《热恋吉鲁巴》 第1章 《热恋吉鲁巴》 作者:董妮 声明:本书由奇书网()自网络收集整理制作,版权归原作者和出版社所有,下载后请在24小时内删除.如果喜欢,请购买正版. 楔子 无数的光点在空中飘移、闪烁,织就成一片迷离幻境,眩花了人们的瞳孔。 在这一剎那,时间、空间不具任何意义,除非……「本席宣布,被告君问晑强奸罪名不成立,予以当庭释放。」如雷吼声劈下,光点轰炸成火花。 君问晑惊喜的眸子旁转,迎上另一头一双泪雾水瞳。 四眼相对,激情热火奔流。 伍馡嫣红的芳唇轻启,发出一记无声的气音。「恭喜你,晑哥哥……」 君问晑的拳头微微颤抖。无辜被拱上被告席,承受他人眼神的指责与洗礼,他无动于衷,以为自己生性冷静;却不知她一个表情便让他明白了「激情热火」是什么滋味,那就像有人在他的血管里浇了一池辣椒油,瞬间,他的身子烫如熔岩。 情不自禁地,他对她伸出了手。 法庭上,就见律师席间一道暗灰色身影在瞬间幻化成蝶,飞向被告。 他的手终于抓到她,紧紧相握,片刻不愿分。 「小野猫……」他的指腹轻滑过她坠流不停的泪水,瞧见湿意晕花了她完美的彩妆,使她不复方才为他辩护时的精明干练;却还回十年前与他初遇时的景况。在那个艳阳高照的午后,他十八、她十六,他们一咬定情——第一章要说君问晑与伍馡间的恩怨纠葛,那话可长了。 十年前的某日,君家两根经济大梁君父与君母忽于第十二度蜜月期间消失无踪,君家经济顿垮,加两位老人家投资失败留下来的五千万债务,险些毁了才成年的君氏五姊弟一生。 君问晑是五姊弟中的老么,他不知道上头四位兄姊是如何克服此一难关的,但对他而言,父母的失踪只是亲缘已尽的结果,他悲伤,却不愤怒。 不过那五千万的债务很麻烦就是了,毕竟五姊弟都只是学生,读书拿奖学金还行,论到赚钱还债,再等个三、五年吧! 可债主哪里能等?没钱就封房子、搬家具,搞得他们姊弟五人几乎无处栖身,得流浪街头做难民去。 幸亏大姊君乐水聪明,想了个好点子,开设“贩梦俱乐部”,利用四位弟弟的色相来谋利;如此干了几年,终于让他们还清了债务。 “感激大姊英明啊!”这是君问晑经常挂在嘴边的话。 他并不排斥贩卖梦想给寂寞女子的谋生方式,反而挺乐意帮助她们排遣孤单、一解烦忧。 他对自己这一路走来的颠簸人生真的毫无怨言,只除了一点——为什么他第一个接的客人会是那被宠坏的千金小姐伍瑛?她根本是个混蛋、龟蛋、王八蛋! 第一眼见到她君问晑就对她很感冒,她对外宣称他是她的崇拜者,他们在t大的联谊会中相识,虽然他确是t大生,但她把他形容成一个为博取佳人欢心,装疯卖傻、下跪求爱,什么蠢事都干得出来的痞子,就着实令人不悦了。 更有甚者,她还命令他去追求她的朋友,说那家伙活了十五年,却连个男友也没交过,未免可怜了些;她好心想让朋友一尝恋爱滋味,商请他帮忙。 鬼才相信她的话,据君问晑旁敲侧击得知,伍瑛根本是拿他当玩具耍,与人打赌,看他得费多少时间才能降服她们班上有名的小书呆? 可恶,是可忍、孰不可忍!一气之下,他挥挥衣袖,甩头走人。 原以为如此便可摆脱麻烦,不料伍瑛背后的恶势力强悍异常,竟对他的英文教授施压,迫使他成为她的家庭教师,自此结下他与伍家的不解之缘。 伍家别墅位于阳明山上,其奢华程度号称该区第一,他看也是。两、三百坪的占地,处处可见匠心独具的布置,假山流水、花径寻幽,连门口的灯饰都请人特别设计过,这般豪奢已非“有钱”二字足以形容,它根本是名副其实的豪门富户了。 难怪教授要出卖他,情势比人差嘛!换成他也会这么做,又不是杀人放火,只是出卖一个学生去当别人的家教便可得利益无数,干么不做? 所以君问晑也不怨,只当前辈子忘了烧好香,今世才会被伍瑛那个大麻烦缠上;他认了,乖乖陪那刁蛮的富家千金玩游戏。 “你来啦?”伍瑛看着他,笑得好得意。 “不来行吗?”君问晑耸肩。 “当然不行。”伍瑛嗔他一眼,随手指着客厅的沙发说:“不过我现在要跟朋友去喝下午茶,你就在那里坐一下等我回来吧!” 背包一甩,她当真走人了,惹来君问晑一阵失笑。 “敢情她是在给我下马威?”真是个讨厌鬼,不过算了,难得有机会入宝山一游,不到处走走看看,满足一下他对有钱人富裕生活的好奇心,未免可惜。 “走喽!探险去也。”拍拍手,他正准备四处冒险去。 “等一下,君先生。”女管家喊住他。 “有事吗?”他转身,回赠一记灿若朝阳的笑容、魅力四射。 年逾三十的管家不觉酡红了脸。“那个……二小姐有交代……君先生,呃……”没天理啊!竟把如此帅气的男人放出来四处电人,分明是故意陷她于不义嘛! 君问晑看见女管家一脸羞惭,某个念头闪过脑袋。“伍瑛该不会要你盯着我,不准我四处晃吧?” 女管家尴尬地点头。 “真有她的!”君问晑哑然失笑。“那家伙把我当成她的禁脔吗?” “禁脔”二字让女管家脸上的红潮瞬间爆炸。“对不起。” “又不关你的事。”身为员工的身不由己君问晑很清楚,又何忍为难她?“算啦!”爽快地放弃冒险念头,他重新踱回沙发上坐好。“这样可以吗?” 女管家垂首嗫嚅着。“真是非常抱歉……”“拘禁我的又不是你,说什么抱歉?”他悠然一笑。“不过我真的得坐在这里直到伍瑛回来?万一她一出门就是几小时,我想上洗手间怎么办?” “二小姐只说不准君先生出大门,没说不能在屋里活动。” “哦 ”有漏洞可钻了!他笑得异发光彩万丈。“管家小姐,一个人坐在这里等门很闷耶!” “君先生的意思是……” “屋外不能走,那屋内……”引君入瓮。“欲擒故纵”这招最好。 女管家果然上当。“要不要我带君先生四处参观一下?” “固所愿也、不敢请尔。” 一句话把女管家逗得笑了开来。“其实光这房子就有许多可看的了。” “听说这宅院叫蝶园,可我一路走来,也没瞧见半只蝴蝶,是否另有典故?” “蝶园是取自去世的夫人,孟宇蝶之名而来。”女管家领着他一路从客厅、和室、书房,直走到日光室。“这里的一砖一瓦都是主人亲自挑选,为博取夫人欢心、让她住得舒适而兴建的。不过可惜,房子还没盖好,夫人就死了,这房子还差点盖不成……哇!” 日光室的门才开,一道黑影迅速窜出,险些儿撞倒欲进门的两人。 “搞什么鬼?”君问晑快手一捞,揪住来人的衣领。 “别碰她。”女管家惊叫,可惜来不及了。 “啊!”君问晑瞠目结舌,小家伙居然咬他! “你还不松口?”他吃疼地放开她的领子,她立刻像只灵活的小野猫逃得远远的。 “慢着,你的‘对不起’呢?”火从心起,他转身追过去。 “君先生,别追了。”女管家试图阻止他。 君问晑却不听,直追着女孩跑过长廊,终在楼梯口处抓到她。 “唔唔唔……”她蹬腿摆手拚命挣扎。 没见过这么刁钻的女孩子,君问晑算是开了眼界。“你叫什么名字?打哪儿来的?” 女孩一语不发,偏过头,又想咬他。 “哇!”差一点点被咬到,饶是以好脾气出名的君问晑也不禁为女孩的蛮劲皱眉。“没人教过你,不可以随便乱咬人吗?” 一击不成,女孩改而双腿连踢,踢了君问晑的衣服下摆好几下,虽然不疼,却留下几个黑抹抹的脚印子。 他这才发现她居然没穿鞋,一双光脚丫比炭还黑。 “坏小孩就得这样教训。”揪住女孩横放膝盖上,他抖手赏了她臀部三大掌。 原以为小孩子都怕教训,挨了打定是泪汪汪地求饶,谁料得到女孩偏与众不同,明明怕得小脸微白,却硬是咬着牙、忍着泪不道歉。 “唉!”见她倔强,他反而心软。“好女孩不可以这样粗野的,知不知道?”扳正她的身子,他爱怜地轻拭她眼角泪痕。 岂知这却给了女孩反击的机会,他手一凑近,她又狠狠赏了他一大口。 “呃!”有生以来头一回碰见如此顽劣的小孩,他登时傻眼。 嘴里尝到咸腥的血味,女孩这才恍然发现自己伤了人,呆愣愣地松了口。 “你真不乖。”他沉下脸望着她。 她连退数步、缩肩抱头,小小的身子抖颤如风中叶。 “君先生。”适时,女管家追到。“请你放过大小姐吧!” “大小姐?”君问晑回头望了眼气喘吁吁的女管家。“你说谁啊?” 女孩趁此良机翻下楼梯,逃离他掌控。 “喂,小心呀!”瞧见女孩粗鲁的举动,君问晑简直要昏了。 她跑到一半,听见他的声音,心顿慌,脚下一滑,眼看着就要滚下楼梯。 第2章 “小孩!”千钧一发之际,君问晑飞过身去抱住女孩,几个翻滚,跃下楼梯。 双脚一踏实地,女孩随即又退离他老远,好象他身上带着毒,须臾接近不得。 “真是个怪小孩。”君问晑没辙地望着她的背影兴叹。 不见他追来,女孩好奇回头觑了他一眼。不打她吗?她做了坏事耶!可是……他刚刚又救了她,为什么? 摸摸被他打过的小屁股,以为那样的大掌打下来一定疼死人,却还好,痛而不伤人。 真是奇怪,想不通!可她仍然怕他,还是逃吧!谁知道他的宽容能维持到几时,搞不好下一秒就翻脸无情,揍得她挂进医院三天起不了身。 逃吧、逃吧!世间没一个人是可信的,除非她想死了,否则她唯一可靠的永远只有自己。 怦怦、怦怦、怦怦 君问晑的心从没跳得这般快过。 女孩临去前的那一眼教他整个人僵如泥塑木雕。 不敢相信世间有那样野性的眼眸,深沉若宇宙黑洞、炽烈更胜夏季艳阳,活脱脱是山林猛兽来到文明世界。 明明是个八、九岁的小女孩啊!却不见半丝天真,倒是警戒心极强。 “诡异!”不过她本来就是个怪小孩,如果他没看错,刚刚她是趴在日光室的地板上吃东西的,就像……一只被弃置街边的小野猫。 “君先生,呼呼呼……”终于追到他了,女管家累得险些儿直不起腰来。 “管家小姐。”一见来人,君问晑才猛然想起搁在心头的疑惑。“刚刚那小孩,我似乎听见你喊她大小姐,她是伍瑛的姊姊吗?叫什么名字?” “这个……大小姐名唤伍馡,她……”女管家欲言又止。 他好奇心更盛。“我记得伍瑛今年十五,这么说来刚才那孩子最少十六喽?可她怎么看也不超过十岁耶!” “那是因为……”该如何解释?呃……她不会耶,怎么办?女管家一脸为难。 “管家小姐!” “君先生。”不会解释干脆就别解释了,她顾左右而言他。“你怎地参观到一半就跑了呢?走走走,我们继续参观去。” 这算答案吗?君问晑眉头拧起,定定地望着她。 女管家却不敢与他的眼神相对。 君问晑恍然想起伍馡粗野的举止,莫非她的身分是伍家的禁忌? 想不通,可无论如何串联,“大小姐”那句称呼就是与伍馡瘦小的身影搭不上边。 其中必有秘辛,可人家不说,他总不能掐着女管家的脖子逼供吧? 家家有本难念的经,他也没探人隐私的嗜好,不如见好就收。 “说的也是。”爽快放弃追根究柢的念头,他回身拉住女管家的手继续方才被打断的参观路程。 见君问晑不再追问,女管家明显松下一口气。 两人重回日光室,君问晑将半阖的大门重新推了开来,举步跨进。 “你说这日光室是伍家老爷子特别为孟宇蝶夫人筹建的,是全别墅视野最好的房间……咦?”日光室里的一片狼藉让两人不约而同发出一声惊呼。 “这大小姐真是……唉!”女管家低声一叹。 君问晑黑瞳一转,由女管家几度的失言推测,小野猫确是伍家大小姐;但怎么可能?模样不像、年纪差得更远,着实离奇。 女管家无奈弯腰收拾着一地残饭菜渣。 君问晑二话不说,挽起袖子也跟着加入清扫行列。 “君先生!”见他弄得满手脏,女管家大吃一惊。“你是二小姐的客人,怎奇+書*網好意思麻烦你,我来就好。” “什么客人?”君问晑豪爽大笑。“我也不过是伍瑛花钱请来的员工,没那么尊贵,管家小姐就不必客气了。” “可是……你毕竟是小姐的家庭教师啊!”不知为何,一冠上“教师”二字,就是令人忍不住想尊敬。 “家庭教师?”君问晑对着女管家一阵挤眉弄眼。“伍瑛是那种爱读书的女孩吗?” 努力读书不闯祸的伍瑛?光想就觉得可怕!女管家机伶伶地打了个寒颤。 “所以喽,那种笑话还是别再提了,咱们心知肚明就好。现在应该尽快将这些油汤菜渣弄干净,不然等它们黏在地上要清理就麻烦了。”他动作俐落地收拾善后,像是早做惯了。 女管家看得大受感动,这年头如此勤于家务的男人不多了。“谢谢你。” “谢什么?”他对她咧开一嘴白牙。“为美丽的淑女服务本是男性应尽之义务。” 一句话让女管家双眼爆出欣赏的火花。 同时给君问晑在这强敌环伺的伍家里争取到第一号强力盟友。 这一天,伍瑛的下午茶直喝到晚上九点尚未结束;但幸好君问晑有先见之明,为自己找了个同伴,因此等待的时间并不难熬。 女管家拿他当弟弟看待,不仅煮了大餐请他吃,还为他介绍家里其余员工,园盯司机、厨师……等等;算一算,竟有七、八人,豪门富户果然不简单。他们怕他一个人等门太闷,遂自告奋勇陪他打麻将。但可惜君问晑对此一国粹并不精通,只有杵在一旁摇旗呐喊的分。不过有人陪总比孤单一人好,况且女管家还做了拿手的小饼干给他们当点心,有吃又有玩,他还有什么好不满的? “哇!”真要不满,就这个吧!澳愀墒裁矗俊鄙衔缭谌展馐依锶鲆暗男∫懊n尤挥峙芾聪蛩粜屏恕? 她一把抢过他手中装饼干的盘子,转身就想跑。 “上一次是大意,连踩两回陷阱就是笨蛋了,你看我像只蠢猪吗?”他二度揪住她的衣领,并且很小心地不让她咬到他的手。可伍馡也非省油的灯,大脚抬起,目标他的胯下。 “啊!”一举中的!他吃痛松手、两泡英雄泪险些夺眶而出。 她乘机溜出他掌控,还不忘送上一张吊眉吐舌的大鬼脸。 “可恶!”君问晑跳脚,已无法忍受顽童无法无天的造乱。“我一定要好好改正你那顽皮的劣根性。” 伍馡才不理他,饼干到手、转身跑出娱乐室。 “你别跑。”君问晑紧追出去。 “君先生。”女管家跑上前拉住他。“大小姐不是故意的,你大人不计小人过,就别与她计较了吧!” “不是这样的,管家小姐。”君问晑甩开她的手。“小孩子不能光是宠,也要教的。” “但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啊!” “那是怎样?” “我……”小嘴张了张,女管家终究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君问晑一本正经。“你放心吧,管家小姐,我不会伤害她的,只是该懂的道理,我希望她也能明白。” 姑且不论伍馡真正的年龄是多少,她不可能永远未成年,终有一天,她会长大成人,得为自己的言行举止负责;届时,她若还一味地任性妄为,难保不会触犯法纪。 他不想看见那拥有美丽瞳眸的女孩落到被社会摒弃的一日,反正伍瑛付了他大笔的家教费、又不想来上课,他光领钱不做事也心虚,不如将之用在伍馡身上。“你别冲动啊,君先生。”还以为路见不平拔刀相助的侠士全绝种了,想不到竟在这里遇上一名,女管家急坏了。 “我有分寸的,你就放心把伍大小姐的教育问题交给我吧!”看来伍馡的顽劣是彻底激起君问晑好管闲事的天性了。 “无论你想做什么,千万别随便碰大小姐啊!”望着君问晑离去的背影,女管家一颗心如吊了七、八个吊桶,上上下下地忐忑不安。“完蛋了,事情怎会搞成这样?” “真是难得啊!热血青年居然尚存人间。”一个调侃的声音忽尔从天而降。 女管家闻声回头,像落水者遇到浮木般,紧紧抓住来人。“杨小姐,你来得正好,我家大小姐她……”“我都看到了。”杨芷馨是伍家的邻居,经常在这里出出入入,与伍家人混得烂熟,自然也熟悉伍家一切不足为外人道的秘辛。 “那现在该怎么办?” “你问我,我还想问你咧!那个难得一见的热血青年是打哪儿来的?”杨芷馨抬手拨了拨一头染成艳红色的秀发,柔媚风情自然洒落。 “他是二小姐请来的家庭教师。” “伍瑛的家庭教师?”杨芷馨抱着肚子笑弯了腰。“要伍瑛读书啊,还不如祈祷太阳打西边升起快一些,我看那家伙八成是伍瑛的新男宠。” “君问晑不是那种人,他有t大教授的推荐函的。”不知为何,女管家就是不想听见有人污蔑他。 “那其中一定有鬼。” 女管家闭口不语,怎敢说搞鬼的就是她家二小姐? “不过伍瑛这回眼光倒不错,挑了个好家伙。”杨芷馨踱到楼梯口,低头眺望客厅里君问晑与伍馡间的斗法。不得不佩服他的耐性,尽管学生如此驽钝,他仍旧努力到底。 反之女管家则越看越心惊。“不行,我得去跟君先生说清楚,请他饶了大小姐。” “别去。”杨芷馨拉住她。 “为什么?杨小姐明知我家大小姐并非真正顽劣,她是有原因的。” “我就是知道才阻止你啊!你仔细看看,他们不是很有默契吗?也许那位君先生正是伍馡等待许久的白马王子,专程来解救公主脱离苦海的。” “你在说什么?”女管家听得一头雾水。 “白雪公主的童话故事啊!你没听过吗?”杨芷馨举步走到娱乐室,对着那几个沉迷于方城之战的人问:“把伍馡交给君问晑试试看,你们觉得怎么样?” 第3章 “没意见。”牌桌前的众人异口同声。 唯独最后进来的女管家好不哀怨地小小声说:“你们这些人真无情,居然看好戏。” 第二章 君问晑终于在玄关处抓到伍馡。 “看你往哪儿跑?”他提起她的衣领,看见她两只小脚在半空中又踢又蹦,不觉一阵失笑。“别忙了,只要你道歉我就放了你。” 她却一声不吭,端起手中的盘子,唏哩哗啦地将所有的饼干全倒进嘴里。 “你干什么?”看她一张俏脸被饼干撑得红透,他又好气又好笑。“我又不会跟你抢饼干,吃得这么急作什么,万一噎到怎么办?” 君问晑的话声才落,她就真的被饼干噎到,呛咳得眼泪都流出来了。 “瞧,噎到了吧?”他心疼地放下她,轻拍着她的背脊为她顺气。 他的动作很温柔,好象她是什么珍贵宝贝似的。 伍馡吓了一大跳,呆呆地望着他。 “怎么?还有哪里不舒服吗?”他的声音充满关怀。 她却吓得更惨。她今天很不乖耶,他应该打她、骂她的……呃,他确实赏了她的屁股三掌,可他同时也疼她更多。 他没道理对她这么好的,情况变得诡异,他该不会对她别有居心吧? 光想就觉得好可怕!大脚抬起,她踹他一个乌龟翻身。 “啊!”他一个没站稳,跌出了门外。“你这家伙——”不给他骂完的机会,她又逃了。 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他的好奇心被煽扬到最一局点,不得答案誓不罢休。 拍拍屁股爬起来,他朝着伍馡逃掉的方向追去。 “别逼她太紧。”一个凉凉的声音喝住他的脚步。 君问晑回头迎上一张艳如桃花的容颜。“你是……”“杨芷馨,一个被特地请来当伍家邻居的人。”她笑着说。 他一头雾水。邻居能用请的吗? 她走近他,两只眼睛像探照灯一样,将他上上下下、左左右右看了个通透。 他觉得自己在一这一瞬间变成了猪肉摊上的猪肉,任人挑肥捡瘦。“还满意吗?” “我问你一个问题,今天,你看见一个强盗抢了某人的东西,而那样东西对那个人而言是很重要的,可没有东西,强盗也活不成,你会怎么做?” “捉住强盗,把失物还给失主,再与他们商讨看看有没有两全其美的解决之道。” “如果没有呢?” “我尽量帮忙。” “总是有憾。” “世间无完美。”他说这话的时候像是很无奈。 杨芷馨忍不住瞪他一眼。“烂好人。”而且还是很烂的那一种,满怀纯真、浑身阳光气息,朝气蓬勃得似一生平顺,就不知怎会与伍瑛那混世魔女搅和在一块儿? 常常有人在背后这么说他,但当面喊的倒没有。君问晑觉得有些新奇。“我不过是尽一己之力。” “管那么多闲事你不累吗?” “做自己喜欢做的事只会开心,怎么会累?” 果然是个彻头彻尾的烂好人,却正适合扮演那屠龙解救公主的王子。“伍馡大概又躲到日光室里了,你可以去那里找她,不过我劝你不要,她的牙齿不是普通锐利,随便接近小心尸骨无全。”说完,她走了,留下一团疑云兀自包围着君问晑。 “奇怪的女人。”看来年纪不大,十七、八岁吧!却似历经风霜,精练更胜他大姊。“可你白劝了,小野猫的利牙我早见识过。”瞧着手上痕迹未退的牙印,他还是决定去找她。 掉转脚步,他往日光室方向跑去。 他第一次见到伍馡就在那里,她像只小野猫般趴在地上吃东西,顺道弄得四周一团乱。 她的言行举止真的一点也不像名门千金,街头顽童都比她有教养些。 可她的眼睛很漂亮,还有面临威胁时,尽管吓得要死,却死不认输的高傲总给人一股无以言喻的尊贵感。 就不知她是怎么被养大的,诡异的行为教人既好气又好笑,还深深吸引着人们的目光,使人片刻不忍稍离。 “伍馡。”他一箭步冲进日光室,却见原本悠闲躺在地上睡觉的她突然像只被逼到绝境的野兽,翻身、拱起背脊、恶狠狠地瞪着他。 情况吊诡得让他莫名想笑,可她一脸戒慎恐惧的模样儿又令人心疼。 “你别紧张,我没恶意的,只是来看一看你。”他高举双手做投降状,希望能安抚她的不安。 可伍馡明显不信他的话,她防御的姿态一点儿也没松懈。 难道是他陌生人的身分令她不安?他这才想起从未对她自我介绍过。“你别怕,我不是坏人,我是伍瑛的……哇!” “伍瑛”二字让伍馡眼底的恐惧瞬间爆发,她低咆一声,化成一颗小炮弹朝他撞了过去。 “啊!”他一时没注意,被撞得一屁股坐倒在地;可他插在衬衫口袋里的钢笔同时也刮伤了她的额头。 “该死!”捧住她的脑袋、凝视那道血痕,他咬牙低咒。“怎会伤到脸?”女孩家的容貌是很重要的。他无限歉疚。 她才不管他说些什么,只是紧张地东转西转,想找个地方避难,却不知该逃向何方? “别担心,我帮你擦一下药就好;万一留下疤痕,我也会负责的。”他笑着轻拍她的肩,想要安抚她,却引来她另一阵恐慌的咆哮。 “你怎么了?”他拉起她的手,小心翼翼将她揽进怀里。“别怕,没事的,小馡别怕……”她的身体在接触到他时,瞬间僵硬。 逃不掉了,她会被打死!恐惧如排山倒海般淹没了她。 他没发觉,只是一径儿地倾尽满心关怀慰抚她小小的心灵与身子。 一下、两下、三下……他持续揉着她紧绷的肩膀让她放松。 也不知是奇迹发生,还是他身上带着魔力,总之,她的紧张确实在他的轻柔慰哄中,一点一滴消失了。 “呼哈。”小小声打了个呵欠,不知不觉间,她的眼皮越来越重,好想睡……睡?!二那个念头一钻进脑海,所有的瞌睡虫尽数消失无踪。该死了,她竟想在家里安睡,活腻了不成? 全是他的错,让她好不容易才培养完备的警戒心尽数流失,可恶。 牙口靠近他肩膀,她张嘴、狠狠咬了他一大口后,用力推开他。只要她还不想死,就不能随便相信人。 猛一转身,她又逃了个无影无踪,留下君问晑呆立原地。“搞什么鬼啊?”伍家莫非是疯人院?尽住一些怪人,真受不了。 ☆★☆ 虽对伍家那只小野猫倍感好奇,但君问晑始终没专心去挖掘其中的内幕真相。 除了因为伍瑛找他麻烦的手段日新月异,累得他快垮了之外,尊重他人隐私也是原因之一。 但他不探问,不代表他没在注意,仔细观察了数天,他发现,伍家里不止所有下人当小野猫根本不存在;就连伍氏夫妇为女儿准备礼物,也永远只买伍瑛那一份,至于小野猫,她似乎真被遗忘了。 “而且是非常彻底地忽视。”君问晑环视人声鼎沸的大厅,听说今天伍家老爷过四十岁生日,所有与伍家有关的政商好友、近亲远戚全来了,独漏小野猫一只。 呃,忘了说明,他的与会是伍瑛的命令,负责专职扮演她的崇拜者。 那家伙脑子有病,老爱花钱请一堆男人来拱着自己,塑造出自己大受欢迎的假象,殊不知此番作为早沦为上流社会的笑柄。 不过也幸好伍瑛的花痴病够严重,每回请“崇拜者”都不止一、两个,绝对是两位数以上。 人多口杂自然好摸鱼,君问晑要还不懂得利用此一机会跷头,被伍瑛整死也就怨不得人了。 趁着其它“崇拜者”对伍瑛大献殷勤时,他借口上洗手间,便想遁逃逍遥去也,谁知道才转出大厅,便被一个蹲伏玄关处的身影给吓了一跳。 “哇……唔!”幸亏手掌扬得快,否则被人发现他潜逃出境就麻烦了。 暗夜里,两只恶狠狠的利眼瞪着他,显然对他的出现十分不满。 “你……”君问晑定眼细瞧。“小野猫,你躲在这里干什么?” 伍馡给他的答案是一记飞踹,目标直指他的小胫骨。 “又来这招。”人总是有学习能力的,被揍了这么多回,他要还学不会应付,也枉生为人。 侧身一闪、左臂一拐、右手一推,君问局顺利掳了伍馡穿过回廊、避进厨房里。“你这孩子是怎么回事?见人就要踢要打,像只刺猬似的,你这样怎么交朋友?” 她不说话,只是猛力挣扎着。 君问晑一气之下攫住她的下巴,手下劲道强得让她双颊立刻出现两块瘀痕。 但伍馡似乎不怕痛,他捉得越紧、她扭动得越厉害。 一时间,君问晑也给闹得手足无措,不免怒火更炽。“你够了……咦?”他还没说完,一阵裂帛声起,原来她挣扎得太激烈,竟连自己的衣服也给扯破了。 几块瘀痕、伤疤自她破了一半的苎襟中露出,让君问晑不觉看呆了眼,下意识松了手上的劲道。 “是谁把你打成……呃!”未尽之语又淹没在一记闷哼中。 原来是伍馡乘机咬了他的手臂。 他眉一皱,分不清心底的抽疼是来自她的啃咬,还是发现伍馡竟是名受虐儿,[奇书网·jar电子书下载乐园—isuu.]而这也给了她莫名的举止一个合理的解释。 他第一次仔细凝视她的脸,发现她的五官不如伍瑛精致,却十足有个性。 第4章 稍粗的眉虽不娇媚,却添了股英气,双眼又圆又亮,充满了野性的魅力,不过可爱的樱唇却紧紧抿着,还微微发抖,泄漏出她心底的不安。 在不安什么呢?他往下看,瞧见她纤细的手脚,异常的瘦弱。 他好奇拉起她那身看似质料一流,却不怎么合身的衣裳,发现被衣服遮住的部位也满满全是伤痕。 “老天!”她到底被虐待多久了,难不成这副长不大的幼儿体型就是长年饱受虐待的结果? 他突然觉得好生气,打人的混帐知不知道“他”的行径几乎毁了一个无辜的小孩? 而更有甚者,伍家的人竟对此一现象完全视若无睹?! “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他不觉咬紧了牙根。“你不是伍家的大小姐吗?为何会……”咕噜、咕噜!一阵腹鸣声乍起,打断他的呢喃自语。 他怔愣低下头,瞧见她唇角一道血丝。 “你……你真把我的手当鸡腿吃啊?”居然把他的手咬得都流血了;而他没发现。 摸着依旧泛疼的胸口,它的抽搐比臂膀更甚,难怪他没有注意到手上的伤,因为被心口的痛压下去了嘛! “我的手不能吃的。”他柔下声音对着伍馡说。 她睁圆一双木然的眼望着他,似乎不明白这会儿是发生什么事了? 看着这样的她,他眼眶一时酸涩了起来。 “你饿了吧?”他的手高高抬起,本意只想摸摸她的头,以示友善,孰料她却双手抱头,整个人缩成一团,只露出两颗圆滚滚的黑眼珠一瞬也不瞬地瞪着他。 这是什么意思?他愣了下,蓦然想到。“该死,你以为我要打你吗?” 她一声不吭,瞪他如故。 “你放心,我从不打女人和小孩的。”他轻道,与柔声相反的是胸口上正剧烈增加的痛与怒。 他知道世间不是完美的,可孩子是无辜的,不管拥有天大的理由,都不该让小孩子当牺牲品。“你放心,我一定会救你的。” 即使伍家富可敌国,恶势力无远弗届,为了伍馡,他愿意挺身相抗,不过……眼下最重要的是先喂饱她。 “你想吃什么?三明治好不好?”他问。 她置若罔闻,仍是一脸戒备的神情。 “怎么不说话?”他这才想起从未听过她的声音。难不成她不懂语言? 她撇开头不理他。 “你啊!”他轻叹一声;不过这反应至少表明了她是听得懂他的话的,只是不知为何不愿开日答。 “那就做三明治吧!”放开她,他自顾自找材料煮食去也。 才得自由,她又想跑。 他悠悠丢下一句话。“你也看见了,今天家里开宴会,除了我之外,你大概找不到其它闲人做饭了,要不要等随你。” “宴会”二字让她脸庞罩上一层阴郁,那曾经是她最喜欢的活动,可如今……她只觉得慌、只觉得怨、只觉得难过。 事情为何会变成这样?她不懂,想了好久也不明白。更有甚者,她连这样的日子到底过了多久都忘了,只是每天忙着求生存,日复一日、年复一年——会有真相大白的一刻吗?不晓得,毕竟,她连求生的时间都不够了,哪儿考虑得了那许多?她只要活得下来就好。 “好啦!”费了半个小时,君问局终于做好一大盘三明治,用的虽是现成材料,但为了哄她开心,他还特地为它们雕花做形状。 原以为她会高兴,岂知他才把盘子递到她面前,她突然跳起来,将整个盘子撞翻落地、摔成一堆碎片。 “你干什么?”她这般防备别人,教人如何帮她?“我告诉你,你……喂,你……”他愣住了,她竟徒手捡起两块落在碎瓷盘间的三明治,转身逃了出去。 那模样就像只弃猫在垃圾堆里翻找食物,好不容易找到了,立刻把食物叼到安全的地方去吃,以免再受打扰。 “可恶!”用力一拍地板,他的心痛死了。“即使被告诱拐我也不管啦!”一定要将伍馡带离伍家,再让她在这里生活下去,怕她一生就这么完蛋了。 不过伍家势力庞大,行动前非得详加策划不可,否则他自己落难不打紧,再陷她于更不利的情势他会呕死。 ☆★☆ 日光室里,伍馡唏哩呼噜地吃完君问晑为她做的三明治,心满意足趴在地板上,昏昏欲睡。 想不到他的手艺这么好,早知道她就多抢两块再跑,就算今晚吃不完,藏起来当明天的饭也好。 唉,小后悔,不晓得明天还有没有那么好吃的饭可吃? 不过 瞥眼瞧着玻璃窗外幽暗的天际,明亮的艳阳早被昏黄的月娘所取代,一天过去了,代表她又偷得了一日的生命。 在这场生存战中,她再度赢了一回,是否该觉得高兴呢? “嘻……唔!”笑声变成哀叹,以她的情况,赢不嬴又有何差别? “原来你也会叹息啊,我还以为你很满意目前的生活呢!”一个闲凉女声自门口悠悠传了进来。 伍馡忽地跳起身,恶狠狠瞪向来人。 “别紧张,是我,杨芷馨。”女子跨步进入日光室,反手关上大门。 随着门锁落下的喀哒声响起,伍馡立刻全身警戒。 “唉,你明知我不会对你不利,又何必每回见我都一副戒慎恐惧的模样?”害她对自己的容貌越来越没信心,总怀疑自己是否面目可憎? 过去是没有,但未来谁知道?人心是善变的,一会儿一个样,伍馡早尝过苦头,发誓再也不相信人了。 “算啦、算啦!”杨芷馨两手一摊。“反正我也被你讨厌得很习惯了,不过那位新来的帅哥很不错吧?” 帅哥?谁啊?她没认识什么帅哥。 见伍馡一脸茫然,杨芷馨轻拍了下额头,这才想起不能将她当成一般人看待。 “做三明治给你吃的那个啊!”她提醒道。“我挺喜欢他的,你觉得呢?” 她很喜欢他的三明治,不过不需要告诉杨芷馨。 “还是不肯跟我说话?”杨芷馨叹一声。“咱们都认识两年多了耶,再怎么陌生的人也该熟了吧?” 伍馡只回她一副漠然的表情。 “你……”看来她又输了一着。“你不想说就算啦!不过君问晑,就是做三明治给你吃的人,你不想多了解他一点儿吗?他也许是你最后一个机会了。” 听不懂她在说些什么,伍馡不耐烦地穿过她身边,准备另找地方睡觉去。 “慢着。”杨芷馨挡住她。 伍馡全身毛发竖了起来,对她发出一记记威胁的低咆。 “别这样,我并不想与你对抗,我只是要告诉你,君问晑是个可靠的人,你可以信任他。” 她又不想找死,干么再去信任人?伍馡不理她。 “难道你要一辈子过着这样的生活?”瞧她一脸不屑的样子,杨芷馨忍不住也火了。 是又如何?与她无关吧?伍馡上前两步,又想走人。 “你这家伙完全不能体谅别人对你的用心吗?”杨芷馨对着她的背影吼。 她行走如故,压根儿当杨芷馨不存在。 杨芷馨禁不住追前一步。 伍馡风也似的立刻冲向她攻击。 “你这笨蛋,连好人跟坏人都分不清楚。”杨芷馨被迫倒退,翻了三圈才躲过击。 伍馡像只高傲的猫儿,尊贵万分地退常 留下杨芷馨在日光室里跳脚兼咒骂。“算我多管闲事,不过我还是要告诉你你自认眼下的生活有多如意,那都是不正常的,你再不思改变,要不了多久你就完蛋了。” 哼!有本事就来啊!看谁先死?悠然离开日光室伍馡漫游在宴会结束、风华尽落呈现出一片寂静的蝶园中。 在失去宾客的点缀后,偌大的屋子仅剩空虚与孤寂很不舒服,可对她而言,这却是最安全的一刻。 伤害她的魔爪不会出现,她终于可以暂时松下一口气了。 只不过这样的悠闲可以持续多久呢?一小时、两小时还是三小时?那已是极限了。可不管威胁有多薯有多厉害,她绝不认输。 虽然不知为何如此执着地活着,但对于生命,她还是永不放弃的。 “唔!”一阵沉重的脚步声打扰了她的宁静,迫她提前开始全身的警戒装置。 “是我。”黑暗中走出一条人影。“君问晑。”他说。 她皱起眉头,朝他狺狺而咆。 对于她的敌意,他只当没瞧见,径自举高手中的盘子。“刚才你只拿了两块三明治走,应该还没吃饱吧?我又做了一些,放在这里,你饿了就来吃吧!”说着,他把盘子放在地上,转身走了。 她盯着他的背影直到完全消失,戒慎的脚步才一步步迈向食物所在地。 哗,真是刚刚那些很好吃的三明治耶!她兴奋地端起整个盘子,一个一个地翻看着。 这是小猫、小狗、还有……咦,怎么有一张纸条,上头还写着……嗯,后头那两个字她认识,是她的名字“伍馡”,前头的是……搜寻脑子想了好久,啊!对了,那是“给”字,综合起来是——给伍馡。 给她的?某人特地为她准备的东西? 嘿嘿嘿,快意笑容毫不自觉地浮上唇角,多久了,她不曾再拥有过属于自己的东西,直到这盘三明治的出现,它是她的。 好好吃!她吞了一个又一个,恍惚间想起以前曾听人说过“人间美味”,指的大概就是这滋味了吧? 到底是怎么做的?她拆开一个三明治观看,火腿、黄瓜、玉米粒……都是些很普通的食材啊,却为何在这里变得特别美味? 第5章 不知道,想不通,她甚至没发现自己是一边流泪、一边吞下这些属于她的食物。 第三章 自伍家老爷子四十岁生日宴会后,伍馡的三餐莫名其妙成了君问晑的责任。 究竟是几时定下的规则?谁也不晓得,不过他做得很开心就是。 每天来上家教课前就先到超市买些可爱的小东西,直到最近他才发现,伍馡原来很孩子气,胡萝卜、苦瓜、青椒、西红柿……所有气味稍重的食物她都不吃。但将它们做造型,雕成小猫、小狗后,她又肯吃了。 她还很爱吃甜食,蛋糕、饼干、巧克力,有多少她吃多少,从不拒绝。 他觉得自己好象捡到了一只可爱的小宠物,喂养她成了他一天中最快乐的时光。 “小野猫。”这是他日前帮她取的昵称,而且她好象还挺喜欢的——瞧,呼声一落,那纤弱的身影就出现了。 “今天中午吃牛肉烩饭,甜点是巧克力冰淇淋。”他手里端着一只大大的托盘对她咧嘴而笑。 食物的香气让伍馡双眼发亮,可她仍是距离他半尺远地凝视着他。 终究还是打不进她的心,他有些泄气,随即又自我安慰。“不错了,一开始她的领地宽达三尺咧!”这是他后来听杨芷馨说的,伍馡厌恶与人接近,谁敢违逆,她就咬谁,他手上数圈牙印便是最好的证明。而今,她肯自动对他缩短距离,该满足了。 弯腰放下盘子,他对她招招手。“等你吃完我再来收盘子,拜拜!” 她目不转睛地望着他挥手道再见,那诚挚的面容令她垂在腿边的右手不由自主松握了两下。挥手道别不知是啥儿滋味? “人家对你这么好,你连声再见都不愿对他说,不是很无情吗?”又是杨芷馨。 伍馡哼了声,她怎知她不愿说,她只是……不知该怎么说而已,太久了!她遗忘了与人沟通的方法。 “唉,君问局真可怜,对个无心人掏心掏肺的,哪知人家根本不把放在眼内。”杨芷馨冷嘲热讽。 她根本什么也不懂!伍馡懒得理她,径自端起盘子,高傲如女王般地退常“喂!”真是可恶,认识都两年了,还对她如此生疏?“你别走,我的话还没说完。”气不过,杨芷馨伸手抓她。“哇——”果然,伍馡的利牙再度肆虐。 杨芷馨呆望着自己手臂上泛血的牙樱“我……我连碰都没碰到你耶!”还差了一尺远好不好,她就跳过来咬了,君问晑都可以靠近她半尺,她“重男轻女”,不公平! 来到日光室,她最喜欢的地方,放下餐盘,闻着那香味扑鼻的烩饭,舀了一口放进嘴里,霎时一股浓浓的牛肉香气窜进鼻端,但觉通体舒畅。 为什么他做的饭如此好吃?她边想、边望着那支插在饭上的小旗子发呆,“给伍馡”三个字龙飞凤舞跃然于旗面上。 君问晑永远只会写这三个字,不过……嘻,光这样就够人开心了。 她的烩饭,专属于她的东西,嗯,越吃越好吃,好好吃喔! “咦,你不是君问晑吗?”一个声音自天外传来。 伍馡舀饭的汤匙味一声落在盘上。是谁在叫他的名字? 她抬起头前后左右望了望,瞧见日光室窗外,君问晑正和几名男女在聊天,他的模样看起来好开心。 她一直看着他,他没发现,然后,他跟着他们走了,勾肩搭背、有说有笑的。 他要去哪里? 突然,她心头一阵惊慌,他该不会一去不回吧? 那怎么可以?放下餐盘,她跳出窗口,沿着花径边缘走,紧跟在他身后。 也不晓得为何不想他走,只知道光想着他会离去,心口就好痛;是因为她没有跟他说再见?所以他要跟她、永别吗? 可她确实是想再见到他啊!不过她忘了怎么表示,如果他只因为这样就生气,不再见她,那他真是太小器了。 “可恶,别走啊!”芳唇微启,却是一句无声的祈求,除了她的心外,没有人听到。 伍馡太专注于跟踪了,没注意到那紧随在后的攻击。 当她转过温室,突地一记闷棍自后头打下,然后便是一连串歇斯底里似的尖声叫骂。 该死,她太大意了。 闷棍打得她头晕目眩,两只脚几乎站不祝逃不掉了,但她至少还记得两手抱头、身子蜷缩成球,护住身体所有要害。 只要要害没直接受到攻击,人体其实很耐打的,这是她挨打多年下来的经验。 她一定要挨过这一关,她不想死、她不要死、不要……☆★☆想不到会在伍家遇见大学同学,君问局吃了好大一惊。 “钟勤!”他转身,迎向好友。 “我就说是你吧!”斯文的男子一见他,笑得嘴都合不拢了。“你怎么会在这里。” “我还想问你咧!”君问晑一拳捶向好友。“今天学生会没事吗?你这书记有空到处晃。” 别看钟勤一副斯文书生样,却是t大唯一一位一年级就被内定为学生会成员的学生;功课、运动样样精通,与君问晑一见投缘,从此成了莫逆之交。 “父命难违啊!”他小小声地叹了一口气。“我家的建设公司下一次要跟伍氏企业合作,爸爸叫我多跟伍瑛接触,看能不能套点内幕消息。” “辛苦你了。”伍瑛那家伙难缠得很,要从她身上得好处,啧,恐怕很难。 “那你呢?” 君问局回他一张苦瓜脸。“教授命令我当她的家教。” “你也辛苦了。”钟勤拍拍他的肩,两人各自再叹,情势比人差,好可怜啊! “喂,你们两个杵在那里做什么?还不快过来帮我提东西。”伍瑛女王下命令了。 君问晑与钟勤互看一眼,君问晑先开口:“伍瑛到底买了多少东西,要这么多人去帮忙提?”除了钟勤外,他还看到四名男女,每一个身上都扛了一大堆纸箱、提袋。 “半间百货公司吧!”钟勤苦笑地打趣。 君问閜用力一拍额头。“受不了。” “我只觉得庆幸,老头子仅要求我与伍瑛多接触,没直接丢下结亲令,否则我要出家当和尚去了。” “哈哈哈,如果你有幸荣任伍氏企业的东床快婿,我也恭喜你了。” “恭喜我下半辈子沉溺地狱吗?”钟勤啐他一口。“那真是多谢了,我会记得要女王陛下选你当‘宠妃’,保你后半生衣食无忧。” “不必不必,小人无福消受如此圣恩。”君问晑连连摆手。 “你们两个——”伍瑛发火了。 钟勤连忙推了推君问晑。“走啦走啦,一人下地狱不如两人同行有伴。” “我不……”他才想拒绝,心口忽尔一窒。“喂,你有没有听见什么奇怪的声音?” “有吗?”钟勤竖直耳朵。“没听见耶—!” “不,我确定有,还是那种盛怒中的叫骂。”莫名地,伍馡伤痕累累的模样掠过君问晑脑海,他脸色一变。 “怎么了,问晑?”他乍变的表情让钟勤一阵忐忑。 “我去去就来。”挥别好友,君问晑一阵风似的,循着骂声来向跑了过去。 心头的不安如雪花堆积,越迭越高。伍家虽非世家望族,却也是名门富户;蝶园里守卫森严,照理说应该没有任何暴力行为能逃得过伍家老爷子眼皮底下才对。 但这里却藏了一个无辜的受虐儿,她甚至还是伍家的大小姐,伍馡。 为何没人为她凄惨的处境主持公道?她的父母、妹妹都干什么去了?或者使暴力的[奇书网·jar电子书下载乐园—isuu.]根本是她的亲人之一? 若是如此,原因何在?伍馡是做了什么事,让所有亲人视她如仇敌? 跑在长长的花径上,他边四下搜寻、边轻声唤着她的昵称。“小野猫,你在哪里?小野猫,你出来一下好不好?” 他不知道平常时候她是躲在哪里,可往常,每当他如此叫她的时候,她总会很快出现在他面前。 但这会儿,不论他怎么叫,她始终没现身。 她到底跑哪儿去了?她不可能对他的呼唤置若罔闻,那就是没听见喽!难不成她又躲进她最喜欢的日光室里晒太阳了? 找找看就知道。他转身,才想进屋里查看,却在拐过温室时,偶然瞥头一望。 完全是无意识的,他只是想……想什么,恍惚间有人在呼唤他吗? 不知道,只是当他目光一与温室角落那个横卧在地的纤细身影接触时,心被狠狠揍了一拳。 “小野猫!”是伍馡,她一身伤的倒在那里。“天哪,是谁把你打成这样?” 可恶、可恶、可恶!他都这么小心注意了,为何还是会发生意外? “振作点,我马上送你去看医生。”他打横抱起她,找人求救去也。 君问晑走得太快,没注意到一个窈窕身影随后跟了上来。 “啧,被他抢先了一步。”是杨芷馨。就不知他发现真相后会有什么反应,希望别太歇斯底里的好,唉,累啊! 她半步不敢迟疑,赶忙又追上前去。 ☆★☆ 君问局抱着伍馡来找女管家。 “管家小姐,麻烦你帮我准备车子,小馡受伤了,我要送她上医院。”他边说、边紧张地翻出医药箱,为她做所有他会做的急救动作。 “不必了,大小姐的伤我自会照顾,你把她交给我就好了。”女管家伸出手,试图抱走伍馡。 他长臂紧勾,将人小心护在怀中。“你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第6章 她的伤那么严重,怎能不送医诊治?” “因为她姓‘伍’,她父亲是世界十大富豪之一,这个敏感的身分让她无法如同一般人,想做什么就做什么。”杨芷馨一走进来,立刻自君问晑怀里抱走伍馡,送到女管家手中。“麻烦你了。” “哪里,这本是我的职责。”女管家抱着伍馡退常君问晑不死心,还想再追。“即使她是总统的女儿,也有属于自己的人权,哪能为了区区一点名誉问题,置之不理?” “我就说你是个烂好人,总把事情想得太美好。”杨芷馨撇唇讥笑。“不过你别担心,那位管家小姐不是普通人,她有医师执照的。” “请个医生来家里当管家?”他心头突生疑惑。“管家小姐该不会是为了伍馡才来的吧?” “正确的说法是,某人为了伍馡,专程请一名医师来家里长驻。” “这是什么道理?”君问晑只觉啼笑皆非。“既然知道暴力是不对的行为,就该从根本解决,哪有人本末倒置,反而事先找人来治疗自己的暴力行为造成的伤害?” “天底下并没有绝对的是与非。” “这我当然知道。” “既然如此,你便该了解,世上有一种人就是无论如何也学不会坚强,她无法控制自己的行为,只好请求别人帮忙。”比如她的责任便是防卫盾,专职于“那人”失控行使暴力行为时,出面阻止,并救走伍馡。这工作本来是她父亲负责的,两年前杨父意外身亡,才由她接手。 初始,她与君问晑有相同的想法,凡事当事先防范,哪有事后才来补救的道理?可接触伍家两年后,她有种深深的感慨,一个心结的起源必不止一项原因,所以要解开它,也需面面俱到,单方面想成事是不可能的。 之后,她开始等待时机,但愿有朝一日,天时、地利、人和,她能一举解开此椿悲剧。而君问晑就是她等了许久才等到的或许可用的契机。 他眉间蹙起一座高山。“请你说详细一点。”没头没尾的,谁听得懂? “除非你已彻底觉悟,否则我是不会告诉你任何事的。”事关一个家庭的隐私,哪有任意告诉外人的道理? “你要我觉悟什么?” “这就要你自己去思考了。” 连个方向也没有,叫他如何找出答案?被逼急了,君问晑忍不住开口。“不管怎样,我都无法再放任小馡留在一个如此危险的地方,我要带她走。” “可以啊!只要她肯跟你走。”杨芷馨凉凉地一耸肩。“问题是,她肯吗?” 怕是不肯吧!君问局自己清楚,他尚未得到伍馡全部的信任,不过他不会死心的。 “我可以去探望她吗?”养宠物也要有耐心,而这方面的经验他很多。 “请便。”杨芷馨甚至好心地告诉他伍馡养伤的所在地。“她在地下室的医疗室里,你从仓库的楼梯下去,转过酒窖,会看到一个木门,你在门上敲三下,两长一短,自会有人帮你开门。” “多谢。”他径自走了,也不想问她为何伍家会特地在地下室辟建一间医疗室,反正理由只会有一个:等着医治被打个半死的伍馡。 真是疯了!不想办法捉住那个打人的人,看是送精神病院治疗,或者送警查办都可以,偏要搞这么复杂,连一个问题也没解决,真是浪费时间、金钱。 ☆★☆ 神智在空中飘,任凭伍都如何呼喊,它就是不回来。 到底是怎么了?她觉得好累,身体重如盘石,四肢痛麻得好象不是她的。 不记得究竟发生了何事,但这样的感觉好熟悉,似乎经常出现;是什么呢? 浑沌的脑子拚命转着,最后的记忆停留在那盘美味的牛肉烩饭上。 中午,君问局特地为她准备午餐,那专属于她的食物一直是她的最爱。 她把它们端到日光室里享用,正吃得开心……啊!记起来了,她看见君问晑跟几名男女说笑得很开心;那开怀的表情是他与她在一起时从未出现过的。 那一瞬间,她突然觉得自己与君问晑间的距离好遥远。 然后,也不知是何种情绪的驱使,她跟踪他、祈祷他不会因为她无法与他畅快地聊天而离开。 如果他想谈话,她愿意学,或许还需要很多时间,但只要他肯给她机会,她一定会努力;拜托他别走、拜托……当她正在心里呐喊的时候,那总在不知不觉间出现的闷棍兀自兜头打了下来,她没发现,连挨了几下,昏了过去。 再清醒,嗯,果然是在地下室的医疗室里。 八成是家里某个下人带她来的。哼,老爹有钱就是有这个好处,可以请一堆人在家中晃,不论她挂在何地,总有人不小心路过将她顺手捡起、送医疗室治疗。 不知这回是谁捡了我?才这么想着,一道平稳的喘息声在她耳畔响起。 好难得噢!家里的人都晓得她不爱人接近,昏迷时被扛被抱是不得已的,一旦她清醒,谁敢触犯她的领域,定咬不饶。 所以他们通常是捡了她,丢进医疗室里,急救完毕就不管了;今儿个居然有个不怕死的胆敢轻捋虎须,她想瞧瞧这位仁兄长什么模样?是否生了三个胆子? 辛苦地撑起疼痛的身躯,她垂眸下望,倒抽口冷气。 是君问晑,趴在她床边睡觉的人是君问晑。 这么说来,今天救她的人是他喽?他回来找她,他没有要走。 她感受到内心的喜悦,像一颗石子投入她心湖,激起一圈圈欢愉的涟漪。 这一刻,再多的伤害她也不觉得难受了。 “咦?你醒啦?”听到抽气声,君问晑惊醒,迎上她圆瞠的双眸,他整张脸都亮了起来。 那浓浓的关怀让她冰冷的心湖不由自主融了开来。 “怎么样?还好吧?有没有哪里痛?”太高兴了,他一时忘了她的忌讳,两手捉着她的肩膀,前前后后检查着。 他的碰触让她身子一僵,但随即,他掌心火热的温度又舒缓了不适。 好奇怪,她为什么不敏感了呢?她不是最排斥肌肤接触的吗? 但与他亲近她只觉平和,而这种感觉是她十年来不曾尝到的。 确定她无大碍了,他摸摸她的头。“你也睡了大半天,该是饿的时候了,我煮了粥,这就端来给你。”说着,他转身走了出去。 她目送他离开,复疑惑地望了望自己的胸膛,怎么……它突然又抽痛了起来? 是病了吗?还是因为受伤?拉开前襟一瞧,不见伤痕。就说嘛,她很懂得自保的,心口是人身要害,伤不得也,因此她一向将这部位保护得很好,凡人轻触不得。 可既然没挨打,为什么痛?而且……还在痛耶! “小野猫。”忽地,君问晑亲昵的声音又传了进来。 伍馡见到他爽朗的脸庞上笑颜坦荡,散发着一身阳光气息,光瞧就知是个好相处、又热心的人。 他看着她的眼神总是温暖又愉悦,像是……他很喜欢她、很疼宠她似的。 莫名地,她胸口的痛停了。 他端着一只大大的托盘,上头有一大锅的粥和两份餐具。 “来,这是草鱼粥,生病的人吃最好了。”走近她身畔,他边说,边舀了一小碗给她。“你要自己吃,还是我喂你?” 她从他的脸望到他的手、那大掌间的碗;俏脸蓦地烫红,抢过碗,还是自己吃吧! 君问晑笑望着她。“小心烫。” 她不大怕烫,不过她无法应付鱼刺,所以她不喜欢吃鱼。 悄悄地把鱼拨到一边,原想趁着他没看见时丢掉,偏偏还是被他发现了。 “这鱼很新鲜很好吃的,你试试。”他劝道。 她不自觉地皱眉嘟嘴。再好吃的鱼,会刺人她就不喜欢。 他瞧着她排斥的表情好半晌。我没骗你,不然你先吃一小口看看上他拿筷子挟了一小块鱼肉送到她嘴边。 那玩意儿光瞧就知没有刺,她张口吃了。 只要她不挑食,他就很开心了,立刻又喂了她好几口,她一一吞下。 “是吧?真的好吃。”见她吃得津津有味,他忙不迭又挟了一块到她碗里。 这会儿她整张脸都皱起来了。 “怎么?太多了吗?” 她拿汤匙敲着鱼肉上连着的大块鱼骨。 他恍然大悟,她不是讨厌吃鱼,而是受不了鱼刺。“要不要我帮你将鱼刺挑起来?” 她立刻把碗、连鱼送到他面前。 君问局轻笑一声,拿起筷子,帮她挑起鱼刺。 他的手很大,但动作却很俐落,她瞧着他将鱼刺一根根挑起,小心翼翼地就怕有个疏失,她会被鱼刺梗到。 “对不起,你可能要等一下,草鱼虽然没有细刺,但也不能不小心。”他对她弯了弯嘴角。 莫名地,她眼眶热了起来,好多好多的水气在里头堆积,扰得她都快看不清他的面容了。 讨厌,她揉了揉眼,再睁开,他的笑容刺了过来,好灿亮、好温柔、好……教人看一辈子也不会厌倦、直想小心珍藏的美好……第四章自从伍馡被揍昏在温室附近,被君问晑所救后,他两人的关系急速拉近。 现在君问晑已荣登第一号、也是唯一一个接近伍馡,却能免除利牙攻击的伟大人物。 那两人亲密的模样,连杨芷馨看了都忍不住要脸红。 “你到底用了什么魔法?竟能让她如此顺服乖巧!”瞧瞧此刻黏在君问晑腿边的伍馡,哪有半分过往的不驯样,分明是只娇柔的小猫咪。 第7章 杨芷馨光想就觉得呕,她费了两年的时间保护、守卫伍馡,她至今犹当她是透明人,不理不睬。 反观君问晑,出现不过两个月,真正出手救人的次数仅一回,却能赢得伍馡全心的信赖与依恋,这不是很不公平吗? “真心的关怀就是魔法了,还需要其它吗?”他说着,双眼瞬也不瞬地凝视正蹲伏脚边开心舔着冰淇淋的伍馡。 “你还真敢说。”杨芷馨撇嘴,无意识地踏前一步。 “唔!”伍馡立刻丢下冰淇淋对她咆哮以对。 “喂喂喂,我可什么事都没做,你别乱来喔!”她飞快退了三大步。 君问晑摸摸伍馡的头。“没事的,小野猫,她不会伤害你,别怕。” 伍馡紧绷的神经随即松懈下来,又转回去舔冰淇淋了。 变化迅速的情境让杨芷馨不由得跳脚。“你这家伙态度未免也差太多了吧?” 君问晑轻轻地笑了起来。“她只是害怕,并非讨厌你,你别放在心上。” 杨芷馨哼了声,眼角瞥向他放在一旁的香草蛋糕。 “原来‘要捉住男人的心得先捉住他的胃’这句话不止男人适用,女人也很吃这一套。我如果跟你一样拥有一手好厨艺,她现在黏的大概是我,不是你了。” “我的厨艺并不好。” “是吗?”杨芷馨睇着蛋糕,满脸不信。 “再五分钟烤箱里的饼干好了,你吃了就知道。” “干么还等五分钟,那里不是有现成的。”她指着他手边的盘子说。 二这是小馡的。 “不过吃一小块,有什么关系?反正你烤了一大盘。” “对我们来讲也许没关系,但对小馡而言却不同。她打小就缺乏爱,从来没有什么东西是专属于自己的,因此就算是一片饼干也好,只要是指名给她的,她都会非常珍惜,不喜与人共享。”他也是观察了好久才发现的,那时,心痛得像被人猛掐了一把。 伍馡才多大,十几岁的孩子已饱尝艰辛,他疼她的同时,只觉得自己有责任要好好教育她,把过去其它人亏欠她的部分一点一滴予以补足。 他不厌其烦地照顾她、指导她;若不是她尚无法与人肢体接触,他还想紧紧抱住她,让她知道自己是备受珍爱的。 杨芷馨朝天翻个白眼。“真的假的?” “不信你可以试试。”他对她比了个请的手势。 她左右望了望,决定先向餐桌上的蛋糕下手。 不过她人才走过去,伍馡已跳了起来,恨恨瞪着她。 “干么,我又没靠近你?”她不信邪,手掌探向蛋糕。 伍馡低咆一声,埋首朝她撞了过去。 “哇!”杨芷馨吓一大跳,赶紧缩回手,一动也不敢动。“我什么也没做,你别乱来喔!” 伍馡瞪了她一眼,揣起桌上的蛋糕,径自躲到墙角吃去。 那举动一让杨芷馨感到十分诧异。“原来她喜欢随便抢人东西,拿了就跑,是因为……”“她没有安全感。”君问晑低叹一声。“我说过,她缺爱……不,事实上她缺的东西太多了,自尊、自信、立足之地……在伍家里,身为一个人该有的东西,她都没有。长久以来,她只是凭借本能努力活着,可她也是人,有基本的需求,饿了、冷了该怎么办?只好去抢衣服、偷粮食;但她心里也明白,那些东西不是她的,所以她总是把它们藏起来,一个人偷偷地用、偷偷地吃。” 杨芷馨鼻头一阵酸。“如今,好不容易才有某些东西是专属于她的,她还能不加倍珍惜吗?” “没错。”他点头,视线调往缩在墙角的伍诽;她正望着蛋糕发呆,脸上是疑惑与惭愧交织。“杨小姐,小馡应该不是一出生就遭受虐待吧?” “叫我芷馨就好。我这么说吧,伍家发生问题是从十年前开始,之前,他们也曾经是个甜蜜美满的家庭上‘我猜也是。所以小馡有基本的是非观,不过后来发生的事将她的观念给扭曲了。’‘想不到你对心理学也有研究?’她打趣道。 君问晑不好意思地搔搔头。‘我最近看了许多有关儿童心理学的书。’‘这么关心伍馡啊?’‘我想多为她做点儿事。’他低喃。没有原因,伍馡就是令他动心,想保护她、想看她笑,他愿意付出一切来守护她的幸福。 ‘烂好人。’杨芷馨低叫”声。 君问晑没说话,适时烤箱烘烤时间结束的铃声响了起来。 他走过去端出饼干,又从冰箱里拿出一盆打发的奶油和一大盒各式水果。 然后,他对伍馡招了招手。“小野猫,你的蛋糕要不要装饰?”那声音爽快又清亮,彷佛刚才抢蛋糕的事压根儿没发生过。 伍馡怯生生地抬起头望了他一眼。 他给她一抹鼓励的笑。“你的蛋糕,你自已做决定。” 瞬间,伍馡的双眼亮了起来。对嘛,她的蛋糕,她想怎么做?给谁吃?都由她自己决定,她没有错。 笑嘻嘻地,她捧着蛋糕走近他身边,让他为她的蛋糕涂奶油,再夹上好多她爱吃的水果。 期间,君问局还抽空做了份饼干三明治给杨芷馨。 两片饼干中夹了好多的奶油和水果,光瞧就觉得很好吃的样子;杨芷馨一口咬下,但期待中的美味并未降临唇舌。 “这……这么普通的味道……”她眉心拱了起来;饼干不够脆、奶油也没全发,为什么伍馡却爱吃得要命? 她斜眼睨过去,瞧见那两个家伙正旁若无人地卿卿我我,你抹我一点奶油、我喂你一口水果,完全当她不存在似的。 “拜托!”抚额一叹,她被打败了。“你们慢慢玩吧,我走了。”放下吃了一半的饼干,这么普通的味道,她没兴趣。 伍馡看着她的行为,一脸不赞同。 “干么?”杨芷馨倒退一步。“我一没接近你、二没抢你的东西,不必这样瞪着我吧?” 伍馡轻哼一声,把饼干捡起来,冲着君问晑嫣然一笑,心满意足地把饼干吃掉了。 瞧着她发着光的容颜,眸底、唇畔,笑意浅浅,款款柔情流露。杨芷馨悚然一惊,君问晑知道伍馡对于专属她的东西,拥有异常的占有欲,绝不与人分享。 那他晓不晓得自己早在无意间踏入伍馡内心,成为她心目中最特别的存在? 如果他还不明白伍馡对他抱持着怎样的心情,怕他两人的未来只有一片黑暗。 ☆★☆ 最近君问晑的日子过得挺惬意的。 一来,伍瑛对他的痴缠有渐消渐止的趋势。 想来也不奇怪啦!毕竟她并非真心喜欢他,只是受不了拒绝才蓄意找麻烦罢了,日子一久,兴趣自然淡掉。 再者,伍馡情况大好,经由他近半个月来的调理,她正似初春的嫩蕊,摆脱死寂、露出新绿,只等着花期到来,便会绽放出最美丽娇艳的花朵。 小野猫二他提着一只竹篮踏入伍家,开始呼唤她。“你在哪里?小野猫。” 伍馡从花丛里钻出来,一股脑地扑进他怀里。 “你又躺在地上睡觉了?”他一手接住她、一手轻拍着她沾了一身的灰尘。 她腻在他怀里撒娇。 “好好好,我知道你乖。”他笑,彷佛有种多了个妹妹的感觉。 不过这个妹妹很奇怪,无论吃饭睡觉都喜欢躺在地上,不管他如何威逼利诱她,她抵死也不止目上床或上餐桌。 为什么呢?在他读的儿童心理学丛书里,并没有这样的案例。或者她还有什么事是他不知道的。 但他不会死心的,她是人,又不是畜牲,成天在地上爬像什么样子?他一定要把她教育成一名亭亭玉立的美少女。 他牵着她的手走近厨房。 “小野猫,我今天买了你最爱吃的蓝莓冰沙喔!你去餐桌那边坐着,我盛给你吃好不好?” 伍馡抬头看了他一眼,流露出渴望的神情,但紧贴在他腿边的身子却是怎么也不止目移动。 “餐桌不会吃了你的,好女孩应该学会餐桌礼仪。”她总不能一辈子当只“小野猫”吧?虽然他觉得这样的她也很可爱。 她默然,野性的眸底一片忧怨。 “小野猫:….”唉,这正是他一直无法教会她正常生活的原因;她凄楚的眼神太可怜,每每瞧得他万般坚持尽化成水。“今天就算了,打明天起,记住,是明天喔!”他强调。“你一定要乖乖上餐桌吃饭、到房间睡觉,知不知道?” 不晓得她懂了几分,因为她从未开口说过话,他无从分析她的语文程度到哪里? 可她从不吝惜对他展现愉悦的笑容,天真的欢颜恰似林间跳跃的精灵,教人忍不住想掬入手心仔细珍藏。 君问局爱怜地摸摸她的头,直当她是名十岁小女娃。“好乖、好乖上尽管早”知她的年纪已脱离童稚许久,可她的外表实在让人无法将她与青春少女联想在一起。 她十足享受地眯细了眼。 他又摸了她两下,让她愈加开心地轻哼出声。“舒服吗?” 她没说话,却自胸腔里发出了一记满足的咕哝声。 他不禁笑了起来。“你在这里等一会儿,我去盛冰。”把她留在饭厅,他转身走进厨房。 她心满意足地趴在地上,像只饱食餍足的猫咪,正等待主人的怜宠。 午后阳光懒懒地照在她身上,布成一圈金芒,悠悠拢出一股温馨平和的气息。 沐浴其间,她舒服得几乎要睡了。 突然间—— 喀哒、喀哒,一阵尖锐的高跟鞋声远远传来。 第8章 四周的平和顿时瓦解—— 伍诽慵懒的身子僵直。 喀哒、喀哒,高跟鞋的声音离饭厅越来越近。 恐惧与愤怒同时布满伍馡的脸。 背脊一挺,她奔到窗户边正想跳窗逃走。 碰地,一只酒瓶没头没脑砸过来。 “你这贱蹄子,居然还敢出现在我面前?”随着酒瓶子之后的是一连串尖声叫骂与拳打脚踢。“滚出去、滚出去、你给我滚出去——”来不及逃走,伍馡也干脆地放弃,双手抱头、身子蜷缩成球,任由人打骂。 进来的妇人疯了似地对她又踢又踹。 她一声不吭,直到妇人将她踢飞出去,撞到墙壁,再软软地滑下。神思倏地恍惚,她感觉一股濡湿沿着额头滑落鼻尖,瞬间,她眼前被染成了一片鲜红。 逃了这么久,终究还是被捉到了吗?这一刹那,她想到了死亡。 但奇异地,她并不觉得不甘、害怕,她只是哀伤,死了就再也看不见君问晑了。 听不到他喊她“小野猫”时的宠溺、见不着他为她剔鱼刺的体贴、感觉不到他哄她时的温柔,他……他们将就此永别……不知为何,这让伍馡感到无比恐惧,比死亡更可怕。 她不要离开君问晑。有生以来第一次,她反抗了,捡起地上的破酒瓶子朝着妇人扔过去,试图逼退她,但可惜没奶中。 而这举动却将妇人给惹火了。“你找死!”她随手捉起一张椅子就想打下。 眼看着伍都性命危在日一夕。 适时,一个惊呼声响起。 “哇,有冰沙耶!这么热的天气吃冰最好了。”男人的声音清朗又响亮,刹那间似柄光刃,轻而易举划破周遭阴暗的迷思。 妇人狂乱的眸子出现一瞬间的清醒,她看看自己的手,又望了望一身是伤的伍馡,血色自脸上褪荆“我……我到底做了什么……”逃也似地,她掩面奔出饭厅。 同一时刻,君问晑冲出厨房,来到伍馡身旁。“你怎么样上她抖颤不停的身躯让他一颗心纠结成团。‘别怕,我立刻叫管家小姐来帮你治疗。’他伸出手,正想抱起她,但她尚未挣脱被打的阴影,无意识地闪了一下。 很小很小的动作,却让他蓦然一怔,似乎,他们好不容易才拉近的距离又因刚才的事而拉远了。 ‘小野猫。’他轻柔地唤她。 她紧闭的眼睫几不可见地煽了两下,然后缓缓张开,看到他,眸底立刻涨满水雾。 他心房一紧,下意识脱口道出:‘跟我走吧!’他再也受不了见她身上出现更多的伤痕。‘到我家来跟我一起住好不好?’他对她伸出了手。 她一愣,呆呆地望着他。 ‘我会照顾你的,而且我保证,我的心永远不变。’他的手停在半空中,许久、许久,默默地等着她的响应。 这一刻,时间彷佛停止了,他们四眼对望,她的诧异迎着他的温柔。 他不知道她愿不愿意信任他,但他不想放弃,任手臂停摆在半空中因酸麻而抖颤不已;他的坚持始终如一。 良久之后,静止的时间缓缓流动了。 她伤痕累累的手轻轻抬了起来,才想迭上他的手,却又无力地垂下。 ‘你答应了。’他及时捉住她,将她带进怀里。 她挣扎了会儿,终在他的安抚下平静下来,呜咽啜泣逸出齿缝。 又能看见他了,真好,刚刚,她一直一直想着他啊! 想他的好、想他的温柔、想他的体贴……她想,这辈子再也遇不到比君问晑对她更好的人了。 所以当他要求她跟他走时,她答应了;对象是他,她愿意赌,即便赌错了,有这一段美好时光做基准,她也觉得是赢。 因为是他,君问晑。 满心满眼刻划的都是他,连伍馡自己都没发觉,她那小巧的唇瓣正轻轻地蠕动着,仿真出念他名字的唇形。 ‘君、间、晑——’ ☆★☆ 其实饭厅里发生的事,君问晑看得一清二楚。 初始,他以为自己眼花了,那位一局贵典雅的伍夫人怎么可能就是经年累月虐待伍馡的人? 紧接着,他发现自己并没有看错,伍馡被打得全身是伤,他再也忍不住,正想冲出去救人时——‘慢着。’杨芷馨突然出现挡住他,将他拖出厨房。 ‘你早知道的对不对?虐待小馡的就是她母亲。’君问晑质问。 ‘这位伍夫人并非伍馡的亲生母亲。’她冷着声说。 ‘什么?’难不成其中另有内情? 杨芷馨无奈地道:‘蝶园的由来你知道吧?’‘是伍家老爷为了他最心爱的妻子,孟宇蝶而建的。’‘孟宇蝶就是为了生伍馡才难产死的。当时,伍家老爷痛不欲生,几次欲随妻而去,自然也管不到新生的女儿和公司。’眼望这偌大的宅邸,回想府里成串的悲剧,杨芷馨也分不清这其中究竟谁对谁错?‘而现任的伍夫人则是那时老爷子的秘书,她在老爷子最痛苦的时候,一肩挑起伍氏企业和伍家所有问题。可以说没有她,就没有现在你看到的一片繁华。’‘即使如此,她也不能虐待前妻子女啊!’‘事情并非你想的那样。伍夫人很爱老爷子,老爷子丧妻,镇日流连酒乡,数次将她误认为孟宇蝶强占她的身子,她也都认了,一心想着只要能留在心爱男人的身边,她什么都不在乎。她没名没分地跟着老爷子一年,为他做牛做马,最后才因伍瑛的出生,两人草草入了籍,连场象样的婚礼都没有,外人笑她是地下夫人,她也不在意;而这全是为了老爷子。’‘她既无悔,又为何要虐待伍馡?’‘她不是故意的,她也曾经很疼爱伍馡。你也知道伍馡很喜欢窝在日光室里,那是因为小时候伍夫人总抱着她和伍瑛在里头说故事、玩游戏的缘故。’‘这对伍馡不是更残忍?’日日缅怀着不可能回来的甜蜜时光、再对照目前的悲凄,伍馡才几岁,却得承担这许多? ‘你只晓得关心伍馡,那伍夫人的痛谁能懂?’杨芷馨胀红着脸。‘你可知伍氏企业现今的主事者是谁?’‘不是伍老爷子吗?’杨芷馨冷嗤一声。‘那家伙早酗酒喝成空壳子一具了。他神智不清,镇日喝得醉醺醺地,却还能在伍馡六岁生日那年,抱着女儿猛喊孟宇蝶的名字。你说,伍夫人能不崩溃吗?’君问晑说不出话来,这是一段怎生悲哀的情缘? ‘然后,连伍夫人也受不了,开始喝酒了;酒精可以麻醉她的痛苦,只是想不到她一喝醉酒,就会无意识地对伍馡施暴。或许是压力累积太多了吧!她把伍诽当成抒发情绪的管道,但事后又非常后悔,为此,她数度入院戒酒,却总是失败。’杨芷馨的声音很哀伤。 ‘她承担太多了上一家世界级的公司、一个永远不可能回头望她一眼的老公、一个金玉其外败絮其中的家庭……而在这层层迭迭的压力中,她又无依无靠,是人都会垮。’杨芷馨抽噎了声。‘幸好你没有说,戒酒不成是因为她不够坚强。’否则她绝对送他飞踢一记。别老要求女人牺牲奉献,这不是她们应尽之义务。 君问晑拍拍她的肩。‘做到这个地步,她已经够努力、够坚忍了。’‘她真的很努力了,公司全靠她,家里也仰赖她,却没有人支持她,她其实比谁都苦。’还牵连了一个无辜的伍馡一起受累。君问晑心里想着,却没有说出口。‘不过你为什么对伍家的事如此清楚?’‘我爸爸跟伍夫人是青梅竹马的好朋友,伍夫人崩溃后来找爸爸想办法,爸爸就带着我搬到蝶园隔壁,想着万一发生事情也可以就近帮忙,结果这一帮就是八年,爸爸死后,他的工作也由我接手。’‘原来如此。’想到一直有人在暗中守护着伍馡,君问局抽痛的心稍稍缓和了下来。 ‘伍家现在的下人也全是爸爸安排的,口风紧,又都学有专精,必要时非常有用。’‘可不管你们怎么做,总是事后弥补,对伍馡的情况并无多大改善。’君问晑想起伍馡诡异的行为,心头一阵担忧。‘想必你也发现了,伍馡的行为大大地脱出了常轨,她只在地上睡觉,绝不上床,吃饭也一样。’‘大概是因为伍夫人第一次失控是在半夜里,突然将她拉下床铺打她留下的后遗症。’想象一个人睡到半夜,莫名其妙挨了一顿揍的情况,而这种情况绝不会只发生一回。君问局突然了解伍馡为何喜爱在地上活动了。 不,应该说她为了活下去,不得不逼自己养成时刻将耳朵紧贴地板,以便早一步察觉到外界环境的变化,预作准备的习惯。 这是一个什么也不懂的六岁小女孩唯一想出来的求生之道。她把自己变成一只路边的野猫、野狗,随时提高警觉,以保小命。 难怪她都十六岁了还是一副瘦弱娇小样,常年挨打,加上神经片刻不敢放松,她要长得又高又壮那才有鬼。 ‘我明白伍家每个人都有他们不得已的苦衷,但很明显,你和你父亲的方法只能治标不能治本,对问题的解决并无助益。’杨芷馨笑睇他一眼。‘说到底你就是想带伍馡走嘛!’‘不然将伍夫人强制入院,直到她戒酒为止也行。’‘你知道这会引起多可怕的后果吗?伍氏企业动尧股市大跌、上千人失业,连这座蝶园都可能保不祝’‘那就让我带伍馡走。’‘有关这点,我跟伍夫人商量过了,她同意只要伍馡点头,她不干涉,但问题是,你要怎么待伍馡!’‘我会好好照顾她,解开她的心结、安排她上学,帮助她重新做人。’‘就这样?’‘不然咧?’‘你难道没发现伍馡是怎么看你的? 第9章 她把你当成心目中最特别的存在,唯一一个能信任、值得仰赖终生的人。’‘你在说什么?伍馡虽已十六,心智年龄却不超过十岁,哪有那么多心思?’君问晑一直以为他和伍馡就像兄妹”样。 “有没有你自己想清楚再说,在你未下决心前,我不会让你带走伍馡的。” 杨芷馨的表情看起来很认真,没有半丝玩笑意味。君问晑不禁呆了,他和伍馡……怎么可能?可是……自己为何特别关心她?为何始终放不下她? 细细想来,他是否遗漏了很多事? 第五章 在他、心中,伍馡到底是怎样的存在? 君问局细思自相识以来,他心情的变化。 他们算是一咬结缘;后来,他发现她是名受虐儿,满心不忍,才兴起照顾她的念头。 这期间,他看着她由一只警戒心超强的小野猫,慢慢蜕变成可爱的小女娃,会笑、会撒娇,那变化万千的容颜成了他来伍家最大的动力。 跟她在一起的时间永不无聊,他喜欢她,是的,这份情愫再真诚不过。 可他从未想过要抱她、亲她、与她共度一生。 他一直当她是亲人啊!如何结发终生? 「我希望你知道一件事。」杨芷馨目不转睛地盯着他说。「伍馡的情况与一般人不同,一日一她相信你,就是认定你了,终其一生不会改变,你若没有承担她一生的魄力,我希望你别招惹她。」 「我……」今年十八岁的他,有办法许下终生不变的承诺吗?「可以给我一点时间吗?我……」他话到一半,一记凄厉如鬼的怒吼声突然响起,直震人心魄。 瞬间,什么犹豫与考量都消失了,他只想着不能放任伍馡不管,他不想失去她奇*书*电&子^书,他期望守护她的笑容直到永远。 「我还不能给妳答案,不过无论如何我要先救伍馡。」他迈开步子想走。 「只是救我也会。」杨芷馨拉住他的手。「由我出马还少些后遗症,别忘了,这里是伍家,世界十大富豪之一,我们要顾的不止是个人,还有一间跨国企业,很多事不能明着来……」她边说边跑,执行父亲遗留下来的任务——救助伍夫人与伍馡去也。 君问晑望着她渐行渐远的背影,仿佛有种伍馡会就此远离他的错觉。他的心狠狠一抽。 亲人绝不可能相处一辈子,终究大家得走上各自的道路。而他愿意与伍馡离别吗? 脑海光浮现这个念头,他全身的血液就翻腾得像要胀破他的血管。 「开什么玩笑?」咬牙大步往前冲,他才不将伍馡拱手让出,他……就算要他们相依相缠一辈子也没关系,亲情、爱情都不算什么,他只知他不要放开她的手。 杨芷馨惊诧地望着急奔过她身边的君问晑,他想开了吗? 不晓得,可这一刻,他的背影看起来好巨大,像是十分可靠的样子。 伍馡交给他没问题吧?应该是的,他看伍馡的眼神很温柔,足见他重视伍馡的程度,非比寻常。 不过……伍馡那死脑筋的小妮子止目肯月接受别人的好意还是一个大问题呢!怎么想都不放心,最终她还是决定追上去了解个透彻。 当杨芷馨来到饭厅时,伍夫人早已走了,君问晑抱着伍馡走出来。 「你们……」她揉揉眼,不敢相信伍馡会这样信任一个人。 「我要带她走。」这是个决定,不是询问。君问局抱着伍馡走过杨芷馨身边。 离别的时刻终于到了!杨芷馨看着伍馡全心依赖在君问晑怀里,早几个月前谁能想到事情会演变成这个局面? 但君问晑出现了,让注定以悲剧完结的故事走向另一个开始,结局是好是坏,谁也无法预料。 「好好照顾她。」她其实很舍不得伍馡,这个难缠又麻烦的女孩曾在她的青春岁月占据了重要的部分,就某一点来说,伍馡很像她妹妹。 君问晑点头不语,大异于来时的空虚,他是怀抱着生命中的至宝离开伍家的。 杨芷馨望着他们离开,许久、许久…… 「夫人,妳不后悔吗?」 厨房方向走出一道摇摇晃晃的身影,她面色铁青、双眼堕泪不绝。「我还能怎么样?留着她只会毁了她。」说话的同时,她双手还抖个不停,这是严重酗酒以致酒精中毒的症状。 杨芷馨回头,迎向这个年约三十,此刻瞧来却憔悴更胜六十的妇人。伍馡的苦有君问晑怜惜,但伍夫人的痛谁来抚慰? 有人说:爱情是女人的生命。那爱错了人是否等于自寻死路? 果真如此,她这一生绝不谈爱,她没勇气拿漫长的一辈子去赌这」回。 ☆★☆ 君家的贩梦俱乐部,虽然是以君氏四兄弟为女子圆梦为营业项目,但君问晑因身为老么,向来备受宠爱,除非客人特别指定或人手实在不足,否则上头四位兄姊绝不会排他工作。 他们甚至还为他另外租了间小公寓,就在t大附近;而这地方就是未来君问晑与伍馡生活的所在。 公寓不大,大概十七坪,却布置得十足清幽雅致。 这得归功于君问局勤奋的天性,他虽是男孩,但打小就被兄姊逼着学做家事,他们说现今社会不会家务的男人没资格娶妻。 为此,君问晑受了很多训练,加上他自己爱干净,屋子天天打扫得整整齐齐,偶尔有同学来过夜,还会误以为他请了钟点女佣,或在公寓里金屋藏娇。 「以后妳就跟我住在这里。」他指着小小的斗室,对着才从医院回来的伍馡说。「床给妳睡,我打地铺,我……」他还没说完,她已抢先一步溜出他怀抱、占据他家客厅,大剌剌地躺在地上,宣示她的所有权。 「小馡,妳的伤还没好,不能睡地上。」他无奈地一叹。 她像没听到,一动也不动。 「小馡,我在叫妳,妳听见没有?」虽然医生说她只是皮肉伤,不碍事。可没见到她痊愈,他就是不放心。 她死赖着不止月起来。 没办法,他只好走过去抱起她。「妳不能再躺在地上了,万一弄脏伤口会发炎的。」也不想想四个小时前她还挨了顿惨揍的,不好好休养怎么行? 她撇开头,沉默如故。 「小馡。」他扳正她的身子说。「我在跟妳说话,希望妳能看着我。」 她抿着唇,像在跟谁闹脾气。 那可爱又可怜的模样就像只别扭的小猫咪,让他忍不住失笑出声。「我真是拿妳没辙,算了,看在妳还不熟悉新环境的情况下,暂且随妳,以后不行喽,小野猫。」他摸摸她的头,暗叹自己绝当不了好老师,他心太软了。 「小野猫」三个字让她逞强的面容瞬间瓦解,合眸泛起光彩,撒娇也似地磨蹭着他的手。 最喜欢他喊她那个昵称,听起来好温暖,可以感觉到他对她的重视。 伍馡娇俏的模样令君问晑心头一阵喜悦。「好啦、好啦!忙了一天,妳肚子也饿了吧?我做饭给妳吃好不好?」 她笑得像朵三月桃花,迷人极了。 他心一动,定定地望着她。「跟我说话吧,小野猫。」 她小嘴张了张,却没有发出声音。 他以期待的眼神凝视着她。 她又试了一回,还是不行,眸底光彩不觉暗了几分。 「小馡!」或许他不该逼得太急。「没关系,不想说就别说,等妳愿意开口时再讲吧!」他安慰道。 她低下头,亲昵的感觉不见了,代之而起的是某种隔阂。 君问局抱着她,不知该说什么。适时——叮咚,门铃声响了起来。 「妳等一下,我去开门。」他放下她,走向玄关。 双脚才踏实地,伍馡一溜烃躲到沙发后,两手抱膝,又将自己关进心牢里了。 「什么人?」君问晑打开门。 「送货的。」轻亮的声音传进来,却是杨芷馨。她手上提了一只大行李。 君问晑请她进来。「妳怎么知道我家?」 「有钱能使鬼推磨,你不晓得吗?!」径自把行李丢给君问晑,她毫不客气地登堂入室。「喏,全是伍馡日常使用的东西,你好好收着吧!」 「嗯。」他提起行李跟在她身后。 杨芷馨走进客厅,瞧了眼整齐干净的公寓,噘唇吹了声长长的口哨。「我还以为会看见一处福德坑咧!想不到这么干净,你老实说,是不是藏了个小女朋友天天帮你整理?」 「我房里唯二的两名女性都在这里了。」君问晑横她一眼,又指了指躲在沙发后的伍馡。「而且我相信,在我们三人之中,我止目定是比较会做家事的那一个。」 杨芷馨不好意思地搔搔头,她的确对家事一窍不通。 「对了,伍馡蹲在那里做什么?」她疑惑的视线扫向他。「之前不是挺好的吗?怎么现在一副无精打彩样,你欺负他了是不是?」 「我们只是有一点小问题。」说他欺负伍馡,简直是血口喷人。 「什么问题?」杨芷馨最爱打破砂锅问到底。 「沟通问题。」他有些没耐心。 「你跟她沟通?」她放声大笑。 「有什么好笑的?要一起住,当然就要沟通啊!」他并不打算将伍馡当异类看待,太刻意照顾她,对她并无好处;他希望他们就像一般的同居者,有来有往、有争执、有快乐,这样她才能更快融入正常生活中。 「她根本什么也不懂,你跟她沟通个鬼啦!」她话才讲完,就得到伍诽一个大大的白眼。「妳瞪我干么? 第10章 我又没做什么?」 伍馡悠悠走过她身边,懒得理她。 杨芷馨瞠目结舌。「老天,这家伙在跟我闹别扭耶!」一直认为伍都就像野兽,满心只想着生存,凡人当有的情绪与烦忧她都没有,想不到最近看她却越来越有人味,委实诡异极了。 「谁叫妳要看不起她?」君问晑失笑道。 杨芷馨摸摸鼻子。「算我错了行不行,对不起,请妳原谅我。」她向伍馡道歉。 伍馡像是吓了一跳,很久没有被当成一般人对待了,她一时无法反应。 杨芷馨大大地伸了个懒腰。「好啦,行李送到,环境也大约评估过,适合人居住;那我回去做报告了,拜——」 「再见。」君问晑送她出去。 走到玄关,杨芷馨发现伍馡还在看她,那写满七情六欲的表情与在伍家时只有完全的戒慎真有天壤之别。 「不过换个环境就能让人有如此大的变化吗?」 「她没有变,只是将警戒心稍稍放松了些,逐渐回到她最初的生活方式。」 杨芷馨吸吸鼻子,突然觉得有点想哭。「早知道几年前我就请夫人送走她了。」 「送哪儿去?以她的身分,你们敢将她随便送走吗?」名门的身分就像双面刃,可以对人有大助益,但一个弄不好也很容易受伤,想想黛安娜王妃是怎么死的就知道了。 「也对啦!!非可靠之人,我们也不敢让他任意接近伍馡。」怕她被利用,反而伤得更重。「请你好好照顾她。」 「我会的!」带伍馡离开伍家的那一刻,君问局已立下誓言,今生今世绝不负伍诽,无论他们之间会走向怎样的未来。 杨芷馨吸了吸鼻子,对他抿唇一笑。「我代替夫人郑重向你说声谢谢,一切劳烦你了。」 「也请夫人好好保重,不必担心伍馡,她的一切有我。」 杨芷馨点点头,忽尔偏过身子,对着立在沙发边的伍馡挥手兼吹口哨。「嗨,小馡儿,我先走了,过几天再来看妳,要想我喔,拜拜!」 伍馡的脸轰地一声,烧成一片烫红。 哈哈哈—— 君问晑的笑声像来自天际的乐章,在小小的公寓里低旋、摆荡。 这杨芷馨真是个宝贝,有些想把她介绍给冷静的君婷然,不知他俩会摩擦出怎样的火花? 伍都看他开心,沮丧的心情也稍稍提升了起来。 他走到她身边,拍拍她的肩。「好啦,现在没人打扰我们了,来做饭吧!妳想吃什么?」 她下意识张开嘴,又立刻伸手捣住,想起自己遗忘的语言能力,光灿的脸变得哀伤。 舍不得她难过,君问局刻意忽略这乍起的尴尬,自问自答。 「不过我的手艺没三哥好,太难的我可不会做,简单一些,嗯……炒面好不好?这玩意儿我就有把握了。」 她也知道他在安慰她,所以更想满足他的愿望。 再一次,她努力张大嘴,期待声音自然流泻出来,可还是不行,她的喉咙像被堵住了,连个气音都发不出。 他装作没看见她的失败,以免给她更多的压力。 「走吧,到厨房去,我做饭,妳帮我摆盘子。」他对她招招手。 她一动也不动。 「怎么不走?不喜欢吃炒面?」 她又一溜烟躲到沙发后去了。 「小馡?」他大吃」惊,跟着跑过去。「妳怎么了?不舒服吗?」 她把头埋进膝盖,眼神看也不看他。 「小野猫。」他想抱她,她闪身躲了开去。 君问晑诧异地望着落空的手,气氛一时僵凝了起来。 她也吓了一跳,不知为何会做出那样的行为,只好又把自己缩回双膝中。 好半晌,他只是看着径自躲回壳里的伍馡。她微微地发着颤,让他看得心都揪起来了。 爱怜地,他摸摸她的头。「没关系的,小野猫,不想说就别说,我不在乎。」 可是她在乎,非常地在乎。她想让他高兴,问题是,她做不到。 小脑袋忍不住上下晃动着,她整个人快被不安的黑色气息给淹没了。 「别把自己逼得太紧。」他不停拍抚着她的背,以期缓和她紧张的情绪。 约半刻钟后,她终于泪汪汪地抬头看他,为自己的无能向他忏悔。 他好心疼。「不能说话也没关系,妳还可以做其它事啊!」 她的心情还是没有转好。 他不由自主叹了口气。「妳还小,有很多时间,不急在这一时的。」 她知道,却怕他等不及她长大;越与他接近,她觉得他俩间的距离越远。 忽尔,他好用力好用力地抱了她一下。「空肚子别想太多,有问题吃饱再想,嗯?」 她无奈地点了点头。 「这才乖。」他举手轻拭她眼角的残泪。「别想了喔!我现在去做饭,妳就在这里玩吧!」话落,他转身进厨房。 伍馡看着他颀长的背影!回味他手掌的温暖,那满满的关怀,正是他疼爱她的证明。 君问晑,他是她过去十六年的人生中从未出现过的人类典型;正直、善良、热心、又好管闲事。 他们初次见面,他就教训了她一堆;一般人哪里会去管一个陌生女孩?尤其还是个一见面就攻击他的女孩,对她说之以理、动之以情。 他做了,而且不止一次;不论她如何推拒、排斥,他从未放弃教导她、守护她。 人非草木,孰能无情。她再野性也不得不被他感动,特别是他的怀抱好温暖,只要被他拥过一次就会深深上瘾,无法自拔。 虽然她还无法全心相信他,但她愿意赌上一回,试着把心打开,让他走进,也给自己一个重新做人的机会。 她要说话,不止为他,也为了自己,她真心希望自己能越来越像个普通人。 张大嘴,深吸口气,她放松身体,想着自己是几时放弃开口说话的? 应该是……某个夏日的午夜吧? 依稀记得那晚气温好高,她躺在床上,睡得迷迷糊糊。 彷佛间!她听见了房门打开的声音,大概是母亲来巡房吧?她没太注意,妈妈总是担心她和妹妹踢被子,每夜都要来看一次。 只是这一回,她没得到一双关怀的手,从天而降的是一记痛彻心扉的踢踹。 接下来发生什么事她记不清了,只晓得身体好痛,她拚命求饶,却换来更严重的殴打;她哭叫得嗓子都哑了,也没人来救她,不久,她就昏过去了。 后来的日子变得有点浑浑噩噩,她记得自己有时躺在床上,被打下来,很痛,身子很热,她又得睡更久的床,然后,再被打一次、再挂上床……如此周而复始,她总算体认到求救没用,唯」可以依靠的只有自己,她不再开口说些无意义的话了。 而大约是一、两个月后,她偶然发现将耳朵紧贴在地上可以清楚地听见来人的脚步声,预做逃亡准备。 因此她养成了睡在地上的习惯,虽不能保证次次逃脱,但至少被打到的机率减少了。 自此而后,她每天都在逃跑,所有的时间都花在求生上,再也无暇顾及其它。 她甚至连最爱的钢琴课也没去上了。 「唔!」两手环胸,即使事情已过,但现今想起,她仍觉得一股恶寒透体。 不过总算想起放弃说话的原因了,剩下的就是找回过去说话的能力。 如果她曾开过口,现在应该也可以,只要她想望的意志够强。 双唇轻轻地蠕动,她迫紧喉咙,逼它摩擦出声音。 「唔、嗯、唔……」虽然只是呻吟,可终于有进步了。 抬手抹去额上的汗,从未想过开口说话是件如此困难的事,可她不想放弃。 张开嘴,她一遍又一遍地试着,流窜在心头的是最重视的那个人的名字。君问晑、君问晑、君问晑……她决定,如果她要开口,第一个喊的绝对要是他的名。 「嗯、唔、唔……晑……」 「小馡,妳……」君问局刚好炒好面走出来,想着要叫她一起吃,却听见自己的名字自她唇畔流泻出来。 「….…问……嗯……晑……」她回头望着他,张大嘴,努力发声。 他瞪大眼,呆滞了。 她成功了吗?摸着喉咙,她不知自己是否真叫出了他的名字。 他双腿抖了一下,倏地冲过来,紧紧地、用力抱住她。 「小野猫,妳做到了,妳真是太棒了,小野猫。」 她眨眨眼,泪水流下。「嗯……晑……」发颤的、粗哑的声音,却是她连接起十年前被中断的人生、迈向未来的第一步。 打这一刻起,伍馡完全不同了。 第六章 要说君问局收留伍馡后有何改变,大概是他再也不让同学去家里借住了。 一方面是伍诽还无法完全适应正常生活,怕外人来访会干扰到她;二方面……他美丽雅致的家早在她的破坏下,变成「残花败柳」之地,脏乱非笔墨可以形容。 他曾试着教导她正确的生活习惯,但有他盯着时还好,一日一他去上课或工作,她立刻故态复一明,变成野猫一只,四处造乱。 唉,弄成这样哪敢给人看?不知情的人还以为他奇懒如猪,从不打扫咧! 拿着钥匙站在房门口,他深吸口气,得做好心理准备才能开门进去,否则准被吓死。 「预备啦!」用力推开门,他同时也闭上了眼。 「晑!」听见他的开门声,伍馡冲出来扑进他怀里。 近日他生活中最大的快乐就是她了。 第11章 离开伍家后,伍馡越来越活泼,脸上的笑容浑似夏日的艳阳,时时照得人头昏脑胀,尤其是她又干了什么「好事」的时候。 「嘿咻!」他弯腰抱起她,摸着她的头。「小野猫,妳今天乖不乖啊?」 「嗯!」她笑咧了嘴。 「真的?」他踏入玄关,但觉一阵黑暗袭来。「小野猫,妳不是答应我要乖的吗?」她是不是把过去十年没机会使用的顽皮因子全存下来用在他身上了?呜,看着面目全非的客厅,他好想哭。 「乖!」她一脸的天真无邪。 他更想哭了,尤其…… 「吁——」一记悠长的口哨声自后头传来。「这是怎么一回事?遭小偷吗?」 一个男人来到君问晑身后。 他一怔,回头迎上一张熟悉的面孔。「钟勤?」 「嗨!」斯文男子对他打招呼。「被翻得很严重耶!要不要报警?」他说这话的时候,笑得五官都扭曲了。 「谢谢喔!」君问局晑奈地一叹,千防万防,却没料到追上门的竟是钟勤,他最好的朋友。「进来吧。」 「听说你最近都不准同学来玩了。」有人请,他自然不会客气,大大方方地进入。 岂料那行为却引起了伍馡的不满;这个家是她的城堡,最安全的地方,不容陌生人随意入侵。她张牙舞爪对着入侵者狺狺而咆。 「这是……」钟勤顿住脚步,疑惑地望着伍馡。 「她是我一个远房的小表妹,家里出了些事,现在由我照顾,她很怕生,不习惯陌生人。」不是故意对好友撒谎,只因伍馡身分太特别,君问晑不想旁生枝节。 「喔!」钟勤颔首,但凝视伍馡的眼神却是一片深沉。 不想让伍馡太早暴露在人们好奇的目光下,伤害了她正痊愈中的心灵;君问晑拍拍她的肩。「小馡,麻烦妳回房帮我拿件外套好吗?」 伍馡瞪了眼钟勤,又望望君问晑,不知道该怎么说,她很讨厌钟勤;可君问局难得拜托她做事,考虑了一下,她还是答应他。 「好。」她回得出来的词汇仍然不多,但肯开口就是项进步了。 待伍馡一走,君问局领着钟勤进厨房。「怎么有空来?」 他耸了耸肩。「没办法,学校里那群家伙硬逼我来探个究竟,我不来也不行。」他看着满目疮痍的厨房,忍不住笑了。「介意告诉我发生什么事吗?」 「我说台风过境你信不信?」 「小馡台风吗?」 君问晑不由自主红了脸。 钟勤会意地拍拍他的肩。「热心助人是好事,可你别忘了,下个月就是t大先生决选,你也是候选人之一,麻烦分点心思来参选吧!」 「有你在,谁比得过你,其它候选人都只是帮衬;我参不参选都无所谓啦!」 钟勤伸脚勾来一张椅子。「偏偏现在四位候选人中,你的呼声最高,所以……哇!」 「怎么……」看着钟勤坐下去,一道水箭自椅垫中喷出来,君问晑呆了。 钟勤跳起来,整个屁股都湿了。 君问局这才发现,某人将一颗水球塞在椅背和椅垫间,没人坐还好,一旦人坐,水球受挤压破裂,那可就模大了。 「我去拿毛巾给你。」他掩着嘴跑进浴室偷笑,实因钟勤已经够凄惨,他不好意思对好友落井下石。 进到浴室,笑声卡在他喉咙里。这个伍馡,居然连浴室也不放过,弄得一团乱,他竟连一条干净的毛巾也没有了。 没办法,只好踅回卧室,趁着伍馡还埋在衣柜里翻找他的外套时,他随手抽了件被单跑出来。 「对不起,毛巾湿了,先用被单擦吧!」他对着钟勤说。 「不必了。」钟勤早脱下外套绑在腰际,遮掩难堪。「反正任务我已达成,该走了,明天见。」 「对不起。」君问局送他出门。「学校见。」 钟勤摆摆手,走了一步,想起什么似地又回过头。「教授介绍的那本原文书,听说你不想买?」 「一本几千块,也不过教个一章,太浪费了,我打算上到那一章时再去跟学长借。」 「用借的多麻烦?我订了两本,一本给你吧!」 「那怎么好意思?」 「是朋友就别说那些五四三的。改天我再把书拿来给你。」 「谢啦!」送走钟勤后,君问晑立刻反冲回房里找伍馡算帐。 「小野猫。」他把她揪出衣柜。 她手里拿着一件他的西装外套,对他献宝似地笑着。「找到了,喏!」 「谢谢。」生气归生气,他还是记得自己立下要好好教育她的誓言,凡事必以身作则,作她的好榜样。 「嘻嘻嘻……」她好开心地赖在他怀里撒娇。 但他可不会因为她可爱就忘了要教她明辨是非的意图。「我问妳,妳为何又将屋子弄得乱七八糟?」钟勤来访前,他都没发现她的任性会造成其它人的不便,他们可能因此而排斥她,这样实在很糟糕。 伍馡歪着头想了下。「讨厌。」 「讨厌什么?」 「找不到局。」 呃!这关他什么事?不过……从她紧搂住他不放的小手看来,一个念头隐隐浮出他脑海。「小野猫在找我吗?」 伍馡大大地点了个头。「找好久,找不到,讨厌。」 「到处找,打开柜子找、掀翻饭桌找、踢倒茶几找?」 她又点头。 他总算了解,房间会变得这么乱全是因为她在找他。 一想到整个白天,她又惊又慌地翻遍整间房子找他,连一丝小角落也不放弃,他怎么气得起来?她是如此地依恋他。 可这样下去也不行,非想个办法安定她的心情不可。 「小野猫。」他伸手捉起床头柜上的闹钟,指给她看。「以后我出门,妳就看着闹钟,它」响,我就回来了,它没响,妳就算把屋子翻过来了也找不到我。」 她眉头皱了起来。「怎么这样?」她不喜欢跟他离别太久。 「妳要听话,否则我就不回来喽!」 「不要上她紧紧抱着他。 「那就乖乖的。」他抱起她坐在床上,教她看闹钟。「妳瞧,以后每当短针在七的地方,也就是下午七点,我就会回来,小野猫等我好吗?」 她好无奈地看着他。「晑别走。」 「不行,我要上学;要不小野猫也一起上学好不好?」他一个人的力量毕竟有限,若能集合众人之力,或许伍馡的进展会快一些,他真心希望她能尽早融入人群,那么上学读书也未尝不是件好事。 「不要。」她才不离开这安全的堡垒去其它地方呢! 「读书可以学习很多知识,很好玩的。」他鼓励她。 「不要。」 「学校有很多小朋友,小野猫可以认识很多人喔!」 「不要。」 「小野猫不想跟其它小朋友玩吗?」 「我只要晑。」她说得好认真 君问局」个头立刻胀成两个大。 她如此依恋他,他是很高兴啦!不过搞成这样就很麻烦了。 过去,她的人生被封闭在伍家;如今,她把自己困锁在他身边,两者有何差别?都一样狭隘嘛! 不行,他非想个办法开阔她的视野不可。 这一晚,君局为了伍馡的教育问题伤透脑筋。 ☆★☆ 君问晑跟伍馡谈判了整整一个月,她抵死不上学就是不上学,无论他如何威胁利诱,她不为所动。 所幸,她还愿意听他说话,每晚他教她的东西,她都记起来了,学得也快,如今国文程度已有一定基础,数学的加减乘除也都会了。 他发现她很聪明,很多东西他讲一遍,她就懂了,课本看一次便会背,若非幼年的阴影作祟,她现在不知有多高的成就了。 可这样还不够,一个人不管多聪明、多厉害都不可能离群索居,她搬来与他同居至今四个月整,不与他之外的任何人交谈半句话,这情形大大不妙。 他想了很久,不知该怎么办,最后只好来找对伍家秘辛最清楚的杨芷馨商量。 不过他与她约四点半,她居然六点了还不到;万一害他赶不及七点回家,伍馡铁要担心死。 「这家伙到底在干什么?」他看着手表,心想再十分钟杨芷馨还不到就不等了,宁可让她扑空,也不要伍馡不安。 「对不起、对不起,我最近……」六点十五分,杨芷馨终于到了。 君问晑挥手打断她的话。「借口就不必说了,我问妳两个问题,问完就要走了。第一,伍馡小时候有没有上过幼儿园—?第二,她有没有任何兴趣或专长?」 她愣了下。「你问这些做什么?,」 「妳快点回答,我七点要赶回家。」可恶,已经六点二十了。 「那……」她瞄了眼手表。「我们边走边说吧!」 她拖着他走到一辆货车旁,那车子锈得几成废铁,也没有车牌,仅漆了「农用」两个大字替代。 「这什么东西?」它还能跑吗?君问晑可不想拿自己的小命开玩笑。 「车子啊!」杨芷馨推他上车。「快点,你不是赶着回家?」 是啊!」想起伍馡会担心,天大的顾虑他也会暂时拋下。他伸手拉过安全带系好。「好了,走吧!」 杨芷馨随即发动车子上路。 破货车跑得摇摇晃晃,车体还会发出喀哒、喀哒的声音,搞得君问晑的神经快要断掉。「妳这辆车早该报废了。」 「它年纪都快比你我还大了,能跑就了不起了,你就将就点吧! 第12章 」 「这不是将不将就的问题,而是这样的车根本不该开上路。」太危险了。 「你怕碰到警察临检啊?不会啦!那玩意儿只有大马路才有,我会钻小巷道,保证一路畅行无阻、送你返抵家门。」 孺子不可教也!君问局懒得跟她说。「妳还没回答我的问题。」 「问题?」她愣了三秒后才想起。「伍馡啊!我不知道她有没有上过幼儿园,可我记得她小时候上过钢琴课,弹得还挺好的,夫人那里还留着十几张她小时候弹钢琴得奖的奖状呢!」可怜天下父母心,不管伍夫人喝醉酒时对伍馡做了多少残忍的事,心底深处她还是惦着这个女儿的。 「钢琴嘛!」君问局想着,要不要让伍馡重拾钢琴课,或许奇可以成为她扩展视野的第一步。 「你找我这么急就是想问这个啊?」 「我打算送小都去上学,不过她一直不愿意。」 「对喔!她也该上学了。」她用力拍了一下方向盘,弄得车子又摇晃得更严重。「那她为何不想上学?」 君问晑白着脸,双手捉紧座椅!天晓得这辆破车几时会解体。「我猜她是对陌生环境感到不安吧?」 「那可麻烦了。」 「没关系,基础知识我可以教她,如今又晓得她对钢琴有兴趣,要不我先送她去上钢琴课,等她习惯了与人相处,再安排她上学。」 「入学方式和学籍问题可以请夫人帮忙,保证ok。」 「那就谢……啊!」她突然一个大转弯,他那边的车门随即被震了开来。「妳小心点开。」他拉着险些飞出去的车门,一颗心跃上了喉头。 「抱歉、抱歉。」杨芷馨朝他鞠了个躬。「不过是你自己说要在七点前赶回家的,我只好舍命陪君子喽!」说着,她踩下煞车,车子果然赶在七点整停在他的公寓门口。 君问局瘫在椅子上喘了两口气。「妳赶快把这辆破车丢掉。」要撞伤了路人,那多无辜。 「唉呀,男子汉大丈夫,计较这么多做什么?」杨芷馨跳下车,拉着他往他的公寓走。「伍馡不是在等你吗?快走、快走,省得她担心。」 「对喔!」差点忘了伍馡的事。他迈开大步,归心似箭地往二楼的住家跑,才到房门口,僻哩啪啦,一阵翻箱倒箧的声音自里头传出。 君问晑抚额一叹。「还是迟了一步,唉!」不晓得伍馡又把他的屋子闹成怎样了。 「我回来了,小野猫。」先喊一声,他伸手开门。 里头的杂音顿停!君问局才把大门拉开。「晑哥哥——」伍馡像只粉蝶儿似地飞进他怀里。「你今天好慢。」她嘟嘴抱怨。 后头有人大大抽了口凉气。「妳是……伍馡……」杨芷馨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君问晑到底施了什么魔法,竟能让那只瘦不拉几的小野猫在如此短的时间内脱胎换骨,变成一名神采奕奕的小女孩? 「是妳!」伍馡瞥她一眼。「妳来做什么?」俐落的唇舌、活泼的举动,她虽仍无十六岁少女所该有的娇俏柔媚,却已逐渐摆脱野性,接回她在上六岁那年失去的成长历程。 杨芷馨只能无力地看着伍馡,她和父亲费了十年都做不到的事,君问晑只用几个月的时间就达成了,那么以前她到底都在做些什么?唉——君问晑知道伍馡的进步神速确实会让熟悉她两种面貌的人吓到,所以他好心地留下杨芷馨独站在门口,哀伤自己的无能。 他抱着伍馡进门,入眼就见满室狼藉。「小野猫,妳又来了。」 她不好意思地吐吐舌,一会儿后又变得义正辞严。「晑哥哥迟到,小馡很担心。」 「对不起,这样好了,以后我若赶不及回来,就先打电话通知妳,小野猫别再满屋子找我了,这收拾起来很辛苦的。」 她嘻嘻地偷笑,最近已知他不在就是不在,即使她把房子翻过来,他还是不会出现;只是她不安嘛,忍不住就是想造乱,加上他又一点消息也没有,她又慌又气,出手的力道就失控了。 「约定了喔!」他跟她打勾勾。 「那局哥哥不能因为可以打电话就随便晚回来喔!」她可是学精了,不再那么容易被骗。 「人格保证。」终于得到她的应允,君问晑松了一口气。伍馡虽任性,却重然诺,任何事只要得到她同意,她绝对全力以赴,不达目的誓不休。这也算是她的优点之一吧! 「小馡不会再乱丢东西了。」她用力点头。 他摸摸她的头,她像是舒服极了,整个人飘飘然。 「那我就先收拾一下客厅,再煮饭给妳吃喔!」他说。 她又掩嘴偷笑了。「晑哥哥今天不用煮饭。」 「什么?妳已经吃饱了吗?」 伍馡摇头,正想拉他进厨房。 「哇咧!刮龙卷风啊?」杨芷馨才呆完,举步入公寓,又被里头的惨况吓傻了一回。 「小心妳的左脚。」君问晑忽然开口。 杨芷馨跨到一半的脚步蓦地一顿。「为什么……这……」地板上那黏呼呼一团的,是什么东西啊?恶心死了。 「妳小心走,来——」他提醒她。「前行三步左转、跳、再右转、弯腰、侧身、再跳,对了。」她终于安全进客厅了,谢天谢地。 把杨芷馨安排在沙发上坐好,他又转回去捡拾那扔了一堆的……有垃圾、有宝贝,还有教授交代下来的报告,幸好没被踩坏,否则他真要哭了。 杨芷馨不可思议地呆望着苦命男人收拾屋子。「我记得你家不是很干净吗?怎么……」听到后头一阵窃笑声,她恍然大悟,原来是伍馡搞的鬼。 君问晑也听到伍馡的笑声了,他直起腰,望了她」眼。「小野猫,客人来访时要怎么办?」 她一怔,飞快跑进厨房倒来一杯水,放在杨芷馨面前。「请喝茶。」 杨芷馨又愣了。伍馡几时也懂得待客之道了,君问晑教得真好,不过……看他满身大汗地打扫屋子,或许伍馡也克得他很严重吧!,「世间万物相生相克,果然了不起。」她算是服了,服得五体投地。 半小时后,君问晑终于打扫完了。 他吁口气,挽起袖子才想进厨房做饭,伍馡忽然神秘兮兮地拉住他。「高哥哥今天不必做饭,看我的。」 君问晑眨了眨眼。从刚才伍馡就一直叫他别做饭,是有什么事吗?他看着她跑进厨房,不一会儿,锅碗瓢盆的碰撞声清晰地传来。 「难道……」他大步走到厨房门口,险些与正欲出来的伍馡撞了个正着。「小心!」他及时扶住她。 伍馡手里端了个大大的托盘,上面放了两菜一汤。「嘿嘿嘿,你看。」她献宝似地对他展示辛苦了一天的成果。 他揉了揉鼻子,突然觉得眼睛好酸,他的小野猫蜕变得好快,一下子就从毛毛虫变成蝴蝶了,未来她一定会长得更美、更坚强。 「妳好棒、好厉害,小野猫。」他在她额上印了个响亮的啧吻做为奖赏。 她开、心得唇角笑咧到耳朵旁。 这一厢,柔情氛围环绕,那一边,杨芷馨已经要昏了。 那……那两个人是不是疯了,就为了两盘黑不拉叽的菜、一碗看不出是绿是黑的汤!还飘散着可怕的味道;这也能让他们感动成那副德行? 想象那可怕的东西将填入某人的肚子里,她机伶伶地打了个寒颤,太恐怖,恕她不奉陪。「对不起,我突然想起还有事待办,先走一步,你们慢吃啊!」 「再见。」伍馡爽快地赶人。「反正我也没准备妳的分,走了正好。」 「小馡!」君问晑无奈地看着她对他以外的人不假辞色。「妳的礼貌呢?」 「哼!」她不悦地嘟嘴。 杨芷馨却只有一种逃出生天的感觉,老天保佑没人留她吃饭。「没关系,我真的还有事要做,下回见了。」老祖宗说:陷入爱河里的人都是疯子,果然不假,她才不与疯子为伍咧,三十六计走为上策。 杨芷馨才走到玄关处,一阵天摇地动突然袭来。 「发生什么事了?」她一屁股坐倒在地。 小小的公寓里,就闻君问晑的吼声如雷。「是地震,小野猫快过来。」他将她拉进怀里。 伍馡全身发抖。「晑哥哥……」她晓得这是」一叫做「地震」的自然现象,但该如何应变、怎么逃生?!她完全不懂。 「别怕。」他想带她避到梁柱边。 但她吓坏了,一步也无法动。 下一刻,地表好象翻了两下,原本的左右摇晃变成了上下震动。 君问晑面色忽地惨白。「快走,小野猫。」他喊,可她一步也动不了。 「小野猫——」迫不得已,他用力一推,伍馡滚到另一头。 「啊!」她哀嚎一声,再回头。「晑哥哥——」这是什么情况,为何原先钉牢在墙壁上的壁柜会突然倒下来,而君问晑,他就被压在壁柜下,一点艳红自那方向蔓延开来,缓缓地流向她,以着要将她淹没的姿态。 「啊啊蔼—」她只能扯着喉咙拚命地尖叫,怎么办?君问晑受伤了,他流了好多血,怎么办?急救,对,找医药箱,拿棚带帮他止血,可医药箱在哪里,医药箱……不,不对,她得先把他弄出来才行,但壁柜那么大,光凭她一个人如何办得到? 救命啊?谁来救救君问晑?救命阿救命蔼—「别叫了。」从天边赶来的救命使者是杨芷馨,她本来也被地震吓呆了,却又让伍馡的尖叫声给震醒。「妳再怎么叫,他也不会好起来,先叫救护车要紧。 第13章 「说着,她急忙掏出手机,叫救护车。 然后,她跑出去求救,几个好心的邻居过来帮忙,终于将君问晑给救出来了。 不多时,救护车来了,杨芷馨向他们报告意外发生的原因。 伍馡只能呆呆地看着她东奔西跑、忙里忙外,将事情一件一件解决;而自己却什么也没办法做。 她好笨,只会哭,真正发生事情的时候,一点儿忙也帮不上,她是个没用的人。 「别哭了。」事情总算告一段落,杨芷馨走过来拍拍她的肩。「我们一起去医院看君问晑吧!」 伍馡泪眼汪汪地抬头看她。「妳为什么知道这么多事?」而她却一无所知。 「呃!」杨芷馨偏着头想了一下。「知识是可以学习的。」 「学习?」这一刻,伍馡下了攸关一生的决定。「我要去上学,学习很多知识。」为了下一次再发生意外时,可以帮上君问晑的忙。 第七章 隔天中午—— 君问晑作梦也想不到,当他一觉在医院里醒来,会有这么个天大的好消息在等着他。 “你真的愿意去上学?”看着伍馡坚定的表情,他下巴都掉了。“怎么突然改变主意了?”他还以为得再费上数个月的时间才能说动她咧! “我想学习各种知识。”直到昨夜,他受伤昏迷在她眼前,她才发现无知是件多么可怕的事;那种恐惧感今生今世她再也不想品尝第二次了,因此发誓要好好充实自己。 “你长大了,小野猫。”他拉过她的手,轻轻拍着。“也懂事了。” 伍馡半蹲下身子,与他额头贴着额头。“杨芷馨已经帮我办好入学手续,所以……晑哥哥,待会儿我就要去学校了,不能在这里陪你。”她真的不想离开他,可为了未来,她得忍耐。 “这么快?”虽然希望她成长,可一想到,她长大后便会逐渐独立,甚至离开他,他心里还是不舍。 “‘有钱能使鬼推磨’你没听过吗?”杨芷馨提着一只背包走进来。“哪,你的制服和课本,快把衣服换一换,车子在医院门口等,咱们这就去报到。” “喔!”又难舍地望了君问晑一眼,伍馡才拿起背包走进浴室。 “学校那边馡打点过了吗?小野猫的情况不比一般人,她需要更灵活的启发,制式教育我怕会扼杀她。”如果没受伤,君问晑真希望可以先一步去看看学校的情况,以便替伍馡铺妥最好的前路。 “放心吧!我们帮她申请的圣保罗学园,其校风是出名的开放与自由,你的小宝贝会在里头过得很好的。”杨芷馨走到病床畔,敲敲他悬吊在半空中的石膏腿。 “圣保罗学园?有这所学校吗?” “那是夫人的朋友创办的贵族小学,尚未通过立案,不过它所持的教育理念却是最好、最棒的。” 他松了一口气。“那我就放心了。” “还太早喔!”杨芷馨突然用力打了他的伤腿一下。 “你干什么?”他痛得眉头馡皱起来了。 “昨天那场地震不过四级,你家的壁柜竟就承受不了而倾倒下来。”她检查过那个断裂处,总觉得比起其它地方,它锈蚀得太严重了。 “那公寓已经二十几年,里头每一样家具的年纪都比我大,受不了震动也是很正常的事。” “是吗?”她蹙眉沉思。 “你发现什么不对劲吗?” “没有。”她摇头。“只是老觉得不对劲。” 君问晑嗤一声笑了出来。“别一天到晚疑神疑鬼,没事吓坏自己。” 杨芷馨没说话,她就是怀疑嘛! 适时,伍馡已经换好衣服走出来。 君问晑双眼一亮。“你好漂亮,小野猫。”这不是敷衍,而是实话,摆脱过去的阴影后,她几乎每日一变,瘦削的小脸逐渐圆满,矮小的身子一点一滴抽长,野性褪去,代之而起的是青春少女的娇俏,她真是越来越美。 伍馡不好意思地低下头,蹭到他身边。“晑哥哥……”她小手揪着他的衣袖遥“怎么了?” 她小嘴张了张,却没发出声音,只是将眼神投向杨芷馨。 “知道了,我的小祖宗,你们要话别嫌我碍事嘛!我去外头等总可以了吧?” 说完,杨芷馨没好气地踱出门去了。 伍馡立刻爬上床,抱住君问晑“晑哥哥,你住院,我上学这段时间,我每天放学就过来陪你,晚上也在这里睡,隔天再从医院去学校好不好?” “可是……” “好不好?好不好吗?”她越来越会撒娇。 君问晑拿她没辙,只得叹口气。“学校有校车可以来载你吗?或者你想坐公车去上学?” “没关系啦!我们可以叫杨芷馨来接我。” “小野猫,这次的意外,多亏了杨小姐帮助,我们两个才能安然无事对不对?” 她点头。 “而且一直以来,杨小姐馡对我们不错,瞧,你想读书,她马上就帮你申请学校了,你是不是该对她礼貌一点,别老连名带姓喊人家。”他训道。 “但是……”杨芷馨人虽不错,可她老爱跟君问晑黏在一起,伍馡就是不高兴嘛—.“还有喔!杨小姐年纪也比你大,你是不是应该尊称人家一声杨姊姊?” “我知道了啦!”她嘟起嘴。“可是晑哥哥,你得答应我,不管怎么样,你最喜欢的都只能是我喔!” 他愣了下,敢情伍馡一直排斥杨芷馨是因为吃醋啊!她……老天,她才几岁? 可望着她认真的容颜,他忽然感受到她的决心;她的心智也许尚未成熟,但仰赖那颗直率的心灵,她却找到了灵魂所渴求的东西——他;并倾尽全力去捉紧。 这一刻,他不觉得受到了拘束,只是感动。“小野猫,我跟你保证,只要你的心不变,我也不会变,一辈子都最爱你。” 她尚未完全理解他的话,却觉得安心。“我最喜欢你了,晑哥哥。” “我也是。”他抱紧她,这副小小的身躯正在成长,未来会长成什么样子呢?他真心期待着。 叩叩叩!大门那边忽尔传来一阵敲门声。 然后,房门被推了开来。“不好意思,打扰你们话别,不过有人来探病了。” 杨芷馨探出头来说。 “没关系。”君问曷笑着拍拍伍馡的肩。“去吧,小心点。” 伍馡在他额上吻了一下,才跳下病床。“下午见,晑哥哥。”说完,她跑到杨芷馨面前,深吸口气,大声喊道:“我们走吧!杨姊姊。” 杨芷馨下巴掉了下来,她喊她什么?杨姊姊?小家伙居然懂礼貌了,真是见鬼啦! ☆★☆ 钟勤带着一脸的忧虑走进病房。 君问高一看到他就忍不住笑了起来。“我没事,你不必担心成这样。” “我不是告诉你了,这个月t大先生要举行选拔会,可你看看你……呼声最高的候选人居然重伤住院,你故意的是不是?” “谁会故意去弄断一条腿?真的是意外啦!”君问曷笑着安抚好友。 “你还好意思笑?现在怎么办?选举又没办法改期,我真是被你气死了。” “你就帮我取消资格嘛!”反正他也没想过要当什么t大先生,乱无聊一把的。 “你别说得这么简单,t大先生是项崇高的荣誉,轻忽不得。” 君问晑被吼得耳朵嗡嗡作响。这钟勤什么都好,斯文、聪颖、重义气,唯独太固执、不懂得转弯。 “有你在就够啦!又何必非我不可。”他扮个可怜兮兮的表情,以博同情。“况且选举前夕弄断腿住院,我也很惨耶!尤其又快考试了,听学长说,咱们这位杨教授向以当人为乐,我住院这段时间无法去上课,我真担心这次的考试会被当。” 钟勤又瞪了他一会儿,才没辙地叹口气。“早叫你搬家,公寓也帮你找好了,你偏不搬,现在吃到苦头了吧?” “地震乃是天灾,人力无法控制啦!”而且钟勤找的公寓是他家的,特地为了好友打折,君问晑无劳无功,哪好意思接受? “你这家伙真是……”唉!被他打败了,钟勤无奈地打开背包。“算了,你想怎样就怎样吧!至于杨教授的课,我帮你抄了笔记,你看一下,有问题再问我。” “我就知道你够朋友。”君问晑如获至宝地捧着笔记猛k。他可是靠奖学金和打工费过活的,万一被当,生活会立刻陷入困境。 趁他专心看笔记的空档,钟勤起身,绕着这小小的病房走了一圈,最后目光落回他的伤腿上。“听说你的脚是被倒下来的壁柜压伤的?” “是啊!”君问晑目光不离笔记,随口应道。 “好好的,壁柜怎么会倒下来?” “东西用久了总是会坏嘛!又遇到昨天的地震,就倒喽!” “是固定的螺丝腐蚀了吗?” “不晓得耶!”他发现了几处疑问,便提出来与钟勤商讨。“哈啰,这里是什么意思?” “我看一下。”钟勤坐到他身边,望了笔记一会儿,开始一五一十地为他解答问题。 时间就在他俩的讨论声中安静地过去。 “吃饭了。”直到护士小姐推着餐车过来发送餐盒,君问晑才猛然发觉,窗外夕阳已落。 “天哪,这么晚了。”钟勤随手收拾好东西。“我该回家了,明天再来看你。” “谢啦!路上小心,明天见。”君问晑对他摆手道再见。 钟勤走到门口,手还没搭到门把,病房门已经被推了开来,多亏他反应够快,否则鼻子都给撞扁。 第14章 他捣着被吓慌的心脏,正想叫来人小心点——“你怎么在这里?出去,不准你接近晑哥哥。”一道尖声质问已抢先轰了过来。 钟勤不觉一怔。 “不可以没礼貌喔,小野猫。”幸好君问曷的叮嘱及时杀到,否则难保伍馡不动嘴后,不会再动手赶人。“钟勤是我的朋友,特地来探病的,你应该叫他钟大哥,怎么可以赶他出去?” 伍诽瞪着眼、一声不吭。其它人接近君问晑馡还好,唯独钟勤不行,他给她一种很强烈的威胁感,就像昔日面对母亲的暴力时一样;她讨厌他,恨不能离他越远越好。 可面对她的挑舋,钟勤优雅的举止仍不曾有半分的失态;他不在乎地耸肩笑道:“没关系啦!小妹妹怕生嘛,那我走了,再见。” “不好意思。”君问晑代伍馡道歉。 待钟勤一离去,伍馡立刻关上门,还落了锁。“讨厌鬼,别再来了。”她对着门扉大做鬼脸。 “伍馡。”君问晑沉下声唤道。 伍诽背脊一僵,君问晑很疼她,平常老是亲昵地喊她“小诽”或“小野猫”但这不表示他会宠坏她,每当他觉得她做错事,要求她改进,而她置若罔闻时,他就会连名带姓叫她。这时,他的表情总是很可怕,好象被她气坏了,再也不想理她似的。 “晑哥哥。”她垂头丧气地踱到他面前。 “你为何要那样对待钟勤?” “他很讨厌。” “但他是我的朋友,年纪又比你大,就算你不喜欢他,也不能没礼貌啊!” “可是他很不好,昌哥哥,你别跟他好嘛!”她拉着他的手求道。 “小野猫,我不要求你成为一个长袖善舞的圆滑人物,可你要记得一件事,世上并非只有我们两个人,要在这社会上讨生活,就非得试着与其它人相处不可。”这会儿,反变成是他要求她了。“你可以答应我努力看看吗?” 他说的她都懂,但有时候就是讨厌嘛!面对避之唯恐不及的人物,谁能和睦去相处? 看到她倔强的小脸,他就晓得她做不到。“唉,要不这样,对方若是你觉得还好的,就跟人家好一点,否则你可以离开,但别失礼。” 她又考虑了好久,才勉为其难地点了点头。“我不打他们就是了。” 糟糕!他脸一白,想不到伍馡爱恨如此分明,那她现在去上学,呃……她会不会在学校造乱啊?天哪,头好痛,他几乎可以预想到老师、家长来向他抗议的情景了。 ☆★☆ 要说这世上有谁是最了解伍馡的,非君问晑莫属。 打一个月前他受伤住院,发现她激烈的脾性似火一般时,便猜到她迟早会烧出一堆麻烦。 之后,她每天的家庭联络簿都变成了告状大会,老师说伍馡不合群,从不参加班级活动,同学怕她怕得要死,因为她的拳头和手段是全校最厉害的,训导主任要捉她,她比猫还灵活,累得老主任险些心脏病发,一命呜呼见佛祖去。 唉唉唉!再这样下去,他真怕她会被勒令退学。 该怎么办呢?能训能教的他馡做了!也开始送她去学钢琴,冀望借助音乐陶冶她的烈性子。 只可惜她倔强无人能比。至今,除了上门告状的受害者与日俱增外,他未见到任何改善。 “小馡?”他不再喊她小野猫,疑心她的粗野是他成天乱喊她的绰号而造成的。杨芷馨笑他变成了蠢父母,殊不知养儿方知父母心,他虽未生儿育女,但照顾一个伍馡已够让他了解为人父母的辛苦。 比如今天,他逃课来到圣保罗学园,不为别的,只是老师打电话通知他,伍馡又闯祸了。“对不起,老师,我是君问晑,伍馡的监护人,她还好吧?” 美女老师乍见君问晑,两只眼睛都睁大了。“君先生好年轻。” “呃?”今日他们要谈的不是伍馡吗?与他的年纪何干?“多谢,不知小馡她现在……”美女老师非常突兀地打断了他的话。“难怪伍馡这么以你为荣。” 他不知道该怎么说,轻咳一声。“小馡是个很好的孩子。” “是啊!今天作文课要写‘我最尊敬的人物’,伍馡就写你,她把你写得非常厉害,比超人还伟大,有个小朋友不信,她就把对方的门牙给打断了。”她说这话的时候还是一脸笑容。 君问晑却整个背脊都凉了。“那孩子伤得很重吗?”因为美女老师把他带到保健室门口。 “算还好吧!已经请他的家长来带了。” “是吗?”他松了一口气。“请容我向他们致声歉。”说着,他就打算推门而入。 “可以啊!不过他们在办公室,不在保健室喔!” 呃!这地方不是她带他来的吗?“那我们来这里是要?” “伍馡在这里嘛!” “什么?”他差点跳了起来。“小馡是生病了?还是受伤了?” “馡没有事。”美女老师对他摇摇手指。“她只是月经来了,这大概是她的初潮,所以她很害怕,吓昏过去了。” 月经——瞬间,君问晑脑袋一片空白。 “我发现她在这方面的知识非常缺乏,她连卫生棉是什么东西都不知道,希望回家后,家长能仔细教导。另外,校医说,以伍馡的年纪,这时才初潮算是有些晚了,她的身体也不是很好,应该多补补。”她边说,边走进保健室,自里头的铁柜中取出一包已开封的卫生棉递给君问晑。“这一包你们先拿回去用。” 他拿着那包卫生棉,想象由他来教育伍馡生理常识的情况,一张俊脸突然变得好白、好白,比天上的云还白。 这时,一记尖锐的叫声像平地一声雷乍然响起。 “伍诽的家长是哪一个?我要跟他说话,看看他是怎么教小孩子的,居然把我的宝贝打成这样?”随之出现的是位贵气逼人的富家夫人。 君问晑看着对方从红艳艳的嘴唇中吐出一连串恶毒诅咒,呆滞的脑子这才慢慢开始运转。“对不起,我是君问晑,伍诽的家人。” 夫人看见他,福泰的脸霎时红了,但可惜她粉擦太厚,看不大出来。“呃,君先生很年轻。” 怎么这里的人都喜欢以他的年龄当开场白?君问晑眉心微耸。“哪里。” “妈,你不是要帮我骂他们?跟他说这么多做什么?快骂啦!”一名胖胖的小男孩从夫人的身后冒出来,怒吼兼跳脚地说。“伍馡那个三八婆,以为自己多了不起,不过是个没人要的孩子,下次她再敢打我,我就叫我爸爸找人砍死她。” 君问晑瞧着胖男孩,天哪,那体型是伍馡的两倍大,而她居然打嬴了,要不要奖赏她?头好痛!而且听这男孩说话的口吻,教养是极差的,如果他当着伍馡的面骂那些话,也难怪伍馡要动手。 “小朋友,伍馡打人是她不对,我替她道歉,请你原谅她。但她绝不是没人要的孩子,她是很多人心目中的宝贝。”他说这话的时候表情好认真,一股无形的魄力流露而出。 胖男孩不禁哆嗦了下,又飞也似的躲到母亲背后。“她笨得要死,明明十六岁了,却连abc馡不会念,她是个大白痴。” “那是因为她还没学,一旦她学了,她很快会比任何人都厉害。她的智能与学习力是一流的。”这会儿,君问晑的声音沉了下来,伍馡从没告诉他,她以十六岁之龄!请到小学就读,得到多少的白眼相待。假设有胖男孩想法的并不止一人,伍馡的求学生涯必定辛苦万分,他不觉心痛了起来。 “既然她馡十六岁了,干么不去上国中,要来念小学,欺负比她小的孩子,这不是很丢脸。”见儿子斗输了,夫人的母性终于被激起,与儿子并肩讨伐伍馡的罪行。 君问高只能以一对二地挺胸面对敌方挑战。 这方战火正兴,谁也没空理会保健室里那国初潮到来而晕倒的伍馡。 早在君问晑和老师说话时,她就听见他的声音,醒过来了,本想立刻跑出去找他,但那劳什子鬼月经让她肚子痛得连站都站不稳,好不容易才半走半爬来到门口,却见混蛋小子和他妈杀过来了。 接下来就是一连串的争执,他们两人骂君问晑一个,他虽是有理的一方,却因为先动手的人是她,不得不弯腰道歉。 她瞧得心痛死了。她又没错,他为什么要道歉?明明是开口骂人的不对,别道歉嘛!不要把腰弯得这么低,就算有人做错,也绝非君问晑,他什么坏事也没做啊,呜呜呜……后来幸好有老师帮忙说好话,那对混蛋母子才稍微收敛了点,只是老师的言行也好奇怪,总有意无意去触碰君问晑的身子。 伍馡越看越火,尤其到最后,连混蛋小子的妈都对君问晑动手动脚起来,她简直要气炸了,恨不能拿起墙边的扫帚跑出去,把所有亲近君问晑的人给赶跑。 “呜呜呜……讨厌,走开,晑哥哥是我的,不准你们碰,讨厌……”她瘫在地上,气得哭了起来。 ☆★☆ 当杨芷馨接到消息,伍馡被送医急救时,她吓得脸都白了。 可当她赶到医院,发现伍馡是因经痛,而君问晑又没有处理经验,才直接送她入院时;她差点一拳揍上他鼻梁。 “你到底是怎么搞的?有没有……哇!”不给她骂完的机会,伍馡像颗小炮弹忽地冲入她怀里。 “杨姊姊……”她居然哭得一把鼻涕、一把眼泪。 杨芷馨霎时呆了。 “你们谈谈吧!”君问晑尴尬地退出病房,心头有一点落寞。 第15章 不管他多喜欢伍馡,他们终究有男女之别,很多事情,尤其在面对女性私事时,他总有股使不上劲的感觉。“我还是不够成熟,唉!”凭着一腔热血带走伍馡,他没考虑那么多,现今才领悟,不知来不来得及? 病房里,伍馡正泪涟涟地向杨芷馨诉说今天在学校发生的事。 “我该怎么办,杨姊姊,跟晑哥哥比起来,我是那么样地差劲,我老是伤害他,他现在虽然还喜欢我,但将来呢?万一他耐性用尽,他会讨厌我的。” 杨芷馨拍拍她抖颤不停的背。“君问晑是那般轻浮的人吗?一点也不值得信任?” “才不是!”伍兽用力摇头。“晑哥哥是天底下最好的人。” “那不就得了。他不会讨厌你的,不管你做了什么事,他都不是容易变心的人。” “可是我不想一天到晚连累他啊!我想帮助高哥哥,我想保护他。” 杨芷馨有一瞬间的鼻酸。伍馡越来越会想,相对地,她也会越辛苦。小女孩真是长大了,希望她选择与君问晑携手并肩的人生真可以顺顺利利。 “既然如此,你就加油吧!咬紧牙根努力赶上他。” “那要追多久?万一这段期间,晑哥哥又喜欢上其它人呢?”打开眼界后,伍馡才发现君问高是个多么出色的男人,像今天他去学校,他们导师不就看他看得眼睛都直了?他太好,而她尚有许多缺点,她真怕哪一天他会被其它人抢走。 “不会的。”君问晑对伍馡死心塌地得很,岂会如此轻易变心? “就算晑哥哥不喜欢她们,也会有人喜欢他啊!我讨厌她们缠着我的晑哥哥。” 啧啧啧!想不到伍馡独占欲如此强。杨芷馨真是服了她。“那你就抢先一步将君问晑订下来啊!” “怎么订?” “这个……”她脑子一转,一个邪念窜上心头。“你知道吗?成熟男女都是以亲吻做为爱的誓言,你就吻他吧!” “吻晑哥哥?”这样就可以订下君问晑,让他一生只喜欢她一人吗?伍馡思考着。 “怎么样?做不做?” 忆起班导,还有那混蛋小子的妈看君问晑那种着迷的眼光,伍馡心底所有的疑虑都消失了。“当然做,不过要怎么做?” 杨芷馨想了下。“这样吧!我去叫君问晑,你在这里等着,他一进来,你就扑上去吻他的嘴。总之这种事是先抢先赢。” “我知道。”她爬下床铺,做好准备。 杨芷馨出去唤君问晑进来。“嗨,小诽要跟你说话。” “喔!”君问晑提着一瓶牛奶走过来。“麻烦你了。” “哪里。”杨芷馨对他摆摆手。“那你们慢慢谈吧!我先走了,拜拜!”她还好心地替他们关上病房门。 君问晑还来不及向杨芷馨道谢,一道纤弱的身影突然当面扑了过来。 他愣了下,还来不及做出反应,双唇已被侵占,很用力、很用力地吮吻。 他瞪大眼,恰好与伍馡野性的眸光对了个正着,那里头正写满对他的执着。 一会儿后,她终于离开他的唇,一手插腰、一手指着他的鼻头说:“晑哥哥,你已经被我订下来了,以后你只能喜欢我一个人,再也不许看其它女人了。” 他呆了。今天是他十九岁生日,他被一个女孩……她今天来潮了,算是个女人了,夺去初吻、兼之订下未来的人生,这……这究竟是怎样的一笔胡涂帐? 第八章 五年后—— 伍馡已经二十一岁了,今天是她高中毕业的日子。 这年纪才读完高中,其实是有些晚了,但她打六岁那年被继母虐待后,整整十年过着朝不保夕的日子,未受任何教育。 直到遇见君问晑,在他的热心帮助下,她才重新续起那段被中断的人生。 然后,五年过去,她小学、国中、高中,一路跳级到今天,旁人十二年才学完的东西,她只花五年就达成了,这并非因为她是天才,而是她比一般人多努力了一倍。 因此为了奖励她,君问晑为她开了一场家庭派对。 “恭喜小馡要成为大学生了。”君问晑、杨芷馨,还有钟勤一起举杯向伍馡道贺。 “谢谢。”伍馡的头发留长了,剪成羽毛剪,覆着她那张心形小脸更显得娇俏可爱。 君问晑爱怜地望着她,谁能想象得到,当年那只野性十足的小野猫会长成这样一名花般少女?她是他、永远的骄傲。 “小馡,想好要读哪所大学了吗?”杨芷馨问。 伍馡点头。“我想念晑哥哥的学校。” 君问晑去年自t大毕业,一篇毕业论文轰动国内外,获得直升研究所的殊荣,若无意外,他理想中的教授生涯大概是底定了。 “你就是离不开你的晑哥哥嘛!”杨芷馨打趣道。 “当然!这辈子我最喜欢的人就是晑哥哥了,绝不与他分离。”如今,伍馡凝视君问晑的眼神不再只有单纯的依赖,更多的是浓浓的热情与爱恋。 “好热情的告白啊!”杨芷馨吹了声长长的口哨,对于这两人间的难舍难分,有喜也有忧。她怕人生无常,没有哪一段感情是可以一帆风顺、不遇风雨的。 “恭喜你啊,晑哥哥。有这么个小女人对你死心塌地的。”钟勤横肘撞了撞君问晑。 “不行吗?”伍馡横他一眼,五年了,她还是无法喜欢钟勤,那男人总给她一种虚伪的感觉。 钟勤两手一摊。“当然可以喽,我哪敢说不行,你可是咱们晑哥哥最宝贝的女王陛下耶!” 君问晑笑看他们打屁说笑,一方是他的挚交、一边是他的爱人;凡人能得其一便是幸运了,他却能两者得兼,人生至此,夫复何求? “怎么?你嫉妒啊?”杨芷馨帮着伍馡对付钟勤。 “是呀!今天学年主任说了,问晑只要再完成一篇论文,研究所就可以毕业了,然后再累积个三、五年的教学经验,说不定他会成为t大有史以来最年轻的教授。想一想我们可是同届毕业的同学,结果人家爱情事业两得意,可怜我孤孤单单,一无所有。”不知是说笑,还是真的?钟勤竟连喝了几杯鸡尾酒。 “疯男人!”杨芷馨轻啤一声,拉起伍馡的手。“走,咱们别理他,到你房里讲奇些女人私密话。”这几年,她二人的感情进展神速,已成彼此的手帕交。 “等一下。”伍馡不舍地望着满桌好菜。“人家还没吃饱耶!” “叫君问晑端进来给我们,我有事跟你说,快走啦!”杨芷馨硬拖着她进房。 “干么啦?”伍馡气鼓鼓地瞪着她。 “我问你喔!”她贼笑兮兮地说。“你跟他进展到什么地步了?” “什么?” “你跟君问高啊!你们……”杨芷馨两只手指交缠,比了个暖昧的手势给她看。 “神经玻”伍馡将身子抛上床铺。“晑哥哥才不是那种恶心的男人。” “拜托,你以为君问晑是太监,完全没有性欲吗?” 适时,敲门声响起,君问晑端着一只大托盘走进来。“你们边吃边聊,别饿着了。” “耶!”伍馡跳起来接过托盘。“谢谢晑哥哥!我最爱你了。”她踮起脚尖给了他一记大大的颊吻。 君问晑低下头,在她额上轻轻一吻。“晚安。”然后,他转身走了出去。 杨芷馨看得下巴都掉了。“你们……天天这样……吻来吻去的,却什么也不做?” “谁像你满脑袋邪恶思想?” “食色性也,你没听过吗?这哪算邪恶思想?” “我跟晑哥哥是清自父往,讲求心灵沟通,不干那等肮脏事的。”边说,伍馡边捧起碗来,快快乐乐地喝她的海鲜粥。“哇,好棒,有草鱼耶!”汤匙舀起,她一口吞下一大块鱼肉。 “喂,你不怕有刺啊?”杨芷馨把粥内的鱼肉捞起,她也是应付不了鱼刺的人。 “不会有刺啦!晑哥哥知道我讨厌剔鱼刺,所以每次煮鱼时,都会先把刺弄掉才给我吃。” “哇咧!从你十六岁他第一次帮你挑鱼刺起,至今五年不变?” “晑哥哥说,只要我喜欢,他会帮我挑一辈子。”伍馡说这话时,一脸的幸福。 杨芷馨不得不承认,她阴郁的人生总算过去,开始迎向光明了,只是……“我问你喔,是谁告诉你性欲是肮脏事的?” “我自己想的。” “你有病啊?即使你自己不想,你有没有想过,君问晑正值二十三岁,年轻力壮的青年时期,你要他忍多久?小心他忍耐不住,另谋出路,到时就有你哭的了。” “才不会咧!晑哥哥答应过我,只要我的心没变,他也不会变;这辈子就爱我一人,所以他都跟其它女孩子保持距离、以策安全。” “那男孩子呢?”杨芷馨不怀好意地说。 “男孩子有什么关系,又不能谈恋爱结婚。” “谁说的?”杨芷馨走到计算机桌前问了句:“这台计算机可以上网吧?” “可以啊!”伍诽点头。 杨芷馨立刻连接上网。“你过来看。”她开了一堆同志网页给伍馡看,两人还一起欣赏了好几场同志小电影。 伍馡手里的用差点掉了。“这这……男人跟男人……”“这年头爱情是不分性别、不讲年龄、不论国籍的。” “可是他们……那样子做,用那里……”“臀部也是性感带之一啊!” 伍诽把碗一丢。“我要去把钟勤赶走。”一直就不喜欢那家伙,不过他是君问晑的死党,她也就睁只眼闭只眼了,想不到男人对男人也可以谈恋爱,那她岂能不防患于未然? 第16章 杨芷馨笑倒在计算机桌前,若问她为何要振风点火,唯恐天下不乱,答案大概只有一个:反正闲着也是闲着嘛!不找些乐子逗逗多无趣? 况且君问高和伍馡那种像牛皮膏药似的黏法也不对劲,太变态了,万一哪天碰到什么风吹草动,不两人一起挂点才怪。 因此,她特别好心充当他们的爱情考验者,希望让他们两人的感情能乘风破浪,突破层层难关,更进一步。 想一想她还真是个大好人埃“呵呵呵……”☆★☆夜半三更,四周悄然无人声,正是作贼、采花的好时机。 君问晑睡到一半,迷迷糊糊的,突觉有只手沿着小腿、大腿,逐渐攀上他臀部,然后在那里流连不去。 “什么人?”他捉住造乱的手,同时看到手的主人。“小馡!”她在干么?大半夜的,有觉不睡,跑来偷袭他。 “晑哥哥,我摸你的时候,你觉得舒服吗?”她一本正经的。 他下巴掉了下来。 见他这反应,她长喟口气。“原来臀部真是男人的性感带。” 这会儿他连眼睛都跳出眼眶。“是谁灌输你那些莫名其妙的观念?” “我在网络上看到的,原来男人跟男人也可以做爱。” “这个我知道,有的人只对同性有兴趣,那叫同性恋。可人们只要爱其所爱、忠其所爱,那也没什么,但你……你为什么会……”他说不出来,他差点被强x了,鸣——“晑哥哥,我问你几个问题,请你老实告诉我,你有性欲吗?平常你都是如何排遣的?会不会去找妓女?或者到pub钓一夜情的性伴侣?”她的表情非常严肃。 他只想找面墙来撞一撞。“小馡,人有性欲是很正常的一件事,我当然也有,但那并非无法处理,我可以运动、做研究,不一定要找人帮忙解决。” “那不是很不健康吗?该用的东西老是放着不用也会坏掉的。” 砰一声!他掉下床铺。不必想了,会用那种口气说话的非杨芷馨莫属。他都不知道让她和伍馡在一起是好是坏?那家伙是标准的恶魔思想,成天以整人为乐。 “小馡,杨芷馨说的话或许有一点道理,可也非完全正确。你自己想一想,你从六岁到十六岁之间,从没开口说过话,若照她的理论,你的声带应该早就坏了,再也不能说话才是,可你现在说得多好,你还是全台英语演讲比赛的冠军呢!所以说她的言论并不能尽信。” “嗯,晑哥哥说的有理。”她颔首。 他松了一口气,又爬上床。“既然你都懂了,那乖乖回房睡觉好吗?” “不过我重新学说话的时候,费了好多功夫,好辛苦,这才知道原来声带太久不用是会生锈的。”说着,她缓缓爬近他。 他悚然一惊,一寸一寸往后退。“你想做什么?” “我不希望晑哥哥尝到跟我一样的辛苦,所以我要跟你睡觉。” 砰地,他又掉下去了。 “晑哥哥,你不要激动嘛!我今年都二十一岁了,早已成年,我们可以做任何我们想做的事。” “杨、芷、馨——”君问晑咆哮,他只想杀掉那个污染他纯洁小馡的女人。 “晑哥哥,从今以后你可以不必那么辛苦忍耐了,也不必找妓女,或者玩一夜情,你的性欲全部由小馡来处理,我很聪明、学习力又强,我会做得很好的,而且我绝对不收钱。”说着,她豁身扑向他。 “住手,小馡。”他扭躲着。“你别乱来……啊!”他有裸睡的习惯,所以她随便摸,他都很有感觉。 “舒服吗?”她问得天真。 他好想死了算了。“停下来,小馡,你再乱来我要生气了。”他吼。 她却更加执着地挑逗他。“杨姊姊说,只要我让你舒服,你就会更喜欢我,一辈子不离开我,当然也不会生我的气。” “她说的话你都信,反而我说的话你却不听?”以后他一定要把杨芷馨的照片贴在门口,上头写着:狗可以进来,此人不得进入。 “怎么这样?”她泪汪汪地望着他。“哇,晑哥哥宁愿要钟勤也不要小馡了。” 他白眼一翻,差点儿昏了。“我跟钟勤只是朋友,你又想到哪里去了?” “那你要我嘛!” 简直不讲道理。君问晑气得吹胡子瞪眼睛。 她抽抽噎噎的,珠泪儿落个不停。 看她哭得眼睛馡红了,他忍不住叹了口气,伸手将她揽进怀里。“小馡,爱情可以很简单,也可以很复杂,因为我俩的情况有些与众不同,所以我希望以更慎重的态度来珍视你,这样你懂吗?” 她不是很懂,但她了解他是爱她的,光这一点就够令她欣喜若狂。“晑哥哥。”她双臂圈住他的腰使劲搂紧他。 “不必紧张,小馡,你慢慢成长就行,我一定会等你的。” 他的温柔让她感动,可光享受不付出,同样也令她不安。 “不然我们再订一次契约好了。”他轻轻抬起她的下巴,双唇覆上她的,细细的喙吻像鸿羽轻煽,比起五年前那一次又更温柔、更魅惑。“我就站在这里等着你来爱我,你尽管照着自己的步调走,不论何年何月,这约定、水远存在。” 伍馡的腰瞬间软了,原本坐在他身上的娇躯不由自主瘫倒在他的胸膛上。 而君问晑的吻却还没结束,他的舌头轻轻地探进她的唇,先沿着她的唇腔缓缓划过一遍,然后卷住她的舌,时轻时重地吸吮。 她的心跳立时失控,快如小鹿乱撞。 紧接着,他松开她的舌,改而舔舐她的牙龈,那富含韵律的动作,让她的脚趾屈了起来。 “唔……嗯……”她自鼻间哼出一记记甜腻的呻吟。 他的舌自她的唇腔抽回,改而轻描细绘她樱瓣也似的唇。 “晑哥哥,我一定会追上去的,你等我。”她呢喃,神思在他带来的激情里飞扬,原来进一步的爱恋是如此美妙,她几乎醉了,却不忘提醒他要信守诺言。 “我会的。”他抱紧她,再一次以吻立誓,牵系起两人的命运成一线。 ☆★☆ 一件惊天动地的绯闻案轰动t大,同时崩毁了君问晑眼看着一路平坦的前程。 他不敢相信地望着被贴在公告栏的报导,心里想的却不是自己的未来,而是伍馡的身分曝光了,从小到大,连同受虐过程毫无遗漏地被公布了出来。 而且还被加油添醋,将他与她之间的关系由单纯的互助,变成交易买卖——伍家不要她,他基于变态性癖好买了她,两人租屋同居,从此过着淫欲欢乐的生活。 他呆了,耳边不停传来各式各样的议论声,却不知道该怎么办? 无法想象那图文并茂的报导若传入伍家人耳中,伍馡会受到怎样的伤害?而且它被贴多久了?有多少人看见?传播得有多广?!影响到达什么程度? 他一无所知,反而更加忧虑,逐渐变成一团乌云,笼罩他全身。 “全围在这里做什么?还不快去上课!”忽尔,一句斥喝从天而降,来人同时伸手撕下公布栏的报导。 君问晑怔仲地回头,看见一脸愤慨的钟勤。 “搞什么飞机,到底是哪个混帐乱造谣?”他又吼又骂。“你别担心,你跟伍馡的事我也很清楚,我会帮你辟谣的。” “如果辟谣能解决的话。”君问晑只怕一些没道德的媒体杂志会拿这作文章,当成豪门富户的丑闻,大肆报导。 他不想伍馡受伤,可有什么办法?众口铄金,他只有一个人,能挡得住谣言的威力吗? “这……”钟勤无奈地低下头。“事实上,我也是被学年主任通知了才知道,他们要你……”“我知道,这不是我的为人值不值得相信的问题,而是t大的校誉不容染尘。” 情况好的话,他可以在这里待到毕业再走人,至于以前说好的教授位置,当然是飞啦!惨一点的话,则是叫他自动休学,省得到时候大家都难看。 “问晑,会议上我会帮你辩驳的。”钟勤给他打气。 “钟勤,我担心的不是这个,而是小馡怎么办?出现这种流言,她一个女孩子,要如何做人?” “你到现在还是满脑子顾虑别人,麻烦你多为自己想一想好不好?”钟勤真是被他的烂好人个性给打败了。“发生这种事,也许再也没有一间学校或公司敢雇用你,你的前途可能就此毁了。” 他摇摇头。“没人雇用,我可以自己创业,这不是问题。但小馡,她好不容易才重新站起来,我不要她又受打击。”他捉住钟勤的手。“钟勤,我记得你说过,你爸爸跟电视媒体馡有交情,可不可以请他帮个忙?” “你这家伙,过去我几次说要帮你,不论是你家的帐务、房子,还是金钱,你郁不要,这会儿却为了别人的事来求我。” “我自己可以做的事就不需要人帮,可这一回,我真的没办法了。” “那你还不如请伍家的人帮忙,他们的势力可比我家大多了。” “我知道,我只是怕由关系人之一出面,事情会更难收拾。” “好吧!我帮你想想办法就是。” “谢啦!钟勤,我欠你一次。” 钟勤耸耸肩。“那没什么,不过你还是快去会议室吧!” 君问晑边点头、边往会议室方向跑去。“麻烦你了。”不论得牺牲什么,他非得想个办法救伍馡不可。 或许还可以打电话给儿姊们,贩梦俱乐部里有许多客人馡是有钱有势之辈,如果请他们帮忙,不知有没有效果? 第17章 他努力转着脑袋,想着还有什么方法可用?却发现自己真是个无能的男人,怎么长到了二十三岁,他除了会读书外,竟一点能力也没有。 ☆★☆ 钟勤正在打电话向父亲求救时,突然看见杨芷馨和伍馡跑了过来。 “你们怎么来了?”他随即挂断电话赶过去。 “我看见新闻快报,立刻赶去接伍馡,然后一起来瞧瞧是怎么一回事?”杨芷馨说道。 伍馡急得团团转。“晑哥哥呢?他怎么样了?”她知道对于教育界这等封闭的场所而言,丑闻是一种致命伤,她好担心。 “消息一传出来,学校就紧急召开教职员会议准备处置问晑了。”钟勤难过地说。 “可高哥哥是冤枉的啊!我可以为他证明。”伍馡跳脚道。 “你也是当事者之一,他们不会听你的话的。”钟勤摇头。“除非你能举出证据,你跟问晑确实没有性关系,否则这场仗很难打。” “证据?”伍馡求救地望向杨芷馨。“杨姊姊,我们可以找出证据吗?” 杨芷馨歪着头想了下。“若是到医院检查处子之身,证明小馡到现在馡不曾与男性发生性关系,这可以当证据吗?” “可能有一点用,但效果不会太大,毕竟现代医学太发达,连处女膜馡可以重做,那处子之身的检验又有多大的公信力?”钟勤不抱希望地说。 “没关系,不管效益是大是小,只要帮得上晑哥哥,我馡愿意做。”伍诽慎重言道。 “嗯,这也是没有办法中的办法了。”钟勤长喟口气。“不过我希望你们有心理准备,不管这场会议的结论如何,问晑大概是无法在t大待下去了。” “为什么?晑哥哥的功课这么好,他们不是才说可以让他提早毕业,再累积个几年教学经验,便要聘他为教授,为何又反悔?”伍馡不服地吼道。 “小馡,学校本来就是个比较封闭的地方,它们是绝对不接受丑闻的。”杨芷馨开导她。 “那晑哥哥不是很冤枉?”伍馡两行泪唏哩哗啦落了下来。 钟勤和杨芷馨同时无一一肓地低下头。 “馡是我害了晑哥哥,馡是我……”她双手掩脸,哽咽啜泣个不停。 钟勤也只能拍拍她的肩安慰道:“我会帮问晑辩护的,尽量让伤害减到最低。” “麻烦你了。”杨芷馨向他点头致谢。 “这本来就是我应该做的事。”钟勤深吸口气,挺起胸膛。“问晑可是我最好的朋友。”他走向会议室,准备为好友打场漂亮的仗。 “杨姊姊,我们该怎么办?”伍馡泪汪汪地望着她。 杨芷馨牵起她的手。“我们也去看看,就算帮不上他的忙,让他知道自己并不孤单也好。” 伍馡边走、边抽噎。“杨姊姊,我是不是不应该跟晑哥哥在一起?” “你觉得呢?” “我好喜欢晑哥哥,我不想跟他分开。” “那就别分开啊!” “可是我的存在却伤害了他。” “伤不伤害这种事是见仁见智的,外人的看法,并不能代表君问晑的感觉,或许他从不觉得你是个妨碍,反而将你当成最重要的宝贝呢?” 伍馡低下头,她了解君问晑,他不是那种会因自己的麻烦而迁怒身边人的懦夫。他总是敢做敢当,可她呢? 名不正言不顺地依赖他这么多年,她没想过要付出什么,也当做那样的幸福生活是理所当然的。 她才是那个卑鄙的人吧? 两人走到会议室门口,紧闭的大门隔绝了两个世界,她们看不见君问晑,却听到了他为伍馡辩驳的声音。 从头到尾,他没为自己说过一句话,只是不停地陈述伍馡的天真,希望别因为这件事害了她一生。 蹲在门口听的伍馡只觉一颗心胀得好热好热,在面临这样的危机时,除了躲在一旁偷听之外,她能为他做什么? 辩论持续着,一会儿是君问晑的声音、一会儿是钟勤的,还有好些她不认得的声音。 两造双方不停地争执,结果久久未出现,但她却明白,情势对君问晑大大地不利。 除了因为教育界本就较封闭保守之外,对方有一个口才特好的人也是原因之一。 这时,杨芷馨叹了口气。“没望了,对方有个熟读法律的人,事事都能引经据典,不论君问晑和钟勤如何反驳,他总能适时提出法律条文辩回去,君问晑和钟勤根本说不过人家。” “杨姊姊,他说的那些什么未成年少女、监护人问题……馡是真的吗?” 杨芷馨点头。 “我从不知道这些事情会变得这么严重。” “很遗憾,一般人并不会去钻研法律条款。” “但法律应该是保护人民用的啊!为何会变成一种伤害的武器?” “法律的立意是好的,但也要看人用。那就像一柄双面刃,可以救人,亦可伤人。” 闻言,伍馡突然擦干眼泪站起身子,她把腰杆打得笔直,愤怒地瞪着那扇隔绝她与君问晑的门。 时间一分一秒地经过,三个小时后,会议终于结束了。 会议室里静默了十五分钟后,大门缓缓开启。 “你是什么人,站在这里做什么?”一个男人问。 “晑哥哥。”伍馡对着里头喊。 君问晑听见她的声音,吓得跳了起来。“小馡,你怎么来了?”他跑过来,看见她浑身散发着一股凌厉的气势,心头一惊。 她抬头望他,一字一句地说:“你答应过要等我对不对?” 他点头。 “我决定了,我要去读法律,总有一天我会变成一个正义使者回来为你讨回公道,你一定要等我。”她几乎是用吼的,喊出了心底的誓言。 那相心法很天真,却听得他心坎一热,胸膛里胀满一股温暖的热流。曾几何时,他的小野猫长大了,总是向他要求援助的手改而挡在他面前,试图保护他。 他的眼眶发酸,为她的成长开心的同时,也感到空虚,有个感觉,那段相倚相偎的日子要结束了。 “十年!不,五年,我一定会回来。”她无比认真地说。 他唇角颤抖地牵起一抹欣慰的笑。“好,我等你。” 她踮起脚尖,在他唇上印下誓约的一吻,转身离去。 他目送她的背影消失,五年前,缘分将他们牵扯在一起,让他们度过了快乐的五年,如今缘尽情却未了。 不过他深信,今日的分别并非完结,它只是为来日的幸福奠基,期待另一个开始。 第九章 五年后 今天是君问晑二十八岁生日,也是他第十二家健身俱乐部开张的日子,环顾这一室的欢乐热闹,代表着他的努力与成就;但很遗憾的,不管多大的成功都无法让他快乐,他的心依旧停留在五年前那场变故中。 至今,他仍清楚记得那日发生的每一件事。 他和伍馡单纯的关系被扭曲,他丢掉了原本该到手的教授职位,连同最心爱的宝贝也离他远去。 之后,他离开校园,开始创业,说来讽刺,为了照顾伍馡而努力学习的药膳、心理治疗知识竟成了他成功的钥匙。 他开设的健身俱乐部,不止帮助客人锻炼身体,更教导他们如何吃得健康、活得快乐,如此完备的服务让他的生意越做越大,前年还荣获了十大杰出青年奖。 如今他已名列全台百大富翁之一,财势虽不及伍家,却是年轻一辈的佼佼者了。 “发什么呆?又在想你的小馡儿啊?”钟勤拍拍他的肩。 君问晑回头一笑,五年来,他的身边来来去去许多人,只有钟勤始终在,他陪他度过了最辛苦的日子,还帮他投资了第一间俱乐部,说起来,钟勤是他人生中的大恩人,他何其幸运遇见了这个朋友。 “谢谢你抽空过来”上尤其在钟家这么忙的时候,听说钟氏建设发生了财务危机,跳票已达三千万,正面临生死存亡关头,他还肯分心陪伴朋友,君问晑很感动。 “什么话?我最好的朋友新店开张,我岂能缺席。”钟勤爽快一笑。五年前,他本来也想走教育之路,却在发生丑闻案后,基于义气,与君问晑共进退,如今在自家公司帮忙,商场打混久了,让他从一介斯文书生汉,变成了豪气商人。 君问晑招来侍者拿了两杯香槟。“最近好吗?” 钟勤接过酒杯,一口喝干。“还不是一样,我不知跟我家老头说过几百次了,建筑业的荣景已过,别再死守了,换条跑道吧!他偏不信邪,还是卯足了劲投资房地产,现在全套牢了。”他说着,撞了撞君问晑的腰。“喂,那不是王议员吗?你不过去打声招呼?” “没关系,公关经理会负责。”在君问晑心里,朋友比金钱重要。 “这样好吗?” 君问曷轻啜了口香槟。“钟勤,如果我帮得上忙,别客气,尽管开口。” 钟勤愣了下,脸上闪过一抹尴尬的红潮。“别闹了,你第十二间俱乐部才开张,正需要现金周转,你顾着你山自己就好。” “我是说真的。”君问高大掌按着他的肩。“我算过了,扣掉这边一年的支出,我还可以再筹个五千万没问题,你若觉得过意不去,不妨当做是五年前投资我的回报。” 笑容僵在钟勤面庞,青白交错的颜色在其上奔流。 “钟勤?”君问晑疑惑,摇了他一下。 钟勤似猛然回过神,一根手指指着门口方向。“伍……伍馡……”君问晑蓦地回头,一道窈窕身影袅袅婷婷走到他面前。 第18章 真的是伍馡,她的头发留长了,轻轻地在脑后绾成一个髻,余下几撮刘海柔柔覆着她美丽的心形小脸。 她的动作优雅、举止轻柔,恍似那纤弱的月下美人;只除了那双眼,灿烂野性依旧,让他发现,她其实没有变,只是把傲气藏进了骨子里。 “晑哥哥。”她低低地唤着他的名。 他浑身一颤。“小馡!” 她眨眨眼,两行珠泪滑下。“我……我回来了,你……”“我一直在等着你。”他朝她伸出了手。 嘤咛一声,她飞进他怀中。“晑哥哥,我好想你。” “我也是。”尤其在搂着这副娇弱身躯的时候,他才发现奇$%^書*(网!&*$收集整理,心痛是如此剧烈,几乎拧碎了他的日魂。 “真是服了你们了,不管几时看你们,总是火热得教人受不了。”一个调侃的声音乍然响起,不是杨芷馨还有谁?她身旁还跟着一名高佻美艳的女子,赫然是伍瑛。 “你不是君问晑吗?”伍瑛一见故人,即如蚂蚁看见糖,一股脑儿黏了上来。 也不管君问晑和伍馡正在重续旧情,她藕臂一推、屁股一扭,就把伍馡给排挤开了。 君问晑朝天翻个白眼,多年不见,听说伍瑛到英国留学了,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而且回国后还是跟以前一样任性妄为,一点进步也没有。 “我是君问晑,不过我们的交情没好到可以搂搂抱抱吧?请你放开我。”他可没兴趣对心上人以外的家伙滥施同情心,没事害人又害己。 他左手一推,甩开伍瑛,右手前伸,快速将伍馡捉进怀里。看见她眼里的迷惑,他毫不迟疑,立刻解释道:“小馡,记得我以前说过的吗?最早我会去伍家,正是伍瑛请我去的,因为我们曾经认识。” “只有这么简单?”杨芷馨坏笑道。她唯恐天下不乱的性子又发作了。 “哪是?”伍瑛一手指着君问晑喊。“这家伙曾经是我的崇拜者,爱我爱的要死耶!”她几乎将谎言当成真了,把自己变成众人捧在手心中的女王陛下,一径地陶醉在幻梦里。何况她也不信君问晑敢说出贩梦俱乐部的事,届时丢脸的可是他本人。 偏偏君问高的个性一向是事无不可对人言;他爽快地道出事实:“那只是一场交易,她花钱请我为她哄抬声势,塑造她万人迷的假象;而我只是纯粹收钱办事。” 伍瑛顿时呆了,以为没人知道的事却被当众戳破,让她虚假的面具瞬间崩溃。 “呵……呵呵……我说馡姊姊啊!你瞧清这男人的真面目啦?有了新人忘旧人,小心哪天你也落到这步田地,别怪做妹妹的没事先提醒你。”她疯疯癫癫地走了,脆弱的身影像随时会垮掉。 “我去看看。”钟勤和杨芷馨同时说。 “让钟勤去吧!”君问晑低头说道。“拜托你了。” 钟勤又摇头又点头地叹了口气。“瑛女王的自尊心一向比山还高,在大学时,我们两个都吃过亏,而今你当面戳破她,我怕她会挟怨报复,你小心了。” “我知道,我是故意的,那家伙活在梦中太久,已完全脱离现实;我刚看到她时也吓了一跳,若我没看错!她有在吃药。” “你看得出来?” “我做的正是管理人们健康的行业,岂会看不出来?” “吃药啊!”钟勤边走、边叹。“那可就麻烦了,唉唉唉——”☆★☆大厅里,开幕酒会恰好进行到最高潮。 vip的包厢中,一对久别重逢的小情人也正温暖地互诉情衷。 电灯泡一,伍瑛被君问晑气走了;电灯泡二,杨芷馨在得知伍瑛吸毒后,吓得头发顿昏好几根,忙找伍夫人商量解决之道去。 唯一剩下的主角伍馡,在接过君问晑为她倒来的苏打水后,缓缓坐倒在沙发里。“五年了,晑哥哥,你也变了,更成功、更了不起。” “你何尝不是?”他舍不得坐下,站在她面前,细细欣赏着她风华初展的花颜。“恭喜你又打赢一场官司。” “你知道?”她很少接大案子的。通过国家考试、成为律师后,她谨记当年要成为正义使者的诺言,走向公设律师一途,收益虽不高,事情又烦杂,可生活却很充实。 “杨芷馨每个礼拜都会来向我报告一次你的近况。”他走到墙角,提起一只超大型公文包,按开机簧,一座文件山倒了下来。“看来要再换个新公文包了,这个已经太校”她起身,走过去捡起一张文件,上头写满了有关于她的事迹。“这是……”“杨芷馨给的。”他视若珍宝地拾回它们。 “你都看过了?”天哪,那么一堆文件山耶,写满五年来她生活中的一切琐事,亏他还有兴趣随身携带。 君问晑摇头。“与其看报告,不如等你来告诉我。” “那你带着它们做什么?” “感觉你就在我身旁,不曾远离。”他炯炯目光锁着她。 她只觉心头一热。“晑哥哥……” 他似害羞地摸了摸鼻子。“不过自从我告诉杨芷馨,我想等你亲口来对我诉说你的事后,她就开始每天打电话做报告,所以基本上你的事我还是知道许多。” 杨芷馨一定是故意的,那家伙就爱整人。伍馡帮他把文件堆整理好。“既然如此,这些就不需要了吧?你还留着做什么?” “你把那些文件翻过来看看。” 她依言照做,却发现那些文件一面印着她的生活点滴、一面则是她的日常照片,连发呆、上厕所都有,那个杨芷馨到底是怎么做到的?也难怪君问晑舍不得丢,如此可爱的东西,收藏都来不及了。 不过……“真是羞死人了!”杨芷馨竟连她在日记本上偷写“我爱晑哥哥”的画面都照了,好想接她两拳。 “如果我说我也一样,你的感觉会不会好一点?”他挪开文件堆,现出藏在底下的五本日记本,是这五年来,他对她思念之情的全部写照。 她眨眨眼,泪滑下。来之前其实很担心的,五年的岁月不知会造成怎样的隔阂,但这一刻,她发现他们根本未曾分离,起码他们的心是一直在一起的。 他倾过身子,轻轻吻上她的唇。“五年来,我没有一刻忘记你。” 她热切地响应他,丁香巧舌舔着他的唇瓣。“我也是。”而且是日思夜想片刻不忘。 热情一触即发。 君问晑迅速揽过她的身子,激狂地需索她的唇舌。“小馡,我的小馡。”实在是等得太久了,他的耐性已尽数磨荆而她也没有比他好到哪里去,身子一接触到他,即如干柴遇到烈火,一发不可收拾。 两舌缱绻,他们分享着彼此的津液,感觉对方的渴望。 他的手爬上她的背,摸到拉炼,一鼓作气地拉下,那光滑的背脊立即出现。 伍馡抖了下肩膀,洋装顺着她凹凸有致的胴体,滑落到腰际。 君问晑颤着手摸向那闪着粉嫩光泽的肌肤,触手滑腻,像有一股吸力,不停吸引着他的灵魂往欲望深渊坠落。 “可以吗!小馡。”他炽热的唇贴着她纤细的颈项,火一般的喘息吹拂向她耳垂。 她情不自禁打了个寒颤。“我等这一天等了好久了,晑哥哥。”她全身虚软地倒向他的怀抱。 “小馡!”他抱起她,放在沙发上,轻轻地吻起她的胸脯。 隔着一层蕾丝,他舔吮她胸前的蓓蕾,一遍又一遍,直到她胸前的嫩蕊绽放。 “嗯……唔……”她无法形容那种感觉,好象有人正拿着一根羽毛,搔挠着她全身的神经。“蔼—”当他用牙齿轻磨着她的胸前时,她整个背脊拱了起来。 “舒服吗?小馡。”他用牙齿咬开她胸衣的前扣,瞬间,两朵大白花在他眼前开放。 “晑哥哥。”她不好意思地试图以手遮胸。 “怎么了?不喜欢我做的?”他亲吻着她遮在胸前的手指。 伍馡摇头,羞得说不出话来。 “别怕,我不会伤害你的。”他拉起她的手。一根根地舔着那青葱也似的指头,从指腹、指关节、到指甲,无一遗漏。 她看着他的舌头在她的指间游移,整个人热如火烧。 “够了,晑哥哥,不要了。”她扭着身体呻吟。 “真的要停止?”他作势收手。 “哇,晑哥哥欺负人。”她抽噎一声,藕臂缠住他的颈项。 “对不起,小诽,我实在太想念你,对不起。”他有些慌乱,禁欲太久居然起了坏心肠,唉,他还是不够成熟。“你别哭了,我不会再欺负你了。” “真的喔?”她泪汪汪地瞅着他。 被那艳丽的眼神一望,君问高体内的欲火瞬间失控,焚尽所有的理智。 “小馡。”他爬上沙发压住她。“我爱你。” 闻言她背脊窜过一阵战栗。“晑哥哥。”缓缓地,她为他开放自己。“我也爱你。”这一天她等了整整十年,所以也不须惺惺作态了。 拱起身体,她迎向他,激烈的渴望像延续了几百年,好不容易,被分开的两个灵魂终于找到彼此,迫不及待融合成一个圆。 ☆★☆ 君问晑真没想到会再遇见伍瑛,还以为发生了开幕酒会那件事,她不会想再看见他。 可她不但来了,还特地等在他的俱乐部门口逮人。 真有够烦的,他想当做没看到,直接开车门人。 “停车,君问晑。”没想到伍瑛却跑到他车子的行进路线上,两手张开挡在路中间。 君问晑不得不紧急煞车。“你知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 第19章 她不要命,他可还要,请别随便连累无辜人等。 “开门。”她跑过来敲他的车门。 他摇头。“有什么话这样说就好。”孤男寡女很容易招惹是非,他无意揽麻烦上身。 “大门口人来人往,我说不出口。” 他皱紧眉头。 “拜托。”她软下语气恳求他。 换成其它人,君问晑绝对不理,可她是伍瑛,伍馡的妹妹,他无法置之不理。 “好吧!”末了,他开了车门。 伍瑛一箭步跨进,还把所有的车窗馡关了起来。 “你干什么?”情况有些脱序了,他忍不住想赶人下车。 伍瑛立刻阻止他。“我只想问你一个问题,你有没有爱过我?” “小姐。”他没好气地说。“你不会忘了,当初自己是上贩梦俱乐部签约花钱买一场梦的吧?我们卖的是梦,醒来就没有了,那不是事实。” “可我和你认识在伍馡之前,有什么理由你竟喜欢她,而没爱上我?” “我跟你之间是交易,实际的往来只有一回,后来去当你的家庭教师是你借着伍家势力向我的英文教授施压,我才不得不去,这样的关系有可能发展成爱情吗?” “那伍馡呢?她有什么好,你这么喜欢她?” “她好不好,见仁见智;只是在我心中,世上没人能比得上她。” 闻一言,伍瑛的脸色立刻变了。“从小到大,没人敢拒绝我。” “他们不敢拒绝的不是你,是你背后的势力。” “不管怎样,我要的东西从来没有得不到手的。” “没错,所以你从来不会珍惜身边的所有上基于同情心,”君问晑开导她。“伍瑛,你也不小了,该用心想想这短暂的一生中,你真心想要的是什么?然后去追求它、得到它,这才有意义。” 她像是没听见他的话,苍白的脸色一瞬间变成狰狞。“我得不到的东西,宁可毁了,也绝不让人占便宜。” 她的话让他悚然一惊。“你想干什么……”他还没说完,她忽尔用力撕开自己的衣裳,打开车门,滚出车子。 “救命啊,强奸,救命——”她扯开喉咙尖声叫喊。 君问晑一时呆了。“伍瑛,你……”他随即也下车试图阻止她乱来。 同一时间,两名巡警冲了上来,一人扶起伍瑛、一人捉住君问晑。 一切彷佛闹剧那般虚假,他几乎以为自己在作梦,可手腕上的痛却是如此真实。 伍瑛继续躲在巡警怀里哭泣,来往行人对着他们指指点点。 君问晑瞥见她嘴角阴狠的笑容。“原来我被设计了。”恍然大悟后,他直觉想笑,为了一个她不爱、人家也不爱她的男人,伍瑛竟能做到这种地步,对于她的执着,他是否该感到佩服? ☆★☆ 伍馡接到消息,君问晑被以强奸现行犯逮捕后,忙不迭赶到警局企图保释他,却发现伍瑛早动用了伍家的势力,截断一切援助他的途径。 “即使不准交保,也能探视吧?更何况我是他的律师,为何不让我们见面?我可以告你们妨碍人权的。”她在警晑里跳脚。 “律师小姐,你知道你的被害人侵犯的是谁吗?”一名员警悠闲地喝了口咖啡后,才说:“伍氏企业的大小姐,他已经完蛋了,就算再请一百个律师也没用。” “不好土息思,伍氏的大小姐正是本姑娘,伍馡;至于伍瑛,她是我妹妹。”她扔出一张名片给他看。“要不要再对一下身分证!” 那员警吓得跌下了椅子。“你是伍氏企业的大小姐?”老天,这是怎么回事?伍瑛来告君问晑强奸,伍诽却是君问晑的辩护律师,这姓伍的一家子脑筋有问题吗? “没错,就是我,你到底准不准探视,一句话。”平常她不会如此失控的,但事关君问高,她无论如何就是冷静不下来。 “请……请你等一下……”员警跌跌撞撞地请示长官去了。 伍诽忙不迭打电话给杨芷馨。“杨姊姊,伍瑛告晑哥哥强奸的事你听说了吧?” 电话那头传来杨芷馨长长的叹息。“岂止喔!前阵子君问晑说出伍瑛吸毒的事,我和夫人就偷了她的尿液去检验,证实了她吸毒的恶习,夫人一气之下断了她的零用金,想不到她却把家里的珠宝、骨董偷出去卖,索性也不回家了,现在这里一团乱,我想她用来打通关节、整君问曷的钱大概也是这样来的。” “我不管她怎么样,但晑哥哥是无辜的,她却利用伍家的势力对警晑施压,强行扣留他,不准保释,这实在是太过分了。”伍诽跳脚。“我现在要求伍氏撤回前言,以便我得以保释晑哥哥,否则我就向大众媒体揭露伍氏利用强权干预司法公正的事实。” 那一头,杨芷馨倒抽了口凉气。“你们两姊妹怎么馡这么‘番’?” “最迟明天下午,我要看到成果,不然大家就等着上报好了。”事关君问晑,伍馡什么也不管了。 “你别乱来啊!!”杨芷馨大叫。“我这就去准备行了吧?” “还有,顺便帮我查一查伍瑛的行踪,我要见她。”尽管她们姊妹两人一向不亲,但血缘关系依旧存在。在她举起名为法律的利刃杀敌时,她愿意给伍瑛一个机会,只要她止目承认错误,她会放她一马,否则就休怪她无情,反告她诬告、吸毒,让她进监牢反省去。 “你……不会想对她不利吧?”她这么激动,让杨芷馨不觉有点害怕。 “我是要给她一个改过的机会,你们不想要也没关系,那就别怪我在法庭上打她个落花流水。”说完,伍馡砰地一声关掉手机。 这时,去请示长官的员警也回来了。 “如何?”伍馡咄咄逼人。 他不觉后退一步。“晑长说准予探视。” “那还不带路?”她瞪眼。 他吓了一跳。“请往这边走。” 伍馡怒哼一声,随着他走进拘留所里。 阴暗的灯光下,君问晑委靡地躺在角落处。 “晑哥哥!”她急扑过去叫喊。 听见她的声音,君问高抬起头。“小馡。” “你还不快开门?”伍欢对着警察吼道。 “你不能过去啦!”员警将她拉离门边。“我带他出来,请你在这里等一下。” “那就快一点!”伍馡焦急地站在外头等。 员警取出钥匙,打开门,将君问晑带出来,伍馡随即扑篇怀中。“晑哥哥,你有没有怎么样?” “我没事。”他们对他还挺礼遇的。 “你别担心,我已经掌握大致情况了,这场官司我有信心,很快就能还你一个清白。”她跟五年前不一样了,这次她绝对救得了他。 “我知道。”他摸摸她的头,笑得一脸平和。 见他仍如往常从容和善,未见丝毫损伤,她提到喉头的心终于放下。“对不起,晑哥哥。” “你为什么要道歉?” “因为……要不是伍瑛动用伍家势力对上层施压,你也不至于被关进拘留所。”总是自家妹妹,伍馡难辞其咎。 “伍瑛是伍瑛,你是你,你又没做什么事,干么道歉?况且伍瑛突然来找我时,我就感觉不对劲了,却未加以防范,让她有可趁之机,我本身也有错。” “可我还是觉得很难过。”她哽咽地双手搂住他的腰。 君问晑叹了口气,伸手摸向她的发,那手指像带着魔力,瞬间,将她体内所有的沉郁情绪给拔濯、并升华了。 又过半晌,她奔流的泪水终于渐收渐止。 “唔?!”情绪缓和之余,她忍不住抬眼望他。 “小馡。”他柔唤一声。“你只要做你想做、能做的事就好了;不是你的责任别硬去扛,你太辛苦,我会心疼的。” 那像玩笑般的话,却是大大地救赎了她。 好象每次馡这样。她不禁暗想;过去总觉自己不幸,可上天却安排她遇上他,他的宽容解救了她的偏激,他的温柔抚慰了她的伤痛,还回她一身的宁静与平和,如今她内心自在满足,这是否也是一种幸福? 应该是吧?倚偎在他怀中,她真觉这一生够幸运了。 第十章 这件事让所有人馡掉了下巴——伍瑛离家后,居然住在钟勤家里。 啧,钟勤不知道伍瑛对他最好的朋友君问晑做了什么事吗? 因此得悉此项消息后,伍馡马不停蹄地杀向钟家。 钟勤和伍瑛正在客厅里,两人衣衫不整、倒在沙发上。 呃!也不算啦,起码他们两人贴合的腰间上还罩了件衬衫,不过从榇衫底下伸出来两双裸露的腿,以及彼此情欲未消的茫然表情,不难猜出上一秒钟,他们正在干些在么好事? 伍馡的眼珠子几乎掉出眼眶。“你们……”钟勤先一步回过神来,他捉住沙发上的抱枕掩住身体,再弯腰捡起衣服穿上。 然后他拍拍伍瑛臀部。“我出去一会儿,你们两姊妹谈谈。”他走出去了,留下还赤身露体的伍瑛和茫然失措的伍馡。 接着,很丢脸地,伍瑛又比伍馡先恢复神智。 毫不在乎自已浑身未着寸缕,她坐起身,衬衫滑落沙发底,她也视而不见,只是专心地找着掉在地板的香烟盒,找到后抽出一根,点火含上。 “你有什么事?如果是为君问晑求情,那就不必了,他太过分,我非告死他不可。” 提到君问晑,伍兽的精神全回来了。“他真的强奸你吗?!你可知诬告也是有罪的?” “我有很多人证,你不信可以问问他们。” 第20章 伍瑛忽然跳起来吼道。 伍馡忍不住皱眉,伍瑛的情绪真是越来越焦躁了,该不会是毒品已侵袭她的身体太深了吧?“伍瑛,你应该戒毒了,你可知你的身体、精神已被毒品……”“放屁、放屁!”伍瑛卯起来尖叫。“我没有吸毒,你放屁——”“伍瑛!”没有锐利的视线,也不曾施加压力!伍馡只是平和地唤了声。 伍瑛像如梦初醒般冷静了下来,她呆呆地望着伍馡。“我没有吸毒、我没有说谎,是君问晑不好,我没有错。” “可是伍瑛,我询问过你所谓的证人,他们馡说只听到你喊强奸,并未亲眼目睹君问晑对你使用暴力。” “那是因为君问曷狡猾,把车门关起来了。” “不过我告诉你,像那种证据我只消一句话便可驳倒。” “你助纣为虐、颠倒黑白,像你这种没良心的律师,你将来一定不得好死,我诅咒你……”伍瑛的情绪再度失控。 伍馡无奈地摇头,像这样怎么谈得下去?“算啦!反正我警告过你,便算尽了义务。你由自己想清楚,别害人不成反害己。”她转身往外走,才到门口,身后蓦地传来伍瑛嚎啕大哭的声音。 “唉!”她边摇头边走了出去,钟勤正在外头等她。 “别太怪她。”钟勤对屋内投过去怜悯的一瞥。“她一直很寂寞,只好不停地一化钱妆点外表的光鲜。” “我知道。”她抬头,探询的眼望着他。“不过你为什么会跟伍瑛在一起?” 钟勤为难地低下头,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你有话直说无妨。” “可是……”他说不出口。 她干脆地替他说了。“是关于君问晑的?” “你怎么晓得?”他大惊失色。 她低垂螓首掩住一抹冷笑。“猜也知道。” 钟勤长长地喟了口气。“你不在这几年,问晑变了很多。” “我也有同感。”岁月增添了君问晑的魅力,让他变得更成熟、稳重了。越是近他,伍馡只觉心头的眷恋与平和越甚,光是这样想着他,她便觉人生充满幸福。 但钟勤却不知她心头真意,自顾自说个不停。“我也劝过问晑很多次,倘若他的心还在你身上,就别对且一他女人动手动脚,可你的离去实在伤他太深,他几乎是以放浪形骸来残害自己,也伤了爱上他的女人。而伍瑛……很不幸地,她就在那时一头栽进情网,无法自拔。直到现在,你回来了,她被抛弃,会有情绪反弹也是自然的。” “问晑……他……他真伤得那么重?”她低喃。 “不能怪你。”钟勤安慰地搂住她的肩。“是他想不开。” 唔!她秀眉攒起,小时候遗留下来厌恶与人接触的感觉又在他的触碰下复苏,怎么办?嘴巴又痒了,好想咬人。 “你怎么了?”他温柔地抚着她的背。“我也算是看着你们两人一路走过来的,他一人执迷不悟也就罢了,我希望你能想开些。” 嘿嘿嘿!她嘴角抽搐,只要他离她远一点,她就好了,无关乎想不想得开。可这句话不能当着他的面说,因此她只是假假一笑。“谢谢,我好多了。”不着痕迹地,她旁移一步,脱离他的掌握。 “那就好。”她退一步,他进一步,硬是贴她贴得紧紧的。 她差点翻脸,若非还有事要问他,真的已一拳揍过去了。“那么伍瑛控告君问晑强奸就只是她自己因爱成恨的结果喽?” “我不晓得。”他一脸慎重。“未亲眼看见的事,我向来不轻易说出口,不过伍瑛回来后非常激动,她甚至要求我抱她、安慰她;过去,为了问晑,她一直很洁身自爱的,会变成这样,一定受到了很大的刺激。” “唉,说来说去馡是我的错,我若不执意离去,今天这些事也不会发生了。”伍馡摇头,一脸歉疚。“我会去跟问晑说清楚,要求他向伍瑛陪罪,也请你劝劝伍瑛,把这件事大事化校”“我会的,问晑是我最要好的朋友,我自当为他尽心尽力。”钟勤的表情还是那么样的真挚与诚恳,但伍馡心头却疑云丛生。 ☆★☆ 别了钟勤后,伍馡立刻找上杨芷馨。“我现在有两件任务要交给你,第一,彻底清查钟勤的背景、为人,能多详细就要多详细。第二,我要知道他和伍瑛来往多久了?维持着怎样的关系?” “为什么要叫我查?”杨芷馨从客厅的这一头跳到那一头。“我忙你们伍家的事忙得还不够多啊?” “我又没说不给钱,你开征信社,我付钱请你调查案子,天经地义,你在跳什么?” 呃?杨芷馨下巴掉了下来。“你怎么知道我在开征信社?” “你当我白痴吗?我们馡认识多久了?要连这点小事都不知道,你以为我会允许自己与你保持那么好的关系吗?”她虽知人性有善,也尽量往那光明面走。但基本上,她仍是厌恶人类的好吗? “既然如此……”杨芷馨不好意思地摸摸鼻子后,又很骄傲地抬头。“那请你别把我的公司说成征信社,我可不干捉奸、找猫找狗的工作。我只帮人寻根,这世上并非人人的身世都是一清二白的,总有人在时代的颠沛流离中失去了根;而我杨芷馨正是世界排名第三的寻根侦探。” 还不是换汤不换药!不过伍馡懒得跟她辩,她只说:“那你现在可以再加一项业务了,为本律师我,寻找刑案线索,可以吗?” “你以为没有我的暗中协助,过去你能得到那么多的线索,打赢那么多场官司?”只不过那时付她钱的对象不是伍馡就对了。“可是你怎会怀疑钟勤和伍瑛有关?” 伍馡将一小时前在钟勤家看到的事详详细细说给杨芷馨听。 “我记得晑哥哥告诉过我,钟勤自小便是个资优生,体育、功课样样得第一,待人谦和、对朋友有情有义、家世好、事业有成,几乎是个万能的人。问晑一直很高兴有这样的朋友,也很感动在他最困难的时候,钟勤止月一路相伴、扶持。可钟勤却说那样的话,这不是很奇怪吗?所以开车来你家的路上,我就不停地想,世上真有如此完美的人?” “除非他是神了!” “又或者他在伪装。”伍馡皱眉。“我回想与晑哥哥相处的五年时光,期间,他遇过两次大祸,一次是壁柜倒塌,压断了他的腿,那时他正跟钟勤竞争t大先生的宝座。第二次……”杨芷馨插嘴说道:“君问晑研究所快毕业的时候,爆发与你之间的丑闻,而那时……”她两只眼睛都瞪圆了。“他两人正在争第一名的头衔与教授的位置。” “没错。”伍馡用力一颔首。“于是我忍不住怀疑,钟勤是不是无法接受失败,以致谁危害到了他的地位,他就毁掉谁。” “可这次……他们已各自往不同领域发展了,还计较那些了”杨芷馨简直不敢相信。 “的确是各分东西了,可你别忘了,他们现在是一人成功、一人失败。钟氏建设已在今晨宣布破产。” 杨芷馨倒吸了口凉气。 伍馡继续分析。“晑哥哥的生意越做越好,钟勤却垮了,若他的个性如我们先前所料,你想,他受得了朋友成功,而他失败的结果吗?尤其这个朋友的家世、背景又样样都不如他。因此我推测,钟勤和伍瑛一定是为了相同的利害关系——扳倒晑哥哥,才会在一起的。” “我这就去查。”那么变态的人,自己居然与他来往了十年,丝毫不知防备,一想到背脊都凉起来了。杨芷馨恨不能上止刻撕下钟勤的假面具,让他好看。 “麻烦你了。”杨芷馨走后,伍馡忙不迭跑回家中了解情况,确定伍瑛利用自家势力所造成的司法不公已遭解除,然后她开始马不停蹄地四处奔波,申请、递状,请求保释。 不知不觉间,这漫长的一日结束,黑暗降临,却不知光明正在何方? ☆★☆ 虽然伍馡已尽力奔走了,但君问晑还是被拘留了两天才获得保释,而这还是她运用伍家势力硬逼来的。 光想都觉得呕,她向来最厌恶仗势欺人的,不过麻烦临头,她还是利用了身边所有可以利用的东西。 “唉!”单凭她一人的能力也还是不够啊! “为什么叹气,不开心我出来吗?”君问晑送她一记哀怨的眼神。“那我再回去蹲着好了。”他作势往里走。 “晑哥哥。”她捉住他的手、跳脚。“你明知人家不是那意思,干么欺负我?”平常精悍能干的伍大律师,也只有在君问晑面前会展露难得一见的小女儿娇态。 “我知道啊!”他捏捏她的鼻子。“我只是逗逗你咩!” “你讨厌啦!”不依地捶他一拳,同时,四周响起一阵窃笑声,她整张脸馡红了。 “嘴巴讨厌没关系,心里喜欢就好。”他朗声笑道。 她嘟起嘴,签完最后一份文件后,愤愤地跺步出警局。 “小馡!”他追在她身后。 伍馡不理他,径出口招了辆出租车走了。 君问晑没辙,只得也招了辆出租车追人去也。 两辆车一前一后来到伍家。 伍馡下了车,立刻往里头跑。十年前她虽从这里逃出,与君问晑共度了一段甜蜜幸一幅的时光,可过了五年,他们因外在压力而分开后,她便又回到了一这里。 初始,她很害怕,日夜担心着有人陷害,而每当此时,她就会想起君问晑,他的怀抱是如此地温暖,让她感到无比安心。 他五年的关爱与教育养回了她一颗坚强的心,渐渐地,她终于摆脱阴霾,真正站了起来。 第21章 如今,这风华不减的蝶园还是静寂空虚依旧,可她已懂得平和心中的情绪,只要己身端正坚强,外在的环境其实是可以克服的。 她终于找到了自己真正的定位点,能够堂堂正正地活下去了。 君问晑坐的出租车晚了两分钟才到;当他赶到蝶园时,伍馡已跑过长长的花径,正准备进门去了。 他看着她跑上台阶,一点闪光倏忽炫花他的眼。他抬头,看见一只大大的花盆正从天而降,口口标是她的头。 “快闪,小馡!”他大叫,同时拚命地往前跑,企图解救心上人脱离危险。 可怎么来得及?重物坠落的速度是如此快速,饶是他拚了小命,也是远水救不了近火。“小馡!”声嘶厉吼几乎冲破心肺。“不要——”他以为她死定了,可是——彷佛梦境一般,打斜横里窜出一条人影,撞飞了伍馡,代她承受了重击。巨大的花盆打在他背上,打得他呕出一大口鲜血。 伍馡在地上翻了两圈,缓缓坐起,呆愣地望着救她的人。 君问高适时赶到,先扶起伍馡,再抢过去查看突然出现的男子。 “这不是……”端正的五官、颀长的身型,虽然随着岁月流逝,英挺不再奇$%^書*(网!&*$收集整理,却魅力残存。若他的记忆没错,这男子该是伍家老爷,也就是伍馡的父亲。 伍老爷在君问晑怀里又咳了两声,紧闭的眸才一点一滴地张开。 君问晑和伍馡看见他晦暗的眼瞳,俱皆一惊;如此地无神,好似生命走到了尽头,他恐怕命不久长了。 伍老爷睁眼后,就不停地转动眸光,像在搜寻着什么? “伍先生,你觉得怎么样?”君问晑关心问道,同时示意伍馡去打电话叫救护车。 但伍老爷恍若未闻,伍馡又似呆了,根本没人应他半句话。 “小馡?”他又唤了声口 “啊!”同一时间,伍老爷看到了伍馡,沾满鲜血的细瘦手爪颤巍巍伸向她。“你……你你……”“小馡。”君问晑以为伍老爷终于认出了女儿,忙分出一只手拍她一下,拉回她迷失的神智。 “我……”伍馡回过神来,望着自出生就没有亲近过的父亲,她曾经气他、恨他、视他如无物,可如今他却不惜生命救她,为什么?他不是不要她吗?然而,看着这样的父亲,她心头的痛又是所为何来? “小馡!”君问晑沉喝一声。“别做会让自己后悔的事。” 伍馡终于伸出手握住了伍老爷殷殷召唤的手。“爸……”她才想喊出心里最深切的孺慕,伍老爷却一句话打破了她最终的想望。 “宇蝶,我总算又见到你了”上伍老爷一口血、一个字地说着。 伍馡呆了,终究在父亲的心中还是只有她的生母,完全没有她的容身处……伍老爷紧紧地握着伍馡的手一会儿,又开始焦急地找起了某人。“小凤呢?小凤、小凤……”那又是谁?君问晑焦急地望着伍馡。 她含着满眶的泪站起来,哽咽地说道:“那是我继母,我去找她,顺便叫救护车。”她走了,带着一身的心酸与萧索。 君问晑顿觉无限心疼,看着怀里气若游丝的未来岳父,想起他伤伍馡伤得那般深,他不知该气他、还是可怜他;一颗多情种子,为了追寻自己的爱,牺牲了数个女人的人生,这是对?还是错? “天横……”下一瞬间,接到消息的伍夫人一步一颤地走了过来。在她身后的则是一脸苍白的伍馡。 “宇蝶。”伍老爷指着伍馡,像个初坠情网的青春少年郎般笑了开来。 这一刻,场中两个女人同时铁青了脸。孟宇蝶,不知她是个怎样的女人,竟能在死后二十余年,仍让人念念不忘,想必非常地了不起吧?可她们一个后妻、一个亲生女儿却无法打从心底喜欢她,她的死亡带走了伍天横的灵魂,造成了她们后半生无尽的痛苦,当初,她为什么不干脆把他的身体也一起带走算了。她们……好怨! 然后,下一秒,伍老爷像突然清醒了过来。“小凤。”他对伍夫人招了招手。 伍夫人真的很不想理他,二十余年了,她用尽生命中的一切来爱他,可她得到了什么?一丝也没有。 “小凤、小凤、小凤……”但伍老爷却不停地呼唤她。 心头一时不忍,伍夫人移身过去。 伍老爷捉到她的手,很开心似地笑了。“小凤,我见到宇蝶了耶!” “是吗?”伍夫人偏过头,不想看她。 “宇蝶还是一样年轻可爱。”伍老爷状似陶醉地说:“可我却老了,小凤……唔,咳——”他又咳出两口鲜血,才徐缓地说道:“我老了,你也老了,我们……我们一起变老了……”最后一口气换不过来,他昏了过去。 但他最后那句话却让伍夫人、伍馡和君问晑一起呆住了。 “我们一起变老了、我们一起变老了……”伍夫人不停地重复着这句话,半晌后,她放声痛哭。“天横、天横、天横——”☆★☆伍天横死了。 伍夫人没有哭,以为一辈子馡不会回头望她一眼的丈夫竟在死前说出那样的话,一瞬间,她心底的怨与恨被搅和成一摊稀泥,再也分不清什么是怒,什么是爱了。 伍瑛没有哭,因为她就是推花盆下来的那个人,事情的演变让她吓呆了。但她不是故意的,她只是心情不好在发脾气。 只有伍馡哭了,却不是因为悲伤父亲的去世,而是,如果挚爱入骨的结局是那样子,她可不可以不要爱了? 君问晑轻轻地搂着她。“爱情并非只有一种形式,你父亲选择的道路,也不会是我们每个人愿意走的。” “但我是他女儿啊!我体内流着他的血,万一……”她不敢想象,倘若失去君问高,她能不能把持得住不疯狂? “可他从未养育过你,养你的是你继母,至于教你的,是我。”他捧着她的脸,怜惜地拭着她的泪。“你认为人格的养成是先天带来的?还是后天磨练出来的?” 她一愣,低头沉思。 他也不打扰她,只是静静地陪着她。 霎时,杨芷馨推开厅门走了进来。“你们……”“嘘!”君问晑对她比了个噤声的手势。 她立刻闭上嘴巴,只以眼神问着:发生什么事了?这一屋子的人静默得可怕耶! 片刻后,伍馡终于想通,露出释怀的笑容。“我知道了,晑哥哥。”未来的事谁也不知道,可她至少从君问晑那里得到了一个观念日日人应该努力去掌握自己的人生,而非让人生来掌握自己。 虽然她还不晓得自己做不做得到,但起码她有了努力的方向,再加上他的陪伴,她有信心不会走向如父亲那般疯狂的未来。 “呃……”杨芷馨小小声地问。“我现在可以说话了吗?” 没有人回答她,不过那紧绷的气氛稍微缓和了,也因此给了她开口的勇气。“我先说夫人交代的事,瑞士那边的疗养院我已安排妥当,夫人和伍瑛随时可以过去,一个戒酒、一个戒毒。” “你们要去瑞士?”伍馡错愕问道。 伍夫人沉默了一会儿,才低声说道:“过去,我为逃避现实而酗酒,自己虽然得到了一时的安宁,却深深地伤害了我最爱的人。”她双眼轮流扫过伍馡与伍瑛。“我是个失败的母亲,但我不想再逃避下去了,所以我要带伍瑛到瑞士,直到我们都复原后再回来。不过这当然要等到君先生的案子结束后再说。” 伍馡和伍瑛都不说话,曾经受过的伤痛是没那么容易平复的。尤其她们一个是被虐、一个被宠到无法无天,致成大祸。 可杨芷馨却为夫人出头了。“你们两个干么啊?以为受苦的只有你们吗?的确,夫人是做了很多错事,但她也尽量在弥补了。就是她请我和父亲随身保护你们、照顾你们的,否则以你们两个乱来的性子,早不知死哪儿去了?” 伍馡和伍瑛俱皆一脸诧异。 “对不起,我确实是个没用的母亲。”伍夫人抖着唇说。“我也很想出自已振作,可我办不到,我好累好累,我越努力,事情就越往失败的方向走,我实在无能为力了,只好请人帮忙,我真的很抱歉。” “别这样,夫人,你够拚命了。”杨芷馨一边安慰她、一边瞪着伍馡和伍瑛。“你们没有资格苛求她,你们知道吗?如果不是她,这一大座宅院、那间跨国企业全都垮了。是她挽救了数以千计的员工家庭,也是她让你们有饭吃、有衣穿……”她扯直喉咙吼着,不过可惜啊!响应她的始终只有一片静默。 最后,杨芷馨气炸了。“你们这两个冥顽不灵的家伙——”可对伍馡和伍瑛而言,跨国企业和富裕生活确实是比不上母亲一记关怀的眼神。她们认同伍夫人的努力,却无法抹平心中的伤。 “或者应该这么说吧!”君问晑忽尔插口道。“孤立无援是种很可怕的感觉。一边说,他牵着伍滩的手边使劲握了一下。‘想象一下,当我们遇到困难,却求救无门,连个倾吐心事的朋友也没有,只能躲在自己的壳里虚张声势,这是件多恐怖的事?’伍馡回想她趴在地上吃睡、见人就咬的过往,胃部一阵翻涌;如果那种痛苦是伍夫人一直感受到的,她委实不忍太过苛责她。 ‘还有伍瑛,你花大笔金钱买’堆人待在你身边又是为了什么?”君问曷问她。 伍瑛低下头,嗫嚅了片刻。“我讨厌一个人,好寂寞。” “对不起。”伍夫人心痛地搂紧女儿。 第22章 “全是妈妈的错,对不起,瑛儿。” “鸣……妈。”伍瑛倒进母亲怀里,嘤嘤啜泣。 伍馡撇开头,倚着君问晑,瑟瑟发抖。她心里有两股激情在交战,对母亲的孺慕之情,以及对暴力行为的深切恐惧。 她努力了很久,才懂得与人相处并不可怕,但触碰,除了君问晑,与其它人的肢体接触仍令她无法忍受。 可这不表示她依然恨着伍夫人,她可以体谅她,只是噩梦犹存、刻骨铭心,并非那么容易消除得掉。 “好啦、好啦,你们别哭了。”杨芷馨最受不了他人的眼泪,她跳起来挥挥手。“既然第一件事已经解决,该说第二件了,伍瑛,我问你,教你诬告君问晑的是不是钟勤?” 伍瑛两眼转了转,才不好意思地垂首嗫嚅道:“嗯!” “钟勤怎么可能陷害我?”君问晑吓一大跳。 “你先别吵,等我说完你就知道了。”接着,杨芷馨又续问伍瑛。“那你的毒品呢?也是钟勤供应的?” 伍瑛又点了点头。 “你跟他来往几年了?” “呃……我们认识应该有十年了吧?不过他比较常来找我是在五年前。” “有没有觉得这时间很巧合?”杨芷馨冷笑一声,打开随身提包,掏出一迭文件交到君问高手中。“这是钟勤的生平大事。这小子……该怎么说?运气好毙了,打小到大,不论读书、运动,干什么都是第一,说他是万能天才也不为过;偶尔,就算给他碰到势均力敌的对手,对方也会在比赛前夕突发意外,导致他不战而胜。” 君问晑的脸色一点一滴变青,他还记得与钟勤认识之初,他们分别是t大的榜眼与状元,又巧合地同选一系,不过那时他家贫,几乎全赖钟勤帮助,他才能在打工与课业中取得平衡,顺利毕业。 其后,他一心往研究路上走,先成为助教、再升任教授,他选择一条平顺、又可以赚钱的道路,希望可以减轻家里的负担。 可是这条路因为一件丑闻案而消失了,他不得不另觅发展。当时,钟勤基于义气与他共进退,又资助他二十万元,让他开创事业,这份恩、这份情他一直铭记在心,以为自己与钟勤是最要好的知交,但现实……这怎么可能? “问晑。”伍馡担心地拍拍他的手。 君问晑深吸口气,回她一记苦笑。“先让我看完报告再说。” “嗯。”她伴着他一起翻阅那迭厚达五公分的报告。 直到阅毕,他闭上眼,沉吟了许久,才缓缓开口。“花盆那件事怎么办?”毕竟有一个人死了,没那么容易了结吧? 伍馡愣了下,原以为被最好的朋友背叛,他会很愤怒的,孰料过程却如此平和,叫她下巴馡掉下来了。 君问晑苦涩一笑。“识人不明是我的错,懊悔无益,不过我会记取教训,不再重蹈覆辙。至于钟勤的所作所为,就让法律去决断吧,我不想管。倒是伍瑛推落花盆一事,虽是一时无意,但毕竟死了人,这就比较难办了。” “妈……”伍瑛哭着躲到伍夫人怀里。“我不要坐牢,你救救我吧!” 伍夫人哀求的眼神望向伍馡。 “小馡。”杨芷馨拉拉她的衣袖。“你忍心见死不救吗?” 伍馡看了看报告、又望一眼伍瑛,她真是被宠坏了,才会闯下这么多祸事,实在应该给她一点教训,免得她老是仗势凌人。但她毕竟是她妹妹,她忍心对她见死不救吗? “唉!”摇头一叹,她合上报告。“放心吧!这件案子我会亲出口辩护,没事的。”话落,她望了君问晑一眼,不知他对她的决定抱持何种看法? 但他只是对她笑了笑,里头没有赞赏或苛责,只有味地支持。 她突然好感动,层层水雾盈上眼眶,模糊了她的视线,但心头却是一片清明。 尾声 连锁俱乐部负责人君问晑强奸案在初审有了戏剧性的变化。 原告伍瑛当庭更改口供,道出一件惊人事实,原来所有的一切馡是钟氏建设小开设计欲陷害友人的陷阱。 钟勤矢口否认,但辩方律师指证历历,君问曷被判当庭释放。 钟勤愤怒地在法庭上大吼。“司法不公,我不服,我要上诉——”啧,被告和原告都不玩了,他一个证人又想玩什么?疯了?两名警察过来将他捉了去,神圣的法庭终于恢复平静。 君问晑和伍馡在欢乐的人群簇拥下离开法院。 外头,艳阳正盛,暖烘烘,像会把人晒昏。 “要不要上车?”杨芷馨把车子开到他们身边。 伍馡望了君问晑一眼,他正抬眼望着天边流来涌去的白云,神思不定。 “不必了,我们想走一走。”她替他谢了杨芷馨的好意。 “可是……”杨芷馨指指围在四周的好事民众与新闻媒体。“你们不上车离开,我怕待会儿那群家伙围上来,你们就走不掉了。” 伍馡默然,只是定定地看着杨芷馨,看得她一阵头皮发麻。 “知道了、知道了。”杨芷馨熄火、下车,往围观的人群走去。“我帮你们摆平行了吧?”她真是有够衰,自认识他两人后便没走过好运。 伍馡和君问高手牵手,在人行道上缓缓走着,不知不觉间,人声已退,代之而起的是阵阵蝉鸣。 “唉,说起来我与钟勤便是相识于这样炎热的九月天……”他以一记轻叹起头,叨叨絮絮地回忆起了过往。 不管钟勤对他是好是坏,十年的光阴终是一让他俩间的交情深刻入骨。 他不停地说着,她便安静地倾听。 直过了两个小时。“……我还记得那一天,我第十二间俱乐部的开幕酒会上,我向他提议,愿借钱帮他纡困,那时,他的脸色很奇怪,我也吃了一惊,不过后来因为你的出现转移了我的注意力,我便对他疏于防范,没想到自那时起,便种下了他对我解不开的恨意,唉!”最后,又是以一声长喟作结。 “事后,我一直在想,我是不是太骄傲了,伤了他的自尊心,否则十年的交情,他怎么说翻脸就翻脸?”他语出无奈。 知道他只是在抒发心里的郁闷,并不是真正想要答案,也或者答案早在他心底,所以伍馡也不打扰他,径白口握着他的手,持续往前走。 果然,君问晑又接着说了。“不过我想了又想,今天我并不是想炫耀,而是真心要帮朋友,他不领情,也就算了。但至少我明白了,即便是好意,也不该硬逼人接受,弄个不好,反而伤人亦自伤。”说到这里,他终于不叹,笑了开来。 “晑哥哥!”她大喜,他想开了。 “我得谢谢你,这么相信我,努力不懈为我寻找证据,助我洗雪冤屈。”他摸摸她的头。 她撒娇地倚进他怀里。“这不是很正常的事吗?想我二十一岁那年就诱惑过你了,你也不为所动,足见你并非重欲好色之徒,或者该说,比起肉体欢愉,你更重心灵交流,是标准的柏拉图式恋爱者。” 呃!原来她信任他的理由是这个啊!真够劲爆了。“我如此清心寡欲,你不担心?” “担心什么?你对女人没兴趣?”伍馡嘻嘻笑道。“才不会咧!我知道你是因为全心爱着我,才会那般保护我,并对其它女人都没兴趣,我开心都来不及了,又有什么好担心的?” “是吗?” “当然。”她拉起他的手,轻轻咬了一下。“因为我们是一咬定情嘛!”刻骨摸她的头。 她撒娇地倚进他怀里。“这不是很正常的事吗?想我二十一岁那年就诱惑过你了,你也不为所动,足见你并非重欲好色之徒,或者该说,比起肉体欢愉,你更重心灵交流,是标准的柏拉图式恋爱者。” 呃!原来她信任他的理由是这个啊!真够劲爆了。“我如此清心寡欲,你不担、心?” “担心什么?你对女人没兴趣?”伍诽嘻嘻笑道。“才不会咧!我知道你是因为全心爱着我,才会那般保护我,并对其它女人都没兴趣,我开心都来不及了,又有什么好担心的?” “是吗?” “当然。”她拉起他的手,轻轻咬了一下。“因为我们是一咬定情嘛!刻骨铭心、永志难忘。” “的确!”他大笑。“一咬定情。”不过他咬的不是她的手,而是她的唇——编注:(一)关于贩梦俱乐部君则思的爱情故事,请看花蝶系列第506号《狂恋恰欠(二)关于贩梦俱乐部君亦丰的爱情故事,请看花蝶系列第546号《激恋探戈》全文完 更多精彩,更多好书,尽在奇书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