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爆佳人猎夫记》 第1章 《火爆佳人猎夫记》 作者:董妮 声明:本书由奇书网()自网络收集整理制作,版权归原作者和出版社所有,下载后请在24小时内删除.如果喜欢,请购买正版. 第一章 是一种直觉吧!当警察多年,白志熙总是能主动嗅出罪案的味道。他下意识地回过头去,搜寻那使他体内血液骚动的来源。 就在他的视线锁定目标物的瞬间,一道雷霆闪光猛地击中他的心窝,他的呼吸不自觉地急促了起来。 这样的女人是他从没见过的——美艳不可方物,举手投足间尽是媲美火焰温度的炽热,好似夏日正午时分的烈阳,那样狂恣放肆地飘射着特属她的魅力,点燃每一寸她走过的大地,锁住周围每一道目光,教所有人赞叹又惊艳。 如果他没有二·一的好视力、看不清她所做的每一个动作;也不是人称“犯罪克星”的刑事大队长白志熙,他会以为亏待他多年的爱神终于送来他的补偿了。 “他奶奶的!”他低咒一声,为梦想幻灭感到失望与生气。“去叫经理过来。”他推了推身旁两名部下,半截铁塔似的身子越过冷冻柜,敦厚的脸庞上罩着一层寒霜。 “小姐,‘不告而取谓之贼’,这句话你应该听过吧?”白志熙生平最是嫉恶如仇。 杜家安转身撞着一堵肉墙。啊!好高大的男人,她一百六十二公分已经不算矮了,居然只到这男人的肩膀,他大概有一百八十五以上吧。她抬头迎上一张刀削斧刻似的深峻面孔,那样冷硬的线条称不上英俊,但别有一股忠厚、正义的气质,很是吸引人。 “小姐,你这种举动是小偷的行为,你知道吗?”白志熙深蹙着浓眉,这样漂亮的女人什么不好做,居然做贼,这让他更火了。 杜家安愣了一下,眯起双眼,不确定这低沉浑厚的声音是冲着她来的。 “先生,你在跟我说话吗?”回问的同时,她不忘再抽两枝钢笔放进上衣口袋里。 “你真是不知悔改!”白志熙猛然捉住她的手。“走,跟我上警察局去。” “你想干什么?”家安下意识甩手送他一巴掌,横肘、踢腿,一连串漂亮的防御动作,将志熙逼退了三步。 真是看错人了,这外表忠厚、正义的男人竟是名无赖。家安双手插腰怒道:“妄想跟本小姐搭讪的人我是见多了,就属你这家伙最没品味,你知不知道我是谁?敢在这家店里对我动手动脚,小心我教你直着进来,横着出去。” 第一次被女人甩耳光,还是一个小偷!志熙当场呆了三秒,随即气炸了心肺。 “就算你是总统千金,被我当场逮着你偷东西,我也要抓你上警局。”他取出手铐不管三七二十一,再次进逼上来。 “谁偷东西了?你有病啊!”家安被他一轮猛攻,抢打得心火大起,随手抓起附近的鸡蛋、罐头、饮料,兜头砸向志熙。 志熙躲得了一样,躲不了第二样,一盒洗选蛋在他胸前开了花,砸得他一身黏糊糊的蛋白、蛋黄,狼狈万分。 “你敢拒捕!”他掏出手枪。“放下武器、立刻投降,否则我再多告你一条袭警罪。” “抢劫蔼—”家安突然拉开喉咙,放声大叫。 “老板!”被两名便衣请过来的超市经理,一见这遍地狼藉,脸都绿了。“这是怎么一回事?” “你叫她老板?”志熙错愕得下巴差点落地。“这家超市是你开的?” “是啊!她是这家超市的老板,杜家安小姐。”经理颔首。 “我是小偷,嗯?”家安冷笑地瞪着他。 “老大,我们好像抓错人了。”阿仁,一个很寻常的便衣刑警。他搔着头,楞在一旁。 “老大?”家安不怀好意地笑了笑。“敢情你不是想搭汕,而是来勒索、收保护费的。” “胡说,我是警察!”志熙七窍生烟地白了部下一眼,掏出警员证证实自己的身份。 “白队长,这大概是一场误会吧!”经理拼命搓着手,笑呵呵地打圆常志熙不自在地抽动着嘴皮子,他那号称“世界第一流”的罪案侦查直觉居然会出这种差错?他恨不得有个地洞可以钻进去,再也不用爬出来了。 “是我误会杜小姐了。” “哼!”家安撇过头去,枉费她对他的第一印象还不错,骨子里竟只是一只不辨是非、盲冲乱撞的大笨牛,懒得理他。 “老大,人家不肯原谅你耶!”世界上最不会看人脸色的就是阿仁了。 志熙狠狠地瞪他一眼,阿仁还想说话,另一个便衣阿智赶紧捂住他的嘴,朝家安哈腰赔不是。 “对不起,杜小姐,我们不是故意的。这样好了,今天这里所有的损失我们会负全责,请你大人有大量,原谅我们。” “经理,你听到了,记得把帐单寄给这位——”她斜睨了志熙一眼。“白大队长!” “这……”经理看了看这交恶的双方,这件事恐怕没那么容易善了。“是!老板。” “谢谢你,杜小姐。”阿智不愧名字中有个“智”字,为人处事都够滑溜。 “不客气。”家安朝阿智露出一抹惑人的媚笑,转向志熙时却换上一张恶意嘲讽的脸。“我说白先生,也许你这队长职务该换人做做看了,顶着这么大的位子,却如此糊涂,这会造成多少冤案啊!唉,想不到台湾警界的素质居然低落到这种地步,真是可叹哪!” 她甩头走了,留下志熙头顶冒烟,黑着一张脸定在[奇书网·jar电子书下载乐园—isuu.]原地无法动弹。 “老大,她骂你耶!”阿仁的迟钝非比寻常。 “告诉过你多少遍了,别叫我‘老大’,老大都送绿岛了,叫队长。”志熙咬牙切齿,心中像有十把火在烧。“我警告你们,以后谁敢再叫我一声‘老大’,我就把他给毙了。” “唔!老……”白志熙一记寒冽的目光让阿智立即识相地改口。“队长,你觉不觉得刚才那位杜小姐很面熟?” “不觉得!”那么泼辣又美丽的女子,见过后还能忘得掉吗?“经理,把帐单寄到警局。”志熙只想尽速离开这是非之地。 “老……队长——”阿仁喘吁吁地追上他。“杜家安、杜家安……我想起来了,她是号称南台湾第一大帮派‘虹帮’龙头杜老大的女儿,道上人称‘河东狮’。没错,就是她,那张美艳无双的脸蛋我在警局的档案室里见过,绝不会错的。” “我怎么不知道有这档事儿?”志熙疑惑地停下脚步,回头盯着阿仁看。 “河东狮组飞车党混大姊头,那已经是三年前的事了,队长你是近三年才调回台湾的,当然没听过她的名号。”阿智代为回答道。 “原来如此!”志熙沉吟片刻,他不相信他的直觉会出错,也许他的直觉已进步成预感了。将有一件大案子会发生在杜家安身上,所以他才会被吸引,果真是这样子……嘿!他体内骚动的血液又开始兴奋了。“杜家安为什么会解散飞车党?” “道上传说有两个原因:一是她党内的人闻下大祸,撞死人了,被警察追得不得不解散。但另一派说法却是河东狮终于被一个男人掳获了,结了婚,才退出帮派。至于哪一个原因才是正确的,没有人知道。” “是吗?”不知道为什么,志熙极端排斥第二个原因。“我想第一个才是正确的。”他坚持认定着。 “老大,你看上她啦?”阿仁一脸贼笑兮兮的模样。 志熙用看蟑螂的目光瞄了他一眼。“叫队长!”他加快脚步准备回新搬的公寓里。一种直觉吧?和杜家安的缘分没这么容易结束,或者将发生在她身上的案子会是他入警界以来接办过最重大的刑案,否则如何解释心底这股血脉贲张、兴趣盎然的激动? 走进电梯,家安一肚子的怒火还没熄灭。 “难怪人家说四肢发达的人,头脑就简单。”无端端在自己店里被当成小偷,想到她就呕,居然有这么笨的刑事队长,亏他还长得一副人模人样的,却是满脑袋浆糊,才甩了他一巴掌真是太便宜他了,应该多踹他两脚的,敢拿手拷要铐她,真是混蛋。 电梯停在六楼,“当”一声,门打开了。家安背着一袋日常用品,边走边低头翻着上衣的口袋找钥匙。 “奇怪,钥匙呢?”都怪姓白的那个笨蛋,把她气坏了。她每次一发火就会忘东忘西、丢三落四的,虽知这种冲动的坏脾气不好,无奈她就是控制不祝“啊!大哥、文哥。”还没找到钥匙,却在自家门口撞见一幕教人尴尬的景象。“跟你们说过多少次了,别在大门口亲热,要亲热进屋里去,你们都把我的话当耳边风。”家安红着脸直跳脚。 “只是接个吻而已,用得着这么大惊小怪吗?”杜家平——家安的大哥,搂着他的同性爱人唐文,一脸毫不在乎地拔着额前的刘海。 “如果让老爸知道我和文哥只是假结婚,为的是掩饰你们在一起的事实,你看他不剥了我们的皮。”素有南台湾第一大帮派之称的“虹帮”,其龙头老大可不是好惹的。 “那又怎么样?我和唐文已经结婚,我们爱怎样就怎样,老头子管得着吗?”家平是一个非常自我的人。他的脾气也很不好,杜家人都有一副出名的坏脾气。 “问题是你们的婚姻法国政府承认,台湾法律却不承认。在台湾,文哥仍是我名义上的丈夫。”家安快被家平气死了。 生在黑道世家,外人看起来也许风光,有钱有势;但一天到晚在外头拼杀的父母却很少给他们的子女一丁点家庭的温暖。 第2章 家安可以说是由长她八岁的哥哥家平带大的,两兄妹相依相偎、互相扶持。对家安而言,家平不只是哥哥,更是自小一起长大唯一的朋友。 所以当家平表明白己同性恋者的身分,被父亲赶出家门,家安理所当然也跟着哥哥一起离家了。 杜老大一直觉得有一个同性恋儿子是一件丢尽祖宗大脸的事,他想尽各种办法破坏儿子的恋情,甚至不惜伤害家平的爱人。 最后是家安看不过去,拖着大哥和唐文到法国。先由家安和唐文拍一组结婚照寄回家里给父亲看,骗他两人已经结婚,希望父亲别从中作梗,并对外宣称唐文是杜家安的丈夫。 但实际上在法国结婚的却是家平与唐文,他们在神前宣誓了爱的誓言,正式结为夫妇。 三人回国之后,便租下了这间公寓,开始三人行的生活。日子一直过得很愉快,只除了杜老大三不五时会心血来潮,给他们来一场突击检查外,这样平凡的家庭生活满足了家平和家安童年时期的缺憾。 为了让这难得的幸福能持续下去,家安一直很小心,战战兢兢地不让任何人发现这个“三人行”的秘密,只可惜家平太任性,总是为所欲为,毫不在乎别人的眼光。 “好啦!别吵了,在门口吵这么大声,也不怕隔墙有耳。”斯文的唐文笑咪咪地打开大门,将对峙中的两兄妹推进屋里。 “都是大哥不好!”家安把背包住沙发上一丢,恨恨地嘟着嘴,躺在懒骨头上。“文哥,你都不说说他,那么任性,万一秘密被老爹知道了,老爹当然不会对亲生儿子出手,但你可就危险了,大哥要是真爱你,就应该多为你着想。” “好,我知道了。”唐文依然一副斯文浅笑,摸摸家安的头。“晚上吃日本料理好不好?我今天在市场买了一些很好的生鱼片。” “好哇!我还要吃串烧。”杜家人同时也很单纯,一听到有好吃的东西,什么都忘得一干二净了。“对了!文哥,你有没有帮我买纳豆?我已经两天没吃到纳豆了,嘴巴好痒。” “那种发臭的豆子,恶心!”家平进洗手间的脚步一顿。“唐文,我们家的餐桌上不准出现那种腐烂的垃圾。” “纳豆不是腐烂的垃圾!”家安柳眉倒竖。“医学报告说,纳豆有很丰富的蛋白质,是很有营养的食物。” “是啊,就好像粪便!” “没水准的臭大哥。” “所以才跟你一样姓杜。” 这是杜氏兄妹有名的每日一吵。当然,唐文早看惯了。 “你们两兄妹感情真好。”他笑咪咪地走进厨房。 “谁跟他(她)感情好了?”家平和家安各自喷火带冒烟地瞪着对方。 今天,又是非常幸福快乐的一天。 “望远镜架好了吗?”白志熙端着一大锅泡面走出厨房。 今天是他搬来这间公寓的头一天,为的是就近监视隔壁大楼的“雷霆保全公司”。那该死的蒋森严,找麻烦地引进一张“四圣兽秘图”,做展览也就罢了,还搞得入尽皆知,连他那窝在新加坡的老妈都连下了十二道金牌,命令他无论如何都要想尽办法将那张图弄到手,以慰前一任“白虎”——那早死的父亲在天之灵。 天知道那张图是不是真能够帮助他们找到“白虎之钥”,不过“四圣兽秘图”是一切不幸的开始这件事,他倒是很肯定。 瞧,自从“世纪博览会”的消息经媒体披露后,先是蒋森严遭到狙击、再凭空冒出一个莫名其妙的“苏格里”王子,连那“绅士怪盗”都下预告信要来抢图,害他最近忙得像条狗似的。 偏偏这蒋森严又是全世界最不合作的被害人,那张嘴闭得比蚌壳还紧,半点口风也不露。没办法,他只好辛苦点儿,在“雷霆保全公司”附近租间公寓,日夜监视他。 “老大,你确定真的要这么做?”阿仁调好望远镜的角度,走进客厅。“上头不是要我们放手别再查这件案子了,那些有钱人,咱们惹不起的。” 大笨蛋!志熙已经放弃纠正阿仁对他称谓的问题了。 “就算我们要放弃调查蒋森严被狙击的原因,但‘世纪博览会’这案子也不能不盯紧点儿,眼下已经有‘苏格里’王子和‘绅士怪盗’搞在里头瞎搅和,咱们再不做些防范措施,小心那两帮人马打起来,后果就不堪设想了。” “但万一上头问起,我们要怎么回答?”阿智比较担心饭碗问题。 “就说你们不知道,一切事情由我全权负责。”志熙盛了一碗泡面,走到阳台上,边吃边监视着隔壁的“雷霆”。 这次的任务可够棘手了,他既不能对属下透露欲夺图的目的,也不能私下动用警力,凡事都得自己来。更可怕的是,万一事情曝光,这个大黑锅背下来,保证会砸得他灰头土脸,满面开花。 唉!真不晓得老妈是怎么想的?台湾不好吗?非得念念不忘那个云深不知处的“黑暗帝国”,连有没有那个帝国都不晓得呢?真是找麻烦。 “老大,那我们先回去喽!”阿仁走过来向他道别。 “走吧、走吧!”志熙朝他挥挥手。 “队长,你有事情再call我们,再见。”阿智和阿仁一起离开公寓。 志熙又单独监视了两个多小时,一个人做这种枯燥乏味的跟监工作真是很闷,还没到十点,他已经呵欠连连,快睡着了。 “再不喝杯黑咖啡提神,我就要挂了。”他揉着眼睛离开阳台进屋,这才想起,匆忙搬家,根本忘了买咖啡。唉!只好上街一趟了。 拿了钱包出门,等电梯时,对面邻居传来一阵叫嚣谩骂声,引得他好奇地回头一瞥。 “啊!是河东狮!”他吓得差点咬到舌头,对自己超能的直觉真是佩服得五体投地,他们果然缘分匪浅! 然而,下一幕就真的害他咬到舌头了。“唉哟!”他捂着嘴。听说过同性恋是一回事,但当场看到两个男人亲嘴又是另一回事,饶是白志熙见多识广,也被骇得楞在当场,手足无措。 当!电梯门开的声音惊醒了走廊中拉扯的家安、家平、唐文,和看呆了的白志熙。 “你怎么在这里?”家安首先反应过来。“你跟踪我!”她放开家平的手,冲上前去揪住志熙的衣领。“你这不要脸的家伙,大变态!” 这真是奇耻大辱,堂堂刑事大队长被指着鼻子骂变态。志熙从鼻孔中喷出两道硫磺味儿十足的火气。 “杜小姐,你未免太看得起自己了吧,我为什么要跟踪你?” “谁知道你这个大变态想干什么?从超市一路跟踪到我家里来。说,你到底有什么目的?”家安就算踮起脚尖也不到志熙的耳朵,但她骂人的声音可一点儿也不比志熙校“我的目的就是我今天才搬家,就住在这里。”志熙甩开家安抓住他衣领的手,转身拍拍公寓大门。“六楼b座,我的新家。” “你……住在我家对面?”这真是天大的打击。 “不行吗?”志熙整整被家安扯乱的上衣。她那一脸深恶痛绝的样子,竟教他有一些沮丧。 “原来你就是新的邻居。”唐文笑嘻嘻地朝志熙伸出手。“你好,我叫唐文,这是杜家平、杜家安,我们就住在六楼a座,有空欢迎来我们家坐坐。” “呃!”是刚才在对面门口接吻的两个男人中的一个,唐文看起来倒是挺斯文有礼的,但志熙一见到他的脸就不由自主想起他和杜家平亲嘴的画面,好……好奇怪的感觉。 他低着头,脸上红潮一闪而逝。“白志熙,幸会了!”他怔忡地伸出手和唐文相握。 家平一直看着他们,唐文对谁都好,不过……“喂!你握够了没有?”他伸手拍掉志熙呆握住唐文不放的手,将唐文拉往背后。 志熙黑着脸抽回手,微蹙浓眉,这杜氏兄妹的脾气还真像,全都是够差! 不妙!家安心底警钟忽然大作,她细心地注意到志熙乍青乍白的脸色,和他面对家平、唐文时那不自在的举动,莫非……“你刚才看到了什么?”她的声音遽然转低,脸色也变得森冷阴鸷。 “啥?你说什么?”他瞪大了眼,尴尬立刻布满他的脸。 “你刚才看到了什么?”她咬牙切齿地又重复了一遍。 开玩笑!那种事情教他怎么说得出口?志熙不好意思地搓着双手,背脊挺得僵直。 “啊!电梯到了,我还有事先走一步,再见!”他迅速溜进电梯,走人了。 “大哥!”看着电梯门关上,家安所有压抑在心底的怒火一并爆发了。“跟你说过多少次了,一走出大门就不准有任何亲密的行为,你就是不听。这下可好,居然被人当场撞个正着!” “看到就看到,有什么了不起。”家平毫不在乎地耸耸肩。 “那个人是谁你知不知道?”家安快抓狂了。“他是刑事队长白志熙,他很可能认识老爸的,要是他把刚才看到的事告诉老爸,看你怎么办?” “老头子知道又如何?难不成他还能拿把枪来毙了我?” “老爸是不会枪毙你,但他会对付文哥,你就一点儿都不替文哥着想?” “所以我说要带唐文到法国去定居啊!”家平打个呵欠。“安安,你别天真了,真以为世界上有永远的秘密?” “可是……”谁能了解家安的苦心?不论大哥或是爸爸,都是她仅存、至亲的家人,她绝不愿失去他们之中任何一个。 现在大家的感情虽然不好,但起码都住在台湾,时间可以冲淡一切,她一直希望未来有一天父亲可以了解儿女们的想法,进而解散帮派、接纳大哥的性倾向,一家人能够快快乐乐地生活在一起。 第3章 这个梦想是绝不容许被人破坏的,就算是刑事大队长白志熙也不行。 “安安既然这么担心秘密泄漏的话,我们可以拜托白先生帮忙守密啊!”唐文笑着提出意见。 “对了!只要让白志熙无法再开口就行了。”家安开心地一弹指。 “安安!”唐文拍拍她的肩。“我是说请白先生帮忙保密,这和教他无法开口差很多耶!” “放心吧!文哥,这件事交给我来办,保证万元一失。”拜托姓白的,别闹了,那家伙一看就知道是颗硬脾气的臭石头,与其请他帮忙,还不如抓到他的把柄,直接威胁他来得有效。 “安安,白先生是警察喔!”瞧她笑得多可怕!唐文不得不提醒她。 “唐文,你别管她啦!只要不杀人放火,随便她想干什么,由她去吧!”家平插口道。“医院不是打电话来叫你过去一趟,快去快回,别又搞通宵,把身子都弄坏了。” “知道了,那我先走了,再见。”唐文亲亲家平的脸,转身走进电梯。 家安随即将家平拉进屋里,锁上门。“大哥,这计划你得帮我。” “无聊!”家平搔搔头,懒得理她。 “臭大哥,你这是做人丈夫该有的态度吗?大祸就要临头了耶!”家安奇*书*电&子^书快气炸了。 “那你说该怎么办?”家平倚在房门口。“杀掉白志熙?还是毒哑他?” “我又不是杀手!”她怒吼道。“我的计划是,既然白志熙看到你和文哥亲热的画面,为了保证他不会泄咱们的底,最好的办法就是把他拖进这个秘密里来,让他成为合伙人,他自然会小心管好他的舌头。” “哦!你想怎么做?” “明天我们请他来家里吃饭,然后想办法灌醉他,拍他和文哥的裸照,你想,身为刑事队长,如果被人发现他竟是同性恋者会怎么样?这就成了使他闭嘴的最佳利器了。” “小妹,我今儿个才深深体会到‘最毒妇人心’这句话的精髓所在。”家平摇摇头。“但我坚决反对叫自己的‘老婆’去和别的男人拍棵照!” “有什么关系?都是男人又不会少块肉。”小气鬼大哥。 “这是身为男人的自尊,无论如何我都不赞成,你要拍照尽管找别人去,别打唐文的主意。” “难不成你要我到外头去敲锣打鼓,四处宣扬我想设计陷害白志熙的事。” “自己的计划!自己去想办法。” “臭大哥!”家安气红了俏脸。“不然你去拍。” “不要,白志熙不是我喜欢的类型。” “那你想怎么样?难不成叫我去拍?” “这倒可行,你可以威胁他强奸良家妇女。”家平笑了笑,转身进房去了。 “臭大哥!”家安狠狠地踢了房门几下。“你这个没有责任感的混蛋!”她快气死了。 浑身冒火地瘫在沙发上,家安恼得都都黑了。“我拍就我拍,怕你不成?”真是可恶,为什么全家就她一个人在这里穷紧张?自私鬼大哥只顾着自己好,文哥又如此温和,这个家如果没有她,恐伯早就散了。 “去他妈的,混帐王八蛋,都是白志熙的错,那个可恨的家伙,我一定要整死他!”想到最后,家安发现如果白志熙不突然闯进来,这些麻烦事儿便不会发生了,所以她大声发誓着,破坏她快乐幸福生活的人都该遭受到严厉的惩罚。 另一边正在便利商店买咖啡的志熙忽然全身起了一阵冷颤,他缩缩肩。“怎么回事?见鬼了——”当家安敲开志熙的公寓大门,说要请他吃饭,以弥补前两次不愉快的见面经验、培养守望相助的邻居情谊时,他几乎呆住了。 “你是说……要请我吃饭?”真不敢相信现今社会上还有这般注重敦亲睦邻的人! “是啊!不知道白队长有没有时间,可以拨空赏个光。”家安笑吟吟的好似一朵初绽的春花。“我们既然有缘做邻居,再每回见面都吵架似乎不太好,所以我想……也许我们可以握手言和。” 志熙有一瞬间闪了下心神,她长得真是美,尤其近距离—看,那张宛如白玉精雕而成的雪肤花容更是震撼人心。她的笑容比蜜还甜,两边粉颊上的梨窝轻颤,漩起的光华连朝阳都为之失色。 “呃!没错,敦亲睦邻是很重要。”他并不想做个小家子气的男人,而且美人都亲自登门来求和了,尽管心存疑惑,他依然应允道:“请等一下,我换件衣服再过去,可以吗?” “好,那我先回去了,待会儿见。”任务完成,家安离去的脚步轻快得像要飞起来。 “待会儿见。”志熙关上门,深呼吸,他心跳得好快。通常他只有在要破大案的前夕才会有这种兴奋难抑的感觉,可是杜家安……不知道为什么,他每回见到她,体内的血液就会骚动个不停。难道牵连上她的刑案真是如此严重? 他一直是相信自己的直觉的,它毕竟救过他太多次了。但这一次……说正格的,他并不相信像杜家安那样一个娇俏美人儿能干出什么样的大罪案。 比较奇怪的是她的家庭成员,一对同性爱人和一个小女人同住,他无可避免地想起了电影上一些“三人行”的情节;但社氏兄妹的情况却是不同的,如果把它解释成小妹妹和大哥、“大嫂”同居似乎就很合理了。 还有杜氏兄妹的父亲,那个有名的黑道大哥杜老大,以他对他的了解,这位顽固、保守的倔老头九成九不会接受一位“男性媳妇儿”。会不会就是因为这个原因他们兄妹才被父亲赶出家门? 果真如此……嘿!他根本就不需要太担忧嘛!一顿示好的晚餐,让两家不和的邻居捐弃成见,守望相助,很合理啊!是他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他决定去买瓶酒,做一次礼貌性的拜访。 第二章 家安回到家后,在厨房里找到唐文。 “文哥,你菜准备得怎么样了?” “就快好了。”唐文端上最后一道苋菜海鲜浓汤,解下围裙。“安安,这样做不大好吧。” “为什么不好?”家安难得进厨房帮忙摆餐具,顺便在预备给志熙用的碗筷上撒下安眠药粉。 “白先生怎么说都是警察,我们这样设计他,万一……”“反正使计和下药的都是她,将来人家要抓人也是抓她,你就别管了。”家平坐上餐桌主位。“我饿了。” “你这样还算是人家的大哥吗?”家安把碗筷重重地放在家平面前,以示她的不满。 “等你进了监狱之后,可以登报跟我脱离兄妹关系。”家平把空碗交到唐文手里。“帮我添饭。” “不行,客人还没到。”唐文摇头笑道。 “但我已经饿了。”家平皱眉。 “等客人一起用餐是礼貌。” “姓白的只是陷阱里的老鼠,不算是客人。” “不管白先生是老鼠还是人,来者是客。”唐文笑了笑。 家平愤愤地搁下碗,不再说话。 家安好笑地望着他们。说真的,这世上大概只有唐文才治得了大哥的任性、自我;也只有唐文超级一流的耐性才容忍得了家平的坏脾气。谁能说他们不是天生一对呢? 叮咚!一阵门铃声唤醒了厨房里争执的三人。 “你的笨老鼠上钩了。”家平冷笑道。 “闭嘴吧!臭大哥。”家安轻啐一口,跑去开门。“欢迎光临,白先生。” “呃,谢谢你们的邀请,一点小意思。”志熙喘吁吁地送上刚买来的葡萄酒。“这个请大家喝。” “谢谢,请进。”家安接过酒,请他进来。注意到他并未换衣服,那他刚才之所以不立即过来、为的就是去买这瓶酒喽?而且酒瓶上的价钱标签还没撕掉呢!这家伙还真有趣,她突然觉得这样设计去整一个老实人,似乎不太好。 “你们家布置得很漂亮。”其实这种制式公寓,哪有什么装璜可言。志熙搔搔头,他只是很不习惯这种家庭式的邀约。 前任的“白虎”早亡,母亲为了继承父亲的遗志,打小就将他送进道馆里磨练身心,十八岁又进了苏格兰警场,综观他一生,几乎都是在训练中度过,什么时候有过这种一家人聚在一起吃饭的经验了。 “哪里!”家安扯扯嘴皮子。这家伙今天是怎么了?看起来好处的样子,害她心里的愧意直翻腾不已。 “白先生,欢迎你来。”唐文走过来和志熙握手。“请里面坐。” “谢谢!”志熙跟着走进厨房。家平已经坐在主位上了,他没打招呼,志熙只好尴尬地站在餐桌旁。 杜家平八成还在怀恨昨晚他撞破他和唐文好事的意外。志熙暗自猜测着,不过杜家平也太小气了,难道他还会去干涉别人的家务事不成? 但观察这个家庭的成员,一对同性爱人和他们的小妹妹,他没看到第四个男人,想来道上传闻杜家安结婚的消息纯粹是无稽之谈,一丝窃喜掠过志熙心头,不知道为什么,他体内的血液又掀起了一阵兴奋的骚动。 圆形的小餐桌上摆满各式家常菜:红烧鱼、宫保鸡盯素三鲜、椒盐虾、蚝油芥蓝、凉拌空心菜和一大碗海鲜浓汤。 “请坐。”家安领他来到特别安排的座位上,替他拉开椅子。 “谢谢。”志熙坐了下来。 唐文帮大家盛饭。“白先生,请别客气,都是一些家常菜,不成敬意。” “这些菜看起来很好吃。”志熙客气道。 “吃起来更棒。”家安开了志熙带来的酒,替每个人倒上一杯。 第4章 “文哥做菜的手艺是一流的,保证不输饭店的大厨。”事实上,没有唐文,杜氏两兄妹会饿死。 “不知道白先生喜欢吃什么菜?不如先试试这红烧鱼吧!”唐文替他挟了一大块鱼肉。 “虾和空心菜也很好吃。”席间,家安不停地帮志熙挟菜、添汤,恨不得他连碗一起吞下去,赶快昏倒。 “谢谢、谢谢。”家安与前两次完全不同的和善态度让志熙开心地有些晕了头,警戒心渐渐瓦解。他咧开嘴,对她所挟的菜来者不拒地全吃光。 从头到尾就只有家平一句话不吭,始终埋头苦吃。 “终于睡了!”家安吁口长气。“他再不倒,我就要倒了。” 这志熙的精力真不是普通惊人,吃光了所有的饭菜,又灌了两瓶xo,直闹到午夜一点半才完全昏睡。他一倒下,家安、家平、唐文全瘫在地板上动弹不得了。 “大哥,你帮我把他扛进房里。” “这么麻烦干什么?直接在沙发上解决不就得了。”家平冷淡说道。 “大哥——”家安跳起来骂道。“你搞清楚一点好不好?我今天会这么辛苦,又是牺牲色相、又是出卖劳力的,是为了谁?” “家平,你就别再逗安安了。”唐文走过去扛起志熙的头。“过来帮我抬白先生的脚。” “无聊,自找麻烦。”家平不屑地撇撇嘴,还是弯下腰帮忙将志熙抬进家安房里,丢到床铺上。 “顺便把他的衣服脱掉。”家安忙着给照相机装底片。 “你自己去脱。唐文,我们睡觉去。”家平拉着唐文走出家安的卧房。 “杜家平,你这个无情无义的臭大哥!”家安气得在房里咆哮跳脚。 “家平,这样好吗?”听着房里一阵摔东西泄愤声,唐文不觉有些担心。 “有什么不好?”家平耸耸肩,打个呵欠。“走啦,我累了,睡觉去。” “不行哪!我们不能把安安和白先生单独留在房里,这样太危险。” “放心吧!小妹不会把姓白的吃掉的。” “杜家平,我是认真的。”唐文很难得用严厉的口吻说话。 “好好好!”温和的唐文不发脾气则已,一发惊人。家平忙举双手投降。“你不觉得小妹对那个姓白的很有意思吗?” “你是说……” “以前如果有外人撞破我们的秘密,小妹都怎么对付人家?” “找流氓去威胁对方闭嘴。” “没错,小妹做事一向干净俐落,这回居然会想这么复杂的伎俩整人,不是很奇怪吗?” “但也有可能是因为白先生警察的身分,无法威胁呢?” “一半、一半啦!小妹对姓白的有特殊感觉,加上他警察的敏感身分,被小妹撞上,算他活该倒楣。” “血缘果然骗不了人,你们两兄妹这种别扭的性格还真像。”唐文轻笑道。 “干么扯上我?”家平拉着他转进两人的卧房。 “记得三年前你出车祸,我担任你的复健医师时发生的事吗?”唐文捶了他一下。“那时我可被你整惨了。” “有吗?”家平关上房门,微笑地亲他一口。“我记得我一直很有绅士风度的。” “没错,你的绅士风度只对我免疫。”唐文挣开他的怀抱,走过去把耳朵贴在墙边听了一会儿。“没声音了,安安大概搞定了。” 但真的如此吗?隔壁房的家安可是积了一肚子的怨气没地方发呢! “该死的臭大哥!诅咒你明天出门踩到狗屎、你的剧本被退稿,你的……”家安边脱白志熙的衣服,边咒骂着。突然抱怨声停了,志熙光溜溜的上身呈现在家安面前。 他有着一副和严峻、黝黑面孔相衬的好身材,肤色是均匀的古铜,褐得像小麦田般耀眼,胸膛壮硕、浑厚,平坦的小腹区隔成八块饱经锻炼的坚实腹肌,他的手臂又长又有劲儿,宽大的指掌间结满厚茧。 这就是男人吗?家安好奇地拿手指按按他上下起伏着的胸膛,触感是一片硬实,和她的柔软完全不同,与大哥和文哥也都不一样。 杜家平是标准的恶男,邪气又英俊;唐文有着一张娃娃脸,待人温和有礼;但白志熙,论长相,他比不上家平的俊俏,也没有唐文的斯文,可一张峻脸却有型的教人移不开目光。 打从在超市第一次相遇,家安就注意到了,志熙全身上下有一种教人安定的特殊气质,那是一股令人忍不住想要依靠的神秘魅力。现在她掌下触碰着他温热的肌肤,感觉到他强而有力的心跳从她的手中直撞入她的心脏,她吓了一跳,心跳随即不由自主地加快了起来,体内的血液直往头顶冲去,急促的呼吸喘息出来的是热烫得吓人的白烟。 “怎么回事?”她惊骇地推开他,双手捧住胸口,心脏差点就要从她的喉咙里蹦出来了。 “杜家安、杜家安,冷静一点儿,别胡思乱想。”她用力拍了自己的脸颊两下,抖着手指脱掉身上的衬衫。 相机已经在三角架上装好了,只要对准镜头,拍他个一卷底片,今晚的任务就完成了,但……白志熙醒来之后大概会恨死她吧? 她突然有些气闷,为什么?向来豪爽不拘、果断俐落不输男儿汉的大姊头,会在事到临头时起了悔意? 可是为了大哥……她摇摇头,还是拍了。她钻进被窝里,躺在他身旁,枕在他手上、倚在他肩膀、靠在他怀里……相机的卡嚓卡嚓声不绝于耳,在这宁静的午夜里更显刺耳。 最后一张底片她拍下了他沉稳的睡姿——只有他,那微扬的唇线和浓黑的剑眉,拥有强烈气势的白志熙也有如此孩子气的模样,她忍不住轻笑,决定收藏这张照片。 拍完照,取下底片收好,迅速穿妥衣服,她决定今晚委屈点儿睡客厅,不想跟他太接近,女性的第六感警告她,这样很危险。 一阵淡淡的烤面包香冲人志熙鼻端,他有些困惑地睁开眼,多久了?在他的鼻子早已习惯三餐不同口味泡面的香气时,这般特殊的食物香味教他有些茫然。 “嗨,你醒了吗?”家安必须抿紧唇才能教自己不放声大笑。这外表高大强壮的男人,刚睡醒的样子竟是这般地可爱,有些天真、迷糊,大大的黑眼珠少了那股强势的锐利,像是隔着一层薄雾在看她,他的神情是那样的认真与惶惑,直拨动她心底深处那块许久不用的柔软地带,教人有股冲动想要抱住他、亲吻他。 当然家安的冲动和志熙的是不同的,他不敢置信地揉着眼睛,直至大脑强烈的认知到这张美丽的脸孔,一阵热浪急遽地在他的下腹升起,使他狼狈万分地胀红了脸。 “我……这里……” “这里是我的房间,你昨晚喝醉了。”家安挺满意他的反应,起码证明他是一个不欺暗室的正人君子。 “对不起,那我……”他的衬衫脱掉了,但裤子还穿得好好的,所以他无法确定昨夜自己究竟做了些什么? “你占了我的床,害我睡沙发。”他表现得越好,她就越觉得愧疚,第一次品尝到后悔的滋味,也许她不该设计他的。 “对不起,我昨晚一定失态了。”他搔搔头,不确定心里这股陌生的情绪是出于可惜、抑或松了一口气。 “还好,你的酒品算是不错的。” “希望我没有唱歌、跳舞、脱衣服……”他还是想知道是谁脱了他的衬衫。“呢!事实上你是把这些动作合起来一起做的,你的脱衣舞跳得很棒。”她总不能告诉他,是她脱了他的衣服吧。 “我跳脱衣舞!”他尴尬地低下头,从不知道自己有这种差劲的嗜好,而且他一点都记不起来了。老天!他怎么会醉成那个样子?他虽不善饮,但一向很懂得节制啊!昨晚他是疯了不成? “嗨,你们都醒了吗?要不要吃早餐?”唐文笑咪咪地敲开了家安的房门,适时地帮志熙解了尴尬。 “早安,昨天……很抱歉。”志熙急忙穿好衬衫下床。“给你们添麻烦了,我会考虑戒酒。”难怪人家都说“喝酒误事”,此时他总算深刻体验到了。 “哪里!昨晚大家都喝醉了。”唐文对他鞠了个躬。“如果我们做了什么不好的事,还请白先生别见怪。”他意有所指地道。 “彼此、彼此!”志熙自然猜不到唐文说的不好的事,就是指拍他的棵照。“那我先回去了,不好意思打扰你们了,再见。”他依然觉得难为情,尤其是面对家安。躺在她的房间、睡在她的床上,他不自觉地心跳加速,悸动不已。 “安安。”志熙走后,唐文摇摇有些出神的家安。“你怎么了?脸色不太好喔!” “我……”她忡怔了下,白志熙在她房里的感觉是那样的自然,好像他原本就应该待在这里。他一走,连带地也带走了她一些生气,她感到落寞。 “安安,现在后悔还来得及,只要把底片毁了。”唐文看出她的矛盾劝道。 “怎么可以?”她握紧口袋里的底片。“这上面系的是我们的未来,为了这个家,我非做不可。” “你确定?对白先生做这件事你一定会后悔的。”就像三年前的他和杜家平,他们曾经对立过好长一段时间,若非那场汽车爆炸险些夺去他的生命;家平不会直言表白他的爱,他们会永远活在懊悔中。 “文哥,你的话好奇怪。”她勉强一笑,隐约了解,却没有勇气承认。 “安安,告诉我,你喜欢白先生吗?” “文哥,你别开玩笑了。”她的声音尖锐得连自己都吓了一大跳。 第5章 “我不吃早餐了,我先送照片去洗,中午以前我会把这件事办好。”她逃也似地离开了家。 爱、喜欢……她对白志熙真有这种感觉?不!她记起在超市时她是那样地恼他,他是一根教人生气的大木头,而且他撞破了她的秘密,她的手里握着摄有他棵照的底片,打昨夜起,他们已注定是敌人的身分了,这种关系永不更改。 但—当这项认知砸进她脑海里时,她的心情跌落谷底。 “队长,外头有人找你。”阿智敲开志熙的办公室大门报告道。 “谁啊?”志熙放下手中的检报、跟着阿智走下楼梯。 “老大,你什么时候跟河东狮混得这么熟了?”阿仁贼兮兮地靠近志熙。“小心诱拐有夫之妇会被告妨害风化喔!” “叫队长!”志熙白他一眼。“杜小姐是我的新邻居,而且她还没有结婚,你不要胡说八道。”他走进大厅,家安正站在服务台处向他招手。 “白先生!” “杜小姐。”志熙友善地伸出手和她交握。“你今天来有什么事吗?” “不知道白先生现在有没有空?我有点事想和你商量。”家安对他露出最柔媚的娇笑。 像是晨雾中盛开的牡丹般风华绝代,志熙再一次为她的美失了心神。 “白先生?”她提醒似地又唤了一声。 “啊?好!”他如梦初醒。“到我的办公室去吧!” “不,我想私下和白先生商量。”她抱紧怀中的牛皮纸袋,别闹了,在这里跟他摊牌的话,她还走得出这间警局吗? “这……”志熙看看身旁那一张张等着看好戏的面孔,不得不想到人言可畏这句话。 “这件事真的很重要。”她语气急迫。 “那……好吧!”他点头,发觉自己拒绝不了她的要求。 “谢谢。” “那就到对街的咖啡馆吧!”志熙领着她步出警局,两人过马路,走进“一加一咖啡馆”。 “有没有包厢?”家安开口要了一个僻静的地方。 志熙走在她身旁,两人坐进角落的包厢,安安静静的小房间里,他心底的警钟竟又开始响起。 “杜小姐,你有什么事需要我帮忙吗?” “白先生,我有样东西给你看。”家安深呼吸,终于还是决定干了。 志熙疑惑地接过牛皮纸袋。“这是什么?啊!你……”他错愕地惊叫一声,一本相簿从他的手里滑落茶几上。“杜家安,你这是什么意思?”他气得青筋暴露、七窍生烟。 摊开的相簿里贴着一系列香艳刺激的裸照。而主角正是他,白志熙和对面的蛇蝎美人——杜家安。 “小声点儿,白先生,你太激动了,这样对身体不太好喔!”家安轻盈浅笑地安抚他。 “你拍这种照片陷害我,还说我太激动,啊!难不成……”饮酒向来有节制的他竟会醉得不省人事!他恍然大悟。“昨晚的饭菜里下了药,你们联合起来设计我!” “设计?别说得这么难听嘛!我们只是有一件事情想请白先生帮个小忙,关于……”因为服务生送咖啡进来,家安不得不暂停片刻。 “不管是什么事情,我绝不会答应的,你们休想威胁我。”他气得快要爆血管了。 “白先生何不听我把话说完再做决定?” “像你们这种黑道分子、无耻流氓,除了杀人放火、违法犯纪之外,还会干些什么好事?要我包庇你们的犯法事件,免谈!”他恨死自己的大意了,他的直觉一向很准的不是吗?但他却被一个女人弄昏了头,而忽略心底的警钟。可恶! “白志熙,你不要一竿子打翻一船人。”家安生平最恨别人将她和家里的帮派牵扯在一起。打小她就因为有一个混黑道的父亲而备受歧视,不论是读书、工作都被人当成祸水看待。天知道,她为了今天这独立自主的生活,付出了多大的代价,吃了多少苦头。 白志熙凭什么看不起她,就因为她姓“杜”,她并不想贬低父亲,而且父亲近几年来也确实拼命在漂白了,他们除了偶尔还打打架外,早就不干卖娼、贩毒、走私军火之类的勾当了,这样的努力难道还不够? “事实证明一切。”他拍桌怒吼。 “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子!”她气白了俏脸。 “干这种卑鄙的勾当,你还想要我相信你?”他恨得拿起桌上的照片,见一张撕一张。 “好,白志熙,是你逼我的。”家安冷笑一声。“你尽管撕没关系,反正底片在我手上,我随时可以加洗个上千张分送到各个报社媒体,告你一条强奸良家妇女,教你身败名裂。” “请便,会被你威胁,我就不叫白志熙。”他咬牙切齿,两道如火炬的目光在昏暗的灯光下爆起阵阵的雷霆闪电。 家安的心脏突然漏跳了一拍,生在“虹帮”,打小见惯了各种凶神恶煞,从来也没害伯过,一直以为自己是天不怕、地不怕的,想不到坚定的自信心竟然禁不起白志熙这狂怒的一瞪。 这个男人,她不该设计他的,惹到他的人都会被烧死在这把狂火烈焰下。 “你尽管把这些照片发得满天飞吧!”他冷淡一笑,酷寒的言语有如冰珠坠地。“一个星期内我若不铲了‘虹帮’,白志熙三个字任由人倒过来写。”他踢翻了椅子,转身准备离开咖啡馆。 “等一下!”家安苍白着俏脸,颤声道。“这件事跟‘虹帮’没有关系!” “你以为我会相信?”他轻扬眉峰。“杜老大理应为他做出这种事而付出代价。” “你不能去找老爸!”她吓坏了,事情一惊动老爸,只要他追查起来,那她和大哥的秘密……“不!你不能将文哥和大哥的事告诉爸爸。” 志熙楞了一下,杜家平和唐文有什么秘密这般要紧?跟拍他裸照又有何关系? “这样吧!我把底片还你,只要你答应别把大哥和文哥的事说出去,我……我就任你处置,我……可恶,又有什么事?”家安低骂一声,行动电话早不响、晚不响,居然选这重要时刻乱叫,改天非摔了它不可。 “你不能走。”她一手拉住志熙的衣袖,一手接起行动电话。“喂,我是杜家安,我现在……什么?我请你这经理是干么的?你不会自己看着办?啥……他敢,好!我马上到,你叫大伙儿撑着点儿,回头我给他们加薪水。” “白先生,请你千万别去找我父亲,我现在有一件很重要的事情非立刻去办不可,回头我会给你一个交代的。”说完,她便忙不迭冲出咖啡馆。 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志熙疑虑重重地拾起她忘记带走的香艳照片,难道拍他棵照的事情与“虹帮”无关?杜家安似乎很害怕他去找杜老大,为什么?他们父女究竟在玩什么把戏? 志熙好奇心起,忍不住追在她身后离开咖啡馆。杜家安所说的杜家平与唐文的秘密,那是什么?如果不是要他包庇罪案,他身上有什么是值得她要胁的?突然,杜家平和唐文亲吻的画面闪过脑海,难不成这三个人在玩“三人行”的游戏?那她嘴里的“秘密”……他跟踪她的车子开上马路,老天!那女人疯了,这样子横冲直撞,遇红灯不停;单行道、禁止道路不分;还尽超车。这种不要命的开车法,他的心脏都快被她吓停了。 “混帐!她以为她开的是装甲车吗?也不怕撞断脖子。”然而更教他生气的是,那些交通警察都跑哪儿去了?居然没人拦下她。 车子开到了“雷霆保全公司”附近,志熙终究追丢了家安。没办法,开车技术比不上人家,拼命小姐的执照大概是在赛车场里拿的,简直是神乎其技,他自叹弗如。 不过他还是记起了,刚才她讲电话时,似乎提到了“经理”这个人,假设他猜的没错,杜家安现在应该在她开的那家超市里。 他打开方向灯回转,驶向昨天他们第一次相遇的那家超级市常她果然在那里,打老远就听到母老虎的河东狮吼了。 志熙急忙停车走进超市。老天,发生什么事了?大门、货物柜被砸得稀巴烂,但家安却不在里面,莫非他听错了?他找到员工休息室,在里面见着超市经理。 “白队长!”经理看到他吓得差点昏倒。 “杜小姐呢?”志熙立在门日问他。 “老……老板,她没来啊!她……” “我一路跟踪她到这里的。你还是快说老实话吧!” “白队长!”经理突然跪了下去。“请你救救老板吧!都是‘青帮’那群小混混惹的祸,他们想来收保护费,但老板规定我们不准缴钱给那些地痞流氓,所以他们今天带人来砸店,刚才老板跟他们到后巷去谈判了。” “只有她一个人?”他早晚会被她吓死,这头有勇无谋的河东狮。 “不是,小猴和阿六跟在老板身边。” “就三个人,那对方呢?” “大概十来个吧?” “你们……”志熙会被气死。 “对不起,因为店里多雇用假释中人,大家都不想再进牢里,我们不能出面,所以……”志熙抢口截断经理的话。“还不快带我去他们谈判的地方。” “是、是!”经理急匆匆打开超市后门,领着志熙来到“青帮”与家安谈判的巷子里。“就在前面!” 上帝!志熙一手拍着额头,他还是来迟了,他们已经打了起来。杜家安真不愧河东狮之名,想不到她外表美艳无双,打起架也是一副拼命三郎、所向披靡的酷狠劲儿。倒不知道经理带他来,是要救勇猛的杜家安、还是那群无用的小混混? 第6章 “呵!听说老板以前曾混过飞车党。”经理不好意思地搔搔头。“但她现在已经改邪归正了,我们绝对是正正当当地在做生意,今天的事全是‘青帮’勒索不成引起的,不是我们主动挑衅,白队长请你不要误会。” “知道啦!”反正不管如何,械斗就是不对,志熙寒着脸接近战场,打得火热的两帮人马,完全没注意他的出现。“住手!”他朝空鸣了三枪。 “白先生!”家安愕然停手,怔忡地望着他,他怎么来了? “无耻!”志熙蓦地大喝一声,直向她冲了过去。他刚才喊“住手”时,杜家安这边是立刻停下了动作,但“青帮”那群混混却乘机举起铁棒妄想偷袭她。 他迅速将她拉往身后,举臂替她挨了一记闷棍,抬腿将偷袭者踢得飞撞到墙壁上,再瘫跌倒地。 “刘金昌,你敢在我的地头上械斗?”志熙虎目圆瞪向“青帮”中一名蓄着络腮胡的男人。 “白……白队长!”刘金昌就是“青帮”的老大,他一见到志熙,吓得脸都白了。在道上混的人谁没听过刑事大队长白志熙的大名,大伙儿还送他一个“犯罪克星”的外号,栽在他手上简直比死还凄惨,只是他老人家忙捉国际罪犯都没时间了,怎么会忽然介入这种小小的械斗。天哪!今天莫非是黑七? “我给你三分钟的时间消失,以后我不想听到任何有关‘青帮’强收保护费的事,否则别怪我挑了‘青帮’。”志熙口气冷冽地道。 “白队长,这全是一场误会,我们……”“还不滚——”志熙的怒吼像平地一声雷。谁有空听他废话一堆,他方才被铁棒击中的手臂痛死了。 “知道了,我们立刻走,白队长请你大人有大量,别跟我们计较了,再见!”刘金昌带着十来名手下,几乎是落荒而逃。 志熙寒着一张峻脸,转向家安。“你跟我走。”他拖着她离开后巷。 该死的这些流氓,眼中到底有没有王法,一天到晚谈判、打架,当他们这些警察都是死人吗? “老板!”经理和家安的两名手下忧心忡忡地望着他们。 “你们都给我回家去闭门思过,再让我看见你们打架,没有第二句话,全部到牢里吃免钱饭去。”志熙气疯了。 “喂!你要带我去哪里?”看到他的抓狂样,家安不觉有些害怕。 “回家!你给我好好解释照片的事。” “我会说的,你不要这么大力拉我嘛,很痛耶!” “打架就不痛。”瞧她一身灰头土脸、血迹斑斑的样子,还像个女人吗? “打架的时候会忘记疼痛嘛!” “那你要不要跟我打一场试试啊?”他转头回她一抹狞笑。 家安呼吸一窒,赶紧闭嘴。老天,他看起来好可怕,她的第一印象有问题吗?怎么会觉得他很有安全感?大哥、文哥,快来救她蔼—第三章“你给我去把这身泥土洗干净。”回到她的公寓之后,志熙第一件事就是将家安丢进浴室里。 “唉哟!你这么粗鲁干么?”她捂着撞疼的臀部皱眉。“你不是想知道照片的事?我现在就告诉你,听完你马上走。”当然她也得准备搬家了,威胁不了他,只好避开他喽! “我不喜欢跟一个浑身脏兮兮的女人谈话。”他打开莲蓬头。“你不洗,我来帮你洗。” “不要,住手!”家安抱着胸高声尖叫。“色狼、非礼啊!” “现在叫色狼、非礼没人会理你的,要嘛就叫火灾、救火,也许可以引来几个好奇的观众。”志熙说着,走出浴室。“弄干净后再出来,我在客厅等你。” “哼!”她撇开头,湿淋淋的水珠沿着那头乌黑柔亮的大波浪卷秀发滴下,浸透了白色的雪纺纱衬衫,大片象牙般柔嫩的肌肤隔着薄纱若隐若现,雕琢出一具维纳斯般的完美胴体,在这小小的浴室中,散发着诱人的旖旎春光。 他的心跳不自觉地加快,体内的血液又开始骚动不已;就在他的呼吸渐感沉重的同时,他奇*书*电&子^书赶紧关上浴室的门。 “呼!”狼狈地逃进厨房,就着流理台的水冷静一下晕眩的脑袋和胀痛的下腹。老天!这就是他那号称“能嗅出罪案的直觉”吗? 该死!那根本不是什么警钟,他血液里的骚动和狂奔的心跳,全是因为她——杜家安,打第一次见面起,她的身影就已经深烙进他的心坎,搅乱他的理智。他的血脉贲张来自于对她的强烈渴望,他早就喜欢上她了。却白痴地以为这样的牵扯不清是因为罪案。可恶!他低咒一声,靠在墙壁上,深深地喘息着。 “我爱杜家安!”他摇头,捧着手臂走进客厅。真好笑,他手上的伤还一阵阵抽痛着,但他脑子里却是浴室里那具娇美的胴体。“男人哪,全是欲望的野兽。”他忍不住调侃自己。 在电视柜下找到她家的急救箱,他一边包扎手臂上的伤,一边考虑着。他并不担心他们之间官与贼的对立身分;但他必须知道她设计他的原因,还有,她到底结婚了没?他可不想成为别人家庭纷争中的第三者。 家安洗完澡来到客厅,看到志熙正笨拙地包扎自己的伤口,他用牙齿咬住绷带,一手按着棉花,缠一圈、松一圈,弄得面红耳赤,绷带都结成一团了,他右手臂上的伤依然淌着血。 “可恶!”他气得把绷带揉成一团丢进垃圾桶里,随便拿了两块ok绷往伤口上一贴,放下衣袖,看不见血就算了。 “呵呵呵!”家安被他孩子气的举动逗笑了,他又变回她印象中那个敦厚、充满安全感的男人了。 “笑什么?”志熙拉着一张长脸。“洗完澡就给我解释你为什么要拍我的裸照?”他转头望见她,瞬间,心脏漏跳了一拍。 刚洗完澡的她,宛如一朵出水芙蓉,清新脱俗得教人移不开目光。她的身上只穿了一套宽松的运动装,兀自滴着水珠的秀发丧失了它原本的万种风情,却增添了一抹年轻的俏艳,脂粉末施的脸蛋纯美如天使。 他再也逃不掉了!志熙在心底长叹一口气,认清他已彻底坠入她粉红陷阱的事实。 “你的手也受伤了吗?”家安走近他身边,拉起他的右手臂,那被铁棍打到的伤口浮肿得很厉害,皮肤上还有一道不知是被什么利器划破的口子,很长、但幸好不深。 被她握住的地方好热,他猛地吞下一大口唾沫,由这个角度看她,她的睫毛好长,粉白的脸蛋上浮现一抹玉般的柔嫩光晕。 “谢谢你救了我。”家安一说话,才发现自己好紧张,和他靠得这么近,鼻端不断冲进他男人味儿十足的性感气息,他湿热的呼吸喷在她脸上,她的心跳不由自主加快着。 颤抖着手取出双氧水帮他消毒伤口,当一阵泡沫在他的手臂上冒起,她注意到他的身子僵直了一下,那一定很痛。 “很快就好了,你再忍耐一下……”她感到心疼。 “没关系。”他的声音低沉粗嘎的难听,不是因为伤口痛,而是发现她玉般的藕臂上点点瘀青,她的嘴角、额头上也都有好些破皮擦伤……“青帮”那群混账,真该下十八层地狱,连女人也打。 “好了。”她轻弹一下手指,终于处理好他的伤口了,她开始收拾急救箱。 “等一下!”志熙拿了一根棉花棒沾满消毒水靠近她。 “做什么?”她吓了一大跳,这么近看他的脸,才发现他的眼睛明亮得好似天空中的朗星,男人中很少看到这么漂亮的眼睛,她不自在地红着脸直往后退。 “你也受伤了。”他把棉花棒按到她唇角的伤口上。 “啊!好痛。”她眉儿一皱,眼泪都快流下来了。 “别叫,还有得你受的呢!”处理完她脸上的擦伤,志熙取来一瓶跌打药酒,推拿她手臂的瘀青。 “啊,痛死了!”她再也忍不住高声尖叫。早知道他会报复,她就躲在浴室里不出来了。“不要,好痛,放手啦!呜……”“闭嘴,看你以后还敢不敢打架?”想到她的拼命劲儿,他的心脏都快被她吓停了。 “又不是我爱打,是他们无缘无故找上门来嘛!难道要我白白送钱给他们花?啊!放手,我不要推拿了,好痛……”“你可以报警。没有理由,集体械斗就是不对。” “拿武器的是他们,我是空手耶!” “那就惩罚你太愚蠢。”推拿完毕,他放开她,关紧药酒瓶子。“以后,不管有什么理由,我都不准你再打架,听到没有?” “在马路上遇到抢劫也一样?”她瘫倒在沙发上,无力地翻白眼瞪他。什么嘛,就会凶她,搞清楚一点好不好?她才是受害者耶。 他霸气十足地横她一眼,结实有力的手指夹住她娇小的下巴。“别跟我玩文字游戏。你应该知道我指的是什么?正当防卫和打架是两回事。” “我……”她奋力吞口唾沫,点了点头。 “这才乖。”志熙放开她。“现在你该有很多话要对我说吧?” 家安点头、又摇头,真的被他吓坏了。每次他一生气,那双鹰隼似的锐眼里就会烧出两道冰焰似的寒芒,将人震慑得动弹不得。世上怎会有如此可怕的男人?比山林中的猛虎更教人惊畏。 卡!沉默中,唐文突然开门走了进来。 “咦?你们都在啊?”他笑眯眯地抱进一大包鲜果蔬菜。“太好了,白先生,我今晚准备做些素食菜看,你有没有空?留下来一起吃饭吧!那……安安!”他惊叫一声,走过来摸摸家安的头发。 第7章 “你又没把头发吹干就到处乱跑了,当心感冒,快回房去吹干它。” “可是……”她为难地来回望着志熙和唐文,没有她居中解释,他们会不会打起来? “还不快去,看你的上衣都被洗头水弄湿了。”唐文掏出手帕帮她擦头发,但小小的方巾一下子就湿得可以滴出水来了。 “文哥,我和白先生……我们……” “有事等你吹干头发,换件衣服出来再说。”唐文推她进卧室。然后抱着一大袋蔬果走入厨房。 志熙默默地看着他们,半晌,他走到厨房门口,唐文转身递了一包四季豆给他,笑道:“介不介意帮我剥豆子?” 他接过塑胶袋,走到餐桌旁坐下。“该是说实话的时候了吧?” “别怪安安,她会这么做全是为了我和家平。”唐文边洗着空心莱,边淡淡地说道。 “怎么说?” 唐文笑了笑。“因为杜老大不赞成我和家平的婚事……”他缓缓道出了这个“三人行”的秘密。 “那么家安还是单身喽?”志熙最关心的还是这个问题。只要她不是有夫之妇,其他身分上的一切麻烦,他都不放在眼里。 “当然!”唐文回房拿了他们在法国签下的结婚证书给志熙看。“家平才是我的合法伴侣,我跟家安只拍过结婚照。” “三人行?”志熙无力地朝天花板翻个白眼。“亏你们想得出来这种主意!” “抱歉!但,白先生,不知道你对同性恋有什么看法?” “我……”志熙愣了一下。“没有什么看法,刚发现自己的邻居是……有点吃惊,不过昨天跟你们聊了天之后,觉得你们还不错,以我警察的身分来看,你们是奉公守法的好市民。” “谢谢。”唐文收起结婚证书。“不过台湾的法令还不承认就是了。”他的笑容里有一丝酸涩。“而且大多数的人也都排斥这种事,安安很担心我和家平会因此而受到伤害,所以她总是想尽办法要守住这个秘密。” “所以就想到拍我的棵照,来要胁我闭嘴?”志熙有些啼笑皆非,又懊恼家安对他的不信任。 “可能吧?”唐文忽然露出一抹别具深意的微笑。 “什么意思?”志熙突地心跳加快。一种很奇怪的感觉在胸中荡漾。 “以前家平在追我的时候,他把我整得好惨,我曾经以为他是因为讨厌我才会故意找我麻烦,但后来我发现,那些恶作剧都是因为他希望我注意到他才做的。而安安,她几乎是跟家平一个模子刻出来的别扭个性。” “哦——”志熙哼出一个长音,嘴角不由自主地扬了起来。“很高兴认识你,唐文。” “我也一样,白先生。”唐文伸出手和他相握。 “志熙!”他笑了一下,豁然开朗的心情好得不得了。“再见。” “再见,呃——志熙!”唐文对他挥挥手,猛地又想起了什么喊道:“那照片……”“留给她吧!”志熙眨眨眼。“这样她会比较放心。” “谢谢!”唐文送他出门,才回到客厅,家安正从卧房走出来。 “文哥。”她溜眼看了看小小的公寓。“白志熙呢?” “回去了。” “回去了?怎么可能?他不是……” “安安,家平又被编辑部的陈先生押到饭店赶稿去了,我待会儿要送换洗衣物去给他,你自己看家要小心门户喔!” “不是,那个……文哥,白先生……”他没听她解释,他又正在气头上,会不会直接找上老爸告状? 唐文把志熙留下来的牛皮纸袋还给家安。“志熙说,这送给你,还有,他不是个喜欢乱说话的人。” “咦?”家安圆瞪着秋眸,她进房吹头发的时候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为什么他每次见到她的时候,她都正在惹麻烦呢? 志熙深叹口气,停车走进公寓旁的巷子里。打老远他就看见家安跟一个陌生男子在那边拉拉扯扯。 “楚玄策,你再不放手休怪我对你不客气了。”家安恼怒地瞪着缠住她不放的年轻男子。 楚玄策是杜老大老年才收的养子,预备培养做“虹帮”的接班人。没办法,家平和家安都不是做老大的料,为了帮派的顺利传承,冷酷无情又精明过人的楚玄策才是未来老大的好人眩“家安,你就这么讨厌我吗?你明知道……”“住口,楚玄策,你别忘了,我已经结婚了。” “你跟唐文根本没有注册,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们的结婚是假的,唐文其实是大哥的爱人。”楚玄策冷笑说道。 “你胡说!”家安苍白着脸,他为什么会知道这件事?那老爸……“别担心,这件事我并未向义父报告。家安,你应该明白,我这全是为了你,我爱你,所以我愿意为你保守秘密,难道你还不了解我的心?” “楚玄策,咱们明人不说暗话,你爱的是我名下的股票、现金,你就别再作戏了。”家安甩开他的手,愤然怒道。 这杜老大是只得道千年的老狐狸,他愿意将帮主之位传给楚玄策,但却把帮中所有的财产登记在家安名下,换言之,他只想将楚玄策当成一头善于耕田的牛,而收成自然是属于主人的。 但楚玄策也不是省油的灯,他既然明了杜老大的诡计,又怎会不想办法扳回劣势,因此家安就成了双方斗争中最大的筹码了。 “家安,你怎么可以如此污蔑我?我……”“你有什么事想找我的女朋友,都可以跟我说。”志熙高大的身影从巷子口走了进来,拖曳着老长的影子整个罩住家安娇小的身躯。他一出现,壮硕有力的手臂立刻占有性地将她带进怀里。 “白……” “安安,怎么这么晚了还不回家?大家都很担心你呢!”他湿热的呼吸吹拂着她敏感的耳垂,带着强制性的口吻低语道:“叫志熙。” “我……”她娇羞地低下头,每次一靠近他,她的心跳就不受控制地加快。 “这位先生,如果没事我要带安安回去了。杜大哥和唐文还等着我们吃消夜呢!”志熙拥着家安转身朝巷子口走去,心里暗暗记下楚玄策的容貌,他有非常不好的预感,这个男人会闯大祸。 “等一下!”楚玄策冷冷地喊住他们。“家安,不介绍你的男朋友给我认识吗?” 家安愣了一下,虽然她因为他的出现而芳心窃喜不已,但却没勇气对别人谎称他是她的男朋友,她怕他会生气、也怕自己会陷下去,分不清现实与幻想。 “白志熙!”志熙替她答了话。 “刑事大队长白志熙。”楚玄策显然大吃一惊。 “是我。”志熙炯炯有神的鹰眸望着他。 楚玄策脸色一变。“白先生,你知道家安真正的身分吗?”他绝不允许到手的荣华富贵遭人破坏,即使是白志熙也一样。 家安纤细的肩膀一僵,小小的身子在他怀里微颤着,官与贼自古不两立,那他和她呢? “安安就是安安,她是杜老大的女儿或是‘虹帮’的大小姐,都无损于她杜家安的身分。”志熙用力抱紧她,这番话不是应酬,是宣誓,他对她的表白。 家安不由自主地回抱他,真的吗?他说的话都是真的吗?她是否可以完全相信他? “家安,这件事义父不知道吧?”楚玄策目露寒光。 家安猛地一咬牙,从志熙怀里抬头怒道:“楚玄策,你要告状尽管去,别指望我会接受你的威胁。” “我怎么会威胁你呢?家安,我是如此地爱你!”楚玄策嘴里说着火热的爱语,一双眸子却依然如冰般寒冷。 “可惜我不爱你,我爱的是他。”家安清灵水秀的秋眸紧紧锁住志熙黝黑有型的峻脸,这个嫉恶如仇、气盖山河,又有点憨厚的直汉子才是唯一能令她心动的男人。“我爱的是志熙。” “是吗?我很遗憾你做了一个错误的选择。”楚玄策语如冰珠。 “我们之间是对?是错?恐怕还轮不到阁下评论吧?”志熙开始发火了。他绝不允许有人在他面前威胁家安。 “也许。”楚玄策脸色变了几变。“家安,我会再去找你的,再见。”他抢先离开暗巷。为了“虹帮”的实权,无论如何,他绝不能放弃杜家安,抢也得抢到她,逼不得已,只好先下手为强,生米煮成熟饭后,谅杜老大也不敢阻止他们。至于可恶的白志熙,敢坏他的好事,他不会放过他的。 楚玄策临走前那记恶狠狠的眼神教志熙心底暗自警觉不已,那是个不择手段的男人,家安惹上他麻烦大了。 “你真是个惹祸精。”他摇头长叹。 家安俏脸一凛,他这是在嫌弃她吗?一股寒气从脚底升起,在她心口炸开,方才的甜蜜全在转瞬间化为怒火。 “没人要你多管闲事。”她奋力挣脱他的怀抱,咬牙转身,鼻子和眼睛酸得难过。 糟糕!她误会了。志熙急忙拉住她的手。“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想告诉你的是,楚玄策不会那么简单放弃的,你要小心。” “不敢烦劳白先生担忧。”她用力用掉他的手,跑了开去。“我自己的事,自己会负责。” 志熙望着她离去的背影,沉声长叹。“真是个倔强的小姐。”喜欢上她,往后有得他辛苦了,他拿出行动电话,决定先叫属下调查楚玄策的背景,以兹防范。也幸好他现在搬到她家对面,可以一面监视蒋森严,一面就近保护她,否则事情就更麻烦了。 楚玄策不愧是个标准行动派的人物,前天才在巷子里堵到回家途中的家安,今天就亲自登门造访了。 第8章 唐文开门一看到他,那常年挂在脸上的斯文笑容一下子僵住了。 “好久不见,唐文。”楚玄策绕过他,大大方方地登堂入室。 “安安在房里,我去叫她。”唐文勉强笑了笑,他记得家安房里有电话分机,想赶快去打电话叫志熙过来救人。 “谢谢,不用麻烦了。”楚玄策不怀好意地推开他。“我知道她的卧房是哪一间,我自己去找她行了。” “那……好吧!”唐文想起厨房里还有一支分机。“咖啡、茶、果汁,玄策,你喜欢喝什么?” “随便。”楚玄策从不将这个只会傻笑的笨书呆放在眼里,当然他也想不到唐文会耍他。 “喔,你等一下,马上就好。”唐文笑嘻嘻地走进厨房,第一件事就是拿起电话,拨了对面志熙家的电话号码。“喂!我是唐文,志熙,你现在有空吗?可不可以过来一趟?” “怎么了?”话筒里传来志熙语音不清的问话。他正在吃泡面,顺便监视“雷霆保全公司”。 “我们家来了一个不受欢迎的不速之客,家平不在,我对付不了他,安安可能会有危险。”唐文用肩膀夹住话筒,边说话,边帮楚玄策泡咖啡,当然是加了特殊佐料那一种。 一阵不安在志熙心底升起。“是楚玄策?” “可不就是那只大色狼!” “我马上过去!” 唐文连话筒都来不及挂上,就听到门铃的响声,他微微一笑,跑过去开门。“楚玄策在安安房里。” 一阵旋风刮过,他连志熙的人影都没看清楚,家安房里已传出三人的吵架声。他满意地一笑,事情发展果然如他所料,只是便宜楚玄策了,他没喝到这杯咖啡算他好运。 唐文有点不舍地走进厨房,把咖啡倒进流理台里。“这里面加的可是上好的泻药呢!真可惜。” 房里的楚玄策应该立刻回去谢神的,但他却怒火冲天地瞪着志熙。“没敲门就闯进小姐闺房,可不是什么好事?白队长。” “抱歉,因为我们看晚场电影的时间快来不及了。”志熙走过去,从楚玄策手中夺下家安的藕臂,将她拥进怀里。“安安,你准备好了没?” 家安虽然讨厌楚玄策,但她更气志熙暖昧不明的态度。“谁说要跟你去看电影了?”她愤然推开他。 “白队长,你听到了。”楚玄策得意一笑。“看样子,家安并不喜欢你。” “安安,别闹脾气了,我知道晚上爽约没陪你去吃饭是我不对,但警局临时有事,你应该体谅我,我不是特地请假陪你去看电影了?你就别再生气了好不好?”会这么轻易就被一句话打败,他就不是白志熙了。 志熙硬是挤开楚玄策,坐到家安床上,搂住她的肩膀。“你这么任性,杜大哥和唐文也会担心的。”他别有所指地暗示她。 家安几乎咬断牙根,这混蛋,居然拿大哥和文哥的事威胁她,她恨不得端他两脚,把他踢出房去。 “白队长,你这样未免太没风度了吧?”楚玄策死命地瞪着他。“是我先约家安的。” “是吗?安安昨天没跟我说过啊?”还是志熙聪明,随便一句话就把楚玄策给压了过去。 “家安,你怎么说?”楚玄策恨死志熙了。 家安一双拳头在棉被下紧紧地握着,既想揍不怀好意的楚玄策,又想扁可恨的志熙。这两个人,她都讨厌。 “我今天不舒服,不想出门,请你们两个出去,我要休息了。” “好吧!”志熙首先反应过来,硬拉着楚玄策出门。“那我们不吵你了,晚安。” 想不到他力气这么大!楚玄策一双手被他制住,竟然挣脱不开,被硬生生地架出公寓。 “再见,楚先生。”志熙砰一声,当着他的面关上大门。 楚玄策脸色狰狞地握紧腰间的枪枝,恨不得一枪轰掉破坏他好事的白志熙的脑袋,这该死的混蛋,若非杀警的代价不划算,他非杀了他不可。眼前只好先给他一个警告,白志熙识相的话,就该趁早滚回老家去,否则别怪他心狠手辣。 “这样的处理方法不太好,他会报仇的。”唐文倚在玄关处微蹙双眉。 “我知道。”谁晓得家安会扯他后腿呢?那倔强的笨小妮子,他早晚会被她给气死。志熙烦躁地搔着头发,有什么办法可以随时随地保护她远离楚玄策的狼爪? “安安其实很善良,本性不错,虽然有时候有点莽撞、冲动,但她确实是个好女孩,你真不该凶她。” “我凶她?!”志熙用力一拍额头。“天知道是谁凶谁喔!”从超市认识到现在,他一直被她耍弄在股掌间玩,他才是那个可怜人吧! “你只要进去道个歉,安安很快就会原谅你了。” “我……哎!”他摇头长叹,没办法,谁叫他先爱上她。“好,我去道歉。” 志熙敲开家安的房门,她全身裹着棉被,缩在床角不理他。 “家安,”他唤了声。“别闹脾气了,起来。”他弯腰将她连人带被抱进怀里。“我把楚玄策赶走了。” “关我什么事?”她怒气未消地撇开头。 “我不是告诉过你要小心他嘛!为什么还让他进房,你知不知道这样很危险?”虽说是来道歉的,但他还是忍不住要教训她。 “要你多管闲事!我说过我自己的事,我自会负责,不劳白先生费心。” “你真是教人生气。” “没人叫你来受我的气。” “你……”志熙对她那两瓣既锐利、又娇艳的樱唇真是又气又爱,毫无预警地,他忽然攫住她迭骂不休的红唇,狂猛的吻粗暴地侵袭上她的唇。 家安惊悸地反抗着他,她挣扎地扭动柔滑的身躯,更加点燃他男性欲望的火把;他的舌侵入她柔软的唇间,狂猛地与她缠绵着。 一股异样的热浪从某一点升起,在她全身每一处奔窜,她抵挡不了那莫名的燥热,而他的吻更加强了这热力。她的怒、她的愤、她的所有思考能力,被这股激荡的浪潮掩盖,不知不觉地,她的双手揽上他的颈项;不知不觉地,她回应了他的吻——火,燃烧了她。 “女人就应该乖巧一点才可爱,知道吗?”他俯下头来,捧着她嫣红的脸蛋,伸出舌头,细细地绘着她小巧的唇缘,直到她红艳的唇全染上他的痕迹与气息。“我说过要保护你,就一定会保护你,听话好不好?” 志熙温柔地将她放回床上,静静地退出她的闺房。唐文正站在他面前,笑眯眯地望着他。 “你介不介意三人行变四人行?”他已经离不开她了,想要拥有全部的她,搬进这个家里,不失为一个好方法。 “欢迎。”唐文笑着对他挥挥手。“需要帮忙的时候,我就在隔壁。”他识相地走进自己的房里,这一大片空间就留给这对有情人了。 “我需要的是冰水。”志熙捧着就快蹦出胸膛的心脏,老天!她点起的火,比岩浆还要可怕,而且更加炽热万倍。 房里的家安则是呆了,他吻了她了。那个她以为今生无缘的男人,以一种烈火狂焰的姿态吻了她。那感觉美好得像要羽化成仙,而她的灵魂正在飘福她捂着发烫的脸颊,她还活着吗?还有气息吗?她不知道,只知道自己全身热得快要融化,哦……老天,他为什么要吻她?是否他也对她有情?她无法思考,脑浆已被那一记热吻融化了。 第四章 “蔼—”家安尖叫着从床上跌下来。“唉哟!”她抚着摔疼的腰肢,坐在地板上发呆。 老天!那真是一场可怕的“噩”梦。她居然梦到和白志熙接吻,颤抖的手指情不自禁捂住发烫的红唇,她伸出小巧的舌瓣细细品尝过每一寸肌肤,那上面似乎还留着他的余温与气息。 一场瑰丽又逼真的春梦!梦幻似的微笑浮上唇角,两片红花弯起醉人的弧度,阵阵红潮沿着脖颈爬上粉颊,更添加无限柔媚,宛如彩霞般红艳无双。 “白志熙、志熙、志熙……”她呢喃着走进浴室梳洗,撼中映出一张满面春意的俏脸。“哦,上帝!”她尴尬地低垂脑袋,作了这种梦,她怎么还有脸见他? “文哥,早餐……”家安梳洗完毕,走进厨房,一条意料之外的背影赫然出现在她眼前。 “嗨,早安。”志熙转过身来和她打招呼。 空气突兀地凝滞了三秒钟。 “蔼—”家安忍不住放声尖叫。“你怎么在这里?” “志熙从今天起搬进来和我们一起祝”唐文笑嘻嘻地端着一大锅白粥上餐桌。“饿了吧?安安,可以吃早餐了。” “你要搬进我们家?”她骇得下巴差点落地。 “没错,请多指教。”志熙走过去拍拍她的肩膀。 “为什么?你不是住在隔壁?”那昨天的梦?今早……莫非她不是作梦?天哪!她快疯了。 “那里太远不方便,搬进来比较好。”可以就近保护她,还有……有美味的三餐可以吃,他不用天天吃泡面了。 “就隔一条走廊而已,哪里不方便了?”她脑筋一转,猛地指着志熙的鼻子骂道:“你分明不安好心眼,你到底有什么目的?难道……你做了我父亲的卧底,特地来监视我们的。” “拜托!”志熙差点砸了手中两盘酱菜。“你的联想力也未免太丰富了吧!我是警察耶!我怎么可能帮杜老大做事?” “那你无缘无故干么非搬进我家不可?” “就因为我有一个专门惹是生非的笨妹妹。”家平打着呵欠从卧房里走出来。 第9章 “一大早的,你们就不能安静一点吗?” “大哥,你回来了!往常没有十天半个月陈编辑是不会放人的,这次怎么……”家安正说着,偶然瞥见唐文暖昧的笑容,灵光一闪。“大哥,你又偷溜了!” “我想念我‘老婆’亲手做的莱,回家吃顿饭不行吗?”家平捧起清粥,稀哩呼噜地喝下一大碗。“你没事给我离楚玄策那个混蛋远一点儿,要是把麻烦带进家门,连累了唐文,小心我揍你。” “关楚玄策什么事?我……”她恍然大悟,指着志熙道:“你是因为楚玄策的事才要搬进来的,那昨天的事……”她越说声音越小,最后则低如蚊蚋。“我不是作梦,那是真的,我们……确实接吻!” 她瞪大了眼,红潮轰地一声满她的脸,艳丽得彷佛可以滴出血来。 志熙饶富兴味地斜睨她一眼,他当然明白她为何脸红。“以后就请多指教了。”他走到她身畔,领她坐入餐桌,趁她不注意,忽然伸出舌头悄悄地舔了她敏感的耳垂一下。“放心,只是接吻不会生孩子的。” “你……”家安的身子因为他倏然的碰触而僵硬,她愠恼地瞪着他。这个该死的王八蛋!他明知她抵抗不了他的挑逗,所以故意作弄她,看她紧张、脸红、失态,他就高兴了,可恶! “我不吃了!”她愤怒地推开餐盘。“你们慢用,我去超市那边看看。”她头也不回地抓起钥匙冲出家门。 志熙慢条斯理地喝完碗里最后一口粥。“我也去警局了,晚上见。” “你可别把我妹妹气死了。”家平忽然淡淡地丢下一句话,又继续埋头苦吃。 志熙疑惑地回头,不确定是否真听到了家平的声音。那个自私、自我又任性的男人居然会叮嘱他要关照家安? “慢走。”唐文笑咪咪地朝他挥挥手。“晚上见。” 志熙下意识地回他一抹礼貌性的微笑。“谢谢。”他走出大门,突地又转回来朝厨房喊了一句:“我会好好照顾安安的。” 这回他看清楚了,家平愕然的脸上,淡淡的红潮一闪而逝。 志熙在地下停车场堵到了愤然离家的家安。 “还生气?” “走开啦!”她恨不得一巴掌轰掉他那脸可恶的笑容。 “因为楚玄策?如果是,那我可就太伤心了。”他朝她眨眨眼。 “我说过跟他无关,我本来就不喜欢他!”这个讨厌鬼,分明故意作弄她。 “那是因为你不喜欢我搬进你家?我打扰到你了?” “房子是文哥的,我有什么资格说话。” “那是为什么?”他猛地拉住她的手,将她带进怀里。“因为我接吻的技巧不好,弄痛你了。” “你去死啦!”她羞红着脸,抬脚踢向他的小胫骨。 “哇!”志熙夸张地抱着脚跳离她一步。“你想害我变残废吗?” “我以为你早就是了,尤其是这里,坏得最厉害。”家安比着太阳穴,对他一阵龇牙咧嘴。 “会吗?我承认我是称不上英俊,但起码也五官清秀,不至于面目可憎吧?”他存心曲解她的意思。 “你现在才知道,你不只面目可憎,而且言语乏味……喂!你们是谁?想干什么?”她骂到一半,突然发现六楼的车子停放处蹲了几个陌生男子,鬼鬼祟祟的,不会是要偷车吧? 被家安这一喊,隐在暗处的三个男人一溜烟跑了。 “喂,你们别跑——” “不要追。”志熙猛地拉住她的身子。“小心有诈。”长年追逐犯人训练出来的警觉性,使他心底升起非常不好的预感。 “你在这里等一下,我过去看看。”他拍拍她的肩膀走过去,先观察六楼a座的停车位,家安的可乐娜看起来完好无缺。 而六楼b座的停车位上则停着他的白色福特……外观还好,似乎没受到什么伤害,但车门被撬开过了,很厉害的手法,若非他当警察多年,见过太多偷车集团的密招,一般人只怕永远也看不出门道。 可是……他迅速瞄了车内一眼,若说那三个人开他车门是为了偷东西,好像没丢什么嘛!比较值钱的音响、冷气都没有被碰过的痕迹。但如果他们开车门不是为了偷东西,那么——“不好!”志熙心头警钟忽然大作。“趴下!”他猛地回头朝家安吼了一句,身子极力前扑,钻进隔壁家安的座车底下。 就在家安听到志熙的警告,抱着头趴下的同时,“砰”一声轰然大响,那辆停在六楼b座停车位上的白色福特突然被炸上半空中,变成一团火球,四溅的火星波及附近三、四辆轿车,连家安的可乐娜也无法幸免地被烧成一堆焦铁。 “志熙!”她苍白着一张俏脸疯了似地尖声高叫。“不!” “发生什么事了?”两名公寓管理员也听到爆炸声起下来查看。 家安听不见他们的问话,她眼里只有那团熊熊焰火,那连铁片都能烧融的高温,而志熙一副血肉之躯……她颤着手、抖着脚,跌跌撞撞地拼命想往火源处奔去。 “小姐,你不能过去!”管理员挡住了她。 “放开我!”她扯裂喉咙似地勃然怒吼道。“他在那里,我要去救他,谁敢阻挡我——”“不行啊!小姐,太危险了,你快回来啊!”两名管理员合作居然拦不住一个娇小女子。他们被她强烈的气势骇得楞在原地,动弹不得。 “站住!”一个浑厚低沉的声音震慑住在场的三个人。 家安讶异地煞住了脚步,迟疑地低喃道:“志熙?” “你真不乖,我不是说过,要你别过去!”他清朗的声音在她背后响起。 “真的是你?”她不敢置信地回头,他高大的身影就站在那里,依然挺拔无恙,浓黑的剑眉微蹙着,深峻有型的脸上是那抹熟悉的敦厚笑容,看似老实,却又霸道。 是白志熙没错!他没有死,好端端的,平安无事。一滴晶莹如玉的珠泪儿滑下她的粉颊,双肩不受控制地轻颤着,她抽抽鼻子,忍不住笑骂道:“你这个混蛋,我……”她突然捧着脸蛋放声大哭,成串的眼泪如断线的珍珠洒落。 “你别哭啊!”志熙立刻慌了手脚,冲过去抱住她。“好啦、好啦,没事了,不哭好不好?” “呜呜……”她也不想哭啊!这么丢脸的事……可是她控制不住嘛! 天哪!谁来救救他?他快被她的眼泪给淹死了。志熙手忙脚乱地哄着她,他向来最怕女人哭了,还以为以河东狮的强悍是不会哭的,谁知道她哭起来更是惊天动地!救命蔼—“老大,你勾引人家有夫之妇所以被报复喔?”汽车爆炸不久后,区内的警局就接获报案,赶过来处理了。而会用这种口气跟志熙说话的当然非阿仁莫属了。 “你嫌日子过得太闲,想去指挥交通是不是?”志熙瞪他一眼,转向阿智。“知道是什么炸弹吗?” “很普通的士制炸弹,电池、电线、硝酸加上一些爆竹里的火药,几乎每个理科的大学生都会做。”阿智耸耸肩。“队长,阿仁说得没错,这是冲着你来的。” “还有呢?”志熙回忆着最近结怨的对象。 “引线连在车门上,这种引线非常敏感,轻轻碰一下就会爆炸,是属于专家用物。除此之外,线索全被烧毁了。”阿智将勘查报告交给志熙。 志熙稍稍翻了一下,一抹冷峻的笑容浮上嘴角。“很厉害的手法,连你都找不出破绽。”幸好爆炸时他反应快,立刻躲入隔壁车底下,又爬了几尺,不然被炸个正着,就算不死也残了。 “可惜了这辆车,它坐起来很舒服的。”阿仁嘴叼一根牙签,踢着地上一堆焦铁。“老大,你到底得罪了什么人?” “难道是他?”家安忽然插口道。 “我们没有证据。”志熙摇头,他知道她指的是楚玄策。 “谁啊?”阿仁好奇问道。 “楚玄策!”家安还是说出了心中的疑虑。 “楚玄策?‘虹帮’的二档头,预定接下任帮主,是杜老大的养子,今年三十岁,跆拳道黑带、柔道三段。有人说他是中日混血儿,但无法证实,其人阴险狡诈、诡计多端,比杜老大还要冷血狠毒一倍。你说的是不是这个人?”阿仁问道。 “你调查得可真详细。”家安尴尬地搔搔头。听人这样批评自己父亲和他主持的帮派,滋味并不好受。 “他也只有这个优点。”志熙横了阿仁一眼,暗怪他不懂得看场合,伤了家安的心。 “抱歉喔!我没恶意的。”阿仁腼腆一笑。“职业病而已,你别见怪。” “不,‘虹帮’树大招风嘛!我父亲又……”她勉强牵动唇角,露出一抹悲伤的笑容。“我能了解。” “没那回事,‘虹帮’近两年已经很少干走私、贩毒、买卖人口之类罪大恶极的事了。”志熙调查过,杜老大一直很有计划地将名下产业漂白成酒店、pub、舞厅等行业,虽然算不上百分之百正派,但已经不错了。 他办案很少将人赶尽杀绝,志熙从不天真地以为世界是完美的,有光就有影,黑道永远不可能灭绝,但只要他们能遵守一定的规范,不对平常人出手,他也不想剥夺他们生存的权利。 “是啊!杜小姐别误会,我们并没有特别去调查‘虹帮’的事,只是任何有关‘人’的资料,只要让我看过一遍,它就自动存档了。”阿仁玩笑性地指着自己的脑袋。“想要消也消不了。” “这是他唯一的优点。”志熙到现在还能容忍少根筋的阿仁待在身边,没真拿枪毙了他,也是为了贪图这点方便。 第10章 被他们你一言、我一语地逗下来,家安忍不住噗哧一声笑了出来。 “队长,这里有我们就够了,你那个……”阿智指指志熙的脚。“要不要先去看医生?” 被阿智一说,家安这才注意到志熙腿上两条裤管都磨破了,小腿、脚踩有多处擦伤、烧伤,一片血迹斑斑,怵目惊心。 “你受伤了怎么不早说?” “只是一点皮肉伤而已,没什么大不了的。”志熙毫不在意地轻扬眉峰。 “万一受到感染呢?”她气红了俏脸。“你那伤口上又是灰、又是泥的。” “不会那么倒楣啦!”志熙想录完口供再走,不然还得特地回局里向局长交报告,太麻烦了。 “就有你这种心存侥幸的人。”家安大声骂他,一边去开家平停放在别处的车子,她的车已经烧坏了。“上车,我送你到医院。” “不用啦,这点小伤……” “你到底上不上车?”她突然大吼一声,眼眶儿一红,层层水雾又开始蒙上秋瞳。 天哪!她又要哭了。志熙头皮一紧,立刻上车。只要她不哭,别说上车了,上月球他都去啊! “队长毁了。”阿智苦笑地看着他们离去。 “我希望有一天可以接办老大和河东狮的通奸案。”阿仁一脸贼笑。 “我可不希望有一天得办你的弃尸案。”阿智瞪他一眼。“那肯定抓不到凶手,因为你的仇人实在太多了。” 为了早上那桩汽车爆炸案,志熙在警局忙到半夜一点半才回到家。还以为时间这么晚了,大家早该睡了,不料一进门,客厅的灯还亮着,家安和唐文都坐在沙发上等他。 “饿不饿?要不要吃消夜?”家安微笑地走进厨房端出一锅皮蛋瘦肉粥,给志熙盛了一碗。 “谢谢。”志熙接过粥,一口气喝下大半碗,搬过来这边果然是对的,换作以前,他这样又累又饿地回到家,大概也只能瘫在床上哀嚎吧! “你的腿怎么样了?”他已经换了一条长裤,她看不到他的伤口。 “很好,一点都不痛了。”志熙拉高裤管,那一层层的纱布虽然缠得可怕,但比起他以前受过的伤,这只能算是小意思。 “你比我幸运。”唐文浅浅一笑,思绪回到了过往——“大概是三年前吧,那时我刚和家平交往没多久,也遇过一次类似的汽车爆炸,我因此在床上躺了三个月。” “你是说……”志熙讶异地瞪大眼睛。他们就是为了告诉他这件事,才特地帮他等门的吧? “早上我送你上医院后,打电话给大哥,他告诉我,以前老爸好几次用这一招威胁他的爱人离开他,文哥是唯一没有被吓跑的。大概也是因为我介入的关系吧。总之,我们都快忘记‘虹帮’里有这一号炸弹高手了。”家安紧张地搓着手。“中午我去找文哥,我们谈了三年前他遇到的那场汽车爆炸,和今早的一比较,我们发现那手法确实很相似,也许……是我父亲害你受伤的。”她感到万分的内疚。 “我想不是杜老大。”志熙一口喝完剩粥,又盛了一碗。 “你肯定?”家安比任何人都害怕事件发展到最后会发现凶手是她父亲。 “杜老大为什么要狙击我?他没有任何理由,不是吗?”志熙连灌了三碗粥才放下碗。“比起来楚玄策的可能性大多了。” “但老爸尚未卸任,楚玄策没有私自动用帮中人员的权力啊!”家安还是不明白。 “不准用,不表示他不能私下用啊!”志熙分析情况给她听。“你和你大哥都不在,楚玄策等于是杜老大唯一的左右手,杜老大下的命令百分之八十会透过他转达,要更改命令并不困难。” “假传圣旨!”唐文理解地点点头。 “那楚玄策不是背叛了老爸?”家安惊讶道。 “还不算,他的所做所为并末直接危害到杜老大。”志熙转向唐文。“可以跟我说说你当年遇到的汽车爆炸事件的详情吗?” 唐文点头。“时间同样是早上,我刚离开医院准备回家,车门一打开,车子就爆炸了。多亏我在开车门的时候,一位护士小姐突然冲出来大喊有我的电话,我怕是一些紧急病患,因此跑得很快,爆炸在我背后发生,我被炸得弹上半空再摔下来;算我命大吧,爆炸没有直接冲着我来,又因为伤在医院门口,急救得宜,才捡回一条命。” “有报警吗?”志熙问道。 “报了,警察也查了好久,但查不出什么结果,很普通的炸弹,制造材料随处可寻,听说只有引线是特制的。”唐文回答。 “跟我们早上碰到的那颗炸弹一样。”家安想起阿智的报告。 “喂!不过今天早上那颗炸弹的实际威力并没有看起来的那样大,否则我不可能逃得掉,也许对方并不想要我的命,只是想警告我。”这些事是后来警局化验报告出来后他才知道的。 “有这种事?”家安讶问。 志熙颔首,转问唐文:“后来你还有没有碰过这类事情?” 唐文摇头。“自从安安对外宣布我是她的男朋友,家平是为了鉴定我的为人才与我亲近,我们上法国假结婚之后,日子一直过得很平顺,除了楚玄策有时候会找机会来骚扰安安,其他……我想不出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其实以前不只大哥的爱人常被老爸威胁,我的男性朋友听说也碰过类似的情形,所以我在对外宣布与文哥结婚的消息时,也曾担心会不会害文哥从一个危险跳到另一个危险里,但很奇怪,直到现在文哥反而没碰到什么坏事。”个中原因家安也不明白。 “结婚后,杜老大对你怎么样?”志熙问唐文。 “很好啊!只是常常催我和安安生孩子罢了。”唐文笑道。 “文哥!”家安忍不住羞红了俏脸。假夫妻哪可能生得出孩子嘛! 到此为止,志熙大概都了解了。对付家平爱人和家安男朋友的八成是两个不同的人。但他们有一个共通的目的——不希望杜氏兄妹结婚。 而唐文的好运就在于他同时骗过了两个敌人,想对付家平爱人的人原谅了他,而想铲除家安男朋友的人了解他,他才能活命至今。 一想通事情的关键,志熙真为唐文捏一把冷汗。“我不知道你原来这么勇敢,吓不跑的。” “因为很有意思啊!”唐文的笑容永远是那样斯文温和。“而且值得。”他朝志熙眨眨眼。 志熙会意地点点头,缱绻的目光锁住家安娇丽的俏脸蛋。“的确!” “你们在说什么?我怎么都听不懂。”家安疑惑的目光来回地看着他们。 “我们在猜凶手啊!你不是也猜到了?”事情有了眉目,志熙又有心情逗家安了。 唐文识相地回房去,打扰人家亲爱是有罪的,况且他也不寂寞啊!待会儿可以拨电话到饭店给家乎,跟他来一场彻夜的爱情热线,发生了这么多事,他们一定能聊得很愉快。 “真的是楚玄策?”家安抿紧双唇,小小的拳头在半空中挥舞着。“那个混蛋,我非把他揍得扁扁的不可。” “原来你这么心疼我!”志熙贼笑着不停地偎近她。 “谁……谁心疼你了?你——不要脸!”她结结巴巴地羞红了脸。 “要不然你为何这么生气?”他附在她耳畔低声呢喃着,湿热的呼吸喷在她脸上。 “我生气是因为……他烧坏了我的车子。”她僵直着身子一动也不敢动,就怕一个不小心,那迷人的热唇又要勾走她的心。 “我太伤心了,原来你一点都不在乎我为你受的伤。”他一双手不规矩地袭上她的背,感觉那纤细的线条一紧。 她呼吸急促地闪躲着他带电的大掌。“我要去睡觉了。”她想逃。 但志熙的动作比她快多了,他长臂一伸将她拥进怀里,炽热的眼瞬也不瞬的盯牢她白里泛红的脸颊,湿热的气息与她相通,鼻与鼻间仅存一指之遥。 “小心楚玄策,千万别再跟他单独相处,知道吗?” “嗯!”她情不自禁地点头,情欲泛滥的水眸再也离不开那两片教人魂牵梦萦奇的热唇。 他如愿地吻住她比花娇美、比蜜清甜的樱唇,那里充满了纯美醉人的爱情酒,他只想醉死在里面,永远不离开她。 这一次他们真的接吻了,不是梦,她清清楚楚地感受到他的火热和彼此热情燃烧出来的绚丽七彩光华。 “唔!”她无力地娇喘一声,在他怀中瘫成一池柔柔的春水。只凭真情的牵引去感受他的热情,并且绝对不容许这幻梦太快结束……虹帮楚玄策站在明暗的地下室里,三个男人垂手躬身立在他身前。 “事情办得如何?”楚玄策虽是“虹帮”的二当家,却仍无权私下使唤帮众,所以很多事只能在台面下暗中进行,而地下室是一个很适合秘密行事的基地。 “很成功。”回话的是一名白净矮小的中年男子。 “那白志熙现在怎么样了?”楚玄策指望经由这一次的警告逼志熙离开家安。“他搬进大小组家了。” “什么?”楚玄策面色狰狞地吼道。“他竟然和家安住在一起?杜家平没有反对?” “是的。” “该死!这些姓杜的是存心跟我过不去!”楚玄策咬牙切齿。一只老狐狸的杜老大、两个不识抬举的杜氏兄妹,他早晚要他们知道厉害。但首先得铲除的是白志熙。“姓白的伤得如何?” “他反应很快,只受了一点皮肉伤,没什么大碍。” 第11章 “算他好狗运。”楚玄策原希望至少能让志熙躺个两、三天医院,他好利用这段时间得到家安,但既然志熙逃过了,他只好再想其他办法除掉他。“给我找几个好手干掉白志熙。” “要杀警察!大哥,这……”这么重的罪可没人背得起啊! “没人说要用帮里人。”楚玄策阴狠一笑。“找几个职业的,我付钱,只要能干掉白志熙。” “可是那些人不一定可靠。大哥,你要不要再考虑一下?万一失败,难保他们不会出卖我们。” “找泰国、大陆过来的不就得了,别跟他们说太多,只用电话交易,我们不出面,就算失败了,也扯不上帮里,你担心什么?”楚玄策冷冷地瞪着怕事的属下。 “还不快去办。” “是!”三个属下害怕地领命离开。 楚玄策一直抿紧的双唇突然不自在地抽搐起来,他咆哮一声,掏出怀中的手枪疯狂扫射着。“蔼—”那可怕的吼声恍如午夜狼嗥,凄厉而令人毛骨悚然地响透地下室。 他要得到“虹帮”,不是一只空壳子,还得包括杜家安名下所有财产,他一定要成功,所有阻碍到他财路的人都得死,而第一个该死的就是——白志熙! 第五章 “文哥,车子借我喔!”一大早,家安连早餐都来不及吃。匆匆忙忙抓起车钥匙急往外冲。 “等我一下,顺便载我一程。”志熙随手拿了两块三明治跟在她身后跑出去。“谢了,唐文,晚上见。” 他们两人的车都在上星期的汽车爆炸案中烧坏了,多亏唐文好心,愿意出借爱车,否则他们只好每天搭十一号公车上班了。 志熙气喘吁吁地坐进车子里。“平常没这么早的啊!今天有什么急事吗?” “我赶着去接一个朋友出狱。”家安将车子开出停车场,“咻”一声飞奔上路,她开车的技术依然高竿。 “开慢一点儿。”志熙来不及系上安全带,差点,脑袋撞上挡风玻璃。 “好啦!”她咕哝一声,问道:“要不要先送你上警局?” “你先告诉我,你那个朋友是什么人?”志熙不大喜欢她老是跟一些黑道分子混在一起。 “阿良,以前一起玩车子的朋友。” “还有呢?他犯什么案子入狱?” “你别这样好不好?”她有些生气,他老是用那种特殊眼光看待她的朋友。“阿良不是坏人,那是一场意外。” “家安,我不是歧视你的朋友,就好像你超市里请的全是出狱重新做人的人,我并不反对啊!只要那个人是真心想要改过,我很赞成你的义行,但我必须了解这些人的底细,你只能雇用他们,却无法斩断以往黑社会帮派对他们的诱惑或骚扰,这一部分只有我来做,我能防患未然,你明白吗?” “我说不过你。”她摇头长叹。“也许你说的有理。好吧,我告诉你,阿良是我高中时混飞车党认识的,那时他是高工机械科的学生,对修理各式机械非常内行,在一起的时候,他负责维修、改我们的车子,事实上,他很少参加我们的行动,几乎只能算半个党里人,直到有一次,我们一起飘车的时候,他不小心撞死了一个人,其实真的是那个人先恶意挑衅的,阿良企图阻止他,谁知却……我们上庭作证他不是故意的,但对方执意告到底,后来他就坐牢了。” “原来如此。”志熙安慰地轻拍她的肩。那一段年少轻狂的岁月一定给她造成了不少的伤害。 “他不是坏人。”家安悲伤地抿着唇。“他入狱后,我去看了他几次,我知道他正在读书准备考大学,还是念机械,可是他的家人不肯原谅他。” “这不是你的错。” “不,当时是我将他拉进组织里的,如果不是我,就不会发生这么多事情,是我毁了阿良的一生。”她语带哽咽。 “这种事情得看当事人是怎么想的。”他用力按着她的肩膀给她鼓励。“起码阿良叫你去接他出狱表示他还承认你这个朋友。” “他是个好人,他没有怪我,但……” “于心难安?” “对!”家安沮丧地点头。“我希望能帮助他,或者请他到超市工作,他需要一个住所和一份工作。” “也许他不适合超市的工作呢!”听完了阿良的经验,志熙另有打算。 “你不喜欢我雇用他吗?我可以保证阿良绝对不是坏人,他不会再犯错了,他……”“慢着慢着,家安,你是不是误会我的意思了?”志熙笑了笑。“我说他不适合超市的工作,是因为阿良或许会比较喜欢在修车场里见习。我有一个朋友,他的修车场非常需要一名年轻又肯努力的技工。” “你是说……”她突然踩住煞车,车子在马路中间停了下来,一连串震耳欲聋的喇叭声随即响彻云霄。 “家安——”志熙吓得心脏差点停摆。“快开车!” “哦!对不起。”她手忙脚乱地踩离合器、换档,但身后那成串的破口大骂却依然未消。 “我早晚要吊销你的驾照!”他脸色苍白地低骂着。 “别这样,我只是太兴奋了,我说过对不起了!” “万一发生意外,你说一百句对不起也役用。”他火冒三丈。 “我又不是故意的。”她委屈地辩驳。 “哦!是啊,因为你控制不了冲动、莽摸的本性嘛!”他撇撇嘴。 听他说的,好像她一无是处,只会闯祸似的。家安也不由冒火了。 “没错,我就是这样,不高兴你可以滚下车啊!” “拜托,这辆车又不是你的,你无权管我下不下车。”只要跟她在一起,他的脾气永远悬在半空中,摇摆晃荡,像壶滚水,碰一下就爆炸。 “没错,车子是文哥的。”她对他露出一抹不怀好意的笑容。“但现在驾驶权却握在我手上,我有权决定我的乘客身分,而我不欢迎你。”她真的再度猛然煞车,将他踢出车外。“再见,白队长!” “杜家安——”志熙对着飞奔而去的车子咆哮跳脚。该死的!她居然这样整他,这只可恶的河东狮。 她的朋友永远比他重要;她只会对他发脾气。那个老闯祸又麻烦的笨女人,他自找苦吃才会喜欢这种女人。 “白志熙,你才是世界上最愚蠢的男人。”他愤愤地一脚踢向安全岛。“唉哟!shit!”他抱着脚边诅咒边走去打电话——打给那个开修车场的朋友。 混帐!他恨自己放不下她,但……那是他答应过的,身为一个男子汉大丈夫,他不能爽约,而且摸着良心说,他佩服她的善良、讲道义,放眼世界,能真心为这些出狱后的罪犯谋出路,而不是作秀出风头的,真的很少。杜家安,她——称得上是一名奇女子。 而站在一名执法人员的立场来看,她确是个硕果仅存、需要好好珍藏的宝贝。只是身为他的女朋友,他多希望她学会三思而后行,加一点温柔、多一些娇弱,她会是个一百分的完美情人。 只是……那样就不是他喜欢的杜家安了!他有些沮丧地认清了事实——“白志熙,你是个被虐狂。” “安安,志熙今天晚上回不回家吃饭?”唐文从厨房探出头来问道。 “不知道。”家安心烦气躁地转着遥控器,自早上和他吵架之后,她的心情就一直低落到现在。 “你们早上出门的时候,他没告诉你吗?”唐文脱下围裙走进客厅,坐在家安身边,了然地问道:“又吵架了?” “谁有空理那个混蛋。”她撇撇嘴,不禁懊恼,他们在一起的时候,大半时间都在吵架,难道他们真的不合适?果真如此,他们初见面和接吻时的悸动又是从何而来? “那么现在有空了,可以打电话问问他吗?”唐文拿起话筒交给她。 “文哥!”她为难地低喊一声。 “安安,你向来不是个胆孝只会逃避的女孩子,‘不懂的事就该去弄明白’,你自己说过的。”唐文帮她拔了警局的电话号码。“而且逃避也不是什么好事,嗯?” 家安看着话筒好一会儿,好不容易终于接过电话,努力深吸口气。“喂,请接白队长……什么?”她突然慌张万分地跳起来。“是,我马上到。” “怎么了?”唐文看她脸色倏地转白,不禁忧心忡忡。 “志熙受伤了。”她抖着语音,小小的身子轻颤如秋风中的落叶。 “那现在呢?” “在医院里。”她已经慌得不知如何是好。 “哪家医院知道吗?”唐文只得耐住性子,慢慢问出答案。 “嗯!”她十指紧张地扭着,脸上的血色已然退荆“我送你去。”她现在这副模样,唐文也不敢让她独自开车上路。 “文哥——”家安忽然语音哽咽地喊住他。“志熙,他……不会有事,对不对?” “当然。”唐文走过去用力抱紧她,由她颤抖不停的身子,清楚感觉出她的仓皇与无助。“志熙一定不会有事的。” “嗯!”她露出一抹比哭还难看的笑容,随即点点珠泪如断线的珍珠滑下脸颊。“都是我不好,以后我再也不跟志熙吵架了。” “傻瓜!”唐文心疼地安慰她。“这又不是你的错。” “文哥,我们带晚餐去看他好不好?”她抹着满脸泪痕。“志熙最喜欢吃你烧的菜,他又这么爱吃,说不定一闻到饭菜的香味就好起来了。” “当然好。”唐文知道她是吓坏了才会这样,可见她对志熙用倩有多深。“你帮我把饭菜装进保温盒里,我们带晚餐去看志熙。” 第12章 “我立刻去弄。”她冲进厨房里忙着舀汤、挟菜、装饭……她必须忙,教自己忙到无法胡思乱想,天知道她有多害怕,成串的珠泪夺眶而出,不停地、不停地滴落汤碗、菜盘,哦!上帝,她快崩溃了……早知道上医院见到的会是这种情形,打死家安,她都不可能来看志熙。她愤怒地鼓着脸颊,刚才那些眼泪都白流了。 “家安,再帮我搬两张椅子过来好不好?”志熙一只手吊在胸前,另一只手还不停地忙着指挥这儿、指挥那儿。 “老大,你要不要先休息一晚?有事明天再说。”阿仁敏感地察觉到家安美目里飘射出来的两道杀人死光,好心提醒志熙。 “开什么玩笑?四名匪徒逮到三个,跑掉一个,我猜他一定走不远,不趁早将他送进牢里,我的伤岂不是白受?”志熙咬牙切齿,敢在他面前抢劫伤人,简直找死! “队长,我也觉得你先睡一觉比较好。”河东狮已经气得快抓狂了,阿智可不希望待会儿被人拿扫帚赶出病房。 “你们谁也别想偷懒,我非捉到那个家伙不可。”志熙用力一拍床铺,那受伤的手臂一经震荡,立即又渗出血来。“唉哟!”他皱眉抚着伤口,他奶奶的!这一刀挨得还真疼。 家安瞳仁儿冒火地瞪着他。的确,他是个尽责的警察,但这样拼命的工作狂却教挂心他的人气炸心肺。 “对不起,探病的时间已经过了。”她冷冷地提醒阿仁与阿智。 “我们马上走。”阿仁、阿智识相地赶紧收拾满床的文件报告。 “等一下,谁准你们走的?今晚我们还要再搜寻一遍案发现常”志熙才坐起身,家安一巴掌又将他按回床上。 “办公时间已过,现在是病人休息的时候了。”她对他冷笑了下。“病人就该有病人的样子,嗯?” “我……我没有生玻”虽然她发火的样子有一点点可怕,但志熙依然执着地想要去追捕犯人。 “伤患和病人都一样。”她口气严峻地盯着阿仁、阿智收拾东西。 “我们先走了,明天见,老大(队长)!”识时务者为俊杰,阿仁和阿智都不笨。 “喂!我是上司还是她是上司?你们敢不听我的话?” “你给我闭嘴!”房门一关上,家安再也忍不住怒吼道。“你想死是不是?伤成这样了还想去抓贼。” “抓贼是我的职责,既然我领的是老百姓辛苦缴纳的税金,我就有责任维持社会治安,保护市民生命、财产的安全。” “职责不代表送命,警察也不是铁人,受了伤本来就应该静养。” “一点小伤根本不打紧。” “缝了十二针的伤口叫小伤。” “比起以前胸部受的枪伤,这就是小伤。”“那一点都不值得骄傲。” “你是特地来找我吵架的吗?”他气得头顶生烟。 “你……”她扁扁嘴,突地哇了一声,放声大哭。“你一点都不体谅人家,我……我那么担心你,你却只想着去找死……”“那不叫找死,好不好?”他头疼地朝天花板翻翻白眼。上帝!他最怕看女人哭了。 “可是你受伤了啊!流了那么多血……”她抹着越流越多的眼泪。“我在家里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吓得心脏都快停了,而你却……你只会骂人……”“对不起、对不起,都是我的错,拜托,你就别再哭了!”他无奈地用力一拍额头,跳下床来,走进去搂住她。“别哭了,我道歉,ok?” “不准再去抓贼。”她眨着一双水雾蒙蒙的秋眸可怜兮兮地望着他。 “安安,我是警察!”他不得不叹口气提醒她。 “那——伤口痊愈之前,不准出任务。” “这……”看着她的泪又要滴下来,志熙赶紧保证道:“伤口痊愈前不出任务。” “不可以黄牛哦!” “绝不黄牛。”他举起左手作发誓状。“那你也不可以再哭噢!” “嗯!”她用力点点头,认真的表情写在那张梨花带泪的俏脸上,竟是万分的惹人怜爱。 “安安!”他伸出手,轻柔地拂拭着她依然未干的泪痕。“你的眼泪教我心疼。”他呢喃着,一遍又一遍感受她的真情,她是那么关心他,教他无法不感动。 “你该休息了!我明天再来看你。”她赶紧后退一大步,狂跳的心脏跟他一样激动,但他吊在胸前的手臂却不停地提醒她他病人的身分,为了他的健康,她不能放纵自己的热情。 “一个晚安吻应该没什么影响。”他舍不得放开她。 “呃,好吧!”家安沉吟片刻,猛地踮起脚尖,柔嫩的樱唇轻轻刷过他的额头。“晚安。”她挥挥手,逃也似地跑出去了。 病房里,志熙摸着额头啼笑皆非。“安安,我今年二十八岁,不是八岁啊!这种晚安吻……早知道不该要求的,这样挑逗的魔力更大。”唉!注定他今晚要失眠了。 “白志熙,你这个大骗子!”家安垂着两行清泪,站在急诊室外,哭得眼睛都肿了。 昨晚,他明明答应过她,伤口痊愈前不去追捕犯人的,可是今天中午,她才到医院,就听说他一早即紧急出院了,过没多久,警局又通知她,他再次因公受伤入院。 这个混帐,怎么不干脆因公殉职呢?要伤心断肠,一次就够了,省得害人天天提心吊胆的。 “未来大嫂,你就别哭了,凭莫里尼那种三脚猫功夫,弄不死老大的。”阿仁和志熙有共同的弱点,怕看女人哭。 “谁管那个莫什么的功夫是四脚猫还是三脚猫,我是哭白志熙又好狗运地逃过一劫,没被打死真是太可惜了。”家安抹着泪跺脚。 “未来大嫂,是莫里尼啦!”阿仁是天下第一钝的男人。 “你闭嘴!”家安狠狠地瞪了他一眼。“昨天我是怎么交代你们的,‘病人需要休息,不可以随便打扰他。’你们把我的话当成耳边风了?还拖他去出任务,搞成这样才打电话给我。” “不关我们的事啊,未来大嫂,这件任务是那位‘苏格里王子’丢下来的,我们完全不知倩。”阿仁急忙撤清。 “喔!”家安冷冷一笑,揪住他的衣领。“那你们为何会在这里?” 阿智拉拉阿仁的衣袖,急忙向他使眼色,教他注意言辞。 “因为我们想找老大去查昨天那件抢劫案,碰巧遇到,所以……”“所以就跟着一起搅和进去了?”家安对他露出一抹不怀好意的笑容。 “对啊!”阿仁一点头,阿智当场恨不得缝了他的嘴巴。 “你还敢说不关你们的事?”家安气红了俏脸,步步进逼,直将阿仁逼进墙角。“不管是哪一件任务,横坚你们就是非叫他去抓贼不可,就算他已经伤得快要进棺材了也一样。” “安安、安安!”唐文斯文地笑着走过来帮阿仁解危。 “这里是医院,不准喧哗的,而且——”他指着刚从急诊室走出来的男人。“看志熙那样子,离进棺材还有好长一段距离呢!” “对不起哦,安安,我不是故意黄牛的。”志熙尴尬地舔舔干涩的嘴唇。“事情发生得太突然,所以……”“所以你就骗我!”她抿紧唇,看着他额头那道刚缝好,依旧血迹焉然的伤口,他身上不晓得还有多少伤,她每次想起接到他受伤通知那一刻的心情,心被活生生撕裂的感觉,外人如何能理解。 “我不是故意的,我保证绝不再犯!”志熙举起完好的手臂发誓道。 “你的保证狗屁不值。”她每骂一句,泪水就流得更急。“大骗子!” “安安……” “对不起,医院里不准吵闹。”一名护士出来提醒他们。 “老大(队长),我们先走了。”阿仁和阿智自忖消受不了家安的怒火,聪明地避风头去了。 唐文将两人一起推进电梯,直上五楼的个人病房。 病房门一关上,志熙急忙走过去搂住家安。“我不是故意骗你的,这件事真的非比寻常,你听我说好不好?” “留着你的花言巧语去骗其他的笨女人吧!”家安用力推开他,混蛋白志熙,越看越生气。“文哥,我先回家了。” “安安,我们只剩一辆车耶,你要怎么回去?”志熙拼命地朝他使眼色,唐文只好想办法帮忙留下家安。 “那我坐计程车总可以了吧!”家安怒吼一声,泛红的眼眶眼看着又要滴下泪来。 “不好啦!天快黑了,搭计程车很危险的。”志熙死皮赖脸地缠住她。“再留一会儿嘛!等一下让唐文载你回家我也比较放心啊!” “不用你假好心。”这一次她使出了吃奶力气,将他推得直退三大步,一个踉跄跌坐在床铺上。 唐文忙朝他挤眉弄眼,志熙会意,立刻抱着伤臂大声叫痛起来。 “唉呀,撞到我的手了,好痛啊!” “志熙!”她慌叫一声,一个箭步冲到床边,捧着他的伤臂低泣起来。“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对不起……”“安安,你不要走,我好疼蔼—”志熙乘机抱紧她,好不容易才得到一个转圜的余地,岂可轻言放弃。 “志熙——”她忧心仲仲地检查着他的伤臂。“你哪里疼?我……我立刻去叫医生来,你等着喔,我马上回来。” 急惊风一下子旋出病房,志熙抬眼望见唐文似笑非笑的面容。 “好辛苦。”他用力一躺,瘫在病床上;神清气爽的哪里还见得到半点疼痛的模样。“刚才谢谢你了。” “不客气。”唐文笑咪咪地摇头。 第13章 “我只能帮到这里,剩下的就看你自己的造化了,再见。” “再见……喂,唐文!”志熙挥手到一半,突然又喊住他。 “什么事?”唐文离开的脚步一顿,又转了回来。 “那个……”志熙吞吞吐吐的,猛地腰杆用力,一下子坐起身来。“你是怎么跟杜大哥相处的,他们兄妹的脾气都很——奇怪,我常常被安安搞得晕头转向,又生气、又好笑,总之……就是那样啦!”大概不会有人相信这是他的初恋吧?当然,以前他也抱过别的女人,但这样时时刻刻惦记着一个女人却是头一回。 “这个碍…”唐文轻声低笑,细长的眸子里,漾着一层幸福的光彩。“你真的喜欢安安吗?” “嗯!”志熙用力一点头。“可是我永远模不清她的心思,有时候我会觉得好累。” “你完全了解自己的一切吗?包括想法、心理、行为……全部!” “那怎么可能?没人能完全了解自己的。” “那不就得了,了解彼此是为了找出一个共通的生活平衡点,又不是要你去做对方的心理分析师。” “可是我常常控制不住对安安发脾气,事后才觉得后悔。”志熙有些沮丧。 “你知道吗?所有的事情都是一体两面的,想法也一样。”唐文像是想到什么似的,笑得像个孩子。“我告诉你,我现在开的这辆车是家平为了向我赔罪送给我的。” “好贵的礼物!”志熙咋舌。“他做了什么天理不容的坏事?” “哦,你知道的,我们是同床睡,我怕冷、家平怕热。有一回冬天,我怎么睡都不暖和,就拿他当暖炉用,但我一抱他,他立刻把我推开,直嚷嚷:‘热死了!’我只好去翻条电毯盖了,结果,他睡到一半,起床去上厕所,再回来看到我裹着电毯缩在床角,就把我摇醒,大吵大闹说:‘你不爱我了,睡觉不抱我,还故意离我那么远。’”“真过份!”冬夜好梦正酣被吵醒,如果是志熙一定会揍人。 “所以喽,我一个礼拜没跟他说话。”唐文得意地晃晃车钥匙。“然后我就得到这个礼物了。” “原来如此,哈哈哈……”志熙忍不住仰头大笑。 “换个方向想,生活其实可以很有趣的。”唐文朝病房门口努努嘴。“安安快回来了,我再告诉称一件事,我认识安安三年了,没见过她哭,这世上只有一个人可以惹她掉泪。” 唐文前脚刚走,家安后脚立刻拖着护士跑进来了。“咦?你……”她看到他好端端地坐在病床上,一点儿也不像刚才疼得要打滚的样子。 “我已经不痛了。”志熙下床请走护士,再回头搂住家安的肩。 她这才发觉不对劲。“文哥呢?” “回去了。” “你们合起来骗我!”她恍然大悟地怒吼。 “对不起。”志熙双滕跪地,虽说男儿膝下有黄金,但害得她流了那么多的眼泪,无论如何,他都该忏悔。“我错了,我不该害你担心。” “你干什么?别这样。”他突然来这招,慌得她手忙脚乱。“快起来,有话好说嘛!” “除非你肯原谅我,否则我绝不起来。”唐文说得对,生活其实可以很有趣的,笑是一天,哭也是一天,为什么不换个方向想,快乐地过日子呢?他没必要把警局那一套带回家,或要求她遵照他的规范生活,两人想天长地久,互相体谅是很重要的。 “你耍无赖!”家安好气又好笑。 “原谅我好不好?”他装出一副可怜相不停地摇着她的手。 “讨厌!”她轻啐一口,真是被他打败了。“起来啦,大骗子。” 志熙一下子跳起来,拥住她的腰,一脸皮相地笑道:“我发誓,从今以后绝不骗你。” “相信你的人是傻瓜!”她红着脸,被他抱在怀里的感觉依然那样教人心荡神遥“那我就是呆子喽!傻瓜配呆子,天生一对。”他一手轻扶着她的后脑,轻吻着她如玫瑰的小嘴,在那柔软的花蕊上施加重力、然后抽离、再吻、又放开,极尽挑逗之能事。另一只手则将她的腰身收拢,带往自己怀里,锁定在他的攻击范围之内。 “志……志熙……”家安以为接吻不过是像上次那样柔软陶醉而已,然而,这一次,志熙的吻却霸道炽热得像盆烈火,魅惑力十足,直把她的心提上提下到完全失去平衡。 两人这一倒,刚好躺上了病床,志熙将她固定在身下,带电的大掌由她的腰侧转移到她的小腹,沿着那平坦的弧度直下,摩挲进她光滑修长的大腿内侧。 “志……”她只发得出这个字,其余的声音都被吸进他的口里了。 “安安,我的小母老虎,你让我疯狂。”他的唇膜拜过她的秋眸、琼鼻、樱唇,最后一口含进她敏感的耳垂,轻吻慢捻地啃啮着。“你好美,真的好美……”他的手也没停歇,轻巧地解开她的上衣,解到哪里,热吻随即跟上。当他的吻来到她胸前,家安惊愕地一把推开他。 “志熙!”她罗衫轻解,整个胸衣露了出来,凌乱的发丝倍增性感,美丽的小脸蛋上春潮荡漾,娇俏得直令人忍不住想将她一口吃掉。 “别怕,我不会伤害你的。”他的唇刷过她裸露的肩,一点点、一点点,品尝她每一寸肌肤。 “啊!志熙……”她被这股激情烧得快要羽化成仙了,心脏狂跳得像随时会休克,只能不停地呢喃着他的名字。“志熙、志熙……”“我在这里,安安!”他从她的胸前抬头,一只手随着她起伏有致的胸线游走,突然他淘气的手指夹住她粉红的蓓蕾,火热的舌再加入挑逗。 “蔼—”家安分不清楚这种感觉究竟是愉悦?还是痛苦?只是她的身体已经烫得快要着火了。“停下来,志熙,拜托你……”她受不住如此的激情。 “还没完呢,宝贝!”他的吻沿着她胸前的蓓蕾直下到肚脐,调皮的舌在那小小的凹洞上画着圈,直逗得她欲死欲狂,不停地尖叫着,可是更刺激的却在后面,热吻终于袭进了她的大腿根部……“不——”她低吼着夹紧膝盖。天哪!这真是疯狂,她不停地在枕上摇摆着螓首,娇喘吁吁地迷失在他制造出来的情欲迷宫中,失去方向。 “安安,我要你!”他轻声在她耳畔呢喃着,再度吻住那令人痴狂的红唇。 在仅存的一丝理智向身体的欲望投降后,她情不自禁用力抱紧他的身子,让两具交缠的身体在这浪漫的午夜时分交付给了彼此。进裂在眩惑的狂喜中,直到最后……第六章志熙觉得很不好意思,而蒋森严则感到坐立难安。 或许一大早来拜访病人不是个好主意,但蒋森严是来送礼的啊!将“四圣兽秘图”的拓本送给第六代的白虎——白志熙,他以为他该得到更好的待遇的,起码“朱雀”柳晏飞、“玄武”莫纳在接到这项礼物时的表情都很棒。 但白志熙……不,应该说是志熙的女朋友——杜家安,那双美目打他一踏进这间个人病房,就死命地瞪着他,好像他是她天生的死仇似的,直恨不得把他碎尸万段,再封入水泥、丢进大海。 “安安!”志熙为她的行为汗颜不已,她把每一个来找他的人都当成是要送他下地狱的死神般敌视着。“蒋先生是我的朋友。”。 家安没答话,一只手却悄悄掐了他受伤的手臂一下,冒火的美目里写满对他的控诉和要他遵守诺言——伤愈前不得再出任务的警告。 “我还有事先走一步,白队长,昨天的事谢谢你鼎力相助,蒋森严感激不荆至于这张图,四大门将每人都拿了一份,如果你先解开了密码请通知我们,当然,我们三人若有人先悟通了,也会通知你,希望这个找钥匙的无聊游戏能在我们这一代结束,再见。”蒋森严起身告辞。 “嗯。我也已经找烦了。”志熙起身与他握手。“我送你。” “不用了。”蒋森严自忖消受不起家安的“媚眼”,他将志熙推回病床上。“你好好养伤,保重。” 蒋森严走后,志熙这才抱着受伤的手臂跳起来。“安安,你为什么掐我,很痛耶!” “活该,谁叫你一见到他就迫不及待直问着‘博览会’可好?莫纳王子平安回国了吗?‘绅士怪盗’捉到没……怎么?你还想去捉贼不成?”她双手插腰,摆出一副母老虎的泼辣样。 “拜托,我随口问问也不成?” “哦?那如果事件发展的情况更糟了,你要怎么办?” “那还用说,当然是立刻出动……啊!”她一根手指按着他的伤臂,志熙痛叫一声,连忙改口。“我的意思是叫阿仁、阿智出动。” “嗯!”家安斜睨他一眼,微笑着点头。“这还差不多。记住你的保证,伤愈前……”“不准出任务!”他低垂着脑袋,替她说出答案。 “没错!”她双手用力将他推回病床上。“现在,你唯一能做的,就是好好养伤。” “是,遵命!大人。”他无精打彩地瘫在床上。天哪!这种像废人一样,吃饱睡、睡饱吃的日子还得熬多久啊?他会无聊死的。 “别这样。”家安也知道绑住一只狂傲骠悍的猛虎是一件很残忍的事,但就算是机器人也需要定期维修啊!她倒了一杯水让他吃药。“你的底子很好,顶多休养个三天至一星期又可以去捉贼了,现在就忍耐一下嘛!” “可是成天躺在病床上很无聊!”志熙是个静不下来的人。 “你可以研究这张图啊!刚才那个蒋什么的,不是请你帮忙解密码吗? 第14章 你就趁养伤这段时间好好想想嘛!” “浪费时间,我才不相信这张图可以帮助我们找到钥匙。”更重要的是,他根本没兴趣。 “你们说的‘钥匙’、‘四大门将’,到底是什么东西?” “那不是东西,‘四大门将’是四个人的代号,青龙、朱雀、玄武、白虎。根据传闻,在我们所处的这个世界外,还有另一个地方,人们称呼它为‘黑暗帝国’,它执掌一切光明以下、不可思议之事。‘四大门将’就是这个帝国的守门将军,相传这四位将军在一百多年前因为犯了一件天大的过错被逐出帝国,他们必须找回各自门户的钥匙才得以重回帝国,而我就是这一代的‘白虎’,蒋森严是‘青龙’。” 家安瞠大眼睛。“我从没听过这种事,怎么可能?你……你居然不是这个世界的人!” “我当然是这个世界的人,拜托,你想到哪儿去了?”志熙懊恼地一拍额头。“‘黑暗帝国’只是一个不同于美国、法国、英国,而藏在世界背后,掌控一切的国家,它还是存在于这个地球上的。” “可是……”家安觉得难以接受。“那你找到钥匙返国后,还会回来吗?” “我对回帝国根本没兴趣。”志熙伸手拉住她,将她紧紧地锁在怀里。 “为什么?” “太麻烦了。”他鼻端嗅进她清新可人的发香,自昨夜拥有她之后,他对她的渴望已如黄河溃堤,一发不可收拾。 “更麻烦的事情你还不知道吗?”家平冷淡的言语在病房门口响起。“请你在尚未娶我妹妹之前,不要跟她靠得太近好吗?我不想还没参加她的婚礼,就先喝小侄子的满月酒。” “早安,志熙,今天觉得怎么样?”温和的问候出自唐文之口。 “大哥!”一见到家平,家安急忙红着脸跳离志熙的怀抱。“你怎么来了?稿子都写完了吗?” “废话!”家平跷着二郎腿坐进沙发里。 “那下一季的呢?”家安和志熙的两人世界过得正舒服,实在不希望家平加进来搅局。 “下一季再说。”家平是有名的拖稿大王,不到截稿前一刻,他绝对不会交稿子,但他的作品又是该死的畅销,所以他的编辑每隔三个月都会将他押到饭店关上十天、半个月,榨出他的作品后才放人。 “你每次都这样,早晚没人要用你的东西。”家安虽见惯了家平的我行我素,但还是忍不住要说他。 “我的事情不用你担心,你还是先担心他吧!”家平从口袋中掏出一则剪报丢给床上的志熙。“你前几天抓到的那三名抢匪都在狱中自尽了。” “怎么可能?”志熙脸色一变,忙拾起剪报,家安凑过去和他一起看报导。 “上面说他们是畏罪自杀!”家安指着报导说道。 “畏什么罪?抢劫未遂又不用判死刑。”家平撇撇嘴。 “也许他们是初犯,所以心里害怕呢!”家安辩道。 “不可能。”志熙脸色沉重。“凭那些家伙训练有素的身手,他们的来历绝不简单。安安,杜大哥说得对,这件案子有问题,我甚至怀疑他们是故意在我面前犯案,以便引我出手,而他们真正的目的,其实是想干掉我。” 他仔细回忆着那天交手的过程,虽说是抢劫,但那些匪徒实际上并没有拿走便利商店里的任何东西。他们开打后,那四个抢匪一直黏在他身边,由店里打到马路上,他们谁也没逃跑,反而拼命地攻击他,直到他揍倒其中三人后,最后一个匪徒才乘机逃逸。 情况再明显不过了,继汽车爆炸案后,他又一次被狙击了。而他却被“四圣兽秘图”的事扰分了心思,没有及早发现这条线索,造成现在犯人自杀,线索全断,可恶!他真不够资格坐这个“刑事大队长”的位子。 “志熙,你最近有没有捉到一些特别敏感的犯人?”唐文疑问。“像是某帮派、集团的老大,会引起人家报复的那一种?” 志熙沉吟片刻,慎重地摇头。“太多了,想不起来。不过,一失手就自杀,我想应该不是一般的帮派份子,多半是职业杀手才有可能这么做。” “有人雇请职业杀手要杀你!”家安轻声呢喃着,喉咙像堵着一块硬物,平静的心湖里翻涌起滔天巨浪。 “家安,你是不是猜到什么?”志熙注意到她的不对劲,开口问道。 “不可能是老头子干的!”家平到底是家安的大哥,一下子就猜出了妹妹的疑虑。 “但,先是汽车爆炸、再派人暗杀,以前爸爸也曾经这样对付过你的爱人,他……”家安哽咽着,说不下去了。 “你跟我的情况是不同的。”家平分析道。“而且老头子也还没痴呆到随便对一个警察出手,杀警罪怎么算都不划算。记得他的座右铭吗?” “这点我相信,杜老大不是个只会好勇斗狠的笨蛋,他虽冷酷,却很重视江湖义气,算是很典型的江湖人物。”志熙作下评论。 “可是……”不知为什么,家安就是直觉这件狙击案与“虹帮”脱不了干系。 “我心里倒有一个人物。但我不明白,光是争风吃醋怎会弄到要买凶杀人的地步?”志熙倍感疑惑。 “是楚玄策吗?”唐文问道。 “如果是他,那可不只是争风吃醋而已,还牵扯着上亿的财产呢!”家平看向家安。 “怎么回事?”志熙困惑地望着杜氏兄妹。 家安长叹口气。“因为我和大哥都无意接掌‘虹帮’,老爸只好收养楚玄策当下任接班人。但楚玄策野心很大,老爸又不甘心半生辛苦所得全落在一个外姓人手中,因此近两年来,他一直积极地想要漂白,把很多帮中产业变卖成信托基金、股票、黄金、现款,而这些财产全登记在我名下。” “想不到我交到一个大富婆,这下可不只少奋斗二十年了。”志熙噘唇吹声长长的口哨。“问题是,要楚玄策无条件为人做嫁裳那根本是不可能的事,难道要倒大楣。” “那怎么办?”家安忧虑地望着志熙,虽然他武艺一流,又位居警界高层,但明枪易躲、暗箭难防,谁知道楚玄策下一次会使出什么小人手段,万一……不!俏脸上的血色迅速褪尽,根本无法想像那种恐怖的结果,她绝对承受不了。 “别担心!”志熙笑着握紧她冰凉的小手。“眼前的一切都只是我们的猜测而已,又没有证据证明一定是楚玄策干的,我只要多注意一点儿,就不会有事的。” “那你自己小心吧!”家平拉着唐文起身。“我们先回去了。” “谢谢你们来看我,再见。”志熙微颔首,明白他们是特地来警告他的,心里很是感激。 家平和唐文一走,家安随即投入志熙怀里,微颤的双肩显出她的担忧与惊惧。 “志熙,楚玄策那个人我很了解,他的心性非比常人,是个宁为玉碎、不为瓦全的疯子,你一定要小心啊!” “我知道。”他的热唇流连过她娇美的五官,最后以蝶采花蜜般的轻柔领取了她不点而朱的潋滟红唇。“必要时,我会先下手为强。” 他已经有了计划。不管杜老大怎么想,培养那种疯子做接班人都是对台湾治安的一大威胁,就算楚玄策不来招惹他,身为警察,他也有防范犯罪的责任。楚玄策绝不容他任意坐大,他得慢慢、一步一步地削弱他的势力,拔掉他的毒牙,直到他没有害人的能力为止。 首先就由离间楚玄策和杜老大之间的关系开始吧!放出楚玄策擅用“虹帮”资源以逞私欲的流言,驱使杜老大对他有所防范,渐渐收回他的实权。而楚玄策少了“虹帮”做后盾,谅他一个人也搞不出什么花样,再要捉他就简单多了。 “玄策,近来外头一片风言流语,传说‘虹帮’买凶狙击刑事大队长白志熙,这件事应该不是你干的吧?”杜老大国字形的刚硬脸庞上浮现着一抹阴狠神色,瞪向坐在餐桌对面的楚玄策。 “铿”一声,楚玄策手中的刀子碰撞面前的瓷盘发出一记刺耳的声响。他脸色未变,只是轻轻放下刀叉,端起桌上的冰水轻啄一口,镇定地沉思着应付之道。 杜老大听说了什么吗?是谁放的谣言?为何没人通报他?杜老大对他已起了戒心……所有问题的答案都直指向那个鸿运当头、杀不死的白志熙。 该死!他心底怒涛翻腾,但神色仍是一片平静。既然性杜的一家人都敬酒不喝喝罚酒,就别怪他心狠手辣。 “义父,我怎么可能做那种事?我最近都忙着照顾小妹,她……”“安安?”杜老大脸色微变,他的一双子女是他最大的弱点。“她怎么了?是不是唐文欺负她?” “那倒没有,只是……”楚玄策故做为难状。 “只是什么,你还不快说。”杜老大一巴掌打在餐桌上怒道。 “义父,这事我还找不到证据,纯粹是传言,我不敢说。”楚玄策以退为进。 “我要你说,你就说,有问题我承担。”杜老大气红了脸,全身上下不停地打着摆子。他毕竟年纪大了,高血压、糖尿病等老人病,已逐渐侵袭他强健的身体,老人家最受不得刺激,而这一点正是楚玄策所急于掌握的。 “道上人都在传说,唐文外表虽是小妹的丈夫,实际上却早和大哥勾搭上了,他们两个人……”他吞吞吐吐地故意不把话说全。 “唐文敢这样对待安安!”杜老大额上青筋暴跳。“还有呢?” “这……后面都是有关小妹的闺中秘密,实在作不得准。” 第15章 “说下去。” “他们说小妹耐不住空闺寂寞,所以红杏出墙,搭上了对门的新邻居——白志熙。”楚玄策话锋一转。“但传言毕竟夸大,我已经派人去查了,看是哪个王八羔子这么大胆,敢污蔑小妹的名誉。义父请放心,我绝不会眼睁睁看着小妹受委屈的。” “给我准备车子。”杜老大怒火冲天,一手揪掉餐巾,坐倒在椅子上大口大口地喘着气。 “义父,您请息怒,这件事我一定会好好处理的。”楚玄策心底暗自冷笑不已。人果然不能太冲动,一发火很多小细节就疏忽了,换做平常的杜老大怎会被这种小谎言骗过去呢?但现在他却已经入彀而不自知。 “我说准备车子就准备车子,你敢抗命?”怒火已侵吞了杜老大所有的清明神智。 “不敢,我立刻去办。”楚玄策一溜烟跑出大厅。这一回他要让杜老大出得去,却再也回不来。“虹帮”注定是他的,至于杜家安名下那些财产,绑了她,难道还会得不到吗?他一点儿都不担心。 在医院里蹲了一个礼拜,就在白志熙这只猛虎快被闷成病猫时,医生终于准许他出院了。 “哇!自由喽。”一回到家,他的欢呼声大得几乎可以掀掉屋顶。 “神经病!”家安笑睨他一眼,将行李放进客房里。 “恭喜出院。”唐文手中的礼炮在志熙面前开了花。 “谢谢!”志熙眨眨眼,看着挂满彩带的客厅,为了庆祝他出院,他们肯定大费苦心了。他有些感动,家的温暖一点一滴渗入心肺。 “快过来。”家安站在厨房门口招手道。“今天这一顿是文哥特地请假为你做的,你要好好感谢他。” 志熙走进厨房。迎面而来的扑鼻香气引得他食指大动。餐桌上摆了十来道大菜,冷盘、热炒、浓汤、甜点……应有尽有。 “谢谢你,唐文。”他感激地握紧他的手,连他老妈都没做过这么好的菜给他吃,唐文可以算是他的衣食父母了。 “不必客气。”家平冷淡地拨掉志熙握住唐文不放的手。“猪仔上屠宰场前也得吃一顿饱,为了使你下次受伤时,可以多撑些时候,这一顿请尽管吃。”一盆冷水浇得场中三人脸色俱黑,家安首先反应过来,跳脚道:“臭大哥,你说这话是什么意思?” “字面上的意思。”家平不理她,径自落坐。 唐文掩嘴轻笑着。 志熙猛地恍然大悟。“我说未来的大舅子,你别这么小气嘛!我又不会跟你抢‘老婆’。”他笑嘻嘻的长臂一伸将家安搂进怀里。“我喜欢的是你妹妹耶!” “讨厌!”家安俏脸一红,一巴掌扇向他的嘴巴。“你嚼什么舌根?” “我怕大哥误会嘛!”志熙故做无辜状。他已经从唐文那里学会了,在警局里狠酷、摆谱是一回事,回到家则卸下面具,尽量轻松,大伙儿说说笑笑,日子过得愉快多了。 “家平才不是这么没度量的人。”唐文笑着为心上人辩驳。 一丝狼狈闪过家平脸庞。“我肚子饿了。”实际上他心里是有些嫉妒的。先是唐文的友好,但唐文向来是这样子,他对身旁每一个人都是一视同仁的体贴;可是家安又不同了,那是他一手拉扯长大的妹妹,他现在就等于栽培了一朵绝世奇花成功的父亲,“女儿”长大了,得平白无故送给另一个男人,你说,他能不呕吗? “哦?”家安慧黠一笑,帮家平盛了饭。“虽然这一餐不是特地为大哥做的,但你毕竟还是一家之主,所以请你多吃一点儿吧!” “哼!”家平脾气一发,将筷子重重放在桌上。“我不吃了!”他闹别扭地离开厨房。 “杜大哥恼羞成怒了。”志熙说着,挟了一块橙汁排骨塞进嘴里,那甜酸合宜的美味,吃得他直咋舌。“哇!实在是太好吃了,杜大哥不吃,可便宜了我们,每个人可以多吃好几口。” “那可不!”家安赶紧添了一碗饭坐到他身旁,就怕开动晚了,菜会被志熙吃光光。 “你们真是的。”唐文摇头叹笑。“明知道家平口硬心软,又故意气他。”他开了碗柜取出几个碟子,每样莱分出一半,准备端进卧房里和家平一起吃。 “文哥,你脾气这么好,大哥就是这样被你宠坏的。”家安撇撇嘴,抬肘轻撞身旁的志熙。“我说的对不对?大哥的个性真该有个人来磨磨他了。” “不只杜大哥吧!”志熙帮着唐文将饭菜分好后,斜睇她一眼。“好像有一个人的莽撞也该改一改了。” “你们慢吃啊!”唐文端着另一份饭菜回卧室去,准备好生哄哄他那个想不开的火爆“老公”。 “我哪里不好?”没有外人在场,家安的泼辣劲儿尽露无遗。“你受伤,我担心得要死;你住院,我几乎是二十四小时没休息地照顾你;我这样对你还不够好?不然要怎样才算好?” “车子开慢一点儿、少打些架、不要这么凶、做事三思而后行、别老是莽莽撞撞……先就这些吧!”他又气又好笑地将她搂进怀里,轻点她高高噘起的红唇。“你知不知道,每回你一出门,我就吓得心脏快要停摆,深怕你的冲动又要闯出什么祸事?” “哪有这么夸张?”她不依地搓着他的胸膛。“人家这叫直爽、开朗、富有正义感。” “是哦!幸好我够勇,不然娶个这样的老婆,再有十条命也不够死。”他笑瞪着她,突然伸手搔向她的腋下。 “蔼—”家安怪叫一声,身子缩得像颗球似地在他怀里闪躲着。“不要,好痒,碍…不要……”“限你明天开始,乖乖地待在家里,跟唐文学煮饭、洗衣、扫地,再也不准出去跟人打架了,听到没有?”他施展着一指神功,搔得她涕泗纵横。 “不要,我不会煮饭,碍…”他的胸怀能有多大,她避无可避,一着恼,张嘴咬向他的肩头。“你不公平,你自己还不是什么都不会。” “唉哟!d阏嫘滓敝疚跄w偶绨蚩嘈Α!熬褪鞘裁炊疾换岵虐萃心闳ハ蛱莆那虢贪。? 娇喘吁吁,嘟着嘴,轻拭被他搔出来的眼泪。“干么非学不可?” “你想,我们两个都不会做家事,也不会煮饭,万一我们结婚后没跟杜大哥和唐文住在一起,我们的家和三餐该怎么办?”他两手用力圈紧她的小蛮腰,收在怀中。 “你真的要娶我?”天边的彩霞倏地飘上家安的粉颊,她娇怯怯的低垂着螓首,心如擂鼓,声似蚊蚋。“我父亲是‘虹帮’的龙头,你娶了我,我不仅没办法帮助你事业飞黄腾达,很可能还会害你丢掉工作哦!” “那又如何?不干警察,我白志熙也不会饿死!”他抬起她的下巴,温柔地望进她那双似水秋瞳里。“你是你、杜老大是杜老大,而我要的是你——杜家安,跟你的出身、来历一点关系也没有。” 志熙温厚、宽大的手掌轻轻地摩挲着她粉嫩的脸颊,这张美艳无双的脸蛋下藏着一副纯真、善良的好心肠,这才是最教他痴迷的地方。 他伸出舌头流连地舔过她白嫩如玉的额际,印上火热的吻,带电似的大掌悄悄伸进她的衬衫里,一遍又一遍触滑过她的柳腰,像在鉴定她的曲线,一根手指沿着她的背脊轻轻溜过,带起一阵战栗在她心头炸开。 “志熙!”她惊呼一声,发现到那压在她臀部下他的剧烈反应。这只大色狼,她猛地跳离他的怀抱,兜头赏他一记指骨头。“你饭不好好吃,又想干什么?” “不是我,是‘它’啊!”他一副无辜样地站起来,让她看到他的狼狈。 “不要脸!”吃饭时都会想到那档子事儿,真是败给他了。 “你怎么骂我?应该骂‘它’才对!是‘它’不懂得看场合嘛!” “你欠揍是不是?”她挥挥小拳头,威胁道。“你给我管好你的‘它’,乖乖吃饭,不准再有歪哥想法。” “哇!暴政,你连人的思想都要管。” “吃饭时胡思乱想,当心噎死你!” “意思就是说,吃完饭就可以喽。”他一脸贼笑地自行推演着。“收到,我会很快很快吃完饭的。” “你……神经病!”她又羞又气,跑出饭厅。“不理你了!” “喂!这样就恼羞成怒啦?”志熙在大门口拉住她,赶紧将冒火中的小母老虎搂进怀里。“别气、别气,我道歉好不……”“你们这是在干什么?”一声深沉的怒喝像晴天降下的雷霆霹雷,瞬间炸翻了调情中的小俩口。 “老爸?”家安错愕地瞪大了眼。 杜老大气得额上青筋暴跳,火红如血的脸庞上,隐隐冒出腾腾白烟。在家里听到楚玄策的话,他本抱着半信半疑的态度前来求证,但眼前的一切……安安和一个男人在大门口亲热搂抱,而那个男人却不是他的女婿——唐文。 这代表什么?他大口大口地喘着气,浑身燃烧在熊熊怒火中,横冲直撞进小公寓里,见门就踢。 “杜家平,你这个不肖子,给我滚出来——”“老爸!”家安阻止不及,慌得手忙脚乱。 卧室里的家平和唐文在听见这不寻常的怒吼声后,随即出来查看。 一见着这两个男人同时步出卧房,杜老大心头的火药库爆炸了。没有第二句话,他一拳头揍向家平脸面。 “你这个不肖子,我打死你——” 家平既不还手、也不躲避,硬生生挨了父亲三拳,嘴角、鼻端立刻喷出血来,流了满面。 “爸——”家安尖叫一声,奋不顾身冲上前去抱住杜老大的腰。 第16章 “不要再打了,你会把大哥打死的……”“我就是要打死他!”杜老大像是一只发狂的猛兽。 “家平,你怎么样?”唐文担忧地望着爱人一头一脸的血,心似刀割。 “还有你这个死同性恋!”另一记铁拳挥向唐文的头部。 “你敢!”家平行动如风,一眨眼就挡在唐文跟前替他挨了一记重拳。 杜老大这一拳含恨而出,异常地重,直将家平打得倒退三大步,两管鼻血倏地喷出。 “家平!”唐文惊呼一声,连忙跑过去扶住他。 “我没事。”家平摇头挥开唐文的扶持,挺直身子,冷冷地望着杜老大。“这副身体是你给的,你有权决定‘它’的去留,但唐文你再敢动他一根寒毛,别怪我不客气。” “大哥!”家安为家平的反应倒吸一口冷气;赶紧拉拉身边的志熙。“志熙,你快帮我想想办法啊!” 志熙微蹙浓眉,望着对峙中的父子,这两个一样固执、火爆的男人一冲上,不斗到一方倒下怎么可能停止! “志熙!”家安催促他。 “杜老大。”志熙清清喉咙。“好久不见。” 他竟然在这时候打招呼,家安气得想扁他一顿。 杜老大爆怒的火眼转而蹬向志熙。“白志熙,你别作白日梦了,我绝不会将我女儿交给一个臭警察的,你等着坐牢吧!我一定要告你妨害风化、诱拐良家妇女,告到你身败名裂——”“不会吧!”家安既然叫他救家平,志熙只好把麻须往自个儿身上揽。“我们都已成年,而且男未婚、女未嫁,这种情形应该叫做‘自由恋爱’才对。” “胡说,我女儿早就结婚了。”杜老大勃然怒吼地望向女儿。“家安,告诉他,你的丈夫是谁?” 家安不好意思的低垂着脑袋,无言以对。 杜老大气得跳脚。“家安——” “老爸,我……”她吞吞吐吐不知如何解释。 杜老大怒火高涨地颤着身子,手指女儿、望向儿子、最后目光定在唐文身上。蓦然,他一切都明白了。 这根本是一场骗局,全部都是谎言。他的好儿子、好女儿联合起来演一出戏欺骗他这个老头子,他们还当他是父亲吗? 突来的深沉悲哀和冲天怒火凝聚成大片乌云,倏地笼罩他周围奇,神思像是被闪电劈断,他忽然眼前一黑,庞大的身子散了骨架似的瘫软了下去。 “爸爸——”屋中只闻家安的悲吼撼人心魄。 第七章 “医生,我爸爸怎么样了?”家安心急如焚地拉住刚步出诊疗室的医生。 “放心吧!”医生轻点头。“病人没有生命危险,短时间内也许会有些行动不便,但只要经过适当的复健,还是可以恢复的。”他指着立在一旁的唐文。“唐医师对复健治疗十分内行,你们可以请教他。” 医生走后,家安忧心仲仲地望向唐文。“文哥,爸爸会好起来对不对?他如果知道自己将……”她说不下去了,以杜老大的暴烈性子,他是宁可死、也不愿成为时时需要人服侍的废人。 “安安……”唐文很为难。换成是别的病人,他有把握鼓励他们努力复健,但杜老大个性极端,又对他抱着绝大的敌意,肯定不会听他的建议,这叫他如何帮助他? “安安,别这样。”志熙轻轻地拥住她的肩膀。“唐文一定会尽力的。” “都是你,你答应过要保守秘密的——”她忽然怒吼着推开他。“你为什么要说出那个秘密?” “安安!”志熙深吸口气。“讲点道理,当时的情况你也看到了,我没有选择的余地。” “你撒谎!”她尖叫,父亲含恨倒下的苍白面孔一直在她眼前挥之不去,泪水扑簌簌而下,湿了满颊。“你是故意的,都是你害了爸爸……”“你冷静一点!”他用力攫住她的肩膀,将她锁进怀里。“听我说,安安,杜老大没事,他会好起来的。” “你放开我!”她狂乱地对他又捶又打,放声大哭。“爸爸、爸爸……他承受不住的……”“不会的,杜老大不是那么软弱的人,他会重新站起来的。”看她哭成这样子,志熙心疼如针刺。 “你不懂、你不懂的……”家安悲伤难抑地猛摇头。深沉的愧疚与懊悔如海浪,层层堆积起狂涛,几乎要将她掩没了。 “安安……”他不舍地紧紧搂住她,第一次感到自己的无力,他居然无法保护她免于悲伤,可恶。“不管怎么样,我都会在你身边、我会帮你的。” 她无力地摇着螓首,哭得声嘶力竭。“你走、求求你,你走吧!” 那一声声的哀鸣像要活生生地将志熙的心脏刨出来,他的心痛得滴血。 “为什么?我在这里,我可以帮助你,我可以保护你的!”他有预感,如果他真的就此放弃了,好不容易寻着生命中的春天也会跟着消逝的。 “我们先回去吧!”唐文沉着嗓音拍拍志熙的肩膀。“家平,我们明天再来看杜老先生。”他一双温和的眼,目光炯炯,笔直地射在家平脸上。 家平没有说话,只是倚在病房门口轻轻颔首,他甚至撇开头去,不敢和唐文的视线对望。 眼望一切,志熙的心情更是跌落谷底,幸福竟是活地脆弱,甜蜜的家庭熬不过一场暴风雨,眼看着就要分崩离析,所有的快乐又将远去。 唐文长叹口气,转身离开医院。 “安安。”志熙死命握着拳头,感觉胸口像是被一只巨槌击中,疼得他脑袋发晕。他咬紧牙根。“我明天再来。” 他不会放弃的,绝不!好不容易才找着的心中宝贝,怎可轻易任她溜走,不论必须付出何种代价,杜家安、还有这个家,他都愿用生命来守护它。 看着他高大的身影渐渐消逝,仿佛带走了生命中所有的阳光与生气,家安摇摇欲坠,花颜憔悴地倒进家平怀里,泪如雨下。 “大哥,我们该怎么办?” 怎么办?家平铁青的唇无声地动了下。这个问题恐怕只有天知道了。 原以为心中早对父亲的恶言恶行绝了希望,父亲的一切再不能撼动他的心志,然而,眼看着父亲在跟前倒下,心中的堤防立刻被巨大的痛楚击出了一个缺口,天哪!父子天性又岂是人力斩断得了? 无颜见唐文,而父亲若再以死相逼,他绝计做不出仵逆的举动,“爱”与“孝”两者,他没有选择,终将伤害到生命中的挚爱。 而这一项认知比杀了他更教他痛苦万分。 得不到答案,家安凄切地抬头,望见家平眼中熟悉的痛楚,那与她相同的绝望与惶然,随即将她的心打入冰窖。 生命中失去了真爱,还剩下些什么呢?空荡荡的躯壳里丢了灵魂,不过是一具行尸走肉罢了……楚玄策焦急地在大厅里踱着方步。他和杜老大虽名属养父子,其实两人之间并无多大情谊在,杜老大随时会为了私利废掉他;当然他也是一样。 以往杜老大倚重他如左右手,虽称不上言听计从,但起码他已稳坐“虹帮”第一把交椅。因此他一直计划着,等杜老大百年后,他接掌帮主之位,然后娶杜家安为妻,以夫之名接收她名下所有财产,成为名实相副的“虹帮”龙头。 这项计划本来进行得很完美,不料半途竟杀出个白志熙,先是抢走了家安的心,接着又由警局放出不利于他的消息,流言传进了杜老大耳里,而他却毫不知情。 很明显杜老大已对他起了戒心,才会使手段铲除他身边的人,企图孤立他,所幸他应付得宜,及时将杜老大的心思转向杜氏兄妹身上,杜老大果然中计,单身出门,这正是干掉他的最佳时机,只要杜老大一死,“虹帮”自然成为他的囊中物,再来对付杜家安也不迟。 可是杀手已经出门两个多小时了,还没有一点消息,难道又失败了?他心头不由一阵忐忑,耐性巳逐渐磨光。 正思忖中,两名出任务的手下慌张地冲进厅里。“大哥,好消息。” “人已经干掉了吗?”对楚玄策而言,唯一的好消息就是杜老大的死讯。 “没有。” “那你们回来干什么?”楚玄策脸色大变。 “老头子中风了,现在躺在医院里要死不活的,还要再干掉他吗?” “你们是说,他——中风了。”一抹狞笑在楚玄策嘴角浮起。这是天意,老天在帮助他成功。 社老大中风倒下,变成了一个废人,他随时可以假传圣旨,更改他的指令,命杜家安与他结婚,不伤名誉、不费一兵一卒,既可得到“虹帮”,又可获得大笔财产,往后南台湾还有谁敢违抗他楚玄策的命令。 “哈哈哈——”他仰头疯狂地大笑。但不够、这样还不够,只有一个南台湾如何能满足他的野心,他要整个台湾、东南亚,甚至全世界! 他,楚玄策会创造出一个比“黑狱盟”更加庞大的组织,成为下一任世界黑道霸主。 “大……大哥……”面对这样一个丧失理性的狂人,连两名杀手都感到胆寒。 “你们都下去吧,剩下的事我来处理就可以了。”邪魅的语调比寒冬的飞雪更加冰冷上百倍。他已经有了全盘的计划,笼络杜老大那个废人,以及得到杜家安。 首先,找个时间去探病吧!还有利用价值的人就该彻底利用,等到价值耗光了,就要狠下心来斩草除根。 “爸……爸,你觉得怎么样了?”家安惊喜地盯着病床上的杜老大,他的眼睑似乎正在轻微的动着。 第17章 自在公寓里倒下开始,他已经昏迷了一天一夜,家安几乎哭干了泪水,不吃、不喝、不睡,只是守在病床旁,一双水眸瞬也不瞬地望着父亲。 “医生……医生,快来啊!我爸爸醒了。”她冲到服务台,拉来了杜老大的主治医生。 医生俯首检查了病人的脉搏和瞳孔,轻笑地颔首。“恭喜,病人已经没事了。但你们要记住,干万别再刺激他了,知道吗?” “是,医生,谢谢你!”家安又哭又笑,欣慰的泪水却是怎么也停不了。 “安安!”买了早餐回来的家平正好与医生错身而过。“发生什么事了?” “爸爸醒了!”她高兴地扑进大哥怀里,二十四小时的胆战心惊,至此总算可以放下一颗久悬的心了。 “哦!”家平眼里的沉郁虽已减轻,却无家安的欢喜。一场战争的结束,代表另一场战争的开始。杜老大清醒,第一件要清算的大概就是白志熙和唐文的事吧?家安舍得下白志熙,他能忍心放弃唐文吗? “唔!”床上的杜老大清楚的呻吟了一声。 家安立刻冲到病床旁,紧握着他的手。“爸,你觉得怎么样?渴不渴?要不要喝点水?” 家安喂父亲喝了口水,扶他坐起来。“爸,你饿不饿?大哥买了一些白粥,你要不要吃一点儿?” “叫那个不……肖子滚……滚出去!”一听到杜家平的名字,杜老大怒火未消地指着病房门,那手臂抖如秋风中的落叶。 家平、家安兄妹心下同时一凉,杜老大的语言和行动功能虽未丧失,却已受到了创伤,能否恢复到以前的灵活还是未知数。 “你……不肖子,混……混帐……”但杜老大似乎还没有发觉到自己身体的异样,他挣扎着想要下床打家平,不料双脚才落地,一阵无力感随即击溃了他。 “爸——”幸好家安手脚快,在杜老大跌倒前及时扶住了他,将他搀回病床,她忧心如焚地检查父亲的身体,深怕他有一丝损伤。 “怎么样?”家平放下手中的早餐走过来探视。 “混……混蛋……”杜老大又冲动地想要揪住家平的衣服,然而颤抖不已的手指却怎么样也无法使力握拢。首次,他感觉到控制不住自己身体的恐惧。“我……我为什么……不能动了?” “爸!”家安恸哭地紧抱住父亲。“你放心,医生说只是轻微中风,没什么关系的,我们会给你请最好的复健医生,你一定会好起来的。” 杜老大不语,脸色黯沉得可怕,好?他好不了了,女儿哭倒在他怀里时,他连想要回抱她的力气都没有,刚才下床的时候,他也发现到了腿部的不对劲、它们完全丧失了知觉,完了……叱咤江湖多年的“虹帮”龙头杜老大已经彻底完了。 住院一星期,杜老大的火爆与酷厉最少赶走了七名物理看护,现在连医院里的复健医生和护士都不大愿意接他这个病例了。 “医生,难道没有别的办法了吗?我们愿意出双倍的薪水,只要……”家安说不下去了,对方为难的神色已指出事实。 “很抱歉,杜小姐。”病人情绪不稳医生可以理解,但动手伤人就实在太过分了。“我们已有三位医护人员因替令尊诊治而受伤,与本院有联络的护理单位全拒绝再派人过来,我们也无能为力。” “那我爸爸该怎么办?”刚中风的病人不是你说有耐心照顾就可以的,专业的看护与复健才是使他完全康复唯一的途径。 “这……我想……” 砰!一声巨大的甩门声打断了医生正待出口的话,家平一身狼狈、满脸愤慨地走出杜老大的病房。 “大哥!”家安低声惊呼,一碗白粥正沿着家平头顶流遍全身。 “你们兄妹……好好商量吧!”医生急忙跷头了。看吧!那种粗暴的病人,谁受得了啊? “没事!”家平甩头,强自压抑的语调里盛满怒火。“我去洗手间。” 家安长叹口气,轻点头,站在病房门口,等着家平梳洗完毕,向他报告这个坏消息——杜老大即将被赶出医院了。 “安安。”等待中,志熙和唐文一起出现了。 “志熙、文哥。”家安低垂着螓首。这一个礼拜来,他们天天来医院,但她不敢让他们探视杜老大,深恐杜老大再见到他们会受到刺激。她甚至不知该如何与志熙相处。她爱他,爱得那样深切浓烈,她也明白他的真心,但眼前父亲躺在床上动弹不得,父亲最讨厌的就是警察,她怎么能再跟他交往下去? “他……还好吧?”志熙怜惜的目光锁在她身上,杜老大倒下去之后,他就再没见过她的笑容了,原本那样光鲜亮丽的一朵红玫瑰,转眼憔悴了娇颜,教他心疼不已。 她轻摇头。 “家安!” 另一声低沉的呼唤惊醒了她全身的警觉性。她倏然抬头,迎上楚玄策那张虚情假意的可惜面孔。 “你来做什么?这里不欢迎你,快滚!”楚玄策也常来探病,但他每被赶一次,对她不敬的态度就越明显,似乎看准了杜老大已废,他可以为所欲为了。 “你怎么这么说,义父生病,我来看他是尽人子之孝呢!”楚玄策邪魅一笑,贪婪、情欲的目光毫不避讳地射向家安。 “爸爸不需要你来看他!”她挡在病房门口,气鼓鼓地瞪着他。 “不需要的应该是这两个人吧?”楚玄策冷酷的目光瞥过志熙和唐文。“如果让义父知道你还跟他们纠缠不清,家安,后果你是知道的。” “你敢威胁我!”她咬牙切齿,积存的怒气已濒临爆发边缘。 “家安,我是这么地爱你,怎会威胁你呢?”楚玄策不怀好意地轻挑眉。“只是,我必须告诉你,以前你跟白志熙的事,我可以既往不究,但现在义父已承诺将你嫁给我,我想,你该学学遵守妇道了吧?还有白大队长——”挑衅的视线瞪向志熙。“你如果不想身败名裂的话,请离我的未婚妻远一点。” “楚玄策,听说你已经向外宣布正式接掌‘虹帮’了是吗?”志熙不怒反笑,虎目里精光闪闪。“最近‘虹帮’的行动倒是挺频繁的,进帐似乎也不错,势力正朝倍数成长,有传言,你最终的目标是取代‘黑狱盟’,登上世界霸主的地位。不过我要奉劝你一句话,不擅长的事最好不要做,想随便终结别人的江山,当心赔了夫人又折兵,得不偿失。” “白大队长,你这是威胁吗?”楚玄策仰头狂笑。“可惜你吓不倒我!我还是会成功,并且会跟这个女人结婚。”他一伸手,粗暴地将家安圈进怀里。 “王八蛋!”家安横肘、旋身,俐落地避开了他的非礼。“谁要嫁给你?也不撤泡尿照照你的蠢样,全世界的男人都死光了,我杜家安也不会跟你结婚的。” “由不得你!”楚玄策诡邪的口气一变,趁她一个不注意踢开病房门。“义父,我来看你了。” 家安脸色倏地转白,这不要脸的下流胚子,居然拿杜老大来要胁她。可恶! “玄策,你……来啦!”杜老大结结巴巴地开口,言语虽不流利,但已清晰可辨。 “是呀,义父,而且——”楚玄策狠酷笑道。“其他人也来了。”杜老大虽然中风,但病情不重。还不到昏庸的地步,他恨不得再刺激杜老大一次,最好让他变成活死人,操纵起来也得心应手些。 而刺激杜老大最好的工具无疑是白志熙和唐文,经他一提醒,杜老大搜寻的目光随即发现了门口的敌人,原本略显苍白的脸色立刻变得火红。 “你……你们——”他抖着手指,一口气几乎换不过来。 “爸爸!”家安惊叫一声,急忙冲过去拍抚杜老大的背脊。“你别激动啊!” “叫……叫他们滚!”杜老大全身打着摆子吼道。 “好好,我马上让他们出去。”家安急向志熙和唐文使眼色,请他们暂时离开,以安抚病人的情绪。 “你……不准再见……白志熙……”杜老大突然拉住家安的手。“‘虹帮’不接受警察女婿……我要你和……玄策结婚……帮我接位……”“爸爸!”家安不敢相信父亲真的拿她的终生幸福当棋子耍,为了“虹帮”,她被牺牲了。“我不要,我不要嫁给楚玄策!” “玄策有什么……不好?他爱你……”本来杜老大也没这个打算,但家安竟牺牲自己和一个同性恋男人结婚,以成全家平的幸福,这实在太荒谬了。无论如何,他得为这个傻女儿做点事。 而眼前对家安表示兴趣的两个男人中,白志熙是警察,官贼不两立,他绝对不赞成他们的婚姻;那么就剩楚玄策了,他不一定是个好丈夫,但起码是个“真男人”,再加上“虹帮”给她做依靠,她可以一辈子过着荣华富贵、有权有势的生活。 他毕生的心血和最操心的女儿都有了好归宿,他也就安心了。 “可是我不爱他啊!”她心碎地嘶吼着,无意顶撞父亲,但要她与一个卑鄙无耻的男人结婚,她宁可死。“爸爸,我可以答应你永远不再见志熙,但我绝不嫁楚玄策,我一辈子都不要嫁,陪在你身边好不好?” “安安!”看她伤心、见她流泪,志熙心如刀割,他冲动地想要跑进去抱住她,抚平她心中所有的痛。 “你现在进去只会坏事!”唐文及时阻止他。 “不行!”杜老大胀红了脸,气喘吁吁。“你一定要……嫁玄策……”趁他还有一点能力的时候,安排好“虹帮”和女儿的未来。 第18章 “为什么?”她再也忍不住了,泪如泉涌地猛摇头。“爸,你为什么就不肯听听我们说的话?我讨厌楚玄策、我恨‘虹帮’,我费尽心思才逃离那个噩梦,我不想再趟进去你知道吗?我不要嫁楚玄策、我不要!” 那张俏脸憔悴得不忍卒睹,她几近崩溃地朝着楚玄策狂吼。“楚玄策,我不会嫁给你的,死也不会!”说完便冲出病房。 “安安!” “家安!” 志熙和楚玄策同唤一声,两个男人、四道如火如炬的目光首先在空气中爆出一连串雷霆闪光,不约而同,他们追在她身后离开了医院。 刚步出洗手间的家平看到了这一切,面无表情地走进病房,看着病床上错愕的杜老大,显然这个固执的老人并不明白,他的儿女们心中真正想要的幸福是什么?压抑的声音痛苦地磨出他的喉头。 “你是我们的父亲,但你并没有权利决定我们的人生。为什么?你非要控制我们,把大家逼到绝境不可?”他伤痛的目光直盯着立在门口的唐文。“你明知道只要你坚持,我和家安都不会违背你的命令,但我们会心碎而死,哼!到那时……”他突然冰冷一笑,漆黑的眸子里只剩下绝望。“姓杜的就可以同葬一穴了!” 一时,沉默的气氛流泻满屋…… “安安,别走!”志熙一追出医院,就看到家安的车子迅如火箭般地飘出停车常老天爷!他呼吸一窒,以她现在这种状况开车,无疑是自找死路。 他不要命地横冲出去挡在她的车行轨道前,吱——刺耳的煞车声响彻云霄,车轮堪堪在他脚跟前停了下来。 一滴冷汗沿着额头流入他的眼里,趁她停车之际,当下身子一闪,迅速钻进她的车子里。 “安安,你……”才想说些什么话安慰她,车子如流星般的狂飙速度教他一个不小心咬到了舌头。 他赶紧系上安全带,眼望身旁的佳人,苍白、静默的脸庞上是一片空洞,她既不疯狂、也不哭喊,只是两行清泪如断线的珍珠泉涌不绝。 这样的凄然更教他痛彻心扉,他宁可应付她的大吼大叫、拳打脚踢,也不愿见她如此绝望的神情。 “安安,听我说,事情并非毫无转目的余地啊!相信我,我会有办法教杜老大收回成命的,你就别再难过了好不好?” 她不语,外人根本无法了解杜老大的异常执拗。如果他说讨厌警察,与人共席,只要一听到这两个字,他会毫不考虑转头就走。 而“虹帮”,在他眼中,那是比他的生命更加重要百倍的珍宝,他可以牺牲一切,包括自己和所有的人、事、物……只为了“虹帮”可以顺利传承下去。 这样一个狂人,你怎么可能改变得了他的想法?绝望了!她的心已被这成串的意外击碎成片片。 “安安,相信我!”承受她的哀伤,志熙心中顿起不样的预感,他赶紧伸手握住她搁在排档上的冰凉玉手。“最多我辞掉警察的工作,我不会抛下你独自一人的,不论眼前横阻着什么样的困难,我都愿意跟你并肩同行。” “志熙……”闻言,家安心头一震,他说愿意为了她辞掉警察的工作,那个把捉贼看得比生命更加重要的男人,他竟然……她空洞的眸子转了几下,茫然的目光对上他的,她是不是听错了?还是她根本就在作梦? 但手上的温暖是真的啊!那握住她小手的粗厚大掌是那样的坚毅与温柔,源源不断发射着足以融冰冶铁的高热,拯救她的身心远离寒冰地狱。 “家安,停车!”一声怒吼蓦然插进家安和志熙之间,楚玄策飞车的技术并不比家安差,两辆急驶的轿车在马路中并行狂飙着。 “又是你!”她语气中的狂暴像吞了十磅火药。“你到底想干什么?”她摇下车窗和他对骂。 “你想去哪里?别忘了义父已经将你许配给我了。”楚玄策咆哮着,怎能任金山银山就这么从眼前飞过,无论如何他得夺回来。 “你作梦,我死也不会嫁给你的。”她咬牙切齿,油门踩到底,趁着转弯,一下子将他甩到后面去。 “别在市区飙,开到郊外去。”眼见这场汽车追逐战无法善了,志熙只好寻思将伤害减到最低的办法。 “杜家安,你敢这样对待我?”楚玄策快气疯了,横冲直撞地猛超路肩,没多久又追了上来,甚且以保险杆撞向家安车子的后座。 “啊!”强烈的撞击教车中两人登时一震。“该死的!”家安恨声咒骂,方向盘一转,又是一个转弯,将两车的距离拉开了一些。 “左转,开上省道。”志熙指着路牌道。 “不行,省道上缺少转弯处,这辆福特根本比不过楚玄策的法拉利,我们一定会被撞扁的。”家安毕竟混过飞车党,她知道怎么样的行进、转弯最省力,也最迅速,她现在就是利用这一点,才能和楚玄策赛个平分秋色,否则早被撞成一堆废铁了。 “我知道,我就是要一条平坦大路。”志熙朝她逐个眼色,抛出手枪。“记住,只要直直地住前开就好了。” 家安会意,方向盘一转,朝省道上飙去。 “杜家安,我不会放过你的!”楚玄策疯狂追上,又是一次擦撞,他想将家安的车子逼上安全岛。 “呃!”家安和志熙同声闷哼,那个神经病,存心撞死他们不成? 志熙赶紧解开安全带,坐起身转向后方。“安安,开始吧!” 她再次将油门踩到底,车子像支飞箭般爆射了出去,两车间的距离重又拉开。 志熙瞄准、开保险,砰砰!枪声蓦然大响,两颗子弹立即贯穿楚玄策车子的前轮。 只见那辆黑色的法拉利跑车在马路上转了两转,斜斜地朝行道树上撞去,直冲上了安全岛,狂飙的速度才停祝“杜家安,我要你后悔莫及!”楚玄策摇摇晃晃地爬出车门,满脸鲜血、神色狰狞地狂吼着。是她逼他的,他再也不会对她客气了,这样一个不知好歹的贱女人,只适合暴力对待。 “我们走吧!”志熙轻扬眉峰,毫不将楚玄策的威胁放在眼里。 车子重新上路,这一次,家安放慢了速度。“志熙,你……”她犹豫着,想要求证他刚才的承诺,却又不好意思开口。 “我对你说的每一句话绝对出自真心,而且永不更改。”他轻柔地在她耳边呢喃着,倾过身去,大掌环住她的纤腰,再也不要放开这份温暖了。 “志熙——”两朵红云倏地飞上她的粉颊,原本哀伤死去的心灵,因为他的抚慰重又复活了起来。“谢谢你!” “什么话?”他笑着在她颊边偷得一记香吻。“你是我老婆嘛!我怎么可能丢下你,而且……”他蓦地贼笑兮兮地轻啃着她的耳垂。“你手上还有我的裸照呢!我如果撒谎,欢迎你随时拿它们来威胁我!” “讨厌啦!”她轻斥一声,忍不住也笑了开来。 许久不见的阳光终于又重新降临。志熙不觉瞧得痴了,想要一亲芳泽的欲望蠢蠢欲动。 “在路边稍停一下。” “做什么?”她虽疑惑,却仍是照着他的话做了,车子尚未完全停妥,她已得到答案。 他迫不及待地搂住她,疯狂缠绵的热吻随之印上,含进她的唇、锁住她的身体与灵魂,他们饥渴地彼此探索着,两颗心贴合得几乎揉在一起……第八章虽不知道是什么原因驱使的,家安的激烈抗婚?家平的心碎陈辞?还是随之而来的白志熙辞职新闻……总之杜老大真的变了!原本一个粗鲁、火爆的烈性汉子,如今却像一颗泄了气的气球似的,成天安静无神地躺在床上,不言不行,仿佛死了一般。 一个月下来,家平、家安为他请了全台名医,却没有一个人有办法让他重拾生命意志,逼不得已,家平只好死马当活马医,回头再求唐文帮忙。 而被忽略了许久的唐文只丢下一句话。“可以啊!但不管我对病人做什么事,你们都只能赞同、不准反对。” 然后杜老大的地狱生活终于展开了。一向笑口常开、温和斯文的唐文展现了他魔鬼医生、霸道无情、不为人知的另一面。 首先,他丢掉杜老大所有的套头衣物、松紧带长裤,买来一堆钉满扣子、拉链,超级难脱穿的衣服。然后把病人剥个精光,丢进浴缸里,刷得一干二净后,才给他新衣穿。 杜老大当然知道唐文是在整他,他明知他的手抖得连衣服都拿不起来,怎么扣扣子。他不穿,宁可受凉,也拒绝接受侮辱。 结果唐文对他说:“没关系,反正我看惯男人的身体了。就不知道安安习不习惯?”他真的去把家安拖进房来。 没有选择,第一仗很明显杜老大败了,他只得拾起衣服。花上两个小时将它们仔细穿妥。而从那一日起,他每天都得花上好几个小时和那些衣服搏斗。 接着吃饭的时间到了,唐文不准他用汤匙,只给上面套着特殊胶柄的刀、叉、筷子。甚至他不特地为病人熬粥,反而故意煮些蛤、虾、玉米……那种既要动口、又得动手的麻烦吃食。 “士可杀、不可辱”,杜老大情愿饿死,可是他的气魄只换来一顿冷嘲热讽,唐文讥笑他连只虾都伯,比乌龟还不如。最后他只得花上半个小时和那只可恶的虾搏斗。 变成了这样,杜老大讨厌死见外人了,但唐文每天都非得拖着他上一趟市场不可,刚开始他以轮椅代步,唐文只要把他扛起来丢进椅里,他就没有反抗余地了。直到两个星期后,唐文丢掉轮椅,给他换了一支四脚杖,他终于有能力对付他了。 第19章 杜老大坐在床上和唐文拔河,他死也不肯再去市常唐文没再勉强,他以为自己赢了,想不到下一秒,唐文带来了市场里所有讲话最毒的三姑六婆来和他作伴。天哪!那群欧巴桑……从此,杜老大每天都很勤奋地陪唐文上市常又过了两个月,杜老大手中的四脚杖已经换成了手杖,但他仍不时地诅咒着唐文那个死同性恋不是人,他是魔鬼,他如此恶劣地虐待病人,早晚不得好死、下十八层地狱。 只要杜老大能力可及,他会做尽一切坏事反整唐文,他扔报纸、丢杂志、趁唐文不在的时候把厨房里的盐和糖对调、打开沙拉油、酸醋将它们倒在地毯上,让唐文去刷个三天三夜。 严格说来,杜老大每天都玩得非常“愉快”。家平、家安、志熙、唐文去上班后,这间小公寓就成了他的天下,虽然只有一个人,但他生活有目标。咧着嘴,他拄着手杖从厨房走出来,他又完成了一件保管唐文会气死的事情。 心情松弛,失了点注意力,他脚下一个不小心,踢着了茶几,踉跄半步,扑倒在沙发上。 “该死!”他有些辛苦地爬起身,拍拍手,幸好屋里的家具都没锐角,原本有的也包上了一层棉布,不然他就惨了,这……坐在沙发上,他突然想起这套沙发好像是白志熙买的;客厅里原来的酒柜被家平拆掉换成壁橱;这些锐角是家安包的;而屋里的家具,不管他左摔、右摔、前后乱摔都不会缺少扶持的布置是唐文设计的……他举起手,十指动得还算灵活,他现在食衣住行都可以自己动手了,他也不再坐轮椅,他走路的样子虽仍有些不稳.但基本上他已能行动自如……是不是有些什么事情他忘了?情势变得不一样了……也许他得费些时间好好想一想了,为什么?这种奇怪的感觉……“爸,我回来了。”第一个到家的是家安,因为她的超市就在公寓附近的马路旁。 志熙跟在她身后进屋,他的辞呈已经递上去了,但上头不肯批。他又接获线报,楚玄策正不停地招兵买马,前阵子听说他的触角已经伸到了香港。并且还把他和家安的事情大肆渲染,将杜氏父子三人形容成出卖“虹帮”的叛徒,鼓励帮众围剿他们。 这消息虽还未经过确定,可是他仍然担心家安,小妮子生性冲动,太容易意气用事了,他得寸步不离地守着她,否则谁晓得还会发生什么麻烦事儿? “呃!”杜老大漫应了声,依旧神游天外。 家安疑惑地停住脚步,走到他身旁坐下。“老爸,你不舒服啊?” “啊?”他茫然抬头。 “是不是又没吃药了?”志熙检查了茶几上的药包,杜老大一向不是个合作的病人。“早上的吃了,中午的份还留着。” “爸,你怎么这样?”家安站起来,双手插腰。“我去厨房倒水,志熙,你帮爸爸拿药。”她走向厨房。 “别进去,安安。”一听到家安要去厨房,杜老大脸色忽然大变。 可惜来不及了!鞍奔野惨簧饨谐褰吞!袄习郑恪彼皇种缸哦爬洗螅瘟痴偷猛ê臁? “怎么了?”志熙焦急地跑进厨房查看,噢哦!他无力地倚在厨房门口,那一屋子的惨状可真够惊人的。 唐文非常珍爱的一锅陈年老卤首先遭殃,它流满整片水泥墙,好多蚂蚁闻香而至。而早上才腌好,准备成为晚餐的松板牛排已经在烤箱里变成一块块黑碳。瓷砖地板上铺了一层面糊,看那样子是用热奶油调的。杜老大真有恶作剧的天份,热奶油调面粉倒在地板上,等奶油遇冷凝固了,那一大片污渍够唐文刷得气爆血管了。 “老爸,你怎么可以这样?那些东西可都是要钱买的耶!而且你把我们的晚餐搞砸了,我求文哥求了好久,他才答应做大餐给我吃,你把我的牛排还给我!”敢情家安气得是这一点。 “安安,问题重点不在这里。”志熙真是被她打败了。“现在最要紧的是,唐文回来后若看到这一屋子惨状,一定会气死。他最近心情已经很不好了,常常做些怪东西给我们吃,要不然就丢包泡面过来。今天我们若再把他惹火了……嗯嗯!你了解吗?” 不必说得太清楚,家安已能体会那种恐怖。“文哥如果气得离家出走……老天爷!我们要饿死了。” “有什么了不起,外头餐馆多得是!”杜老大轻声抗辩着。 “老爸,你还敢说。”家安挥着小拳头,急如热锅中的蚂蚁。“又不是在混黑社会,没钱就去抢,我们现在上的是正常班、做的是正当生意,大家的薪水虽然都不错,但仍有一定的限度,天天上五星级饭店吃得消吗?与其去吃外头那些卫生靠不注既贵、又难下咽的东西,文哥煮的饭菜称得上是珍馐佳肴了。” “哼!”杜老大撇撇嘴,不予置评。 “你看我们有没有可能在文哥回家前把厨房收拾好?”家安焦急地拉着志熙的衣袖。 志熙双肩一垮,上帝!想他堂堂一介刑事大队长,此刻竟要落个刷厨房油污的下场,唉!笆允园桑? “你负责墙壁,我洗地板。”家安丢过去一条抹布。“一定要刷到不留一丝污垢,文哥看不出来的程度为止。” “安安啊!”看着两个小辈忙成一团,杜老大这才感到些许愧疚。 “老爸,你不准进来。”滑腻腻的油污,万一他跌倒怎么办? “我……我是说……”杜老大还是拉不下老脸认错。 “你去客厅坐啦!文哥回来的时候记得通知我们一声。”家安挥挥手,连头都没拾,继续和油污搏斗。 “我……”杜老大嘴巴张了张,他也不好意思说他愿意帮忙,默默地走回客厅,突然间,他感觉自己似乎太过份了。 志熙悄悄地掩上厨房门,走进客厅。看着杜老大的背影,这个满头白发的倔老头,他还是不懂得该如何与他相处?但他是家安的父亲,也就是他未来的岳父,尽管志熙觉得头痛,他还是得试着找出方法与他和平共处。 “杜老大,我可以问你一件事吗?” 杜老大疑惑地转头,白志熙,这个前刑事大队长,曾经是他的眼中钉、肉中刺,如今却要变成他的女婿,世事的转变,真是讽刺。 “什么事?”他轻撇嘴角。 忍耐!志熙深吸一口气,看在家安的份上,他必须习惯他不友善的态度。 “‘虹帮’里是否有一个名叫郑东的爆破专家?” 杜老大神色突变,语气转为严峻。“你问这个干什么?” 他的反应落在志熙眼里,正好符合他心里的猜测。“三天前,滨海公路附近山坡上发现了三具男尸,其中一名死者经过确认,就叫郑东。” “你说什么?郑东死了!” “杜老大,三年前,唐文被汽车爆炸波及,险些丧命,那颗炸弹就是你叫郑东做的吧?” “你有证据证明那是我指使的吗?”杜老大铜铃般的黑瞳里激射出两道精光。 “也许你不知道,在四个月前,我和家安也遇着了一桩。”志熙说完后,转身走回厨房。事情演变至此,他大概有些明白了。“虹帮”里八成正在进行一场批斗大会,楚玄策为巩固自己的势力,开始在清算斗争那些知道他丑事或不满他领导的人了。 杜老大呆坐在沙发上,在他所领导的“虹帮”里,他自以为控制得宜的王国中,那里面到底还有多少他所不知道的事,被掩盖在台面下,呼风唤雨、坐享荣华富贵半辈子,到最后,他竟连自己的儿女都保护不了,这得与失之间,值得吗?他心中的天平刹那间失衡了……尽管志熙和家安已经尽了全力将厨房恢复原状,但唐文还是看出来了,所以今天公寓里的晚餐不仅不济,而且气氛极端凝重。 吃完饭后,唐文异常地沉默,并开始收拾好行李,然后去敲对面志熙家的门。 自从家平和家安将杜老大接回家后,因为公寓里的房间不够,志熙又搬回自己的家了。 在浴室里听到敲门声,他赶紧围条浴巾跑出来应门。“谁啊?” “是我,唐文。” “唐文!”志熙打开大门,一眼瞧见唐文脚边两只大皮箱。“你这是……”“离家出走。”淡然地丢下一句话,唐文拎起皮箱推开志熙,走进他的公寓里。“我想在这里借住几天,等我找到地方再搬走,你不会反对吧?” 行李都扛进来了,他能反对吗?但——志熙很担心,唐文这一走,对门姓杜的三个人会不会饿死? “唐文哪,我知道杜老大是过份了点儿,脾气不好、嘴巴又坏,可是——”“可是同性恋也是人,他没权利践踏我的人格和尊严!”温和的唐文难得地生气了。 “我知道,他还不是骂我臭条子、死警察,但看在安安的份上,我也只有忍了。你就不能……呃?为杜大哥……”“杜家平才是最可恶的臭混蛋!杜老先生是病人,我可以体谅他,可是杜家平——”唐文气炸心肺地怒吼。“从‘三人行’的秘密被拆穿到现在,他一句话都不说,就当我是他家请的免钱看护、便宜菲佣,我应该当隐形人,被骂、被整、被糟蹋,他奶奶的,杜家平是什么东西,一只大王八、臭乌龟……”“杜大——”唐文正骂得痛快,志熙不小心瞥见门口另一条硕长的身影。 “嘘!”家平对志熙做出一个噤声的姿势后,就把他推出去,关上大门,静静地站在唐文身后听他开骂。 唐文骂了一阵子,没听到回应,疑惑地转头,突然被搂进一具宽厚的胸膛里。 第20章 “该死!”他低咒了声,一记铁拳挥了过去。“杜家平,你来做什……蔼—”毫无顶警地,家平用他的唇堵住了他的。 哈啾!志熙怔忡地站在门外,一阵寒意溜过背脊,他忍不住捂住鼻子,打了个喷嚏。有没有搞错,他洗澡洗了一半,那对爱侣就这样把他轰了出来,在他的公寓里吵架,到底谁是屋主啊? 他伸出手正想按门铃,不管杜家平和唐文想干什么,好歹得先等他把头上的肥皂泡冲干净再说吧! “别按!”一只纤纤玉手忽然伸过来阻挡他。 “安安?”他很怀疑她在这里看多久了,杜家平的突兀造访不会就是她安排的吧? 家安捂住他的嘴巴,迅速将他拖进对门公寓里。 “你很不知趣耶!坏人姻缘,当心下十八层地狱。” “我?”他啼笑皆非地甩着满头水。“大小姐,拜托一下好不好,什么时候起我连回家都不行啦?” “我大哥和文哥要单独相处的时候就不行。”她双手插腰。“他们已经冷战了好久,这一次好不容易才有一个和好的机会,你要是敢破坏……嗯哼!”她从鼻孔中喷出两个短音以示威胁。 “怎么样呢?”志熙被她的不讲理搞得也有些恼了。 “我就拒绝跟你结婚。” “你居然拿结婚威胁我……哈——哈啾!”他缩缩肩膀,真是被这个不讲理的小女人打败了。 “唉呀!你怎么没穿衣服、又一身水?”敢情她到现在才发现他的不一样。 他朝天翻个白眼。“你有看过人家穿着衣服,全身干干爽爽的在洗澡吗?” “你干么站在公寓门口洗澡?” “我站在……”他无力地揉着太阳穴,很认命看清一件事实。他如果想多活几年,得记住永远别跟杜家安辩论。小妮子的逻辑非常人可以理解。 “你要不要去我家浴室再洗一遍?” “当然要!”他大吼一声,转进浴室。“哈啾!”可恶!改明儿个得跟唐文讨几张免费看病券才是,瞧,为了他们“夫妻”和好,他牺牲多大? “志熙?”家安轻敲着浴室门。总觉得他在生气,虽然她不知道是为什么?但看在他的公寓借大哥用的份上。她还是到家平房里找了套运动衫送过来给他。“我给你找了套衣服,放在这里,你洗好澡后可以穿。”她轻悄地走进去,伸长手将衣服放在置衣架上。 “谁的衣服?”他蓦地拉开浴帘,莲蓬头的水立即四下飞溅,喷湿了她。 “啊!”家安惊叫一声,天哪!她才洗完澡又湿透了。 志熙突然瞪大了眼,呼吸粗重地喘息了起来。她真美.湿淋淋的大波浪卷秀发披散在肩膀上,半遮住她雪白如玉的花颜,水灵灵的秋瞳在重重发帘的掩蔽下更显神秘而深邃。 他情不自禁伸手将她拉进淋浴室里,她身上那件白色的丝质衬衫在热水的冲刷下早失了遮身蔽体的功能,反而更魅惑地勾画出她全身上下浓纤合宜的完美曲线。 热水湍急地由头顶冲下来,家安的眼睛一时睁不开来,被他抱在怀里,耳朵里接收到他急如擂鼓的心跳声、她有些心惊地挣扎着。 “志熙,别这样……” 水流声滴滴答答响个不停,他压根儿听不清楚她在说些什么?但朦胧中,他瞧见那两片厚薄适中、造型优美的樱唇在蒸气的薰腾下闪烁出红艳璀璨的眩目光华,他再也忍不住俯首握住了它! “唔!志……”再多的言语也抵挡不住他狂猛如火焰般的热吻,她几乎站不住脚地瘫软在他怀里,感觉灵魂正在抽离身躯,不停、不停地往上飘福他带着韵律感的手指流连过她玲珑的曲线,温柔的爱抚沿着纤细的脖颈、娇小的肩膀、尖挺的双峰、不足盈握的柳腰,直到她丰满的臀部。 “啊!”家安双腿一颤,娇躯软软地瘫倒在他怀里。热水的温度已经够高了,但他带电的大掌却更加火热,她感觉全身每一个细胞都在呼喊,它们承受不了这样的激情愉悦;但当他的唇代替他的手吻遍她全身,刹那间,它们又全迷醉在这一波波汹涌澎湃的情潮里了。 腾腾蒸气中,她沐浴在他喷发出来的烈火里,随着身上的衣服一件件剥离,他将她整个人高高地举起来,深深契合进她体内。 “志熙——”她紧紧抱住他的头,螓首向后昂起,修长的玉腿纠缠住他的身体,情不自禁大声高呼他的名字。 听到她的娇喘,他像是得到鼓励,结合的律动不知不觉地加快着,在酥醉陶然中,他们要共奔人生的至乐……很显然家平的道歉生效了,今天的早餐不仅丰富,而且大家又看到唐文许久不见的温和笑容了。志熙微笑地朝家安投过去一抹暧昧的眼神,附在她耳旁呢喃道:“看来我昨晚的牺牲有代价了,就不知道杜大哥是跪了多久的算盘才换来爱人一笑的。” 闻言,家安口中的豆浆差点喷了出来,她瞪眼啧道:“幸灾乐祸!你也很想试试不成?” “男儿膝下有黄金。我才不做那种有损男子汉威风的蠢事。”他低回了句。 “是吗?”她不怀好意瞪圆秋瞳。大有他敢点头,就叫他当场跪下的意味。 “当然。”他贼笑兮兮地眨着眼。“我一向用这种方法赔罪的。”他突然伸出手指沿着她的背脊搔挠了一遍。 “蔼—”家安尖叫一声,口中的豆浆立刻呛进鼻子里。“咳咳咳……”“安安,你怎么了?”唐文关心地递上一张面纸。“吃慢一点儿,你又不必赶上班。” “谢谢你,文哥。”家安伸手接过面纸,狠狠地瞪了志熙一眼,低骂道:“君子报仇三年不晚,咱们走着瞧。” 志熙摆出一脸无辜样耸耸肩。“我又没有怎么样?”他识相地赶紧转移话题,朝杜老大坐的方向努努嘴。“喂,未来岳丈似乎不太对劲哦!” 杜老大今天反常地沉默,既不吵、也不闹,连对唐文和志熙每日例行的“三字经”招呼也不打了,只像个旁观者,冷眼看着两对情侣间的眉目传情。 “爸,你不舒服吗?”一经提醒,家安才注意到杜老大的异样。 “没有。”杜老大轻摇头,一口喝光碗里的豆浆。“我吃饱了。”说完,他推开椅子,走回房里。 见状,唐文长叹口气。“家平,我想昨夜我们谈论打通两间公寓的事,还是缓一缓吧!” “大哥,你要打通什么公寓?”家安疑问。 “我打算把六楼a、b两间公寓一起买下来,打通成一间。”家平回道。 “那我怎么办?你把b座买下来,我不就没地方住了,房东已经答应了吗?”志熙急问。 “笨喔!大哥就是希望大家可以住在一块儿,才打算连对面一起买下来,你怎么这么蠢?”家安轻敲他一下脑袋。 “话说得不清不楚我怎么知道?”志熙撇撇嘴。 “大哥是那种会说‘我舍不得大家,希望我们可以住在一起。’那种人吗?”家安横他一眼。 闻言,家平尴尬地轻咳一声,唐文笑着拍抚他的肩。“别紧张,安安是在赞美你呢。” “你以为我会相信……好,我就听听你怎么说?”家安切断电话,转向志熙。“我有事要出去一下,志熙,待会儿有一家厂商会去超市找我商谈设柜寄卖的事,你去帮我谈好不好?” “商谈的事不能延一天吗?我想跟你一起赴约。”志熙记挂着方才那通电话,依他干刑警多年的经验,和刚刚她讲话的口气,他有预感,那场约会不简单,恐怕会有麻烦。 “这只是一个老朋友,没什么大不了的。”她话锋一转。“但超市正值转型期,我想扩大营业,这些商谈很重要的,拜托你了。” “可是……”他总觉得心神不宁,好像要发生事情似的。 “拜托啦!”她偎近他怀里撒娇。 “那——好吧!”他慎重地拉起她的手。“但你要答应我,凡事小心,千万不可意气用事知道吗?” “知道了。”她笑着亲他一口,拿起车钥匙,冲出家门。 家安来到了“虹帮”,约她的人是楚玄策,他说他手上有一本杜老大犯法的帐簿,非跟她单独谈一谈不可,她若不答应,就将帐薄送交警方,叫杜老大吃不了兜着走。 她没办法,而且这种事又不能告诉志熙,他虽递上辞呈了,但正式的辞职令一天没有批下来,他永远都是台湾的刑事大队长。那家伙又特别嫉恶如仇,负责任到近乎死脑筋,她大概可以猜到,当他发现杜老大的犯罪证据后,会怎么做?百分之百是逮人进警局。 你说她能怎么办?只好乖乖来赴约了。 “欢迎光临,杜大小姐。”楚玄策站在大门口迎接她。 “少来先礼后兵这一套,有什么话就直说吧!楚玄策。”家安才懒得听他废话一堆。 “家安,我又没有得罪你,你干么老是对我恶言相向呢?”楚玄策涎着笑脸搭上她的肩膀。 家安旋身、侧头闪过他的毛手毛脚。“安份点儿楚玄策,真的动起手来,你不一定打得过我。” 楚玄策脸上的笑容一点儿没变,但那双诡异的黑瞳里却燃起了寒冷的冰焰。 “家安,你就这么讨厌我吗?”他作势地长叹口气。“打五年前,义父收养我的那一天起,我就对你情有独钟了,难道你就不能给我一次机会?” 他查过了,杜老大暗中为家安存在瑞士银行里的财产最少有两亿,他不想放弃这些钱,现在就看家安的反应,她若识相地答应与他结婚,他愿意放她一马,否则……哼! 第21章 他得不到的东西,别人也休想享受。 “楚玄策,咱们明人不说暗话,你打得什么主意大伙儿心里清楚。”她轻蔑地横他一眼。“不过是要钱嘛!绨铩锩恳环植撇叶疾换嵋鹗恳械那伎梢愿悖愕冒颜时』垢遥3冶vび涝恫换嵩倮瓷盼颐堑纳睢!? 楚玄策心中暗喜,但却不露神色。“家安,你这样说,我实在太伤心了,我是如此爱你啊!” “呸!你这种人也懂得什么是爱?”家安终究是冲动了点儿。“少废话,我只要帐簿。” 她这一番嘲讽马上惹恼了楚玄策。他眼中的狰狞兽芒一闪而过,随即又笑了开来。 “没问题。但你得先在这份文件上签了名,承诺你无条件将所有财产让渡给我,我立刻双手奉上帐簿。” “哼!”家安怒瞪着他,拿笔签了名。“帐簿呢?” “在这里。”楚玄策向身旁的护卫打了个手势。 “呃!”家安只觉后脑一疼,突然黑暗网住了她。 “照计划行事。”楚玄策冷冷一笑,伸腿踢了昏倒在地的家安一下。“杜家安,你太不知好歹了。” 第九章 “唔——”家安挣扎地睁开眼,她的头好痛,那个该死的楚玄策不晓得用什么东西打她?疼死了。天哪!她伸手抚着后脑的肿包,这个伤口让她到现在还浑身无力,恶心欲呕。 摇摇晃晃地坐起身。“不知道我昏迷多久了?”抬眼望去竟是一片黑,楚玄策到底把她关在哪里? 她试了几下才勉强站起来,拍拍手,这才发现自己满身、满手都是黏黏腻腻的怪东西,但这里的灯光太暗,她又看不出来这究竟是什么?只得颠簸着脚步往前走去,希望可以找到出口。 蓦地,大门被打开了,突来的光明叫她难以适应地眯紧了眼,耳中忽闻来人倒吸一口凉气的喘息声。 “安安!”一句惊呀的呼叫声吸引了她的注意力。 她怔忡地抬头,迎上志熙那张惨白、错愕的峻脸。 “你怎么来了?我——唉哟!”她迟疑地走向他,脚步却被某样东西绊了一下险些摔倒。“啊!”她抖着身子高声尖叫,那绊着她的竟是一具浑身浴血的尸体。 她全身颤抖地直往后退。“死……死人……”她手指着尸体,这才发现不只地上那具尸体全身是血,她身上也沾满血迹。 “安安。”志熙痛苦地低唤一声,在超市里接到阿仁、阿智的电话,局里收到密报说,“虹帮”里又发生命案了。他心里隐约已有不好的预感,只是怎么也想不到竟会是这种情况。 她茫然地望着他,清楚地看见他眼底的挣扎,心底一凉。“不是我。我不知道,真的不是我……”她咬着唇,不停、不停地摇头,仓皇的泪如断线的珍珠撒簌簌湿了满颊。 “安安!”他心疼地闭上眼睛,冲过去抱紧她。“别这样,你冷静一点儿。”他当然知道不是她,那通密报电话本身就有问题。 但一间紧闭的密室里只有两个人,而其中一个死了,剩下一个却浑身是血地存活了下来,不管怎么说,她都逃不了嫌疑犯的身分。 “真的不是我,志熙,你要相信我……”她全身发抖地哭倒在他怀里。“我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我不知道,呜呜……”“告诉我,你为什么来这里?到底发生什么事?”他非了解一切的来龙去脉不可,一定要想办法救她。老天爷!他无法逮捕她蔼—“我……”她想起了有关杜老大犯罪证据的帐簿,这事儿如何能告诉志熙?“我不能说,志熙,对不起,我不能说……”她悲伤地掩面而泣。 “为什么?”倏然转低的声音里,积压了他满心满腹的怒气。 “对不起、对不起……” “我不要听‘对不起’,我要知道原因。”他愤怒地咬牙切齿。这笨蛋,她到底明不明白,一级谋杀罪是要判死刑的。 她握紧双手,哭得声嘶力竭。 “安安!”她的痛苦他感同身受,她哭得惨白、憔悴的容颜更让他心疼不已,但{奇机电子书}她什么都不说,叫他如何救她?“求求你,说出来好不好?” 不是她死、就是父亲死。家安根本没有选择的余地,被她紧咬住不放的唇瓣已经渗出血丝,晶莹的泪、和着鲜红的血残谢了花容,她只能睁着哀伤又凄楚的秋眸定定地望着他,这就是官与贼相恋的下场吗? “安安!”他死命攫住她的肩膀,真不知是该摇醒她,还是摇散她好? “老大。”阿仁走过来轻拍志熙的肩膀,时间耽搁的已经够久了,阿智快压不住外头那班兄弟了,万一有人冲进来,看到里头的这一幕就不好了。“我们得带杜小姐出去了。” 志熙悲恸地眨着眼,一滴水珠模糊了他的视线,他打心底不愿放开怀中这副颤抖的娇躯。 “得罪了,杜小姐!”阿仁取出手铐,铐上家安的手腕。 当冰凉的手拷一拷上她的手,她一颗心猛一沉,身体与灵魂尽数坠落无边无际的黑暗地狱里了。 家安绝望地低垂着螓首,任由阿仁带出命案现常志熙默默地望着她佝偻的背影,那踉跄的身形,每一步都像一块冰冷的玻璃尖,深刻刺划着他的心,它伤痕累累地滴着血。 她正在受苦,而他明知她是被陷害的,却只能无能为力地呆站着,任由警员们在屋里来来去去的验尸、搜查将定她死罪的证据。 不——心中的激情如火山熔岩般爆发了,他怎能眼睁睁地看着她去送死,那是他的妻啊!他如果连她都保护不了,还枉称什么“犯罪克星”。 他飞快地冲出命案现场,在最后那辆警车里找到了家安。 “老大(队长)!”见到志熙,阿仁、阿智齐声敬礼问好。 “阿仁、阿智。”志熙突然叫道。“对不起啦!”他蓦地一拳头挥向他们,抢过警车。 “老大(队长)!”阿仁、阿智狼狈万分地躲过了突袭,但志熙却已经抢得了警车,迅速逃离。“你不能这样做啊!” “给我一点时间,我一定会查出事情真相的。”他回吼一句,急踩油门,警车咻地一声穿过马路,消失的无影无踪了。 “怎么办?”阿智问阿仁。 “还能怎么办?”阿仁长叹口气。“跟河东狮谈恋爱,我就知道老大总有一天会完蛋。” “少废话,我可什么都没看见。”阿智转身走了。 “我也没看见。”阿仁耸耸肩,跟着他一起离开现常“你说局长那边可以压几天?” “三天吧?”阿智只能在心底祈祷,志熙能在三天内破了此案,否则将来通缉名单上可就不只杜家安了,肯定还会加上“白志熙”的大名。 家安苍白如玉的脸庞面无表情地注视着海岸边,一波连接一波,绵延不绝的浪花击碎在沙滩上,前浪未退、后浪随即跟进,明知翻涌的结果并不能真的侵吞掉整块大地,但它们仍然前仆后继、一次又一次、不停地前进着。 就像此刻的她,即便说出事实后,或可获得一线生机,但为了父亲,她只能保持沉默。 “你还是不肯说?”志熙的声音沉痛又哀伤,带着她逃跑,来到海边已经一整个下午了。她依然一句话不吭,随着时间的流逝,他原本怀抱着希望的心,已逐渐坠入冰窖。 她长叹口气,那黝黑、深邃的眸子瞬也不瞬直盯着他哀恸欲绝的面容,一颗心是被揪紧的痛。 天知道,她好爱他,好舍不得看到他痛苦的样子。她伸出手,缓缓抚触着他紧皱的眉,它们纠缠的结是那样地深,那双曾经锐利如鹰的黑瞳,如今则因深沉若海的悲伤而失了颜色。 志熙默然地拉下她的手,亲吻着那一根根如青葱般的柔嫩玉指,它们曾经千般温柔的在他身上印下特属于她的痕迹,它们带来的欢愉是那样地强烈激猛,以至于他只要每一思及,身体便自动地怀念起它们。 情不自禁地张嘴吸吮它们,轻咬、啃啮,叫大脑自动记忆住它们的感觉与味道,不管隔多少年,他要把它们永远烙印进他每一个细胞里,永志不忘。 家安眨着水雾婿然的秋眸,依然戴着手拷的双手前伸整个环住他的颈脖,凑上红唇亲吻他宽广的额头,粉红的丁香仔细描绘着他高挺的鼻子、修峻的颊、软厚的耳垂,最后吞进他丰满的热唇。 这个线条与触感是她所熟悉的,他的唇丰而不垂、满又火热,她向来喜欢这有点硬又不会太硬的感觉。他从不擦古龙水,身上只有淡淡的肥皂香、加上一点男人的汗水味儿,这样的体味总是能挑逗的她脸红心跳。 他们的舌抵死缠绵着,他的手更加不放过地抚遍她全身,她身体的每一寸肌肤他都曾经亲吻过,他知道她每一处性感带,手指在她的肚脐边画着圆,如他所料,她仰头高声地欢呼着。 因为没有未来,她再也不保留地放纵自己,铐着手铐的双手困难地脱下他的上衣,她的脚伸过去踩住车里放平座椅的把手,猛一翻身将他压下,手指解开他的腰带,她俯下头——他在极端欢愉中没有忘记取悦她,那按摩着她的腰臀的手转移到她的大腿根部,手指契合进她女性的柔软。 飞蛾扑火前是什么样的心情,这一刻,他们总算了解了。末日到来的前一秒,世间的繁华富贵、功名利禄全成了过眼云烟,只有彼此才是最真实的存在。 不到最后,谁会知道“爱”是那样的激狂与撼动人心。 “蔼—”在一声合奏的欢呼下,他们同登天堂极乐。 第22章 “送我回警局吧!”身体里的愉悦感犹未退尽,家安瘫在志熙怀里悠悠地轻诉着。 他抱着她坐起身,晶亮的眸子闪烁复杂难懂的情绪直望进她的,她的眼睛里有悲哀,但苍白的脸蛋上却是一片坦然。他终于发现她是认真的——保持沉默、背下这个黑锅——不论是谁也改变不了她这个决定。 志熙还她一抹凄楚的微笑,深邃的黑瞳不觉更加黯淡了。 “我只问你最后一个问题:‘这陷阱是楚玄策设的吗?’”她淡然垂下眼,轻点螓首,一颗颗珍珠泪不觉又滑出眼眶。他早警告过她,不许单独接近楚玄策的,但她违背了他的叮嘱,落到这步田地是她咎由自龋正如他以前说过的,她的莽撞终将害死自己。如今,不过是预言实现了吧。 “我明白了。”他咬紧牙根,怒火在胸口沸腾。如果是楚玄策的计谋,杜老大一定脱不了干系,最有可能的是楚玄策利用杜老大威胁她,所以她才会宁死也不说一句话。“我送你回警局。” 他轻柔地帮她穿好衣服。“给我一个星期的时间,我一定会救你出来的。”他握紧她的手,心下有了打算,楚玄策爱耍狠,他就陪他耍个够;他不是处心积虑想终结“黑狱盟”的王国,取而代之吗?他会让他明白,这种痴心妄想有多愚蠢。 打从这一刻起,刑事大队长“白志熙”不再存在了,取而代之的是第六代白虎——“黑狱盟”少主。 楚玄策终将为他的野心付出惨痛的代价。 志熙根本不知道他是怎么回到家的。他满脑子都是家安进拘留所前最后的一瞥,她的双眼因哭泣而浮肿无神、嘴唇雪白、花颜憔悴的惨不忍睹。而他却是那个亲手将她送入地狱的凶手。 他无法不恨自己的无能,接下来的审问又将持续多久?她是否受得住那冗长的煎熬?她在拘留所里会不会挨饿、受冻……他不敢想,茫茫然,像具行尸走肉似的踏进公寓里。 “志熙,你总算回来了。”唐文低呼一声,走过来拉住他。“到底是怎么一回事?我们看到新闻,安安怎会卷进命案里,她……”“我女儿不会杀人的。”杜老大语气严峻地抢口道。 “安安呢?她没跟你一道回来?”家平续问。 “志熙?”唐文首先看出他的不对劲。“你说话啊!” 志熙痛苦地闭紧眼睛,耳朵里仿佛还回荡着家安悲伤、害伯的低泣声,它们像一句魔咒般,死命地缠住他。 “你说话啊!我女儿呢?”杜老大冲动地揪住志熙的衣领。 “你先别激动啊,杜老先生,志熙会给我们一个交代的。”唐文向家平使个眼色,让他来劝服自己的父亲。 “爸,不管发生什么事,都先坐下来再说吧!”家平半强迫、半规劝地将杜老大按坐在客厅的沙发上。 “志熙,你跟我进来一下。”唐文拉着志熙进厨房,给他倒了一杯加冰的威士忌。“你先冷静一下。” 志熙伸手接过酒杯,一口喝光,酒精在他的胸腹、食道里烧起滚滚焰火,那久压在心底深处的激情终于爆发了。 宽厚的大掌用力捏碎手中的玻璃杯,几丝鲜血沿着手腕滴下,如火如炬的愤怒从那双深邃如海的黑瞳里飘出。 “是楚玄策干的好事。”轻轻丢下一句,却似解释了一切。 唐文了然地轻颔首。“你有没有什么好办法可以应付?” “我要打几通电话、写几封信,麻烦你帮我准备一台电脑、传真机、两支专线,还有我需要一辆车。”志熙给他开了一张现金支票,面额高达两百万。 接到支票的时候,唐文吓了一大跳。“志熙,这……”“后天你就明白了。”志熙嘲讽似地扬起了唇,那模样邪魅的可怕。“我必须去准备一切了,你告诉杜老大,明天你们可以上拘留所探望家安,但切记不可轻举妄动。” 唐文怔愣地望着志熙离去的背影,他几乎无法开口再问出其他问题,那男子是他认识的白志熙吗?那一瞬间,他似乎看到了他背上的黑色羽翼和头上的银角——像魔王撒旦。 “唐文,”家平站在厨房门口唤他。“怎么一回事?志熙一句话都不说就走了,安安呢?她在哪里?” 经他一叫唤,唐文才猛地回过神来。“安安出事了。”他拉着他回到客厅,坐在杜老大对面,开始将在厨房里,志熙说过的话,一句句转述给杜家父子知道。 “楚玄策敢干这种事,我不会放过他的。”杜老大激动地站起来,像要去挤命似的。 “杜老先生……”唐文挡住他,求助的眼神膘向家平。 “你以为现在的‘虹帮’还是以前你所控制的‘虹帮’吗?楚玄策早取代了你,坐上龙头宝座,你想去送死我不在乎,我会自己另想办法救妹妹。”家平冷酷、残忍地揭穿事实。 “家平!”唐文怨怪地低骂一声。“别说这种话。”他转而安慰杜老大道“我相信志熙,他会有办法的,我们就等他二天吧!” 杜老大面色如土、颠簸着脚步狼狈走回卧房,半生拼杀、一手血腥,临到垂老的这一刻,上天终于降下了惩罚吗?他会失去一切,但这不公平啊!他的儿女们是无辜的,有罪也应该是他背才对,为什么叫安安受苦呢? 他从来不信神的,但此时,他真的希望天地间有神的存在,他由衷祈祷着。 拘留所里,家安拒绝与父亲、大哥的会面,她不愿他们看到她现在的憔悴样。她害伯,害怕面对不可知的未来,也担心见到父亲后,会心不由己地恨他。 从来就不喜欢父亲创立的帮派,打小她就视“虹帮”为人生中最大的耻辱,不想享受帮里任何富贵,那里每一分钱都沾满了别人的鲜血,是许许多多的眼泪与生命换来的。 她觉得乞讨得来的钱都比抢来的金银更高贵,只可惜杜老大从来不懂这对兄妹的心中感觉。 “安安!”志熙有特权可以在拘留所里来去自如,不受犯人意志影响,当然他也从来不接受拒绝。 家安坐在阴暗的角落里,把脸埋在双膝中,天知道她现在心里最不想见的,其实是他。 想想看,如果被人知道顶顶大名的刑事队长白志熙的女朋友就是“虹帮”的大小姐,杀人嫌犯,他将遭受多少非难。他也许不在意,但她无法释怀。 “我查出那个死者的身分了。”他自顾自地说着。“记着上次我被人狙击的事吗?当时我捉到了三名杀手,跑掉一个,后来他们全在监狱里自杀,而逃亡中的最后一个,昨天也死了。” 她愕然地抬头,被这个消息吓得脸色发青。天哪!志熙所言若属实,楚玄策这项计谋安排多巧妙、阴毒啊! 这样一个厉害的敌人是杜家人栽培出来的,杜老大给了他“虹帮”的人手与势力,而她昨天又傻傻地送上了大把金钱扩充他的领域。如今这只野狼被养成了狮子,开始一一反噬了。 “拜托志熙,我求你罢手,别再管我的事了。” 他微笑地摇头,轻触着她仅隔一夜就变得苍白、凹陷的双颊,原本黑白分明的大眼里布满血丝,大大的黑眼圈直教他心疼不已。 “别担心,凭楚玄策还动不了我。”他坐到她身旁,将她纤弱的肩膀圈进怀里。“首先我跟你保证一件事,我绝对不会伤害杜老大。所以你可不可以回答我一个问题?” 她不语,只是抬着疑惑的眼望他——警察可能包庇罪犯吗——这是她心中最大的疑问。 “我的母亲,未结婚前她的名字叫席秋枫,不过大多数的人都称她‘夜琉璃’,你听过这个绰号吗?”志熙淡淡地笑着,如愿听到她倒吸一口冷气的声音。 “夜琉璃”,传闻是亚洲最大黑道帮派“黑狱盟”的盟主,它的势力遍布日本、台湾、香港、中国大陆、泰国……甚至远达欧美。 听说它的总部设在新加坡,等于是星国的第二个政权,没人知道这个消息的真假。因为近年来,“黑狱盟”已从犯罪的帮派,渐渐蜕变成高一层的“亚洲黑帮”领导者,它是个资讯站、也是所有势力划分的仲裁人,它完全合法,而且触脚横跨黑白两道。 近几年,还有人传说“黑狱盟”其实是联合国情报员的秘密训练中心,谣言分歧,最终也只是说明了这个组织的强大与神秘。 而想不到,白志熙居然是“黑狱盟”的少主。帮派头子变成了人人尽知的“犯罪克星”,这到底是什么情况? “我跟你说过‘黑暗帝国’的事,而这两种身分,全是为了我方便找寻钥匙。”他缓缓解释着。“但白志熙依然是白志熙,不管我的职业、身分是什么?我现在都只是一个一心想要救出爱人的男人。所以告诉我事情发生的经过吧,安安!” 家安闭紧眼睛,用力抱住他。她可以相信这是一个希望吗?不会连累到他、也不会伤害任何人。 “昨天,我接到楚玄策的电话,他说他手上握有爸爸犯罪的证据,若不想眼睁睁看着爸爸入狱,就得去见他……”她心跳的好快,嘴唇也忍不住发抖。“我知道他的目的其实是我名下的财产,我不在乎那些钱,只要可以保护爸爸,我宁愿将所有的钱都给他,可是……”她伸手捂着唇,一想到那可怕的一幕,她就打心底害怕不已。 “他骗了你,他对你做了什么事?”志熙的声音因愤怒而转低沉,额上青筋暴跳。 “对不起,我早该听你的话,小心提防楚玄策的,但我太冲动了……”她轻摇螓首,滚滚热泪湿透了他的衬衫。 第23章 “我和楚玄策吵了一架,签了一些文件,后来我被打晕了,一醒来……噢!我发誓我真的不知道那个人为什么会死在我身边,我不知道……”志熙感觉到她恐惧的泪滴在他的胸膛上焙下火烫的印痕,他心痛如刀割。 “那个人是被刀子刺死的,你想想看,你醒来的时候,有没有碰到些什么奇怪的东西?”麻烦的是,他刚才接到报告,那把凶刀上发现了她的指纹。 “那里好暗,我醒来的时候,根本什么东西都看不见,我挣扎着爬起来,那时……对了!我一直觉得手里、身上黏黏的,想必一开始我身上就沾满了血,我没碰到奇怪的东西,一直到你开门进来,我才发现……”教她回忆这种恐怖的往事真是残忍。他心疼地握紧她冰凉发颤的小手。 “我知道了,密室里的一切一定是楚玄策趁你晕倒时故意布置来陷害你的,我会想办法教他吐实。” “可能吗?”她比他了解楚玄策,那个卑鄙小人可是比毒蛇还要阴毒、比吸血蛭更加难缠。 “我保证。”他在她额上轻轻落下一吻。“顶多一个礼拜,我绝对会想办法救你出来。” “嗯!”她柔顺地偎进他的怀里,感觉在这副强而有力的胸膛中,所有的恐惧与不安,全都消失无踪了。 “老大。”阿仁为难地进来通知志熙面会时间已经到了。事实上刚才志熙的辞职令已经批下来,他再也不能随心所欲进来探望犯人了。 “好好待着等我,知道吗?”直看到她乖顺地点头,志熙才放心地走出拘留所。他站定在昔日的手下面前——“是不是我的辞职令批下来了?”他太清楚官场里的一切了,见低踩、见高拜,千万别指望在这里看到雪中送炭的奇景。 “对不起!”阿智走过来,很为难的将文件递给他。“队长,我……”“没关系,我做出这种事也难怪上头要办人。”志熙无所谓地耸耸肩。“我想拜托你们一件事。” 阿智理解似地点头。“杜小姐在这里有我们罩着,保证少不了一根头发。” “老大,你放心,我绝对不会让别人碰到她一根寒毛的。”阿仁冲动续道。 “我已经不是老大了。”志熙凄楚地微笑着,离开警界,他会怀念这两个有趣、又重义气的好伙伴的。 “叫惯了嘛!”阿仁不好意思地搔着头。 “我们不会忘记你的,队长。”阿智笔直的目光望着他。 志熙是他们跟过最好的上司,有功大家享、有过自己背,他永远是他们心目中的队长(老大)。 “保重!”天下无不散之筵席,志熙终于离开了这间他待了三年的警局。 回家后,志熙首先发了几封电子邮件给在新加坡的母亲,要求动用“黑狱盟”人员。 其次,他以“黑狱盟”少主的身分命令全台所有与“黑狱盟”有交情的帮派,自接信日起,切断一切给予楚玄策的援助,并且留意他若出走,绝对不可帮助他逃亡。 然后他来到了家平的公寓里,还有一件事得与杜老大说清楚,他是否真有把柄落在楚玄策手里?倘若楚玄策的要胁属真,为了实现对家安的诺言,帮杜老大脱罪,誓必得先想办法偷回那本记载着杜老大所有犯罪事宜的帐簿。 如若不然!他便可以毫无后顾之忧地专心对付楚玄策,非叫他招出命案真相不可。 “志熙,你终于来了,大家都在客厅里等你。”唐文替他开门,领他进大厅。 杜老大、杜家平全都神色委靡地瘫在沙发上,他们去警局要求面会家安,遭到拒绝,心下的不安更形扩大了。 “你去哪里?”杜老大因担心女儿,语气难免急躁。 “去看安安。”志熙坐到他对面。 想不到女儿不肯见他,却愿意与白志熙会面,很难形容杜老大此刻落寞的心情。“她……还好吧?” “还好,她不见你们是不想惹你们伤心、不愿连累你们。”志熙将家安在拘留所里说的话,一字不漏地告诉他们。 “这傻孩子。”杜老大沉痛地低垂着脑袋,从没有像现在这样,他深刻的感觉到自己的无能与罪孽深重。 “我答应安安,无论如何都以保护你为优先,所以请你老实告诉我,是否真有那本帐簿的存在?”志熙慎重问道。 “你可以不用管我,只要救出安安,我怎么样都无所谓。”杜老大现出无比激动的神情。 “如果不能两个人都救,安安不会答应出拘留所的。”家平撇开头去,淡然地说道。 杜老大惊愕地看着儿子,他的意思是,他也想救他吗?这个向来以反抗父亲的命令为乐事,从不听话的长子。杜老大不明白,但心底深处却源源不断地泉涌出温暖的感觉。 “我想那本帐簿是楚玄策杜撰的。”突然他觉得“虹帮”不再重要了,只要上天愿意再给他一次全家团圆的机会,他情愿放弃一切的富贵荣华、功名利禄与仇恨憎恶。“自安安骗我,她与唐文结婚后,我就一直有计划的转卖帮里的产业,是我的私心,我很清楚江湖不可能混一辈子,我将帮中大笔黑钱透过瑞士银行,买股票、期货、黄金,而这些财产全都登记在安安名下。当然产业漂白、过名后,势必得缴税,但我找了一个厉害的会计,逃过了一切税则,不过我漂白后的一切产业绝对完全合法,如果说,楚玄策还能找到我什么把柄,应该也只有逃漏税这一条。” “逃漏税不算大罪,很简单就可以摆平。”志熙很感激杜老大肯说出帮里的机密,如果他抓住这一条线猛钻的话,很简单就可以扳倒“虹帮”,但这一切还是得经过杜老大的同意。“这样吧,杜老大,我跟你实话实说,你的底线在哪里?你希望我做到什么程度?” 家平和唐文都了解志熙问这话的意思,三人都用希冀的眼光望着杜老大,在这个老人的心里,到底是女儿重要?还是一生的心血重要呢? “只要你能救出安安,你就放手去做吧!”杜老大平静地说出了他的决定。真的,只要儿女平安快乐,他什么都不在乎了。 客厅中另外三人全都松了一口气。“谢谢你!”志熙激动地握住他的手,眼里闪烁着喜悦的光芒。“我绝对不负所托。” 家平和唐文彼此紧密地倚偎着,两人眼中都有了湿意。 而这一次杜老大没再骂人,其实这样也没什么不好,经过了一连串事情后,他发现家平和唐文其实是很适合的一对。等将来安安出来后,他也不再反对他和志熙的婚事了。 毕竟,这个时代里,到哪儿再去找一个这般痴心的男人,愿意为他心爱的女人牺牲一切,贫贱、富贵永不移。*第十章今天杜家公寓里来了一个叫所有人瞠目咋舌的大人物。 “妈!” “席大姊!” 志熙和杜老大几乎是同时惊喊出声。 “妈,你怎么来了?”志熙脸上闪过一丝狼狈。 “来看我的笨儿子怎么被人耍得团团转、丢尽你老爸的脸啊?”席秋枫挖苦地说着。 “妈——”志熙求饶似地低叫了声,随即紧张问道:“你亲自来了,那我要的东西和人员呢?” “都安排好了。”席秋枫轻颔首,转向始终目瞪口呆望着她的杜老大,“喂!杜小子,我儿子哪里不好?一表人材、头好体壮,你到底不满意他什么?为啥百般刁难他和令缓的婚事?” “妈,你在说些什么?”志熙无奈地朝天一翻白眼,赶紧推着母亲大人进客厅里坐好。“我跟安安的事,我自己会搞定,拜托你别多事好不好?” “臭小子,敢嫌你老妈啰嗦。活得不耐烦了你?”年近六旬的席秋枫,鹤发童颜的美艳脸蛋上,除了精明、世故外,江湖味儿依旧浓厚。 “席大姊,您和白警官……”打死杜老大,他也猜不到,号称统领亚洲黑道霸主的“黑狱盟”,其少主居然会跑去干警察。 “杜老大,你认识我母亲?”志熙虽知母亲年轻时是有名的大姊头,但想不到连杜老大都得称她一声“席大姊”。 席秋枫斜睨志熙一眼。“你这么蠢,难怪追不上杜小子的女儿!” 在江湖上的身分地位就像拜师学艺一样,入门先者为大,席秋枫自幼出生黑道世家,她本身才能又属一流,嫁人前,早将家族的“黑狱盟”推向黑帮龙头地位。 她与前任白虎成婚后,经丈夫的循循善诱,不再干些偷抢拐骗的犯罪行为,转而将自己的身分提升成各帮派的仲裁者,有强大的权势为后盾,加上丈夫、儿子两代在白道的绝大影响力,确实均衡了黑白两道的秩序。这也是“黑狱盟”的超凡地位至今无人可敌的主要原因。 “妈,拜托。”志熙一向尊敬母亲,但只要她别老是捉住机会就泄他的气,他会更爱她。 看儿子终于低头求饶了,席秋枫这才满意地放过他。“‘虹帮’也是‘黑狱盟’的友帮之一,我怎么可能不认识杜小子。” 杜老大都快六十了,还被人一口一句“小子”,不由老脸微红,但这位大姊头的口舌之利举世闻名,他可惹不起,只好学志熙乖乖求饶。 “席大姊,我再也不会反对志熙和安安的婚事了。” 席秋枫定定地望着杜老大好一会儿,才蓦地笑了开来。“杜小子,你不是一直问我,为什么‘黑狱盟’坚持不贿赂警政界人士,却依然可以稳住龙头宝座,告诉你——”她骄傲地拍着志熙的肩。“这就是原因了。我们黑道自有一套自己的‘江湖道义’准则,我们也有生存的权利,但先决条件是不能伤害无辜的外人,这一点很多人都同意,只是没多少人做得到,而‘黑狱盟’,严格说来,它不过是一个维持秩序的组织而已。” 第24章 杜老大有些汗颜地低下头,很多道理其实他都懂,只是在与利益相冲突的时候,他会故意选择性地遗忘它们。 “请喝茶,夫人。”唐文奉上茶水。 一直保持沉默看着他们寒喧的家平终于忍不住开口。“志熙,你说的办法,现在可以告诉我们了吗?” 志熙望了母亲一眼。 “人员部署都照你说的安排好了。”席秋枫点头道。 “我打算诱楚玄策自动招供。”志熙语不惊人死不休。 “可能吗?”杜老大养了楚玄策五年,对他的脾性再了解不过,那只狡猾的野狼,你就是把他打死了,他也宁愿抱着大家一起同归于尽,绝不会吐实的。 “所以需要你的帮忙。”志熙郑重地望着杜老大。“我想拜托你去向楚玄策求饶。我知道这方法是难为了一点,但楚玄策现在正是志得意满的时候,他还不知道你的身体己大致康复,由你出面一定可以松弛他的警戒心,你可以求他、威胁他、套出事情的真相。” “不能由我出面吗?”家平截口道。太清楚父亲高傲的自尊心了,要他向楚玄策低头,那会比杀了他还难过。 “不,我愿意。”杜老大认真地点头道。“没人比我更了解楚玄策,只有我可以套出他的话。” 家平有些错愕地望着父亲,不敢相信这固执的老人居然会同意干这种抛弃自尊的事。 “我也一起去吧!让楚玄策相信杜老先生依旧病重,一个随身看护是少不了的。”唐文自愿请缨道。 “好!请你帮杜老大推轮椅。”志熙表示赞成,复转向席秋枫。“妈,剩下的就麻烦你了,千万别让楚玄策跑掉了。” 杜老大以奇异的眼光看向唐文,这年轻小伙子不明白此行的危险吗?只要白志熙的后援晚上一秒,他们很可能变成两具尸体的,他是为了挚爱的女儿,无怨无悔;那么唐文呢?他又是为了什么? 家平正感激地握紧唐文的手,后者只是温和的笑着轻耸肩,安安是个善良、可爱的好妹妹,他跟在座每一个人一样那么爱她,为她冒险,他甘之如饴呢! “既然大家都同意了,我们就决定明天上午九点准时行动。”志熙决定好一切后,站起身准备离开。“妈,你今晚就住在这里,我还有事得安排,先走一步,再见。”他俯身亲吻母亲的脸颊,并将公寓的钥匙交给她。 家安惊愕地抬头,不敢相信,她还能见到志熙。她不是被禁止会面了吗?怎么他还进得来? “你没有好好睡喔?”志熙心疼地抚触着她浮肿、青黑的眼眶。“真是的,我不是叫你好好保重自己吗?” “我睡不着嘛!”家安迫不及待抱住他,汲取他身上的温暖,只有她一个人的拘留所好冷,她总是止不住地害怕,噩梦比睡意更加猛烈地纠缠住她,她几乎已经三天没合过眼了。 “前几天都无所谓,但今天晚上一定得睡一顿饱觉知道吗?”他把她抱坐到膝盖上,将她轻颤的娇躯圈进怀里。 “为什么?”她将脸埋进他的胸膛里,闷声问道。 “你如果不养好精神,怎么有力气走出这里?难不成要我抱你出去?”他是特地来告诉她这个好消息的。 “你是说……” “最晚后天,我一定让你无罪开释。” “真的?”她大喜过望地仰起螓首。“楚玄策怎么肯说出命案真相?” “杜老大会套出来。”志熙将他设下的计谋缓缓说予她知晓。“想不到爸爸……”家安感到眼眶发热,高傲自大的杜老大肯为她低声下气去求人,这对他而言是多大的牺牲啊! “他毕竟是爱你的。” “嗯!”她含泪哽咽着。“但爸爸身体还没全好、文哥又不懂黑社会那一套,他们两个去会不会有危险?” “杜老大的身体已经恢复了八成,唐文不懂的地方,杜老大也会教他,所以你不用担心的。” “是吗?”关于这一点,家安可没这么大的自信心。“老爸一直把文哥当成眼中钉、肉中刺,恨不能拔除而后快,你确定他会教导文哥一切该注意的事?” 说到这个,志熙想起早上在客厅里讨论计划,当杜老大听到唐文自愿陪他前去“虹帮”时,那一脸大受惊吓的表情,他忍不住低声轻轻笑着。 “你在笑什么?我是真的很担心耶!”家安不满地低啐道。 “起先我跟你一样担心,但现在相信我,杜老大绝对会保护唐文的。”他有一个预感,雨过天晴的日子不远了。 “什么意思?”家安不觉瞪大眼眸。“老爸有可能接受文哥吗?” “也许吧?”他轻耸肩,人与人之间的相处是很难说的,起码现在杜老大的态度已有软化的趋势,或者有一天他会接受也不一定。 “你怎么这么不负责任,这可是性命交关的大事耶!”她不满地抱怨道。 “安安,你很不知足哦!”他有些泄气地加大力气搂紧她。“有我跟在身边,你想我会眼睁睁看着他们受伤,而不加以援手吗?如果不是我不方便出面,说什么也不会麻烦他们的。” “噢!”她不好意思地吐吐舌。“对不起嘛!谁叫你不说清楚。” “你……”他真是被她打败了,只好俯身用力吻住她的唇以兹泄“恨”。 “唔!”家安身体一僵,为这拘留所中的激情震撼不已,他疯了,竟敢在这里吻她。“别这样。”她猛然推开他,粉脸红得似要滴出血来。 他有些挫败地望着她。“为什么不行?”上帝明鉴,这几日为了筹划救她,他可是费尽心思,搞得筋疲力尽,她居然连点奖赏都不给,未免太不够意思了。 “因为这里是拘留所。”她咬牙切齿,将他推了出去。“你确定楚玄策会中计?我绝对出得去?老爸和文哥保证安全……事情未定数之前你还是快滚吧!回去好好养精蓄锐,务必把计划执行得完美无缺,否则我绝不饶你。” 她自己关上了牢门,倚在墙边忍不住掩嘴偷笑,是不是该佩服自己的魅力?河东狮终于驯服了那只笨{奇机电子书}老虎,谁想得到那曾经楞呆得像块大木头的白志熙今朝会如此懂得生活情趣。 “老大。”阿仁站在拘留所外等着志熙,他实在不明白,这个已卸任的前刑事队长为何还拥有如此大的权利可以自由来往于警局?上头甚至派他和阿智随时听候他的差遣准备出动。 “走吧!”志熙微笑地轻拍两个拍档的肩。“这可能是我们最后一次合作了,但保证让你们立功。” 阿智、阿仁立刻笑眯了眼,志熙每次说要带他们去立功.一定是那种可以连升三级、奖金优厚的大功劳,这样“好康”的事,不跟的是白痴。 楚玄策此刻的骄傲自满实非笔墨所能形容。想不到那个高高在上、顽固自负的杜老大也有求他的一天,哈!这岂不正应了那句“成者为王、败者为寇”的成语。 “啊!义父,您大驾光临,有失远迎,真是对不起。”话是这么说,但他脸上的鄙夷却是毫不掩饰。 “玄策,咱们明人不说暗话,你只是想报复我,跟安安一点关系也没有……我愿意将帮里所有产业重新过名给你……你就放安安一马吧!”杜老大坐在轮椅上刻意装出重病未愈的模样。 “义父,您说这话未免太折煞我了,我怎么会想报复您呢?”对楚玄策而言,到手的猎物不好好玩个过瘾,而马上杀掉真是一种浪费。 “你……你到底想怎么样?我都亲自……上门来求你了,你还是不肯放过……放过安安?”杜老大激动得像快要昏倒的样子。 “杜老先生为了你的身体着想,请冷静一点儿。”跟着一起来的唐文配合他演戏。 “唉!义父,人哪,是不能不认份的?”楚玄策狞笑着、狐狸尾巴慢慢露了出来。“以前你不是一直认为自己是最了不起的,全世界都该臣服在你的脚下,现在呢……哈哈哈!我就是要叫你知道,我楚玄策不会永远当人小弟的,我一定会出人头地。” “你……我自收养你那一天起,让你吃好的、穿好的,可没有亏待过你……你这个忘恩负义的小人,你——”“你没有亏待过我吗?”楚玄策愤然截断他的话。“你掌握实权,把我当牛马般驱使,替你卖了五年的命,最后你却将帮里的经济转移到你女儿名下,叫我做白工,这叫没有亏待我?杜老大,你也太看不起我楚玄策了吧?”“我可以再把钱过……过到你名下,只要你肯救……安安。”杜老大感到背脊发冷,怎么他从没发觉自己养了一个疯子。 “钱?”楚玄策猛地揪住杜老大的衣领,将他自轮椅上拉了起来。“现在我已经有钱了,比你以前掌管‘虹帮’时还要多上许多,你以为我还会希罕你那几个臭钱?我只是不甘心被人利用,你明白吗?” “请你放开杜老先生,他的身体状况受不得一点儿刺激。”唐文忧心仲仲,眼前的男人疯了,他不会真的想一枪毙掉杜老大吧? “是吗?”楚玄策冷冷地横了唐文一眼。“你倒成了他的忠狗嘛!但你知道吗?三年前那场差点要了你的命的汽车爆炸,可是这只老狐狸故意安排,想叫你死得不明不白。” 唐文脸色一白,坚毅的心瞬间动摇了,但家平和家安的爱,随即温暖过他的心房。“那又怎么?我又还没死。” 闻言,杜老大羞愧地垂着头,浑浑噩噩活了五、六十年,自以为了不起,原来他还不如一个年轻小伙子懂得人生的道理。 第25章 “呵!你倒大方,可惜我不是你。”楚玄策阴狠地瞪着杜老大。“我永远不会忘记你是怎么利用我,利用完毕后又是如何地孤立、抛弃我。” “那……那你想怎么样?我……我已经一无所有了,这样……还不够吗?”杜老大小心翼翼地应付着他。 “不够。”楚玄策手一甩,将杜老大丢回轮椅上。 “啊!”唐文怕杜老大受伤,赶紧伸手扶住杜老大。“你怎么可以这样对待病人?” “病人嗯?”诡邪的笑容在楚玄策脸上浮起。“杜老头,你不是问我想怎么样才肯放过杜家安吗?很简单,你求我啊!跪下来向我磕头求我,我或许会考虑放杜家安一马。” “不行。”唐文倒吸一口冷气,这么大的刺激杜老大会承受不住的。 “我……我跪……”说着,杜老大真的双膝一屈,跪倒在楚玄策脚下。 “哈哈哈!”楚玄策仰头狂笑着。“姓杜的,你也有今天。” “杜老先生:”唐文赶紧陪跪在他身边。 “你……你答应要救安安的……”杜老大死命握着拳头,屈辱叫他额上青筋暴跳。 “杜老头,你是不是病坏脑袋了,我是说考虑,可没答应啊!况且——”楚玄策犹不满足地继续打击杜老大。“那家伙是我杀的,你想我有可能去自首、换回杜家安吗?别作梦了。” “原来一切事情都是你故意设计好陷害安安的。”杜老大咬牙切齿。 楚玄策太过自得意满了,以至于没发觉杜老大突然言语便利,兀自骄傲地说道:“没错,人是我杀的,再设计杜家安背黑锅,你又能拿我怎么样呢?” “他不能,我能。”安静的大厅里突然闯进一堆人,为首的是志熙,他手上还拿了一台录音机,“楚玄策,你可以保持沉默,但你所说的一切将会成为呈堂证供。”他把录音机丢给身旁的阿仁、阿智。“看你们的了。” 阿仁、阿智相继点头。“交给我们吧!” “楚玄策,现在以谋杀罪名逮捕你。”阿智取出手铐走上前去。 “就凭你。”楚玄策面色狰狞地狂吼。“你们谁也别想逮捕我。来人阿来人蔼—”“别喊了,你的人早就解散了。”一直站在志熙身后的席秋枫走了出来。 “你……你是谁?”楚玄策心下一惊,他似乎见过这张脸孔,隐约有不好的预感。“你把我的人怎么样了?” “没什么啊!只是叫他们回去吃自己而已。”席秋枫一挥手,偌大的客厅立刻被“黑狱盟”的人员所包围。“楚玄策,你一直想要终结我的江山,却居然不认识我,你这个大哥未免干得太失职了。” “你是‘夜琉璃’、‘黑狱盟’盟主?”楚玄策脸色乍变,终于想起这个女人是谁。但也已经太晚了,他已变成了人家的笼中鸟、瓮中鳖。 “楚玄策,你逃不了了,还是束手就擒吧!”志熙小心注意着他的一举一动,就怕狗急会跳墙。突然他发现楚玄策伸手进外套。“杜老大、唐文,快闪。”说着,他毫不犹豫豁身扑向楚玄策。 楚玄策手里忽然多了一把枪,他本来是想捉杜老大或唐文当人质的,但被志熙这一喊,破坏了他的计划,他索性一不做、二不休,枪口朝向杜老大,至少也要拉他垫棺材底。 “小心。”唐文就近发现了楚玄策的目的,匆忙抱着社老大就地一滚,虽然躲过了致命的一击,但子弹却擦过了他的肩膀,带起一溜血珠。 楚玄策还来不及发第二枪,随后赶上的志熙已经掏出怀中的手枪,一枪打掉他手中的枪。 “楚玄策,你敢再动歪脑筋,小心我一枪轰掉你的脑袋。”志熙的枪口遥指着楚玄策。 见识到志熙神准的枪法,楚玄策急忙识相丢掉手枪,高举双手。“别开枪,我投降了。” “阿智。”志熙向拍挡使个眼色,让他上前铐住楚玄策。而他手上的枪却仍戒慎地指着犯人。 楚玄策却趁阿智靠近的时候,拾脚将他踢得飞了出去,恰好挡住志熙的枪口。他本人则迅速翻身一滚,来到杜老大身旁,他仍没放弃捉个人质逃出去的希望。但他作梦也想不到,心中料想最无反抗能力的杜老大,竟然有办法起身,一个过肩摔将他摔得七晕八素,阿仁赶紧上前,手铐咔一声,铐住了他的双手。 “你已经好了?”楚玄策不敢置信地睁大眼眸。 “我有一个全世界最好的复健医师啊!”杜老大微笑着,真心诚意扶起唐文。“没事吧?” “啊?”唐文有些受宠若惊。他抚着肩膀摇头。“还好。” “阿智、阿仁,楚玄策就交给你们带回局里了。”志熙又自怀里抛出一份文件交给他们。“我说过要送你们一件功劳,嗯!这东西你们应该用得着。” 阿智接过文件一看,随即张口结舌。“队……队长,这——”“我已经不是队长了,那个位子就看你们哪个够能力去接,加油喽!”志熙轻拍他的肩,转身招呼自己的人先走。 阿仁、阿智押着楚玄策面面相觑楞在当场,那份文件里记载的是楚玄策走私、贩毒、买卖军火等犯罪证据,连同接头者、布线人、客户,全都一个不漏。 志熙送了一件空前绝后的大功劳给他们,哦!老天……当所有人都在庆祝楚玄策被逮时,有一个人已经偷偷溜去会情人了。 尽管楚玄策的案子尚未确定,但志熙却巳运用了势力保释出家安。 “我达成诺言来接你了。”他站在拘留所门口对她伸出手来。 家安不敢置信地望着他,都已经半夜了,他怎么还进得来? “你——不会是来劫狱的吧?” “安安!”志熙挫败地低吼一声,小妮子的想像力这般丰富,竟然会以为他是来劫狱的。“拜托!我是会做那种事的人吗?楚玄策已经认罪,所以你也可以出来了。” “真的?”她大喜过望地奔向他,突然又想到什么似的顿住了脚步。“可是现在都已经过了午夜十二点,你怎么还可以来接我?” 彻底被她打败,他干脆亲自走进去,一把扛起她。“因为我迫不及待想见你,所以把局长、检察官从被窝里挖起来,请他们开许可令给我,这样你满意了吧?” “那你又不说清楚。”她不好意思地咬着唇。“对不起嘛!是我不好,你快放我下来好不好?”要是被人看到她这副拙样,“河东狮”一世英名就尽毁了。 “不好。”她太难缠了,他宁可等到降服她后再放人。 “你到底要带我去哪里啊?”她双手捂着脸,没脸见人了。 “去结婚。”他存心吓死她似地大声说道。 “什么?” 志熙将她丢进车里,从怀中取出一只钻石戒指。“嫁给我,安安!” 她看着戒指,忽然嘟起了唇。“就这样?” 他楞了一下,求婚不都是如此吗?他回想着电视上曾演过各种求婚镜头,难道她是怪他没有下跪? “不会吧,安安,男儿膝下有黄金,你这种老是要人下跪的习惯不好哦!” 她啼笑皆非地瞪着他,这只大笨牛,他究竟想到哪里去了? “你不觉得你还少了一样东西吗?” “有吗?”他歪着头想了一下。“啊!玫瑰,没关系,我立刻去买。” “你去死啦!”实在忍不住了,她一巴掌挥向他的蠢脑袋。 “不是吗?”他还是一脸茫然的样子。“安安,你不说清楚一点,我猜不出来啦!” “你……”家安又羞又气,真想剖开他的笨脑袋看看,里面是不是都装了稻草?“是一句话,你少说了一句话……”“什么话?”他执意迟钝到底了。 “三个字!”她开始磨牙了,准备他再摇头,下一秒钟就给他好看。 “哪三个字?” “白志熙!”她气得一拳挥向他的胸膛。“是我爱你、我爱你啦!你这个大笨蛋!” “哦!安安,我知道你爱我,我也爱你啊!但你喊得这么大声,我还是会觉得不好意思的。”他忽地用力抱紧她,笑得像只偷着腥的贼猫。 从他们认识到现在,他老是被她耍得团团转,被下迷药、拍裸照、看顾她那一堆难缠的飞车党的兄弟们、收拾她莽撞闯出来的祸事……如今,好不容易雨过天晴了,再不想办法扳回一记,未免有失他大男人的面子。 “哦——”她恍然大悟地捶着他的胸膛。“原来你是故意装傻骗我的,讨厌,你根本不爱我,你欺负我……”“傻瓜!”他含笑,以吻止住她的喋喋不休。“我怎么可能不爱你,这个世界上我最爱的人就是你了。安安,我爱你,嫁给我吧?” 当志熙真心诚意地吐出爱的誓言后,一片霞光倏地从他的背部冲天而起。最后一只“白虎”终于复活。 至此,睽违了百年的“四大门将”总算全员到齐了。 志熙并不认识这个突然出现在他眼前的男人,但他只说了一句——“陛下有请白虎将军。”就让志熙决定跟随他到天涯海角。 家安则一直跟在志熙身侧,他们三人搭着小型飞机停泊在公海外的一艘豪华游艇上,她目瞪口呆地望着周围金碧辉煌的摆设,富贵逼人的风貌尽皆在眼。 “‘黑暗帝国’到底是做什么营生的?竟然这般地富裕?”她忍不住好奇。 “我们什么都做。”领路的男人微笑回答。 “国王要在船上接见我吗?”志熙随着他走进船舱,想不到里面已经站满了人。“蒋森严、柳晏飞、莫纳王子,你们全部来啦!” 第26章 他还看到了他们的妻子,其中储未央手里还抱着一个小婴孩,而季水柳则已大腹便便,看来临盆之日不远了。 “我以为你不来了呢,白警官。”莫纳拥着水柳笑嘻嘻地朝志熙打招呼。 “什么意思?”志熙微蹙浓眉。“我不能来吗?” “你误会了,白警官,莫纳王子的意思是,你看起来不像那种懂得谈恋爱的男人。”朱巧巧偎在柳晏飞怀里贼笑兮兮。 “原来你的迟钝人尽皆知。”家安斜睨他一眼,还在气他求婚时的作弄。 “安安!”小妮子居然在这时候给他漏气,存心叫他难堪嘛! “拜托你们小声一点儿,别把我儿子吵醒了。”蒋森严轻声哄着老婆怀里的宝贝。才几个月不见,冷酷的青龙已经变成了百分之百的“孝子”了。 “那是你的‘龙仔’太坏了,像我儿子,乖巧又听话,从来也不哭不闹。”莫纳笑嘻嘻地拍着水柳大大的肚皮。 “白痴,他现在当然不吵也不闹,以后生出来,要是哭叫的话全都由你来哄。”水柳啼笑皆非地白了莫纳一眼,这家伙的秀逗个性,打结婚前、到结婚后半点末改,反而更严重了。 柳晏飞有些羡慕地看着人家有子万事足的模样,怀拥老婆道:“朱朱,我们什么时候也生一个来玩玩?” “等我把你那两个混帐弟弟‘嫁’出门后再说。”朱巧巧已经受不了柳追云爱乱点鸳鸯谱的变态嗜好、和柳逐风每天带不同女人回家的花心态度了。 志熙希冀的目光射向家安,他也想要一只小老虎来传宗接代。 “想都别想。”家安赶紧表明立常“没有结婚前,你休想我怀孕。” “没关系,回去后我们立刻结婚,一年后就有宝宝可以抱了。”志熙笑着揽住她的腰。 “嘻嘻嘻……”一阵清脆的娇笑声突兀地介入他们之间。“欢迎各位将军、夫人们大驾光临。” 帘幕后走出一名艳丽女子,美得会让人一见就流口水的那一种女人。弯弯的柳叶眉,粉嫩的瓜子脸上白里透红,像玉琢出的人儿似。五官精致而明媚亮眼,雪白罩衫下的身材更是好的没话说,一看便知是那种八面玲珑、精明强悍的厉害人物。 “你就是‘黑暗帝国’的国王。”场中诸人同声惊呼。谁料想得到一国之君竟会是一位如此年轻貌美的女子。 “不,我充其量只是陛下的贴身侍女,陛下本来一直在等待各位将军,但方才接到宰相传来国内的重要消息,搭机赶回去了,临时命我接待各位。”少女盈盈福了一礼。“恭喜四位将军大人、及各位夫人,陛下已颁下赦令,准许各位重回帝国了。” “回不回去早已没有差别了。”志熙是“四大门将”中对“黑暗帝国”最没有兴趣的人。 “我可以拒绝吗?”蒋森严早为钥匙之事吃尽苦头,他可不想儿子再重蹈他的覆辙。 “我比较想知道当年放逐我们的理由。”晏飞平淡的外表下藏着最激烈的感情,他无法接受柳氏一门竟然为了一件无聊的事足足被诅咒了一百年。 莫纳则始终淡笑不语,很多事他早就都知道了,因为他一直都是以旁观者清的态度在处理整件找钥匙的事。 “如果我告诉各位大人们,‘黑暗帝国’其实是由一群拥有特殊能力者、及各行各业的精英组成,主要是在暗中维护世界和平,各位还会拒绝回国吗?”少女的眼神望向不知处的远方。“帝国里的成员除了要有能力外,一颗公正、良善的爱心更是不可少,但百年前,各位的祖先却为了争夺同一个女人的爱,而屠杀了该女子一家十口,‘四大门将’就是为了这个原因才被逐出国门。先王流放你们本意是希望大家可以在困苦的环境中再度磨练出一颗懂爱、知道奉献的良善之心,只是想不到大家却弄拧了先王的意思,你们反而封闭了自己的心,误把善意的磨练,变成了找那不知名的钥匙,转眼,竟过了百年,陛下一直很担心,怕各位再继续执迷不悟下去,会永远回不了国门。但幸运地第六代的各位大人拥有非凡的意志,终于克服困难、重新取得回国的资格。当然,我们也绝不会硬逼各位回国,你们可以自由选择,现在我就请人送大家回去,如果你们有了决定,随时欢迎各位加入这个维护世界和平的行列,再见。” 少女离去之后,只留下满厅静默的人们为这纠缠了百年的恩怨默思不已! 回家的路上,志熙和家安安静无声地开着车。 “安安,我想回国。”良久,他突然低声呢喃道:“你会反对吗?” “你怎么会认为我会反对?”她轻笑着把玩手上他送的求婚戒指。“而且你是这一任的白虎,你有权做决定啊!” “我想你一直不大喜欢帝国。”志熙尴尬一笑,而那不好的印象却是他灌输给她的。“你是我老婆,夫妻本是一体,我的任何决定,你都有权表示意见。” “这样吧!我们待会儿去妇产科检查,如果确定我已经怀孕了,我就和你一起回帝国;否则,就等我怀孕再说喽!”家安绽开一抹灿烂至极的笑容,双手放在肚子上。 “哦……”他头点了一半,蓦地大叫。“你说什么?你怀孕了。” “你不要那么大声嘛!”她不好意思地羞红了脸。“还没确定啦!” “可是刚刚在船上的时候,你不是说……”“你还说。”她朝天一翻白眼。“你真是很大木头耶!方才在船上,他们每一对都已经名正言顺了,我们连堂都还没拜,你居然叫我当众承认,你羞不羞阿?” “原来如此。”他瞥过头去对她调皮地眨眨眼。“好难得‘河东狮’也开始懂得害躁了,真不容易啊!” “你欠揍是不是?” “唉呀!河东狮吼了。” “白志熙,你讨厌死了——” 家安的娇嗔声,夹杂着志熙的畅笑声,一直持续着……就像他们的爱,也将传扬到天长地久。 ——全书完—— 全文完 更多精彩,更多好书,尽在奇书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