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爱傻小子》 第1章 《亲爱傻小子》 作者:董妮 声明:本书由奇书网()自网络收集整理制作,版权归原作者和出版社所有,下载后请在24小时内删除.如果喜欢,请购买正版. 第一章 站在十楼的落地窗前,眺望晴碧如洗的蓝天,黄金一般的阳光映射在赵风的笑脸上,没有带出一丁点的热气,有的就是淡如清风、似细雨的阴柔。 一个穿西装、打领带的中年男人,半秃的额头布满细密的汗珠,躬身对着赵风的背影,赵风没讲话,他连呼吸都不敢太大力。 赵风的视线慢慢地从那澄碧的晴空往下移,看到路面上,那小得像只火柴盒的粉红轿车从大楼开出,一路横冲直撞,赶着投胎似的朝远方飙射而去。 不过是几十秒的时间,粉红色的车影已经彻底从赵风眼前消失。 他开口,声音散发出某种王者的魅惑气息。“事情都办好了?” 中年男人打了个寒颤,明明已经入夏,面对赵风,他就是感到一阵发冷,连舌头都冻得有些不灵敏了。 “是、是的,总经理,那个……大小姐和那位名叫岑晨的小姐已经互换了身分,小的也把家里那些熟悉大小姐的佣人、保镖全调走了,日、日后就算大小姐想回来,也是没人能认得她的。” “记你一功,下去会计部领支票吧!”赵风挥挥手,让人走了。 “谢谢总经理。”中年男子如蒙大赦般,跑得比飞还快。也不能怪他,面对赵风的压力真的很大,尤其是在赵风玩人的时候,看着他那阴狠的手段,再有天大的胆子也会吓得变成蚂蚁那般大。 不过……也怨不得赵风。想这位赵总经理,出身虽然是差了点,父亲经商失败,背了一屁股债,偕妻儿烧炭自杀,结果夫妻二人双双过世,只留下一对双胞胎被救活了,可惜没有亲戚帮忙领养,被送进孤儿完。 他十岁以前都待在孤儿院,是容氏集团的前董事长看出他有才华领养他,下苦心栽培,这才造就出了今天的赵风。 但这容董事长也是有目的的,他栽培赵风,是希望他将来能人赘容家,好好帮容家守着偌大的家产和大小姐容蓉。 这前一项嘛,赵风很容易就做到了,容氏在他手上比在容董事长手上时硬生生扩大了一倍。 可后一个要求……若是容蓉大小姐乖巧一些,赵风倒也不介意娶她。偏偏容蓉是个货真价实的大小姐,每天除了吃饭、睡觉、逛大街外,就什么事也不会了;脾气还特大,动不动就撒泼使刁,弄得整个家里、公司所有人见了她头都要胀成三倍大。 赵风不想浪费时间去应付这样一个被宠坏的千金小姐,所以容董事长一去世,他就任由容蓉离家出走玩耍去。 本来容氏家人业大,容蓉想偷偷离家出走也不简单,尤其这位大小姐还是有名的没脑子,从来只有闯祸的分,长到二十五岁,连穿衣服都要人侍候,无能可见一斑。 还是赵风够意思,设计容蓉玩心大动后,又派人天南地北寻找与容蓉长得相像的人,经过三年的布局,终于引得容蓉与那女孩互换身分。 如今,容大小姐成功快活玩耍去了,恐怕心里还得意自己聪明绝顶,想得出这“李代桃僵”的妙计,既能玩得尽兴,又不怕有人唠叨,等过些日子玩腻了,又可以回家当她的大小姐。 只是她哪里知道,之后她再想回来可比登天还难。赵风早阻断了她一切后路,自这一刻起,她再也连络下到一个亲人或朋友,已经彻底被剔除于家族之外。 待中年男子离开,赵风转过身,露出俊逸斯文的脸庞,唇角微微向上弯,乍看非常温柔可亲,不过再细瞧,又觉得他淡漠了一点,一身气息阴沉得可以冻死人。 “无缘的岳父啊!你不能怪我狠心,我不是忘恩负义的人,但你女儿的臭脾气,是人都受不了,我只好请她在外头玩玩。你在天有灵尽管放心,我不会饿死她的,不过要我娶她,那就恕难从命了。” 想像容大小姐身边不再跟着人时时收拾善后,她会闯出多少祸,陷害多少无辜的人? 赵风眼睛眨了眨,管外头那些人怎么倒楣,祸不惹到他头上,事不关己,高高挂起。 “我说小弟耶!麻烦终于走了,你可开心啦?”一个懒散的声音打门口飘进来,随之走进来的人不知是女是男,长发如云,还着裙装,明显作女性打扮;但喉间一点淡淡的凸起,加上高人一等的身材,又很像男的。 赵风不说话,只是开始笑,不停不停地笑,直笑得那人一阵哆嗦。 “得了小弟,不过是二十年前设计容老头子领养你而已,好歹容家没有亏待你,你也做了二十年的大少爷,现在身价百亿,这样风光的人生,你还有什么不满意的?看在我们是兄弟的分上,你也为难了我二十年,够本啦!再来可别怪老哥翻脸了。”原来是赵风的双胞胎哥哥赵钰,他闪进办公室,顺手把大门给锁了。 “大哥不知道,小人报仇是无止尽的吗?”赵风笑得愈发欢畅了。“况且这‘少爷’的日子是你爱过的,我可不喜欢;既然你送的是我不爱的东西,我大可不必领你的情,是不是?” 赵风向来最讨厌麻烦,恨不得能浪迹天涯、四处逍遥,对于名利权势、勾心斗角,他是厌恶得紧。 偏偏呢,赵钰贪好享受,十分怀念幼年的富裕生活,在孤儿院的日子里,人前人后拚命表现自己,就盼有谁能领养他,他又可以过好日子。 皇天不负苦心人,赵钰在孤儿院苦熬了三年,终于遇上容老头。可惜啊!要进容家有个条件,就是将来要娶容大小姐为妻。 可赵钰不爱女人啊!他只好暗中设计自己的弟弟赵风,让弟弟进容家。 赵风一开始完全不知情,只以为自己被收养了,一晃眼数年过去,才知道进容家主要并不是当养子,而是做赘婿,他一辈子都被绑住了。 赵风既气哥哥,也怨义父,但……唉,想想,义父也是个痴情人,老婆生容蓉难产过世后,他就没动过再娶的念头,一心一意宠着女儿,结果教出一个刁蛮骄纵上了天的大小姐。 赵风恨不了义父,便将满腹不满都报复到赵钰身上,以至于赵钰都已经三十岁了,尽管条件过人,却连一场恋爱都没谈过,所有情苗都在刚萌芽的时候被赵风摘得一干二净。 现在赵钰十分后悔,他想恋爱,想找个人暖床,不想到死都是童子鸡一只啊! 所以在得知赵风终于弄走容蓉这尊大瘟神后,他就眼巴巴地赶来,希望趁着弟弟心情好的时候,两兄弟好好沟通一下感情,即便不让他谈恋爱,也不要破坏他的一夜情机会嘛!他已经三十岁了,连什么叫“性爱”都不知道,这样很悲惨耶! “你不爱容蓉,她不是已经离开,这辈子都不可能再回容家了?现在公司由你作主,没人敢吭第二声,你该满意了。” “哼,要让我满意,除非这公司倒了,或者你来坐这个位置,让我四处逍遥去,你办得到吗?” “嘿嘿嘿,这两项要求也太难了,抱歉,做哥哥的还真是办不到。”别说赵钰没有经商天分,就算让他去败家产,上百亿啊!他再会花,花上一百年也花不完啊! “哪里难?你只要上拉斯维加斯豪赌一番,再有容家的两倍家产,还不是一夕完蛋?或者,你规规矩矩剪头发、换衣服,我帮你找一团菁英负责处理公务,你就每天坐在这间办公室里签名,也是可以的。” 赵钰捉着自己的宝贝头发尖叫。“男人的衣服多丑,要我穿,想都别想。至于把公司弄破产,你既然什么都想到了,为何不自己去做?” 赵风瞪了赵钰一眼,自顾自地走出办公室。 他要狠得下心将容氏搞垮,也就不必这么心烦了。 容老头生前待他极好,天生就是个只会宠小孩的人。他是因为自有主见,才没变成像容蓉那样刁蛮任性的家伙,否则现在祸害天下的就不止容蓉一个了。 赵风很讨厌容蓉那副臭脾气,但对容老头,心里却是感恩得很。 如果赵钰肯乖乖接班,放他自在逍遥去,他就不再为难赵钰,不然……哼,赵钰就等着做一辈子处男吧! 其实让他更加懊恼的还有一点,容老头过世前留下遗书,请求、拜托他在容蓉二十五岁时娶她,照顾她一辈子,也解决了容氏没有合适继承人接棒的窘境。可以说这场婚礼既是容蓉未来的保障,也象征了容氏的顺利传承。 如果容老头是威胁他就好了,偏偏容老头的遗书是极端的委婉,无限的哀求,让素来吃软不吃硬的他伤透脑筋。 他现在是把容蓉弄出去了,也派了人暗中保护她,保障她的基本生活和生命安全;但他还是得办一场婚礼,象征性完成容氏的传承。 问题是,他要到哪里去寻找新娘子人选?那个跟容蓉互换身分的岑晨吗? 赵风越想越是恼,暗暗下定决心,要让赵钰那个始作俑者倒大楣。 话说岑晨一进容家,两颗眼珠子就瞪得像龙眼那么大。 有钱人家原来这么气派,看看那墙壁,不单单只是刷上油漆,还有一点点浮凸的花样,似有若无,远看仿佛一片山水,烟霞碧影,涤人心扉。再凑近细瞧,那漆粉中又带着一点透亮,伸手一摸,竟然润滑无比。 这是怎么做出来的啊?这根本不是一面墙壁了,就是一件大型工艺品嘛! 那天花板也是金线银丝缠绕,中间吊着一大盏水晶灯,大灯套着小灯,层层叠叠,既显富贵,却又不露奢华。 第2章 看来容小姐没有骗人,她是真正的有钱人,花个三百万聘请一个人来当替身,就为了让她四处去游玩。 只是岑晨不免怀疑,在这样富裕的环境里,要玩什么没有,容蓉为何巴不得甩了这个家,好像这里是块粪坑里的大石头,人见人厌? “这儿有如此恐怖吗?”她小心地左瞧瞧、右瞄瞄。“感觉还好嘛!” “小姐好。”好像电视剧里皇帝上朝,百宫应诺的宏亮呼喊声让岑晨脚一滑,差点摔个四脚朝天。 她紧张地拍着胸膛,看看左右两边,各排了十名仆人、守卫。 “大家好、大家好。”从来没见过这等阵仗,她两腿发软。 二十个仆人、守卫都是赵风安排的“知情”人士,见岑晨如此差劲的表现,眼神不禁轻蔑起来。 他们都是些什么人?容家里最“识时务者”,容老爷子一过世,他们就知道未来家里作主的再也不会姓容,而是赵风这位新老板。 也之所以,在真正忠心的下人都被调离后,他们还是安安稳稳地待在自己的岗位上吃香的喝辣的。 天生的势利眼让他们欺善怕恶,对于能压服他们的,他们就缩起尾巴当乌龟,一旦主人得不到他们的认可,不好意思,让他们弑主谋财,也不是不可能的事。 如今岑晨一来就被他们看不起,未来的日子可难过了。 只是神经超大条的小女人犹不知自己落入怎样的困境中,脸上挂着讨好的笑,走向其中年纪最大的老者。“老先生,请问……那个……呃……大小姐……不是,是我的房间在哪里?”她也没发觉,自己第一句话就露了马脚。 老者不屑的声音像是从鼻孔里喷出来的。“上楼左转第二间。” 一堆仆人、守卫没一个主动上前去帮她拎行李,若换成容蓉逛街购物回来,没人上前服侍,一定是大发雷霆,将所有仆人、守卫集合起来怒骂一通,再扣薪水。 但岑晨不是容蓉啊!她打小父亲就过世,由寡母养大,什么苦活没干过,就是不曾享受过被人服侍的生活。 也不在意那些人的无礼,她自顾自拎着小小的行李就要上楼进房去。 蓦地,一个磁性嗓音淡然响起。“都残废了吗?小姐回来了也不知道服侍。” 是赵风回家了。 决定留下这些人的时候,赵风就跟他们明讲,定要将这假小姐当真小姐那样对待,以免有客来访时露了馅。 谁知这里一个个都是势利眼,倘若这种情形被容家的故交旧友看见,岑晨的身分势必瞒不住,最后倒楣的还是他,也难怪他要发火了。 赵风一现身,本来安静的大厅立刻变成炸了窝的蜂巢,纷纷乱了起来。 三两个女仆跑过去抢着提岑晨手中那个小小的、还不足两斤重的行李。别奇怪她带的东西怎么这么少,在她想来,不过是三个月的替身生活,有两件衣服、两套贴身衣物替换即可,哪里需要带太多东西。 想那容蓉离家的时候,也什么都没带,只抱了几十万现金,加上十来张信用卡。照她的说法是,这世间什么东西钱买不到,所以她只要带钱就好,其他的杂物不要也罢。 容蓉也跟岑晨说,她大可两手空空进容家,因为家里什么都有;加上她们的容貌、身材都有七、八分像,容蓉的东西免费借岑晨用,不过请岑晨用完后,记得在要离开时顺手将东西都带走,容蓉不习惯用别人用过的东西。 容蓉是真正的天之骄女,本来岑晨占她一点便宜也无所谓。但自从她发现容蓉的东西样样华贵到不行,一套订制内衣可能就是她一个月的工钱,她根本不敢用、也用不起,自然是乖乖带着小小行李来上任了。 “不必麻烦了,行李很轻,我自己拿就可以了。”她居然跟几个女佣抢起行李。 “不行啊!小姐金枝玉叶,这种粗活还是让我们下人来做吧!”一个女佣说。 “服侍小姐是我们的本分,请小姐让我们代劳。”另一个女佣说。 “可是……”岑晨还想辩解些什么。 “够了。”那原本就带着一丝寒气的声音变得更加冰冷。“做小姐就要有做小姐的样子。”赵风淡淡掠过岑晨一眼,她就感觉好像被扔进冰窖里,冻得身子都僵了。 难怪容蓉当初就跟她说家里有个恐怖份子,一记眼神可以冻结一个人,奈何容蓉碍于父命却得跟他结婚。父亲遗命难违,她也没辙,只求能在婚前有机会离家透透气,不管花费多少代价她都愿意。 岑晨本来还怀疑容蓉的话,只要还是人,哪里会有冻结人的眼神?又不是妖怪。如今亲自见到赵风,感受到那脚底发寒的冷意,她才知道容蓉所言不假。 想到要代替容蓉与赵风相处……哪怕只是短短的三个月,她都觉得头皮发麻。 不过赵风若非如此恐怖,容蓉也不会花三百万请人来当替身。那三百万对容家来说不算什么,可对岑晨而言,却是笔救命钱,有了这笔钱,她就可以为重病的母亲进行血浆置换术,虽然不敢保证手术后母亲一定康复,但起码是个机会。 想到这里,岑晨隐隐对赵风产生感激,望着他的眼神也开始变得水汪汪的。 赵风有那么一瞬间的呆滞;他本就不是生性严苛之人,会培养出这样的阴沈气质,全是为了在商场上奋战。 容家家业庞大,奈何唯一继承人的素质太差,全副重担都压在赵风身上。他十四岁就在公司里跑跳,刚开始是做点传递文件的小工作,上了高中渐渐接触到业务领域:读大学时,他已经做了容老头的助理,虽然只是十名助理团中的一个,但在容老头的特意栽培下,加上他个人刻苦努力,大学一毕业,他就升任经理职位了。 十几年来的打拚,让他学会一件事——哪怕是超人,也不可能事事都会,人是有弱点的,但要晓得隐藏。 而他掩饰的方法就是,多看、多听、多学习、少说话。 随着日深月久,他的沉默被传成阴柔诡谲、心机深沉、喜怒难辨;他没有反驳,因为连他自己都不晓得,他到底是已经被改变成那副德行,还是外人错认了? 他唯一清楚的是,现在无论是公司或家里,甚至是去参加晚宴,只要他一现身,现场气氛立刻冷三分,就好像他头上刻了“强烈冷气团”五个字。 赵风太习惯受人敬畏了,好难得出现一个不怕他的人,还用那种灿亮的眼神望着他,让他不禁有些意外。 他的沉默战术失效了吗?淡然的目光扫过大厅里几个还来不及逃走的守卫,就看他们一个个浑身哆嗦,逃得比飞还快。 看来他的阴沈气势犹在啊!怎么这乡下小女孩似乎不怎么怕他,相反地……哇!搞什么鬼,她看他的眼神居然愈发水柔起来。 现在轮到他打颤了。被人怕得太久了,猛然出现一个对他表示好感的人,反而轮到他怕她。 他悄悄别过头,避开她清澈有如一汪山泉的目光,压低声音,让自己更加冰冷三分。“请小姐将行李交由下人负责,你跟我进书房。” 是不是错觉啊?岑晨觉得周遭的气温好像又低了几度,忍不住打个寒颤,左右瞧一瞧,每个人都把头低下去,除了赵风,就剩一个她。 她瑟缩地指了指自己的鼻子。“小姐?你是说我吗?” “这里除了你,谁还配称小姐?”该死,她一定要用那种隐含着感激和崇拜的眼神看他吗?他快起鸡皮疙瘩了耶! “呃……”他说得也对,不过她听得很不习惯。“可不可以暂时不要叫我小姐?” 不敢看她的眼睛,他假装没听见她说话。“请小姐进书房。” 言语间,他迅速绕过她身旁,往穿廊方向走去。 “喂……”别抛下她啊!她不认识路,哪知书房在何处? 岑晨三步并作两步追上他。“赵先生……”她话还没有说完,他一记凌厉的眼神杀过来,截断她的话。 “现在你是容氏唯一的继承人、容家的大小姐,请你记住,做小姐就要有做小姐的样子。过些日子,我会请人来教导你上流社会的礼仪规范,另外,你还得学习外语、插花课程,并且培养独特的品味和眼光。”说完,赶紧走人,她那种水灵灵的目光简直可以吓死人。 岑晨则在身后僵住,脑袋像被砖头砸到那样,感到阵阵的痛、阵阵的麻。 她是不是听错了,赵风好像已经知道她是冒牌货,但为何不揭穿她,还要她学习如何当一个真正的大小姐? 她就有一种不太好的预感,自己似乎落入某种麻烦里了。 怎么办?还要继续搅和下去吗?可是容蓉给的钱都收了,现在说不玩,是不是太晚了? 有点后悔,早知道天上不可能掉馅饼,就算真的掉,也不可能那么准砸中她;毕竟,她这个人从小就倒楣。 第二章 半夜一点,赵风揉着酸疼的双眼摸黑下楼,准备冲杯咖啡再回去工作,以报容家多年养育之恩。 “唉,为什么事情总是做不完呢?”老板好难做,真搞不懂为什么一堆人削尖脑袋就想往领导阶层挤,不知道职位越高,工作量相对地就大大增加吗? 像他,今年才三十岁,就已经有胃溃疡病史、肝指数也偏高,都是长年劳累,饮食不正常得来的。 金钱和健康永远难两全啊! “但是我不爱钱,我只想……哇!”他踩到什么了,软绵绵,而且还会动。 “唔!”一个闷哼声响起,是个女人。 “谁在这里?” 第3章 “赵先……不对,是赵大哥,我……”岑晨实在不太懂得说谎。 “你在这里干什么?你等一下。”他听出是那个冒牌小姐岑晨的声音,几大步上了楼,摸到墙边的电灯开关,按下。 乍来的光明照出岑晨又灰又白的小花猫脸蛋。这张脸跟容蓉还真是像,不熟悉她们的人绝分不出来。 偏偏,同样的面貌换作容蓉,就是有一股说不出的骄狂与自大,让人瞧着就讨厌。 轮到岑晨,细细的柳叶眉、水润双眸、小巧的鼻子,略显丰厚、却不失性感的唇瓣,不算明艳,但自有一抹可亲的气息,让人瞧着心里就舒服。 不过就因为她太温顺了,才会一进门就被下人欺负,这一点可不好。做老板要有做老板的气度,不能随意欺侮员工,但也不能放任雇员使泼撒野,否则还怎么办事? 赵风一边思考着如何培养岑晨主事者的风范,同时瞧见她正揉着那红肿的右手,显见他刚才不小心踩到的就是她的手。 另外,他也注意到了她左手上的一块布,原本应该是条……毛巾吧!但现在已经肮脏得像块抹布了。 “小姐。”他特意加重语气,暗示她现在已经是容家的大小姐,不再是那个一天要打三份工的小可怜岑晨,希望她有点千金小姐的自觉。“三更半夜,你不睡觉,拿着抹布趴在楼梯上做什么?” “我抹地啊!”奇怪,他看不出来吗?手拿抹布蹲在地上不抹地,难道等着捡宝贝? “你这么晚抹地?” “我睡不着,所以就想找些事做、流点汗,也许会比较好睡。”况且,容蓉的床太软了,一躺下去,好像陷进坑里似的。她睡惯了木板床,一时间要习惯水床和羽绒被,实在有点困难。 “没有一个千金小姐会在半夜不睡觉,跑去抹地的。”他自认“暗示”得很明显了,莫非她一定要他直接点明他知道她是冒牌货,然后再订出一长串的家规让她遵守? 偏偏,她真的没弄明白他的意思。“那我应该怎么办?” “去喝杯丰奶。” “我不敢喝牛奶。” “那喝点小酒也行。” “我对酒精过敏。” 他深吸口气,有种想要破口大骂的冲动。为了把容蓉骗出去,他亲手计划这出好戏,对于另一个主角——岑晨也曾费下大把心思研究,他可不想赶出一匹狼,却引进一头虎。 怎么观察了她如许多的日子,知道她勤奋上进、侍母至孝,却没发现她竟也如此难缠和麻烦! “我不管你是真失眠还是有其他的原因,记住了,全天下没有一个千金小姐半夜睡不着会起来抹地的,你知道吗?” 她怎么觉得他字字句句暗藏玄机,他早已看破她的身分,却故意不点明,该不会有什么不轨企图吧? “赵大哥,你是不是……呃,有话要跟我说?” 太好了,她没有笨到太彻底。他朝天翻个白眼。“我唯一想告诉你的就是——请你当个像样一点的千金小姐。” 岑晨记得容蓉跟她抱怨过赵风,说他是父亲为她千挑万选的未婚夫。可惜啊!父亲选婿只重对方的能力,却没将脾气与个性给考虑进去。赵风是个工作能力超强,为人却绝情寡义、处事严苛、动不动就要教训人的混帐,一天到晚说她没小姐气质。 容蓉讨厌赵风,但为了父亲的遗命,这才不得不跟赵风结婚。 不过她肯嫁赵风还有另一个原因,但她没告诉岑晨。 容蓉清楚自己没有经商能力,偏又舍不下好日子,嫁给赵风她也许不会很幸福,但一定能维持基本的生活品质。 若非如此,她是死也不会嫁赵风的。 容蓉只是没想到,赵风讨厌她更甚,不惜花费多年时间骗她离家出走。 岑晨听到赵风的话,一时反倒安心了,以为赵风是单纯将她当成容蓉来骂而已。 “其实小姐也是人,没什么事是别的女人能做,而小姐却不能做的吧?” “你错了,有很多事别的女人可以做,小姐却万万不能做,比如抹地。”他抢下她的抹布丢掉。右手都被他踩伤了,她还拿那么脏的抹布去擦,也不怕细菌感染,待会儿记得要拿点药给她抹抹。“还有,跟下人抢拿行李、非得把所有的剩菜剩饭都吃光、一件衣服穿破了又补,补了又穿……小姐不做的事情太多了。另外,再提醒你一声,不要随便拿毛巾就去抹地,小姐房里的毛巾都是法国订作的,换算成台币,一条要四百五十块。” “你骗人,哪有毛巾这么贵的?” 赵风指着手中那曾经“高贵”,如今却变得破烂不堪的毛巾。“这上头的每一朵玫瑰都是手工亲绣,还以丝线缝上了使用者的名字,不信你自己回房里找一条完整的检查看看。”话落,潇洒走人。 岑晨风也似地冲回容蓉的闺房,翻出一条未开封的毛巾仔细检查。 “怎么这样……”那上头真的用同色的丝线绣了朵朵玫瑰,还有容蓉的名字,不细瞧不会发现,但一看清了才发觉,这岂是一条单纯以清洁为目的的毛巾,根本就是件艺术品了。 她呆坐在床上,越来越觉得自己来到一个很变态的地方,整间屋子,从墙壁到毛巾,处处精雕细琢,这就是有钱人的生活吗?纯粹是钞票堆起来的享受,让她感觉……呜,压力好大。 叩叩叩,房门被敲了三下。 赵风不等主人开门,自己转开门把走进来,把一只急救箱放在她面前,指着她红肿的右手。“要叫医生吗?” 这样就要叫医生,太夸张了吧?她赶紧摇头。 “我找个下人来帮你包扎?”他又问。 大半夜把人从温暖的被窝里挖起来,就为了她一点小伤?未免太不道德了点。她再度用力摇头。 “要我帮忙?”他续问。 这回,她的头摇得更快了。她已经被他吓饱了,就饶了她这一回吧! “你自己可以搞定?” 她把头点得都要掉下来了。 “那你自己弄吧!”说完,转身,就在她以为他要离开的时候,他又转回来指着她红肿的手说:“一定要搽药,知道吗?” 一直等到她点头,他终于带着一身的寒气走了。 真是酷啊!酷到岑晨好想哭,越来越觉得自己不该贪财的,像这种富贵人家根本不是她该来的地方,再在这里多待上两、三天,她非发疯不可。 “呜!我好可怜啊!”她忍不住哀嚎。 岑晨觉得自己倒楣,赵风却感到自己更是衰神罩顶。 这个岑晨……说实话,她确实是个认真勤奋、吃苦耐劳、节省俭约的好女孩。 奈何……要做一个名门千金,以上的良好优点都不需要,甚至对千金小姐来说,那是缺点,没见过大场面的遗憾。 凌晨五点,才五点耶,他又被楼下厨房一阵乒乒乓乓的声音吵醒。 可怜他昨晚熬夜看文件,直到凌晨三点才入眠。他按着抽痛的额际下楼,脑袋才探进厨房……“啊!”某个灼热的物品以闪电速度准确无比地贴上他的额头。赵风痛喊一声,手忙脚乱地把那差点烫熟他脑袋的东西甩开,沾了一手的油腻与黏滑。 那是一颗刚煎好的荷包蛋,煎蛋的人技术显然很好,蛋白全熟了,蛋黄却只是半熟,难怪这么烫又这么黏。 他捣着抽痛的脑袋看向厨房里正吵闹成一团的三个女人:一个厨师、一个女佣,还有一个自然是那个给他带来无限麻烦的假容小姐——岑晨。 赵风确定自己不是个爱生气的人,他做事是铁面无私,在商场上也一向以手段狠辣着称,但他的修养却是极好,很少发火。 但自从岑晨来到这里,他都已经数不清自己一天要生几次气了。 她不习惯被服侍,所以家里那些专门为容蓉请的美容师、美体师、美发师……赵风全辞退了。 可她也不至于连件破内衣都要跟佣人抢着洗吧? 她第一天进门跟佣人抢提行李时他就警告过她,做小姐得有做小姐的气势,不要像个土里土气的乡下人。 她当时还跟他点头,他以为她听懂了,结果当晚,女佣去她房里收拾她换洗下来的衣物,争执又爆发了。 岑晨坚持贴身衣物得自己动手清洗,不该假借他人之手。 奇怪了,如果连衣服都不让人洗,那家里请如此多的佣人做什么?摆着好看? 赵风无奈,只好出面劝她,接着……情况跟现在差不多,那被争抢中的内衣准确无误地罩向他的脑袋。 他的头跟她的东西特别有缘。 幸好赵风没有那种碰到女人贴身衣物就会衰一辈子的古怪思想,否则非气到中风不可。 但他还是很受不了岑晨凡事都要“亲力亲为”的观念,很努力地为她做了一番尊重专业的思想改造。 为何容家要请专人洗衣?因为他们穿的不是普通衣物,有的要手洗、有的要干洗,连水温和清洁剂都有一定要求,负责清洗工作的不只是一般佣人,而是既能清洁、又能良好保存这些订制衣物的专才。 岑晨何曾听过这等理论,只觉得头大了两圈。 赵风也不管她理解不理解,只要她万万不能干涉家里诸位“专才”的工作。 可岑晨是忙碌惯了的人,一下子真过不来这种无聊生活,只闷了几个小时,她又受不了了,半夜爬起来抹地,吓了熬夜下楼冲咖啡的赵风一大跳。 隔日,换家里的园丁来向赵风抗议,新栽的花苗都被岑晨当野草拔光了。因为她热情地要帮忙除草,奈何她缺少花草知识,分不清什么是花、什么是草……嗯,即便是草,在容家,有些草也是价值不菲的,却被她一下子全断了根。 第4章 接着她又很努力地刷洗了一只被一流好茶滋养了十年,养得乌光闪烁的茶壶。在她没洗前,这壶曾有人开价十万要买,她一洗,价值只剩一百。 然后,她给和室的地板打蜡,可惜原木地板得用特殊蜡剂保养,所以……她辛苦完后,地板又要请专人清理一遍。 再接下来,她抢着去洗碗,用菜瓜布猛刷那套维多利亚时代的古董餐具……赵风粗略估计一下,岑晨进容家四天,造成了至少两百万的损失。 虽然岑晨和容蓉在性情上有着天与地的差别,但她们“浪费”的程度可谓棋逢敌手了。 不能再这样继续下去了,他设计岑晨与容蓉互换身分是为图个生活清静,不是让自己的日子过得更加水深火热。 赵风瞪着那摔得粉碎的荷包蛋,蛋白和着蛋黄弄得他一身黏腻。 上帝啊!贪图享受,想让容老头收养的是他哥哥,不是他,为何所有倒楣事都要落到他头上? “你们吵够了没有?”低沉的怒咆,不是很大声,却已足够让厨房里三个扭成一团的女人吓得浑身哆嗦。 岑晨苍白着脸,怯怯望一眼满身狼狈的他。“那个……赵先……咳!”差点又忘了,容蓉交代过,要称呼赵风大哥的。“赵大哥,你早啊!” “的确很早。”才五点嘛!罢饷匆淮笤纾憬扛墒裁矗俊? “我……那个……睡不着,所以就早点起来帮大家做早餐,应该……没关系吧?”她一向是劳动惯的人,但容家能够让她做的事情实在是少之又少,精神实在太好了,很难不失眠。 “厨房的事有专门的厨师负责,你跟她们抢什么抢?” “我知道要尊重专业。”这些话她听过好多遍了,可是……她无聊嘛! “你是吃饱了没事干,想找麻烦是下是?”他气得额头都胀红了……呃,不是,那是刚才被荷包蛋烫红的。 她居然点头耶!罢源蟾纾艺娴暮苊疲萃心愀乙恍┕ぷ髯霭桑? 很好!赵风努力压下心头怒火,这家伙笨到连反话都听不懂,他又能指望她什么? “你嫌日子过得太舒爽,嗯?”他冷笑。 喝!她浑身一抖,怎么他笑起来好像鬼上身? 不过这问题问得好,所以她用力点头,没看到身后的女厨师及女佣脸都吓青了,通常赵风开始讽刺一个人的时候,那个人一定会倒大楣;岑晨竟还在那儿火上加油,分明找死。 “没问题。”赵风哼了两声,气息冷到让这春暖花开的四月天都差点刮起大风雪。“从下一个小时开始,我会让你忙到连去上厕所的时间都没有。” 话落,转身走人,那姿态只有一个字可以形容——酷。 要说这世上有谁能比岑晨更了解她自己,非赵风莫属。 毕竟,他为了设计这嘲狸猫换太子”的好戏,已经整整观察了岑晨一年。 他知道她三岁丧父,由寡母一手养大,国中毕业时,母亲病倒,她没再上学,转而去做洗头小妹,还兼职送报纸和牛奶。 美发店的老板娘很欣赏她,因为她努力勤奋,很多别人不愿意干的辛苦活她也做得乐在其中。 今年二十五岁的她已经是个发型设计师,不过是二流的,因为她没有文凭,也没有时间去进修考证照,这让她在职场的晋升上受到局限。 岑晨母亲的病叫“全身性红斑性狼疮”(systemic”upuseryhernations,s”e)简称红斑狼疮;因为家境不好,无法得到一流的医疗,所以病情一直不太稳定。 这一、两年,她母亲频繁发病,已经有危及生命的迹象。 今年初,她母亲急性发病,伤到脊椎,几近瘫痪,医生鼓励她们做血浆置换术,但不确定健保愿意给付,得自行付费,一个疗程做下来要两百多万。这就是岑晨答应容蓉以三百万为代价,进容家做三个月替身的原因。 那些钱除了给岑母做医药费外,还加上了请看护的费用。毕竟,岑晨到了容家,就很难再陪在母亲身旁了;而容蓉一个大小姐,也不可能纡尊降贵去服侍一个陌生人,只有请看护了。 赵风读着岑晨的资料,脸上阴冷的笑容就像十二月隆冬的超级寒流,冻人啊! 难怪岑晨嫌日子过得太舒爽,无聊的成天找他麻烦,敢情她真是吃撑了? 没问题,他马上请来十个家教,从社交礼仪、言行举止、应对进退到商业理论……一天上足十小时的课,看她还有没有精力给他制造麻烦。 赵风这边想得正开心,口袋里的手机却疯也似地响了起来。 赵风心不在焉,被吓了一跳,赶紧接电话。“喂……”一句话还没有说完,电话那头噼哩啪啦传来一串抱怨。 大意不外是:小姐又惹事了,这回她想开除大厨房的厨师,说他边抽烟边给下人做饭不卫生,厨房的工作还不如由她接。 容家有两个厨房,一个专做守卫和下人们的餐点,负责的是能做些可入口饭菜的普通厨师。 另一个小厨房请的则是名厨,学经历都是一流,做的是主人的饭菜,并且要负责一月一次的大型集会餐点任务。 赵风听完抱怨,挂断电话后,气得两手握紧拳头,怒火冒得都快把他的头发给烧起来了。 看来他还是小看了岑晨,这丫头的精力多过十头牛。 “呼呼呼。”他气得大喘,才几天,岑晨已经搞得他快中风送医了。 “你好,你行,十个家教制不住你,我再请六个,让你一天上十六小时的课,再扣掉用餐、洗澡的时间,看你还有多少时间休息、有多少精力跟我闹?” 他这边狠话才说完,办公室大门又被不问自开。从赵风当上总经理以来,会干这种事的向来只有一个人,他的好大哥,赵钰。 赵钰今儿个穿着一套偏中性的粉紫色裤装,长发飘逸,三分潇洒中却见七分俊俏。 赵风看见他,一颗心就像那火炉再被添进几块炭,烧得更是轰轰烈烈。 他弯起唇,笑得阴气森森、鬼气浓浓。“好久不见啦,大哥。” 一句话问,他走近赵钰,右手掏进了赵钰的口袋里。 赵钰看见他的笑,心里直发慌,他这弟弟从来就懒,懒得扛责任、懒得与人交际、甚至连做表情都懒,惯常的就是一副平板板的表情,不清楚的人都以为他酷,其实他只是懒。 而平板的表情做久了呢,再要赵风在脸上做出喜怒哀乐各种表情,就有些困难了。 所以当他为了工作不得不对人含笑以对时,那笑容就会莫名其妙变得阴森诡谲,让人误以为他是个心机深沉、手段狠辣的人。 “喂,你拿我的手机做什么?” 赵风一箭步跳离赵钰身边,按下速拨键,响没两声,立刻有人接了起来。 赵风不等对方开口,抢先凄惨地讲:“亲爱的,对不起,我的血液报告检查出来,是阳性的,我对不起你。”说完立刻挂断电话,连给对方哼一声的时间也没有。 赵钰一时呆了,待他将手机丢还到自己手上,才恍然回过神。“你你你……你又破坏我的好事!” 赵风实在太了解赵钰,他每次一交男朋友,一定会春风满面地来炫耀,并将对方的电话号码设成速拨键;三十年来如一日,从没改过。 所以赵风就随口乱造谣,至于对方会猜测到什么程度,以为是肝炎、癌症、aids……还是其他,那都是对方自己想的,关他屁事?他从来也没说赵钰做的是什么检查啊! 但就因为这样才可怕,话说一半,留一半任人恣意想像,猜测出来的结果可就大大不妙了。赵钰不禁气得跳脚,但这会儿也没空跟弟弟算帐,好难得才找到一个男朋友,赶紧回家解释先。 “咱们走着瞧。”话没说完,他人已跑得没影。 赵风开心地哈哈大笑,这番恶搞,已让他被岑晨惹的一肚子气都发泄光了。 第三章 早上,赵风是一个人去公司的,但傍晚,他却带了另一个人回来,那是公司餐厅的一个欧巴桑,做的餐点不能说精致,却也美味可口,重点是她不抽烟,卫生习惯良好。 至于赵风为什么突然带一个欧巴桑回家呢? 因为他太了解岑晨了,她辞去一个厨工,包准是想把工作揽下来干,她真的是精力太旺盛了,一天都要上十小时课了,还有力气去负责下人们的三餐。 但他怎么可能让她这样做?她虽然是冒牌千金,可入了容家,就是容家的门面代表,让人奇+書*網传出去她还兼厨工职务,能听吗? 至于撤销她的命令,那更别提了,小姐要辞的人,他坚持请回来,外人一定会误以为容家在搞内斗,说不定还会害公司股价跌个几块钱呢! 所以最好的办法就是,他再请一个人回去,既断了岑晨的歪念,又免落人话柄。 不过他也算服了岑晨了,给她那么好的生活她也不会享受。 以前他不信有人会有福不享,尽找苦受,认识岑晨后,他总算开了眼界。 赵风才进家门,还没安排好那新来的厨工,管家已经扑上来哭诉,岑晨无论如何都不肯更衣,坚持穿她那套衬衫、牛仔裤。 赵风感到头又大了两圈。 “算了,以后小姐的事都交给我处理吧!这位是李大婶,新来的厨工,你带她去熟悉一下环境吧!”赵风拖着沉重的脚步往二楼迈。 以前他为什么会觉得“真假小姐”是个好主意呢?分明是荒唐又累死人! 第5章 唉,容蓉麻烦,岑晨更麻烦,全天下的女人名字都叫“麻烦”。 他走到容蓉……现在是岑晨的房门口,举手敲了两下,唤一声:“小姐。” 啪啪啪地,一个脚步声慌慌张张地冲过来开门。“来了。” 房门打开,岑晨还没看清来人的脸,先感到一股阴风袭面扑来。 她忍不住打一个哆嗦。“赵赵赵……赵大哥……”谢天谢地,她还记得怎么叫人。不过……是不是她搞错了,怎么觉得今天他身上的阴气特别吓人? “方便进去谈谈吗?”他提的是问句,脸上却是一副不容拒绝的表情。 岑晨能说什么,马上让路。 赵风大步进房,登时被里头的景象吓了一跳。一大堆的书,从商业理论、企业管理……到社交礼仪、插花、茶道……什么都有。 “哪儿来这么多书?” “是老师们介绍的参考书,说是上课要用,我就把它们全留下来了,有什么不对吗?”她说话间,小心翼翼看着他的表情。 “人家介绍你就买?”把那些家教全辞了再换一批,居然来这里教书兼推销,混蛋。 “买?”她赶紧摇头又摆手。“他们没跟我说要收钱啊!应该是含在家教费里的吧?”真要她付钱买,她哪里买得起? 他无言地看着她,这女孩也太天真了吧!哪有当家教兼赠教材的?除非那个家教是来做善事,而不是来赚钱。 他俊美的五官真是好看,美得像冰一样,晶莹剔透,唯一的坏处就是——好冷。 岑晨看着看着不自禁又打个哆嗦。初入容家,她对赵风是感激与戒慎并重,如今嘛,畏惧似乎是站在了上风,一见他生气,她心头就发寒。 真是奇怪。想她做美发业十余年,什么样的客人没碰过,那种身上刺龙刺凤的大哥都没在怕了,偏偏就是对赵风特别在意。 他眉一横,她苦恼地说:“我不知道这些书要额外付费,我立刻拿去退,你不要生气喔!”说着,手一伸、把书一扫,抱了个满怀匆匆往外走。 “算了。”他挡下她的脚步。“买就买了,反正以后用得着。不过这批家教是不能留了,得全部换新。” 见他不火,她稍微松口气。“为什么要把家教都辞掉?他们不错啊!教得挺认真的。” “不关教学态度的问题,重点在于他们对你有不轨意图。” “呃?请问……你所谓的不轨意图是指什么?”她不太明白耶! “就是说他们存心占你便宜、在你身上找好处。” “有吗?”她没感觉到啊!拔颐巧峡蔚牡氐憔驮诳吞豢赡芊5侵质掳桑俊彼晕降恼急阋耍褪浅运垢? “我是说他们想骗你的钱。”这个女人脑袋在想什么啊? “我又没钱。”她直觉回答,忘了自己正顶着容蓉的身分。岑晨没钱,容蓉有啊! 好吧!他肯定了,她是脑残兼白痴。“你现在的身分是容家大小姐,拥有亿万家财。”这个暗示够明显了吧! “呃……”她悄悄退离他一步又一步,感觉他身边的阴气又加强了,好冷啊!退到墙角,终于温暖一些些了。 “‘小姐’这称号代表什么意思,你应该明白吧?”他怒问着逼近她,打定主意要好好训她一顿。 耶!他怎么靠过来了,恶灵退散、恶灵退散。第一次发现他身上的气息这么冷,比冰箱冷冻库还冷,她怕啊! “小姐。”对她,他已失去耐性,那语气也就更冰了。 “哇!”她跳起来,是错觉?还是怎么了?感觉他今天特别恐怖,那一身的寒气已经不是冷了,那叫阴风阵阵、鬼气森森啊! 她现在是打心底发寒,为什么以前不相信容蓉的话?容蓉早警告过她,赵风是个恶魔、煞星了,偏她没放在心里。 进了容家,亲眼看到赵风,俊逸斯文,说是神仙下凡说服力还大一些,将他形容成恶鬼,实在很难令人相信。 但他现在这一身阴沈,不是鬼又是什么?她让鬼缠上了,呜……不要啊!她才二十五岁,还有一个重病的母亲得照顾,他不要捉她做替死鬼啊! “你在干什么?”她剧烈的反应也吓了他一跳。 “赵赵赵……赵大哥,你你你……我……”她现在只想着怎么保命,脑袋都乱成一锅豆腐渣了。“你放过我吧!”她缩,拚命地缩,看能不能缩进墙壁里,也就安全了。 “你在说什么?我有要对你不轨吗?”他皱起眉,眼底浮现淡淡的疑惑,阴沈气息消失不见。 “你……”这回换她满肚子纳闷了,怎么有人可以变脸变得这样快,前一秒还像爬出地狱的恶鬼,眨个眼,恶鬼成天使了,还是俊美到让人流口水的那种。“赵大哥,你……你没要让我……呃……彻底消失吧?” “一个大活人要怎么彻底消失?杀了你再弃尸荒野吗?”荒谬!他再有钱有势也不会干那等恶行好吗? 呼,她放心了,松下一口气,问道:“赵大哥,你找我有事吗?” 她不说他还没想起,经她一提醒,近几日的麻烦一股脑儿涌进心坎,烧得他心火又开始频冒白烟。 “你好啊!把我的叮嘱都当成耳边风了。”他咬牙冷笑。 耶?怎么阴风又开始吹了?她说了什么不对劲的话吗?讨厌啦!他不笑的时候多英俊,一笑起来就冻人。 她好冷喔!忍不住又打起颤来。 “你抖什么抖?”按照他调查的结果,她是个很勇敢的人啊!怎么实际见了,却是胆小如鼠,太让人失望了。 “我……我没抖。”她是被他身上的阴森之气冻着啦! 算了,懒得理她,神经兮兮的,不知道脑袋里都装了什么古怪东西,他干脆直接给她下命令。 “你记住,身为容家大小姐就要有小姐的样子,现在,你立刻去给我换衣服,把自己弄得像个人样再下来。” 咦?她哪里不像人,反倒是他,阴森更胜鬼一筹吧! 她一头雾水。“我不懂你的意思。” “就是叫你换下那身破衣服,它们都烂得可以当抹布了。” “乱讲,虽然有些地方破了、绽线了,但我都有补好。” “容家大小姐不穿缝补过的东西;就算要缝补,也得送回原厂补,不是你随便剪块布缝上去就算了事的。” 这下子她是彻底呆了,他讲的话太深奥,她听不太懂耶! “我这衣服是路边买的,哪里知道原来制造的工厂在哪里?”顶多只有出产国好不好? “容大小姐是不会穿路边货的。”这算不算是明示了? “那她穿什么?”她没发觉,自己又在无意识间暴露了底细。 赵风长叹口气,还以为狸猫换太子是项好主意,谁知道实行过程这么难?早知道他还不如自己跷头,将容氏和容蓉都留给赵钰去操心。 “这衣柜里有很多件衣服,你爱怎么穿就怎么穿。记住,从这一刻起,你只能穿衣柜里的衣服,不准再穿别的东西。”说完,走人。气死他了。 一直到他的背影彻底消失后,岑晨冲过去将房门关上,才有力气挥舞着小小拳头低声怒咆。“开什么玩笑,我当然知道衣柜里塞满衣服,但那是我穿得起的吗?随便一件香奈儿衬衫都要几千、上万块,万一不小心碰丢一颗扣子,我拿什么赔?”虽然容蓉允许她尽量使用,但她不想占人便宜啊!而且在这里享受习惯了,将来任务完成,她又要被打回原样,岂不更痛苦?不如维持原本的勤俭习惯,日子才能真正过得舒坦快活。 远远地,赵风听见那惊人的关门声,也知道她对他的命令很不满,肯定不会照做,怎么办呢? “算了,就让女佣趁她洗澡的时候将所有破衣服都弄出来烧掉吧!”到时一件破衣都没有,看她还换不换装? 哼!赵风愤怒地从鼻孔里喷出两道火气,甩手下令去也。 隔日清晨,赵风很满意地看着岑晨换了一身虽然简单朴素,却终于没有任何补丁的衣服,满意地点点头。“坐下来吃早餐吧!” 他说着,同时拿起汤匙和碗,一边喝粥、一边看着今天的行事历。 这早餐中式、西式都有,不过赵风偏爱在早上喝粥,配些鱼干、煎蛋、海带、豆芽之类的小菜,所以总是选中式的。 以前容蓉在的时候喜欢西式的,现烤的面包、沙拉和果汁。不过她不会在餐厅用,总要下人送到房间。她不喜欢跟赵风在一起。 当然,赵风也很讨厌她,所以在家里,赵风和容蓉是王不见王的。 不过岑晨不知道其中的秘辛,所以总是乖乖地上餐厅吃早、中、晚三餐。 但今天,她看着满桌的佳肴,却是动也不动,就是呆呆地站在那里。她不是不饿、不想吃饭,她是怕啊! 想到今天衣服上头的吊牌……算了,对名牌她也没研究,除了媒体上常出现的什么”v、香奈儿稍微认识外,其他的牌子对她而言……就只是一个牌子而已。 但她光摸衣服的质料和上头的车工,就知道这肯定是好货,并且价钱不菲。 当然,这衣服到底贵到什么程度她并不清楚,可也因为不清楚,她更怕不小心跌倒弄破衣服、怕吃饭溅到汤汁弄脏衣服。 她穿着这身衣服就不敢动了,好像套了件精钢铸就的盔甲,让她心头沉甸甸的,四肢无力。 穿名牌哪里是享受,让她来说是折磨才对。 “你呆站在那里干什么?还不坐下来吃饭?”赵风喝完两碗粥后,终于发现她的不对劲。 第6章 她生气地横他一眼,用膝盖想也知道,那些下人没这么大胆敢随便丢她的东西,除非是赵风下的命令。 “你把我的衣服藏哪儿去了?” “烧了。”他顺口回答。 她脚一滑,差点跌倒。“你把我的衣服烧了?” “反正都已经破成那样子了,烧就烧了吧!”不过是两件破衣服,有什么值得大惊小怪的。 闻言,她气得就要跳起来,却猛然想到现在穿的可不是地摊货,而是容蓉的昂贵名牌服饰,动作万一太大,扯开一条线……她打个寒颤,立正站好。 “那件衬衫虽然有些绽线,裤子也掉了一颗钰扣,但是……”“够了。”赵风已经受不了天天跟她计较这些琐碎小事了,不耐烦地摆摆手,让其他下人都退出餐厅。“我……应该称你为岑晨小姐吧?你难道没有听过‘做一天和尚敲一天钟’这句话吗?你既然接了冒充容蓉的任务,就要认真做好,每天就吵那些鸡毛蒜皮的小事算什么?” “啊!”她吓得一身骨头都快抖散了。“你你你……你怎么知道……”“别管我怎么知道你的身分,你只要记住,从今天……不,是打此时此刻起,我要看到一个符合‘容大小姐’身分的女人,不是一个连一件衣眼都要跟下人抢着洗的小女孩。你听懂了没有?” 她点头如捣蒜,他一身阴气冻得人都快结冰了,她怎么敢反驳他的话?更遑论问他,从何得知她的真实身分? “很好。”他指指身旁的座位。“现在坐下吃饭。” 她二话不说,立刻照办。 不过心里还是惦着这套“昂贵”名牌,就怕把它们弄脏、弄破了。唉,不晓得为何这么多人疯名牌?把这么多钱穿在身上,好别扭的。 赵风却像故意似的,拍翻桌上的酱油瓶。 “哇!”眼看着一滴墨色染黑身上的真丝衬衫,她白眼一翻,就要晕过去了。 “怕什么?衣服脏了,洗干净就好,难道你担心家里的下人连滴酱油都不会处哩?” 她瘪着嘴,委屈兮兮地看着前襟一块污渍,真是怕什么就来什么!唉,这件衣服可是新的呢!挂在后领口的吊牌都还没拆。 但绝不是她爱慕虚荣,专挑新衣服穿,实在是容蓉的衣柜里全是新衣,就没一件旧的,她没得选啊! 结果呢?新衣服就这么毁了,真是:,心好痛。所以她不喜欢穿新衣服嘛! 这也是她从事美发业养成的习惯,因为工作中常常要接触一些烫发药剂、染剂,不小心溅到衣服上,就算能洗干净,也很伤质料;因此她一向穿着最耐穿、最便宜的衣服去上班。 而容蓉的衣服都又贵又华丽,让她光看就两眼发晕,更遑论去穿它们。 赵风摇头叹气好半晌,就不明白“由俭入奢易、由奢返俭难”这至理名言落在岑晨身上,怎么一点也不管用。 让她放开心怀享受生活,好像是割她一块肉似的,真不知这家伙脑袋里都装了些什么? “你现在根本是衣穿人、不是人穿衣。” 他虽然很可怕,一个瞪眼差不多可以让室温降个三度,但是他这样处处进逼,让她也生气了。 “你说得简单,这件衬衫差不多就是我半个月的薪水了,万一有个差错,你让我拿什么赔?” “东西做出来就是给人用的,坏了就坏了,再买新的就是,难不成你一个大活人还要被这些死东西控制?” “是啊!你有钱,随时可以买新衣、买新车、买新房。我呢?我能在这里住多久?你要我放心享受,一旦习惯了,将来离开后。我要如何去适应这巨大的落差?”所以她每天都要警告自己,容家的富贵对她来说只是一场美梦,终有清醒的一天,她可以看、可以听、可以碰,就是不能放开心怀去享受。 “你就顾着保护自己,没想过你现在是什么身分,万一被外人发现,传了出去,坏了容家的名声,你怎么对得起你收下的钱?” “你似乎对我和容小姐的事情非常清楚,这件事明明是个秘密,你是从哪里知道的?又干么不拆穿我们?” “你的问题我不会回答你,但我可以告诉你一件事,在你眼中珍贵无比的名牌,对容蓉来说,不过是一堆垃圾。你自己想想,你搬进来第一天,那房间是什么样子?衣柜又是什么样子?自己想。” 她努力回忆搬进来的第一天……说实话,首次见到这个家,她真的吓一大跳,室内装潢杂志里那些作品图片根本不及容家万分之一,它们有的奢华、有的尊贵、有的美丽……但世上再好看的人工作品,又怎比得上天然造物之美? 容家外表不似一般豪宅那般华美,反而深合自然之道,处处美景中又流露出精雅韵致的风格。 而这种惊艳之感,一直到她踏入容蓉的闺房才逐渐褪去。 容蓉的房间真的只有一句话可以形容——富丽堂皇。里头每一件东西、用品都华贵至极,她睡在里头几乎有种躺在金矿上的错觉。 黄金虽然值钱,但日日对着那成山叠塔的黄金,还是会闷的。 不过也奇怪,容蓉打小住在一幢这么高格调的宅子里,怎么品味却是如此低落,只求奢华? 再加上那一柜连吊牌都没有拆下的衣服、包包、鞋子……什么样的人会在自己房间放一堆用都没用过的东西? “请问,我住的真的是大小姐的房间吗?”她越想,心底疑云越浓。 他点头。“当然。” “那为什么里头的东西都很新?”她拉出腰间裤子的吊牌。“在小姐的衣柜里,我一件旧衣都没有看见,全是新货,难不成小姐有衣服穿过一次就丢的习惯?” 这回他摇头了。“我要更正两件事。第一,如今你就是小姐,小姐就是你,希望你注意言辞,别再露出马脚。第二,里面的东西没有一样是新的,它们也许吊牌都还在,但被买进容家却至少有两、三年了,之所以没被使用过,是因为买它们的人并不喜欢它们。” “不喜欢,那买来干什么?” “买东西有时候不是为了喜欢或实用,不过是图个花钱的快感。”他淡淡地说。 她激动地浑身发抖,好半晌,大喊一声:“败家子啊!” 他摸摸鼻子,不敢说话,因为类似的事情他也会做,而且还比容蓉离谱,因为容蓉不过是买些衣服、饰品、珠宝之类的小玩意儿,他却常常因一时冲动就去并购小公司,或者出售旗下的子公司。 而这也是为什么他总有做不完的公事的原因。 “所以说,那一房间的东西都是没人要的?”她又问。 “不止一房间,地下室的杂物房里还有一堆,大约有你房里那些的两、三倍吧!”他解释道:“你别看容蓉成天疯疯癫癫,她好歹也读了好几年的商学院,很懂得计较利弊的。在你搬进来前一天,她早就叫下人将所有心爱的东西都藏起来了,然后弄了一堆不要的垃圾进去。想必她有说过,要你尽量拿去使用,坏了也无所谓吧?因为这些东西都是她不喜欢的,你能帮她收拾,她还会感激你呢!” “你对于我和容小姐的约定,知道得还真不是普通清楚。”她再度试图探询他从何知晓她与容蓉的秘密。 他不说话,只是冷冷地看着她。 该死,鬼气又开始凝聚了。岑晨真讨厌他为何可以酷成这样,都快与冰媲美了。 她忍不住又是一个哆嗦。“我认输了,你希望我怎么做?” “做个真正的——起码在有客人来的时候,不会被看穿身分的容小姐。”他的声音就像山巅上的雪花一样,乍闻,清澈美丽,稍一接近,冻人心骨。 她又是一个寒颤,老老实实地点点头。“我知道了,我会尽力让自己成为一个像样点的大小姐的。” “我拭目以待。”话音落时,鬼影飘出。 岑晨低着脑袋,恨恨低咆。“哪个人再跟我说酷男有型,先扁两拳。根本是阴气奇+書*網森森、鬼气浓浓好不好?”可恶,冷死她了。 第四章 既然被赵风看破了身分,又答应他当好“容小姐”,岑晨便很认命地去学习,模仿所谓的千金小姐举止,也开始放开心怀去使用房里那成堆的名牌。 这名牌嘛……说实话,刚用的时候战战兢兢,但用久了,感觉跟一般东西也差不多。就说那曾风行一时的机车包吧!虽然挺漂亮,设计上却不怎么实用。 以她身为一个女人而言,挑选包包,里头的分格一定不得少于五个,好随身携带像卫生棉、面纸、口红、镜盒、手机等等的小物品。 她不喜欢把所有的东西都塞成一堆,那样要拿、要找都很麻烦。 而机车包完全不符合她的标准,结论是,不好用。 至于衣服嘛,她最不喜欢喇叭袖或宽袖子的上衣。不管写字、吃饭都很容易沾到脏东西,要很小心,这玩意穿出去炫耀很好,日常生活上嘛!就一点都不舒适了。 丁字裤是她最讨厌的东西,那玩意儿除了好看外,根本就是欺负人的玩意儿,穿上它就像戴着枷锁那么难受。 她越来越不明白所谓的名牌到底代表什么,良好的物质享受?但她一点都不觉得使用那些东西是种享受啊!在她眼里很多东西与折磨无异。 不过住在这里也不是什么都不好,起码赵风给她请的那十六位家庭教师就让她非常满意。 现在她一天要上十六小时的课,用两个小时处理一些生活杂事,再用两个小时复习课堂所学,每天只有四个小时可以睡觉,换成别人早累得哭死了,她却觉得格外充实。 第7章 十多年没有这种全心全意学习的机会了,她遗恨不能每天二十四小时都用来上课呢! 说起来赵风也算不错,除了请人教她上流社会的礼仪规范、应对进退外,连她额外要求的高中课程都答应了。 她抱着高一英文,喃喃背着单字,幸好她国小,国中的基础打得稳,现在接着念高中,除了一开始有些不适应外,接下来就顺顺利利,不过半个多月,她已经读完一半的高一课程。 但她还是嫌进度太慢,因为待在容家的日子不多了,没有时间慢慢磨,她最大的愿望是可以在任务完成前,同时学全高中的课程。 当然,这愿望难度太高,不太可能成真。 她只能尽力而为,以至于都凌晨两点了,她还在背单字,看书看得眼睛都花了。 “唔!二十五岁的身体跟十四岁的身体相比,果然有差。”她叹口气,依依不舍放下书本,太累了,不得不强迫自己休息一会儿。 “算了,去冲杯咖啡吧!”她揉揉眼,伸个懒腰站起来,走出房间,准备到厨房冲杯咖啡来提神。 才到客厅,“喝!”她吓一跳,看到一个人斜倒在沙发上休息,居然是赵风。 他这个大老板、钻石王老五到底是怎么混的?竟把自己搞得如此狼狈? 她悄悄靠近一步,探头把赵风青白的脸色看得更清楚一些,薄薄的唇紧抿着,周身凌厉尽敛,再也没有那股冻人的气势,倒是憔悴得像秋风里几乎要凋零的黄花。 这样的赵风看起来一点都不酷了,还有几分可怜兮兮的感觉。 岑晨这人旁的没有,母性特别强,就爱照顾人。 虽然打进容家起,赵风就处处针对她,也不知骂了她几次;她也怕他怕得要死,可一日一看到他虚弱到像只剩一口气在那边吊着,她心窝直泛疼。 想了想,她进厨房左翻右找,找到了一瓶鸡精、一把葱、一颗蛋;就拿鸡精做汤底,给他做了碗蛋花汤。 汤做好,她端着汤回到客厅,坐到他身边,轻摇他两下。 “天亮了吗?”赵风迷迷糊糊地睁开眼。“让老王先到车库暖车,我梳洗一下就可以去公司了。” “现在才两点半,离天亮还有一段时间呢!”岑晨把汤放在桌上。 陌生的女声让赵风混沌的脑子当机了三分钟,好半晌,他才醒过来。“是你啊!大半夜不睡觉,在这里干什么?”他的话依然不客气,但大概是太累了,一点气势也没有。 他身上那股冻人的阴气完全消失了,岑晨自然不再怕他。“我功课才复习到一半,有点想睡,就下楼冲杯咖啡提提神,看到你睡在这里,给你做了碗汤,要不要?” 她说话的时候,他早已闻到清汤的香气,点点青葱中和着细密如丝的蛋花,色香味俱全的样子,看来厨艺很有一手。 “也好。”他端过汤轻抿一口,热汤入腹,有股暖流迅速涌上来,将他耗费殆尽的精气神逐渐补足。 汤碗很快见底,他体内的热流依旧回旋不绝。 “嗯……这汤……你放了什么?”一般的蛋花汤不会有这么好的养身功效,她肯定另外加了什么秘方,否则他不会觉得这么舒服。 “这汤底是冬虫夏草鸡精。”看他累成这样,也只有这种补品可以稍微提点神,但这绝非长久之计。“你最好还是去睡一下,现在是中药在发挥功效,但长期这样提神对身体不好,就算赚再多的钱也没命享受。”这话平常她是不敢说的,不过现在他这么虚弱,倒让她胆子大了起来。 “你真当我要钱不要命啊?”他打个长长的呵欠,真是累到两眼昏花、四肢无力了。“要不是容老头对我实在好,容蓉又实在太无能,我早把这副担子卸下了。” “要报恩也不必拿命去抵啊!” “我可没有以命报恩的无聊想法,不过是最近工作实在太多了,再加上……”要现在告诉她吗?再过两个多月就是他和容蓉结婚的日子。 虽然婚礼只是做做样子,不给外人留话柄,认定容老头一过世,他和容蓉就翻脸。 要结婚,很多工作就得提前完成,所以他这几天才会弄得焦头烂额,连睡觉的时间都没有。 “工作是不可能做得完的,但小命可只有一条。拿身体健康去搏那些外在的东西,值得吗?”她很怀疑。 “你呢?这么晚还复习,拿健康去换那些单字、公式,值得吗?”他们是五十步笑百步好不好? “呃!”她窒了一下,又回道:“我再怎么熬,也只熬三个月,时间到了,我就走人,你呢?可还有几十年要熬。” “我有这么蠢吗?把自己一生精力都浪费在一家公司上。”他早就在培养接班人了。“不过你熬三个月倒是必需的,容蓉可能没跟你说清楚,再过六十八天就是我跟她结婚的日子,现在她跑了,你得顶替这位置跟我把这场婚礼应付过去。”他思前想后,还是决定给她一些心理准备,省得她到时出糗。 现在轮到她脑袋当机了。“你说谁跟谁结婚?” “我跟容蓉。不过容蓉跑了,这新娘子就得由你来冒充了。” “我——”她叫得屋顶都差点塌下来。 “喂!”他捣住耳朵,现在什么瞌睡虫都跑光了,倒是全身的鸡皮疙瘩被她的尖叫声给喊得立正敬礼。“三更半夜的,别随便尖叫好不好?万一被人误会屋里发生凶杀案,你不怕丢脸,容家还怕被那些八卦杂志刊上头版,破坏形象呢!” “容小姐从没跟我说过婚礼这件事。”她顺从地低语。 “她如果说了,你还肯来冒充大小姐吗?” 她把头摇得像只博浪鼓。 “所以啦,”他两肩一耸。“容蓉好不容易找到你这个替身,哪还会老实告诉你冒充的过程中有多少问题和艰辛?她肯定是把事情说得极度简单,好像你只是来度假,时间到了,你跟她再无瓜葛。” “你怎么知道得这么清楚?”她都要怀疑她与容蓉做交易的时候,赵风是不是躲在一旁偷听了。 “看你只带几件换洗衣服就敢进来冒充,也知道你把这件事看得很轻松。你可能以为自己住进来,可以就躲在房间里,不与任何一个下人接触;或者装病,直接卧床三个月,时间到了走人就好,压根儿没想到进容家后会发生这么多事,让你躲都躲不了。” 喝!他可真神,不仅将她们的交易探听得一清二楚,连她的心思都猜得分毫不差。 “你既然什么都知道,为何不阻止我跟容小姐互换身分?你不怕我一进容家便被富贵迷昏头,想占住小姐位置不放?” “你想做小姐就做啊!与我何干?” “你……”她越来越感到他心机深沉,神鬼莫测。“我现在怀疑我和容小姐是不是踏入你的陷阱中,成为你完成某个诡计的棋子。” 他但笑不语,身上又开始漾起一股淡淡的阴气。 “你……你到底有什么阴谋?” 他笑得更开心了,周遭的冷意更甚。 她心底的疑云浓如黑墨,有无数问题想要问,奈何舌头却被冻住,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 可恶、可恶,实在是太可恶了。他每次都用这种方法对付她,简直不是人。 想到要代替容蓉跟赵风结婚,岑晨一颗头就胀成十倍大。 结婚典礼那么样大的场合,她怎么可能混得过丢?一定会被拆穿的,到时……呜,她不想被警察抓去关啦! 怎么办?逃跑吗?不行,她收了钱的,工作到一半落跑,太没有职业道德。 唯今之计只有设法联络容蓉,问问她到底有何想法,是否故意陷害她? 赵风只是在一旁看她干着急,她跟容蓉间的联系早被他阻绝了,想再换回身分,这辈子是别指望了,等来生吧! “小姐,你功课进行得怎么样了?” “还不错。”日子一天一天过去,她心里虽着急,但也知道担心无用;反倒是赵风赐给她重拾书本的机会千载难逢,万万不能错过。 “那今天我们就来复习一遍吧!” “好啊!你想考我什么?” “先考社交舞。结婚当天,我们俩得开舞,社交舞若跳不好,立刻露出马脚。” 她登时一呆,这一天十六个小时的课程里,她每一样都学得顶尖,就社交舞不行,手脚总是对不上音乐拍子,现在赵风要考,岂非要丢大脸? “你学社交舞也快一个月了,基本的华尔滋总会跳吧?”他早知她社交舞跳得极差,但这舞不跳又不行,他不逼逼她,到了结婚典礼当天,一定出糗。 “跳是会跳啦!可是……”她真的没有舞蹈细胞,怎么跳怎么错,社交舞老师已经换了五个了,不是老师不好,实在是……唉,老师一堂课下来,脚都被她踩肿了,三、五天下来,大家都熬不住,纷纷辞职,少赚一份工资,总比脚被踩瘸了好。 他却不听她解释,迳自牵起她的手。“跟着我的脚步跳。” 她苦着一张脸。“你要不要换双铁鞋来穿?” 他瞪她一眼,身上又开始冒出浓浓阴气。 她立时闭紧嘴巴,一句话都不敢讲了。 “放空脑袋,或者你想背英文单字也行,总之,尽量不要去想跳舞的事,我会带着你跳。”他说。 她整张脸挤成苦瓜样,平常努力跳舞都百跳百错了,现在让她放空脑袋什么都不想,还不把他的脚给踩断? 糟糕,万一他真被她踩瘸了,会不会告她?修若他要求赔偿……天啊,她哪来的钱付? 第8章 “唔!”他闷哼一声,果然被她踩到了。 “对不起、对不起……”她越紧张就越出错。 “哇!”该死,他又被踩到三下。“我叫你放空脑袋,你听不懂吗?” 她懂啊!可放不开又有什么办法?她慌得手脚僵硬。 “呃!”他发誓,他的脚趾一定都黑青了。“闭上眼睛。”这家伙肢体协调性这样差,真是够了。“现在听我说,狗的英文怎么拼?” 闻言,她愣了一下,下意识地回答。“dog。” “猫。” “cat。” “花。” “f”ower。” 就在这一问一答间,不知不觉,一曲华尔滋舞罢,岑晨没再踩过一次赵风的脚。 一直到赵风放开她的手五分钟后,她脑海里飘荡的英文字母才渐渐消散,她恍然回过神,睁开眼,就见他脸上那抹温和的浅笑。 这一刻,他身上阴气尽散,代之而起的是暖洋洋、如春阳般的光采。 他有一种从容不迫的气质,如天上云絮般变幻莫测,却又慵慵懒懒、难以捉摸。 她忍不住靠近他一步、一步、又一步,觉得这样的赵风好可亲、好迷人。原来他也可以笑得这样好看,怎么他平时却不这样笑,总要板着脸吓人呢? “如何?”匆尔,他开口,云收光敛,阵阵阴风又开始吹来。“这舞跳起来并不难吧?” “呃!”她吓一跳,自己怎么靠他这样近,也不怕被冻死了。跳离他远远的,她才慌张地点头。“我没感觉自己在跳舞,曲子一下子就结束了。” “记住刚才的感觉,反正你没有舞蹈细胞,就别浪费时间去学习那些花俏的舞步了,一上场,就把自己放空,让我带着你走就行了。” 她低着头思考,一抹灵光闪过。“就好像我是瞎子,你是导盲犬……不,我没有骂你的意思,我是说……”“我知道。”他挥挥手,也不在乎她那差劲的比喻,重点是,她真的理解了,并且能全心信任他的引导,舞蹈便不会出错。 见他不怪罪,她松下一口气。“对不起喔!以后我会小心说话的。” “也别太紧张。”容蓉一向无法无天,岑晨如果太谨慎,反而容易被人看穿。“当然,也不能太嚣张,我无意把你训练成容蓉的翻版,你只要适度展现自己、放开心怀去享受金钱带来的生活便利与舒适,那就够了。就像现在……”他打量的目光把她从头到脚扫了一遍。“你已经很适应穿名牌了。” “是啊!”说到这个她就泄气。“任谁在名牌的包围下过十天半个月,都会习惯的。只是……”她扭捏着,有些话不知该不该说? “你有话直说。” “先说好,无论我说什么,你都不能生气喔!”别人恼怒是喷火,他是下雪,她可不想被冻死,所以还是把丑话先说在前头。 “你想说什么就说,我答应不生气。”他回答。 得到他的承诺,岑晨皱眉拉拉身上的香奈儿套装。“那个……我觉得名牌穿起来不见得舒服耶!而且……你真的认为这玩意儿合适我?”她知道它们很昂贵,但穿着它们站在穿衣镜前,不管怎么瞧,她都觉得不好看。“可能我真的没有富贵命吧!穿上龙袍也不像太子,所以这套衣服算是给我糟蹋了。” “你真这么想?” 她有些泄气的点头。有人说,高贵气质是需要时间与岁月去涵养的,看来像她这样的人,哪怕再努力学习,也飞不上枝头当凤凰。 “东西是死的,人是活的。一个东西不能衬出一个人的特色,你却觉得是人不好,这不是很奇怪?” 她瞪大眼,真没想到他会说出这样的话。 她原以为他会狠狠损她一顿的。“你的意思是,名牌不见得就是好东西?” “我可没那样说,名牌如果不好,怎会风行全世界?” 她被他搞糊涂了。“那名牌到底是好还是不好?” “看人喽!有人觉得好、有人觉得不好,有人合适、有人不合适,世上没有什么东西是每个人都适合的。” “说到底还是我不好啦!” “你是怎么听话的?我的意思是,你穿这身衣服不好看,不是你不好或衣服不好,纯粹是不合适而已。其实这些欧美品牌本来大多数就不合适东方人,毕竟,东西两边人种的肤色、身材、容貌都大有差异,那些大师们设计衣服时,模特儿多半是西方人,弄到东方人身上来穿,自然有许多不合之处。” “所以说,以后我可以摆脱这些名牌,爱穿什么就穿什么?”噢,她怀念死她的衬衫、牛仔裤了。 他眼睛一瞪,又板起脸来了。 她只觉得一阵恶寒自脚底升起,一瞬间,整个人都冻僵了。 “听话听完整,不要胡乱猜测。我现在是告诉你,别盲目追求名牌,要寻找自己的特色、品味。”他沉着声说。 呜,她一脸委屈,他明明答应不生气的,现在又摆这副死人脸吓她,小人。 她一噘嘴巴,他就知道她在想什么了,摇头叹口长气。“我没有生气,我只是在告诉你道理。” “你脸这么臭,还没生气?”她才不信。 他脸臭吗?他下意识摸摸脸,待会儿去照照镜子好了。“算了,等你课程告一段落,我带你上巴黎转一圈,实地操作一遍,你就能了解方才我那些话的意思了。”说完,照镜子去。 岑晨一直等到他的背影消失不见,轻吐了下小舌。“搞不懂他在想什么,人说女人心海底针,我说男人心才更难捉摸,古里古怪的……”她学着他摸脸的动作,这边蹭蹭、那边磨磨,半晌,噗哧一声笑了出来。 “嘻,想不到他也会有这样可爱的动作。”刚才赵风那眼泛狐疑、歪着头摸脸的样子真的好可爱,像极了童话故事里的小鹿斑比。 “还是方才的模样适合他。”想起赵风英俊的模样,如果眼神能再柔和、温暖一些,必如春风般可亲。 “就可惜他老爱板着一张脸吓人。”真是糟蹋上天恩赐的珍宝了,她大大为他那张漂亮的脸皮感到不值。 第五章 半夜,天色还是乌漆抹黑,大部分正常人类都已入眠的时刻……当然啦!岑晨的作息并不正常,为了在三个月内结束高中课程,她熬夜熬得很凶,而为了提神,她咖啡就喝得更多了。 只是……“哇!”迎面一张黑青青的脸,吓得正准备下楼冲咖啡的岑晨差点一个踉舱,从楼梯上滚下来。 “闭嘴。”没好气的声音发自对面那个脸色比鬼还要难看十分的赵风。“大半夜的,你叫这么大声,想把全家都吵醒啊?” 听到熟悉的声音,岑晨松下一口气,她两条腿抖得站不稳,只能无力地扶着墙壁坐在楼梯上。 “这位大哥,算我求你了……”她结巴地说。“你本来的气势就够吓人了,还偏爱板着脸,现在更好,脸上出现两个黑眼圈,这……人吓人是会吓死人的。”本来是不敢抱怨的,但她实在受够了,每天被他的冰脸冻得发抖也罢,现在还摆出一副鬼面吓人。 他真的有这么恐怖吗?赵风蹲下来,坐在她身边,诧异地摸摸自己的脸。“我真的长得这么难看?”小时候,每个看到他的叔叔婶婶都夸他生得可爱的。难道不止女大十八变,男人也会变,还是往丑的那方面变? 每次看见他疑惑的迷茫表情,她心都会一跳,怎么男人也能可爱到这种程度,那些什么波斯猫、小白兔跟他比起来,简直就是垃圾了。 就可惜啊!他老爱糟蹋自己俊秀的脸,弄得一身阴风阵阵,活人都不敢靠近他了。 “你不难看,相反地,你好看台了。只要别老板着脸,一副别人欠你几千万,你正算计着要把人抓去卖的恐怖样子,相信我……”她鼓起勇气拍拍他的肩膀。“追着你跑的女人,可以从南极排到北极。” “唉哟!”想不到她一掌之力让他痛得眼眶泛红。 她呆呆地看着自己的手。“我没用很大力耶!” “不关你的事,我最近太累了,浑身都不太对劲。”实际上,他连说话都不太有元气。 她撇头,瞄一眼他的脸色,真的很难看。“要不要我帮你按两下?” “按什么?” “按摩啊!”她摩拳擦掌。“好歹我也做了十多年的美发业,给客人洗头按摩的功夫不是我自夸,特地打电话指名我的客人每天都有十来个呢!” “是啊!”他有气无力。“一时放松了又如何,事情还是没解决,明天我照样得做事,一样要累个半死,有差吗?” “唉呀,你怎么这么悲观!”她拖着他来到他的房门口。“明日愁来明日忧。个个都像你想这么多,那还要不要活下去?开门啦!我给你洗个头,再按两下,包你明天又是生龙活虎一条。” “是你太乐观了吧?”虽然觉得她的提议很无聊,但……算了,他今天实在太累,就随她吧! 进了他的房,她吓一跳,还以为像他这样年纪轻轻、事业有成的男子,就算不满屋子堆满黄金,也起码要有些一流的物质享受。 结果他的房间却出入意料的简单,一张床、一张办公桌、一部电脑、一张椅子、一只衣柜;就这么多了。 “你成天让我学这个、学那个,告诉我要怎么利用金钱让自己的生活更舒适,结果你自己呢?典型的只会说、不会做。”她一边说,一边忙着端水、拿洗发精。 “容家的钱是容家的,不是我赵风的,我享受什么?” 第9章 他淡淡地说。 她愣了一下,倒了举杯温水,轻轻地浇在他头上。“我现在才发现,原来你这个人很变态,有时阴沈可怕,有时却又会出现那种天真的模样,骨子里呢,还藏着一点洁癖。” 什么形容词啊?一个人要是她形容的那副模样,那还算是人吗? 他翻个白眼。“我要说谢谢吗?” “不客气。”她挤了一点洗发精抹在他头上,开始帮他洗头。“我说啊!你就不能活得轻松一点吗?” “工作这么忙,谁轻松得起来?”不过她洗头的技术还真是不错,十根手指在他的头皮上跳跃着,轻轻地滑过太阳穴,在耳朵两侧揉按几下,然后来到颈项部位,依着绷得死紧的筋络用力按下,再提起。 他感觉一阵酸麻从那酸痛的部位释放出去,精神瞬间一振。 想不到小小洗个头居然有这么大的学问,不是手指随便抓一抓,而是利用指腹、指节在每一个头部穴道上或拍、或揉、或按、或摩……他感觉比做一趟spa还要舒服。 他忍不住闭上眼睛,享受起这愉悦的快感。 “我要像你这样过日子啊!可能早就跳楼十遍、上吊二十遍、烧炭三十遍了。”要说为生活奔波,整个容家没几个人比得过她。可忙了十几年,她还不是好好的。 人生就是这么一回事,你想着它的好处,就觉得它处处都好。你光念着它的坏处(奇qisuu.書),就到处都坏喽! 有关这个问题,赵风不予置评。每个人都有每个人重视的东西,也许是钱、也许是情、也许是权……比如岑晨,他知道她最困扰的是生计问题,哪怕她没日没夜地工作,薪资也永远补不足母亲的医药费。但是她没有绝望,依然努力向前。 至于富有的他,死穴则在于“情”之一字。他被容家的养育之恩绑住了,所以做每一件事、下每一个决定都要以容氏的利益为利益,尽管非常厌烦了,他依然不得不如此。 他的疲惫是精神层面上的,只要容氏这副重担一天不卸下,他一天活得不开心。 看他无精打采的模样,她的心忍不住就软了,宁可被他冻得半死,好过瞧见他的无助,那就好像……一只初生的小狗被扔进了水里,她看见了,却视若无睹地走过去,任水流吞噬掉小狗的性命……唉呀,好大的罪恶感啊! “哎,你到底是为了什么事烦恼成这样?你至少熬了一星期了,这样下去会死人的。”没办法,她母性太坚强,看见弱小生物不拉一把,良心不安呢! “说了就有用吗?”抱怨这种事他是从来不做的,与其浪费时间耍嘴皮子,不如努力做事还实际些。 “你不说怎么知道没用?况且,就当发泄一下也好啊!” 他沉默了,好久、好久,久到她以为他不会说了,他却开口道:“台湾很多电玩软体都委托韩国制造,你知道吗?” 她哪里知道这种事,但根据做美发多年的心得,客人跟你吐露心声时,不要随便下判断,要倾听,并且给予抚慰,让客人满意,这样下回客人才会再指定你。 所以她只是以着无限柔和的声音问:“然后呢?” “容氏委托的韩国工作室,底下的工程师上个月被另一家工作室高薪挖角,集体跳槽。对方却没有告诉我们,直到看样本的时间到了,他们才吐露实情。但我们这里的广告却已经打出去了,如果东西不能如期发售,容氏的声誉将受到很大的打击。”赵风越说越恨,咬牙切齿。“其实这种事情不是第一次发生,容氏也不是第一个碰到这种事的公司,但是……他们一定要赶在这时候出问题吗?我现在已经够忙了。”公司的事挤成一团,还要筹备婚礼,当他有三头六臂吗? “举手发问,这类软体台湾没有办法做吗?” “当然不是。类似的情况容氏以前就碰过几回,我早就受不了跟韩国那些工作室合作,也成立了自己的工作室,可一来人才难寻,二来缺乏经验,做出来的东西还是差人一截,只好忍气吞声继续委外制作。” “那你现在最大的问题是……该推出商品了,却没有商品,对不对?” “没错。” “有没有考虑过先用那些不够成熟的本国软体顶上去?” “怎么顶?东西不够好,消费者根本不会掏钱买。” 她想了想,说道:“嗯,我不知道这样说对不对,你晓得我才国中毕业嘛!没有美发证照就很难升设计师,不过我老板觉得我的手艺已经足够了,当助理太浪费。后来想了一个办法,凡是愿意指定我做头发的客人,都七折优惠。当然,很多人宁可多花钱让真正的设计师做,但也有那种觉得无所谓的人啊!于是渐渐地我就有了一小批固定客户,他们也会帮我介缙新客户,日深月久,我也就成为设计师了。 “不过我们这一行其实得卖产品才能赚得多,但是沙龙级的东西都不便宜,不是每个人都负担得起,尤其像我这种新设计师,要推销产品真的很难。我想了很久,下了一个决定,把公司的产品每一样都买一份回家试,务求彻底了解各种发质要用什么产品才能呈现出最好的效果。一个月后我找到了答案,接着把自己买的产品免费提供给客户用,针对每个人的特色,使用不同的产品,帮他们找到最完美的造型,等他们主动询问我的秘诀,这时我就开始推销产品了,因为我已经彻底了解店里产品的特色和客人的发质、喜好,所以很容易就把产品卖出去。一年后,我成了店里业绩第三的设计师。” 他听着听着,唇边逐渐浮现一抹笑。“免费往往是最昂贵的。” 他知道该怎么做了。免费赠送公司那些不成熟的产品,并大作广告昭告客户,若能从那些缺陷品中找出问题并且改进,就可得到奖金。如此半年后,他还怕找不到更新的人才?工作室里的工程师缺乏实作经验吗? 她很高兴他终于提起精神了,但是……他可不可以不要笑得这样难看?该死,她又开始觉得冷了。这家伙的笑脸神经是不是有问题啊? “想不到你很有生意头脑呢!”他笑得更开心了。 她想哭啊!岸嘈豢浣保还宜盗四悴灰肽悴灰α撕貌缓茫亢每植腊。∥叶家6读恕!泵髅魉部梢孕Φ煤芸汕装。∷图淮危簿湍敲匆淮危酉吕此看涡Γ看味丁:煤眯Σ恍新穑恳欢ㄒ湫β穑亢芟湃艘? “咦?我笑得很难看吗?”他疑惑地眨了眨眼。 耶!这个表情好,可爱毙了,她喜欢。唔,若能将他这模样拓印一份,挂在房里天天看,必是人生一大享受。 跟赵风相处久了,岑晨更加觉得他其实是个好人,而且他不笑的时候,那模样……苏!把口水吸回去,她不能太好色,虽然他真的长得很好看。 很少看到男人五官这样端正的,就可惜啊!他的笑脸神经不太正常,一笑起来,身上就吹起阵阵阴风,冻人呢! 她最怕看到他笑了:最喜欢吃早餐的时候,瞧着他一边审文件、一边舀粥往嘴里倒的模样。 嘻!瞧,他又被烫到了。明明那粥很热,已经烫了他三次了,到吃第四口的时候,他还是会忘记把粥吹凉,就这么直接送进嘴巴里,然后烫得眼皮子一跳,雾蒙蒙的水气就在眼眶边回绕。 一般人只要被烫过一次,下回都会很小心,但他太认真看文件了,永远学不会教训。 真不知道他这个性怎么管理一家公司,而且还搞得有声有色,是容氏太幸运?还是他的对手都是白痴? 就在岑晨痴痴凝视着赵风的过程中,他终于被烫完……不,是喝完了四碗粥,感觉肚子饱了,他把文件一收,准备去上班了。 她好奇地看着他忙碌的动作,忍不住问道:“赵大哥,借问一下喔,你知不知道自己刚才吃了些什么?”她现在比较敢跟他闲话家常了。 而他似乎也不在意她的亲近,每问必答。“粥啊!” “什么粥?” “第一碗是状元及第粥,第二碗是鱼片粥,第三碗是滑蛋牛肉粥,第四碗是皮蛋瘦肉粥。有什么问题吗?” 她摇头。“我只是有些不太明白,你知道自己吃的是什么东西,那怎么还每一口都被烫到?” 他有被烫到吗?嗯……歪着头想了一下,舌头好像有些痛,但他没有被烫到的记忆耶! 相机、相机。岑晨在心里狂吼着,来人啊,给她一台相机,把赵风现在的表情拍下来,绝对是可以卖到上好价钱的一流写真。 赵风沉思半晌,依然想不出个所以然来,很干脆地将她的问题省略掉。 “对了,我差点忘了告诉你,把行李收拾一下,后天我们去巴黎采买一些婚礼的东西。” “我又没有护照,怎么出国?” “我都帮你办好了。”他做事一向谨慎,岂容出错? “要去几天?会不会耽误到我的功课?” “什么功课?” “你不是要我学怎么当千金小姐,还帮我请了十六个家教,那些课程我正上到紧要关头呢!”比起出国购物啊!她还是比较喜欢读书。“你看这样好不好?婚礼该买什么,你看着办就好,我呢继续留在台湾念书。” 他瞪大眼,差点把两颗眼珠子都给瞪了出来。“我是不是听错了,居然有女人喜欢让书胜过购物!” “喂!你那什么反应,难道以为全天下的女人都只会花钱,没有进取之心?”大男人主义,太不可取了。 第10章 “我没那个意思,只是……你那些家教我昨晚都辞掉了。”有些不好意思,因为当初给她请那么多家教是想累坏她,让她没力气再找他麻烦。但随着日夜相处,他发现岑晨真是个好女孩,既体贴又温柔,更重要的是,她的洗头技术超好,现在他三天没有让她抓按两下就觉得浑身不对劲。 受了她这么多好处,他哪还好意思继续整她,自然把家教全辞了,并且给她一趟巴黎行做为弥补。 他以为她会很高兴,毕竟这一招用在别的女人身上百试百灵,但今天好像要栽跟斗了? 虽道她不喜欧购物?还是讨厌巴黎?他不介意换地方买东西,真的。只要她别生气,他的头还要靠她来打理,唉,被制约住了,没辙啊! “什么?”岑晨尖叫一声,想起自己才完成三分之一的高中学业,眼泪开始叭答、叭答地往下掉。“你怎么可以这样?” 赵风皱着眉头,不过是辞了几个家教,有必要哭成这样吗? “先前逼你学习,是想让你培养点基础知识,免得进入社交界时出糗。现在你应对进退都懂了,还念那么辛苦做什么,不如好好享受一下上流社会的生活。”他是体贴她耶!她怎么这种反应,莫非有被虐狂? 岑晨却是恨恨瞪着他,就是有这种人,饱汉不知饿肚子的痛苦。 “学习算什么辛苦?你知道有多少人梦想要念书却没办法成真吗?你懂得什么叫学海无涯吗?” 那些道理他当然都懂啊,不过……“你一个女人读那么多书做什么?还不如学习怎么打扮自己、交际应酬,以便将来找张好饭票。要知道职场厮杀可是很辛苦的,你有天生女人的利器,不如好好利用,让自己的日子过得舒爽一点。”像他,作梦都想甩掉容氏这个大包袱,奈何……唉,能者多劳啊! “怎么?女人就不能读书求上进?不能在职场上与男人一较长短?你分明是歧视女性,大男人主义作祟。”在别的方面,岑晨的神经是很大条的。光看她能用三百万把自己卖了就知道,她这个人没什么逻辑观念,也不晓得冒充千金小姐的事情万一被揭露,可不是道声歉就能了事,很可能容家人还会将她送警法办的。 不过在读书方面嘛……就是因为上不了高中,她怨念累积了十余年,一朝爆发出来,结果差不多可以跟核爆相媲美了。 “你不会吧!放着好日子不享受,却爱庸庸碌碌?”赵风没碰过这样的女人,头一回长了见识。 “我就喜欢工作,不行吗?工作也可以是一种享受,那过程就是对自我的一项挑战,而成果则是生命中最甜美的果实。”实在是太生气了,都忘了自己是个冒牌千金,没能力与他相抗衡,她气唬唬地吼着。“你连如何享受工作、工作享受都不懂,居然还能管一家大公司……真是老天没眼。” 赵风眼睛一亮,毫不在乎她话里的讽意。 他捡到宝了!这女人是真的有心进公司工作,那……他心里琢磨着,只要加把劲,让岑晨完全替代容蓉也不是件难事。毕竟他有钱有势,是可以一手遮天的。 如果岑晨真有经营天分……想起她之前给他的建议,免费赠送公司的游戏软体,以奖金诱请客户解决其中的漏洞。现在已经有六个人提出软体缺陷,并且找到解决办法,他也由此发掘出三个人才进公司。 这样一举数得的美事竟是由一个才国中毕业的美发师想出来的,这似乎证明岑晨颇有经商才能。 那让她顶替容蓉的身分接管容氏集团,以便他功成身退,逍遥自在去,不也是美事一桩? 现在只差确认岑晨是否真有本事扛起偌大的家业。经营一家大公司,跟做一个小小的美发师可不同,除了贩售东西的能力外,还要有极大的抗压性,不论面对顺境或逆境,都要冷静以对。做不到凡事保持平常心,就没资格当一个领导者。 他已经考验过岑晨的能力,现在他该考验她的耐力了。上天保佑他如愿以偿吧! “你想读书也行,不过得先跟我去趟巴黎,见识、学习一下千金小姐的风范,学会当个成功的望族千金后,接下来你想做什么我都不管你了,还可以帮你报名学校,让你接受正统教育。” “真的?”她开心的跳起来。 他肯定地点头,她肯做事,他开心都来不及,怎么可能骗她? “哇唔!”她兴奋过头,整个人扑上他。“赵大哥,我真是太感激你了,你简直就是我的再生父母啊!感谢、感谢……哇!” 她就像只无尾熊一样挂在他身上,听见她激狂的欢呼,那柔软的身子在他身上磨蹭着,他心里升起一种奇怪的感觉,好像……黑暗的生命中出现了阳光,而她就是那抹光明。 他看着她开心的笑脸,满满的真诚,让他真有些不好意思,他的心思其实是不良的啊! 可她什么都不在意,只要有书念、有饭吃,也就满足了。多么单纯的人,他多久没有遇到这样好的人了?心里一块硬硬的东西正逐渐融化。 他忍不住抬起手圈住她,想着以后要对她更好一点。她是如此地信任他,他要再对她有不良企图,就太没良心了。 第六章 花都巴黎。 对于这个闻名于国际的城市,岑晨曾有过很多幻想,首先,它应该植满鲜花,无数的绅士贵妇乘坐着优雅的马车奔走其间……嗯,会这样想,大概是因为她小时候看太多“凡尔赛玫瑰”,观念有点错乱。 岑晨很遗憾没能看见俊俏不凡的欧斯佳,和那美艳奢华的玛丽皇后。 但尽管如此,巴黎仍是个美丽的城市,处处弥漫着悠闲的气氛。 但是她对某方面很不满,为什么这个有名的大都市,地面上偶尔可见奇怪的、上黄色的臭东西? 爱护动物是项美德,但放任它们随地便溺就不太美妙了。 在第二次不小心脚踩到黄金后,岑晨就放弃了游逛这座美丽城市的想法,宁愿闷在车子里,让赵风带领她去见识那些高贵的名牌专卖店……这是她原本的想法,毕竟他们到巴黎就是为了花钱购物,并且装扮出独一无二的自己。 只是……当车子第三次停在一间看起来已有年代的三层楼建筑前时,岑晨终于忍不住问出了心里的疑惑。 “那个……赵大哥,我虽然出身贫寒,可也看报纸的,知道那些豪门贵妇现在流行什么,你带我到巴黎不就是要让我培养小姐气质吗?那你为什么不带我去那些名牌旗鉴店或百货公司,反而到这种小地方购物?” “豪门?”赵风从鼻孔喷出两道冷气。“那些在报纸、电视上蹦窜的家伙也算豪门?告诉你,那些人不过是一群盲目追求流行的暴发户,根本不懂得什么叫涵养气质、什么叫独特品味。你以为什么是真正的名门千金,拿着大把金钱到处洒,把自己打扮得金光闪闪?真正的世家,那种兴盛百年以上的名门,根本不屑跟随流行,花钱只是享受生活的一种手段,想要衣食住行贴合心意,不是那些量产的名牌可以做到的。” 她呆呆的张大嘴,一直以来既有的想法和观念被某些东西一击而碎。 她茫然开口:“每个人……嗯……我是说,大家都有不同的兴趣、喜好、体型……这世上怎么可能事事都贴合自己心意?” “很简单,找出你自己的特点,然后请最好的专家做出完全符合你需求的东西。我所谓的专家不一定是人人称颂的某某大师,他可能没有高贵的名号和高等学历,但手艺绝对一流。这样的人才是专家,才配为真正的名门打造专属物品。” 这一次她眼珠子瞪得都快掉下来了。“专门订制?天哪,那得花多少钱?” “并不如你想像中多。事实上,在花钱方面,我第一个要培养你的观念就是,哪怕是次品牌,只要是专门为你订作的,也比一流名牌的东西更能衬托出你独特的气质与风韵。并且,这些专门订制的东西在使用上也更顺手、合意。” 这些事情岑晨真是闻所未闻,但她脑袋转得快。“既然订作的东西便宜又好用,那大家都来订作好啦,何必去追流行?疯名牌?” “你以为这些专业订制坊是随便阿猫阿狗都可以进来的?” 他轻蔑的口气让岑晨背上一片冷汗。“你不会是想告诉我,容家是某个超级无敌一流的豪门望族吧?” “那倒不至于。容家只是这一脉的一支小小分家而已,还称不上是什么一流的名门,不过因为本家兴盛的时间很长,源头又很伟大,所以才能得到这些专业订制坊的服务。” 他说得很简单,她还是听得头皮发麻。“可以请问一下本家是何方神圣吗?” “明朝的靖难之役知道吗?” 她点头。“明太祖朱元璋过世,皇太孙朱允炆即位,之后被其叔燕王朱棣以靖离之名赶下皇位。” “当年容老头收留我的时候告诉我,那位被赶下台的建文帝并没有死,在几个忠心臣子护卫下,携带了金银珠宝逃出应天。起初有意利用手中的大笔金钱重举军旗,夺回天下,奈何燕军太强,建文帝数次图谋不成,终于死心,与大臣前往南洋发展,数百年下来,枝叶散布全球。虽然不是每一支分家都很强盛,但实力强大却是不假。他们的发展还比这些订制坊早几百年,你说,这些订制坊能不卖面子吗?” 岑晨听得一愣一愣的。这是什么跟什么?几百年前的大悬案了也能扯出来,会不会太离谱一点? “容家……是姓‘容’的,建文帝本姓‘朱’,怎么会是亲戚……”她觉得头好昏。 第11章 赵风咧了咧白森森的牙。“不好意思,虽然是八十竿子也打不着的亲戚,但容老夫人确实姓‘朱’。” 岑晨彻底无言了。 “如此岑小姐还有问题吗?”他话声很轻,嗓音低低的,薄唇稍稍扬起,又是一阵冷风刮周。 岑晨突然觉得他的笑容一点也不酷,那是专生来吓人用的。 她轻哼一声,打开车门,仰头走进这古色古香的三层楼建筑里。 而面对她的怒气,赵风却只有一句评语——“这姿态倒有三分小姐架势了,不过她生什么气啊!嫌我解释不够清楚吗?但我对容家的历史也不是太了解啊!”结论是,女人真难哄,他都这么努力在讨好她了,她还是不满意。 亏他在来法国前还下定决心要对她温柔点,到了巴黎,他也是什么好用、什么漂亮的全买给她,信奇*书*电&子^书用卡无限额让她刷,她还是没给他好脸色看。 是怎样?要他专门订架游艇或飞机给她,她才满意吗? 唉,他脖子好酸,她这雨天老板着脸,也不帮他洗头,害他浑身不对劲。 他无可奈何跟着走进订制坊,这里是专门做鞋子的,希望能找到合她意的货色,他怀念她灿烂的笑容。 前头的岑晨差点被他气到脑充血。赵风绝对是外星人,肯定是,一般正常人哪会随便一笑就是一阵阴风刮起? 尤其…… 明明是他先吓她的,还怪她生气,有没有搞错? 来巴黎一个礼拜了,赵风带着岑晨买了无数的珠宝、首饰、华衣、美鞋……一般女人会喜欢的东西,他都帮她买了一堆。 在他的雕塑下,她的气质一天天改变,不再是初进容家那俗不拉几,连只小行李都不敢让人家帮忙提的小女孩。 她现在已经很习惯别人的侍候,在衣食住行上,也摸出一点个人的独特品味。 不过她的爱好真的与容蓉天差地别,容蓉偏爱美丽、华贵、只属于她一人的东西。 岑晨在物质上则追求实用与舒适,这一点跟他很像。他也觉得东西用起来合宜,比美丽更重要。 “今天我要带你去参加一场小型聚会,是家庭式的,参加者都是朱家的旁支亲戚。”现在,他觉得应该培养她的实战经验了。 “呃!”她愣了一会儿,放下手里的高中数学,两只手轻轻地摆放在大腿边缘,姿态端庄中不失高贵。“这么快见亲戚,会不会不妥?” “这些都是远亲,平时不常见的,你若能应付他们,将来回台湾面见亲友就游刃有余了。”其实赵风也是在赌,赌自己的将来,和她的可塑性。 经过这一个半月的相处,赵风发觉岑晨跟他以往认识的女孩有很大的不同,她学习知识就像海绵吸水一样,疯狂而迅猛。 她天生有一股逆流而上的冲劲,越是给她压力,越能将她琢磨得光彩耀眼。 他很想看她将来会发展到什么样子,也许她会成为一个比他更好的领导者也不一定。 倘使如此,他想卸下容氏这包袱就不再是梦了。 “要是被看破我是冒充的,怎么办?” “巴黎离台湾多远,就算他们怀疑你是冒牌货,也得有时间上台湾去找证据啊!而那里却是我们的地盘,他们想把手伸到那里去,你说对谁比较有利?” “你说的有道理。”她从来就不怕事,否则也无法十四岁就撑起一个家,一撑十一年。“我这就去准备。” “不要模仿容蓉的样子,就做你自己。”这是赵风自私的想法。他觉得跟她在一起很舒服,一点压力也没有;但要他面对容蓉二号,他会疯掉。 “为什么?”她不解。 “你真的可以重现出容蓉的样子?”他太了解她了,她的本性与容蓉相差太远,再怎么模仿也成不了真。况且他来法国,买的都是她喜欢且合用的东西,这类衣裳、饰品偏偏都是容蓉不爱的。在这里就露馅,那是无论如何弥补也救不回来的。“你只要做一个合宜的千金小姐就好,至于是否像容蓉,我们可以说容蓉改了性子,别人没有证据也不能说我们不对,不是吗?” 她愣了一下,立刻想通其中关键。要她学容蓉那样高扬着头俯视众人,她是做不到的,反而落个四不像。 还不如让她做回自己,她是岑晨,不是容蓉,没有华丽的外表,但她有一颗坚定的心。 让每一个人都接受这样的“容蓉”,这才是冒充的最高定义。 不过……“假使日后容小姐回来,大家又发现她变了一个样,会不会起疑心?” “就算他们起疑心又怎样?他们要查容蓉的身分就查啊!调查继承人的身分问题,最终手段不过是验dna。待容蓉回来,她本来就是真的,还怕他们验?” 他不会让容蓉再回容家的,但这实话却不能跟岑晨说,她太单纯,脑袋不拐弯,要她昧着良心做事,拿把枪指着她她都不会干。 他说的有理,她点点头,回房打扮了。 赵风则开始准备怎么让岑晨做个“货真价实”的容小姐;不过是一份dna报告嘛,又不是要天上的星星,拿钱买不来。 再说啦!这趟上法国还有一个原因,就是要打造他的新娘子。 他百分之百愿意娶岑晨,至于容蓉,想都别想。 岑晨从来也没参加过什么宴会,连学校旅行都没去过,那费用太高了,她负担不起。 想不到她生平第一次宴会就是这等阵仗,近百人,全部见完要一、两个小时。 赵风还说这只是小意思,真正本家办的大宴会要比这规模更大上十倍。 她光听头都昏了,这什么家族啊?几百年了,什么表姑、表婶、表舅、表姨的……这一表都八千里去了,他们还互有联络。 “是这样的。”赵风安慰她。“你回想一下明史就知道啦!这姓朱的一家子都是光信自己人,不信外人的人,所以只要有一点沾亲带故就紧紧地拉在一起。如果当家的没本事,是很容易出问题,但他们再怎么争、怎么闹,这当家的位置还是只有姓朱的能坐,所以几百年风雨下来,不仅没让这个家族垮下,还越聚越大。如此想来,护短也是有好处的。” 岑晨悄悄给了赵风一个白眼,让她一个冒牌货进入一个如此团结的家族里,那不是找死吗? 奈何赵风却正想着护短的好处与坏处,完全没发现她的眼色。 赵风人是聪明,但本性却是懒散中带点迷糊的,要不是被赵钰陷害下不来,他早就随便混个小公职,逍遥自在去了。 也就在岑晨心里不安,赵风发呆的时候,一个打扮得花枝招展的女子,手里拎着一个现正火红的小巧名牌包走了过来。 岑晨看她的打扮、穿着、举止都走在流行尖端,若在以前,她会以为这就是有钱,但被赵风一番教训过后,她明白了美丽不是用钱堆出来的,是要从骨子里去涵养的。由此可知,来人不是朱家什么大势力的亲戚,可能是方兴不久的旁支,也可能是什么朋友。 “容妹妹。”女人神态尊贵,刻意突显自己的高傲。“怎么你今天的打扮这样……朴素?不会是家里出了什么问题吧?啊!我忘了舅舅前几年过世了,难道是因为这样断了你的经济来源,所以……”朴素?岑晨脑子呆了一下,她以为自己已经妆扮得很华美了,却换来如此的评语? 她感到有点泄气,但同时又想起赵风的话,美并无绝对性的标准,重要的是要珍视自己的特点,尊重别人的喜好,如此可由内心散发出美丽的光彩。 所以对方说她打扮不得体,不一定是她不好,也许只是个人眼光不同。 美没有一定的标准。她鼓励自己,抬起目光,笔直地注视着来人。“姊姊,我最近的喜好改变了,喜欢尝试各种不同的风格呢!”她没有直接叫出对方的名字,赵风说过,像这样庞大的家族,没几个人完全弄懂彼此的亲戚关系,只要上下称谓不搞错就没问题了。 对方似乎很不满意她的回答。“是吗?那你今天的尝试可真失败,一点都不突出,你该换个造型师了。” 岑晨的造型师就是她自己,怎么换? “但赵大哥很喜欢喔!”她把皮球踢到赵风身上。 赵风眉毛微微一挑,心里暗暗给她鼓了一下掌。不错不错,有主见,而且懂得避重就轻,很聪明的作法。 “不好意思,林小姐,本人就是喜欢朴素和实用。小蓉就要嫁我了,你知道的,妻(奇qisuu.書)子当然要培养跟丈夫相同的兴趣啦!”说着,他大掌牵起岑晨的小手。她的手冰凉凉的,微微冒着汗,可见她也在紧张,怕被人看穿了身分。 他微一用力,捏一下她的手,给她一抹温柔的目光。 岑晨愣住了,一直以为赵风是讨厌她的,毕竟,她搅乱了他平静的生活;但现在……她似乎看到了他的关怀,心头不禁一暖。 她慌张的心眺在他的安抚下慢慢平稳。 赵风轻扯一下她的手,岑晨会意地拍起头,红润的唇角微微弯起,瞬间仿佛有无数光点自四面八方划过来,汇集在她身上,那抹笑开始发光、发亮。 赵风的心跳乱了,脑子里一片空白,在台湾她每天都这样笑,他觉得理所当然,没有好好珍惜。 到了法国,她再也不对他露出笑容了:他这才发现,原来自己好喜欢她这样纯粹如清泉的笑。 岑晨对着“林小姐”柔柔地道:“人都说,嫁夫随夫,不是吗?” “说得好。” 第12章 一个男性嗓音突然插了进来,是一个年约四旬,容貌堂堂的中年男子。 “爸,你怎么躲在一旁偷听人家讲话?哼!”林小姐跳着脚骂。 “你啊!说了几百次也不懂,一个娇美的妻子是全天下男人的梦想,但一个娇到把男人踩在脚底下的妻子,却是任何男人避之唯恐不及的猛兽。你……”男人知道女儿在这里发威,为的就是赵风。从三年前一直追到现在,奈何赵风没那心思,任女儿费再大的力,也是没用啊!案盟佬牧恕!? 说着,他对赵风和岑晨微一点头。 赵风和岑晨立刻回礼。 林小姐气呼呼地跺着脚跑掉,远远还传来她愤怒的低咆。“回去叫妈整治你,臭老爸,只会偏袒外人。” 岑晨给了赵风一个疑问的眼神。“那是谁?” 赵风拉着她走到餐桌旁,藉着取用食物做掩护,低声在她耳旁介绍道:“那个男的是你姑姑的老公,女的是他女儿。” “也就是我姑丈和……慢,那不是我的亲戚啊!你明知我不是容……”“嘘!好不容易掩饰过去了,你想在这时候功败垂成吗?” “你好意思说?”岑晨嗔他一眼,她是没见过什么上流社会风貌、也没有高深的学历:但这不代表她笨,她看得出来,那位林小姐是为了赵风才找她麻烦的,赵风居然没有告诉她,是故意看她出糗吗?“你怎没提醒我,有这么一个女孩子成天追在你身后跑?万一我刚才说了什么话不对,不是自露马脚?” “有这回事?我不知道啊!”他倒是一派无辜。 “不要告诉我,你没看出来人家喜欢你?” “她从没跟我说过,谁会晓得?” “有眼睛的人都看得出来。” “我两眼的视力都是一点零,我就看不出来。”他凑近她,比了比自己一对微微上挑的凤眼。 单眼皮虽然不是现代社会流行的主线,但他那双眼睛衬着笔挺的鼻梁、红润的薄唇,硬是比萤光幕上那些偶像小生多了一番邪肆味道,又较一堆帅哥酷男多了抹斯文气息。 美吗?很难定义。但她却发现这是一张越看越好看、越耐看的脸。 两朵可疑的红云飞上她双颊,她耳朵烧得发烫。 “你难道没有一点观察力?她追求你的动作那么明显。” 闻言,他狠狠一口喝光手中的香槟,眼里的光彩没了,那惯常环绕在身边的森冷气息消失了,代之而起的是郁闷、极不开心的表情。 “我一天要办多少事,见多少员工、客户?我能注意到每一个人的情绪吗?”况且,他忙的还都是自己讨厌的事,至今没把容氏玩倒,他已经算极有良心了。他若心黑一点,就卷了大把钞票,抛下公司,满天下逍遥快活去了。 她突然觉得眼前站的不再是一个高高在上的领导者,不再是那让人光靠近一步都浑身发冷的赵风,而是一个无助的孩子。 她情不自禁牵起他的手,轻浅笑道:“我知道你工作很累,压力很大,没注意小事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嘛!回去我帮你洗个头,按摩两下,让你放松放松,人就舒服了,好不好?” 当然好。他点头如捣蒜,盼着她这份体贴不知盼多久了?还以为在法国这些日子都享受不到她的温情照拂了,想不到……上天总算待他不薄啊! “不如我们早些回饭店吧!”什么宴会,他已经没兴趣了,回饭店洗头去。 “可以吗?”她是无所谓啦!就怕露了马脚。 “没关系,我去跟主人说一声,我们立刻走。”他已经等不及了,她的温柔彻底制约了他疲惫的灵魂。 第七章 夜还是一样地黑,浓稠如墨,沉重更似赵风的心情。 他真的搞下懂女人的想法,在法国的时候,经岑晨点破,他才发现原来林小姐喜欢他,才会缠着他三年,即便知道他有未婚妻,她还是不死心。 如果他不知林小姐的心意,她缠任她缠,他装作没看见就算了。 偏偏……自被岑晨捅破了那扉窗,发现了林小姐的情意,他再看她的殷勤问候就百般不适应了。 尤其婚礼日期越靠近,林小姐纠缠得越是激烈。现在整个人带行李都搬进了容家,是打定主意非耍赖着他不可了。 赵风现在是一个头两个大,他不是赵钰啊!赵钰就爱奢华享受、风花雪月。但他是疏懒到了极点,如果一家餐厅规定非得穿西装打领带才能进去,哪怕里头卖的是龙肉,他都没兴趣去尝上一口,宁可窝在小路边摊吃卤肉饭、贡丸汤解决一餐。 他十四岁开始到容氏工作,这副大担子一扛十余年,忙公司的事都没时间了,还谈什么交女朋友? 他应付女生的经验就只有公司员工、客户、容蓉,如今再加上一个岑晨,没了。所以他实在不知道要如何去面对林小姐那比牛皮膏药还黏的热情? 继续当她不存在吗?她就只差没脱光衣服,将他扑倒在地了。 “老天爷,我没得罪过祢吧!”凌晨一点半,他拎着一瓶洗发精蹑手蹑脚地走向岑晨的房间。 最近压力实在太大了,不找岑晨给他按两下、舒舒压,他就要累垮了。 叩叩叩,他极其小心地敲响岑晨的房门,深怕被楼上客房里的林小姐发现,又要缠得他窒息。 不一会儿,岑晨打开门,手里还拿着一本高中物理。 “我就知道你还没睡。”他压低声音。 她会意地让他进来,然后把门关上。“这么晚了找我……”本来想问他有何要事的,但眼角瞥见他手里的洗发精,她的心剔透如水晶。“想洗头?” 他点头。“麻烦你了,我知道你还有功课要做,可我快累死了。”他指着太阳穴、脖子和肩膀。“好酸,疼得我都没办法转头了。” “没关系,我在预习大后天的课,晚点再看也无所谓的。”她边准备着温水、脸盆,边跟他谈话。“公司那边的事你不是已经解决得差不多了?现在就等下星期的婚礼办完,你可以有半个月的休假好好喘口气,怎么,又出问题啦?” 他指了指上头,连话都不想说了。 她跟他相处也有一段时间了,还能不理解他的意思吗?“说起这林小姐也真有耐性,从法国到台湾,她一步也不放松,连上飞机都能跟我们买在同一班、同一排的位置,可见对你真是一片痴心。” “我要说感激吗?”他朝天翻个白眼。 “她也只是跟着你,又没对你动手动脚,你有点耐性嘛!”她打湿他的头发,倒了些洗发精在手上,搓出泡沫,开始帮他洗头。 他微眯上眼,感觉那十根手指一贴上头皮,身体的疲累就淡了几分。“我何必对她有耐性,我又不喜欢她。” “那你要跟她说啊!” “我说啦!问题是她不接受我有什么办法?”他叹了老长一口气。“我现在简直后悔死为什么要跟她把话谈开,不说的时候,她顶多暗地里跟着我,我一跟她说我不喜欢她,她反而光明正大搬进家里,说什么日久必能生情,我招谁惹谁了?” “这样啊!”她皱了下眉,沉思了片刻。“不好意思,这么复杂的问题我没有经历过,也不知道该怎么解决才好?” “唉!”他又叹气了。“麻烦右边太阳穴……对,就是那里,啊!谢谢。”疼,但是舒服。“你说这人不是很奇怪吗?无缘无故的爱得死去活来,有什么意思?” “这叫生物本能。年纪到了,自然会求偶,找个伴侣繁衍后代。”她纤纤十指揉向他右边太阳穴,缓缓滑过,带着一些力道,松弛他的肌肉。 他紧皱的眉在她的揉按下逐渐松开,陶醉其中的表情无比可亲,再没有平时的阴气森森。 多好看的一张脸啊!她瞧得心儿怦怦跳,双手愈是卖力为他舒压。 “唔,用力点,好舒服啊!”他哼着,她的技巧实在太好了。“那我肯定有某种不为人知的缺陷,完全没有想要求偶的想法,要让我说,与其辛辛苦苦去追一个女孩子回来当老婆,娶进门还不晓得合不合得来,那还不如就近找一个熟悉的、相处起来就像家人一样自然的女孩凑合着。” “既然如此,你直接娶容小姐就好了,你们也认识二十年了,吃睡都在同一个屋檐下,应该能处得来才对。你又为何放她走掉?” “怎么不说是她自己跑的?”他嘿嘿嘿地笑了起来。说起设计容蓉出走,换岑晨进门,肯定是他毕生最大杰作。 看,打他跟岑晨熟悉后,这生活过得多么舒服?少了容蓉整天在他耳边咆哮、动不动就粉拳乱飞;换来岑晨在他疲累时为他煮汤、烦了帮他解惑、筋骨酸痛替他按摩……除了林小姐太缠人外,他现在的日子简直可称为神仙生活了。 他一笑,她又一阵哆嗦,忍不住一指头敲在他额上。“跟你说过多少次了,别老笑得这样可怕,想冻死人啊!别忘了,你的脑袋现在可是在我的手下。” “我哪有笑得很可怕?”他是很开心的笑好吗?“这件事情一定要解释清楚,我明明没有恶意,你每回都说我在冷笑;我好端端的冷笑干么?又不是吃饱了撑着。” “你过来。”她招呼他坐到梳妆台前,指着镜子里他那张阴气未退的笑脸道:“这样的笑不叫冷笑叫什么?” “我本来就长这样,你不能因为我长得不好看就胡乱怪我。这是父母天生的,难道要我去整型?” “你哪里不好看了?现在你把嘴巴闭起来,不要笑,对,就是这样。”她帮他摆了一副正经八百的姿势。 第13章 “瞧,眉是眉、眼是眼,新出炉的世界小姐都没你生得好看,这样一张俊脸,偏偏你要把它弄得歪七扭八像鬼一样,你不是存心吓人,又是什么?” “呃……”他白皙如玉的颊上闪过两朵可疑的红彩。“你这是在夸我长得好看吗?”怎么觉得心情好好,似要飞上云端? “你难道不知道自己长得怎么样?” “两只眼睛、一个鼻子、一张嘴。” “天!”她差点昏倒。“你生得很好看,比那什么金城武、布莱德彼特都英俊一百倍,只要你别像这样……”她伸手拉开他的唇角。“你每次笑的时候,就好像鬼附身一样,好恐怖你知道吗?” “那我应该怎么笑?”他是男人,是不太在乎自己是不是生得俊美无俦啦!但他不想每次不小心扬起唇角就吓到她。 她看他一眼就哆嗦一回,这样的表现很伤他心耶! “自然一点啊,发自内心地因为某件事而快乐,这样的笑就不会吓人了。”她说着,想起他几次无意识地抿唇,那笑就好看多了。 他想了一下,努力回忆一些经典笑话集,然后轻轻扬起唇。 “看看看,鬼又来了!”她惊叫。“你自己照镜子,别说我骗你,你这样还不恐怖吗?” 他看到镜子里那僵在唇边的半抹笑,唇角是斜的,眉毛半挑……嗯,不得不承认,真是有一些难看。 好吧!他再努力,想想他谈成一笔收益上亿的合约,再笑。 “哇!恶灵退散。你怎么越笑越可怕?”她昏了。 “我很努力在想开心的事啦!”他无辜啊!三十年来都是这样笑的,从来也没人跟他说他笑得可怕,难道他的笑脸神经有毛病? “你先放轻松。”她先笑一个做示范,淡淡的,好像有一股凉风从森林深处吹过来,拂上她唇畔,一抹清新似晨露的灿笑出现在她脸上。“就像这样,想一些让自己开心的事,自然可以笑得很好看。你试试。” 他根本没有听到她的话,眼中只有她颊上那朵清幽淡雅的笑花,比牡丹娇艳、较芝兰灵秀,说是天地灵气之所钟也不为过。 他心头荡起一圈圈涟漪,就想着不知有什么方法可以将这抹笑永久收藏……“喂,你有没有在听我说话?”怎么突然呆成木头了?她不满地稍微抓一下他的头皮。 “哇!”他恍然回神,心跳却快得像要撞出胸膛。 “你们在干什么?”一个尖锐的声音突然响起,打破了一室和谐,却是那林小姐不请自入了。 她一直注意着赵风的动静,他一进岑晨房她就发现了,还暗中计算他会在房里待多久,如果只是三、五分钟也就算了,他们可能只是说几句话,没啥大不了。 偏偏,赵风一进岑晨房间,一待就是十五分钟过去,林小姐还不紧张吗?万一他们在里头搞出人命,有了孩子,那她想嫁赵风的希望岂非更渺茫。 所以林小姐就踢门来破坏她想像中的暧昧情事了,结果……岑晨看着手上的泡沫和掌下那颗头,有眼睛的都看得出来他们正在做什么吧! “我们在洗头啊!有什么不对?” 林小姐看看岑晨、又看看赵风,真是没想到他们三更半夜偷偷摸摸却只是为了洗头,而且还是女方帮男方洗?这……“不要脸,你怎么可以用这样下贱的方法勾引赵大哥?”如果是比漂亮、比青春,甚至是比家世,林小姐都不怕,偏偏对方使出温柔攻势。这林小姐什么都好,就是性子泼辣了些,让她低声下气去服侍男人,不如给她一把刀算了。“干这种事不嫌有失身分吗?可恶!”恨恨一跺脚,她跑了,但却下定决心绝不认输,非想个法子把赵风的心赢过来不可。 良久,直到林小姐的脚步声都消失了,赵风头上的泡沫滴得他半身湿答答,房里二人才恍然回神。 “洗头是很下贱的事吗?”他觉得让她洗头是天下间最舒服的享受耶! 她两肩一耸。“不知道耶!莫非她从不洗头?” “怎么可能,三天不洗头,臭气都可以薰死蚊子了,谁受得了永远不洗头?”赵风摆摆手。“算了,不理她了,我们继续。” “那我们先去浴室把你头上的泡沫冲干净,我再给你做一堂头皮护理,包你压力尽消。”两个人手牵手一起进浴室,那神态是一派天真无邪,完全地不解情事啊! 林小姐看上赵风,进而将岑晨视为情敌,还真是……难为她了。她这边火扇得再烈,别人没感觉又有什么用呢? 办公室里,赵风看着桌上那只发出怪味的便当盒,抱着肚子干呕起来。 那林小姐也不知发了什么神经,自从看到岑晨帮他洗头后,隔天便开始为他准备饭盒——美其名为爱情便当。 天知道这根本是杀人饭盒。卖相不好也就罢了,还频频发出那种微酸、带腐、含臭的味道;都不晓得她是用什么东西做成这盒饭,存心毒死他吗? 该死,闻到这种东西他胃都痛了。 赶紧拿报纸把东西包一包,他正准备拿出去外面丢,不敢扔在办公室里,怕整个下午都要被这可怕的味道茶毒。 才打开办公室大门,一条人影飞也似窜进来,却是赵钰。 “不好意思,借躲一下。”今天赵钰穿得很正常,西装笔挺,进办公室不过一分钟,即捏着鼻子惊叫。“什么味道这么恶心?” “这玩意儿。”赵风闪出去,手一丢,饭盒准准地落入了走廊边的垃圾桶里。 “罩啊!你没去打篮球真是国家篮球队的损失。”赵钰对于赵风的一流妙技拍手叫好。 “谢谢,我对那么累的事没兴趣……”赵风话到一半,远远地一个娇气的女声傅过来。 “赵大哥。”不是林小姐又是谁? 赵钰大惊。“快锁门。” 不待他说,赵风早就把门板阖上,三道锁完全落下,他防林小姐比防虎狼更甚。 赵钰一脸青白地拍着胸。“好险好险,总算避开了。我说小弟啊!你看人的眼光怎么越来越差了?连那种花痴都请,你知不知道刚才我一上楼,那女人一看到我就像蜜蜂见到了蜜,一直追着我跑,不停地喊赵大哥、赵大哥,我都不晓得她是谁,她还凑过来要亲我,天啊!我可不爱女人。” “那是林小姐,不是公司员工,你忘啦!她是容老头妹妹的女儿。”看来林小姐是将他与赵钰搞混了,才会缠住赵钰不放。不过他们两个长得虽然像,头发却有长短之分,难道林小姐没发现? “是吗?我没印象。”赵钰的脑子从来不记忆女人的。“可所有人都知道我是同志,怎么她还会看上我?”全世界大概就赵钰出柜出得最光明正大,只差没刊报纸、开记者会昭告天下了。“慢,你……我……那女人该不会将我误认成你了吧?”他们是双胞胎兄弟,尤其他今天又穿了一身男装,该死,早知道男人衣服不吉利了,以后他坚决只穿女装。 赵风看看对面那张几乎和自己一模一样的面孔,一母同胞,果然是难分兄与弟,不过……“你不是老嫌男装丑,非女装不穿,怎么今天穿得这么正常?”若非赵钰突然换了男装,又把头发绑起来,怎会被错认? “呃……”赵钰涎着笑脸凑向赵风。“是你说的嘛!工作好忙,让你压力好大,如果我肯帮你分担一下,嘿嘿嘿……你知道的……”“你又交男朋友了!”难怪赵钰肯自己送上门来分担工作量,原来是怕他再破坏他的恋情。“这次是什么样的人?” “他很好的,在林务局做事,诚恳负责、忠厚老实,保证是好男人中的好男人。”赵钰一脸讨好的笑。 “你喜欢就好。”赵风淡淡地说。 他……他这次居然不为难他耶!赵钰彻底呆了,这弟弟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好说话了?不会是撞到头,还是吃错药了吧?“小弟,你是不是哪儿不对劲?” “我同意你交男朋友,你反而不高兴啊?”赵风斜挑着眉,唇角微弯。他是常常考验赵钰的男朋友,但那也是为了哥哥好啊!谁知道那些男人贴上赵钰,是看上他的人还是他的钱?那些男人受不了考验而落跑,只能说赵钰没有识人之明,与其将来后悔,还不如在情芽初萌时,直接扼杀了。 “开心!我当然开心!”赵钰乐得快跳起来了好不好,只是……“小弟,你真的同意我交男朋友?” “这种事有什么好骗的?” “但是……你为什么笑得这样阴沈?”赵钰浑身鸡皮疙瘩都冒出来了。“小弟,你老实说没关系,如果你不喜欢我这个男朋友,我无所谓的,了不起……再找就是了嘛!”虽然他会很伤心,但他更怕赵风那鬼气凛凛的笑,活似要把他活剐生吞了似的。 又一个人说他笑得可怕!他的笑容真如此难看?明明他已经很努力去学习笑得和蔼可亲了,偏偏……效果似乎不佳。 赵风皱着眉打开办公室的抽屉,翻出一面镜子,对着它弯唇、眯眼、笑……嗯奇*书*电&子^书,好像真有点阴沈耶!再试一次好了,这回笑得开怀一点,笑得露出牙来……他用力地笑,然后……脸上的肌肉僵住了,怎么还是好丑?比刚才更丑。 再来一回,这次不要露牙,就浅浅地、淡淡地笑,微微抿唇,笑……呕!依旧一副见鬼样。 赵钰看着赵风自顾自对着镜子做笑脸,感觉就像被人活生生塞了一把蚕蛹进嘴巴,虽然那玩意儿大补,但他打小就怕,每见必吐。 “小弟,你是不是哪里不舒服?要不要我帮你叫救护车?” 第14章 “好端端叫什么救护车?”赵风白他一眼,继续努力学笑。 “那你干么对着镜子笑?你向来没这么爱漂亮的。” “有人说我笑得好恐怖。”赵风的语气中带着一丝微弱的委屈。 赵钰用力一拍额头。“大哥是跟你开玩笑的,其实你笑得……”这绝对是违心之论。“嗯……很好看。” “不是你。”若是赵钰批评他,赵风才不在意呢!偏偏,怕他笑脸的是岑晨啊!他不喜欢看到她怕他的样子。 “不是我,那还有谁有那胆子说你笑得丑?” “小晨。”看她每次看到他的笑脸就怕得要死,他心里也很难受。“大哥,你笑一个来看看。”既然赵钰跟他长得一样,他不如学赵钰怎么笑。 “你家里那个假小姐敢说你笑得难看,她不要命了吗?” 赵风皱起眉。“别这么说她,小晨人很好,只是胆子有点小,这也不能怪她,我的笑容……”他自己照镜子都觉得有点可怕,尤其……不知是不是错觉,他越努力想笑得好看点,结果就更恐怖。 哇,赵风居然也会替女人说好话?赵钰真是被吓到了。 回想赵风突然宽容对待起他的恋情,又这么辛苦学笑脸……嘿,他这傻小弟该不会对那冒牌小姐动了心,这才理解了他孤家寡人的痛苦吧? 嗯,仔细想想,实在太有可能了。 “小弟,我教你个乖,以后你笑的时候呢,就尽量想着那位冒牌小姐,想着她的好、她的脸……反正你就一直想着她,笑容自然就好看了。” “真的?”想着岑晨,她初入容家的手忙脚乱、她不要命也似地认真学习、三更半夜那碗可口的蛋花汤、还有她举世无双的洗头手艺……一股暖流打赵风心窝处浮起,缓缓流通他全身,鬼脸开始变样了,端正的五官逐渐归回原位。 紧接着是一股止不住的柔情漾上赵风唇角,一抹轻若桃花舞春风的笑容展现在他脸上,连赵钰都看得呆掉了。 现在还有谁敢说赵风笑得阴沈,春日朝阳都比不上他的笑容。 赵钰用力鼓掌。“好好好,就是这样。”如今,他百分百肯定赵风是爱上那假小姐了。 “真的好?”赵风两眼放光。 “迷死人了。”赵钰给他一个很肯定的答案。“保持下去,包管全天下的女人都会拜倒在你的裤腰带下。” “我要那么多女人干什么,嫌日子过得太舒服吗?”赵风正说着,办公室大门被敲得震天响。 “赵大哥,你在不在里头?赵大哥、赵大哥……”却是那林小姐寻来了。 赵风嘴角立刻扭曲,又是一副鬼气森森的表情。“她怎么就不死心?” 赵钰被他这急骤的转变吓得差点心脏麻痹,这落差也太大了吧!为了他未来的幸福着想,怎么样也得让林小姐死心,最好能再撮合那位冒牌小姐与赵风,这样赵风开心,他的日子也就顺遂了。 “想要那林小姐死心也不难。”赵钰附上赵风的耳朵,低声说出自己的计划。 赵风皱着眉听完。“真的有效?” “若没效,我自愿再做一年的孤家寡人。”赵钰拍着胸膛说。 “那我回去问问小晨好了。” 赵风实在受不了林小姐的痴缠了,决定死马当活马医。 到底,赵钰帮赵风出了什么主意呢? 第八章 夜深深、雾蒙蒙,天地无声。 独赵风心湖难平,波涛汹涌激起千层浪。 赵钰帮他想了一个方法可以摆脱林小姐,但却得委屈岑晨,不知道她愿不愿意,就算她答应了,可是……这样欺侮她,他心难安啊! 怎么办?要不要做呢?不做得继续忍受林小姐的痴缠,做了……若是让岑晨难受……“该死,我怎么可以这么自私,就为了自己好,却要她受苦。”他在房内来回踱着方步。 忽然,一阵敲门声响起。 “赵大哥。”又是林小姐。 赵风简直想杀人了,现在都半夜一点了,她不烦吗? “我要睡了,有话明天再说。”他怒咆,死活不开门。 “赵大哥,我给你做了宵夜,你吃了再睡嘛!”林小姐的声音是既娇又柔。 “不要。”说话间,他干脆把衣柜拖过去挡住房门,就怕她破门而入,要压着他生米煮成熟饭去。 林小姐又在外头叫了大概十分钟,奈何赵风却是半点回应也不给她。 林小姐没辙,只得死心回客房去。 “恶客临门啊!”好不容易外头安静了,赵风倒坐在床上,摇头叹息。公司的事已经够他烦的了,如今再添一个林小姐……现在他是头痛、脖子痛、肩膀痛,连腰都痛起来了。 “唉哟!”哼哼唧唧地,他想着要不要再去找岑晨洗个头,可昨晚才去找过她,这样每夜骚扰她读书,会不会不太好? 奈何,他已经习惯了她的娇宠,心烦了、人累了,让她按摩几下,全身舒爽,吃也香、睡也好。 “天天洗头的确不太好。”他这么想,却还是禁不住拿出洗发精,推开衣柜,打开门,探头望一望,林小姐走了,很好。 他踮起脚尖,小心翼翼摸向岑晨房间,举起手,轻敲一下门。 几乎在他手落下的瞬间,房门就打开了。 岑晨一脸笑吟吟。“进来吧!” 他像是斗败的老虎,垂头丧气走了进去,却看见梳妆台上已经备好了毛巾和温水。 “你怎么知道我会来找你洗头?”这可真神了。 “我听见林小姐敲你房门的声音。”她尽量表示同情,但话语里的笑意却是怎么也掩饰不了。 赵风拖着脚步坐到梳妆台前,让她浇水洗头。“你说我冤不冤?我一没有挑逗她、二没有勾引她,在你提醒我她喜欢我之前,我甚至没跟她说过几句话,怎么她就是认定今生非我不嫁,缠着我不放呢?” 岑晨温柔地在他肩上捏了两下,这一按、一提、一放,让他紧皱的眉头瞬间由层叠如山,松成一脉平川。 “谁让你长得帅,魅力无限呢?”这是百分百的实话。 “你不是说我笑起来像鬼一样恐怖?” “但不笑的时候却是比天使还要可爱啊!”仍然是比真金还要金的大实话。 “谢谢喔!”他翻个白眼。“你说她会缠我多久?”如果她判断林小姐会缠他一辈子,他考虑要不要照着赵钰的法子,恳求她帮他将林小姐吓跑。 “应该只到婚礼结束吧!照理说,一般人知道心上人结了婚,都会死心的。”只是她也没什么信心。 毕竟超风连喜帖都发出去了,林小姐依旧没死心,反而追得更紧,难保她不是打定主意要死会活标。 “我怎么觉得你这话纯粹就是安慰而已?” “哎……”她不敢说了,实在对林小姐的个性很没把握。 她的反应简直像是一柄巨锤,直接将他打进地狱里。 “不会吧?她真有可能缠我一辈子?”对于爱情,他天生少根筋,所以将第一个为他剖析感情的岑晨当成启蒙老师般信任。而今,岑晨透露出林小姐可能对他的未来产生无限恐怖的影响,他慌如热锅上的蚂蚁。“难道真的没有办法让她死心?” “我比较好奇的是,她为何认定自己一定能打动你的心?你要结婚的事可是发了喜帖,刊了广告,敲锣打鼓弄得人尽皆知了。情人眼里容不下一粒沙子,她为什么要苦苦追求一个已准备结婚娶老婆的男人?” “这一点我大哥跟我提过,他说是我不对,完全没表现出即将结婚的男人的喜悦,才会让林小姐认为自己还有机会。大哥告诉我,要让林小姐死心,除非让林小姐看到我跟另一个女人相好,那么……嗯,她应该就会知难而退了,可是……”让他随便找个女人相好他做不到,要求岑晨帮忙嘛!他又觉得委屈了她,结结巴巴良久,他说不下去了。 “你想要我帮你啊?”她猜到了他的意思,笑着问,看他尴尬,反而觉得赏心悦目,就差没拿部相机将这天下第一美景拍摄下来,放大做成画,摆在房间里日夜欣赏了。 “我……”他低下头,完全没有商场上那咄咄逼人的气势,就剩一个辞汇可以形容——可爱毙了。 “没问题啊!”反而是她大方答应了。 “咦?”他大惊失色。“你不觉得委屈吗?” “我为什么要觉得委屈?” “你一向怕我的,现在要你强压下恐惧接近我,不是委屈是什么?” “我几时怕过你了?”顶多是被他的鬼笑冻得半死,她可没怕他喔!霸偎到咏彼缸啪抵辛饺说纳碛埃侵浠褂芯嗬肼穑棵挥邪桑“我如果怕你,怎么还会让你进房,天天帮你洗头?再说啦,我帮你按摩背部的时候,你可是都没穿上衣的,真怕你,又怎会容许你光着上身在我房里走来走去?” 好像是有这回事耶!他们……似乎已经非常亲近了,亲近到……就比亲兄弟还亲了。起码赵风是不会在赵钰面前这样放松,什么狗屁倒灶的事都讲的。 不知打何时起,他全心全意信任岑晨,开心时、烦恼时、快乐时、愤怒时,他第一个想分享的人就是她。 他们这样算是什么关系?伙伴、朋友、亲人,还是……老夫老妻? 奇怪的是,他对这种感觉一点也不讨厌,反而非常心安。 沉思大约五分钟,他下定了决心。“小晨,我们试试吧!” “试什么?吓跑林小姐吗?那戏得在她面前演才有效,现在她不在,演了也没用的。” 第15章 她想歪了。 “我是说我们试着做真正的夫妻。” “什么?”她吓一跳。“你不是忘了你真正的老婆是容小姐,我只是替身吧?” “但我不喜欢容蓉啊!反而跟你在一起我觉得舒服多了。”热情爱火他不懂,他只知道有了岑晨,他的日子就过得像神仙般快乐。 这话闹得她一张粉红俏脸臊成一块大红布。“你说什么啊?” 他们谈过情、说过爱吗?每天就是纠缠着一些生活杂事,但偏偏……回想起这些日子,哪怕只是煮碗汤,都觉得心头甜蜜无比,这又是为何? “小晨,你说如果我们真做了夫妻,会是什么样子?”这会儿他真是满心期待了,也不顾自己满头的泡沫,猛地转过身去,搂住她的腰。 她娇躯一颤,让他搂住的地方热得发烫,两条腿不自觉软了下来。 “我从没想过结婚生子,觉得那玩意儿麻烦透了,但如果可以跟你生活在一起,再怎么麻烦都让人开心。”他双手捧住她巴掌大的小脸,这眉、这眼是如此地温顺,却又坚胜磐石。 他一辈子没有强求过什么东西,也无意去争取太多的身外物,但在这时候,他有非将始留在身边不可的念头。 他俯身,双唇吻上她的,那柔软的唇瓣散发出一阵极其诱人的香气,他就近闻着,神魂儿飘飘荡荡,似就要飞出体外。 他不禁更加用力搂紧她,深怕这一刻是幻梦一场,手一松,梦醒了,所有的快乐、所有的美丽都是一场空。 他的执着是如此地强烈,岑晨感觉到他对她满满的依恋,一颗心化成了春水一般,不自禁地,她的手攀上了他的颈项。 两人间的亲吻更加深入,唇舌交缠,他们共享着彼此的气息。 一股温暖的气流在两人身上流窜,说不出的快活让他们陶醉得闭上眼,呻吟出其甜如蜜的声音。 真实的世界消失了,他们脚下站的再不是坚实的上地,而是软绵绵的云絮。 风云载着他们越过高山、行经平原、纵横在鲜花遍野的森林中。 清幽的气息令他们深深地着迷,就像误入桃花源的船夫,乍见如斯美景,遂流连忘返,不知岁月几何。 绵密的吻继续深入,他们的手采进彼此的衣衫,感受对方烫人的温度,厮磨的动作更加疯狂起来。 赵风恨不得立刻撕了岑晨的衣衫,亲吻她每一分细腻、香滑的肌肤。 岑晨的激动也不比他少,她的手已经伸过去扭解他的裤腰带。 眼看着一场云雨之欢便要上演。 “你们在干什么?”那已经踢门成习惯的林小姐又闯进来了。“你们……你们……不要脸……”泪水滑下,她就像那三岁小孩一样,呜呜哇哇地嚎啕大哭了起来。 这滂沱泪雨瞬间浇熄了赵风与岑晨所有情火,两人呆呆地看着那又跺脚、又痛哭流涕的林小姐,她她她……她居然坐下去,学那小婴儿挥手蹬腿了。 这到底是在演哪一出戏啊?赵风和岑晨脑袋同时糊成一锅粥了。 婚礼终于结束了,设计了二十年,从容老头把超釭和赵风两兄弟弄出孤儿院那时就开始谋划,让赵风在二十五岁、容蓉二十岁那年订婚;五年后,婚礼顺利举行了……虽然这新娘子已经换成了岑晨。 但不管怎么样,这婚礼终是办了,而且是办得轰轰烈烈,热闹万分。 “老头子,我也算对得起你了。”婚礼结束,宾客尽散,赵风心里只有这个念头,他已还了一半容家的养育之恩了。虽然嘛……他是勾起了容蓉离家出走的念头,但最后决定离开的是她自己啊! 容蓉自愿走,又花钱请岑晨当替身,所以他娶的算是岑晨,而非容蓉。赵风只求他之后的日子别再跟容蓉绑在一块儿,王于婚礼……唉,那是公众人物难为啊! 对一般人而言,结婚就只是单纯结婚,但在容家,身为容氏的总经理,这场婚礼却具有相当浓厚的接班味道。 婚不结,赵风领导者的身分总是有那么一点不稳靠,这婚一结,他成为容氏董事长一事便再无疑义。 容氏的员工可以安心上班、股价一片长红,大家都可以放心了。 就是赵风……慢着,他揉揉眼,是不是看错了?岑晨居然在收拾行李。 “你干什么?”他跑过去抢下她手中那只小巧的行李袋。 “我代替容小姐的任务就快完成了,先把东西收拾一下,过几天她回来好住啊!”莫非他忘了,她原本就是个替身,任务期满便要离开,这是天经地义的事。 “你……”她怎么还记得这档子事?近三个月的相处,难道她完全不觉得住在这里就像天堂,她一点也不眷恋这里,甚至……她没有想过他吗?“你走了,我怎么办?”他着慌了,直接问出心底话。 她却是一头雾水。“你在说什么?” “我是说……”他焦急地转着脑子。“你晓得这场婚礼为何要办得如此盛大吧?” “你说过啦!为了安抚因为前董事长过世而躁起的人心嘛!” “没错,我们的婚礼有千万只眼睛在关注着。但我们一结完婚,你立刻跑掉,剩我一个,外头的人会怎么想?他们会觉得我们感情出了问题,这容氏的管理会产生麻烦,还有……”他冗长的理由让她听了忍不住好笑,抢口截断他的话。“我走了,还有容小姐啊!真正的容小姐才是唯一可以帮你稳定公司、保住董事长位置的人,不是我。你看清楚,我是岑晨,对于容氏,我没有一丝半毫的影响力。” 他不想看清楚,他一直努力想遗忘岑晨不是容蓉这件事。事实上,他真心希望一开始他认识的人就是岑晨,根本没有容蓉这个人。 他也做到了,奈何岑晨却坚守着两人间的分野,任他以利动之、以情诱之,她心是动了,身却不动。 他该怎么办? “忘记容蓉,你在这里安心住下,不好吗?”不为了荣华富贵,也为了他;他只愿她留下。 她也想。 这三个月于她就像一场美丽的梦,她圆了再次上学的愿望,见识到上流社会的富贵生活,还有……这让人敬仰又心疼的男人,是她最放不下的。 她十四岁就出社会工作,生活中除了忙碌就是忙碌。 原本也以为生命就是这样了,劳动一生。直到赵风为她开启了另一扇窗,带领她见识到生命的另一种活法,并且……明白了什么叫眷恋。 依偎着他的感觉就像小时候依偎母亲的感觉,那时母亲依然康健,带给她虽不富裕,但尚称悠闲的生活。她每天放学后喜欢去跑操场一圈,累出一身汗后,仰头躺在树荫下,感受着凉风习习,带来阵阵的绿草香。 她看着天、倚着地,脑海里回荡着一整日老师们的教学,待得将所有知识融会贯通后,她就回家做饭,等待辛苦工作的母亲回家吃晚餐。 那时同学们都说她可怜,没钱去补习,还得日日整顿家务、料理三餐。 但那段岁月却是她活了二十五年来最感到安心的日子,她知道有母亲在,自己不是孤身一人在奋斗,她有坚强的心灵支柱可以帮她抵挡所有的狂风暴雨。 只是十四岁那年,母亲病倒,她顿失依靠。 她不在乎工作辛苦,但她很怕自己一个人,她讨厌孤独的感觉,却不得不忍受它;直到赵风的出现,为她再立起一根心灵支柱。 替身的工作不好做,初入容家,她怕被人识破身分,是赵风顶在她背后她才能坚持下去。 只要有他在,她便毫无所惧。 “赵大哥,就算我离开了,你还是会来找我的,对吧?所以无论我住在哪里,并没有差别,不是吗?”两情若是长久时,又岂在朝朝暮暮? 对于岑晨,赵风是肯定放不下了,但真的让容蓉回来,那泼辣成性的刁蛮千金又会怎么想?天知道她会惹出什么祸来,就算她自曝替身事件,他也不会讶异。 容蓉做事一向不用头脑,就凭一时意气,她召开记者会,公开自家公司的商业机密,只因为他不给她买游艇。她还自导自演过绑票事件,因为容老头不许她在十八岁以前抽烟喝酒。她砸过餐厅,因为那位来敬酒的公关经理穿了一件与她同款式、却不同颜色的衬衫,她看得不爽。 回想起容蓉的丰功伟业,赵风只感到头疼。 “唔!”突然一阵剧痛传来,他弯下腰捂着腹部,一张脸变得青白交加,冷汗涔涔。 “赵大哥!”她吓一跳,慌忙扶他在沙发上坐好。“你怎么了?” “胃……好痛……”他急喘着,连话都说不全了。 她一时手足无措。“怎么突然这样?我叫管家,不对,叫司机……你等一下,我让司机开车送你上医院,你千万忍着。” 他没有那么痛过,神智模糊了,恍恍惚惚只有一种感觉,他不能放她走,他死死捉住她的衣袖。 “赵大哥,你快放手啊!你抓着我,我怎么去叫司机?”她大急,奈何他抓得这么紧,她挣脱不开,慌得扯开喉咙大喊。“来人啊!林管家、王司机,谁都好,快来个人蔼—”赵风已经痛昏过去,右手还是紧捉着她的衣袖不放,就怕放了,再醒来,曾有的美梦变成一场空。 第九章 送医检查结果,赵风是胃溃疡第三度发作,几乎是胃穿孔了。 岑晨看着他,万分无言。 赵钰也来看他,扳着指头数弟弟胃溃疡发作的次数。“第一次是老头子提出希望你将来能跟容蓉结婚的要求,那年你……十四岁吧? 第16章 第二次是你二十五岁跟容蓉订婚的时候,也是婚一订完人就倒了,这回……”他瞥了一旁的岑晨一眼,本以为赵风的胃只会对容大小姐过敏,怎么这容小姐都走了,换了个据说又可爱又温柔的小晨,他还是倒了呢? 赵风闭上眼,看都不看这个打扮得“妖艳美丽”的哥哥一眼。 赵钰自从被林小姐误认为赵风,纠缠过一回后,再不做任何男性打扮,穿着更加华丽亮眼,就快比时装秀上那些女性模特儿更加挑逗惑人了。 其实赵风这次应该是不会倒下的,容蓉都走了嘛!换了个岑晨,他日子过得既舒服又开怀,偏偏……他心里也清楚,要岑晨永远代替容蓉,那是不可能的。 岑晨不是贪慕虚荣的女孩,她诚实守信,而且很重情义。所以哪怕容家的金窝再好,她仍宁可选择回自己的狗屋。 就因为他没有信心留下岑晨,日日忧、夜夜烦,直到今日,她确实提出回家的话题,他终于受不了,胃病复发。 岑晨看着这个不懂得照顾自己的男人,心疼不已,枉费她不止一次给他调整饮食、帮他进补,三天两头替他洗头按摩舒压,结果……真教人泄气啊! 赵钰看着那对相看两无言的男女,心头就直发笑,一个傻、一个直,简直是天生绝配。 “幸好幸好。”他拍着手。“小弟,反正你有半个月的婚假,就在医院里度个蜜月吧!至于三餐嘛!老哥出钱替你联络坐月子中心,请里头的营养师特地帮你设计清淡又养身的药膳,保护你的胃,不必太感谢老哥,谁让我们有缘做兄弟呢!这里既然有人顾着,我就不多事了,过几天再来看你,拜拜。” 赵风才不感谢赵钰呢!赵钰的钱都是从他的薪水和股利里提的,拿他的钱替他做事,有什么该谢的? 他对赵钰只有一个要求。“下回你过来的时候,顺便帮我把笔电带来。” 赵钰还没有反应,岑晨先开口了。“带笔电干么?你还想在医院里工作啊?” 赵钰立时附和。“你不要命啦?你胃溃疡这么严重,再不好好调养,保证胃穿孔、胃出血,命都要没了,你还想着工作?” 赵风委屈兮兮地低下头。“我假都请好了,哪里还会工作?不过商场如战场,瞬息万变,总得防范有突发事件发生吧!”他不是工作狂好吗?相反地,他最讨厌经商了,不过做一天和尚敲一天钟,在他还接掌容氏的时候,总不能将公司玩倒吧? “不行。”岑晨断然拒绝他的要求。“你现在的身体已经禁不起折腾,非得全心全意休息不可。” “那万一公司突然有事怎么办?”容氏底下可还挂着几千个家庭呢!他就算不为自己想,也得替那些员工想。 岑晨看向赵钰。赵风与赵钰一母同胞,兄弟俩互相帮忙也是很正常嘛!在赵风无法工作的时候,就由赵钰代劳喽! 不仅赵钰吓一大跳,赵风都差点从病床上跌下来。“与其让大哥帮我,不如由你来帮我。” “我?”岑晨一双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我完全没有经商的经验耶!” 赵风也不多话,直接问赵钰。“大哥,韩国那边的工作室又出问题了,他们的工程师集体跳槽,现在合约期限到了,交不出成品,而我们这边的广告又已经打出去了,你说怎么办?” “什么?”赵钰跳起来。“那伙王八羔于又搞这种飞机,这已经是第几次了?该死,老哥买杀手干掉他们!” 赵风看岑晨一眼,凉凉地说:“你了解了吧!” 一滴冷汗从额头上滑了下来,岑晨诧异地看着赵钰。 赵钰蹬蹬蹬连退三步。“别这样看我,我不喜欢女人。”他被林小姐吓怕了,再度被岑晨这样盯着看,还不脚底抹油,溜之为先? 赵钰走后,病房内就剩赵风和岑晨。她看着他苍白的脸,这下子是真真正正的如雪似玉了,白得一点血色也没有。 她忽然回想起初见他时,那令人惊艳的气势磅礴得就像一座山,曾几何时,高山变成了流水,再没有当初的雄伟,却更见柔情万千。 谁能想得到他那张冰寒笑脸下却是一副柔软心肠呢? 岑晨长长地叹了口气。“我答应你,暂时帮你看着公司就是了。” “咦?”他大吃一惊,她这意思是说,她暂时不走了吗?但他又不敢问出口,就怕她又起了回家的念头。 “怎么?不喜欢?” 他拚命摇头。“我高兴都来不及,怎会不喜欢?” “你也别太开心。”她嗔他一眼。“我妈还躺在医院里,我总得回去照顾她。”她实在搞不懂,他为何如此怕她离开容家?难道她不做容蓉替身,他就不爱她了吗?哪怕她回复岑晨的身分,他们还是可以来往的嘛!她就是猜不到他究竟在烦什么? 对喔!他怎把这事忘记了,之前设计真假小姐计划时,他都记得叮嘱属下在岑母做完血浆置换术后,就将她安排住进疗养院里,以便照顾。 后来他跟岑晨开始谈恋爱,便彻底忘了这件事。该死,他应该先搞定未来丈母娘的,所谓擒贼先擒王嘛!记住了,等他康复后第一件事,就是将丈母娘从疗养院里接回容家,好生奉养,有了岑母在手,不信她还舍得跑。 “你又在打什么坏主意?”她突然一个响头敲在他额上。“笑得这么恐怖,像鬼附身。” 他低头想了好久,拉拉她的衣袖。“小晨。” “干么?” “你靠过来一点嘛!” “别想玩电视、小说上那种转个头、亲一口的游戏。” “我哪这么无聊!” “那你要做什么直接讲,别鬼鬼祟祟的。” 他左右张望,确定四下无人,也不可能有人听得到他们的对话,他才悄声说道:“能不能找一面大一点的镜子给我?” “要多大?”她皮包里是有面化妆镜,但不知合不合他意? “越大越好。” “要这么大的镜子做什么?” 他想了很久很久,语声低如蚊蚋。“你啦、大哥,都说我笑起来很恐怖{奇机电子书},我想……住院这段时间也没事做,不如练练笑容,省得每笑必吓人。” 闻言,她呆滞一秒,喷笑出声。“你要卖笑吗?还要练习?” “我是不想吓到你和大哥耶!”他这么为他们着想,她还这样笑他,有没有良心? “呵呵呵……”她低下头去,轻轻地吻一下他因为尴尬而浮现一抹粉红的俊脸。“你啊!是爱钻牛角尖的个性,只要在你身上加一副担子,不论那任务你喜不喜欢,一定拚死去做,这样对身体很不好。所以休想我在这时候给你镜子,我可不想看到你又因为太努力练笑,而压力过大病倒。” “我保证这次一定会节制,绝不乱来。”他不想哪一天睡醒,发现她被吓跑了,那就不是胃溃疡发作住院,而是心脏停止跳动,可以直接进殡仪馆了。 她爬上病床,看着他有些扭曲的笑容,初见时是会害怕,但现在……可能是习惯了,也或许是情人眼里出西施。她只觉得他好可爱,完全没有那种恐惧感了。 “傻瓜,不管你笑得好看还是难看,我都一样喜欢你。”况且,他偶尔露出那种恍神的傻笑也是天下一大美景,他越努力要笑得好看,成果越差,还不如顺其自然。 “小晨,我……”她第一次亲口承认了对他的感情,他两手圈着她的腰,眼里进射出抵不住的情欲。 “这里是医院。”她害羞地低喃。 “亲一下就好。”他已情热如火,忍不住了。 “可是……” “又没人,没关系的,我们……”他还没说完。 “医生巡房。”一个呆板的声音打破这一室旖旎氛围。 “有没有搞错?”赵风差点咒骂出声,他是被衰神缠上了吗?每次想有所动作就会被破坏。 可惜赵钰不在这里,否则他一定会幸灾乐祸地说:“谁教你每次都破坏我的感情,活该你现世报。” 对于工作,赵风本来以为自己已经够拚命了,但真正见识到岑晨“努力”工作的模样后,他才知道什么叫工作狂。 岑晨初接赵风的工作,自然是什么都不懂,凡事要请教,还把他以前做过的企划、谈成的生意一件件、一桩桩翻出来参考。 她明着说是在医院照顾他,人确实也待在医院里,却叫秘书们将所有文件资料都送到医院,日也看、夜也读。 更让赵风感到不可思议的是,她还看得非常开心。 真真见鬼了,工作有这么有趣吗? 她竟一头钻进去,一个月了,连替身任务期满的事都忘了。 对于她不再提要回家的事,他是很高兴啦!但她就顾着工作,虽然待他还是一样温柔,准备三餐,给他洗头按摩,该办的事她没有一件落下。 可他还是觉得不开心,感到自己被忽略了,不再是她心目中第一要紧的目标。 这让赵风非常为难,想提醒她不要工作过度,偶尔放松一下,关心身旁的人事物——当然,要以他为先。 但又怕真提醒了她,她第一个想起的不是他,而是跟容蓉换回身分的事,那他可就赔了夫人又折兵了。 怎么办?他烦恼得双眉都皱成一团了。 正巧,岑晨端着脸盆,已备好温水和洗发精,准备帮他洗头。 这说也奇怪,住院这么久,他饮食正常、也没工作压力,怎么胃溃疡的情况还是没多大改善呢? 前天他照胃镜,胃部还是有很多破皮的地方,更有些胀气。 第17章 因为胃痛,他吃得更少,人整个瘦了一圈,她瞧着心都揪起来了。 “赵大哥,你想什么想得这么入神?”还皱眉咧,不会又有什么事烦心吧? 他没回答,还在心里挣扎着要不要提醒她工作过度了?该把注意力稍微转向他一点……“赵大哥。”见他眉越皱越紧,她人也快晕了。“你又在烦恼什么?”她伸手推了他一下。 “咦?小晨,你不是在跟邱秘书讲电话,这么快就谈完了?”他恍然回神。 “现在都八点了,邱秘书早下班了。”真是的,她讲电话是下午四点半的事了,六点的时候她还弄了粥给他吃。当时她还问他粥熬得好不好?他还回答好,结果……“你还记不记得今天晚餐吃了些什么?” 见她面色不善,他知道她心情不太好,赶紧装傻。“小晨,我脖子有点酸。” 她嗔他一眼。“你到底在烦恼什么?” “没有啊!在这里天天吃饱睡、睡饱吃,有什么好烦的?”继续傻。 “你不烦恼就不会两道眉皱成八字样了。”她伸手抚平他眉问的皱折。“赵大哥,你有什么心事尽管跟我讲,只要我做得到,一定会帮你的,你别什么事都往心里放,对身体不好。” “小晨。”他对她伸出手。 她小手放在他的大掌上,任他拉着倒向病床。 “公司的工作辛不辛苦?”他搂着她的腰,任她坐在他的大腿上。 她摇头,露出一抹痴迷的笑容。“不辛苦,我觉得很有趣呢,原来做大生意跟做业务也有共同点,比如抓客户群啦!市场定位、行销……”她一谈起工作就眉飞色舞的。 他足足听了半个多小时,听得心里又是高兴、又是忧虑。 高兴的是,她一头钻进公事里,没心思再想回家的事,他要把她留在身边,易如反掌。 忧虑的是,她就只顾着工作,却是将他摆在何方?倘若她留下来只是因为喜欢工作,而非留恋他,那留着她又有什么意思? “小晨。”他扑上前,一记猛吻打断她的话。“我们做夫妻,真正的夫妻吧!” 她不太了解他是什么意思?她早当他是伴侣啦!否则哪会对他这么好?他住院,她寸步不离地陪伴他? 他们这么亲密,不是夫妻又是什么? 他啃咬着她的唇,两只手撕着她的衣衫。 “唔!”他的力气实在太大了,她嘴都被吻破了。 赵风却没发觉,他太伯失去她,怕得连理智都消失了,也忘记如何去思考,只知道他要得到她。 嘶地一声,她一只袖子被扯了下来,露出细腻藕臂,和半抹若隐若现的酥陶。 他看见粉红蕾丝下那诱人的丰满,两只眼睛登时变得通红。 “赵大哥……这里是医院……唔……”让她把话说完,别急着堵她的嘴嘛!九点医生要巡房啊!而现在已经八点五十分了。 “小晨,别离开我。”他火热的呢喃声中掺着点点恐惧。他一手导演的戏,最后却一举淹没了他,对于未来的走向,他再无法掌握,恐惧渐渐侵蚀了他。 “我……没要走,只是……”八点五十二分了,天哪,先暂停一下好吗? “我不会放开你的。”眼看着他就要掷下她整件衬衫。 “等一下啦!”她死命捉着最后一块遮羞布。 “不,我一松手你就会跑掉。”再也不给她说话的机会,他用力吻上她,四片唇瓣贴得密密合合,他一边解着她衬衫的扣子,解不开的就用扯的,一边揉弄着她胸前那粉嫩的凸起。 她没试过这样的深吻,一丝空隙都不留给她,教她怎么呼吸? 她双手情不自禁地推拒着他,快窒息了,给她一口新鲜的空气吧!拜托——她越挣扎,他越惊恐,以为她就要飞出他的生命,不禁更加大力道搂紧她。 “我爱你。”好险,他说话了,她乘机赶紧吸满一大口新鲜的空气。 但更紧张的是,她眼角注意到手表的时间已走到了八点五十六分。 不行,得立刻让他停止这一切荒唐行为才可以。 “赵大哥!”这一次,她几乎是贴在他耳边大叫。 赵风只感到耳膜一阵巨响,脑袋胀成了三倍大,里头还有无数个小人在挥旗呐喊。 “快停手!”她纤手打上他已经贴到她大腿根部的手掌。 “为什么?”他脸上的表情就像那被抛弃的小狗一样,委屈兮兮。“你真的无法接受我?” 她用力指着手表。“谁跟你说这个了!我是要告诉你,快九点了,医生要来巡病房了,你就不能等到医生巡完房后再来吗?” “咦?”他呆了。 她手忙脚乱地整理着自己狼狈的外表,但衣服都被他扯破了,想穿也没办法穿就在此时! “终于找到你们了。”那是一个悦耳得像画眉鸟……不过是只被掐住脖子的画眉鸟叫出的声音。 好了,那正牌千金容蓉小姐终于找上门了。 第十章 容蓉的出现最惊讶的不是岑晨,而是赵风。 想当初他设计容蓉出走时,可是雇了二十多人轮流监视她,一要保护她不受伤、性命无虞,二要她求助无门,阻断她回容家的一切机会。 按照那些人的汇报,赵风知道容蓉出走一星期后,就后悔想家了,毕竟外头的风光再明媚、东西再好,不是按她性情订作,使用起来就是不合意。 但每次她想回家,就有一堆人堵着她的路,甚至她想找亲朋好友求助,那去的路上都阻碍重重,有一回,她怒极,起了召开记者会的念头,拚着砸掉容氏这块招牌也要回家。 奈何,一向喜欢八卦的媒体却没有一家愿意出面为她主持公道。 这世间完全没有正义公理了,该死! “你们过得很快乐嘛!”容蓉杏眼圆瞪,看着衣衫不整的赵风与岑晨,白痴都知道这两个人刚才在干什么。 闻言,赵风唇角斜撇,浓浓的冷意发散出来,室内的温度起码降了五度。 容蓉仓皇后退一步。这个赵风还是像根冰棍一样讨厌,她老爸居然还要他们结婚?怕她命太长吗?而那岑晨也奇怪,好好一个女人居然能跟一枝冰棍亲亲爱爱,她就不怕被冻着? 倒是岑晨对于容蓉的到来显得非常开心。“好久不见了,容小姐,这一次玩得可开心?” 容蓉怕赵风,可不怕岑晨。“开心,简直太开心了。本小姐活这么大还没饿过肚子、洗过一只碗、抹过一回地,这一趟全经历了,怎么会不开心?”她一脸的咬牙切齿。 “咦?”岑晨很是纳闷。“容小姐不是带了很多钱出门吗,还有一堆金融卡、信用卡、现金卡,怎么会饿肚子呢?” “这就要问那个企图侵占我容家财产的恶徒啦!”容蓉恨恨瞪着赵风。 岑晨讶异地看向他。“赵大哥,你做了什么?” “一个月给她二十万零花,她还不够,怪谁?”赵风本来还只想给两万的,如果不是惦着容老头生前的恩情,他才不会给这白痴小姐这么多钱花。 “二十万我买件皮草都不够。”容蓉愤怒低咆。 “台湾的天气有冷到需要穿皮草吗?你买那些东西根本是浪费钱。” “我高兴,我钱多得烫手,你管我?” “我也懒得管你,你这么爱花钱,自己去赚啊!” “我有容氏这么一家大公司在替我赚钱,我干么自己赚?” “别人流血流汗在拚命,你就吸着别人的血汗去挥霍,你羞不羞?” “本小姐好命,一生下来就有人赚钱供我花,你嫉妒啊?” 岑晨听着赵风和容蓉两个人大声吵闹,感觉一阵晕眩。他们不是青梅竹马一起长大的吗?怎么感情可以差成这样? 无奈地摇摇头,她先走过去打开储物柜,翻出一件衬衫穿好,然后插入赵风与容蓉的争吵间。“喂,赵大哥、容小姐……”可惜啊!一嘴难敌两口,她那小小的声音又怎敌得过赵风与容蓉正在火头上的嘶吼。 眼看他们越吵越激烈,岑晨真怕下一秒他们就要上演全武行。 而且……容蓉似乎已经气得失去理智,随手抄起一只玻璃杯就要砸向赵风。 “小心!”岑晨吓得大叫,闪身挡在赵风面前,指望着玻璃杯就算砸过来,也是砸在她身上,伤不到赵风。 “放手,蓉儿!”突然,另一个更具威胁性的低嗓猛然插了进来。 岑晨看见来人,眼睛一亮。“徐大哥。” 那喝住容蓉的是个相貌粗犷,身高一八○的朴拙男人;也是岑家的老邻居,徐文钦。 容蓉看见徐文钦,就像老鼠看见猫儿,一身的刁蛮泼辣全收得干干净净。 “文钦。”她娇声唤着,走到徐文钦身边,那温柔的神态就像三月的柳丝,瞧得赵风和岑晨都呆住了。 “杯子。”徐文钦对她伸出手。 容蓉乖乖将手中的玻璃杯奉上。 “跟你说过多少次了,别老使小姐性子,很容易惹事的,你就是不听。”徐文钦教训她。 容蓉委委屈屈地低下头,扭着衣角。“那……是他们先欺负人家嘛!难道要我乖乖地受气?” 徐文钦伸手在她鼻子上拧了一下。“凭你这性子,谁欺负得了你?你不欺负别人就谢天谢地了。” “人家哪有你说得这么凶。”容蓉不依地跺着脚。 “反正你赶紧把事情办完,妈还等着我们回去吃饭呢!”徐文钦说。其实在认识容蓉初时,听她谈起与岑晨互换身分的事,他就发现有问题,两个出身天南地北的女人,哪怕容貌有七、八分相像,要冒充对方哪有如此容易? 第18章 这其中分明有人在搞鬼,而他猜那人便是赵风。 但徐文钦也不在乎,管容蓉是什么身分,他喜欢的是她这个人,不是她的家世,就由着她去玩那小女孩的游戏了。 不过最近赵风与容氏千金联姻的消息吵得轰轰烈烈,他觉得有必要解决这身分问题了。否则他跟容蓉结婚,要去户政事务所申请登记都成问题。 也因此,他才会费尽心机想办法,终于趁着赵风病倒监视网松懈之时,安排容蓉和赵风见上一面,同时也要澄清一件事——那赵风娶的是岑晨,而容蓉的正牌老公则是他徐文钦。 至于容氏那大笔产业,徐文钦并不在乎,他自有本事养活老婆,容家的钱,谁爱要谁拿去吧! 容蓉对徐文钦的话言听计从,他要她快点把事办完好走人,她立刻转向赵风道:“姓赵的,本小姐要跟你解除婚约。” “我们的婚约早不算数了,上个月我娶老婆了。”赵风指着岑晨。“小晨才是我的妻子。” “哼!”他俩的暧昧关系容蓉早在进病房时都看到了,还会不晓得吗?“我也嫁人了,这是文钦,我老公。另外,容氏的产业……”“你自己收回去管。”赵风早腻了替人做嫁衣,现在容蓉主动提出与他拆伙,他高兴都还来不及呢! 但容蓉哪有本事管那么大一家公司;至于徐文钦,他有自己的工厂,对于入主容氏没兴趣;这一点早在来之前,徐文钦就跟容蓉说好了。 现在赵风要将公司丢给容蓉处理,容蓉哪肯同意。“姓赵的,你有没有良心,亏我老爸将你养这么大,就指望你帮忙管公司,现在你要撒手不顾,万一公司出了问题,我保证老爸一定从坟墓里爬起来掐你脖子。” 听听,这世上还有比容蓉更无理取闹的女人吗?赵风简直要被她气死了。 岑晨赶紧为他拍背顺气,就怕他火过了头,好不容易才缓止的胃溃疡又要再度发作了。“别恼、别恼,这事可以慢慢谈嘛!你静下心来,我倒杯水给你。” 容蓉有一个坏习惯,就是做事不用脑子,性子一起,便不分事情的轻重缓急了。她看赵风和岑晨这样和谐,想起岑母一人待在疗养院天天念着女儿,而似乎岑晨打进容家那一日起,就没再跟母亲联络了,忍不住就是一股怒气冲上心头。 “喂,你,告诉你一件事,你妈前些日子死了,死前还在念着你怎么不回家呢!”容蓉完全忘了,当初她跟岑晨做交易时有约定,在两人身分换回来之前,为免这真假千金的把戏被拆穿,岑晨不得再与旧时亲友来往,连母亲都不能探视;岑晨的行为不过是遵守约定。 岑晨如遭电击,手中的玻璃杯落地,整个人都呆了。 她母亲死了?医生不是说只要给母亲做血浆置换术,就有活命的机会吗? 为了筹措医药费,地才答应这场替身交易的。 她交了钱,医生也答应为她母亲治疗,怎么人还会死呢? 母亲临死前还叨叨念着她,而她……她在干什么?也许是沉浸于重拾书本的欢乐中,也许是正快乐游巴黎,也许她正亲亲密密腻着赵风,也许她正全心投入容氏的工作里……母亲在她不知道的情况下,思念着她过去了。 两行泪俏无声息地滑下她脸颊,就像两道瀑布一样,奔流不绝。 她身体摇摇晃晃的,本以为有了钱就可以救母亲,但结果却是什么?她让母亲在遗憾中过世? “小晨!”赵风跳下床,紧张地奔到她身边,抱住她。 “我居然不知道,我居然不知道,我……我到底在干什么?”心痛得像被狠揍了一拳,让岑晨疼得几乎昏过去。她一直以为有了钱母亲就有救了,虽然不能亲侍母亲身边,但只要母亲可以得到良好的医疗服务,一切都值得。 可真的只要有钱就够了吗?她得到了钱,但还是失去了母亲啊! 一时间,她满脑子都是过去与母亲相依为命的景象,那时她们没有多余的钱让母亲接受最顶级的治疗,但母亲总说没关系,人一生岁数是天定,她不在乎早几年走或晚几年走,她只要乖女儿常伴身旁。 母亲是最最看重她的,只要一家人可以在一起,哪怕病痛磨人,母亲甘之如饴。 但是她忘记了,人的一生中总要面对很多选择,没有一个选择是十全十美的,人们唯一的选择就是那条事后遗憾最少的路。 偏偏她选到最后,竟是挑了一条让母亲憾恨而终的路。 “妈……”嚎哭出声,她身上所有的力气都被抽光了。 “小晨。”岑晨的模样把赵风吓死了,紧紧将她抱进怀里。“你别听她胡说,你母亲好好的,我还安排了她进疗养院呢!”他的岳母大人他可是看护得很仔细的,怎么可能让她死不瞑目? 岑晨双腿不停打颤。“你……你说的是真的?” “再真不过。”赵风拚命点头。 岑晨虚弱地眼白一翻,似就要昏过去了。 “蓉儿,道歉。”徐文钦真没想到容蓉连这种事都拿来玩,怒青了脸。 容蓉一个瑟缩,她只是喜欢恶作剧,没恶意的;哪知道岑晨看似这么坚强聪明的人,随便一唬她就信,还说昏就昏。“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人家……对不起嘛!”说着,她竟也哭了。 徐文钦一弹容蓉的额头。“回去写一篇悔过书给我,听见没有。” “我一定写,一定写。”她抽噎着,分明就是一个被宠坏的、只会使小性子的大小姐。“岑晨,你别生我气,要不……我给你登报道歉好不好?你原谅我吧!我无心吓你,我知道错了,以后再也不会了。” 徐文钦也代她道歉。“小晨,蓉儿是孩子性情,你别怪她,伯母住院的时候,她也跟我去探了好几回,跟伯母有说有笑,伯母还说要认她做干女儿。她本性不坏,就是爱恶作剧,这一点我以后会管好她,你就原谅她吧!” 岑晨张开嘴想问些什么,无奈全身力气都在刚才的震惊中消耗光了,她一点声音都发不出来。 徐、岑雨家是老邻居了,徐文钦约略猜出她的问题,随即开口:“蓉儿将你们交换身分的交易都告诉伯母了,伯母只说辛苦你了,让你照顾好自己。” 如此她就放心了。岑晨缓缓闭上眼,长这么大,她头一回感到如此虚弱,全身上下一丝精力也提不起来。 岑晨是不再介意容蓉的胡言乱语,赵风心头的怒气却犹未平复,他凌厉的眼神就像两道冰刀,把容蓉吓得拚命往徐文钦背后缩去。 徐文钦只能苦笑。“很抱歉赵先生,蓉儿太调皮了,以后我会管好她。但也请你撤回那些监视人马,这次我可是动员了所有的朋友将那群人挡住,才能闯进你这间特等病房。” “徐先生不必客气,我与小晨会在三天内搬出容宅,并对外发布退出容氏的消息,以后不会再有人干涉你与大小姐任何事。”赵风的声音冷得足可媲美那寒冬的暴风雪。 “这怎么可以……”容蓉叫到一半。 徐文钦挥手打断她的话。“赵先生,我对经商没兴趣,蓉儿也不是那块料。况且容老先生的遗书上清楚写着,他的遗产是由你与蓉儿共同继承,那公司你也有份的,请你勉为其难看在故去的容老先生分上,就担下这责任吧!” “哼!”赵风冷笑。“徐先生倒是将我探听得很仔细嘛!”处处用容老头子的养育之恩压他,分明是看准了他吃软不吃硬的弱点。 “唔!”岑晨半昏迷中,抖了一下。 赵风赶紧平复下情绪,小心翼翼将岑晨抱到病床上,为她盖上厚厚的棉被。 待将她安置妥当后,他说道:“公司的事我会再做打算,但是我不希望再见到这个女人。”他指着容蓉。“徐先生想保住老婆,最好让她永远别再出现在我的视线内。” “你当我想看你碍…”对着赵风,容蓉就是很难心平气和。 徐文钦用力一拉容蓉,让她闭上嘴巴。“如此,我们算达成协议了,那就再会吧!”说完,赶紧拉着老婆走人。真真见鬼了,不知道他那无缘的岳父大人是怎么教小孩的,可以把赵风和容蓉养得关系这么差,一见面就差没拿刀互砍了。 在他看来,容蓉除了爱恶作剧一点,也没啥太大的缺点,而且只要告诉她这件事是不对的,她都能诚心认错。 至于那赵风,他的风评、为人,那些公众媒体都有评论,更是一流的好。 怎么这样两个好人却是天生不对盘?就像那累世仇家又在今生结了怨,恨中更加添了怒火,随便一个碰撞都是烟气滚滚。 还是让他们有多远隔多远吧!徐文钦在心里想着,绝不能让赵风与容蓉再碰面,省得为台湾的治安再添一笔血案。 岑晨在赵风怀中昏睡了一夜。 这中间,赵风的主治医生来巡过一次房,并向赵风道歉,他原本应该九点就过来的,却临时被个古怪的女人缠住,才迟了巡房时间。 赵风用膝盖想也知道,那拖住医生的古怪女人一定是徐文钦和容蓉的同伙,也没怪医生,只对他说,别因为容氏有医院的股份就对他特别看待,一天巡四次房,麻烦请当他是一般病人,一天巡一次房就好。 那医生还直夸赵风乎易近人,丝毫没有豪门的骄奢之气。他哪里知道,赵风只是嫌烦,他肯在医院里一待月余,就是贪这里清静,没有一堆公事、社交应酬烦人。 而医生太过勤劳的巡房只让赵风头痛,若非他的胃实在烂到不行,他还恨不得连一日一次的巡房都不要了呢! 第19章 医生答应了此后每天四点巡一次房,其他时间便不再打扰赵风。 赵风于是悠闲地抱着岑晨,放心大胆享受情人间的浪漫甜蜜。 清晨六点,她恍惚睁眼,脸上一片迷糊,似在回想自己怎么没睡在看护床上,而是与赵风睡在一起? “早安,老婆。”他早想这么唤她了,但一直卡着容蓉的问题,现在容蓉嫁人了,他与岑晨的婚姻也算落了实,这“老婆”二字自然是大方出口了。 “啊?”岑晨却是听得一愣,神情更显呆滞。 他低头,一记轻吻印上她额头。“老婆,以后我们就是货真价实的夫妻了。”想着便开心,忍不住吻完额,又吻脸,再吻耳朵、唇办,吻遍了她脸上每一寸。 她脑袋又当机了许久,才在他那如毛毛细雨般的亲吻下回过神来;想起昨夜发生的事情,她大惊失色。“我妈妈……”“岳母大人我照顾得很好,你不必担心。”他拍拍她的背,扶她坐起身。 她低下头,长叹口气,浓浓的水雾在眼眶里打转。“赵大哥,你说我是不是很不孝?” “怎么会?你做这么多事也是为了给你妈治病,怎么会不孝呢?”他把她搂进怀里,小心地安慰着。“你别听容蓉胡说八道,她那个人最爱挑拨离间,没事也要搞出事,我已经警告过她老公,让他管好自己的老婆,再敢乱来,休怪我不客气。只要你以后离容蓉远点,就万事太平,什么烦恼也没有了。” “我不是那个意思。我好像总是分不清事情的轻重缓急,我知道妈最希望的是我能陪在她身边,我却在她重病的时候,一走四个多月,连通电话也没有,也难怪容小姐要生气。” “她有什么资格生你的气?”对于容蓉与岑晨的交易,赵风可是一清二楚。“当初她给你钱的时候,要你不能再跟亲朋好友联络,以免露出马脚。你不过是遵守合约,何错之有?要说有错,也是提出这条件的容蓉的错,是她利用你急着筹钱为母亲治病的心理,逼你做她替身,又狠心断绝你们母女的联系,那女人脑袋有问题。” “赵大哥,你别这么激动,对身体不好的。”看他一提起容蓉,额上青筋立刻跳得激烈,她小手赶紧伸上前去帮他按摩。“我没怪容小姐,甚至我还应该感激她提醒了我,工作再有趣、知识再美妙、生命再漫长,如果不能与心爱的家人一起分享,那又有何意义?赵大哥……”她捧起他的手,在颊边来回厮磨着。“前些日子我也忽略了你,对不起,以后我再也不会了。” 他真没想到结局会变成这个样子,登时呆了。 她明眸中泪光闪闪。“从今天起,我会把家人摆在第一位,再也不会为了读书和工作将你们忘了。” 赵风内心的狂喜简直无法以言语来形容,他双臂一伸,将她紧紧圈在怀中。 “小晨、老婆……”天知道他最怕的就是她太“因公忘私”了,如今她自己说要改,他能不兴奋吗?“我爱死你了。” “赵大哥!”她秋眸盈盈,颊上两朵羞云鲜红若晚霞。 那美态看得赵风心神一荡,情不自禁便翻身压倒了她。 他的唇贴上她微颤的唇办,感觉到上头的温度烫得吓人,还隐隐带着一丝颤抖。 他心里怜惜之情大盛,动作愈发温柔,轻轻撩起她覆额的发丝,细密的吻如雨点,纷纷然落在她红艳似樱的娇颜上。 她明眸里秋水荡漾,小手攀爬上他结实的胸膛,轻巧地解起他上衣的扣子。 他俯下身,头埋在她的耳畔,细细舔弄她的耳垂,双手则温柔解开她的衬衫。 当赤裸的上身贴在一起时,那激烈的快感像电流一般穿刺在两人的体内,两人不约而同一颤。 “老婆……” “赵大哥……” 一室的旖旎、满屋的浪漫,然后—— “量体温了。”一个杀风景的声音突然插进来。 赵风低咆一声。“贼老天、破老天,我赵风前辈子欠了祢吗……”旖旎消失了、浪漫没有了,代之而起的是一阵怨天咒地的叫骂。 终曲 已成为容氏新任董事长的岑晨跨步走出办公室,却听到一办公室闲言闲语,不外乎是她包{奇机电子书}养了一个小白脸之类的八卦。 岑晨摇头暗笑,也不出面澄清,放任流言过耳、蜚语漫传。 岁月真是奇妙,不过短短十年的时间,曾经被无数人当成阎罗王畏惧着的赵风,却在淡出商场舞台后,先是被传成惧内俱乐部会长,又说他被老婆夺了权,现在更好,直接变成吃软饭的小白脸了。 只是没有人知道,这样的日子才是赵风和岑晨真正喜爱的。 赵风喜欢悠闲的日子,之前凭着聪明的头脑与非常人的努力在商场奋战,虽然成功,但也赔上了健康。 岑晨天生坚毅,最爱挑战,要她成天窝在家里做家事,一点成就感也没有,她也无法接受。 于是,他们颠覆了男主外、女主内的传统,就由她外出工作,他则留在家里整理家务,偶尔写几篇稿子赚个几千块买礼物哄老婆开心。 而在岑晨生育后,他更是强烈要求要当一个全职奶爸。 他们的日子过得幸福无比,自然不管外人说长道短。 岑晨在司机的接送下回到家里,打老远就听到一阵宏亮的哭声。 她轻快的脚步一顿,谢天谢地,她不必带小孩,虽然是自己生的孩子,心里也疼爱得紧,但她可没有耐性去应付一个四岁小童那永无止尽的为什么,和三不五时就来上一场的滔天大哭。 深吸口气,稳定一下被吓一大跳的神经,她扬起笑容,走过去打开大门。 哇!门一开,那哭声更显响亮,差点让岑晨掉头落跑。 但是赵风看见她了。 “老婆,辛苦了。”他笑嘻嘻地对她招手,美好心情完全不受女儿哭声影响。 岑晨真是佩服他的耐性。 “老公。”她几步上前,给了他一个大大的拥抱,紧接着蹲下身,拍拍正扯开喉咙大嚎的女儿。“小公主,怎么啦?肚子饿饿?还是口渴了?为什么哭呢?” 小女娃一手指着赵风。“妈咪,有鬼,宝宝怕怕……”说着,她哭得更形厉害。 岑晨抬头望一眼赵风。 赵风两手一摊。“我不过是笑着跟她说,妈咪快回来了,我们赶快去洗手准备吃饭,谁知……她突然就哭了。”女儿一见他的笑脸就哭,他也很无奈好吗?“其实我已经尽量笑得很温柔、很甜美了。”他附注补充道。 岑晨弯下腰,笑得肚子都痛了。 十年了,很多事情都改变了,就是赵风没变,正经的时候俊俏斯文,人见人爱;不过一旦笑起来,却只有一个辞儿可以形容——鬼附身。 他说要练笑,练了十年,照样一笑就五官扭曲、狰狞似鬼。 但她已经习惯了,现在看着他的笑脸,心头更加漾满甜蜜。 “老公,不管你笑成什么样子,我都喜欢你。”她亲吻着他叠成山峰的眉间。 他紧皱的双眉瞬间松开,黑眸晶晶闪亮地望着她,双唇迫不及待覆上她的唇瓣。 唇舌深深地交融,无数的柔情蜜意似流水般在两人间流窜、传递。 岑晨低喃一声,娇躯更加偎进他怀中。 赵风双手在她后背来回抚触着,每一个碰触都带着轻柔的、恍如春风一般的温情。 “爹地、妈咪,你们为什么要亲亲?”不知几时,小女娃儿停下了嚎哭,好奇地看着亲成一团的父母。 岑晨轻咳一声,娇颜羞如焰火。 赵风一手搂住娇妻,一手牵起女儿,本想笑,却想起自己一笑又要吓着女儿,赶紧板起脸孔,回道:“爹地跟妈咪恩恩爱爱,自然是要亲亲啦!” “为什么要恩恩爱爱?” “因为我们是夫妻啊!” “为什么你们是夫妻?” “我们彼此喜欢,结了婚,就是夫妻啦。” “为什么要结婚?” 天!岑晨昂首无言望向天花板,这就是小孩子的十万个为什么吗?亏得赵风好耐性,能跟女儿这样一问一答,却是……唉,其乐也融融、真是其乐也融融啊! ——全书完 后记 后记董妮 话说大年初一,妮子在牌桌上大胜一场后,快乐地与友人同赴餐厅庆祝。 饭吃到一半,忽然听见隔壁桌传来尖锐笑骂声,好奇回望,看见一对男女,男人正高谈阔论报纸骗人,说台湾有健保,上医院只要交个挂号费,哪还有可能出现那种没钱就医,拖到癌末才恳求社会大众救助的病患,分明是想骗钱。 紧接着女人笑骂:还有一堆白痴作者专写女主角为了救父、救母而卖身做情妇,或做酒店小姐的故事呢!我每次看到那种故事都想撕书……于是,就有了这个故事的诞生。妮子打算做一回白痴作者。 而这个女主角……我想没人比我更有资格写。 我们家老二就是红斑狼疮的患者,三年前严重发作,瘫痪在床,医生建议做血浆置换术,我们做了,但后来申请健保却没过。 健保并非大小皆保,也非万灵丹,很多治疗与药物都得自费;当然,我也承认,家有重大伤病者,因为有了健保,负担确实可以减少很多。 可只是减少,并非没有。在台湾甚至有人穷到连健保费都交下起,所以请不要把别人的伤痛拿来当笑话谈。 好了,回来说这个故事。 很多人都说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 第20章 我本来也这么认为,直到过年一场同学会(今年过年好忙,忙着写稿、打麻将、到庙里拜拜安太岁、到处拜年、开同学会……那些同学平时都在天南地北,美国、法国、加拿大……不到过年不会回台湾团聚)。 有时候我会想,中国人如果没有那种过年就要回家乡团聚的坚强信念,很多老同学、老朋友一定是分离后就各散东西,说不定一辈子都不会再相见。 感谢春节吧! 今年我生平第一回见识到什么叫订制品。一个老同学,嫁得挺不错,生完孩子,她公公去巴黎订了个包包当礼物送她。 我问她是什么牌子,她说不是什么有名的品牌,包包样式很简单,但瞧起来就是很舒服,角落里绣了她的名字,另一边还有制作者的名字。她说这是制作者对于包包的负责与骄傲。 我问她,那制作者是哪一位有名的大师? 她说不是什么出名的大师,不过是一个普通的工匠。 包包从订制到拿货要半年,因为皮革要经过特殊处理。 我感觉好像掉进一个异世界里,现在名牌满天飞,打开报纸,三天两头就可以看到某精品店、某名牌旗舰店开幕了。 买名牌只要上百货公司走一遭,什么贵气的东西买不到? 这年头还有人会专门去订制物品吗?尤其牌子不是很有名,价格也不比名牌包便宜,要十来万。 我问她,怎么不直接去名牌旗舰店买?有现货,东西好,又有名。 她指着自己的包包说,这比较合手感,而且实用。 她的话让我脑子里轰然一响,我出身平凡,不慕名牌、也买不起名牌,但写故事,各种职业都要写,总也会牵扯上豪门。 但我毕竟不曾入过豪门,写起有钱人的生活总是只入皮毛,不到骨髓。 我的所谓豪门知识来自于报章杂志,哪些影星、主播、名模嫁入豪门,用了什么?代言什么?现在流行什么? 可报纸写的就是豪门的全部了吗?我没有思考过。 与老同学一番对话让我陷入深思。 豪门,什么是豪门?一个豪门要的是最有名、最奢华的东西;还是仅合适于自己,却下一定有名的物品? 于是,出现了容家这个不一样的豪门。 当然,这也不能代表全天下的豪门,世界豪门十万,各有不同面貌,谁能说自己就一定对,别人就一定错呢? 只是提出一点不一样的豪门面貌让大家瞧瞧,我是开了眼界,但也许有人早就知道;反正故事写完,我很开心。 除了在砍赵钰戏分时,我原先写了很多他背着弟弟偷交男朋友的故事,去pub找一夜情被弟弟捉住,糗到不行;写他最后跟他们家亲爱的甜蜜蜜……写太多了,最后砍起来居然有一万五千多字。 当时写得好兴奋,常不自觉地想到西洋古董洋叶子店的蛋糕师傅,号称魔性同性恋的小野。 不要问我为什么会想到小野,就是会想到嘛!虽然赵钰在个性、外貌各方面都大异于小野,但……他就是会让我想到小野,一想起来,手就停不下来,不停地写写写,最后就是砍得心好痛。 可我一定要砍,不砍,他会成为故事里最抢眼的角色,而他偏偏不是这个故事的主角,配角注定要被牺牲,我只能在心里给他一个美满的结局。 至于在巴黎踩到黄金那一段,那是我亲身的痛苦经验。 在写小说前我做过很多工作,领队、房屋仲介、行政助理、秘书、保险经纪、门市业务、电访员、户政资料输入(那是政府初始准备将各部门电脑化,但部门内人手不足以将累积数十年的资料全部建档,于是发包民间,我有幸成为其中一员,不过那工作挺无聊的,就是不停地打字打字再打字……打得眼睛都快瞎掉了)。 做领队最大的好处就是出国跟团不必花钱,当然,买自已的东西是要花钱的。初写小说的时候我偶尔还兼着做领队,但这五、六年都没做了,太多事情要忙,没有时间了。 我第一次带团出国是去印尼,最不顺的是去美国,准备好要去的前一个月,户政事务所发来通知,我的身分证号码与人重复,而那个人比我早生一天,所以我得去换身分证。好吧,身分证换,护照呢?当然也得换,然后签证要重新申请,信用卡、邮局、银行、保险……所有的资料我都得要去变更。最后,当然我没有去成美国,因为时间赶不及了。 但那些都不是让我最呕的事,我最头痛的是,我周遭的人身分证开头都是q,独我是i,总会有人怀疑我冒用别人的身分证字号。我没有,我只是倒楣好吗?天知道我重办那些证件花了多少时间与精力。 而让我期待落差最大的则是法国,我是《凡尔赛玫瑰》的迷,最喜欢欧斯佳,所以在去之前,对于法国这个号称最浪漫的国度有着许多幻想,翩翩美男子、衣装华丽的贵妇人、石砖步道两边那盛放的鲜花……而这一切在我踏上巴黎、踩到黄金(还不止一次)的瞬间破灭了。 我不知道是我倒楣,还是怎么回事,同团的只有一个男生差点踩到,他避过了,我没有。 不能说巴黎遍地黄金,但确实有,尤其是广场和地铁附近,我就是在那里踩到的。 因为我踩到了,所以书中的女士角跟我一样要踩一次,我不是个喜欢孤独的人,独乐乐不如众乐乐嘛! 这个故事中,除了赵钰,我另一个喜欢写到的部分就是男主角的“鬼脸”,每次写到他变鬼的样子,我心情就特别high。 至于女主角帮男主角洗头,男主角那舒服的心情完全是我自己去“西北”洗头的感觉,超棒的一家美发院,洗头时按摩头部每个穴道就算了,洗完头,先用毛巾将湿发包好,接着开始用圆石沾着按摩霜替客人消除肩颈部位的酸痛,圆石之后是指压,然后热敷……那滋味,说是上了天堂也不为过。 写着写着,我又想去洗头了,改明儿个再去一趟吧全文完 更多精彩,更多好书,尽在奇书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