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溪曦的小臭臭》 江臭 平凡却不寻常的清晨。 放在床边充电的手机铃声大作。 从薄被里摸索着伸出一只纤细白嫩的手,指尖胡乱一点,接通了电话,不小心按下了扩音键。 “你在哪——” Susan的咆哮一语惊醒梦中人。 睡意朦胧的女孩不情不愿地睁开眼睛,一看时间,八点。 刘溪曦整个人都不好了。 “司机在楼下已经等了一小时,酒店说你退房了!” “你搞什么鬼!你知不知道华鼎奖的采访多重要……” “昨天的热搜上了十分钟就被撤了!这已经是这个月第三次了!” 电话那头越说越激动,声音都飚高了八度。 对牛弹琴了一番,还是了无音讯,最后实在忍无可忍。 “刘溪曦,你到底有没有在听!” “听!我在听!” 被点名的人反射性回答。 “Susan姐你消气,给我二十分钟,现场见。” 说话间,赤身裸体的小姑娘不顾双腿酸软,径直跑向洗手间。 洗手间门一开,精致挺拔的男人衣冠楚楚,正在涂爽肤水。 开门的动静太大,江酬皱着眉停下手里的动作。 见她如临大敌的模样,有些诧异,又心下了然。 这狗男人。 他越是光鲜亮丽,反衬得自己加倍凋零不堪。 溪曦气得牙痒痒。 不客气地将他挤到一边,占据了洗漱台的C位。 她早起脾气最不好,江酬不跟他计较。 整理好衣着,步出了浴室,将整个地盘让给她折腾。 这房子是第一次来,洗手台上没有她惯用的牙膏,只这么一件小事,就能让心急如焚的某人炸毛。 “江臭!” 她吼他,毫不客气。 带她来这么个鸟不拉屎的地方,什么都不齐全,净耽误事。 话音刚落,一包洗漱用品从不远处飞过来。 溪曦闪避不及,正中红心。 砸在红肿难消的白乳上,疼得她倒抽一口冷气。 “我操!”没忍住脏话。 男人侧目,眸光闪着不悦。 他一凶,她就有些怂了。 小姑娘揉了揉胸,瘪瘪嘴,管自己洗漱了。 好容易收拾好自己,拿了包正要出门,那人又有话说。 “穿这身?” 他今天尤其话多,比姥姥家的麻雀还聒噪。 溪曦转脸送他一个大白眼。 她有的选吗。 昨天匆忙被他带来这里,顺手只拿了一个手包。 这会儿还穿着颁奖晚会的着装,皱皱巴巴的,实在不雅。 不穿这身,难道直接上皇帝的新衣吗。 让江酬不爽的不是礼服。 是她。 眼睛瞥见被丢弃在地板上的可怜小内裤。 不穿内裤就敢出门,谁给她的胆子。 男人从衣帽间取了自己的内裤,递给她,不容置疑。 “我不穿。”溪曦看着那条男士内裤,小脸霎红,想都不想就拒绝了。 “不穿别想出门。” “礼服这么贴身,怎么穿啊,会被别人看出来的。”硬得不行,她换了一种软绵的语调。 江酬想,被看出来也比没穿要好。 可小姑娘软着嗓子娇嗔,他好像就不想强硬了。 转身去衣帽间取了一整套男士装扮。 “换这身,看不出来。” Susan姐的夺命连环call又来了。 被催得不耐烦的人没工夫跟他掰扯穿什么,总归先出了门再说。 抓起他手里的衣服,也不避讳什么,原地脱光了自己,麻利的换上。 男人的T恤又宽又大,穿在女孩身上,直接遮到膝上几公分。 换上内裤的时候,溪曦还是羞红了脸。 如他所愿的换好了,那臭脸才稍稍缓和了神色。 出发去采访现场的途中,被摆布的人还在愤愤不平。 明知道她今天有采访,昨晚还那么折腾她。 狗男人,剁他鸡鸡。 到达采访现场。 实习生小助理早等在门口翘首以盼了。 一见她下车,忙不迭地迎上去。 “Cissie姐,你总算来了,Susan姐都已经发了两回飚了。” 溪曦自觉理亏,噤若寒蝉。 到了现场,Susan见她这一身不明不白的男人装扮,脸色黑了又黑。 恨铁不成钢地看了她一眼,又着手安排底下的事。 “带Cissie去选衣服,梳化,告诉主办方负责人,采访十分钟后开始。” “Joyce,吩咐你买的饮料点心呢,发给工作人员。” “飞机改签到明天……” 这话引起某人的注意了。 “为什么改签。”迟到装鹌鹑的人骤然出声。 Susan划着手里的iPad,眼睛都不带眨地回。 “采访结束后,给你安排了一个发布会站台,露个脸就好。” “张制作也在现场,我看有没有机会让你们见个面,谈谈接下来的合作。” “哦。” 答应归答应,娇俏女孩的脸上堆满了无精打采,最惹人怜。 已经两个多月没回家了。 前些日子接到妈妈的电话,除了思念就是抱怨。 进娱乐圈这事,家里没人同意的,她日日不着家,更是惹得家人怨声载道。 “对了!那热搜怎么回事,昨天现场直播的记者沟通好了吗。” “别家都上了,怎么就我们被刷下来了!” 昨晚的红毯还没走完,网络上就有了实时报道。 各家花旦争奇斗艳,不少娱记大V号都做了对比,九宫格里愣是没有她。 Susan当下就联络了几个熟识的博主,一问才知道,谁的都没问题,偏偏Cissie的图就怎么都传不上去。 眼看着耽误最佳报道时间了,退而求其次就选了别家的图。 想到这,真是气不打一处来。 Susan的脸色更差了,这个月都三次了,一搜Cissie相关就是敏感词汇,什么情况。 “问…问了,Susan姐,我发小就在管这块的,说……是上级直接下达的命令。” Joyce小心翼翼地说,生怕哪个字眼惹怒了易燃易爆炸的人。 “上级?哪个上级?”Susan蹙眉反问。 原以为是别家艺人的手段,这么看来,莫不是他们得罪了什么人。 “Cissie。” “啊,什么。”低头玩手机的人被突然cute到,赶忙锁了屏。 Susan看着她,若有所思。 刘溪曦是公司刚签约的一批嫩模,其他人都是电影学院里头挑出来的,偏她特例。 家境学历都是一片空白,这脸蛋这身子倒是一等一的好。 她的外在条件,好好经营,出头是迟早的事,公司也愿意给她资源。 只是成效甚微,不温不火,也不知道是犯了谁。 转到自己手里头,已经轮了三波了。 其他经纪人都不敢碰的烫手山芋,她反而有些好奇了。 “上回给你的剧本,看了吗。” “看了。”古装大戏,她的角色是讨喜的女四。 “好好表现,回头去见导演的时候,多笑笑,别不声不响的。” 溪曦踌躇难断,一想到要应酬形形色色的人,当下更是烦躁了。 经纪人走远,再打开手机,界面回到熟悉的对话框。 把他的微信名改成了江臭这件事,溪曦每每看到,都觉得很解气。 上头还保留着昨晚的聊天记录。 “我热搜是不是你撤的!” “你太卑鄙了,CEO了不起啊!” “江臭!你说话!” 依旧是杳无音信。 “你说,怎么样才可以恢复热搜。” 那边终于有了动静,好像就为了等她这一句话。 男人的回复也很简短,只道了时间地点。 颁奖晚会结束,她还没来得及换身衣服,就在回酒店的道上被他截了胡。 将她到了郊区的别墅,两人云雨一夜,春宵数金。 关了屏幕,女孩的脸色冷了几分。 真是卑鄙。 每次都这样,故技重施,他的手段屡见不鲜。 交易 “Susan姐,那什么……热搜,Cissie姐上热搜了,还稳居榜三。”Joyce激动地嘴瓢了。 刚才她接到发小的电话,说是恢复了,还旁敲侧击地打听这个小嫩模的消息。 什么神仙啊,大老板对她如此上心,说上就上,说撤就撤,这门户大网跟她家开的一样。 Susan连忙打开手机一看,确实恢复如常了。 “刷数据的安排上,老规矩,二八比例,顺便把要推的代言利益点放上去。” “知道了,马上办。” 拨云见月。 原本沉闷的化妆间顿时晴朗。 化妆师最会审时度势,见这势头,手上更是殷勤了几分。 “很少见到像你皮肤这么好的女星了,打粉很自然,灯光效果下一定更好。” “谢谢。”溪曦闻言,浅浅一笑。 像这样没什么恶意,也谈不上真心的恭维,是很客气的常态了。 红不红的,她倒是不在乎。 金牌经纪人Susan在业内享有盛名,凭她的包装,手底下的人还没有出过差错。 只是,想到不能回家,心里又有些闷闷不乐。 采访进行的很顺利,题目都是事先沟通好的。 她只要面带微笑将背好的答案讲出来,跟小时候背书一个套路。 接下来几个行程,也是Susan牵线,她在前头巧舌如簧,自己只要浅笑装乖就好。 一整天下来,回到酒店,才有功夫开手机看看。 其他人的也就罢了。 收到江酬的信息,溪曦还是有几分诧异的。 “几点飞机。” 依旧是简短的几个字,看时间,临出门就发了。 昨夜他问行程什么时候结束,她随口一答,明天。 他问得随意,她答的敷衍,两人都没有放在心上。 从发生关系起,他们很有默契地选择了楚河汉界,不踏足双方的私领域。 这破天荒的问,她皱眉迟疑。 怎么定义她和江酬的关系呢。 包养?不算,她可没花他一分钱。 情侣?更不算,他们之间连暧昧都谈不上,哪有什么情。 炮友?好像也不算,虽然他器大活好,可自己并非心甘情愿。 实在想不到合适的词,脑海里蹦出两个字——交易。 可不是嘛,他们之间不过一场皮肉生意,最合适不过了。 找到了两人间的定位,溪曦觉得一身轻松,连带着那四字询问都懒得回复了。 交易而已,做完就散,清清白白。 关了界面,顺手给拉黑了。 她总是天真的以为,每一回相遇和交锋,都是最后一次。 一天都没等到回复的男人,站在落地窗边俯瞰城市夜景。 助理问了两遍了,几时回A市,他愣是装作没听到。 和她一样,看到也装作没看到。 他也不知道自己哪根筋搭错了,居然关心起她的动向。 江酬对刘溪曦这个女人,是从骨子里的看不起。 江酬的大鸡巴对刘溪曦的白虎穴,却是欲罢不能,尝不够的馋。 精虫上脑这件事,他不认都不行。 一个空有美貌,急功近利,不知天高地厚,十八线都算不上的小明星。 每当他的脑子给出这样的标准答案,胯下那根不争气的总是反常地昂首抗议。 如同此刻,叫嚣得厉害。 他低头,皱眉看着胯下的某物,再一看茶几上毫无动静的手机,脸色比外头夜色还暗沉几分。 那么累的颁奖典礼结束,本该好好休息一晚养精蓄锐的。 脑海里闪过她身着露脐小礼服的娇俏身影。 她确实美,那么多浓妆艳抹的人里头,一眼就能看到她,再容不下其他人。 江酬不承认自己肤浅到被美色所诱惑。 但他故技重施,命人撤销与她相关的所有热点新闻。 果不其然,立竿见影。 昨夜硬是要了她两回。 她青涩,娇嫩,宛如未开苞的雏儿,他凶悍地闯进去,身下的娇花瞬间绽放。 漂亮脸蛋上沾染了动人心魄的情欲色彩,细细分辨,还夹带着一抹要命的纯真。 又骚又纯,合他心意。 她为他而疯,不扭捏地求饶叫软了他的逞凶作恶。 只有在床上,她才会面露几分真心。 江酬想要她的真心。 但江酬不承认。 长大 “Cissie姐,这是你后面一周的行程。” “Susan姐说晚点来接你,有个饭局。” “Cissie,这个裙子你看一下,选蓝色还是黄色……还有上回的片子出来了,时尚的主编都夸你上镜。” “……” 上一回的热搜曝光很有效果,行程安排紧凑了,粉丝个站都建起来了。 公司给她多配了两个助理,Susan替她新增几个代言,周遭的工作人员都换了脸色。 从前的爱答不理,现在的恭恭敬敬。 溪曦觉得挺有意思的。 工作多了,累倒是其次,只是觉得有些无趣。 想到晚上的饭局,没来由的烦闷又加剧了。 无人问津的时候想要全世界的关注。 现下该有的关注都有了,她反而怀念起从前的松散惬意。 真不知足。她苦笑着暗骂自己。 晚间的饭局安排在A市顶级酒店的中餐厅。 原以为见一个导演,殊不知其他合作方也在场。 溪曦到的时候,Susan已经和其中几个投资人喝开了。 一见桌上有酒,她没忍住皱了眉。 这样的饭局,从前是没资格参加,现在是参加了,浑身上下都不自在。 还没等她从反感的排斥里挣脱出来,肩上便落下一只肥猪手。 一个油光满面的中年男人凑过来,满嘴的烟酒味格外呛人,手上端着酒,作势往她嘴里灌。 反抗是最本能的反应。 不算客气地推开令她作呕的人,往后躲了几步。 男人见她反抗更来劲了,借着酒意一个熊抱抓住了不合作的人。 溪曦挣脱不开,心里头将他祖孙十八代骂了个遍,能戳死人的细高跟一脚踩在高级皮鞋上。 那人吃痛松了手劲,被她得了时机,抓着肥硕的手腕一扭。 用了巧劲,只听见一声嚎叫,男人手里的酒杯应声而落,摔出清脆的声响。 这一出突兀让在座的人都噤了声,场内一度安静如鸡。 Susan往门口一看,自家的小祖宗沉着脸站在一旁,再看一旁憋红了脸的胖男人狼狈不堪地喘着粗气,当即心里凉了一半。 得,这半肚子黄汤白搭了。 悲愤交加,Susan当下也是一阵反胃,被气的。 这局本是张导攒的,主要是拉投资。 张导近年来捧回了好几个分量十足的国际大奖,风头正茂。 为了牵这条线,Susan前前后后忙活了几个月,才得了今天这张入场券。 那肥头大耳的油腻男人姓王,做实业起家的,独占了投资方里的八成。 看他满脸不悦,这不悦里还透着几分猥琐,一眼都看不下去。 Susan强忍着恶心,赶忙走到两人之间,巧笑恭维。 “王总,小女孩不懂事,您别见怪,这杯我先罚了。” 说着就干了手里的酒,一口见底,周遭一片鼓掌声,经纪人做到这份上,配得上尽职尽责。 男人显然不吃她这一套,那一双贼眉鼠眼还盯着溪曦来回扫荡。 只听他轻蔑地说:“都说Cissie小姐年轻气性大,果真是百闻不如一见。” 指名道姓的嘲讽。 满屋子的人都在等那个冷脸小明星的反应。 这会儿她只要稍稍服个软,抑或是扯个笑脸,大家伙再一乐呵,事情还有转圜余地。 偏偏她视若无睹,只眸子里的寒意更重了几分。 这场子再冷下去,别说这个小明星吃不了兜着走,这合作案怕也是没戏了。 席间被Susan招呼得服服帖帖的几个制片人起来打圆场。 “王总别和年轻人一般见识,来,咱们接着喝。” Susan见风转舵,连忙附和,“是啊,早听闻王总您海量,今天一定喝尽兴啊。” 一大屋子的人都端着台阶给他下,王总面上笑得油腻,脸上的肥肉一颤一颤的。 满屋子里数他最大,他肯投,这片子才能成,他不肯投,都他妈是个屁。 今儿个他还非要这硬脾气的小妞服个软,不然别想翻篇。 “Cissie小姐好大的面子,这么多人都站出来为你出头,看来是王某不识抬举了。” 原先回暖的场子瞬间跌落谷底,比方才更甚。 Susan没辙了,端着一杯红酒递给溪曦,她接了,喝一口,大家都好下台。 杵在原地的女孩看了眼酒,又看着满屋子事不关己的人。 看好戏的,无动于衷的,带报复笑容的,都算不得好人。 目光最后留在了Susan的脸上。 她周旋了一晚上,原本精明锐利的眸子都有些迷糊了,深深的疲倦从眼睛里透出来。 长大是什么。 是一遍又一遍的做你不愿的事吗。 抑或是一遍又一遍的妥协。 溪曦是不愿的,对上经纪人的哀求和气馁,不知怎的,心就软了一分。 目光扫了一圈围观等好戏的嘴脸,最后停在那个油腻脸上,绝色的脸蛋忽而璀璨一笑。 色胆包天的男人们顿时被勾了魂,纷纷显露出心底的色欲。 伸手接了杯子,轻轻掂量。 Susan有分寸,那红酒只斟了一口的量。 她晃荡着,皱眉不满,捞起酒瓶又倒了半杯。 正欲抬手,纤细的腕子被一个力道控住,硬生生地将半满的酒杯夺了去。 她有些诧异,顺着那双修长的手望过去,竟是他。 很久没有联系的,那个被她拉黑了的人。 理由 还没想明白他怎么会突然出现,边上人的惊呼打断了思绪。 “江总,什么风把您吹来了。” 来人一出现,Susan的酒就醒了大半。 她不着痕迹地看了一眼溪曦,暗自回想着,自家的小祖宗是什么时候跟这尊大佛扯上联系的。 男人黑着脸赶来救驾的样子,Susan料定,两人关系匪浅。 江酬面色如常,甚至比平日更冷淡,看不出在意与否。 看着手中的酒惬意笑着:“何必为难女人,这杯我替她喝,如何。” 他嘴角噙着笑,眼底淬着冷光,语气不一般的热络。 这话一出,在场的人都为之一愣。 谁都知道,江家少爷不靠家底,自立门户,年轻有为。 应酬交际都不避讳,只一条,滴酒不沾。 这么多年来都不曾打破,今日为了个名不经传的小明星,竟就肯了。 都是摸爬打滚,卷着风尘的人,不用细想也猜得到,这小江总怕是看上了那个小明星。 王总这才醒了神,当下只想扇自己两大嘴巴子。 那么多台阶摆谱不肯下,这下好了,断头路,无处可下。 “江总说哪儿的话,怎么敢劳您动口。” 前一秒还恃强凌弱的人,这会儿腆着脸赔笑。 见好就收这四个字他知道怎么写,只是他收得有些晚了。 江酬没有接茬,只慵懒地低垂着脸。 余光瞥到身后的人,不耐烦地脚尖点着地,一脸事不关己。 她可真悠闲,男人的脸色比方才更臭了几分,还伴着来路不明的微恼。 “哟,这屋比我那还热闹呢。”揶揄的声音想起。 来人一出现,包厢里的人都起身相迎,离得远的也走动了几步。 宋氏集团的二公子,谁敢怠慢。 宋家在A市的地位,任谁都不敢小觑,而江家与宋家是世交,其中利害,一目了然。 今儿个是什么大日子,这两尊大佛齐齐降临。 Susan两眼一花,稍稍没稳往后退了一步,靠墙站着才找回了支撑。 宋轶北的不请自来,是带着看好戏的心思。 刚才餐饮总监与他耳语,江总转到了二楼,还进了别人的包厢,据说那里头还有一个娇俏鲜嫩的小明星。 寥寥几字激起了宋二公子的好奇心,纡尊降贵地过来探个究竟。 这一看,果真是好戏一出。 “能差遣江总喝酒,我倒要见识见识,哪位人物这么大的面子。” 宋轶北轻描淡写一句调侃,众人的目光又回到了江酬手中的酒杯上。 王总闻言,脸色煞白,冷汗藏不住了,从额间落下来。 先前的耀武扬威,欺凌弱小,这会儿全变成了惊悚万分。 宋轶北一通瞎掺和,江酬的气也消了大半。 这屋子里没一个人值得他多费口舌的。 手里的酒杯放下,转身离去。 哦,非常顺便地拉走了某个站在角落装透明的罪魁祸首。 剩一屋子惊魂未定,大惊失色的人,还有一个趣味横生,多管闲事的宋轶北。 当中最瞩目的,是溪曦的经纪人。 卧槽,我这是捧了个什么神仙,Susan满脸震惊,久久不能回神。 出了包厢,男人攥着女人的手一路走出酒店。 他走得很快,溪曦要小跑着才能追上。 门童正好将车开来。 男人接了钥匙,不算温柔将人塞进副驾驶,后又绕到驾驶座,启动,出发。 一路上他都沉默不语。 黑着脸,浑身散发着生人勿近的警告。 溪曦很识相地把自己归类在“生人”这个界定里,一声不吭。 江酬沉默的原因很复杂。 回顾刚才的出格,他在为自己莫名其妙的行为找一个合理的解释。 应了宋轶北的局过来吃顿便饭,你说巧不巧,刚进酒店大厅,就看到那一抹熟悉的身影。 宋轶北的包厢定在三楼,他却跟着某人直直往二楼走。 风马牛不相及的事,做得自然而然。 她进了包厢,半开着的门没挡住里头的艳情,乌烟瘴气的调笑声跟着漏出来。 江酬了然,没再往前走,怕脏了眼睛。 她本来就是这样的人。 为了头条热搜就能和自己上床,为了得到一个角色,想必没什么事做不出来的。 精心打扮来参加这样的局,男人心里的鄙夷和成见更重了。 直到里头传来玻璃碎裂的声响。 太不寻常,他脑海里第一个念头是,她有没有伤着。 调笑奉承骤然变成了冷嘲虚伪,边上人的冷眼旁观,经纪人的怂恿劝酒,还有她的清高冷傲。 这和那个在他身下娇着嗓子求欢的小妖精大相径庭。 女人拿起酒杯的那一刻,他心里的压抑全炸了。 这怒意来得无厘头,却结结实实将他击溃。 等他醒过神来,自己何止进了屋,更将她护在身后。 这姿势,欲盖弥彰,落人口舌。 江酬没心思去管别人怎么想,若无其事地扫视了一圈满屋子的人。 都是逼迫她的人。 正要发作,被宋轶北截了胡。 自己闹这一场本来就破了规矩。 宋轶北一搅和,他半分留下来的兴致都没了。 放了酒杯,没忍住,还是带了她一道走。 怎么能留她一个人在那样的龙潭虎穴里。 拉她一起走这件事,江酬压根就没过脑。 仔细一想,这一晚上的举动,大多都是不过脑的。 做爱*H 车子径直开回了男人的寓所。 就着男人车里的木质香调,疲累了一整天的女孩昏昏欲睡。 没过多久,车子安稳停下。 溪曦是被巨大的关车门声震醒的。 等她醒过神,男人已经大步走远了。 这狗男人。 一声不响把自己带到这里,人生地不熟还打算将她一个人丢在停车场。 真是恶毒。 她连忙下车,总算在电梯口追上了正欲按电梯的人。 “喂!你不等我。”她微喘着气,跑得有些急了,出口有些不爽。 男人仿若未闻,电梯到了,迈步进去,不带迟疑。 电梯门关上之前,他才幽幽飘出一句:“想睡在停车场就随你便。” 他这一句点醒,溪曦才后怕,午夜无人的停车场,比恐怖片还吓人。 识时务者如她,大度不计较男人刚才的不闻不问,趁着关门之际,赶忙挤进去。 眼看着厚重的电梯门快夹着她了,男人大手一扯,惯性让两人紧密相拥。 溪曦还没开始推搡,就被男人甩到一边。 好像碰到了什么有毒物质,避之唯恐不及。 他今天看她尤其不顺眼,溪曦感觉得到。 说话是错,走路是错,连呼吸都是错的。 进了屋, 男人只留下一句:“客房在右手第一间。”就管自己进了房间。 不多时,浴室传来了水流声。 溪曦此刻才后知后觉地断定,他是真的心情欠佳。 再准确一点,他在生气。 可是为什么呢。 他生谁的气。 王总?Susan?还是自己? 这念头来势汹汹。 破天荒的,她很想知道答案。 浴室门被不客气的推开。 浑身赤裸的人站在水帘下,头发上,身上残留着未冲刷的白色泡沫。 隔着雾气缭绕的玻璃门,他在里头,她在外头。 好半晌,他关了水,少了嘈杂的水流冲击,浴室里多了些剑拔弩张的味道。 玻璃门被打开,里头的人赤身裸体地走出来,淋浴过后,那水珠一道道沿着纵横交错的肌肉来回穿梭。 半软的鸡巴见到某人,很神奇且正常地昂首翘起,哪怕她衣衫完好,还是硬得理所当然。 男人没管,直挺挺地越过她身边,拿起放在沙发上的浴袍穿上。 全程没有多看她一眼。 “你生气了。” 也不知哪来的依据,话到嘴边,疑问变成了肯定。 依旧没有回答。 迎面甩过来一条干发的毛巾,直直盖在溪曦的脸上。 换了往常,她一定发脾气。 可今天不同,她想知道些什么,有求于人,所以不计较这些小细节。 极其自然地走到他身边,半跪在沙发上。 干发的毛巾质地柔软,擦着他微卷浓密的黑发。 擦着擦着,她就分心了。 因为男人的手不老实,从裙摆底部钻进去,隔着内裤揉她的小嫩逼。 阴蒂在灵活的手指挑弄下硬了,没几下,逼口就涌出一股暖流,一股又一股,内裤中间湿了一滩。 他还不停,手指找到洞口,试探着戳进去,就这么内裤包着手指,蛮横无理地插。 擦头发的手越发急躁,胡乱一通,好几次扯得他头皮发痛。 敏感的身子不由己地扭动着,就着某人抽插的节奏,配合地亲密无间。 “我不擦了!” 溪曦气急,毛巾摔在茶几上,爬下沙发就想走。 她不问了,也懒得知道了。 反正他不肯说。 把她惹恼了,江酬才显露出几分好脸色,“你就这么对自己的救命恩人,连句谢谢都不说。” 溪曦冷哼一声,“是该说谢谢的,不过不是我说。” 刚才他若不来,那半杯红酒就能准确无误地泼在肥猪男的脸上,才算解了心里的气。 是他坏了自己的好事才对。 “哦?怎么说。” “那个王总,刚刚硬是抱了我,本想泼他一脸酒,被你阻了。你说,他是不是该谢谢你。” 江酬几不可闻地皱了眉。 “哪只手抱的?” 溪曦一愣:“两只手都抱了。” 他不作声了,反身将女孩栖身压在沙发上,带着些许不可知的暴躁。 乱糟糟的头发衬得一双黑眸更加狂野锐利,一如他的现下正在做的事。 挑开底裤,手指灵活插进蜜穴里,搅动出淫靡的水声。 他故意的,从前做爱可没这么多前戏,他就是要让她听听,这水做的身子,是为了谁发骚发浪。 很突然的。 她像是想到了什么,问:“我们今天为了什么。” 他们做爱,从来都是各取所需。 今天没有名头,她觉得尤其古怪。 江酬停下来了。 他也想知道为什么。 没找到合适的理由,所以停了下来。 难道只因为看到她鸡巴硬了? 显然不够充分。 “因为你湿了。” 溪曦没想到他会说出这么不要脸的话,却实实在在无法反驳。 她湿得厉害,逼口紧紧含着男人的手指不舍得放,她知道的。 “换作别的男人,你也会流这么多水吗。”江酬问得认真,并且疑惑。 “我不知道。”假设性的问题,她一概不作答。 男人不满意这个答案,指尖微曲,在娇嫩的肉壁上打了个转,碾着一处嫩肉,使劲欺负她。 “说你不会。” “啊——嗯哈……”嘴里的娇吟不断。 她被他弄得好不舒服,又或者太舒服,明明只一根手指而已。 伸手去搂他的脖子,软嫩的红唇主动送上去,咬着撕扯着,灵巧的小舌被他卷入口中,呷食品尝。 男人起身,将她提起来跨坐在腰际,浴袍的腰带松散开来,内裤拨到一边,鸡巴找到流水潺潺的蜜洞,熟门熟路地插进去。 捧着臀的双手一压,结结实实地融为一体。 层层叠叠的媚肉吸附着硕大柱身,他爽得低吼,舌尖的吞噬不自觉加重力道。 狠入了几下,男人如法炮制,提起女孩的细腰,悬空在挺翘的鸡巴上方。 只入了一个龟头,不上不下地吊着她。 “你干嘛呀……” 她想坐下去,吃得再深些,偏偏男人不放手,她徒劳无功。 这才恼羞成怒地吼他,说是吼,声音软绵,半分凶悍都听不出。 撒娇才是。 媚着嗓子,又好像是求。 江酬最喜欢她欲罢不能的样子,也热衷于逗弄她的生理反应。 “你该说什么。”他好心提醒她。 这狗男人。 溪曦没忍住心里的脏话,身下的空虚让她软绵无力。 “只给你操啊,要……大鸡巴快插进来,好…啊啊——呃嗯……好喜欢……” 后来的后来。 在被她骗了一次又一次后,男人幡然醒悟,难怪她能捧回那么些个“最佳女主角”。 天生是块演戏的料,装什么像什么。 而此刻,在他的卧室沙发上,在她的吴侬软语里,江酬信了真。 咖位 晨起的阳光能照瞎人的眼。 比阳光更扰人的,是男人的一夜纵欲。 溪曦是在浑身酸痛中醒来的,昨夜她累得手指都懒得动了,侧躺着被他抬高一条腿,操得生猛。 进门时的那句“客房”,成了最可笑的话。 到最后他也没说为什么生气。 昨夜他适时解围的一丝丝感动,与今晨空无一人的冰冷床边功过相抵。 从江酬的房子离开时,她突然就不想知道了。 过了一周,媒体上刊登了王总的丑闻。 小道消息最灵通的Joyce咋咋呼呼地跑进化妆间。 “Susan姐,大新闻,王…王总,被人……” “一惊一乍地干什么,好好说。”Susan皱眉喝斥她。 “那个睡遍十八线的王总,昨晚被人发现在酒吧后巷,那叫一个惨不忍睹啊,被人打得跟个猪头似的。尤其是那一双手,估计半废不废了。” “不会是报复吧。” “他那么有钱,巴结他还来不及,怎么还有人敢动他。” “估计是得罪了什么了不得的人物,说不定酒醉睡了哪个大哥的女人。” 两个小助理三言两语地讨论起来。 “都很空是吗,Joyce时尚主编的邀约公关下来了没,还有你们俩,刷数据的趋势表,今天下班前给我。” 见不惯他们这副背后咬舌根的碎嘴样子,Susan快刀斩乱麻,三两句就将她们料理得垂头丧气。 少了七嘴八舌的纷扰,Susan将心思方才刚才的重磅消息上。 这事她知道的比报刊杂志早,几乎是第一时间。 那家夜店的老板和她私交甚好,王总被人骗到后巷的前因后果不可知,但挨打过程却是亲眼目睹。 “看着是政要机构的人,那招式手法一等一的利落。” 回忆着夜店老板的话,故作无意地看着角落里玩手机的人,她平静无澜,彷若未闻。 “张导那部电影,估计要耽搁了。”这才是最可惜的。 金牌经纪人才不关心谁得罪了谁,什么人又出了幺蛾子,娱乐圈刮风就变天,哪家都没有百日红的,虽是唏嘘,却也真实。 “Cissie,那部古装大戏下周就要开机,进组少说得2个月,你准备一下。” 玩手机的女孩只“嗯”了一声,连头都不带抬的,更听不出什么情绪。 Susan叮嘱了几句,便忙去了。 她走远了,溪曦才开始琢磨刚才助理们议论的话题。 这事跟谁有关,她猜到几分。 江酬问起哪只手的时候,溪曦就料到他会有动作了。 倒不是说她在男人心里有多重要。 他那个人,咬过一口的苹果轻易不给别人碰,就是烂了,也要烂在他家的餐桌上。 说白了就是病态的占有欲,没什么稀奇。 溪曦很理解这种状态。 小时候,总有那么几个情商感人的亲戚朋友会说爸爸妈妈再生一个妹妹就不要你了,类似这样半调侃半威胁的话,她也是极度反感的。 后来长大了就觉得没什么了,哪怕是真的,也能说服自己可以接受。 那日的事,男人的应激反应这么大,溪曦有些诧异。 这么暴力……和原始的报复手段,和小学生有什么区别。 由此可见,江酬还没长大。 吐槽归吐槽,总归顺了这口气。 鬼使神差地,手指微动,把男人从黑名单里捞了出来。 并非感谢,也谈不上奖励。 只是她清醒了,也意识到了。 和江酬滚床单这件事,不是简简单单拉黑个联系方式就可以规避的。 索性别矫情了,反正由不得她。 古装大戏是在一个鱼龙混杂的摄影基地拍摄的。 夏日最炎热的时候,厚重的服化道压垮了每一个人。 大多剧组的常态,好像不在错的季节拍戏是一种职业障碍似的。 Susan姐手底下还有其他王牌,以她的咖位也及不上派一个经纪人贴身跟着。 身边就一个Joyce跟着。 伺候的人多了,也怕引人诟病。 拍到中后期的时候,她的戏份逐渐减轻了,大多时间都在等戏中度过。 “Cissie姐,那边男女主角的戏一直不过关,剧组联络的媒体探班到了,场务说先让咱们顶上。” 被太阳晒得头昏的人这才睁开眼睛,懒懒起身。 “哪家媒体。”事先没对过采访稿,难不成要随机应变了。 “新陆传媒,Susan姐特别嘱咐过的。” “化妆师呢。” “还在给其他演员补妆,不知道来不来得及。” 这话实实在在让她蹙了眉,在遮阳伞底下晒了大半日,多少有些狼狈。 到了采访间,临时对了一下稿子,都是些问了又问的题目,不算难。 来得是一位新人记者,初出茅庐,看得出很有冲劲,以及野心勃勃。 最后一题问完,溪曦正要起身道谢,却被她骤然叫停。 “Cissie,坊间传闻你和互联网CEO相交甚好,更有某集团在背后支持,你对此有什么看法。” 溪曦看着她,眸色冷下来,Susan不在身边,她只能看向Joyce,只见她惊得下巴都要掉了,却迟迟没有动作。 敛下神色,思索着应对方法。 再抬眸又换了副面孔,她莞尔一笑,微微启唇。 “听闻贵社前些日子因报道知名女星赵璇的不实言论而惹了官非,更请动了南楚北霖对簿公堂。” 这话一出口,惊掉了下巴的就不止Joyce一人了。 “好像最后败诉了,你对此有什么看法呢。” 女记者显然没想到她敢反问,还是这样犀利的负面话题。 采访了千千万万大大小小的明星,哪一家不为了多些版面巴结讨好。 这是第一个敢反击媒体的。 新陆传媒方的脸色都不好看,采访间一度鸦雀无声。 场务率先找回了舌头,连忙叫助理去喊女主角过来接受采访,又满脸谄媚安抚媒体。 转头的功夫,又不甘心地瞪了一眼Joyce。 Joyce这才醒了神,连忙将溪曦带出去。 出去的时候,正好撞见了前来接受采访的女主角。 只见她妆容精致,完美无瑕,反衬得溪曦更加苍白不堪。 两人点头示意,擦肩而过。 这不愉快闹得,不消片刻就传遍了整个剧组。 大家看她的目光都带着责备和不解,口无遮拦事小,惹恼媒体才完。 网络暴力和舆论势力的严重性不用多加赘述。 辛辛苦苦忙活这些日子,不就是为了能有个好收视率吗。 现在好了,出师未捷身先死。 可这不爽,也不敢当着面对她发。 那记者不是说了吗,她身后有某集团支持,空穴来风必有因。 这个圈子,谁都不敢得罪谁。 别人不敢,有一个人敢。 Joyce第一时间就打电话把事情告诉了Susan。 意料之中,Susan当晚就飞到摄影基地,对着她一顿耳提面命。 “我说小祖宗,你给我省点心吧。” “你还想不想红了,你得罪谁不好,新陆传媒啊。” “你是粉丝过亿了,还是能请得动鼎鼎大名的温禹霖来给你打官司。” 她还真能请动,溪曦在心里暗自附议。 Susan见她一脸分不清厉害关系的模样,更是气不打溢出来。 转身对着Joyce一顿炮轰:“你在现场,也不拦着点。” 拦?她倒是想拦。 Joyce苦着一张脸,瑟瑟发抖。 看着拍戏的行程余下没几天了,Susan索性就留下来照看着,免得她再出什么幺蛾子。 她名气不大,意外却层出不穷,每每叫人猝不及防。 撒谎 Susan上下打点了,这事还真没有对外曝光。 以为风过无痕了,剧组上下都松了一口气。 还没庆幸完,就迎来了某位绯闻男主。 梳化结束后,溪曦举着小风扇往片场走。 老远就看到制片总监对着某人低头哈腰笑靥如花。 再走几步,总算是看清了来人。 他来干什么。 这是溪曦的第一反应。 江酬心不在焉地四处张望,制片总监的聒噪让他频频皱眉,直到看到她,才算压了燥火。 她走近,脸色算不得好,不知是被太阳晒的,还是因为他。 大约是见他们聊得火热,打算装作无意管自己走掉。 怎么可能。 江酬嘴角一勾,突然发声道:“李总监,这位是?” 制片总监被打断了话,也不气恼,反而殷勤地介绍:“这是我们这出戏的演员,Cissie,这是江总。” 被喊住的人浅浅点头,算是打过招呼了。 制片总监见她如此草率,正要发作,被男人截了话。 “李总监,我此次来不为公事,你们忙吧,我就不打扰你们拍摄了。” 制片总监一脸迷茫,喊人停下的是你,现在说不打扰的也是你。你是大爷你说了算。 “是是,Cissie你先去拍吧,导演等着呢,江总我再带你参观参观。” “也好。” 溪曦被莫名其妙来回驱使了一顿,实在没忍住翻了一个白眼。 举步走向片场。 几步开外的男人余光瞟到她的小动作,没来由的一阵愉悦。 几天前,助理将业务部接到的采访视频发给他看,画面里的小女人满脸憔悴。 聚光灯直直打在脸上,照得她惨白一片,毫无血色。 在听闻她怼那个小记者的话,男人反而笑了。 她最是随心所欲,想到什么就做什么,丝毫不顾及后果。 也不知道哪来的底气,这么嚣张。 后来的后来,他慢慢了解到,刘溪曦这个女人,除了貌美婀娜,最不羁的就是这一身迎难而上的傲气。 他输过很多回。 输得惨烈,且甘心。 视频里,女人嘴角含笑,璀璨却冰冷无比。 这是她生气的表情,很容易猜到。 男人脸色一沉,命人截了这个视频,不准对外流露。 忍了几日,脑门一热就飞过来了。 见到她安然无恙,才松了一口气。 拍戏对溪曦来说并不算艰难,等戏才是。 以她的分量,只配坐一张小椅子,遮阳伞还是自带的。 这都不算什么,等就等了,偏偏男女主角NG成瘾,一个转身都可以拍十遍八遍。 溪曦旁观着,心里苦不堪言。 “我觉得你演得比她好。”好听的男低音从耳畔传来。 溪曦转头看向来人,哦,是和她演对手戏的男四号。 他们对戏了两个月,比旁人熟一些,却也没有熟到他可以自由评论的地步。 “我觉得你长得比男主帅。”溪曦敷衍着。 互夸可还行。 汪惰扶额浅笑,长得帅是说他绣花枕头吗。 她看着云淡安静,拐着弯骂人真有一手。 同一把遮阳伞下面,两人有一搭没一搭地闲聊着。 殊不知这样一副画面,被当做素材拍进了花絮里。 收工后,溪曦回到酒店。 一踏进电梯就遇到了不太想见的人。 他是从地下车库上来的,比她更早在电梯里,这让她不自在。 不知道为什么,对着江酬,溪曦就想争个先来后到。 她不想输他,不论是床上,还是床下。 电梯里。 男人率先打破沉默:“收工了?” 明知故问,溪曦暗自吐槽,还是“嗯”了一声。 “什么时候拍完。” 今天又是话多的他。 “一个月。”她撒了谎。 明天拍完最后的几个镜头,她就杀青了,可她不愿意告诉他。 为什么不愿意。 答案显然易见,他是她的谁,凭什么事事与他报备。 江酬突如其来的造访,溪曦敏感地察觉,或许与自己有关。 第一反应就是逃避。 她喜欢两人间带有距离感的互不干扰,如果再进一步,扪心自问,她是排斥的。 所以,这个谎撒得理所当然。 溪曦的房间在十六层,电梯到了,她率先出去。 连再见都不说。 江酬看着她走远的身影,心里说不出的怪异 。 这怪异,比来时更觉不爽。 电梯门缓缓合上。 男人低头看着胯下的某物,没来由的暴躁更重了。 人家都懒得搭理你,你他妈还硬,有没有出息。 显然是没有了。 最后几个镜头也顺利拍完了。 Joyce一早就买好了饮料点心,分给大家。感谢他们一路来的照顾。 虽然是女四号,杀青照例也有一束花。 挨个和导演等工作人员拍了照,客套走完了,终于可以踏上回家的路。 Susan说了,这个戏拍完,给她放一个星期的假,这才最令她开心。 妈妈前些日子就电话问自己什么时候回家,总是不用开空头支票。 行李收拾好了,溪曦在房间等着,接到前台的电话,说车到门口了。 不疑有他地下了楼。 到了酒店门口,等她的不是Susan和Joyce,而是他。 溪曦站着不动,挑眉看他,仿佛在问:什么意思。 男人一手搭在方向盘上,指尖轻点节拍,惬意自在。 一旁的门童殷勤地接过她的行李箱放进了后备箱,接着打开副驾驶的门。 这服务实在到位,溪曦想拒绝都没空隙。 车子开上高速。 溪曦的手机狂响。 “小祖宗,你在哪里啊,我们都在楼下了,前台又说你退房了!” 历史总是惊人的相似,上一回,也是和他一起。 “不好意思啊Susan姐……我先出发了,家里人来接我了。” 家里人?这三个字莫名其妙地让江酬很爽。 “家里人?什么家里人。”Susan很少听她提及家人,难免多嘴一句。 “是我爸,跟着公司来旅游的,顺便把我捎走了。”她骗人越来越娴熟了,都不带打草稿的。 “那你注意安全,好好休息,工作我都给你安排在一周后了。” 挂了电话。 习惯性地朝他望过去,刚才还晴朗的脸色顿时乌云密布,又摆臭脸。 溪曦懒得理他,找了个舒适的角度,管自己补眠。 从家里人的沾沾自喜里突然被荣升到父亲的角色。 某位大少爷不乐意了,臭脸摆了一路,看着副驾驶那个呼呼大睡的女人,心里更不是滋味。 合着他什么都不是,现在看来,只是个代驾。 骗局*H 两人一路自驾转飞机,终于到了A市。 下了机,溪曦还是要醒未醒的困顿,整个人都恹恹地,软软靠在男人身上。 司机早早等在外头。 江酬不知道她家住哪里,不想问,更不想送她回家。 司机是跟了他很多年的心腹,头一次看见他和女人一道,还是那么暧昧的姿势,心里诧异又了然。 径直就往男人的寓所驶去。 到了别墅。 困顿不堪的女人才幽幽转醒,一看又被带到他名下的某处房产,心里没忍住骂了脏话。 人面兽心,就知道他没安好心。 才进门,就被男人压在大门背后。 抵着她的额头,温热的气呼在唇边,他说:“睡饱了吗。” 这一路被她当抱枕,现下总该讨回甜头才是。 “江臭,你脑子里只想着这事吗。” 很奇怪,她从前喊他“江臭”,总让他心生不爽。 这次拍戏一走数月,在片场见着面也是不冷不热的态度,现在一句久违的“江臭”,竟让他心花怒放。 真的欠。 “忍了两个月了。” 说归说,身下那根巨物若有若无地顶着女人的私处。 这个男人的荷尔蒙太强烈,他一靠近,婀娜的身子就软了大半。 身体反应来得太凶猛,她想忽视都难。 在拍摄现场见到他,在酒店电梯偶遇他,以及现在。 被他压在门后,私处相抵的现在。 她有一点点想念,将他包围的快感。 白皙的手臂缠上男人的颈项,软嫩的红唇乖巧凑上去,唇舌相触之际,妖娆吐字。 “我今晚要回家吃饭,你快一点。” “我快还是慢,你不清楚?” 男人的手从宽大的热裤口伸进去,里头的小内裤湿热一片,指尖碾过花核,沿着蜜缝游走,直直插进浪穴里。 溪曦不满意他的这个回答,皱着眉抗议,穴儿紧紧一夹,埋在深处的手指动弹不得。 男人被她的挑衅激得血脉喷张,咬牙切齿:“小浪货。” 他很少说荤话,溪曦听着不觉得侮辱,反而觉得刺激。 下边的小嘴又吐出一滩淫液,打湿的男人的手心。 再也忍不住了,热裤连带着底裤一同扒了,男人单手解开西裤拉链,凶悍可怖的鸡巴从里头弹跳出来。 炙热抵上水泽泛滥的逼口,他缓缓抵进去,一段时间不操了,她又紧又湿,真要人命。 破开层叠缠上来的媚肉,真正操进去的那一瞬间,她满足地眼角沁出薄泪。 好爽啊—— 只这一刻,她不否认,她喜欢和他做爱。 “真紧,水又多,大鸡巴操坏你好不好。” “呃啊……你…闭嘴。”他真聒噪,闭嘴做爱不行吗。 “小骚货,拍戏这些天,有没有人满足你,导演?还是对手戏男演员?” “没有——没……” 她捧着他的脸亲下去,只要能堵住他的嘴,怎么都好。 江酬猜到她没有,甚至笃定她不是随便的人。 这结论毫无根据,可他愿意相信。 从前的鄙夷,瞧不起,嗤之以鼻,好像都喂了狗。 他好像,很在意她。 从这次无脑去片场探班起,还是从上次酒桌散场起,还是更早…… 答案不得而知,他不想去寻什么时间节点。 他喜欢她,喜欢到想占为己有。 真是疯了。 “只给我操吗,嗯?”他得寸进尺。 “慢点……太…太快了——啊。” 没听到想要听的话,男人变着法地作弄她。 鸡巴插进肉壁深处,狠撞了几下花芯,重重抵在某一处软肉上。 她说太快了,他就依言不操了。 那软肉藏在深处,又痒又挠不到。 溪曦没辙了,难受的一塌糊涂,又空虚又充实,说不上来的心痒。 G点这个东西,真的只有做了才知道。 只有江酬知道。 “呜呜……你混蛋。”做一半停下来算什么男人。 咬着他的喉结泄愤,她控诉着,泪花落下来,从男人的衣领里漏进去,滴落在心尖。 他突然就疼了,被女人的眼泪烫得心颤。 舍不得为难她了,她想要,他就给她,又不是给不起。 男人拖着娇软的臀瓣,漫步走到了餐厅,找了一张椅子坐下。 她正面坐着,那根巨物埋在了最深处,舒爽到五脏六腑。 踮着脚尖上下套弄,没一会儿便气喘吁吁了。 “好累哦。”她对他撒娇,只有才做爱时才能听到。 江酬很是满足,笑得妖艳贱货,“你求我。” 她从不求人的。 哪怕是在床上。 哪怕这么难耐的当下,她也留有一丝清明。 女人的眸子泛着水光,媚眼如丝。 “溪曦的小骚穴,只给臭臭操。” 寥寥数字,杀伤力堪比火山爆发,深埋蜜洞的肉棒激荡出几缕热涌。 他没忍住,就凭着她婉转缭绕的一句话。 她咬着鲜艳唇瓣无辜极了,江酬瞪着她,脸色算不得好。 她总是时不时露出一副小狐狸样。 高兴了,什么话都愿意哄人。 不乐意了,只字不提。 黑着脸的男人凝神屏气,那双好看的眸子轻微地眯起来,像一只蓄势待发的豹子。 优雅高贵,危险迷人。 抱着她站起来,就着餐厅和客厅来回踱步,每走一步都好一番磨。 光着屁股的女孩被他操得雪肌染上粉红,煞是娇艳,一路上都是羞人的爱液淅沥。 她看着水光泽泽的地板,羞得闭上了眼。 沙发上,男人捞起一条嫩退架在肩上,大刀阔斧地深入浅出,红润的嫩穴一片绯红,水沫连连。 数不清泄了几回了,溪曦浑身瘫软,提不起力气,被他插得起伏荡漾,整个魂都是散的。 客厅响起了电子闹钟的报时声。 晚上七点了。 溪曦这下真急了。 下了飞机才不过四点,到现在,两人胡闹了三个小时了。 哪怕他憋了两月,也不用这么……弹尽粮绝吧。 “你…嗯哈……快一点啊……”她惦记着回家,手机放在包里,妈妈一定打了许多电话。 男人受到了鼓舞,耸动窄臀的速度瞬间提高了。 娇羞的女孩无力推搡着他的胸膛,呜呜呜,不是这个快,“快点射啊……” “那你夹得用心点。” 溪曦听话地缩着嫩穴,有节奏地夹一下松一下,最后猛地一吸,男人一个不防备,低吼一声。 重重抵在娇花深处,满腔的精液一股脑射进去,两人都很爽,爽到深呼吸的那种。 良久,男人退出来,扒下避孕套,满满一袋白浊,全是他的。 溪曦看见了,羞得转过脸去,被长时间掰开的腿一时很难并拢,她用手遮着私处,不想被他盯着看,好不自在。 男人了然,顾不上清理自己的,取了湿巾,为她擦拭泥泞的嫩穴。 他们做爱的寥寥几次里,这是他第一次为她事后清理。 手法笨拙,却又视若珍宝。 “我……我自己来。”绵密的感动从心底涌上来,她有些不适应。 男人不理会,照例擦得专心。 随后还从行李箱里翻出她的内裤,替她穿上。 好像有什么变了。 他服务得太周到了,溪曦久久回不了神。 等到男人换了套衣服走到玄关处,沙发上的小女人还傻傻呆着。 男人将她从沙发上捞起来,“走了。” “去哪儿。” “送你回家。” 回家两字,才把她从呆滞中惊醒。 是啊,她早该回家了。 可是,为什么是他送。 “我自己回去。”她拒绝得毫不犹豫。 男人没理会,顾自拉着她往外走。 这一回,不一样。 她停下,慢慢抽回了手。 “我说,我自己回去,江酬。” 她严肃认真,很少有的神色。 男人蹙眉冷声:“什么意思。” “字面上的意思。” 说完便拉着行李箱往外走。 话没说清楚,江酬不让,一个闪身挡在她面前,直直盯着她,看不出端倪。 不做爱的时候,或者做爱结束后,高潮褪去的冷静期,她头脑最清晰。 她说,“我喜欢跟你做爱,和,我喜欢你,有本质的区别。” 不止清晰,还很残忍。 男人闻言,邪魅一笑:“你倒是算得清。”还想得美。 “我们这样不好吗,你也操得很爽啊,不吃亏吧。” 江酬没有说话。 “我走了。”她说完,绕过他就走了,干净利落。 这一回,男人没有留。 看着满屋子未散的情欲味道,还有她和他的爱液遍地,满路狼藉。 还未冷却的热烈交融像是一场骗局,江酬只觉得异常讽刺。 - 拔屌无情吗,溪曦很酷了。 拒绝 被狗男人一顿折腾,溪曦回到家将近九点了。 自知不该,猫着身子悄咪咪地开门,才走过玄关就无处遁形了。 刘森同志和冯优秀女士正坐在沙发上看晚间新闻。 听到开门声,齐刷刷转过头来,四只眼睛齐齐扫射过来,幽幽地,吃人似的。 可不正是要吃人吗。 早就过了饭点,几点回来也不说,他们左等右等就到了这个,何止是饿过头,连脾气都饿没了。 刘森同志是个深度女儿奴患者,得知她拍戏结束,推开应酬专心回家陪女儿。 冯优秀女士成了家里面头脑最清醒的人,一个纵容无度的爸爸,一个娇生惯养的女儿,所有的好事都被他们爷俩占尽了,留给她的只剩严厉啰嗦这样的负面词汇。 这不,女儿回家了,刘森同志两眼笑眯成缝,连她这么晚去哪儿都不计较了。 他就没原则宠着,这个黑脸只能自己来做。 “这么晚回来也不说一声,打你电话不接,一点规矩都没有。” 冯优秀女士的吐槽,霹雳炸弹般一个个砸下来。 溪曦自知有错,不敢反驳,当下把某人从头到脚骂了一遍。 臭乌龟王八蛋,要不是他,自己也不会挨批。 “妈妈,我下次不会了。” 躲在父亲身后,探出小脑袋乖巧认错。 “这不回来了么,她难得有空,你少说两句。”刘森同志习惯性护着。 “你就惯着吧。” 冯优秀女士瞪了父女俩一眼,无奈回到厨房,炉子上还有小火慢炖的汤,食材备齐,只要下锅翻炒就可。 老婆走远了,刘森才松了一口气。 转身看着女儿,佯装不满:“你也是,晚回来也该和你妈说一声,她今天推了院里的会,等你到这个时候,饿得不轻。” 溪曦吐吐舌头,一脸歉意:“我以后不敢了。” 每回她犯错挨骂,都是爸爸先她一步出来抵挡妈妈的唇枪舌战,她有一个是天底下第一好的爸爸。 这么想着,忍不住对着父亲一通撒娇。 “爸爸,还好你在。” 小姑娘笑嘻嘻地对着长辈眨眼睛,可爱极了。 刘森同志最受不住她撒娇,笑得开怀。 冯优秀从厨房出来的时候,看到笑盈盈的两父女傻乎乎地杵着,心里又好气又好笑。 她也没有真生气,只是等久了难免担心,外加一点点不耐烦。 可女儿好容易回来一趟,团聚最重要,懒得计较了。 “开饭了。” 她一句话,打破了发愣傻笑的两人。 色香味俱全的菜肴端上桌。 溪曦好久没尝到妈妈的手艺了,加上先前的一场剧烈运动,她是真的饿。 什么控制食量,什么摄入卡路里,什么碳水化合物,通通抛诸脑后。 这一顿饭吃得很香。 冯优秀见女儿胃口好,准备好的“多吃点”,“别净顾着减肥”都来不及说。 一瞬间笑逐颜开。 饭后,溪曦回房收拾行李。 冯优秀女士不放心,跟在旁边帮着收拾,说是帮忙,嘴皮子念念有词絮絮叨叨没有停过。 “我就说你这工作不靠谱,算算都多久没着家了。” 被耳提面命的人装聋作哑。 “一年半载不回家,身子累垮了怎么办,明天就回了你那个什么经纪人,别瞎折腾了。” “妈妈——”她不开心了,怎么叫折腾呢。 见女儿急了,冯优秀才住了嘴,可还是不痛快,“你小时候可乖巧听话多了。” 行李收拾好了。 临出门前,冯优秀女士问她:“你这回休息多久。” “一星期。” 冯女士听了,眉头一皱,忍着气不发作。 “下个月你奶奶生辰,又恰逢老两口结婚六十周年,无论如何都要空出时间来。” 溪曦闷闷地“哦”了一声。 “听到了没。” “知道了,妈妈。”还是不情不愿的口吻。 冯优秀得了准话,叮嘱了几句早点休息,就回房了。 妈妈走了,耳根子总算是亲近了。 想着奶奶生辰宴,又是满满的烦恼。 刘家几代从政,爷爷是开国功臣,奶奶是新中国成立后第一代出国深造的人员之一。 到了刘森这一辈,也顺着仕途走,顺理成章。 刘森是政法委正副级干部,刘森的妹妹,刘琳是省教育厅副厅。 老两口手把手带出来的孩子,自然出不了差错。 可再往下,画风就不对了。 刘琳与中央外交部长温垚喜结连理,生下独子温禹霖,撇开家里的一切干系,独立门户,创办了W律师事务所,小有名气。 一个没看住,外孙就走了旁门。 刘森与妇科权威冯优秀女士共度余生,膝下只有一个女儿,年轻貌美是真,窈窕淑媛是真,一路顺风顺水长大,出国留学回来直闯娱乐圈,非要当什么演员。 又一个没看住,孙女也走了左道。 老两口唏嘘不已,一辈子为国效力,谁成想到孙字辈竟断了章。 奶奶的生辰宴,又加上结婚纪念,难得大操大办。 溪曦暗自揣摩,这回是逃不过了。 那样大的场合,七大姑八大姨合众讨伐,自己怎么招架得住。 可若不去……刚才冯优秀女士反复提醒,再三确认。 答案是,想都别想。 这假休的,还没开始就已经颓了。 偌大一个A市内。 正在为家里琐事烦恼的小女人,和正在为自己被果断拒绝而抽烟解乏的男人。 因为过敏体质,江酬一贯滴酒不沾,连带着烟都碰得少。 现在呢,尼古丁的味道让他清醒不少。 她喜欢和他做爱,却不喜欢他。 这是什么逻辑,男人蹙眉不解。 温禹霖的小未婚妻远赴美国,借酒浇愁间,他醉言说过,女人是世界上最狠心的生物。 江酬原是不以为然,今日被她甩了脸子,骤然信了大半。 何止狠,还很绝。 这都不算,最让他匪夷所思的在后头。 那个小女人说喜欢和他做爱的时候,他的不爽里头竟藏满了欢喜。 不容置疑,嘴角不自主上扬,被他硬生生冷着脸掩下。 他在高兴什么。 烟抽空了一包,还是没想出个所以然。 绯闻 在家休息了一周,溪曦就回去开工了。 Susan果真有手段,从杂志拍摄到代言活动,将她的时间安排的满满当当。 这些都没什么,左右都是工作。 是旁的事情让她伤神。 古装大戏里的男四号,那个叫汪惰的流量小鲜肉,才让她头疼。 出于礼貌加了微信,给了他喋喋不休的机会。 溪曦正想着怎么和Susan解释这件事,手机又震了震。 不用看都知道是谁。 他这一日好几餐的问候,无聊又尴尬,只言片语地回复了几个字,也没浇灭他热情高涨的问候。 再后来,索性不理会了。 Joyce进来,将接下来几天的行程表给她看。 “这一天的晚间活动取消。”她特意指出。 奶奶生辰日,她记得。 “这个……要和Susan姐商量一下。” 当晚行程,是一个分量颇重的慈善晚宴。 Susan费了不少力气才争取到这个机会,虽然只是走个过场,也足够增加曝光率。 取消……Joyce想都不敢想。 “我和她说。” 这语气,是没得商量了。 结束了一天的行程,溪曦累得在车里都能睡着。 临下车前,顺嘴提了一句慈善晚宴不能参加的事。 Susan听了,意料之中地皱了眉。 “为什么。” “家里人过生日。” 这答案倒是新鲜。 她出道一年有余,从未提及家人,性子简单冷清,连周围朋友都结交得少,除了工作就是工作。 近些日子接二连三地听她说起,着实诧异。 她很少提要求,Susan找不到理由回绝。 “这个机会很难得……” “机会还会有的,Susan姐。” 溪曦打断了经纪人的游说,定了的事情再难转圜,也不知算好算坏。 Susan默然,应道:“那好吧。” 虽然定了要参加生辰宴,也不能傻傻羊入虎口。 想到长辈们的炮轰,里里外外都是猜得到的话,实在头疼。 机智如她,哪怕是挨说,也要找个人一起受着才算完美。 生辰宴前一周,她紧急联络另一位不按常理出牌的同道之人。 “奶奶的生日,你去吗。” “我那天上庭,不一定有时间。” 溪曦以为自己够冷漠薄情不着家了,但一对比自家表哥,她简直是个暖心小太阳。 那日的电话统共说了不到三句话就挂了。 结果不尽人意。 劝温禹霖回心转意这件事,胜算为零。 她识相,没费这个口舌去游说。 大多时候,比起说,她更喜欢用做的。 生日宴当天。 结束了行程,溪曦算好了时间,等在最高人民法院门口。 温禹霖这个人的时间观,是用秒表掐算的,准的一逼。 果然,没等多久,熟悉的人影映入眼帘。 溪曦从车上下来,墨镜一掀,直直往来人的方向走去。 在他打开车门前一手撑在门板上,堵的分毫不差。 “哈喽——”她笑靥如花,其中掺着讨好的意味。 温禹霖蹙眉,冷眼看着她,他这脾性,被人截了道还不发作,已经算厚待了。 怎么着总归连着一条血缘关系呢。 温禹霖的人性在他小未婚妻跑了以后磨灭的差不多了,这冷脸,溪曦受得心甘情愿。 “我和冯优秀女士说了,今晚和你一起去。” 言下之意,你跑不掉了。 男人闻言,眼睛都不带眨一下,拎开她径直打开车门。 长腿一挎就上了车。 溪曦没辙了。 “哥!” 她很少喊他这个固定称呼,平日接触的少,也不算亲厚,又或是目中无人惯了。 难得听她服软,温禹霖稍一思量。 偏就这么点空隙,被她占了机会。 等男人回神,副驾驶被某人捷足先登了。 知道撵不下去,他冷声提醒:“现在4点。” 生辰宴是6点开席。 “你载我回去换身衣服,顺便把礼物拿上,时间正好。”安排得明明白白。 当晚的生辰宴,除了寻常的庆祝道贺,大家的目光全部聚焦到温宋两家的婚事上头。 相传温禹霖为了迎娶宋家千金,动静颇大,开口恳请父母亲上门提亲不说,更攀了数道关系料理了根基稳固的田家。 这都不算什么了。 当初宋老夫人与宋大小姐双双出了车祸,温禹霖更是不离身地照料,这种种迹象,都彰显着他是如何这般宝贝着宋家那个小未婚妻。 后来不知怎么了。 宋大小姐一声不吭远赴美国,这一算,已有两年光阴。 这桩婚事,双方都默契地闭口不提。 到现如今,不知算是作废了,还是无限期延后。 温禹霖的身价,放眼整个A市,实可为凤毛麟角。 那些八竿子挨不着边的亲戚,卯足了劲儿想来说媒撮合,这才大着胆子上来打探一二。 有他挡着,这一晚上溪曦过得自在惬意,面上笑得明媚,连爷爷奶奶都唤得甜了几度。 从生辰宴散了以后,温禹霖顺道送她回住所。 临下车前,他才出声:“刘溪曦,下不为例。” 这声音,冻的人只掉冰渣子。 果然是憋着气啊。 溪曦自知理亏,缩了缩脖子接下指责:“知道了。” 夏夜的风洗去燥热,凉而舒爽,星星点点的蝉鸣附庸风雅。 就着这一片好景致,闲来踱步的女孩踏着蹒跚月色,哼着曲儿走向回家的路。 暴风雨前,海面总是平静的,悄无声息。 想着明天上午没有行程,为了不被打扰,临睡前,她特意关了手机。 可是不然。 晨起时分。 急促的门铃揭开了不寻常的一天。 昨晚后半夜开始电闪雷鸣,风雨大作,盛夏的天说变就变。 溪曦睡得好不安稳,醒醒困困。 这会儿被门铃吵醒,起床气加没睡饱让她每一个细胞都喧嚣愤懑。 她倒要看看,是谁吃了熊心豹子胆敢扰她清梦。 门一打开。 看见来人,溪曦一下子就清醒了,像是天灵盖上方倒下一大盆子凉水,将正要发作的暴躁浇得没了火气。 “Susan姐。”她打着哈欠,“这么早,你怎么来了。” Susan的神色比她还冷了几分。 快步走进屋,临关门前还警惕地往外张望了数次。 昏昏欲睡的人正想回卧室补眠,被人拦住,往客厅沙发上走去。 “刘溪曦,你给我兜个底,还有多少惊天秘密藏着掖着。”风尘仆仆赶来的人,面色凝重。 指名道姓地喊她,是认真了。 “什么啊。”溪曦被问得一头雾水。 她一脸不知所云,不像是瞒着什么。 Susan深呼吸,回忆着刚才接到的报社电话,看着那些骇人听闻的画面,她也在判断这件事情的真实性。 昨天她只说家里人过生日,推了慈善晚宴不说,连下午的行程都是草草结束的。 家里人,与照片里的男人相重合。 “温禹霖和你什么关系。” 溪曦这才醒了神,眸色闪躲:“啊?”想着装傻充愣。 她这反应,Susan心里又凉了半截。 “小祖宗啊,你摊上谁不好,偏偏是温大律师。他和宋家千金订婚的消息举城皆知。” “他们正在闹矛盾呢。”溪曦顺口一驳,只是阐述了事实。 Susan冷了脸,只觉得她为自己第三者插足找借口。 “闹矛盾你也不能插足,天下男人千千万,你何苦霸着一个婚约在身的。” “打住……”溪曦这才听出些话风不对,“我没霸着他,我和他是……” “什么关系。”情人?小三? 溪曦迟疑了,她独闯娱乐圈,就没想着借家世关系。 闯出点名堂,刘家也不需要沾这个光。 若闯不出名堂,反而丢了刘家的面子。 “哎呀,我和他清清白白,不是你想的这样。”她不愿全盘托出,只一笔带过。 “不是我想的那样?”Susan打开iPad,将媒体朋友传来的邮件打开。 那里头1个G的文件夹,全是她和A市大名鼎鼎的温大状笑颜相对的照片。 各个角度的连拍,从她出发去法院开始,蹲点,挡门,一同返回寓所。 图片不算高清,但认出身份很容易。 他们就是要这个效果。 拍清楚了就会发现,两人连衣袖都没有碰到过,对视说话,都隔着一段距离。 这是一场蓄意抹黑,显而易见。 当真是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来黑她。 溪曦冷笑,连自己贴身的经纪人都信了真,更别说广罗大众了。 “谁曝光的。”她问。 Susan默然,得知消息的第一时间,她就思考过这个问题。 左不过就是同期的其她几家,自上次华鼎奖红毯热搜后,Cissie势头正劲,从前的名不经传,到现在也能挤进二三线明星行列。 她的拔尖,自然挡了其他人的路。 Susan没说话,溪曦就懂了:“来得及撤回吗。” “拦不住了,编辑给我打电话的时候,媒体刊物都印完了,这会儿也该发作了。”她叹了一口气,“你这些日子别出门了,后面的行程我帮你回了,就当是放个假吧。” 溪曦听了,无所谓的扯扯嘴角:“也行,你处理吧,我去补觉了。” 话音刚落,卧室门应声而关。 她可真是心大啊。 Susan一脸黑线,思索着后续的部署,心急如焚地走了。 溪曦不是心大,而是觉得好笑。 整自己还情有可原,捎带上温禹霖一道黑了,事情就变得有趣多了。 自家表哥的手段,饶是天不怕地不怕如她都忌惮三分,轻易不敢惹。 这下,用不着她费心了,温大律师出手,可比她的小儿科高明多了。 她料的没错。 不消半天光景,杂志社紧急撤刊,还附带一份恳切万分的道歉声明。 网络热搜也被秒删,几家趋炎附势跟风转发的媒体都收到了律师信。 只是这样大张旗鼓地急切摆平,反倒惹得吃瓜群众议论纷纷。 热搜撤了又上,上了又被撤,吊足了胃口。 这一番操作,不是真的都让人信以为真。 所有人都信了,包括江酬。 谁是谁的谁? 意料之外的休假从一周延长到了一个月。 好容易风波过后,溪曦受邀参加一个电影聚会。 Susan的安排不会出错。 类似这样的专业性party既没有大众视野的监视,又可以结识资源人脉,百利而无一害。 杯觥筹影,来往纷人身着光鲜亮丽的晚礼服,端着架子寒暄问好,一副早八百年前就认识的模样。 一月前的爆料也不算全无好处。 半真半假,来往恭迎的人对她客套有佳,腆脸是好。 总归是将她和温禹霖画上等号,再加上一个宋氏集团。 还有,江酬。 怎么又是他。 也就是与他相关,好想不算冤枉。 正想起呢,那个手握苏打水应酬交际的人映入眼帘。 所有人都端着酒,偏他特殊。 浑然天成的特立独行最是招人恨。 难怪他脸臭脾气臭,都是惯的。 下了床,她不愿与他有交集。 当即转身要走。 还未走远,身后传来攀谈声。 “小江总最近春风得意,投资的几个项目收益翻翻,真是好眼力。” 来人满嘴恭维,巴结之意太明显了。 他最烦这类不聪明的谄媚之人,溪曦想。 以那个人的脾性,估计连点头都懒得敷衍,大约不会理会。 谁知,他开口了。 “也有看走眼的时候。” “小江总还有看走眼的时候?” “女人。” 举步走远的人身形一顿。 江酬收回神思,眸色渐冷,可不正是看走了眼么。 边上都是耳聪目明的人,江家少爷为小明星挡酒的事情以讹传讹好些日子,他们信了八成。 这会儿随着他的目光看过去,顿时了然。 “咦,这不是Cissie吗。” 声音由远及近,溪曦回过头去,这个人她认识,那场酒局上的其中一个制片人。 怎么,凭着一面之缘,竟是这样热络。 来人半拖半拽得将几步外的人拉到近前。 溪曦还没反应过来,就被推到人群中心,正对上他那双不带感情色彩的眸子。 少了情欲遮目,他变得冷漠极了。 忍着被拉拽的不爽,她浅笑着点头示意,算是打过招呼了。 男人极其没有风度,冷笑一声,嘴角都懒得勾动,意兴阑珊地晃着杯中水。 在场的人面面相觑,却也没有想要解围的意思。 看着故意不接茬的男人,溪曦几不可闻地皱了眉,嘴角的弧度依旧精致。 他鲜少如此没有风度,明摆着给脸色看。 他故意的。 不知道哪里又惹到他了。 从路过侍从的托盘上取了一杯酒,她绽开笑容,璀璨夺目。 “江总,久仰大名,这杯我敬你。” 男人恍若未闻,这会儿连一丁点儿余光都不留在她身上,只一昧的垂眸,不知在想什么。 过了良久,他才出了声。 “凭你?”口气不善,甚至带了些轻蔑。 到这会儿,周围静观其变的人才真正品出几分利害。 那个擅作主张的制片人最是傻眼。 原以为拉了个宝,谁想到是埋了个地雷。 溪曦一贯是高傲的,十八线的时候都没有被人这样明目张胆的嘲讽。 更何况现在。 更何况是江酬。 她敛下笑意,嘴角微扬却不大爽快。 擅自抬手,碰了碰他手中的杯子。 清脆的声响格外刺耳。 随后,仰头喝下。 喉咙火辣辣的烧灼感,被呛到也忍着,面上一派从容。 她喝得急,回过味来才品出来,好死不死拿了杯度数极高的白兰地。 真是见鬼。 头晕之前,她带着所剩无几的清明,得体回礼。 “这酒也喝了,江总,那我就不打扰了,失陪。” 话毕,目光明亮地扫视了一圈在场的各位,尤其是那个将她拖来的制片人。 眸色渐冷,转身的那一刻,所有的伪装褪下。 参加聚会前,Susan和她耳提面命,哪几位大导演要认识,哪些出品人要结交。 她虽兴致缺缺,也记在心上了。 想着走个过场,也算是有了交代。 可现在呢,被某人的臭脸扰了兴致,这个地方,她一刻都不想待了。 稳着步伐走出门,还要绕过一个装腔作势的户外花园。 户外的空气让她稍稍醒了神,她酒量不差,只是一口气灌下去,难免上头。 好容易出了聚会场所,她倒不急着走了。 沿着街旁寂寥的路灯缓慢踱步。 散了散满头满脑的昏沉,理一理人际交杂的繁琐。 她走的认真,一步两步,影子虽步伐被拉得老长又变短,周而复始。 酒意散了大半,溪曦停下脚步,正想着叫车回家。 一转头,才发现身边正巧跟着一辆。 她停下,车也就跟着停下了。 不一会儿,司机从驾驶座下来,转到另一边,打开了后座的门。 半弯腰,一个请的姿势,很专业很标准。 见着司机,溪曦才明白这是谁的车。 她心里不爽快,静静看着半开的车门,不知该上不该上。 上车就意味着妥协,认输,服软,被他拿捏。 所以她不迟疑了。 很奇怪的,不是不愿意,是犹豫。 她该很讨厌他才是,刚才在宴会场上,他那么不给自己留颜面。 可她,除了气恼,好像也没什么旁的情绪了。 后座的男人正在讲电话,语气沉稳,还透着几分漫不经心。 她不上车,他也不催。 他有的是公事排解乏闷,等她只是顺便。 溪曦知道,她一直知道,江酬这个人,没心没肺,自私至极。 上了车。 盛夏的闷热感被车内的冷气吹散,连带着人心都被吹得坚固了不少。 江酬结束电话会议的时候,车子刚好开回寓所。 是那日将她从酒桌上带回的地方,也是他最常住着的一处。 溪曦不关心这些。 跟着他下车,进电梯,开门,进门。 两人间沉默无言。 他好像很疲惫。 进门后直接往客厅走去。 脱了西服随手丢在沙发上,解松了领带,慵懒靠着,闭目沉思,不知在想什么。 一样的情形。 站在门边的人没有了上次的踌躇,看着身上的衣服,还是宴会场所的那一套。 她也想脱了这身束缚,找个地方舒服躺下。 酒精散了之后,残留下的乏力感骤然剧增。 回想起男人之前说过的话,左手第一间是客房?还是右手? 记不清了,真头疼。 包包短促地振动了一下。手机铃声响起。 是她的手机在响。 溪曦一看来电显示,是Susan。 接起来。 “怎么了?” “结束了,我刚走。” “嗯,知道了,我会早点休息。” “你也是,别太累了,拜拜。” 怕吵着他休息,她特意降低了说话音量。 这屋子就他们两人,那些细碎的低语传到男人的耳中,又是另一番意味。 挂了电话,她换了鞋,往客房的方向走去。 手还没有碰到门把,身后传来男人的问话。 “谁的电话?” 溪曦不解,转身直视他。 他从不过问的,今天是抽了什么风,太不像他。 她不回应,男人更恨了。 江酬放下搭在额间的手,面色看不出表情,远远看着她。 忽而唇角扬起,他举步走到她面前。 “温禹霖吗?”他明明笑着,双眸却透着凉薄。 溪曦瞪大眼睛望着他,不解后又觉得无语,他有病吧,臆想症? 再一琢磨,他整个晚上的不正常都好像有了答案。 一月前的绯闻,现下翻起旧账来了。 呵,他凭什么。 他是她的谁,她爱和谁交往,与他何干。 “你管得太宽了,江总。” 这话回得毫不留情,特意点明了身份称谓。 “你以为我乐意管你的破事?” 男人怒极反笑,“温禹霖是我兄弟,他未婚妻是我自小看着长大的妹妹,你什么身份,敢勾搭他。” 话狠,也没什么毛病。 溪曦闻言,破天荒的也跟着笑了,笑得眸光熠熠,细碎晶莹。 这一出乌龙,她有的是前因后果可以解释,而现在呢,一个字都不愿说了。 “所以,只要不是你的兄弟,就可以了吧。” 男人被她这话激得眼睛微眯,是生气的前兆,偏偏不怕死的人仍是挑衅。 “我勾搭谁全凭我愿意,你又是以什么身份,管我?” 她的话薄情且毒,江酬被刺得胸口发疼,却无法反驳。 “你把我带来就是为了警告我?现在话带到了,我能走了吗。” “不能。”他束手无策,只剩赌气。 溪曦懒得和他辩论“为什么不能”这个话题,她想走的,看他幼稚虎着脸,心一软又觉得有必要解释一下。 “你在懊恼什么呢。” “我插足谁的感情,我爬上了谁的床,你是这么想的吧。” 她浅浅一笑,没什么感情。 “说到底,在你眼里我就是这样人啊。” “从我第一次找上你的那晚,从我们第一次发生关系起,在你心里的我,就是这样的,你最不齿的人吧。” 温禹霖和宋南圆的订婚,举城皆知。 坊间传言温大律师如何疼爱宋家的小公主,这个未婚妻他捧在手心里宝贝着。 怎么会凭着那几张照片就扭转乾坤呢。 脑子一转就能明白的道理,江酬当然也知道。 不然何至于宋家正牌哥哥都不着急,他一个挂名的上纲上线来质问。 不过是借题发挥。 先前还不知道他在不爽快什么,等他真正问出了口,溪曦什么都明白了。 “你看轻我,我也看清了……”她停顿了一下,又说:“不如算了吧。” “我和你的这段……我会烂在肚子里,别来找我了。” 末了,她怕自己说的不够明白,又加了一句。 “找了我也是不理会,别浪费时间了。” 她绕过眉头紧锁的男人想往外走,却被人紧紧攥住手腕。 他力道很大,溪曦觉得有些疼。 半晌,只听见他说。 “我们之间,什么时候轮到你说了算。” 宠爱 进入娱乐圈这件事,虽是瞒了家里人,更多是机缘巧合。 初高中的时候,和同学在CBD商圈逛街的时候,就被星探搭讪过。 她长得好看,在学校穿着校服就藏不住了,更何况闲暇时间精心打扮过。 那时候小,一笑而过,没放在心上。 后来被家人送出国留学,也就没往这块想。 刚回国那一阵,最是迷茫懒散的时候,阴差阳错地收到一封邮件。 正是后来签了她的经纪公司约她前去面试的邀请函。 闲来无事,她就真的去了,顺便查查他们是怎么联络上自己的。 面试很顺利,来龙去脉也查清楚了。 这家经纪公司的老板是孟赤道堂哥。 孟赤道是溪曦在美留学期间的朋友,一开始对她起了非分之想,穷追猛打,被拒绝后退而求其次选择做朋友、 很聪明,那么多追求者里,就他占了便宜,如愿成为刘溪曦小姐的男闺蜜。 孟赤道比她早回国两月,前些日子听她抱怨国内太无聊,这才自作主张给她找了点事情来做。 签约合同隔日就被快递到她家。 溪曦读的是西方艺术美学,这些条条框框的法律法规她看得一头雾水。 拨了电话。 “孟赤道,你别是要把我卖了,我可不签。” 电话那头的人不知在干什么,杂音很重,鼓点噪音从听筒里漏出来,大约是酒吧。 “我哪舍得卖了你,赎你还来不及。” 他浑身上下就是这张嘴最招人烦,溪曦翻了个白眼,随口搪塞了几句就挂了。 隔天,她把合约邮件给温禹霖。 她看不懂,自然有人看得懂。 当晚,温禹霖百忙之中回了邮件,“没毛病。” 他开口,溪曦才安了心。 其实这合约,是孟赤道给她准备的独一份。 其余签约的小花旦可没有这待遇,福利提了两成,几乎可以聘美一线大牌的资源配置。 溪曦看了看,删减了几点太夸张的,还额外约定了不透露家底,这才签了约。 “我说大小姐,你到哪儿了,爬都该爬到了吧。” 孟赤道的声音伴着陌生的嬉笑从听筒里传来。 溪曦后悔了,她不该扩音的,啊不对,她不该答应去参加这个局的。 打着腮红的精致女人目不转睛地盯着镜子里的自己,左右审视了一边还算满意,这才拿起手机,切换了听筒模式。 “嫌我慢?” 她轻飘飘的一句,孟赤道酥了整颗心,连忙赔笑讨好。 “哪能啊,你就是我姑奶奶,快来吧,我这巴巴地等着您呢。” “谁是你姑奶奶,我有这么老吗。” “嫌老?那女朋友如何,不然未婚妻我也接受。” “少占我便宜。” “刘溪曦,给我过过嘴瘾又不会少一块肉。” “别贫了,我出发了,挂了。” 这个局是孟赤道的生日会,他最闹腾,恨不得举国同庆。 别的都能推,可这次寿星最大,溪曦想着去露个面就走,免得日后这个多话精寻个由头吐槽自己。 多话精不止话痨,还急性子。 从开局到现在,电话催了七八个,她磨磨蹭蹭想着散局之前应个卯,被他好催歹催,总算是出了门。 可是到最后,事与愿违,溪曦还是没有去成。 原因么,总是有的。 隔天清晨,等了一晚喝了一宿的孟赤道怨念极了,稍稍醒过神来,又给溪曦打了电话。 可酒醉的,又何止他一个。 酒店套房里,主卧大床上,星星点点的红印布满女孩的香肩,裸露在空气外,衬得肌肤如雪,很是娇嫩。 江酬是被电话铃声吵醒的。 哪个不知死活的,大早上吵个不停。 大手一捞,摸到床头柜上的手机,很安分啊。 可刺耳的铃声还在发作。 男人睁着迷蒙的眼,盯着天花板的浮雕放空回忆。 大约被吵得头疼,臂弯里传来嘟囔声:“好吵啊。” 江酬一惊,低头看去,窝在自己胸前的女人,与昨晚在包厢里的妖娆面孔重合,记忆逐渐回笼。 “江酬吗。” “我们认识?” “不认识。你好,我是Cissie。” “……” “现在认识了。” “喝酒吗?” “谢谢,我不喝。” “真不给面子。” “这边结束了你去哪里?” “……和你无关吧。” 昨晚的对话断断续续涌上脑海。 江酬想难不成是被下药了,绞尽脑汁都想不起来,怎么就莫名其妙和她开了房,还上了床。 “我能不能在你的门户网站上热搜啊。” “业务上的合作可以和相关部门联系。” “我找你不行吗。” 这话,让男人起了疑心,可她的下一句,更……露骨。 “这样好不好,你让我上热搜,我让你上我。” 她是哪来的自信,说得如此云淡风轻。 借他上位这种事,江酬不是没遇到过,可这么直截了当的,还是第一次。 尤其,当事人一脸跃跃欲试,她眼里闪着光亮,很是夺目。 “你不怕?人财两空?” “不怕。” 许是她太笃定,又一副胜券在握的模样。 她的一句不怕,江酬很恶劣地想,那我就偏要让你尝尝什么叫做:竹篮打水一场空。 后来的后来,她毅然决然地逃离自己身边的日日夜夜里,江酬才知道什么叫做自食恶果。 她倒是给他留了财,却残忍掏了心,差点要了命。 被孟赤道的电话催烦了,眼看着快到约定的会所,溪曦索性不理会了。 径直走进去,接待经理一问是孟总的局,上下打量了她一番,一派了然。 随即带她进了包厢。 她一进去,就被眼前的画面震慑到。 那一屋子男女比例1:2,基本上每个男人身上都坐着一个长腿辣妹,边上还靠着一个喂酒的,有几个她还在电视上见过,知名度比她高。 一派酒池肉林。 这是什么局,溪曦正要发作,孟赤道是长了什么狗胆子,把她约到这样的局。 来回扫视了一圈,没有找到熟悉的人。 难不成是走错了包厢。 大约是了,这一屋子西装革履的商务人士,特别假正经,不像是孟赤道会邀约的人。 正想退出去打电话,却被推门而入的某人截了胡。 溪曦抬眼看他,那句话叫什么,最熟悉的陌生人。 “我说你愣着干什么,没看见江总到了吗,还不去陪着。” 组织者孟总早就看门口这只傻鹌鹑不顺眼了,跟个木棍似的站那儿,业务能力真差。 溪曦还想说些什么,面前的男人率先开了口。 “不必了,孟总,合作的事我们择日再谈也行。”他说完就打算走了。 好不容易约上,还特意热了场子等他来,怎么能放他走。 孟总急啊,可有人比他更急。 江酬看着突然扑上来搂着自己胳膊的女人,眉头紧蹙。 这个女人,搞什么。 “江总,你看来都来了,坐坐再走吧。” 孟总见缝插针,将人引到了沙发上,溪曦随着男人的脚步,亦步亦趋,牛皮糖一样甩不掉。 入了座。 “松手。” 男人的微微挣脱,将手臂抽出,他刚才不发作,一是措手不及,二是怕孟总借机为难。 可现下都如了他们的愿了,她还抱得这么紧,有必要吗。 知道自己唐突了,溪曦讪然松手,也不知怎么了,就是怕再错过他。 是的,再。 江酬问,他们认识吗。 溪曦回答不认识,其实只答了一半。 她认识他,是他不认识。 没关系。 那么久以前的事情,也难怪他不记得了。 这是第一次,溪曦在心底原谅江酬的。 那句话怎么说的,有一就有二。 宠爱的定义是。 你会无条件在心底原谅他很多次。 很多很多次。 放下(无聊加更) 回到卧室里,男人脑海里回想着她刚才说的话。 头痛加剧。 什么?算了吧,别找她。 这话说得太可笑,她未免太看得起自己了。 这女人的自不量力,从第一次发生关系起,江酬就有所察觉。 应孟总的局,于江酬而言,不过是顺道的事。 这个孟总,他并不熟稔,有个合作案迟迟敲定不下来,隔得时间久了,几乎忘了这档子事。 他那会儿刚从宋轶北的茶会上下来,孟总殷勤的很,早一个月就定了时间,到约定的今天还孜孜不倦地邀请。 助理和他报告的时候,江酬才想起有这茬。 一查地址,还挺近,那就去吧。 去了才知道,不是鸿门宴,而是美人计。 孟总按着寻常套路招待他,女人和酒。 一水的小嫩模围着金主巴结讨好,出卖色相的钱总是异常好赚。 江酬进屋一看,很自然地皱了眉,酒不喝,女人,这场子里的他也不屑。 除了,死死粘在自己手臂上的这一个。 这又是什么招。 只一个恍神的功夫,他就甩不掉她了。 当晚,两人就在楼下酒店开了房。 明知是个套,上了她,热搜事小,那孟总的合同恐怕是不签不行了。 算不上亏,就是这么被人牵着鼻子走的事,江酬做着生疏。 可偏偏,他还就真的上了她。 那天夜里,她青涩的像是第一次,浑身发着抖。 江酬想,现在的小演员真是潜力无限,屏幕上看着演技辣眼,这到了床上,全世界都欠她一个奥斯卡。 明知是装腔作势,他没管,卯足了劲儿弄她。 身下的小鹌鹑咬着红唇,憋着泪,委屈又可怜:“你…轻点啊……” 她好像真的很疼,江酬生了恻隐之心,这念头一出就被掐灭了,装得还挺像呢。 他没想过,万一不是装的呢,万一她是走错了包厢,万一她……喜欢他呢。 谁敢想,他哪里知道什么万一,他把她当成了包厢里头的那些货色。 那时候的江酬,又混账又傻缺。 高潮迭起的瞬间,男人的肉杵狠狠捣弄女人的娇嫩花芯。 她仰头呻吟,控制不住地抖,再用力抱紧他都无济于事。 紧致的甬道一阵阵收缩,绞得男人没了分寸。 那炙热的阴茎埋在女人的身体里不安分的跳动,每一下都颤得心慌荡漾。 溪曦不知道他什么时候射,可他好像没有要停的意思。 “呃……戴套吗?” 她也就是好心提醒,却不知哪个字眼,惹得男人猩红了眼。 “欲擒故纵?呵,想留我的种,你还不配。” 她当然不配,他把她划分到包厢里的那群女人里,一样的不择手段,和不知自爱。 还有一点是她独有的,自不量力。 溪曦冷不丁被他一句话凉了心,倒也不痛,第一次听到如此露骨的嘲讽,心理反应的不适应。 她笑了,低头咬在男人颈项的大动脉处。 下了狠口,江酬吃痛地低吼一声,狠入几下后拔出来,全部射在女人的平坦小腹上。 白花花一滩,又烫又沉重。 男人例行公事般射完一次,就去浴室洗澡了。 溪曦在床上缓了许久,才颤巍巍地下了地,举步缓慢地进了外间的浴室。 她想泡个澡的,太累了,也太痛了。 想着工序繁琐,只是草草淋浴冲洗了身子。 这一场不完美的性爱体验,她在心里原谅了他八百回。 粗暴,臭脸,不温柔,口不择言。 没关系,就当是上辈子欠他的。 后来,江酬也问过自己。 如果他们不是以这种方式遇见,如果他们的相识再单纯一点,是不是所有的一切都会变得不一样。 至少,他不会让她心灰意冷到那般田地。 可如果当日不赴约。 万一……遇不见她呢,这么一想,还是觉得赚了。 溪曦被男人拽着手腕拖进客房,害怕是没有的。 江酬这个人,自大的很,他要的是女人臣服于他身下的那种统治感,哪怕利诱,哪怕给个甜枣。 这么剑拔弩张的时候,她不从,他不会硬来。 可能是世家子弟骨子里的高傲吧。 他堂堂江家小少爷要什么女人没有,何必用强的。 男人留下一句狠话就走了。 溪曦不计较,很多时候,她会自动过滤不想接收到的讯息。 而这一条,用在江酬身上尤其效果显著。 清晨,江酬醒来。 这一晚睡得尤其不安稳,脑子里全是从前种种,模棱两可。 江酬觉得自己好像漏了些什么,转瞬即逝,没抓住。 路过客房的时候,门开着,床单被套铺的干净整洁,跟没住过似的。 她走了,那么贪睡的人,避之唯恐不及的走了。 酒醒了,她爱哪里去哪里,他才懒得管。 溪曦离开公寓时,还是穿着昨晚的礼服。 他的房子里,没有留她的衣物,哪一处都没有。 直到走的这一刻,溪曦才暗自庆幸。 从前的冷情冷意,成就了当下的潇洒不回头。 蛮好。 回家洗了个澡,换了身衣服就去公司了。 才到Susan办公室,正主儿没看见,映入眼帘的是痴男恋女相互拥吻的忘情交缠。 呃,怪她随意惯了,不敲门就闯进来,撞见这样一幕,她比当事人尴尬。 余光瞟间有人,孟赤道推了推腻在身上的人,没推动。 那小嘴跟吸尘器似的黏在自己的唇上,舌头滑不溜地卷着他的,口水都收不住了。 门边上传来一阵轻笑,那声音太熟悉,孟赤道顿时就来劲了。 一把扯开得了软骨病的女人,“我说你是八百年没吃过男人还是怎么的,操,亲的老子嘴都肿了。” “孟少,您又拿我寻开心。”被男人无情拉开也不动声色,想来是见过场面的。 “你先走吧,本少爷有正经事。” “那您记得找我,随叫随到哦。”边说着,修长的腿摩挲着男人的大腿内侧,似有似无。 孟赤道一个眼神都没留给她,掏出火机点了烟,一口还没来得及抽,响起什么,又赶紧按灭了。 那小嫩模走过溪曦身边,上下打量了她一番,无所谓地笑了笑,转身走了。 笑眼旁观这一幕,溪曦本来还觉得挺有意思,被人盯着瞧了半天,又有些不适了。 宿醉早起带来了焦灼感疲惫剧增,顾自走到沙发旁闭目养神。 偏有人不如她愿。 孟赤道想必是一夜春宵,好不潇洒,这会儿精神正好,再见着她,心情也跟着好起来了。 屁颠颠地跑到她身边落座,手臂一展,搭在她身后的沙发背上。 这姿势,暧昧又不进攻,是她不会拒绝的尺度。 谁知,闭目的人开口了。 “孟赤道,离我远点。” “干嘛啊,咱都多久没见了,你对我能不能有点好脸色。” “闭嘴,”她睁开眼,少了掩饰,眸子里透着明显的嫌弃:“我不想闻你的二手烟。” “操,老子没抽,”他说归说,手还是自觉捂住嘴了。 没理他,溪曦将目光投向办公桌上的烟灰缸。 孟赤道顿时弱了气势:“我就点了,真没抽。” 他可真好对付。 溪曦想,为什么江酬就那么难对付,怎么都对付不了。 Susan刚开完早会,进了办公室,两个祖宗等在那里。 Cissie是她喊来的,孟少爷是不请自来的,那就先料理他。 “孟少怎么得空来我这儿喝茶。” “我来看看你把我未来老婆照顾的怎么样。” Susan还没反应,那边话多的孟少爷就挨了一顿打,伴着无情惨叫。 他的手越来越没规矩,趁着不备已经搭在女人的肩上。 给他点颜色就能开染坊了,溪曦不惯他,温柔拉过男人的手指,反方向一掰。 欠揍的人顿时从沙发上弹跳起来,躲到了三米开外远。 “我靠,你谋杀亲夫啊。”他抱着手指好不可怜。 “你说什么?” “没什么,您是姑奶奶,您忙,我麻溜的滚了。” 孟赤道隔三差五地这么闹一出,Susan见怪不怪了。 烦人精走了,才有功夫谈正经事。 “昨天的宴会怎么样。” “就那样。” 她回得意兴阑珊,Susan也料到了。 “张导那部戏已经在筹备中了,他邀请了韩国的编辑作家一同合作,还把人家的制作团队都一并借来了。我把你的资料推过去了,如果能成,对你有好处。” “纯爱电影?”韩国制作团队最擅长走这个路线,近年来屡受好评。 “题材说不定会改,但是八九不离十,争取女一。回头见面吃饭的时候,你好好表现。” 说起吃饭,她想起上一回,本能地皱了眉。 “我还是不表现的好。” Susan也想起那茬了,瞪了她一眼:“你也知道,不用说话,扯个笑不算为难吧。” 溪曦耸耸肩,不置可否。 “其余没什么了,你先回去吧。”停了一下,又嘱咐道:“对了,别闹绯闻了大小姐,我知道你清者自清,咱们也要独善其身才好。” “Susan姐,这话你和我说没用啊,你该和黑我的人说。” 她人在家中坐,锅从天上来,太被动了。 这丫头嘴皮子功夫了得,从前怎么没发觉,被她这几句反驳的,也好像就是这么个理。 “得了,你先回吧,我这还忙着呢。” 溪曦告了辞就出门了。 门外头的沙发上,孟赤道摆着一张臭脸,双手抱胸坐着。 溪曦见过更臭的脸色,现下见着他,竟还有几分委屈劲。 “怎么了啊,大少爷。” “我手疼。”他赌气沉声道。 “那…我给你揉揉?” 小狼狗瞬间变成奶黄流沙包,甜得腻人,“好啊好啊。” 手伸过去,谁想没等到安抚,俊脸还挨了一巴掌。 “想得美。” 孟赤道也知道不可能。 可她愿意搭理他,何止美滋滋,谁都没辙的少爷脾气瞬间被哄好。 “走吧,请你吃饭,当是赔罪。”她起床到现在什么都没吃,还真有些饿了。 “哎,等等,不对劲啊,你没事请我吃什么饭,不说清楚我不吃。” 上回她也是这个措辞,去年生日宴等了她一宿没等到,跟凭空消失了一夜。 再见面是两天后了,她给他打电话,请他吃饭说是赔罪。 孟赤道就是个缺心眼的,她相邀,他就推开原定安排如约前往。 吃饭的时候,她说:“我又遇到他了,孟赤道,你该恭喜我。” 这话说得没头没尾,孟赤道听完就食不下咽了。 她口中的他,就是当初刘溪曦拒绝自己的缘由,他太知道了。 也不知是着了什么魔,被刘溪曦这个薄情寡义的女人吃得死死的。 穷追猛打一整个学年,无数次拒绝,还是不肯罢休。 她拒绝人的理由很直白,“你不是他。” 孟赤道是谁啊,那脸长得跟当红流量小生都有得一拼,什么他不他的,随便叫个人出来搪塞,演悬疑剧呢,他才不信。 “谁啊。我倒要看看是长了三头六臂还是怎么的。” 溪曦不理会他人来疯。 也就是提了这么一次。 第二次,就是回国后的那顿饭。 她说又遇见那个人了,孟赤道觉得完了,他彻底没戏了。 也就是那会儿开始,他才真正收了心,摆正了男闺蜜的身份,行吧,那就恭喜你了。 你看,刘溪曦叫他做什么,他就是能心甘情愿照做。 这女人真他妈神了。 现在她又说起吃饭,又说是赔罪。 孟赤道一颗小心脏扑通扑通狂跳。 这饭,他是不敢吃了。 上回是遇见,现在算起来快一年了,难不成,是要定下来了。 “你这人没别的毛病,就是欠,请你吃饭还拿乔。” “你说吧,这回又要我恭喜你什么。” 孟赤道想明白了,刘溪曦如果结婚了,他就真把她当姑奶奶一辈子供着,也挺好。 “是该恭喜我,孟赤道,我放下他了。” 她说完,低眉浅笑,眼眸清澈,不是赌气和玩笑。 我靠,孟赤道听完,两只耳朵都竖起来了。 “操,那老子不是有机会了。”欣喜若狂是这个意思吗。 溪曦翻了个白眼,吐槽他:“你这人啊,除了欠,还喜欢白日做梦。” “哈哈哈哈,是该庆祝,走,少爷带你吃香喝辣。” “算了,Susan说了,我可不能再闹绯闻。”他一嘚瑟,溪曦就想给他灭灯。 “咱怎么闹绯闻,你不是我小姑奶奶么,这还差着辈分呢,闹不起来。” 孟赤道这张嘴,死人都能说活。 左右是饿着肚子,溪曦损了他几句,两人一道离开公司。 为什么会和孟赤道成为朋友。 溪曦有认真想过。除了无法预估的始料未及,最大的一个原因是,他很真实。 她没见过比孟赤道更真实的人。 先不论形形色色的娱乐圈,就是刘森同志的政界枢纽,冯优秀女士的医护环境,人与人之间交涉总是带着一张面具。 你不能说这是坏事,越成长越是会隐藏自己,本能的自保,没什么错。 偏偏孟赤道是朵奇葩。 他真实,自由,有一说一,笑就是笑,哭,倒是没见他哭过。 这样的人,做朋友过分合适。 还很好哄。 不像某人。 臭脸,欠揍,自私独断,多疑猜忌。 就是这么一个挑不出哪里好的人,怎么她说放下要花那么久的决心。 最怕扪心自问,最怕问不到答案。 她不知道了。 管他呢,他不重要了。 奢望 她说的话,孟赤道一字不漏的听进去了。 怕被狗仔跟拍,孟少爷二话不说,驱车前往距离城市中心二十多公里的地方。 那里矗立着一幢幢古色古香的徽派建筑,弯弯绕绕走进其中一户,是一家私房菜馆。 装潢舒宜,内有乾坤。 孟赤道出了名的吃喝玩乐是样样精通。 从前某一次,大冬天的,他不知抽了什么疯,私人飞机直奔北海道,只为吃一口最新鲜的鲷。 这深巷子里的小店,想来也是他掘地三尺挖出来的。 老板见到孟赤道,一点不惊讶,笑眯眯的招呼着。 这半晌午的时间点,饭馆里清净无人,吃早饭的散了,吃中饭的还没到时候。 找了张软榻藤椅就入座了。 小厮将菜式一道道摆上来,色香味是俱全了。 一口热汤暖胃,很是清爽,夏日的烦闷一扫而空。 孟赤道嘴刁,白米饭都讲究软硬适中,他选中的地方自然没得挑。 院里树荫下打盹的大黄,后厨飘来的缕缕香味,账台前的小厮正举着手机打王者,打急了偶尔几句粗口都很应景。 外头的阳光斜斜地透着葡萄架洒进小院,仿佛静止了时光。 溪曦喜欢这里,她已经许久没有这样放空自己,好好吃一顿饭了。 心松懈了,连胃口都好了。 “这地儿不错。”她不由夸赞。 “就地儿不错吗,陪你吃饭的人也不错吧。” “孟赤道,你就不能让我吃顿安生饭。” “得,小姑奶奶,你用你的。” 被回怼次数多了,生理产生抗体,插科打诨地掩盖失落,他最拿手。 就这么一桌两椅,一餐一食一双人。 外人看着,确实养眼,尤其这男主角满眼放光直直盯着低头用餐的女孩。 多深的情谊啊,任谁都不忍心打破。 偏偏,上帝往湖中丢了一粒小石子儿。 “我操,孟赤道你个狗,选了这么个犄角旮旯里的地方,让我一顿好找……” 爽朗明亮的女声由远及近。 被指名道姓的男人皱了眉,在心底爆了粗口,得,眼前的还没伺候好,又来一祖宗。 溪曦也听到了,只是反应与孟赤道大不一样。 她放下餐具,转头往院子看去,顿时笑靥如花,可不就是她嘛。 是好久不见的方知然啊。 见到她,饭都没心思吃了,起身跑到院子里去迎,“知然,是你吗。” 是溢于言表的开心啊。 “好久不见了,溪曦。”再见到好友,方知然也是一样的。 院子里,花季灿烂的两个女孩相拥,脸上的笑容洋溢。 孟赤道本不想打扰的,可她们腻歪得太刺眼了。 “我说你们不热啊,大太阳底下,回头晒成黑炭。” 他总是最煞风景的那一个。 方知然这才注意到他,哪壶不开提哪壶,大步流星进了屋,一掌劈在他的后颈。 “你还敢说,给了个村子的定位,我里外兜了半小时找到你的车,才知道是这,太狗了。” 孟赤道被打的嗷嗷乱叫,一边躲,一边骂回去:“方知然,你是不是女人,下手这么重。操,老子残废了你负责啊。” 方才的静谧没了,一时间鸡飞狗跳,活色生香。 他们两个一碰面就是这样欢脱,溪曦每每旁观,都乐不可支。 方知然比她小一岁,出国比她早几年。 两人在国外念的同一所大学,后来在华人圈里认识,一见如故。 她短发,幽默,清爽,明媚。 她长卷,诙谐,优雅,惊艳。 过分合拍。 孟赤道家和方知然家往上数几代都是铁打的友情,到了他们这一辈,反而闹腾不休。 大多时候,还是孟赤道让她的,美名其曰是不和女生一般计较。 方知然热烈阳光,遍地是朋友。 在美国的别墅里,每周都能搞个轰趴,里里外外塞满了人。 溪曦参加过一次,只这一次,便迷得孟赤道到现如今还醒不过来。 三人入了座,方才的饭吃到一半,现在加了方知然这个大胃王,自然是不够的。 孟赤道交代了厨房几句,不一会儿,新菜也上齐了。 “什么时候回国的。” 比起旁的,溪曦最好奇这个。 “回来快两月了吧。” “那怎么没告诉我啊。”她抱怨道,责备的眼神看向孟赤道。 孟赤道忙解释着:“你那会儿在拍戏呢。” 一算时间,也确实是。 方知然借机告状:“我想去探你班的,他不告诉我地址。” “我那是怕你毛毛躁躁,影响她拍戏情绪。” “你说谁毛躁了,孟赤道,我看你就是欠揍。” 说了没两句,怕是又要打一场了。 叫方知然来这儿,是孟赤道临时起意的。 她若来了,刘溪曦眼里就更没有他了,里外阻着实为故意。 可今早公司见她,黯然寡欢,无精打采。 他见不得她这样,为了让她高兴,这才叫上了方知然一同赴约。 看着女孩脸上重回的笑和自信,孟赤道觉得,刚才挨的撕心裂肺那一掌都不打算计较了。 吃完饭,方知然意犹未尽,好容易见面了,只吃一顿饭哪够,呼朋唤友张罗起来。 溪曦本打算回家补眠的,老友相见的喜悦劲还没过,这会儿也是精神抖擞,就依她了。 打了两三个电话,局就约起来了,地点定在城中最high的会所。 她回国才两月,哪里好玩,哪里热闹,已然门儿清。 溪曦汗颜,又觉得温暖,不管分隔多久,方知然还是那个方知然,一点没变。 方知然没有变,孟赤道没有变,其实她也没有变。 你看,时间并不会改变什么。 那为什么。 偏偏是他变了呢。 溪曦觉得不公平,转而又找了解释自我安慰。 或许他也没有变,只怪自己被心底的滤镜蒙了眼。 和江酬产生交集的这一年里。 她反复练习且熟能生巧的技能,就是类似无休止的自我安慰。 没营养,却实用。 华灯初上,夜幕降临。 整个城市陷入一种模糊的五光十色中。 一行三人到达会所,先到的那群朋友已经喝起来了。 看到他们进来,尤其是看到溪曦后,还是稍稍楞了一下。 近几个月都是她的负面新闻,路人想不知道都难。 溪曦没在意。 进入娱乐圈有一点还是好的,流言蜚语也好,窃窃私语也罢,她都能做到泰然处之。 都是二十出头的年轻人,玩开了也就熟了,没那么多弯弯绕绕的利益计较。 你不拘束,我也就放开了喝。 溪曦划拳输了,也被骗得喝了几杯。 中途去了趟洗手间,出来的时候,孟赤道等在外头。 “你是怕我走丢啊。”他偶尔一些傻举动,格外好笑。 孟赤道扶着她摇摇欲坠的身子,口不对心:“进去那么久,我是怕你掉厕所里。”她醉了。 “这才哪到哪儿啊。”她不以为然,区区几杯酒,她确实没放在眼里。 回包厢的路上,被人截了胡。 “你是Cissie吗,我好喜欢你,可以给我签个名吗。” 学生气未散的女孩,看着服务生的打扮,大约是来兼职打工的。 这都能遇见粉丝?在她被黑得体无完肤的现在? 溪曦有些差异,倒也没有拒绝,正要伸手去签,边上的人不耐烦了:“不好意思,她不方便。” 都醉成这样了,还签什么签。 说罢,揽着女人的身子就预备走。 那女孩子被无情拒绝,小脸涨得通红,要哭不哭的样子,实在可怜。 溪曦推开他,嗔怪着:“孟赤道,你不许欺负我粉丝啊。” 她虎着小脸满是不乐意,孟赤道只剩下听话认怂的份。 转身取了女孩手中的本子和笔,唰唰签下名字。 “你叫什么名字呀。” “我姓叶,朋友都叫我小叶。” “嗯,”溪曦听完,笔触不停,写了句带署名的专属祝福:“写好了,小叶,给你。” “哇,Cissie你人真好,谢谢。” 得到签名的女孩面露喜色,高兴得找不着北,连身道谢。 说话声:“江总,你看什么呢。” 男低音:“没看什么。” 会所的私密性做得很好,走廊里除了零星几个服务员,没其他人。 所以这一问一答,饶是醉醉迷迷,溪曦还是捕捉到了丝毫。 他的声音太过熟悉,尤其是那一句“江总”,让她更是多了些笃定。 转过头去张望,别说人了,连个鬼影子都没看到。 孟赤道见她急着寻找什么,有些疑惑:“你找什么。” 溪曦摇了摇头,松开他搀扶的手,缓慢往包厢走去。 或许是她酒醉幻听了。 应该是。 回到包厢,里头异常吵闹。 也不知是谁起的头,大家一股脑都站到沙发上胡乱蹦跳。 孟赤道是爱玩的,看着大家这么嗨,心底蠢蠢欲动,整好有人来拉他俩一起蹦。 溪曦打发了他走,寻了个角落坐下,身子是静下来了,心却不是。 看着面前桌子上的酒,不由得一阵口干舌燥。 脑子里嗡嗡的,不知是音乐声,还是方才的幻听。 抬手取了杯子,一口灌下去,确实解渴。 桌子上五颜六色的几种酒,她每一瓶都沾了几口,哪一款好喝,更是贪杯。 孟赤道蹦跶完一首歌的功夫,她已经醉倒在沙发里,抱着酒瓶子,一杯接一杯。 脸上是傻呵呵的笑。 操。 一个没看住。 孟赤道悔得肠子都青了。 扶起她,酒瓶一丢,揽着她就打算回了。 再一看人群里的方知然,显然是还在兴头上,蹦的头发都炸了也不知道停。 “方知然!”对着那处吼了好几声,脑子都缺氧了,终于把她喊回了神。 方知然也喝了酒,这一晚上就他惦记着送她们俩回家,滴酒未沾。 现在好了,一个醉了,一个疯了。 “我靠,这是喝了多少啊。”方知然看到神志不清的人,着实惊讶。 刚才还好好的,转眼的功夫,就喝挂了。 孟赤道脸色也不太好,“让我知道是谁灌的酒,老子见一次打一次。” 目光扫视了一圈人群,去洗手间之前,就是被人怂恿着玩游戏,输了喝酒,他以为这会儿也是一样。 “走了,送你们回去。” 去地下车库之前,溪曦还算安分。 上了车,她就开始闹了,搂着方知然的腰,整个人软软倒在她怀里,嘤嘤嘤地哭了起来。 不是真哭,像是那种小孩子闹变扭的装腔作势,嘴里喋喋不休着什么,好半晌才听得清一两个字。 她说。 “知然,知然……” “他们都说,人和人,总是刚认识的时候最好。” “好像是这样。” “是,你说的都对。” 方知然不知道她话里的意思,只是无章法地哄着,手忙脚乱的拿着纸巾为她擦眼泪。 今天的刘溪曦让她诧异。 一贯有分寸有酒量的人,在美国那么多轰趴,参加过的次数一只手就数的过来。 这样醉到分不清东南西北,是破天荒头一遭。 原本只是无病呻吟地人,不知想到什么伤心事,泪珠子噼里啪啦地落下来。 她说:“知然,我真没用。” 这么不自信的话,从她嘴里说出来,太违和了。 “谁说的,哪个敢说你没用。” 方知然的安慰虽是太过表面,还带着一股悍匪气质,话里却满是真情实意。 溪曦闹了一路,脑子里却还留着几分清醒。 越是这样的时候,越能认清一些事实。 他就在那里,就在刚刚。 她知道。 溪曦想, 如果当年他没有伸手接过她的那一盅蜜枣。 如果他皱眉冷声拒绝。 如果他没有在喝完后笑着说好吃。 如果初次见的那一面不够美好。 或许她不会有这么多奢望和不满足。 其实细细回想,从认识之初,他就是一个说话不算的人。 说好了明天再见,明天过后他再没有出现。 为什么听到他的声音会下意识去寻找呢。 为什么酩酊大醉的现在,脑子里还是清晰描摹出他的轮廓。 为什么还没有死心呢。 或许是失望堆积得还不够多。 可是怎么样才叫够呢。 她没法回答为什么。 恰恰是她知道答案,尽管不愿承认,可她知道。 她忘不了他。 她可真没用。 车厢内,女孩哭累了的抽噎声,身边轻柔的安慰声。 还有前排驾驶座上,那个面色深沉如墨的男人。 一切都是未知的。 一切又已成定局。 - 字数达标,一章当做两章看吧。 二合一你值得拥有。 成全 江酬前脚刚回到公寓,宋轶北的电话紧跟其后。 “阿酬,你忒没劲了。”宋二公子这一句,是心生怨怼了。 “哦。” 男人换了鞋,抬腿走进厨房,打开冰箱,拿了一瓶纯净水,拧开,倒入玻璃器皿中。 江酬不接茬,宋轶北就更纳闷了。 不过上个洗手间的功夫,那边厢就没了人影,只剩一桌扑克散乱,再一问,是他散了局。 “听说你今晚手气不错啊,怎么没了兴致。” “怕他们输得脱裤子,给人留点余地总是好的。” 江酬晃着杯中的水,目光低垂,敷衍着。 两人随便扯了几句闲的,就挂了电话。 少了耳边的聒噪,这一屋子静谧更添冷清。 他今天手气实在不错,一家独占鳌头。 上天确实公平,在女人身上栽的跟头,转头就在牌桌上赢得虎虎生威。 看着一众发小吃瘪的样子,他本该得意才是。 本该不再本该。 宋轶北说得对,就是没了兴致。 他的闲情逸致全被不经意间撞到的画面毁得一干二净。 说来也可笑。 昨天才说不要再见了,偏天不从人愿,今日就碰上了。 她醉得晕晕乎乎,靠在其他男人的臂弯里,娇嗔抱怨,耍小性子。 那神情,从未对他有过。 一口喝光了杯中的水,将杯子放到龙头下胡乱冲了冲,随意放置在案台上。 江酬自嘲地勾起唇角,这世上谁离了谁都一样,日子照过,牌照打。 他是,她也是。 至少现在看起来,她的小日子较之前更是春风得意。 说什么算了,别找她是吗。 好啊,他成全她。 “我说你行不行了。” 在孟赤道试了第不知几次密码锁之后,方知然终于炸了。 公寓大门外,醉醺醺的人大半身重量都压在她身上,她靠着墙,实在吃力。 偏偏那个蠢货不知道她家密码,试了半小时了,她的生日,她爸妈的生日,她家的门牌号,她的幸运数字…… 来来回回试了个遍,门还是开不了。 “别吵,你也帮着想想,还有什么数字没试过。” “操。你起开,我来。” 将酒醉的人交给他,方知然撸起袖子就开始干。 幸好是大门密码锁,试几次没有限制,换作手机,怕是要锁到回厂重置了。 来回试了三五次还是不成功,顿了一下,脑海中忽然浮现出一串数字,连忙输入。 终于,“滴”的一声,锁芯转动,门开了。 方知然得意的小眼神瞟向身后方目瞪口呆的人,昂首挺胸进了门,多大点事儿啊。 孟赤道这会儿不得不服了,真他妈神了。 安顿好闹到昏睡的人,两人在客厅沙发上坐下。 不止是和溪曦,他们俩也许久没见了,然而这落差感只是方知然有。 孟赤道啊,情商感人,一根筋到底,满心满眼容不下其他,全是卧室里的那个女孩。 方知然知道的,很奇怪,从来都是两个人的他们,不知从什么时候起,就多了一个人。 然后又变成两个人,他们两个人,毫无预兆的,就没有她了。 就像现在,哪怕他们同坐一张长沙发,他满口追问的,还是关于她的。 “你怎么知道密码的。” 方知然鄙视地睨了他一眼:“多的是我知道而你不知道的事。” 孟赤道没理她的骄傲自满,打破砂锅问到底:“2008是什么意思。” 她输密码的时候,他瞄到了几眼。 比生日还重要的日子,到底是什么呢,他非常无比特别想知道。 “08年,首都奥运会啊,那年刘翔因伤退赛了,举国轰动,你忘啦。” 孟赤道觉得,方知然这会儿看自己的眼神,好像在看一个白痴。 可他要信了这随口胡诌的话,才是真白痴。 “操,奥运会关她什么事。” “那她家密码几号又关你什么事。” 这句反击到位,瞬间浇灭了某人的喋喋不休。 这世上多大多劲爆的秘密他都不关心,可事关刘溪曦的,一根头发丝他都想追根究底。 她不肯说,孟赤道知道问不出什么了。 男人颓了身子,耸拉着肩膀,眉眼委屈,像只失落的小狗。 修长的指尖摩挲,他了无意趣地打了个响指,却没有了寻常的清脆。 失落的最高级,连响指都透着闷闷的压抑。 念在穿一条开裆裤长大的情分上,他这副狗样子,方知然于心不忍了,换了个方式调侃。 “我说你追了人家这么久,怎么连个密码都没问到,真菜。” “我那是尊重个人隐私,你懂个球。” 被戳穿的人有些恼怒,声音都提高了几度,越是不自信,越是嚣张跋扈,容不得别人分毫质疑。 何止是密码,刘溪曦回国的这一年,他们之间的联络,不过偶尔吃了几顿饭,连这屋子都未曾登门过。 那几顿饭,还是孟赤道上赶着去Susan办公室守着她,死缠烂打求来的。 孟赤道很忙,对刘溪曦总是空的。 溪曦也忙,对孟赤道一样,对谁都一样。 他嘴硬不服输的样子,方知然闭着眼睛都能猜到,不和他一般见识。 不说她不肯说,是不知从何说起。 密码这事,方知然也是一知半解,其中原委,并不分明。 溪曦有一个记事本,少女情怀的时候喜欢写写画画,一翻开,满目皆是一去不复返的青春烂漫。 每个人都有这样一段年少时光,抄歌词,写心情,回过头看,又傻又珍贵。 后来长大了,就很少动笔了。 本子不大,确是有些年头了,封皮旧了,内页也写了大半。 许是意义重大,她保护的很好,随身携带。 方知然见到不止一次,她带着,却从来不用。 终于敌不过好奇心,她问出心底的疑惑。 “你成天带个本子干什么,也不见你用。” “习惯了。” 她浅浅笑着,目光中有道不明的眷恋。 很少见她浮现如此柔软的神色,方知然更好奇了。 趁着溪曦不注意,她细细观察过。 记事本是光面的牛皮套,褐色的外壳由一根绳子绑着,简单低调,再没有别的装饰。 在右侧角落里浅浅印了几个数字,不突兀,却不容忽视。 2008.7.22 是个日期。 方知然的心思浅,压根藏不住话。 她问:“这什么日子啊。” 溪曦回答:“好日子。” 到最后也没问出个所以然。 她不愿细说,她也不强求。 孟赤道问起的时候,她没说,是无话可说。 这事她也没闹明白呢。 现在回想起来,反而有些蹊跷了。 这一次见她,包里却没有放那个本子。 多年习惯,难不成在这朝夕之间就改了? 方知然自然不信。 这大门密码就是最好的证据。 刘溪曦心里藏着事,藏得很深很深,只要她三缄其口,谁都别想知道。 “哎,孟赤道。” “干嘛。” “你就打算在沙发上坐一宿?” 溪曦的公寓是个一室一厅的格局,最符合当下年轻人的审美。 屋子里没有多余的客房,他能待的地儿,也就是这张沙发了。 “你先回吧,我搁这儿将就一晚,万一她半夜醒来……” 从来都是被人伺候惯了的,孟赤道什么时候如此周到了。 哦,对象是刘溪曦,又好像不稀奇了。 方知然一个白眼翻过去,顺带便在心里问候了他全家。 “行吧,那我走了,你照顾好她。” 她说着便起身走了。 打开大门的时候,后面传来了声响。 “喂,到家报个平安。” 方知然扯扯嘴角,“得了,你管好自己吧。” 大门关上。 走出几步的人突然停下,背靠着冰冷的墙壁,低头驻足良久。 目光随着花白的大理石纹理蔓延,游曳出去,再收回来,盯着高跟凉鞋里的脚尖,裸露着,蜷缩着。 夏天的夜,意外的刺骨,寒意席席。 她也是女孩子啊。 她也喝了酒。 而他从不关心。 是啊。 刘溪曦以外的人,在孟赤道眼里都是路人。 她还算可以了,勉强称得上是熟人。 这一秒,方知然在心里祝孟赤道那个狗永远追不到刘溪曦。 她就是恶毒了,怎么着吧。 - 臭臭是真的臭屁。 孟赤道也是真的狗。 明明我是周更选手,为什么你们送珠我就开始码了? 黑人问号脸.jpg 贴心提示:这是本小肉文,真的是是是是是! 旅行 宿醉醒来,溪曦觉得整个脑袋都要炸了。 强撑着下了床,还没缓过神,外间客厅沙发上的人就迫不及待闯进卧室。 “你醒啦。” 孟赤道显然是一夜未眠,衬衫皱巴巴地堆在身上,胡子拉碴,很是狼狈。 见到他,溪曦才确定自己昨天确实喝大了。 “你……在这待了一夜?”看着凌乱的沙发,显然是有人睡过了,她狐疑地问。 孟赤道避重就轻:“我说你什么量自己没点数啊,十几种洋酒混着喝,不醉死才怪。” 被他念了,溪曦只觉得头更痛了。 “知然呢。” “她自己也喝了,我叫她先回家了。” “你没送她?”女孩冷冽的目光看向他。 “我……”孟赤道被她盯着心虚了,“她没喝多少,那丫头酒量好着呢。” 溪曦不说话了,直直看他,眼神里是有责备的。 “下回,我下回一定送她,你别这样子盯着我,瘆得慌。”他扯着笑讨好。 方知然说得对,孟赤道真的很狗。 可转念一想,也是自己没分寸,说到底还是给他们添麻烦了。 昨晚喝了多少,她记不得了。 可为什么喝,她隐约知道一些缘由。 真烦啊。 进厨房倒了杯水,解了渴又回房补觉了。 “洗手间什么的你自便,镜柜里有全新的男士用品,你收拾好了,走之前帮我把门带上就成。” “喂……刘溪曦……”孟赤道喊她无果,回应他的是卧室门合上的声音。 他想问的,为什么她一个单身女人家里会有男人的洗漱用品。 再一想,忍住了,答案肯定不如他意。 那一晚的哭,溪曦本能地选择遗忘,连回想都不曾有。 像是一场告别,与从前的荒唐执念做个了断。 从今往后,再没有他了。 也没有失望,胆怯,难过,心寒…… 也没有想见他的小欢喜。 公平极了。 复工后,Susan给她安排的工作不多。 大部分时间,她都是窝在家里看电影,刷剧等通告。 方知然回国了,溪曦的生活也跟着丰富起来,三天两头变着法地约。 大多时候,她都是不赴约,嘴上说是碍于公众人物的身份,主要原因也是懒。 她不出门,方知然也被带着不乐意动了。 但凡闲着无事,就到溪曦的公寓报道,两人窝在沙发上,看着屏幕里的无聊电影,一通傻笑。 像是回到从前在美国读书的日子,也是这样的轻松惬意。 “你最近都没什么安排,咱们不如去旅行吧。” 到底是憋太久了,方知然那颗小心脏又蠢蠢欲动了。 “去哪儿啊。” 难得啊,她没有一口拒绝。 方知然开心了:“哪儿都行,你想去哪。” 溪曦真的歪头思考起来,她确实有想去的地方,只是…… “我可能不一定有时间。”临门一脚的时候,她总是习惯性退缩。 这么模棱两可的口吻,方知然不乐意了。 “远的不行,近的总可以吧,就一个周末的时间。” 溪曦没说话,也没反对。 方知然知道她的性子,只当她是默许了。 临时起意的旅行,说走就走了。 约莫过了一个小时,方知然一句“车到了”,将沙发上的人拉起来就要往外走。 “行李还没收啊。” “就去个两天,带什么行李啊。” 下了楼,就看到孟赤道斜倚在骚包的跑车前,嘴里歪歪地叼着一只烟,没有点燃,他知道溪曦闻不得烟味。修长的手指把玩着打火机 ,开开合合,配上那一脸帅气逼人的笑,过分养眼。 这是对旁人而言。 他这副妖孽样子,溪曦和知然不约而同翻了个白眼。 孟赤道皮实,还是那副得意满满的样子:“走吧。” 车一路通行无阻上了高速,才想起来没问目的地。 方知然一通电话,说想去旅行,孟赤道一问溪曦也去,马不停蹄赶过来了。 孟赤道问:“我们去哪儿。” 方知然用手肘轻轻撞了撞溪曦:“你想去哪儿。” “曲市。” 看着窗外发呆的人脱口而出,等反应过来,不由得愣住了。 有了目的地,孟赤道一脚油门,加足了马力,像一支离弦的箭,没得回头。 溪曦犹豫了,糯糯地问方知然:“真去啊。” “去啊,又不远。” 曲市是A市周边的一个小城镇,驱车不过两三个小时,说远不远,说近不近。 要说有什么特别的。 曲市也是冯优秀女士的娘家,溪曦的姥爷家。 她很久没回去了。 这样突如其来地造访,怕是会吓到长辈。 她想去又不敢去的原因,这也是其中之一。 只是之一。 孟赤道细皮嫩肉的,头一回当长途司机,苦不堪言。 途径服务站,他停下来加油,也借口休息。 服务站除了加油站,还有一些小吃的铺面。 方知然不拘小节,鲍参翅肚能吃,路边撸串也爱。 等溪曦从洗手间出来,她早在服务大厅大快朵颐,吃得那叫一个欢快。 边上是一边数落她,一边嫌弃她的孟赤道。 “你一个女人,能不能注意点形象。” “要你管。”方知然满口油光,反驳得毫不含糊。 “我才懒得管你,以后谁娶了你可惨了,看着眉清目秀的,整个一邋遢大王啊。” 他越说越离谱了,方知然被怼得没了胃口,小脸一皱就要发作。 孟赤道眼疾手快,一个转身跳到三步开外,正瞧见溪曦回来了,换了副狗腿的面容迎上去。 他这么卑微,真是碍眼。 方知然瘪瘪嘴,懒得和他计较。 “你饿不饿,这里的红油抄手看着不错。” 大约是方知然吃得香,他习惯性问溪曦,因人而异这件事,孟赤道做得很好。 “我不饿。”溪曦摇了摇头。 对于他的殷勤,先不论喜好如何,大多时候她都是拒绝的。 孟赤道觉得这才是女孩子的正确打开方式。 转头又损了埋头苦吃的人几句:“你看看人家,再看看你。” 这话狠了。 方知然本就憋着一口气,再听到如此刺耳的话,摔了碗筷就走了。 “哎,你不吃啦。” 她一生气,孟赤道才察觉自己说过头了,回头看着溪曦:“她怎么了。” “孟赤道,你个笨蛋。” 溪曦甩下这句话,就追着方知然的脚步去了。 “……” 徒留一个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的孟蠢蠢。 “知然……” 溪曦在后头喊,方知然听见了,脚步更是快了几步。 “喂。”一把抓住女孩的手腕,好不容易追上了她:“你等等我呀。” 方知然还没从刚才的生气里抽身,被拉住了也不说话,只是原地杵着。 红油抄手是香,却油腻非常。 她吃东西总是急躁,从前读书时候就是这样。 急冲冲吃了那么些油腻的,又快步走了这大段路,此刻的方知然,脸色胀红,无精打采的。 不知道是被气的,还是噎着了。 “孟赤道那个人,出了名的口无遮拦,你和他一般见识?” 在孟赤道和方知然之间,溪曦更多的身份,是说客。 方知然凉凉一笑,无所谓地耸耸肩:“我早习惯了。” 习惯他拿我与你比较,永远天差地别的的每一回。 两人回到车上。 欠揍的孟赤道仗着大长腿早一步在车上等着了。 剩下的一个小时路程里,车内相对安静如鸡,连电台调频都轻了不少。 到达曲市,已是夕阳西下了。 溪曦指了路,车子直接开到了姥爷家。 家里没人,邻居说老爷子不是在下棋,就是去喝茶了。 说归说,还是差人跑去告知了。 正在大杀四方的冯老爷子一听外孙来了,还不信,以为是对家为了赢棋耍的诈。 看着来人神色认真的模样,这才当了真。 撇了棋局,摆摆手连忙认输,举着烟斗,拄着拐杖就往家里奔。 路过中心花园的时候,顺道将正在排练广场舞的老太婆一并叫回了家。 回到院里,几个孩子正欢天喜地围着水缸找锦鲤,看到朝气蓬勃的他们,老两口乐得皱纹都飞了。 上了年纪,最奢望的就是这一份天伦之乐吧。 “怎么来了也不说一声。”冯老爷子中气十足,听着怪吓人的,下一句是:“老太婆,来了三个娃娃,你今天菜买少了。” 溪曦看着风尘仆仆赶来的姥爷,还是一样精神,顿时乐了:“姥爷,姥姥,我想你们了。” 外孙一句甜嘴儿,冯老爷子跟吃了蜜似的,张罗着要下馆子吃饭。 最后还是被溪曦好一顿劝说,才留在家里。 老两口平时吃的简朴,大鱼大肉胆固醇高,他们也不好这一口。 今儿个孩子们没打招呼就来了,菜确实买少了。 后来还是跟邻里借的食材,才算是凑合了这一桌子佳肴。 溪曦喜欢曲市的人情味,邻里间处了几十年,知根知底,毫不吝啬,无论是食材,还是情谊。 前几年市政府有意收拢这片老区,拆迁翻新。 住这片的老人居多,年轻人都想着拆,老一辈却念着旧,来来回回协调不下来。 不知动了什么关系,将曲市冠上了“酒乡”的名号,成了申遗后备军,这才拦了下来。 后来市里干部没敢动拆迁的脑筋了,开始往旅游业发展。 统一修缮了老房,清一色的黑瓦白墙,又是宣传又是请代言人,这“酒乡”的名号是彻底打响了。 要说曲市最有名的,就是酿酒之术。 家家户户都会藏一两坛子好久,逢年过节,儿女嫁娶,总归是备着大用途。 下了高速那会儿,外头连绵不绝的高粱地,车窗打开,空气中都飘着醇香。 溪曦的酒量不差,大约是打小就练出来的。 小时候,但凡寒暑假,都会被爸妈送来姥爷这儿。 老爷子饭前饭后总要来一碗红枣泡的老酒,只好这一口。 姥爷喝酒,溪曦吃枣,祖孙二人一桌一板凳,大人捧着大碗,小孩捧着小碗,煞是有趣。 现在想起来,回忆都是醉人的甜。 “都别客气,当自己家里。” 老爷子早年当过兵,后来又在将军手下当过指挥官,说话总是一板一眼,家常话跟训话似的。 冯老夫人怕他吓着孩子,打着圆场:“囡囡,这都是你爱吃的,还有两位小同学,都别拘着。” 孟赤道和方知然在讨长辈欢心这一点上,不相上下。 两人你一句“好吃”,我一句“谢谢”,逗得冯家二老笑开了花。 冯家许久没有这么热热闹闹地吃一顿饭了。 饭后,小辈们争抢着洗碗。 确实懂事。 在家都是小少爷小公主的人,到了长辈面前,该有的礼数都有。 冯老夫人原是不让的。 来的都是客,哪有让客人干活的道理,哪怕是小辈。 他们是客,溪曦不是。 她不管姥姥的反对,率先担起了洗碗的重责。 孟赤道和方知然自然紧跟其后。 这一来一去,还是遂了他们的愿。 “孟赤道,你要倒多少洗碗精啊。” “倒多点,洗得干净。” “你洗一只碗倒半瓶,这够你造几瓶啊。” “方知然,你都没洗过,别搞得很懂一样反驳我。” “这是常识,你懂不懂。” “你懂,厉害死你。” …… 溪曦去外间擦个桌子的功夫,里头又吵起来了。 他们总是有无数个点可以起争执,并且乐此不疲。 是的,溪曦觉得,在吵架斗嘴的时候,孟赤道和方知然都是快乐的。 她确定。 “就冲着你们吵架这默契,不在一起过日子都可惜了。” 靠着厨房门边,欣赏完这一出斗嘴,溪曦脱口而出。 很早之前,她就有这种感觉,莫名真实。 这话一说,洗碗池边的两人都是一阵沉默。 他们背对着,溪曦看不到表情。 过了良久,方知然擦完最后一只盘子,洗了手甩了甩水,结束洗碗这一项工程。 离开厨房时候,她小声嘟囔了一句:“别开玩笑了。” 这厨房就这么点大,溪曦听见了,还站在水池旁的孟赤道也听得清楚。 方知然说了什么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她落荒而逃的背影,以及脸颊那一抹不自然的红。 冯家是独栋三层的自建房,屋前自带大院。 家里房间够,一行三人就住下了。 溪曦的房间在二楼,和两个老人同一层,客房一层在三楼,孟赤道和方知然就被安排在那。 盛夏的晚风最是舒爽。 老两口乘了会儿凉,就回屋休息了。 他们年轻人精神头足,一会儿玩花鲤,一会儿摘葡萄,再不然就翻翻菜地里的土。 新鲜劲没过,总能找出点乐子变着花地玩。 玩累了,三个人并排坐在院里的躺椅上乘凉。 城里的天空大多高楼耸立,抬头望天都是小小一片。 小镇的天,碰着好气候,那就是一整片银河系。 就这么望着天,感觉能看一辈子。 原来最浪漫的是,就是这样耗着时光,慢慢变老。 先不论和谁一起。 就这么待了一会儿,方知然受不了蚊虫袭击,率先回了房。 院子里只剩下孟赤道和溪曦。 从厨房出来后,他一改往日的闹腾劲儿,闷声不响的,也不像是生气或者不开心。 更像是在思考些什么。 溪曦看出来了,没打扰他,又或者是,不想参与他的思想斗争。 如果他不问,她永远不会是率先打破平衡的那一个人。 “刘溪曦,我刚刚在心里算了算。” “什么?” “你猜,从我们认识到现在,你拒绝我多少回了。” 溪曦想了想:“很多回吧,我没记着。” 她回得坦荡,没什么隐瞒。 孟赤道笑了:“好像也就十四回。” 溪曦看着他笑,没有说话。 “如果我今天再问一遍……” “十五回。” “你个铁石心肠的女人。” 孟赤道笑骂着,没了小孩脾气,不再是拒绝后摆脸色胡闹了。 溪曦也笑了。 转头看着天空,今天的夜色也不再是一成不变的黝黑,反而看出几丝蔚蓝。 “你不是说放下他了吗,为什么……” 他不甘心,还是要问。 “孟赤道,我拒绝你,不仅仅是因为我心里有人。” “是因为你心里也有人。” 她说完,甚至哼起了童年小调,舒缓且恣意。 当局者迷,她是,他们都是。 - 哦,这粗壮的一章,可以当做两章来阅读吗。 比心。 事故 曲市的时光很慢,又很满。 小时候,一待一暑假,觉得实在是慢,掰着手指头数着什么时候开学。 现在呢,眨眼就过完了一天。 外孙来了,姥爷闭门谢客,老棋友约喝茶都被他三言两语赶跑了。 姥姥更是和舞蹈队请了假,一大早就去市场买足了菜,就等着晚上再补一顿热闹的。 溪曦原想着住两天,却在傍晚接到了Susan的电话。 明天有通告要上,正是之前那部古装大戏的宣发。 前些日子的负面影响,就靠着这个讨喜的角色拉回一些好感。 预播的花絮,她和男四的cp感十足,有一定的观众基础,如果反响好,张导的那部戏差不多能定下了。 Susan在电话里热火朝天地分析利害,电话那头的人正偷吃着姥爷藏好的酒糟,边点头边应是。 隔着电话,Susan看不到她的表情,却也能听到些津津有味的声响。 带了她这么久,刘溪曦眨眨眼,她也能猜到一二,典型的左耳进右耳出。 娱乐圈里,像她这么没有上进心的,实在找不出第二个。 恨铁不成钢啊,真是白白浪费了她这副漂亮皮囊。 “你在公寓吗,我等会过来找你,核对一下明天发布会的细节。” “呃……那个,我没在公寓。”溪曦语塞。 “……你又跑去哪里了,现在多少狗仔盯着,你知不知道严重性……” 果然啊,无情的炮轰随之将至,溪曦缩着脖子,将电话离得老远,Susan的发飙还是振聋发聩。 她自知不该,连忙服软:“我马上回,现在就回……” 刘森同志说的,做错事的时候,态度尤其重要。 这一招,她每每用来对付冯优秀女士,屡试屡爽。 电话那头的人稍稍消了气,语气略带僵硬,“你让我省点心吧。” “嗯嗯。”溪曦连连答应。 说是马上回,也硬生生挨到了晚饭后。 老爷子不乐意了,说好住三天的,这才住了一晚,怎么就要走。 溪曦撒娇着保证,往后一得空,就常来曲市看二老。 “你妈也是这么说的。”冯老爷子胡子一翘,顺带便将女儿也吐槽了。 溪曦不敢说话了。 哄人的说辞,当事人不信,多说也是假。 老人家生气归生气,留也是不敢留,生怕耽误孩子们的正事。 一行三人轰轰烈烈的来,又晃晃荡荡地走了。 这哪是什么旅行啊,撑死就是个远足。 回程的路上,有了先前的不愉快,孟赤道怕再生什么事端,连服务站都不停了,一脚油门直奔A市。 下了高速就挪不动道了,市区内主干道堵成了狗。 不应该啊,这个点,高峰期早过了。 一脚油门一脚刹车地移动着,眼看着半小时过去了才动了十几米。 孟赤道这个急性子,实在没忍住,当着面就骂了脏话。 不耐烦的何止他。 车道上有咒骂声,婴孩的哭闹声,妇人的抱怨声,此起彼伏,实在吵闹。 溪曦一贯两耳不闻窗外事,此刻也被扰得头疼。 她一皱眉,孟赤道更是心气不顺了。 发布会安排在下午。 一大早,Susan就到了公寓,说是对细节,其实就是秋后算账。 昨晚的大塞车,溪曦回到公寓已经深夜了,这才将沟通时间调到了今早。 晨起还没清醒的人,不算温柔地被人从被窝里拉起来,还要挨一顿说,实在煎熬。 溪曦瞬间后悔了,应该定在下午,这样她就没时间说教了。 “你前脚刚出了A市,那些个娱记媒体就有了花絮,标题都拟好了,当红小花旦夜会知名企业少东……” “车上不止我和他两个人。”她小声辩驳。 “谁会在乎呢,我的小祖宗啊,断章取义才有人看,你是第一天进娱乐圈吗。” Susan说的句句在理,溪曦没得反驳,闭口不提。 “不过,要说你回来的也是时候,现在大家伙都争相报道小江总的状况,也没什么篇幅折腾你了。” 听到了熟悉的字眼,溪曦回问:“什么、。” 这A市有几个小江总,除了江酬。 Susan忙着滑动iPad调整接下来的行程,没在意溪曦的问话。 得不到回应的人心下惴惴不安,前一秒还想装着若无其事,这会儿只剩急切。 “什么状况。”她又问了一遍。 Susan抬头,看她急了,有些纳闷:“什么什么状况,小江总吗?那个啊,你们昨儿回来的路上不是交通瘫痪了吗,是出了事故,一辆私家车左转闯了红灯,撞上了直行道刚起步的迈巴赫。” 这事本来不大,好在迈巴赫起步慢了,那私家车又冲得快,只是车头和车尾擦了,人都没什么大碍。 只是迈巴赫的车主,引起了大家的侧目。 四个8的车牌,在A市能数得上的几辆,都是有名有号的。 江酬,就是其中之一。 出了车祸以后,只一个司机下来处理。 眼尖的人还是发现了。 那后座,是一男一女两人同坐。 男的,是江酬无疑。 而女的呢,像是城西乔家大院的五小姐,那个传闻中被宋二公子冷落了两年的未婚妻。 这画面,戏剧效果极佳。 媒体最擅长看图说故事,普罗大众也最爱看。 有说横刀夺爱为红颜的,也有说乔五小姐见异思迁的,更离谱的是双龙戏凤的桥段。 实在不堪入耳。 那些不着调的话,Susan没说,连交通事故都是一笔带过。 溪曦听闻车祸,心思就乱了。 他出了车祸,要不要紧,伤得重不重。 Susan或许知道些内幕,可她不能问。 温禹霖那边,不止得不到答案,凭他的机警过人,只会露馅。 孟赤道和方知然也是,没来由的提到江酬,问不到就算了,指不定还会被严刑逼供一番。 突然,灵光一闪。 溪曦打开手机。 这些日子大多时间待在家里没什么社交,通话记录里,江酬的司机曾联系过他,号码还在。 有了联络的途径,悬着的一颗心安了不少。 等走完行程,趁Susan不在的时候,再打个电话一问究竟。 至于怎么问,她还没有想好。 发布会在下午四点,A市顶级的五星级酒店会议厅。 主创人员都来了,这部戏众星云集,从导演方到制作方都卯足了劲,算是本年度的重点剧目。 好几家卫视争相抢购,场面一度喧腾,底下的人抢的越凶,出品人的鱼尾纹就越深。 都是真金白银的进账,谁会不喜欢。 媒体提问环节。 从主角到配角,每个人都有回答的机会。 溪曦原本是心不在焉的,让她反应过来的,是汪惰的公主抱。 一家边缘小媒体问,能不能重现剧中最甜的一幕,让CP粉一饱眼福。 汪惰很大方,侃侃而谈剧中的甜蜜情节,话筒放下后,绅士地对溪曦问了一句:“可以吗。” “啊?”沉浸在放空里的人被他问得一头雾水。 果然,她回答或者不回答,重要吗。 下一秒,汪惰微微弯下腰,从后一把打横抱起了溪曦。 动作熟练,姿态稳健。 骤然被抱起的人丝毫没有心理准备,吓得搂紧他的脖子,这一幕闪光灯此起彼伏闪烁。 男的帅气逼人,女的貌美如花,如此登对的一双人,正是这场发布会的最佳话题。 有了这一出,媒体朋友们素材满满,也就不多加为难了。 发布会结束的很顺利。 离场时,汪惰还意犹未尽,寻着话头和她攀谈。 发她微信不回,语音不接,现在见了面,更是不打算轻易放过。 溪曦被缠得烦了,面露不耐:“我不想再被黑了。” 来人听了,微微一愣,随后干笑两声:“哈…我们说几句话而已,没那么倒霉吧。” “我没话和你说啊。” 她拒绝孟赤道都不带含糊,更何况眼前这个没什么交情的陌生人了。 “Cissie,如果是我的原因而让你被媒体黑,我会负责到底。” 这话实在可笑。 溪曦敛下不耐烦,笑得好不开心,她每每心生不快,反而笑得灿烂。 “负责?怎么负责,和她分手?” 话说到这份上,是个聪明人都也该明白了吧。 “汪惰,我最后一次善意地提醒你,”声音拔高了几度,以便墙角的那个人也能听清:“我对你,一、点、兴、趣、都、没、有。” 她说完,转身就走了。 路过墙边,擦肩而过,这一回,溪曦没有与她对视。 墙角的人从阴影里走出来,姣好的面容逐渐清晰。 她攥紧着拳头微微发着抖,精致的指甲刺进掌心,很痛,却不及。 秦欢颜恨恨地看着眼前的汪惰,见着那个小狐狸精一副跪舔的狗样,见着自己,满脸的无动于衷。 “你跟踪我。”汪惰冷冷的说。 “你说什么呢阿惰,我只是路过而已。” 她笑着解释,新打的玻尿酸让脸部僵硬无比,不笑还不觉得,一笑全是破绽,假得很。 男人无所谓的表情将她最后一点理智摧毁,仿佛她怎么样都没差,可有可无。 “是Cissie和你说了什么吗。” “她说了什么,你不都听得一清二楚吗。” 话毕,汪惰再不想多看她一眼,举步离开了。 男人走远,身后的女人露出了忿忿的狠毒。 她秦欢颜亲亲苦苦爬到今天这个地位,开年大戏的女主演,要什么有什么。 凭什么,被一个初出茅庐的小妖精打败了。 拍戏的时候,她屡次得到导演赏识,戏份都赶上女二了。 上一回新陆传媒的媒体探班,也是她先接受的采访,口出狂言了,还要自己千里救场。 喜欢的男人更是被她迷得神魂颠倒,秦欢颜无意间发现汪惰的撩骚短信,瞬间理智全无。 也听闻她后台强硬的,几个富二代都和她有牵扯。 可秦欢颜不怕,扳倒过那么多个人,也不差她了。 瞒着经纪人找了熟识的狗仔,一天24小时地跟拍,好在没有让她失望,终于有了成果。 虽然只是九牛一毛,也让她的黑料在网上飘了几日。 秦欢颜心里爽快了,除了铲除了一个隐患,更重要的是,汪惰好像收敛了,那些撩骚的短信再没有出现。 原以为是他玩腻了,今天一听,才知道是人家懒得搭理。 溪曦的那句话,提示得太过明显,就是冲着她说的。 自己千方百计想留住心的男人,被你贬的一文不值。 嫉妒使人发狂,尤其是女人。 阴暗的角落里,浸了毒液的藤叶正在肆意蔓延,稍一不小心,沾染了,便无力回天。 溪曦回到车上,Susan已经等在里头了。 说去个洗手间,怎么去了这么久。 Susan想问的,可看她一脸疲惫,又憋回去了。 “这周有什么安排。”闭目养神的人突然发问。 奇了怪了,她素来都是走一步算一步,从不关心行程的,何况是一周。 “一个MV女主角待拍,杂志的秋季平面,电影的几场客串镜头,还有两场公益活动。” 这么算来,可算是排的满满当当。 溪曦皱眉,不再说话。 “怎么,你有事?” “没有,随便问问。” 回了公寓,卸了妆,一天的奔波都在倒头扑在床上的这一刻得到治愈。 知道秦欢颜黑自己,是温禹霖告诉她的。 温大律师怎么可能放过任何一个与此事有牵扯的人。 他的背调素来严谨可靠,缘由,动机,连汪惰的微信聊天记录都附有截图,都不知道他是怎么搞到的,这份调查数据让人叹为观止,无一不服。 发给溪曦,是警告,也是人情。 她欠了他这么大一个人情。 啊啊啊啊,最烦这个了。 不知道什么时候要被讨回来,像是待审判的一场无期徒刑。 左不过就是吃点亏。 在温禹霖面前,谁都讨不了好,溪曦想通了这一点后,豁然开朗。 哦。 还有一件事。 倒在床上放空的人突然一个鲤鱼打挺,爬起来找到手机。 打开通话记录,找到某人的司机号码。 犹豫再三,狠了心,按下了拨通键。 私立医院。 顶层的独立病房。 车祸受伤的某人正坐在书桌上处理公务。 说是受伤,浑身上下除了手腕缠着绷带,也看不出伤在哪里。 司机站在一旁候着,一室静谧,只有男人签字时,钢笔摩挲着合同纸张的声响。 突兀的电话震动响起。 司机慌了神,连忙拿出手机,正想挂掉,看到来电显示,斟酌了一下,还是禀告了。 “江总,是Cissie小姐的电话。” 签字的手一顿,正楷的最后一笔断断续续地不连贯了,像是一串无声的省略号。 交通意外的消息瞒不住,江酬没奢望她会打电话来关心自己。 可现在,好像是等到了什么,心情回暖。 只不过,她打电话给他的司机而不是自己,几个意思。 想到这,心里又像是堵了一块什么,气闷不畅。 “接。” 男人松口,司机才敢接电话。 “Cissie小姐,您好。” 公式化的声音从听筒里传出来。 正当溪曦以为电话要挂断的时候,终于等到了声响。 “啊,你好。”她有点窘,先前想好的措辞乱了套。 书桌前的男人微微皱眉,手指轻触桌面,浅浅两下。 司机会了意,暗自反省,连忙开了扩音。 柔软的女声清清浅浅地溢出来,沁人心脾。 只听见她说。 “那个……我拨错电话了。”很拙劣的借口。 “我听经纪人说,你出了交通事故,人没事吧。”很野蛮的过度。 “没事,谢谢您关心了。” “那没事就好。” 话说完,电话却不急着挂断,似是意犹未尽。 江酬眉宇微皱,看了一眼缠着绷带的手腕。 司机很有眼力见,连忙补充:“我是没什么大碍,只不过江总他……”故作停顿。 “他怎么了。” 她想装着云淡风轻,可语速快了半拍。 江酬听出来了,心里头莫名其妙地微微发痒的。 一贯棱角分明的脸庞,严肃臭脸的某人,此刻嘴角微扬,笑得很是好看。 他看不到自己的表情,就是看到了也打死不会承认。 是的。 她一句不直白的关怀,让被迫就医养病的某人很是受用。 所有的别扭轻而易举化作绕指柔。 - 按这个字数为标准,我隔两天更一下,贴心的你们一定会同意的,对吧。 难堪 扩音器里的“嘟嘟”声还在持续。 电话挂了许久,这边的听众还是没有叫停的意思。 手机就这么躺在书桌上,单调循环着忙音,直到沉寂。 老板不发话,司机也不敢贸然去取手机。 可电话都挂了,书桌前的人依旧沉默不语,那脸色,饶是跟了这么久的老司机了,一时半刻也辨不出什么意思。 好半晌,终于有了声响。 他说:“这只手机旧了,去换只新的吧,给你报销。” 等了半天居然是福利环节,司机听得一愣一愣的,点头如蒜,这下,是真的不必拿了。 桌上的手机又短促地震了震。 是短信。 修长的手指点开,果然是她的。 “我想起还有一件事忘了和江总说,请问医院地址是?” 她什么时候学会了拐弯抹角,如此扭捏踌躇,反而多了些可爱。 某些方面,江酬出奇的大度,动动手指,不仅是医院地址,连楼层病房都悉数告知。 他在期待什么呢。 他说不上来。 只是一想到要和她再见面,他不反感。 私立医院。 地下停车场。 冯优秀女士一贯雷厉风行,车开到目的地,比导航都快了10分钟。 市中心最堵的路,愣是对她没什么影响。 “发什么楞呢,还不下车?” 停好车,文件都带齐了,副驾驶的人还原封不动地坐着。 前几日,在电话里偶然提了一句,要来这家私立医院开一个座谈会。 原本心不在焉的小姑娘突然就来了精神,追问着医院地址,随后就嚷嚷着要陪她一起。 鲜少间她这样急躁,不免多嘴问了几句,溪曦只说是馋她做的菜了。 这理由天衣无缝。 冯优秀虽然纳闷,却也没拒绝。 这丫头自从进了娱乐圈,忙起来连个人影都见不到,难得这会儿有功夫作陪,开完会还能一道回家,正好趁这个机会给她补补,上回见她又瘦了些。 电话里那么火急火燎要来,这会儿到了,反倒发起傻来,果然还是个孩子,三分钟热度。 “哦,到了啊。” 溪曦恍然惊醒,挥开心里最后一丝不确定,说下车就下车。 到了会议楼层,院方的接待人员早早等着了。 “冯教授,久仰大名,这边请。” “辛苦了。” 说话间,就被领到了休息室。 冯优秀进了医院,那副专业的派头自然而然就起来了。 对着接待人员管方礼貌地回应,可对着女儿还是柔软了声线。 “我这会啊一时半会结束不了,你先在休息室等等,结束了喊你。” “知道了。” 溪曦应下了,乖乖在休息室坐着,等冯优秀女士走远了,才起身往外走。 关心则乱。 这四个字实在精准沉重。 溪曦以为打了电话,知道他安然无恙,心里就会松快些。 其实不然。 她问的含蓄,司机答得胡乱。 到最后都没打听到什么有效信息,只说是住院了,可伤到什么程度一概不提。 这一个电话不清不楚的,比没打之前更叫人抓心挠肝。 忍了一周,在得知冯女士要来这家医院开会时,所有的急不可耐瞬间炸开。 她也不知道怎么了,当着妈妈的面透露这份迫切。 可那一刻,就是没忍住。 她是一个下不了决心的人,会犹豫,会思虑。 同时,她也是一个不容错过机遇的人,愿意尝试,不否定可能性。 进娱乐圈是如此,第一次遇见江酬是如此。 说了别想见,听闻他受伤又忍不住想见他的当下,亦是如此。 她把这些巧合,算作是天意。 天意,最适合自欺欺人的自我安慰。 私立医院的VIP病房哪里是那么容易进的。 溪曦才知道。 这会儿被挡在楼外,除了尴尬,更多的是心理落差。 是的,楼外。 按照司机的短信,他的病房在顶层,而她连一楼大厅都进不去。 也不能怪保安严谨。 小江总出车祸这件事的娱乐性远大于交通意外本身,各路媒体都想来探个风声。 这才住了一周,都不知道赶了几拨了。 眼前这个也不例外。 鸭舌帽加口罩,狗仔标配,支支吾吾地说不清目的,就说要上楼找人。 保安断定她动机不纯,赶得更是利落不容滞缓。 溪曦挫败极了。 好不容易下定决心来了这里,没成想最后一关被拦下。 算了。 垂头丧气的转身。 哪知道。 正撞上不远处缓缓走来的某人。 哦,不对,是两个人。 宋轶北那个缺德的,来看他就算了,耍什么少爷脾气非要他下来接。 骗他下了楼,又抽风说体恤他医院营养餐吃腻了,带他下馆子换换口味。 这一来二去的,吃了饭回来,耽误了好几个会。 实在不愿和这个聒噪食言的男人多待一秒。 车才进了住院部,江酬就开口说自己走回去,整好消消食。 车上坐着的,还有宋二公子的未婚妻,乔家的五小姐,传说中的绯闻女主。 这餐原是赔罪和感谢,被宋轶北半胁迫半胡闹的,乔韵孜半句感谢都没来得及说。 现下好了,趁着男人去停车的功夫,江酬说要走走,她也顺着下了车。 住院部的环境舒适宜人,两旁植被繁茂,绿树成荫,很适合病人散心,也很适合说些什么。 “江先生,你的手腕,医生怎么说。” “没什么大碍了。”虽还缠着绷带,养了一周,确实消肿了不少。 “伤筋动骨一百天,还是要好好调养才是。” 乔韵孜心声抱歉,那日若不是他抬手挡了一下,想必脑震荡的就是她了。 “无论如何,我都该和你说一句感谢,谢谢你,江先生。” 话音刚落,身边的人脚步一顿,她跟着停了下来。 随着他的目光看过去,不远处那个穿着运动套装的人正和保安争执着什么。 带着帽子和口罩,看不清脸,身材却是纤细的,是个女孩。 是记者吗。 乔韵孜想,随后又否定了这一认知。 应该不是,否则身边的这位先生不会如此惬意,周遭甚至回荡着暖意,就连被宋轶北惹毛的不耐烦都悉数平复。 是个特别的女孩子啊。 至少,于他而言,就是如此。 江酬只是一停顿,又恢复如常,面不改色的。 不知怎么的,那副少爷架子突然就端起来了,比平常更跋扈骄傲了几分。 乔韵孜突觉好笑,索性默不作声,静观其变。 溪曦看着他们走近,脑海中回想着前几日看的新闻。 事故当日,车里头除了他,还有一个乔五小姐,想必就是身边这位了。 那些小道消息,她身在娱乐圈里,自然不信。 可再多的报道,都没有眼见为实来得啪啪打脸。 她信不信已经不重要了。 至少,这狗男人住院期间,人家贴身陪着照顾。 想来,是不会有什么大碍了。 就是有,也跟她无关。 所有的踌躇与无措在此刻全数变作了愚蠢和滑稽。 她是有多天真,才会担心他的安危。 冷了眉眼的人轻轻看了一眼走到眼前的的他们,收敛了眸色,从两人身边掠过。 可有人偏不如她意。 “你找我?” 手腕被他一把攫住,很强势,和他此刻的口吻一样,让人心生不爽。 溪曦看着他,口罩遮住了大半张脸,她觉得很安全,甚至可以与之对视。 “我路过。” 上一秒的欣喜被她一句冷漠反驳地无地自容。 江酬扯了扯嘴角,松开了手腕。 他不说话,只静静地看着她。 她眼里满满的倔强逐渐瓦解,变成委屈,变成不甘,变成自嘲。 两人间的眼神博弈,身旁的人也察觉到了。 实在冻人。 乔韵孜想帮着解释什么,又觉得身份不妥,斟酌过后只说了一句:“我先上去了,你们慢聊。” 江酬点头,眼神仍是盯着溪曦。 乔韵孜进了楼,那保安一改刚才的强硬,点头哈腰地将她请进门。 溪曦看到了,觉得某名好笑。 总有些门,她进不了,别人却轻而易举。 总有些事,她做不到,永远都做不到。 “听司机说,你有事和我说。” 男人的声线拉回了她的目光。 她微微一笑,语气坚定且认真:“我真的只是路过。” 江酬不信,并且不打算一笔带过:“你打哪儿走,能路过这里?” VIP住院部屹立在医院深处,秉着让病人安心疗养的宗旨,避开了人多纷扰的门诊和普通病房,独树一帜,隐秘私人。 路过,怎么可能。 打破砂锅问到底了吗。 本不想与他在大庭广众之下争辩什么,被他咄咄逼人的语气惹恼,当下就不管什么风度了。 “怎么?这医院是你家开的?这楼我进不去,站路上都要问过你江大少爷的意思?” “江酬,我就是路过,随你信不信。” 这话说得很没理智了,也太没教养了。 溪曦觉得,这一刻的自己,实在难看。 她的雨 冯优秀女士的座谈会说短不短。 再回到休息室,已经是数小时之后了。 小姑娘想必是等烦了,比来时更萎靡,整个人恹恹的,回家的路上也是一声不吭,只盯着窗外看。 “想吃什么。” 她盘算着家里还有什么食材,看看还要补采些什么。 “随便吧。” 冯优秀一听,蹙了眉头:“没有随便这道菜。” 溪曦自觉失言,回过神来:“我都可以的,妈妈你决定吧。” 她乖巧诚恳,冯女士也不好发作。 只是今天这一趟陪伴,实在蹊跷。 至于哪里蹊跷,她说不上来。 一场突如其来的遇见不欢而散,江酬回了病房,脸色称不上好。 开了门,就看到客厅沙发上那一对正腻歪着。 停好车的宋轶北比更早上楼,这会儿正和未婚妻卿卿我我,好不惹眼。 “哟,探病的人呢,怎么没带上来。”添乱这件事,宋轶北做得炉火纯青。 江酬觉得头疼,“饭也吃了,病也探了,没什么事就请回吧。” 这逐客令下得直截了当,一点余地都没有。 宋轶北一听就乐了。 进门前就听说,楼下有个小狗仔来探风声,保安赶了两句就走了。 谁想到撞见正主,反倒留下了。 这会儿见他情绪不佳啊,想来是吃了苦头。 没见他对谁上过心,太有意思了。 江酬猜到了他的心思,并不打算满足他的好奇心,这才没风度地赶人。 念着他是病人,宋二公子就不折腾他了。 临走前拍了拍兄弟的肩膀:“多谢了。” 这一场车祸,他舍身相护,换来了乔五小姐毫发未伤。 他这句重谢,是谢自己保护好了他的未婚妻。 江酬知道,说话又回到了往日的口无遮拦:“宋轶北你真婆妈,滚吧。” 他们一走,这病房就安静多了。 耳根子清净了,脑子里那一团乱麻也能揪出来理顺了。 “小李,办出院吧。” 司机一听,连忙劝阻:“江总,这…是不是要问过医生比较稳妥” “不碍事,你照办就是了。” 那日她问了地址,江酬估摸着她指不定哪天要来,这才磨磨蹭蹭住到现在。 这个院住到现在,本就是给她个探病的机会。 现在等到了。 虽事与愿违,到底是见到了。 嗯。 脾气还是一一如既往的大。 男人回忆着刚才的那一面,她遮的严实,却破绽百出,一样瞒不住他。 尤其是那一对眸子,是真生气了,连装都懒得装了。 有了车上的那一出,溪曦回到家安分多了。 陪着冯优秀女士择菜备料,做得妥帖娴熟。 “不知道是随了谁,你小时候啊,最喜欢跟着大人在厨房做小帮手,我那时候跟你爸讲,以后要是当个厨子也不错,总归是饿不到了。” 冯优秀看着花一般的女孩灿烂绽放,心里很是欣慰,不自觉开始说起从前。 刘家夫妇对溪曦没有眼高于顶的期望,只求她自得其乐便好。 他们见惯了千人千面,名利权势,不止乏味,更是无趣。 始料未及的,她竟一声不吭地用最大张旗鼓的方式开启了人生百态。 那个娱乐圈,怕是比外头的世界更动荡万分。 她最听话,也最倔强。 “我记得小时候你们都忙,一放假都把我往姥爷家送。” 溪曦摘着菜,想到什么就说什么。 冯优秀一听,抬手敲了敲她的额头:“不知是谁,日日嚷嚷着要去姥爷家住。为这事,你奶奶还对我不乐意呢,说我总是把你往自个儿娘家送。” 溪曦诧异,她不记得有这茬:“真的吗?我自己闹着要去姥爷家的?” “可不是,也不知道被什么勾了魂,假期结束都不乐意回家。” 小时候的事,她只记了个大概,那些细枝末节都泛了黄,再难想起。 “大概是酒酿枣子吧。”被勾了魂的,她的期待。 “还说呢,你姥爷也是,只是一昧惯着你,那么小的孩子,怎么能吃那么高纯度泡的东西。” 这个话题一开启,便是源源不断的追究,十几年来都是讲不腻。 溪曦机灵,刘森同志出差在外,可没人帮她挡着唇枪舌剑,赶忙岔开话题,装乖卖巧。 冯优秀大刀阔斧地忙活半天,一桌子美味佳肴。 刘森同志没有口福了,这满当当一桌好菜全靠她们母女二人消化。 先前还说馋妈妈做的菜了,这菜上桌了,她也是胃口泛泛。 “看你吃的这么少,别净顾着减肥。” 冯优秀不同意她进娱乐圈,很大一个原因就是饮食问题。 16:9的比例,正常瘦的人装到屏幕里都变得肥胖臃肿,为了追求画面效果,那一个个小明星都跟神仙似的,不吃不喝。 她手底下就有好几个女明星,节食减肥饿出一身毛病,跟她这儿调理身子。 “菜太多了,我一时不知道吃哪样。”她糯糯的说着。 本是盼着妈妈做的菜的,那理由,一半真一半假。 可住院楼外的那一出,平白无故生了一肚子气,这会儿心里堵得慌,食不下咽。 妈妈最是敏锐,她出尔反尔的说辞,指不定已经让她起了疑心。 想到这儿,溪曦在心里头狠狠问候了某人全家。 都怪他。 臭乌龟王八蛋,哼。 在家里陪了几日,溪曦再回到公司,是因为Susan给她接了一个面试。 就是上回提到的那部剧,张导和韩方制片团队合作,必然是重头戏。 多少人上赶着想要参演,哪怕是一个小角色也足够吃上一年半载了。 Susan原以为,上回的发布会若是起了作用,这个角色十拿九稳。 可没想到,又是一次石沉大海。 Susan就纳了闷了,怎么什么事摊到她头上就变得千奇百怪。 上不了热搜体质,真是说出去都没人信。 溪曦知道缘由,那个小心眼的男人,从来都是说一不二。 从今往后,这热搜怕是与她无缘了。 算了,她在乎吗。 她不在乎。 从一开始。 他们之间就只是拿着热搜做幌子,互相解决生理需求罢了。 要说还贪图些什么。 也只是她的妄想。 现在醒了,豁然开朗。 面试安排在韩方人员下榻的酒店会议室。 Susan很重视,亲自盯着她梳妆打扮,还临时让她学了几句韩语来博好感。 到了面试大厅,熙熙攘攘挤了一屋子的人,比她咖位高的几位女明星都来了。 所有人脸上都带着跃跃欲试的笃定,反倒是她,一颗平常心,显得无知无畏。 本是如此。 她进娱乐圈,从不是为了大红大紫。 导演编剧坐满了一屋子,出品人宣发也来了。 第一次面次就这么大的阵仗,Susan比她还紧张。 一上午筛选,有一些是当面回绝了,还有几个是叫她们回去等通知。 直接留下的,除了溪曦,还有一个与她差不多名气的三四线小花旦。 留下他们,只一个原因。 漂亮。 溪曦不知内情,但Susan喜形于色,以为这角色有望了。 “楼下有一家韩国烤肉,我们和制片方一起吃个饭吧。” 张导说着,顺便给Susan使了个安心的眼色。 在场的人忙不迭的应下,溪曦这才觉得古怪,面试就面试,吃什么饭。 她正想拒绝,转头看见Susan不容置喙的样子,到嘴边的话又咽回去了。 只是午饭,外头天色大白,哪怕这饭局不单纯,想来也出不了什么乱子。 溪曦想得简单。 何止简单,还很傻。 这一回的饭局,声势确实浩大。 后来啊。 韩方人员的脸上俱都挂了彩,声名狼藉,灰败而归。 张导的电影怕是黄了,彻底黄了。 出品人饭吃到一半就逃命似的跑出去了。 Susan傻了,直瞪瞪地旁观这一出,一张嘴从某人进门后就没合上过,什么叫瞠目结舌,她就是了。 最后是事件女主角,哭得稀里哗啦。 她很少哭,一哭起来就没打算停住。 明明是无比讨厌的人,可见他一声不吭倒在地上,实在吓人,心揪在一起的怕。 事情是以小江总再次入院为结局。 接连两周,又是车祸,又是群殴。 这A市的八卦风是刮不完了。 茶余饭后津津乐道的,是小江总如何英雄救美的故事。 江酬不知道。 他晕过去了,毫不知情。 只是暗觉送医的过程真的很吵,喧闹杂乱,晴空万里的天没预兆地就下起了雨。 这雨不知为何还有些咸,一颗颗落在脸上,好像是砸空了心脏。 小李那个该死的,也不知道拿个什么遮挡一下。 昏迷前的最后一刻,他抓着那个不知好歹的女人的手,握得紧紧的,不敢松开。 他也会后怕,梦里都怕。 不闹 上一回进医院,更多是虚张声势,这回就医,确实病的不轻。 到了医院,浑身红肿,还伴着一阵阵干呕,那情形,分分钟就能背过气去。 溪曦慌了,来不及管别的了,被他拽着手一道上了救护车。 众目睽睽之下。 别说是狗仔,围观的群众都举着手机拍下这一幕。 明天的头版,必然有她。 不知等了多久。 抢救室的灯灭了。 等在外头的人连忙走上前去,顾不得邋遢难堪,满心满眼全是里头昏迷不醒的人。 “医生,他怎么样。” 主治医师看着她,说:“洗了胃,他有很严重的过敏症,怎么能喝酒呢。” 送到医院的时候,他浑身满是酒气。 赵医生是江家的主治医师,江酬算是他看着长大的。 自小就比别人家的孩子娇贵,因着过敏体质,很多东西都吃不得碰不得。 尤其是酒。 从前,也有过这么一次,这些年他一直听话,怎么会如此不知轻重。 想到这儿,目光又望向眼前的女孩,若有所思。 若有所思的不止赵医生。 过敏?不能喝酒?溪曦愣住了,一时没反应过来。 千回百转的思绪涌进脑海,将她击溃得不堪一折。 进了韩国烤肉店,出品人在前面领路,一行人浩浩荡荡就往订好的包厢走去。 溪曦走在末尾,眼看着越走越深,她直觉总有什么地方不对劲。 Susan看她掉队,再看另一个小女星霸着导演讨好奉承,心里急啊,拉上她赶忙追了几步。 追上了又怎么样,她装不出那种脸色,反而更冷淡了几分。 包厢里,所有人都入了座,只剩她们。 座位显然是被安排好的,留空的两个分别散落在不同处。 张导见了Susan,将她拉到身边的空位上,全场只剩一个空位了,在两个韩方制片人之间。 另一个小明星已然爬上了某个编剧的腿,炉子都没热,烧酒已经喝了半盅。 这一出露骨,坦然昭示着他们的龌龊行径。 他们太恶心了,溪曦冷眼看着,心底一阵阵不适涌上喉间。 脾气上来了,她是谁的面子都不给,没看几眼,转身就要走。 手腕被人拉住,那个小眼睛的韩方人员,露着色情贪婪的笑,直直盯着她看。 溪曦甩不开,被他一个惯性拉扯,迫不得已入了座。 江酬到的时候,正看到她被两个陌生男人围困在中间,挣扎反抗不敌。 来的时候步子急,这会儿骤然停下,还没来得及缓一缓,被眼前的画面刺得胸口生疼,是岔了气的疼,呼吸都是颤抖的。 破门而入,将满脸不耐的女人从座位上提起来拉到身后。 到手的可口点心被人截了胡,韩方制片人的脸色差得可以,正要发作,被张导抢了话茬。 “小江总,这么巧在这儿遇见你。” 又一次在饭局上碰到江酬,还为了同一个人。 张导将目光投向Susan,像是在问她,什么情况,第二次了。 Susan也是纳闷,这一回,她断定溪曦和江酬一定有什么,不再只是熟不熟的程度。 江酬看着满屋子的人,连笑都懒得装了。 韩方制片人不认识江酬,只觉得被扰了兴致,带着泡菜味的英语蹦出来,满是指责。 “你是哪位。我们和Cissie小姐喝酒,你来干什么。” 张导的座位在斜对面,这会儿想拦都拦不及时。 江酬看着她杯中的酒,大约是被劝着喝了几口,玻璃杯口留着一个浅浅的红色唇印。 “喝酒吗?” “嗯,各位远道而来,是要喝一杯尽显地主之谊。”他说完,对着那个唇印,一口干光了高度烧酒。 “酒喝过了,这帐,也该清算一番了。” 他留美归来,口语又纯正又性感,溪曦在身后听着,心就酥了大半。 韩方制片人显然不知道他意指为何,这一趟来中国,合作事宜都谈妥了,哪还有什么帐可以算。 正纳闷呢,男人的拳头就招呼上了。 每一拳都带着狠劲,没打算收敛的。 是这只手碰她的?逼她喝酒?没看见她不乐意吗? 江酬心里藏着气,整好撒在他身上。 看见伙伴被打得抱头鼠窜,其他两个韩方人员坐不住了,起身劝架,不巧也被揍了几拳头。 实在气不过,索性一拥而上。 这下好了,江大少爷以一敌多,回旋踢都用上了,一桌子吃食满目狼藉,炉子里的炭火都被踢翻洒落。 不是没有遇到男人为她打架的场面,可对象是江酬,一切就变得不可思议了。 溪曦看他脸上也挂了彩,着急了,连忙上前去拉他。 被男人反手推得更远,转头又厮打在一起。 张导这才醒了神,操,这他妈是中了哪门子邪了。 Susan傻眼,另一个小明星和经纪人早就逃之夭夭,出品人也跑了,只剩一个翻译躲在沙发边瑟瑟发抖。 饶是他身材高大,这拳打脚踢的场面也是不敢贸然插入。 找准了时机,终于将两拨人分开。 主要也是江酬肯停,其余三人昏的昏,倒的倒,蜷缩在地板上,和脸上的痛苦成正比。 擦了擦嘴角,沁出来几滴红色,他没当回事,拉过某人的手,正要往外走。 这门还没踏出去,方才英勇无敌的人突然倒地,叫都叫不应的那种。 这闹市区不好停车,等小李赶到的时候,只看到老板倒在血泊中,边上的女人哭得稀里哗啦惨。 场面太瘆人了。 他也吓了好大一跳,将男人翻过身子,一看,是流鼻血了。 呼,还好。 再凑近一闻,好大的一股酒味。 操,这下真出事了。 医院顶层VIP|病房。 他还在昏迷,医生说,消肿了就能醒了。 看着那张帅脸肿成了指头,溪曦用手指戳了戳,觉得好笑,可鼻子率先酸了。 “喂,你不能喝酒,逞什么英雄啊。” 她恼他,话里多了些难过,声音都带着哽咽。 从下午送医到现在,过去数个小时,她陪着,空闲下来,脑子里无数个疑惑冒出来,又好像都得到了解答。 你要是醒过来…… “江酬,我以后再也不和你闹了,我保证。” 她说得真挚,又心酸。 - 头缠着绷带的江酬依旧帅气逼人:听说有人说我战斗力差? 和好 江酬醒来的时候,床头的电子钟正显示19:00。 睁开眼,目光所及俱是雪白一片。 消毒药水的味道不算刺鼻,还多了几缕草木香。 很熟悉,他闻着心安。 适应了片刻,他松动着筋骨,挣扎着要爬起来。 病房门突然打开。 溪曦刚从赵医生那儿取了药,这事本不用她亲自做,或许是藏着愧意吧,总想亲力亲为。 细枝末节都问了一遍,连带着过敏体质要注意的事项。 其实和她无关,不知怎么的,一来二去就缠着赵医生喋喋不休。 一回来,就撞见他狼狈挣扎的样子。 他昏迷不醒的时候,脑海里策划过无数个再见面的画面,没有一场是这么直截了当的。 她跑过去,忘了遮掩情绪,只剩担忧和紧张。 从前的装腔作势,在这一刻都回归了真实。 江酬看得一清二楚。 她紧张他,这一份焦虑奇迹般抚平了肌肉带来的痛感。 太多不为人知的方方面面了。 她很会照顾人。 将他扶起来,调整半躺的位置,知道他或许渴了,端了温水递给他,小心喂着。 第一次被她如此温柔的对待,江酬有些惶恐,比失而复得更满,心底骤然升起一阵麻麻的触感,像小针在扎,又舍不得停。 溪曦知道他在看她,那目光赤裸裸,直勾勾,情绪很满。 她不说话,那就换他来打破沉默。 “我现在是不是不帅了。” 他也不知道第一句话说什么才能少点尴尬。 脑子里想到什么就说什么了。 溪曦没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她一笑,他就浑身舒坦了。 “臭美。”她糗他。 说归说,她的身体凑上去,认真观摩男人脸上的伤处。 额头绑着绷带,眉尾骨红肿,嘴角结痂,还是大大小小不同的淤青。 可就算这样,他还是很帅,大众审美的帅。 气氛变得很微妙,却让人留念不愿打破。 她离得很近,甜美的气息萦绕在鼻息间,查看伤处的脸色尤其认真。 江酬收敛了看她的目光,微微垂着,落在她的发丝上。 没来由的一阵眼热。 不想让她发现,男人微微颔首,将头靠在她瘦弱的肩膀上,很轻,很脆弱。 两人形同陌路的这些日子,说不上想念与否,只觉得空落落的没劲。 江酬一直不知道,她对于他而言是一个怎样的存在。 在这一刻知道了,他需要她。 比喜欢和爱更迫不及待的,他对她的贪心和依恋。 她的香味,她的笑靥,她的一举一动,他都想要占为己有。 早前就放了话,关于她的新闻热点,都要给他过目。 这个不成文的规矩,哪怕是分道扬镳后,也没有变过。 面试会一结束,他们一行人前脚从酒店走出,暗里蹲点的狗仔记者就拍到了照。 这照片,江酬手机上也有一份,几乎是同时收到。 那几个韩国人什么底细,他不知道。 可前段时间的韩方明星相继自杀的消息闹得沸沸扬扬,他本就参与信息传媒这一行,其中内情略知一二。 明面上是抑郁症并发,深挖下去,官官相护,全是些见不得人的勾当。 娱乐圈的水有多深,她才浅浅涉足一年,知道什么。 和韩方电影制作公司合作,单单是看这句话,江酬就放心不下。 取消了午餐会,叫司机调转方向,直奔目的地。 江酬到的时候,看到了最最不想见的画面。 她被困在两人成年男人之间,动弹不得,手脚也不干净,其中一个还举着酒杯往她嘴里送,要多野蛮有多野蛮。 那个敢在他面前叫嚣装狠的女人,此刻被动无措,满脸的排斥和恐惧。 她害怕了。 这才是引爆他的最大一个炸点。 接下来的事情,水到渠成。 他孑然一身,从天而降,将在意的人护在身后,为她挡风挡雨挡咸猪手。 好在,结局完满。 哪怕这一场斗殴他也是伤痕累累,靠在她的肩头,心都静了。 因为她回来了,才算是有了好结局。 过了良久,原本僵直了身子的女人稍稍放松了,她犹豫了一下,只是一下,随后抬起手臂,轻轻环绕着男人的颈项。 她轻轻搂着他,不紧,姿势很亲昵。 肩上的男人低头,阴影里挡住了大半,只是唇角的弧度弯的恰到好处。 两人在清冷的病房里互生情愫,外头的世界早就变了天。 上一周,江大少爷舍身护着乔五小姐,这一回,又拜倒在新进小花旦的裙下,为她聚众单挑。 如果说车祸事件有媒体杜撰夸大的成分,那这次的事,围观群众记录在册,真实程度更佳。 不消半日,外头沸沸扬扬了好几种版本。 动静这么大,也难怪外界议论纷纷了。 江酬料到了,他既然敢大张旗鼓地闹这一出,就没在乎后果。 再者,他想的人就在眼前,外面的声音,更是懒得理会了。 江酬住了几日,溪曦就在医院陪了几日,中间只回家取了次换洗衣物,就这么一次,那男人还摆着臭脸闹情绪。 现在也是。 “你刚刚说什么。” 他故意的,一句话来来回回重复了几遍,偏装听不到。 溪曦掰过他的俊脸,盯着他的眸子,一字一句说:“我明天要回公司,Susan说有个新戏立项会。” 果然,男人的脸色又臭了几分:“不去的可能性是?” “百分之十。” 江酬来劲了,“那就别去。” 溪曦将他的脸挪远点,左右看了看:“原来不懂事的小孩是这个样子。” “你说谁不懂事呢。”他被她逗笑了,装不下了,伸手掐着她的腰将她拉近。 手指捏着腰间的痒肉,最敏感的部位,溪曦扭着腰四处躲着,嘴里喋喋不休地求饶。 一派祥和的时候,没有煞风景的人实在说不过去。 宋轶北旁观这一幕,病床上都能玩出新花样,啧啧啧,真是有意思。 乔韵孜去了个洗手间回来,发现某人还杵在门口,走近一看,里头一派春意,他倒看得津津有味。 这家伙无赖起来真是没药医了。 乔韵孜白了他一眼,敲了敲门,里头的人停了闹腾。 江酬看到来人的宋轶北,好脸色都不装了,“你来干什么。” “我来看看你是不是纸糊的,把医院当家了可还行。” 宋轶北口无遮拦惯了,对着自家兄弟更没个底线,还是乔韵孜留着分寸。 “江先生,祝你早日康复。” 说完,顺其自然地将随身携带的果篮交给溪曦。 他的朋友来了,溪曦习惯性隐藏自己。 她还在从前的相处模式里,不打扰彼此的安稳人生。 尤其是看到她,传闻中的乔家五小姐。 这透明人当的,想必只有她自己以为。 看着眼前果篮,不知该接还是不该接,一时拿捏不定,转头看着江酬。 男人点点头:“小乔的心意,收吧。” “呃…谢谢了。”她轻声道谢。 乔韵孜看着她,再看看躺在病床上的人,眸光一转,现在是好时机了。 “该我说谢谢才是,上回害江先生伤了手,要不是宋轶北临时有事,也不必劳烦江先生送我……” 这解释迟到了,总归是说给当事人听了。 溪曦礼貌听着,轻点着头,若有所思。 她看着没什么表情,眉眼却松缓了不少。 其实。 江酬倒在血泊里的那一瞬间,溪曦就告诉自己,算了,不作了。 从前落在心里的疙瘩,她也不打算追根究底了。 翻篇了,也蛮好。 打一进门,乔韵孜口中的一句“江先生”就让她疑云尽消。 现在听了前因后果,确实松了一口气。 话传到了,病也探了。 宋二公子风风火火的来,潇潇洒洒地走了。 病房内又回到了先前的安静。 江酬没说话,看着她将果篮打开,挑了苹果,又觉得太大了,换了一串提子,装盘,去水池洗干净。 她再回到床边,摘下一粒,剥了皮递到他嘴边。 男人顺从地吃下去。 她问:“好吃吗。” 江酬反问:“你还生气吗。” 溪曦歪头思蹰,“你是指哪一件。” 江酬不敢讲话了。 溪曦接着喂提子,他一颗她一颗。 确实很甜呢。 叔叔*H 江酬变了。 从前说一不二的人,连做爱都只消发个地点的人,现在会愿意做出让步。 比如去公司这件事。 他不想让她去,可最后到底没拦着。 这转变是好是坏,溪曦说不上来。 到了公司。 说是新戏立项会,这部分开了二十分钟就结束了。 接下来长达两小时的内容,都是在分析那日发生的斗殴事件。 Susan自知失责,她被张导的甜头迷了眼,以为这个角色十拿九稳,百般配合。 谁知…… 按她的资历,犯这样的错误实在不应该。 后续的一些收尾,按照溪曦的意思,不想借此大做文章。 她有些傲气,不屑用自己的私生活来博眼球,让人记住且津津乐道的是作品,才算有所输出。 Susan了解她的性子,让人压了热搜,又提了手底下其他小明星的宣传。 接下来的工作,也不着急,等这股八卦风过去了,再慢慢安排。 孟赤道知道这件事,当场就掀了桌要闹,这会儿坐在会议室里,脸色不善,一声不吭。 他除了介意这件事的发生,还介意那个救她的人不是自己。 他也很懊恼,错失良机的懊恼。 方知然比孟赤道想得更远一点。 看到江酬之后,不知怎么的,就笃定他是那个人,溪曦藏在心里绝口不提的那个人。 热门号里的那些图,哪怕模糊不堪,她眼底的担忧还是透过画面告诉全世界了。 从公司出来已经下午了,打开手机,果然有他的短信。 内容也很简单,短短三个字。 “出院了。” 溪曦皱了眉。 今早还病病歪歪的模样,医生让了吗,他对自己的身体怎么这么儿戏。 一个电话回拨过去。 响了一声,那边就接了。 “出院了?” “嗯。你不在我住着没意思。” 一个“嗯”字出来,溪曦刚想发难,被他后半句噎了一下。 语气不自觉地温柔了几分,“医生怎么说的。” “赵叔说回去多注意就好了。” 溪曦暗自嘀咕,都是他的人,肯定都顺着他的心思。 还没想好说什么,又听见他煞有其事地振振有词。 “只是注意事项太多了,我记不全。” “赵叔说,他跟你交代过了。” “所以呢?”溪曦反问。 他说话从不绕弯子,现在听着,很扭捏,又不知为何地……心跳快了几拍。 “咳,你在哪儿,我叫司机去接你。” “我回家。” 她没说在哪儿,却率先说了要去哪儿。 电话那头突然默了声,再说话,语气僵硬了几分:“哪个家。” 江酬想,如果是回公寓,他或许还有亲近的机会。 如果是回她爸妈住处,那事情就变得棘手了。 然后,听到她说。 “你家。” 小李办了出院手续回来,看到自家老板跟个傻子似的坐在沙发上,抱着个手机直乐。 不知道该不该上前提醒可以走了,咱啥也不敢说,啥也不敢问。 等江酬回过神,看到他直愣愣的站在前面:“你怎么还在这。” 呃,他不该在这里?那应该在哪?车底吗? 他报了个地址,“去接个人。” “Cissie小姐吗。”下意识的脱口而出。 江酬一个眼神瞟过去,小李精神抖擞,一个箭步夺门而出。 操,瞧他这个嘴碎的,还是胆子大。 溪曦到江酬的公寓之前,还是回了趟家。 他那个地方,就没什么女性用品,她冒然住过去,不便之处太多了。 她的动向江酬了如指掌。 到了公寓,见小李手上提了个纸袋,身边也没什么行李箱,男人好看的剑眉锁了起来。 小李有眼力见,放下纸袋,逃命似的跑了。 溪曦想得很简单。 他为她受了伤,照顾他是应该的。 况且两人间该发生的都发生过了,同住一个屋檐也没什么可矫情的。 只是住多久,这尺度比较难拿捏。 “我住客房吗,还是上回那间吧。”她说着,自然而然换了鞋,往客房的方向走。 “你睡主卧。”男人憋着一口气。 溪曦停下来,看着他,没同意也不说反对。 “我去客房。”她的眸光太坦白了,看得他没了气,浑身都颓颓的。 这样也好,江酬想,趁着这个时机,顺便阐明了自己的态度。 千方百计把她哄回了家,也不是简单为了睡她。 他想要的,远不止这些。 还有一点,很突然却很真实。 他反感她将自己当做客人这个设定,仿佛随时可以抽身离开。 无法接受的反感。 在家休养了三五日,江酬开始上班。 他好了,溪曦就没有留下的理由了,琢磨着什么时候走,怎么走会比较自然。 江酬多聪明啊,看穿了她的小心思,反向开始琢磨再找个什么借口把她留下来。 “我头疼。” “哪儿疼了。” “就太阳穴这块。” 他刚在晚餐就没吃几口,溪曦想起赵医生的话,很多隐患当下看不出来,要在日后会不会并发。 “我给赵医生打电话。” “别叨扰赵叔了,我休息一下就好。” “那……我帮你按一按?” “嗯。” 沙发上的男人平躺着,脑袋枕在女人的腿上。 她的手指纤细轻柔,按在太阳穴上,节奏适宜。 江酬这一出半真半假的示弱,效果奇佳,药到病除。 她温柔垂眸,他闭目养神,两人谁都没有说话,心安充斥着周遭的空气。 “我还没好全呢。” 溪曦以为他睡着了,冷不丁冒出这么一句话。 “头疼?” “还有这,”他握住她的手,移到眼角,颧骨,还有腮帮子那里,“淤青没消干净。” “娇气。”她不客气地回,手却没有着急抽回。 江酬想,她要是愿意留下,说他是残疾都可以。 溪曦当真就住下了。 很多时候,很多事情,就是差个理由。 就好像以前他们做爱,总要找个幌子证明彼此合情合理。 就好像现在,他们在一起,也该住的天经地义。 沉寂够久了,Susan也开始给她重新安排行程。 接到下一周的通告,其中一部电影的女主角让她疑惑。 导演是国内享誉盛名的大佬级人物,这部戏的卡司阵容很强,她虽说小有名气,也不至于能挑起这样一道大梁。 太匪夷所思了,天上掉馅饼的事,在娱乐圈绝不可能发生。 多嘴问了一句,Susan说是导演钦点,然后就模棱两可了。 Susan那里问不出什么,她就去问方知然。 方家是做电影起家,国内几个知名制片厂都是他们家的产业。 不消半天,就有了答案。 “你男人投的,你不做女主角谁做?”现在喂狗粮是这样操作的? 方知然说话直截了当,知道江酬的存在以后,就给他安了个闺蜜男友的头衔。 她这么称呼了几次,见溪曦没纠正,就越叫越顺口了。 溪曦猜到了,原是没有证据,现在得到了论证,她更是坚定了脚步。 她迫切地想见他,顺便问一问,那些个藏在心底的困惑。 A市的互联网园区里,江酬的公司占了半壁江山。 里里外外绕了许久,最后找了小李,终于找到CEO office。 江酬知道她来了,可没想到她是穿着十五岁高中校服来的。 那个绑着马尾辫的高中少女,穿着蓝白校服百褶裙,一步步朝他走来。 她的眸子清澈潋滟,闪着光,鲜嫩的小嘴微微启齿,嫩得出水。 溪曦走到他面前。 他坐着,她稍稍颔首看他。 眸光含水,温柔缠绵,看得他心脏一紧,放在桌子上的手空握着拳,想收拢,又舍不得抓太紧。 “你…你怎么来了。” 一出声音,就泄露了彷徨。 他难得说话磕碰,溪曦忍着笑,故作没察觉。 “我跟他们说,我来找我叔叔。” 她故意的,拿话刺激他。 江酬当即就黑了脸,那双眸子黝黑深沉,见不了底。 “就穿这身来的?” “嗯,怎么样,像吗。” 她边说着,边转了个圈,百褶裙边旋出一个诱人的弧线,露出一截白花花的大腿根。 操! 江酬暗自爆了粗口,桌上的手摩挲着桌面的肌理,他蠢蠢欲动了。 他缓了缓,说道:“不像。” “是不像你侄女呢,还是不像女学生啊。” 溪曦看着他耐不住又拼命压制那份冲动的样子,突然想给自己点个赞。 江酬内心一片草泥马呼啸而过,可他忍得住,三月五月都忍了,不差这一时半刻。 “都不像,你就是个妖精。”最后这句,是咬牙切齿说的。 溪曦闻言,笑得更欢了。 妖精这句,是肯定也是赞美。 在男人的公寓住了一段时间,他规矩得像个正人君子。 不可否认的,溪曦是感动了,但感动之余,也有……呃…一点点遗憾。 她就开始反思了,是不是自己没有魅力了,又或者是对他没有影响力了。 不管是穿着半露不露的清凉睡衣,还是裹着浴巾的妙曼娇躯。 哦,她还偷穿过他白衬衫,照镜子的时候,她自己都觉得性感,可偏偏,某人还是不为所动。 他这么能忍,倒是出乎意料。 这会儿刚从一个校园广告下来,妆容满满的少女感。 衣服没换,套了件外套就来了。 明明是心急见他的,可到了,看他如此强忍,又不急了。 溪曦问他:“江酬,你要捧我?” “我捧你干什么。” 从她一进门,他就输得一败涂地,眼睛就没从她身上离开过,一举一动都被她控制。 他赢惯了,哪里尝过这么劣势的味道,心有不甘,决定垂死挣扎。 溪曦被他问住了,歪头一笑,圆溜溜的眼珠子转了个圈,她拉起男人的手臂,穿过两腿之间。 百褶裙被肌肉纹理清晰的小臂支起,软嫩的私处触碰男人的肌肤。 她很敏感,细心感受着他的每一寸,微微磨蹭腿心,说道:“你想干什么。” 不知的怎么回答的时候,他们都习惯性抛出多一个问题。 江酬眉尾一挑,小臂上的湿润感清晰明了,鼻尖仿佛闻到了她的香甜气息。 胯下那物正顶着西裤,撑起不小的弧度。 这些天都是这样。 两人同住一个屋檐下,偶尔晨起时分,她穿着清凉的睡衣从卧室出来,细肩带松下来一边,酥软的白乳若隐若现,每每这时候,他的自制力就喂了狗。 他觉得是自己精虫上脑,意淫失控,到这一刻才知道,她故意的。 男人没说话,答案却昭然若揭。 等不到回答,溪曦也不恼,退开半步,撩起百褶裙边。 那里头的白色纯棉小内裤,湿漉漉的,正紧紧贴在饱满的阴阜处,勾勒出诱人的形状。 他看着迷人的那处,不自觉地喉结滚动。 溪曦很贴心,摇曳着腰肢,等他看够了,才开始下一步行动。 指尖勾起内裤边缘,褪到腿弯处,屈膝一条腿,脱了一半,那卷成团的内裤孤零零地挂在脚踝。 百褶裙一放,完美遮掩住所有的情欲。 再次拉过他的手,小臂肌肉紧绷,并刚才更硬了。 手臂上的汗毛有些刺啦,她骑在上面,小幅度地前后摩擦,娇嫩的阴唇被粗粝的毛发掠过,快感加倍。 她小声喘着,皓齿咬着下唇,那声声娇吟还是漏出了几缕,勾人心弦。 打扮成十五岁小姑娘的娇俏样子,却做着如此色情的举动,纯情里带着致命的妖娆。 磨得狠了,不知是触碰了那个敏感点,小姑娘咿呀一声,一股暖流撒在男人的小臂上。 溪曦觉得有些羞耻,太久没尝过了,第一次来的太快太凶猛。 没了方才的底气,她站着不动,低着头不敢看他,像是个做错事的孩子。 那滑腻的水儿留得更欢了,男人的手臂还碾着她的娇嫩处,若有若无地动,这一回换他意犹未尽了。 江酬被她的妖精样勾得失了魂,光是手臂磨逼都能让她高潮,真是骚。 这念头一起,又恨恨地想惩罚她的浪荡。 抽出手臂的时候,修长的手指对着娇嫩的小逼一拧,惹得她高叫出声。 他被她弄湿了,湿淋淋的小臂横在两人之间。 他盯着她,看她反应。 溪曦不敢看了,羞得双手遮面。 某些时候,人总是敢做不敢认。 “江酬……”从指缝里偷窥着自己的情不自禁。 “叫我什么?”他不给她机会逃,手没闲着,一颗颗解着她的衬衣纽扣。 “臭臭?”他在解她的胸衣。 “不对。”男人捧起一只嫩乳,指尖拨弄着粉红的奶头,慢慢挺翘,坚固,立体。 酥麻的触感让她没了思考能力。 溪曦无助急了,呜咽着想哭:“不知道了。” “你今天来找谁的。”他很好心提醒。 好心是有代价的,他的唇尝到了甜,舌尖卷席着粉红的圆润,他许久没吃了,咬得没有章法,只剩急迫。 溪曦乖起来可以很乖,他问什么,她就答什么。 “叔…叔叔?”怯怯的女声响起。 埋头吸奶头的人满意了,百忙之中抬起头来,笑着说:“真乖,叔叔疼你。” - 肉来了。 可爱*H 亮堂宽阔的办公室里,穿着高中校服的少女衣衫褴褛,霸着她的精英男士上下其手,西服脱了,腰带解了。 女孩嘴里一声声的“叔叔”将两人的身份拉到天差地别。 她每叫一声,江酬只觉得额间的青筋又紧绷了几分。 吐出一颗肿胀的乳头,少了他温热的口腔包围,溪曦觉得有些冷,不禁打了一个寒颤。 这一哆嗦,牵动着小穴酥麻,不自主地暖流溢出来。 男人的手指还插在逼里搅弄,察觉了,“真骚。” 溪曦含羞带臊地瞪了他一眼,先前说她不像女学生,这会儿又一遍遍逼着她叫叔叔。 真是人面兽心。 她来这一趟,什么话都没问出口,就被狗男人困在办公桌上胡闹。 虽说率先撩拨的是自己,可她没打算真和他在办公室做。 办公桌太硬了,他又不是一时半会能完的精力,真做了,她铁定歇菜。 “回…回家做好不好。”她求饶。 江酬没认真听,又或者听了也当做没听到。 舌头滑过她修长的天鹅颈,每一处都是甜的。 他分身乏术,眼里只有这娇嫩的身子,想要拆股入腹的馋。 溪曦怕他来真的,有些急了。 她挣扎着起身,推了推身上的男人,没推开,只觉得嫩穴里的手指又深了几寸。 “呃啊……我…我帮你口吧。” 太难启齿了,她说完,只觉得脸都烧起来了。 江酬识趣地停了下来,不知是没听清还是不敢信。 “嗯?”男人得了便宜还卖乖,一双黝黑的眸子盯着她。 他们做过许多次,虽说不上草率,都是生理大于心理。 那时候江酬很混账,上床只是性致所致,没心思玩什么花样。 溪曦只一昧被动承受着,实在难过的时候也会想,这个男人,连血都是刺骨的冷。 后来就凉了一腔情谊,慢慢地也冷了心。 没给人口过,第一次,难免心里打鼓。 可话都说了,而他显然不会放过这个千载难逢的机会。 江酬停下来了。 修长的指尖揩去她因舒爽而沁出的泪花。 “你会吗?”他人模狗样地问。 溪曦坦白:“不会。” “叔叔教你。” 他说得款款深情,这样视若珍宝地看着她,让溪曦错觉生出了爱意。 “解开裤子。” 他牵过她的手,覆盖在自己的凸起处,好大一包,撑的拉链紧绷。 溪曦颤着手指听话解开了,然后抬头,满脸纯真地等她下一步指令。 “乖,”他奖励似的揉捏着雪白的嫩乳,“掏出来,摸摸它。” 真正触摸到的时候,那火热的阴茎还是烫得小手一缩,好粗长的一根,周身布满筋络,有些恐怖。 她有些怕,男人看出来了,咬着珠玉润泽的耳垂,诱惑着:“别怕,你从前那么喜欢它。” 他说着浪荡不羁的话,溪曦脑海里闪过从前与他共赴云雨的画面。 很烧人,又没法否认。 身体比理智更诚实,小腹坠坠地胀,她腿软了,跌坐在地毯上,底下晕开一团深色印迹。 是她情动的证据。 被情欲遮目的少女,颤着嘴唇凑近凶悍的物件。 不用他教了,本能的知道下一步该怎么做。 当娇软的唇瓣触碰硕大龟头的瞬间,江酬死命咬牙忍着,才控制自己没丢面子。 这一场视觉冲击,比任何春药都迅猛。 娇俏的女孩跪坐在自己的面前,怯生生的吻着恐惧,又克制不住接纳的冲动。 她是他的了。 江酬开心地想转圈圈。 将小嘴张开到极限,溪曦才勉强吃下半个头部。 他好大,那东西塞得满嘴都是,吞也不是,吐也不是。 就这么卡着,舌头抵着男人的马眼,最是刺激。 江酬疯了,她皱眉望着自己,又可怜又可爱。 大手托起她的后颈,往前一送,小半根喂进去了。 溪曦被他强塞得眼泛泪花,堵到喉咙口了。 这狗男人……是要噎死她吗。 脑袋被男人控着,掌握着节奏前后吞吐,她没适应,口水流得到处都是。 骤然响起的电话铃声,惊扰了沉溺其中的两人。 江酬得空按了免提键。 是秘书。 “江总,和市场部的会议五分钟后开始。” 江酬脱不开身:“不去会议室了,叫他们来办公室。” 溪曦也听见了。 挣扎着要将嘴里的坏东西吐出来,却被某人按住动弹不得。 她气得想咬他,又没敢真咬,当下又急又羞。 她这副骚浪的样子,这狗男人还要叫人上来开会,他安得什么心。 虽是躲在桌下看不见,可……这心理压力谁承受得住。 “我开个会,很快。” 拍拍她的脑袋,男人好声好气地哄她。 溪曦真哭了,她呜咽着想说话,可嘴里只能发出咿咿呀呀的语气词。 江酬没理会她的抗议,将吞吐的节奏加快了几分。 没过多久,办公室的门被打开了。 一阵细碎的脚步声靠近,不止是一两个人。 “开始吧,长话短说。” 老板发话,底下几个总监都不敢怠慢,连忙一一报告,丝毫不敢耽误。 江酬听得认真,可手上的力道也没松。 他一心二用,这边操着女人的小嘴,那边还能对着报告数据指出问题点。 这一场会开得没毛病。 只有被迫窝在办公桌下的女人心生不爽。 比起被发现的恐惧,溪曦更讨厌被他操控的不爽。 好端端开着会,突然发出一声少女的娇喘。 像小猫似的,勾人心弦。 她这一叫唤,一屋子人面面相觑,对视一眼,十几个人齐刷刷看着坐在办公桌前的人。 江酬这下黑了脸,她一使坏,杀伤力十足。 呻吟还不够解气,嘴里的那根吃得啧啧有声,偶尔贝齿刮过冠状体,刺激得男人的鸡巴更是巨硕。 “刚刚说的几点标注清楚,报告修改好抄送给我,散会吧。” 销售总监一脸懵逼,才报告了三个组,还有大半没有说呢。 这就散了? 看老板一脸凝重,不像是开玩笑。 他们多带一分钟,江总的脸色就黑上三分。 等到最后一个经理带上门离开,某人的脸色简直可以和身后黑色的皮质座椅相媲美。 将底下作乱的小妖精提起来抓到面前。 江酬气她不知分寸,这会儿脸色真的差:“故意的。嗯?” 将他惹毛了,溪曦才算解了气,总归是丢脸了,她豁出去了:“叔叔,我吃得好吗。” 操。 江酬看着胯下那根昂首挺胸的鸡巴,何止吃得好,还吃得很精神。 “想要了?”她悄悄夹腿的动作被男人收入眼底,他笑得格外风骚。 “叔叔要工作,我就不打扰了。” 往后退开一步,确认了安全距离,溪曦才故作体贴地深表遗憾。 他这会儿像是真生气了,她才不会傻得说想要,哪怕她是真的想。 “没关系,工作不算什么,肏你才是正事。” 他说完一个肏字,溪曦拔腿就跑。 只是还没摸到门把手,手臂就被大力回拽,一个惯性撞进了男人的怀里。 “你跑不了。”他和颜悦色地说。 溪曦还想讨价还价,只是没来得及。 男人的动作迅敏矫捷,压着门板,捧起两瓣嫩臀,熟门熟路地找到了逼口。 她那里湿润充沛,虽然紧,好在滑润。 他太熟悉了,一杆进洞,一插到底。 “啊啊——唔……” 溪曦没有心理准备,硕大的鸡巴插得太凶,不设防就高声尖叫了。 江酬早有准备,等她叫了,再吻住,徒留下一阵阵暧昧的喘息。 外面的脚步声还没散去,零星几个人猛地停顿下来。 “什么声音。” “你刚刚听到了吗?” “没声音啊。” “你听错了吧。” 懂的人都懂。 有的人欲盖弥彰,有的人一头雾水,老板的私事,谁也不敢多加赘言。 被吻得气喘吁吁的小姑娘红着眼眶,身下承受着猛烈的撞击,背后是他手底下职员的议论纷纷。 什么人嘛,说操就操,丢脸死了。 她委屈极了,再不敢乱叫。 花一样的小妖精咬着唇忍得好不辛苦,江酬心疼了。 “人走了,你放心大胆地浪叫,听不见。” 溪曦恨恨地一口咬在他的肩上,还是不解气。 被咬的人心情大好,也不计较,他有的是法子让她乖乖听话。 抱着她走回沙发上,每一步都晃得溪曦心尖儿直颤悠。 “别…别这样……撞,”该示弱的时候,她还是愿意服软的,“轻一点……啊——” 江酬轻不了,一下比一下重,插得她掉了泪珠子,还是不知收敛,反而趣意大增。 那天在他的办公室里,虽然躲过了办公桌,可是门背后,沙发上,地毯上,落地窗前…… 他们从黄昏做到了夕阳西下。 外有灯火通明了,男人也没个消停。 他也很委屈,前几个月的憋屈都在这一次讨回来了。 那套高中校服散落四处,累极了的女孩全裸着身子躺在沙发上,身上盖着男人的西服。 反观一脸餍足的男人,精神不要太好。 除了裤裆处有几缕白浊干涸的痕迹,他清清爽爽,挑不出不妥。 沙发边的地毯上散落了几个纸巾团。 他今天没有戴套,射得又急又凶,清理起来格外费劲。 擦了几遍,两腿微微一动,小嫩逼里又挤出几股浓精。 抠抠弄弄的,搅得她不自觉呻吟,纸巾用了大半,总算清理干净了。 少了泥泞的白浊,私处的娇花红肿不堪,都是他干得好事,可江酬不打算道歉。 底下人的报告早发过来了,那些合作案其实都很急。 江酬不管,看着睡颜静好的女孩,他脑子里就琢磨一件事。 当初公司落户这里,宋轶北就和他建议,在办公室辟一个休息室,繁忙之余也可以给养精蓄锐。 江酬觉得没必要,就没听。 现下是真后悔了。 他该备一个的,至少她也能睡得舒服点。 这沙发,总归没有床来的稳妥。 - 筋疲力竭。 对戏*H 江酬的假公济私,溪曦也不矫情,坦然收下。 只是折中了一下,选了发挥空间更大的女二。 她初出茅庐,空降一个女一太惹眼了,哪怕现在有了后台,还是收敛些好。 江酬无所谓,她开心就好。 他是没看过剧本,所以才会无所谓。 进组开拍前,他被某未来影后强制性拉着对戏,宛如一个不带感情的读词机器。 还没读到一半就皱了眉。 这女二不止有吻戏,还有一场激情戏…… 什么鬼,当初出品人找投资,说了青春文艺片吗,现在文艺片尺度这么大了? 溪曦知道他的心思,“这片子要上院线,应该会剪掉,不然过不了审。” 这话实则宽慰,又确实没什么用,会剪掉还是要拍,有什么区别。 江酬不吭声,思索着怎么改这个剧本,他花了钱,理所应当。 “会有裸替的。”他越沉默,溪曦越小声,合约上写明了,哪些桥段导演组找了替身。 这话让男人稍稍缓和了神情,就在下一秒被打破。 只听她说。 “可是我不想用。” 谁给她的胆子。 江酬脑海里飘了这样一句话。 或许他也察觉了,再回到从前的关系,两人心照不宣地都变了。 她变得骄纵了,他变得……迁就了,对她更是纵容大于冷眼。 “不准。” 等了半天,换来男人的一句否定,还是不容置疑的那种。 他霸道起来最是蛮不讲理。 溪曦烦了,软的不行,就来硬的。 哄烦了的小妖精一把将男人压在沙发上,修长的双腿跨坐在他的腰际两侧,双手抻着坚硬的胸肌,义正言辞地说:“你这是藐视我的职业,否认我的专业度,江酬,这很不好。” 江酬注意力成功被分散了,倒不是因为她说的话,而是她的另一处柔软。 小妖精的臀压在那处上,反而促使他的兽欲。 她坐错位置了,男人好心地调整了一下,将女人温热的私处卡在鸡巴上,严丝合缝。 “这样呢,好不好。” 接着刚才她的话,他反问地很合理。 身着及膝长T恤,这姿势坐上去,一条薄薄的小内裤挡不住凸起的触感。 溪曦一愣,立刻反应过来,他越来越骚气了,花样百出的下流劲,又该死的迷人。 “不好。”说完就要爬下来。 男人不让,单手控着她的腰,另一只去拿茶几上的剧本。 “不是说排练吗,专业一点。” 他还有理了,溪曦没忍住翻了一个白眼:“排什么啊。” “床戏,体位都对上了。” 女二对男主思慕已久,毕业聚会借着酒后乱性,找准时机将男主带到宾馆,谁知半途男主突然清醒,看到被冒犯,一把推开女主…… 江酬看着剧本,确认无误后还煞有其事地念了一遍。 呃。 还真是。 这出戏虽然尺度颇大,也就只擦枪走火,并不算真正意义上的激情戏。 也就因为这,溪曦想亲自上阵,挑战一下。 被男人一提醒,排练是没错,她事先熟悉一下毋庸置疑。 可对象是他…溪曦又犹豫了。 江酬心思简单,没那么多弯弯绕绕,自动自发地躺好,眼睛迷蒙着,眉头微微一皱,演出了酒醉后的精髓。 溪曦暗自诽谤,压根不能喝酒的人,装得还挺像。 台词念着念着,男人的手就不老实了。 滑过细腰,缓缓向上游曳,准确无误地抚上雪乳,隔着内衣捏揉把玩。 “喂!”她抗议,瞪着他,将塞进内衣的手抓出来。 江酬不急,瞥了一眼剧本,“徐倩脱了上衣,赤裸着上半身,牵起宋思宇的手放在胸上,她感觉宋思宇的手在动,捏得她软了心,浑身热热的,紧贴在男人腹部的内裤也跟着热热的……” 还没念完,点到为止,静静地看着她的反应。 剧情描述地很露骨直白,他的声线低沉性感,溪曦光是听着,就觉得浑身燥热。 不占理的时候,她就变得乖巧可爱。 控着男人手腕的纤指换了放下,哪怕她百般不乐意,还是照着剧本乖乖牵到了胸上。 “嗯?”江酬还是不满意,发出疑惑的质疑,余光若有若无地看着剧本。 她不动,他接着就要再念下去。 “有完没完啊。”溪曦恼火极了,什么都依着他了,还装蒜。 “徐倩脱了上衣,赤裸着上半身……”说念就念。 我操。 溪曦骂了一句脏话,举起手臂将T恤兜头脱了,内衣扣子解开甩在地板是,抓着男人的手一把覆在胸上。 那双眸子冒着火,仿佛在说,满意了吧。 江酬满意了。 躺回原位,眯着眼,一脸餍足,只那一双手最灵活。 指尖绕着奶头,偶尔捏一捏,感受它膨胀翘起,在重重一按,雪乳被挤出一个凹陷,再回弹。 他闭着眼都能玩得风生水起。 溪曦承受着胸前明目张胆的侵袭,还要口齿清晰地念着台词,实在煎熬。 下一幕,男主惊醒,质问女二无果,再愤然离去。 终于等到了戏份,男人睁开了眼,看着她楚楚可怜地盯着自己,一脸惊慌失措。 嗯,情绪很饱满。 江酬笑了笑,揉搓着雪乳的手腾出一只往下,从内裤边缘探进去,捏着臀瓣力道很大。 “该你…说了啊。” 等了半天都等不到他的词,溪曦提醒着,声音带着颤音,有些不稳。 男人听话地念着台词:“你知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女孩不作声,浑身是被揭穿地颤抖。 下面的桥段,宋思宇起身,夺门而去。 为了配合剧情,江酬跟着起身了。 他将小妖精推到在沙发上,松了腰带,掏出胀得肿大的鸡巴,挑开内裤边缘,直直捅了进去。 她够湿了,他插得得心应手。 刚才还义正言辞对剧本的人,这会儿不按套路出牌。 溪曦气得掐他,可这男人一身腱子肉,半点都起不了威慑力。 “你使诈……”她被操得话都说不全了,“还说排练,趁火打劫。” 江酬没回答,悠哉地换了个姿势。 捧起手感极佳的臀瓣,边走边操着来到落地窗边,抵着冰凉的玻璃门,他撞得啪啪作响。 许是这姿势太羞耻,又或是她这具身子近些日子被浇灌地尤其滋润,稍稍一碰就敏感得发抖。 这样被插了几分钟,溪曦就交代了,脚趾蜷缩着,小腹一阵滚烫涌出来,淋在男人的鸡巴上,烫得他低吼出声。 “舒服了?嗯?” 她最近越来越会偷懒了,自己到了,小嫩逼连夹都懒得夹,软绵绵的让他摆布。 江酬又爽又不爽,她在身下被插软了身子,男人自然得意,可做爱这件事,有互动才有乐趣。 她懒得回应,他就变着法得找存在感。 狠狠入了百十下,终于在她身上缴了枪泄了弹。 他又不带套,明明茶几抽屉里就有避孕套。 溪曦无力地捶打男人的胸膛,羸弱可怜,又藏着气。 淅淅沥沥的痕迹滴落在两人路过的地板上。 他又动起来了,真是不知节制。 溪曦攀着他的颈项,浑身无力,等回过神来,发现已经被他抱到了餐桌上。 鸡巴抽出,艳红的龟头在离开逼口的那一刻发出“嘣”的一声,淫靡至极。 他射得深,还满,少了男人堵着,粘稠的白浊从身体里淌出来,滴落在餐桌上,积了一滩。 男人看着眼热,动气了歪心思,从桌上的果盘里取出一串无籽提子,摘下一粒在穴口滚了一圈,沾了白色黏液,再喂进她嘴里。 下边的那种小嘴。 餐桌上的女孩还迷糊着,只觉得身下异常肿胀。 再一看他,好端端站在一旁,那昂扬的巨物肆意暴露在空气里。 那……塞进小穴的是什么? 溪曦慌了,半撑起沉重乏力的身子,目光向下望去,桌边滚落几颗紫红的葡萄,小穴冰凉凉的,又被塞进了什么。 - 久等。 葡萄*H 娱乐圈里多得是叫人叹为观止的招数。 她听说过,虽没见识过,却是不敢恭维。 江酬这一招,其实很温柔,可溪曦觉得不舒服,好像自己是男人的玩具。 心理上的不舒服,生理上的……呃,好像不难接受。 也不知道被塞了几颗葡萄,那圆润滑溜的葡萄在紧致的甬道里来回滚动,每一下都能碾过敏感点,说不上是痒还是难耐。 她咬着唇,强忍着这份煎熬。 双腿被男人掰成M字架在餐桌边缘,私处大张,周围微凉的空气吹着,她抖得更厉害了。 男人极具侵略性的阳具抵着逼口。 龟头又硬又烫,她吓坏了,挣扎着往后缩:“不要……” 里头的葡萄还在横冲直撞,他这时候再操进来,她会被坏的。 男人不听,抓着脚脖子不让她逃,龟头撞进去一半。 停下了,他等着她说好听话。 溪曦红着眼眶,吓得不行:“臭臭,我不演床戏了,我都听你的。” “嗯。”男人舒服了,龟头退出去,可还是紧贴逼口,漫不经心地磨蹭着。 “你最好了,”小妖精柔柔地抱着他,舌尖吸吮着男人的耳垂,“那个…拿出来,好不好。” “拿什么出来。” “就是…那个,葡萄啊。” “怎么拿。” 溪曦也不知道怎么拿,瞎说一气。 “用…用手……进去,再拿出来……” 这种时候,他总是合作的。 男人修长的手指浅浅抽插了几下,再猛地一插到底,很容易找到了葡萄,两指一夹,缓缓取出来,还算轻松。 他做得容易,难为了满面潮红的女人,这一通搅弄,将她的气力全抽光了,像是经历过一场疾跑,气喘吁吁。 那沾了淫液的葡萄水光泽泽,夹在男人手指间,丝缕连成线,淫秽不堪。 江酬起了玩心,根本没有下限,将葡萄递到女人嘴边。 溪曦偏头躲开,她才不吃。 男人很大度,也不逼她,如法炮制地将鸡巴抵上私处。 那里头还有几颗,他多的是机会等她求。 果然,没一会儿小妖精就哼哼唧唧地不自在了。 她小声嗫喏:“还有……” “有什么。”他明知故问 “葡萄…里面还有,你帮我啊。” 江酬笑了,“你吃了,我帮你都拿出来。” “全部?”鱼儿上钩了。 “全部。” 得了保证,溪曦张开嘴,将那颗混着精液的葡萄吞下去,唇齿一咬,汁液横流。 骚甜和腥气的荷尔蒙充斥着感官,她觉得羞人,不敢看他。 江酬要的就是这一刻,她的乖巧,她的服软,她的听话。 还有什么比驯服一个高傲的女人更有成就感呢,这种自大的满足比任何其他时刻都让他迷恋。 男人说话算话,塞进去的时候他就拿着分寸,确保不会伤着她。 先前试了一次,取出来还算容易,这事驾轻就熟,他做得很顺手。 只是取最后一颗,小妖精被玩得筋疲力竭,嫩穴一阵痉挛,伴着无名的吸引力。 那葡萄好容易到了逼口,又被她吞了回去,好几次都不得逞。 江酬看着她泫然欲泣的可怜样,思蹰着是不是她的小把戏,玩得这么开心。 男人的拇指碾过花核,压得变形,嘴里调笑着:“小骚货,不舍得了?” 溪曦听着,身子颤了又颤,连翻白眼的力气都没有了,心里将他从头到脚骂了个遍。 还没缓过气来,他又说:“这么会吸?自己吐出来。” 他说话不算话,刚刚明明说全拿出来的。 嘴里还残留着那股子羞人的腥味,溪曦只觉得上当受骗,身体里要到不到的空虚感又磨人的很。 什么叫骑虎难下。 小妖精扭着屁股抗议,嘴里呜咽着不知道在说什么,江酬知道,都是骂人的话。 她难受了,他也心疼。 男人低下头,唇舌卷着两瓣小巧紧致的阴唇,舌尖舔舐着娇软的嫩肉,那粒阴蒂在拇指的搓揉下肿得红艳迷人,连带着整个私处都闪着艳丽色泽,粉嫩殷红。 她一定是糖做的,哪一处都是甜的。 江酬爱不释口。 男人低头的那一瞬间,溪曦就有预感他要做什么。 那么高高在上的一个人,这会儿趴在她的身下虔诚舔穴,这刺激,可比那几颗葡萄厉害多了。 舌尖好像是染了火,被他吃过的地方,灼热一片,好像是要烧起来一般。 轻啃着,再细细吮吸,舌头软腻,恰到好处地安抚了齿痕。 到了最最要紧的地方,穴口那里正稳稳当当地卡着半颗葡萄。 他说叫她自己想办法,她使了半天劲也只能是这样,现在不上不下地卡着,真要人命。 逼口的嫩肉紧绷着,葡萄呼之欲出,只要他轻轻一吸,她就得救了。 “臭臭……”溪曦无助地求,可下面的话怎么都说不出口了。 江酬听见了,舌尖扫过逼口,顶着葡萄,往里一杵,很顺利的,又进去了。 再猛地一吸,五脏六腑都往下坠一般,全数被他吃进嘴里。 “啊啊——我操……”被他突如其来的一下,小妖精高昂着头,浪叫不休。 被掰开的双腿抽筋了一般,大腿内侧的筋络跳跃着,小屁股腾空抬起,那穴口直直黏上了男人的嘴。 葡萄被他吃了,连带着汹涌而至的爱液都进了男人的嘴。 江酬吸上了瘾,喉结滚动,那小嫩逼更喷泉似的,淫水一股股射进去,止都止不住。 他吞了几口,松开嘴,水还没有停。 “这就吹了?”他笑着说,“真不经操。” 溪曦瘫软着身子,一点力气都使不上,腿被放下来了,缠在他腰间,也是虚虚挂着。 大鸡巴插进去的那一刻,她也就闷哼了一声,也抗议声都小了。 被男人操着回了房,到了床上,换了跪趴的姿势,她累得够呛,可屁股撅得整好。 那一天,江酬尝到了酣畅淋漓的滋味。 他不是重欲的人,从前和她做,也不过一两个月一次的频率。 现在呢,怎么都要不够,和她待一起,鸡巴就像埋在温软骚逼里泡着,一秒都不舍的分开。 这是什么缘由,他说不清。 可有一点他很清楚,这个女人,他舍不得丢了。 男人爽了几次,溪曦记不清了,连怎么洗澡,怎么被抱上床的,她也是迷迷糊糊。 在陷入沉睡前的最后一丝清醒里,耳边传来他的问:“喜欢吗。” 这话问的没头没尾,溪曦懒得揣测前因后果。 脑子里闪过一个念头,刚才的葡萄,她吃了,他也吃了。 蛮好,挺公平。 心里舒坦了,什么话都愿意说了。 她幽幽地嘟囔了一句:“喜欢的。” 随即而来的,男人无边的深吻 他的吻,也是甜的。 - 开年第一肉。很饱了。 开机*H 那部电影的开机筹备结束了。 Susan给溪曦打电话,叫她收拾一下,准备进组。 一半校园,一半职场,这部戏的拍摄点不算艰辛,比起上一回的古装大戏可舒服多了。 至少是不用穿层层叠叠的服化道。 怕再出现上次的突发事件,Susan这一回全程陪着,Joyce松了一口气,溪曦也安了心。 原定的6号上午到拍摄地,第二天就开拍了,她提前一天到,还能好好休息一下。 Susan安排得明明白白,可耐不住小祖宗又出幺蛾子。 “你人呢。”在机场和Joyce大眼瞪小眼的Susan,语气不算好。 “呃…我有点事,晚点到。”电话里的人声音暗哑,精神也不算好,像是没睡醒。 Susan猜到了什么,也不便多说,提了几句关系利弊,就挂了电话。 这边溪曦刚挂了电话,身后的人就搂上来。 “谁打来的。”男人的声线也暗哑得不像话。 溪曦丢了电话,转个身窝进他怀里,找了个舒服的姿势安心补眠。 男人有力的心跳声在耳畔震荡,她想睡,又睡不着了。 这一次开机,不知道要去多久。 这狗男人来劲了,连着几天都没让她睡个整觉。 溪曦心里也是很不舍,被他逞了凶,高度配合着男人的兽欲。 许是知道今天是上飞机的日子,昨夜他闹了大半宿,到现在身上都是青紫的吻痕,没一处能看的。 她不说话,江酬也不在意。 总归是醒了,不做点什么实在对不起时光蹉跎。 抵在腿心的大家伙又有了苏醒的前兆,他挪了挪身子,不费力地找到了熟悉的入口。 轻轻磨蹭了几下,她没反驳,他就放开胆子操进去。 怀里的小女人咬了一口健硕的胸膛,他的奶头边缘多了一圈玲珑齿痕。 江酬不气,可埋在逼里的鸡巴硬了不少。 “我好累了。” 溪曦投降,闷闷的声音传出来,确实乏累。 男人难得体贴,他不动了,只是搂紧了她,说些无聊家常话。 “这次去多久。” “呃,一个月?”她说少了。 “在哪里拍。” 溪曦说了地址,又后悔了,马上警觉:“你不许来探班。” 男人挑眉,不置可否。 哪怕这会儿被男人操着穴,这点机敏她还是有的。 片场那么乱的地方,他要是真来了,她肯定分心。 再者,娱记狗仔天天盯着,指不定又惹出什么桃色新闻,她现在心虚的很,一点都不想被拍。 最最重要的是,这狗男人的兽欲不间歇发作,她可不想一边应付工作,一边还要应付他。 想到这,她又义正言辞地重复道:“你不准来。” 江酬知道她在想什么,“为什么。” “没有为什么,我说不准就是不准。” 男人霸道惯了,她这一副不容商榷的样子实在扎眼,嘴上不计较,身体力行征服她。 窄腰耸动,娇俏的小女人被操得花枝乱颤,嘴里还不忘申明些什么。 “嗯啊……你…啊啊,总之不准去。” “不准?那别人呢,嗯?” 他问得突然,溪曦想起前几日,孟赤道打电话过来,她正在敷面膜,是江酬将手机递给她的。 开了扩音,孟赤道的大嗓门传过来,震得她面膜都起飞了。 无谓就是些寻常说辞,无关痛痒。 片场在哪里,抽时间去找她玩,说方知然最近发疯了,开始去自家公司上班了。 再就是问她这些日子都去哪了,怎么不见人影,公司也不常去。 对付孟赤道,溪曦有一百种立竿见影的方法,随便搪塞了几句,将孟少爷拾掇得明明白白。 那日江酬给她递了手机,就回书房了,现在想来,大概是什么都听到了。 溪曦暗觉站不住脚,讨好似的保证:“孟赤道就是个人来疯,说一出是一出,多得是小明星等他宠幸,他才没工夫来呢。” 她没说实话。 那个男人绝非她口中说得这么轻巧。 江酬脑海里浮现起那日在包厢走廊处的画面,这小妖精窝在那个男人怀里,舒适惬意的模样在他面前可从未有过。 眉眼一冷,压了这么些日子的不爽快骤然爆发,一个翻身,将胯下的女人操得风生水起,汁液横流。 “啊……呃嗯…轻一点……啊——” 突如其来的深入浅出撞得她一头雾水,除了被动承受,别无他法。 江酬什么都不说。 他不会承认自己的情绪被她轻易拿捏这件事,操她就是缓解情绪的最好方法。 他只管操她。 本来定好了下午的飞机,也没敢上。 溪曦这一觉,直接睡到了晚上。 实在耽误不起了,醒来第一件事,拖了行李箱就走,马不停蹄。 江酬说要送她,也被她严词拒绝。 落地已经是凌晨了。 Joyce来接她,看到她昏昏欲睡的模样,颈项间遮不住的草莓印迹,突然动了。 原想关怀一二,瞬间缄口沉默。 到了酒店,Susan和她对了第二天的通告,看她实在困,就没硬拉着去见导演制片人。 浅浅说了几句,就走了。 临出门前,她特意支开Joyce,说:“你正当红,最怕惹是非。别一门心思只顾着谈恋爱,悠着点。” 说话间,眼神时不时瞟到脖子处。 Susan点到为止,可溪曦被这话惹得羞红了脸,倒不是因为这事本身,而是另外两个字。 恋爱。 她才醒悟,原来在旁人眼里,她正在谈恋爱呢。 想到江酬,又本能的否定。 这两个字搁在他们身上,又突兀又荒唐。 溪曦不自在地拢了拢衣领,乖巧允诺,说知道了。 虽是夏末秋初了,可空气里还藏着闷闷的余热,她穿着两件套的运动衫,愣是没挡住狗男人种下的痕迹。 被Susan一提点,顿时羞愧难当。 本来打算睡前给某人发个视频通话的,现下免了吧。 实在是烦他,一眼都不愿意见他。 A市的公寓里。 坐在书桌前的男人敲打着笔记本,眼睛时不时瞄向手机。 一晚上都没动静的手机。 电子钟显示23:46。 依旧没等到她的电话,江酬拿起手机检查了一遍,确认无误。 臭着脸发了个微信,一个句号。 等了十分钟,石沉大海,了无音讯,摔了手机就去洗澡了。 - 臭臭:我没有不爽。 NN 到最后,江酬也没等到她的信息,反而等来了意想不到的其他。 新一番的八卦爆料堆到他办公桌上,照片中的男女主角都很熟悉。 她和她扬言不会出现的孟赤道。 当红小花旦与娱乐公司高层秘密约会,好事将近。 这样的标题最能夺人眼球。 江酬知道是假的,这点辨识度他有。 可看到两人同桌吃饭谈笑风生的画面,怎么看怎么不和谐。 脑子里闪过她信誓旦旦的那几句话,全是唬人。 男人看着桌面上的资料,眉眼冷峻,又松弛了。 情绪欠佳的时候,他想到了另一个人。 拿起手机,拨了电话,简明扼要的两个字:“喝酒。” “嗯?”从他嘴里说出这话,宋轶北在电话那头都嗅得到他的不理智。 “你喝,我请。” “得嘞。” 小江总请客,哪能只他一个人尝甜头,宋二公子呼朋引伴,将平时玩得好的那些个全叫上了。 江酬到了酒庄,一进屋,人声鼎沸,再看宋轶北,在人群中游刃有余地招呼着。 宋轶北也看到他了,笑着举杯相迎,还不忘碎嘴两句:“你真磨叽,我们这都喝了半场了。” “忙。”江酬没说谎,他刚定完下个季度的规划,这会儿语气里都透着疲惫。 边说着,两人走到了最里边的沙发上,扫视了一圈,看到温禹霖时,江酬倒是诧异了一下。 诧异之余,心底还生了几分隔阂。 看出他的疑惑,宋轶北解释着:“小圆儿放暑假了,温大状陪读之路也结束了。今儿整好在家呢,就把他俩都喊来了。” 哦,原来如此,温禹霖千里追妻,想来是追到了。 江酬故作无意地应了一声。 杯盏过后,男人坐在沙发里出神放空。 他找宋轶北,其实也不为什么事,就是给自己一个由头,分心无暇。 可这摩肩接踵的聚会场所,周遭越是纷杂,他越觉得疲倦伤神,脑海里回忆着那满当当的温软香气在怀,反而加重了成倍孤独。 宋轶北这才有功夫研究眼前的人。 这样的局从前多了去了,可他没有一次是今天这副样子,随性和冷漠,性情都赶上订婚前的温禹霖了。 他不对劲。 宋二公子好奇了。 “听说你最近转战娱乐圈投资电影了。” 江酬脱离本家独立创业,靠得绝不单单是优越的家底和江家的名声,更是独到的眼光和商业头脑。 “嗯。”江酬随意应了声。 “影厂这块被方家咬得那么死,你反倒有兴致?” 宋轶北纳闷的是这,吃力不讨好的事,聪明人不会做。 “性致么,也是有的。” 脑海里浮现出婀娜的身影,想到她睁着灵动狡黠的眸子,里头水澄澄的,盛满了情绪。 江酬琢磨过,没想透,但确定那里头一定有故事。 他说得轻巧,又一脸思春迷恋的骚气样,毫不掩饰。 宋轶北多精怪的人啊,转而就前些日子的那几桩事联系起来。 上回他痛揍韩国片方,上上回他借了人收拾了轻薄油腻的王总,再上上回他为人挡酒甩脸。 这些事情串一起,竟是围着同一个人转。 到底英雄难过美人关。 他倜傥潇洒小江总也不为过。 “阿酬,总归是轮到你了。”宋轶北取笑着。 江酬睨了他一眼,没反驳。 举起杯子顾自喝了一口水,被发小揶揄的眼神扫视着,赶在他心烦意燥的这会儿,算不得舒适。 两人拣着旁的事闲聊了几句,一晚上都是如此,平常无奇。 要真说有什么不寻常的,确实有个小细节。 宋大小姐贪杯,寻着味道好的果酒多馋了几杯,变成小醉猫窝在未婚夫的怀里。 温禹霖虽是皱眉哄着,眉目却柔软无比,走前和沙发上的两人打了声招呼。 习惯了他俩的腻歪,宋轶北见怪不怪地挥了挥手。 倒是江酬,也不看人,也不搭腔,只是闷闷地嗯了一声,就当是招呼了。 估摸着他今天心情不爽,温禹霖没计较心里的异样,抱着怀里的人早早撤了。 方知然被孟赤道烦得没脾气了。 溪曦拍戏的地点他当然知道,得了口风说不让他探班,孟赤道灵光一闪,拐着弯让方知然去。 他借着光跟去,名正也言顺。 溪曦下了戏往酒店走,才出了影视城,远在A市的两人齐刷刷出现在自己面前。 方知然坐在副驾驶,头冲着外边,趴在车窗框上打瞌睡。 孟赤道呢,骚气地半倚在车身,抛着车钥匙一脸潇洒期待,直勾勾望着来人。 溪曦走过去,皱着眉:“说了让你别来的。” “是方知然非要来,还拖我当司机,我就是一陪衬。”孟赤道振振有词。 “是,是,都是我。”趴在窗上困得打哈欠的人,举手自首,连连点头。 “你就惯着他吧。”溪曦揉着窗口毛茸茸的小脑袋,一脸无奈。 孟赤道知道她拍戏一天辛苦了,和稀泥几句糊弄过去,一行三人驱车前往预订好的馆子。 片场鱼龙混杂,明的暗的记者狗仔数不胜数,要拍些照片做文章太容易了。 吃完饭回酒店,隔天,网络上就爆出动态系列图,亲昵的,交谈的,对视的,开怀的,应有尽有。 爆料的是一个私人小号,被几个大号隐蔽转发,等发酵到最大值,官方早已拦截不及。 这一波爆料比之前任何一次的影响力都大。 溪曦准备从酒店出发去片场时,被Susan拦了下来。 各家媒体蜂拥而至,这会儿正虎视眈眈围堵在外,现场制片也发来通知,她的戏份先暂停,等风波过后再补镜头。 孟赤道知道这事当场就发飚了,拨了电话就要找人拾掇这些个无良媒体。 他一添乱,溪曦更头疼了,给方知然使了个颜色,把人轰了出去。 “我真服了,有几张照片明明是我,以假乱真可还行。” 方知然浏览了几条,实在没忍住吐槽。 “也不是一回两回了。”坐在沙发上闭目养神的人突然出声。 方知然望过去,觉得事有蹊跷:“怎么说。” 溪曦睁开眸子,锐利夹着刀锋,又很快被掩盖过去,只淡淡说了句:“没什么。” 孟赤道在第三天的时候被方知然强行带回A市,他一走,也顺道带走了一波镜头。 无奈停工一周后,酒店外头的媒体狗仔少了大半。 Susan为了协调各部门忙得焦头烂额,停工数天的损失,赔偿,后续弥补措施,都要细谈。 果然,柿子还是挑软的捏。 一次次的被动沉默反而助长了气焰,不计较还蹬鼻子上脸了。 无休止的被黑,溪曦实在厌恶透了。 拿起手机,拨通电话。 响了几声后,对方接起来,公式化的问好:“你好。” “我找温禹霖律师。” 他来了 溪曦再回到片场拍戏,拍摄进度完全滞后,因为她的东窗事发。 这剧,本就是某人的私心之举。 有后台到底不一样,哪怕她捅了这么大一个篓子,上至导演下至场务都不敢摆脸色。 现场的人面上都装着和颜悦色,眼底的不认同和懊恼还是藏不住。 总归是她的锅,无话可说。 再见到江酬的时候,溪曦正在休息室换妆发。 头上满是彩色发卡,张牙舞爪,脸上的妆画了一半,细看有些古怪。 她一贯是漂亮夺目的,怎么样子都算不上难看。 江酬被副导演带着到一边的单人休息室,途径此看到她,停顿了几秒,又走了。 只这几秒,溪曦也看到他了。 他做什么事都有迹可循,好像刚才的停顿就是为了让她看见,他来了。 能看懂他的某一些心思这件事,对溪曦而言,不算难。 新闻爆发后,她就猜想着他什么时候会来,算算也隔了半月了。 从时间间隔上推算,他理智在线,情绪稳定,危机解除。 收工后,Susan和Joyce双双不见人影,她不是娇气的人,没道理身边时刻跟着人。 顾自往外走去,他的司机早早等在门口。 一切不寻常都变得合理化,她没有扭捏,稍稍看了看四周,随后上了车。 片场和酒店的加了安保,可路上仍然免不了被狗仔跟。 司机熟门熟路兜了几个圈子,甩掉了尾随的人,将车停在了郊外的一栋三层楼的房子前。 下车,进了屋。 溪曦看了看,四下无人,问道:“他呢。” “江总还在会客,晚些时候会过来。” 司机回答的一板一眼,溪曦垂下眼睑,琢磨这话里有几分可信度。 “知道了。”她说完,顾自上了楼,一点不陌生。 主卧连着浴室,占了半层面积,衣帽间的柜子里零星放着几套女装,居家服睡裙都有。 浴室里也一应俱全,电动牙刷牙膏毛巾,都是她一直在用的牌子,连泡澡的浴盐都不缺。 溪曦想借题发挥都不成了,原想着万一他秋后算账,她还能耍耍性子打个岔,这下没辙了。 舒舒服服泡了个澡,疲惫去了大半,挑了件布少的吊带睡裙,乖乖躺进床里,等他。 这一等,直接等睡过去了。 不知过了多久,身边的位置凹陷下去,男人精壮的胸膛上淌着刚洗完澡的水珠。 滴在睡熟的姣好脸庞上,她被吵醒了,迷蒙着惺忪睡眼,看清是他,哼哼唧唧地抗议着,可身子却自然靠进男人的怀里。 她扮着乖巧,江酬心里的疙瘩不知怎么地,平了大半。 男人的手臂环着柔软的细腰,埋在胸前的小脸绽开迷人舒心的笑靥。 他们相拥而眠,数着彼此的心跳声,却没有睡的念头。 “你怎么来了。” “制片人问我,考不考虑换演员的事。” 他的声音在寂静的夜里显得格外清冷,溪曦听得很清楚,想着他话里的意思,嘴角的笑容大了几分。 扬起头,亮晶晶的眼睛看着他,里头藏着期待:“所以呢。” 男人的脸上没什么表情,可语气却拽得要命:“不解释吗。” 他难得孩子气,溪曦很意外,却觉得有趣,“想听吗。” 江酬不想听了。 可她不罢休:“想听真话还是实话。” “不是骗人的话就好。” 被控诉的人不乐意了,半撑起身子,捧着他的俊脸一本正经地看着。 “江酬,我没骗过你。” 她突如其来的认真,将男人看得心猿意马。 吊带的一边从香肩滑落,胸前软嫩的浑圆沉沉坠着,脑海里这对奶子的味道涌上来,心里痒痒的。 他伸出手,正要触碰到的瞬间,手转了方向。 拣起滑落在腰间的薄被,盖住了她裸露在外的娇躯。 一个顺势,将人搂紧在怀里,再没有别的动作。 溪曦纳闷,明明看见他黝黑的眸子里藏不住的欲火。 她问:“不做吗?” 说到做爱,他们一贯是光明正大不扭捏。 “你不累?”他反问她。 片场的工作强度,他今天也是亲眼目睹,超乎想象的繁复,何况她一整天都在待命在现场。 溪曦没说话,收下他的体贴,又想回报些什么。 柔若无骨的小手摸下去,滑过胸膛,隔着丝滑的睡裤轻轻揉着,上下套弄,很有章法。 他硬得很快,其实也不全是她的功劳,刚碰到的时候已经硬了。 她套弄了没几下就被男人打断了。 牵着她的手放到胸前,最窝心发烫的心口,他说:“睡吧。” “确定?”这么硬他睡得着? 溪曦很天真的反问,换来了男人不爽的吻。 男人的唇舌急切吸吮,像是要将她吃下去一般凶狠。 舌尖抵着上颚,反复摩挲,又痒又热。 喋喋不休的女孩被他吃得呜呜作响,收不住的口水落在下巴上,水光闪亮。 好半晌,他才停下来。 松口,换回她的一口新鲜空气。 真是令人窒息的吻,还带着不由分说的脾气。 江酬不确定自己睡不睡得着。 但是他确定,这出戏,演员不换。 般配 江酬这次来只为着两件事。 片方确实和他提了几次换演员,大概是他不上心的态度,给了他们质疑和选择的机会。 索性来一下,强调了片场的安保措施,顺便露个冷脸威慑某些人,让他们清楚一个道理。 他并不是觉得这个戏有多好才花这个钱。 这是第一件事,他到的第一天就做到了。 第二件事,是见她。 这件事比较难办,好像没有时间期限。 江酬越来越矫情,自从他们的关系越来越不受他掌控了以后,很多古怪的情绪他选择藏着掖着不说。 这次也是。 每日早出晚归的,实际上就是换了个场地开一整天的电话会议。 他把自己弄得很忙碌,要她心疼,也要她没机会赶自己走。 溪曦不知道个中曲折,只以为他来谈什么要紧事。 他们一同出门,一起下班回家,像一对普通平凡的……小夫妻。 偶尔她大夜戏,他会吩咐司机或Susan准备好饮料和其他请全剧组一起。 对Susan也听他使唤这件事,溪曦百思而不得其解。 有些事情和安排Susan甚至直接汇报给他,上回别墅的用品也是她一手操办。 他是什么时候和自己的经纪人走得这么近。 晚上回别墅。 客厅里就只有他们两个人,他工作,她看剧本,然后就分心了。 他盯着笔记本,她看着他,想着这段时光两人间和谐的相处模式,自然而然。 拥抱大于接吻,接吻大于做爱。 他们不再单纯地为了性而交缠在一起,好像多了些别的。 相拥而眠的时候他们离得很近,连心跳的节奏都是一样的。 可这样隔着距离,溪曦又觉得冷了。 他好像是喜欢她的,可他缄口不提,每每这时候,溪曦就觉得是自己一厢情愿。 不喜欢为什么为她做这么多呢。 从前是因为做爱,那现在呢,他在这儿四天了,没碰她。 要说宠,又好像冷淡了点。 也试过旁敲侧击。 “你怎么和Susan解释我们的关系?” 他漫不经心回答:“需要解释吗。” 也是,他花钱自然是他说了算,可要说没什么关系,有必要连生活起居都交代的一清二楚? 溪曦要的不是答案,是他的处理态度。 他不肯说,她就不问了,连带着衍生出不想知道的沮丧情绪。 这别墅就他们两人,谁的目光在谁身上,一清二楚。 江酬打破沉默问出口:“看什么呢。” “你什么时候回A市啊。” 他这个差出的有点久了,近几次听到电话里不知是谁问他几时回A市,他也只淡淡说了句:过两天。 男人好像没想到她会这么问,转过脸看着她,眉尾一挑:“嗯?” 视频通话的邀请适时响起。 江酬看了一眼,没有接,反而合上了笔记本。 招招手,溪曦顺从地从沙发的另一边走过去,坐在他身边。 他们之间隔着一拳的距离,男人皱眉,掐着她的腰一把抱到自己腿上。 等她稳稳当当地窝在自己胸前,江酬舒展了眉眼,眼角含笑,这才对啊。 他心情好了,话也温和了几分:“过两天就回了。” “两天是几天。” 赶他?江酬听出来了,低头咬了一口女孩软嫩的红唇,问道,“怎么了。” “不是让你别来吗。” 这一回换她扭捏局促了,字面上是抱怨和不情愿,话里话外却满是撒娇。 “后天回。”他现在最擅长的就是如她所愿,她想让他走,那他听话。 得了明确的时间点,心里却没有意料中的如释重负。 溪曦淡淡“哦”了一声,就回卧室了。 两天后,江酬说话算话,真的走了。 导演和剧组同仁都松了一口气,毕竟被出资方盯着并不是一件松快的事。 Susan倒是有些可惜,毕竟大金主在的时候,谁都是发自内心的好脸色。 很奇怪,明知道有人撑腰,大家脸上都是羡慕和小心,没有鄙夷。 这就是娱乐圈,见怪不怪的现象,扭曲又变态。 别说其他人了,就连溪曦自己,也差点接受了这种设定。 她是被江酬包养的金丝雀,在他的庇护下耀武扬威,谁都不敢欺负半分。 如果是从前,或许可以。 可现在,她不想。 他多了些关心,她就不克制地生了些贪念。 江酬一走,隐形的威慑力还犹在。 不知道是他交代了什么,还是导演看清形势不敢僭越,原计划的激情戏和吻戏都换成了替身,避无可避的画面也用近景镜头一笔带过。 虽然折损了一些画面美感,也没人敢说什么。 溪曦觉得他假公济私,转念一想,这整部戏都是他假公济私的举动,想要找他争辩的心思就作罢了。 A市。 不过为着私人理由出了个差,回到办公室迎接他的是堆成山的文件,工作邮箱里处理不完的一封封邮件。 宋轶北来的时候,看到的正是这样一个分身乏术的他。 “还是互联网行情好啊,看看把我们小江总累得。” 江酬指指不远处的沙发,连看他一眼的功夫都没有。 他不接招,宋轶北觉得无趣,坐在沙发上无聊翻着杂志。 片刻后,签完最后一个字的工作狂魔,终于得空起身。 “走,午餐。”拿起挂在椅背上的外套,江酬喊了一声在沙发上久等的宋二公子。 “要蹭你一顿饭真是难啊。” 宋二公子日进斗金,这样干坐着等已经是难得,被他损几句,江酬欣然接受。 “上回那场酒没喝舒坦?”接受归接受,斗嘴反驳他也不含糊。 “哟,今儿个心情不错啊。”比上次那副便秘样子可顺眼多了。 “我难得颓一次你是要吐槽一辈子?” 他一示弱,宋轶北就收起了取笑,自小结下的情谊,有些话点到即止,有些事心照不宣。 宋轶北来找江酬,也是受人之托。 宋家大少爷宋雁北的妻子是A市的名门望族,徐氏的大小姐徐佑珂。 徐氏主营重工业,合作的对象是国家政府,实可谓国之根本,徐家长房底下只有两个孩子,还都是女孩。 现如今根正苗红的小公主学成归来,在上回的酒会上被小江总的忧郁气质迷得神魂颠倒。 都说长姐如母,徐佑珂最疼爱的就是这个妹妹,自然偏帮更多。 宋轶北和江酬玩得好这谁都知道,受大嫂所托,来这儿提一嘴,其实不难。 可江酬,仿佛是心有所属了。 原本简单的事情一下子复杂了。 正在他犹豫着要怎么开口呢,对面的人手机忽然响了。 江酬看到来电显示,眉眼一下子放松了下来。 “怎么有空打电话?”语气腻死人的软。 “我回A市了。”上回他走的时候说了,回来给他打电话,所以她打了。 “戏拍完了?”江酬纳闷,算算时间应该还有半个月吧。 “还没,有一天假,回来处理点事情。” “嗯。”江酬喝了口水,“处理完去接你。” 宋轶北听到这就笑了。 忙成这副狗样子还有功夫去接人,看来是真上心了。 江酬挂了电话,对上他审视的目光,里头藏着看笑话的得意。 “有话就说,别一副色相看我。” “谁呀,上回酒店的那个?”漂亮是漂亮,不过娱乐圈的……总归不是一路人。 宋轶北语气轻挑,江酬听得不舒服,不自觉皱了眉。 “阿酬,真定了?你家老爷子能同意?”到底是发小,还是免不了劝一劝。 宋轶北说得不无道理,像他们这样的家世,门当户对是基本条件,什么外貌人品,性格三观,都是后话。 可是,那又怎么样呢。 配不配得上这件事,江酬自己知道。 “她配得上。” 四个字,掷地有声。 宋轶北这才偃旗息鼓,笑着摇摇头。 得,没戏。 脑子里思索着拿什么说辞回去搪塞,想来想去都不太高明。 没什么招了,只能回头跟大哥大嫂请罪了。 误会 回A市是临时起意,想着一天功夫,又或者是怕节外生枝,溪曦谁也没说。 她走的低调,只是和Susan短信知会了一声,连方知然和孟赤道都没惊动。 江酬例外。 不知不觉间,他变成了她的例外。 很多事情,细枝末节,好像不一样了。 溪曦挂了电话又觉得太做作,干什么和他报备行程。 人总是喜欢事后懊悔,事后沾沾自喜,事后开始想念。 好吧,她想他,一个电话说明一切。 说是处理事情,从机场出来的时候,已是日上三竿了。 叫了车,直奔目的地。 W事务所地处A市的黄金地段,带着大墨镜的人下了车,稍稍环顾四周,确认无恙,直直走进去。 温大状享誉盛名,日理万机,托他办案的人数不胜数,哪怕是沾着点血缘关系的她也占不到什么便宜。 况且,上回的警告犹然在耳,他说,下不为例。 摆了他一道,溪曦自知理亏,也不敢造次,这回没走捷径,规规矩矩预约,终于赶巧了今日的午餐时间。 两人一道走进事务所边上的咖啡店。 温禹霖喜欢西式餐食,他性子冷,吃的食物也冷,不说话的时候周遭环境更冷。 就像现在。 戳着碗里凉凉的土豆泥,溪曦斟酌着开口。 “哥。”到底是有求于人,小聪明使出来事半功倍。 面前的人纹丝不动,连进餐的手速都没变,恍若未闻。 溪曦放下叉子,堆起满脸惆怅:“那个案子……你考虑的怎么样。” 他肯见面,不代表肯接,溪曦太清楚了,这位哥,精明得很,没有等价的筹码,请不动他。 温禹霖吃完最后一口白煮蛋,优雅地拿起餐巾擦了擦嘴角,忙完了这一系列动作,他才抬眸正经看着面前看似无助的人。 “你的案子我分给李律了,具体详情和他对接。” 他不接,溪曦急了:“你不帮我?” “我的业务范畴是商业纠纷。”他点到为止。 “没得商量?” 温禹霖不答,神色轻松自在,招招手,喊服务员结账。 溪曦没辙,率先亮出底牌。 “小姑妈想给你介绍的那位相亲对象,我帮你挡。” 某人打开钱包。 “下回家庭聚会都我去。” 某人刷卡签单。 “上次的八卦新闻我跟嫂子解释。” 某人站起身,听闻这一句,终于停下脚步,“和谁解释。” 溪曦一愣,马上反应过来,忙一口应下:“你貌美如花的老婆,我嫡亲嫡亲的嫂子。” 果然,男人缓和了神色,抬手看了看表,言简意赅:“十分钟。” 十分钟足够了,溪曦连忙点头,绽开得逞地窃喜,早知道宋家大小姐是他的命门,确实百发百中。 “去你办公室吧,这里人多,说话不方便。” 说完,走到男人身边挽起他的一只胳膊紧紧抱住,生怕他反悔。 温禹霖这人变态的很,和谁都隔着一层疏离,哪里容得下旁人近身,当下就皱了眉。 溪曦识相,连忙松手,小媳妇似的跟在他身后,一脸低眉顺眼,乖巧可人。 “嘿,看什么呢。” 绿灯闪了几秒了,驾驶座上的人一动不动。 这闹市区,稍一迟缓,后面的车就开始滴个不停,吵得人头疼刺耳。 宋轶北纳闷地看着他,怎么好端端的,脸色变得这样差。 收回目光,江酬默了一下,低声说:“看了不该看的。” 这话里藏着气,还隐忍不发。 宋轶北听出来了,朝着他刚才看的方向望过去,什么不该看的,他也想看一看。 奈何脸黑的某人一脚油门,宋二公子一个不防备,帅气的脸庞摔在椅背上,疼得龇牙咧嘴。 “我****”一连串的脏话伴着呼啸而过的引擎声洒落在风里。 上回的调查报告还在数据库里躺着,温禹霖给了十分钟,绰绰有余。 案子的来龙去脉很简单,左不过是狗仔跟拍,捕风捉影的那些不实消息。 温禹霖懒得接这种没什么含金量的case,周期长又繁复扯皮,最浪费时间。 在现今社会里,胡说八道没人管,肆意杜撰不犯法,连诽谤造谣都可以一张道歉声明搪塞过去。 溪曦不差这一个道歉,她要的是断绝后患。 这就不容易了。 非要他接这个case,不过是图个万无一失。 她不能输,虽然彻底赢的胜算不大,但温禹霖出马,就有了七成的保障。 为了宣传造势引发热点,片方和剧组也会找媒体放料博关注,可绝不是这种玩法。 舆论压力大到无法开工,得不偿失,官方不会干这样的蠢事。 那么,只可能是同期竞争对手。 和她一个咖位的不至于出手这么狠,也没有这个财力物力。 只一种可能,她得罪了人。 Susan做事圆滑,圈里面有一定的人脉基础,谁都会卖她一个面子。 有她带着,出不了错。 溪曦自己更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性子,闲暇时间宁可窝在家里看碟,更不可能出去招惹什么。 除非,不小心沾上的烂桃花。 有了这个念头,追踪下去就有了合理的怀疑对象。 只是这一回,她不再默不作声。 为什么忍不了。 是不想被误会。 不想被他误会。 欢喜和失落 从律师事务所出来,天色尚早。 记着某人的话,溪曦打开手机,斟酌着字眼,犹豫再三,最后给他发了个表情。 等了片刻,没回应。 原计划今晚就要飞回去,联系他,不过是忙里偷闲地想见他一面。 这没来由的眷恋也不知是从哪里生出来的。 刚才电话里口口声声说来接的人,这会儿却音信全无。 溪曦不是黏人的性子,他忙,她不打扰。 回了趟公寓,简单收拾了一些遗漏的行李。 临出门时,还是没忍住给他发了讯息。 这一回电话那头的人倒是及时,直接语音邀请弹过来。 “事情办好了?” “嗯。” “派人去接你。” 溪曦听完愣了一下,随后无关紧要地扯了扯嘴角:“不用了,回公寓拿了些东西,现在准备去机场。” “今天就走?” “嗯,明天一早有通告。” 电话那头的人不说话了。 “没事的话,我挂了。” 她的语气毫无波澜,像是一声再普通不过的再见。 江酬却听出了沮丧的味道。 她在沮丧什么,因为今晚就要走? 也是啊,千里迢迢都要抽空来见,多么心急如焚,现在只待了一个下午,怎么够。 脑海里浮现出刚才见到的画面,她跟在温禹霖身后,乖巧甜笑,眉眼都藏着春天的暖意。 温禹霖。 呵,又是温禹霖。 有一瞬间他还羡慕那个画面里的男人不是自己。 江酬觉得自己够蠢的,被一个女人牵动七情六欲。 让她朝思暮想,千里赴约的人,不是他。 办公室里。 看着手里已经断线的对话框,男人的眉头不由自主地锁紧。 他该生气吗,该质问吗,该追过去指责吗? 江酬没有,和上一次不一样的是,他害怕了。 害怕知道始末,害怕触碰真相,害怕承担后果。 有可能失去她的……后果。 他变成没有理智的傻子,什么都做不了。 机场VIP候机室。 奔波了一天的人此刻正静坐在沙发上放空,说是放空,脑子里却塞满了千思万绪。 温禹霖接是接了,可他会怎么做呢。 明天的通告安排,那几场戏的感情点还是有些牵强,爆发的情绪要怎么抓。 之前的负面新闻,又给Susan增加工作量了,正在谈的代言估计也黄了。 还有,他。 大老远跑回来,还是没能见到他。 溪曦打开手机,未读信息有很多。 爸妈的,知然的,孟赤道的,Susan的……唯独没有他的。 叫他不用送就真的不送了,他是一点都不想见她吧。 哼,狗男人。 连夜赶回酒店,Susan看到她,着实松了口气。 到了剧组,溪曦投入紧张的拍摄中,先前遗漏到镜头一一补足,好容易跟上了进度。 拍摄进行到尾声,网络上突然爆出一纸声明。 “综合网络上谣传地沸沸扬扬的不实报道,对Cissie小姐其演艺事业造成极坏影响,现已掌握实证,并对发布者进行强烈的谴责和严重警告,如若再犯,将保留追究发布者之法律责任的权利……“ 落款署名:W律师事务所 温禹霖到办事效率很高。 这份声明表达的警告意味很明确。 发布一小时后,已经荣登热搜榜首。 网友议论纷纷,说什么的都有,除了对谣传者的揣测,更引人好奇的是这则声明是由A市鼎鼎有名的W事务所来发布的。 不禁让人联想起数月前,当红小嫩模Cissie和W事务所的主事人温禹霖的绯闻。 未免太巧合了。 要说两人之间没有什么,谁信? Susan看到声明时,下巴都差点掉到地上。 从前还拿话堵她,说什么温禹霖哪里是你能请得动的。 没成想,还真被她请来了。 面对Susan的诧异,溪曦也觉得有些抱歉,毕竟她隐瞒在先。 脑子里划过几个理由,挑了一个最安全的回答:“只要钱到位,没什么人请不动。” 这话放在谁身上还有几分可信度,但是温禹霖啊,那可是个不差钱的主儿。 Susan自然不信,可她更担忧的不是她的隐瞒,而是她真的如坊间所传言,私下与多名成功人士的不清不楚。 说到底,艺人的私生活,经纪人也无权过问。 她藏的深,万一踏错了一步,恐怕是回不了头。 单单是江酬和温禹霖,这两个人撞在一起,Susan一想都哆嗦,更别提现在小江总被她迷得找不着北了。 “你和我说实话,你现在跟谁在交往。”总要问清楚,她才安心。 溪曦看着经纪人满目愁容,觉得无奈的同时又生出几分感动。 在这个混杂的娱乐圈里,要说谁真心对她,大概也只眼前这一个了。 “Susan姐,我看起来像是谈恋爱了吗。”她笑着打岔。 “你别想蒙混过关,认真说。” 坐在晨光里的女孩低头默然片刻,下一秒神情柔和万分。 想着他的脸,心里的某一处轻微微颤抖着,从前打死不肯认的话不知怎么就愿意说了。 “是江酬。” 好吧,那就承认吧。 尽管他这段时间不知道抽了什么风,说话不冷不热。 尽管他忙得短信电话都来不及回。 尽管他好像不想念自己,连见一面都抽不出时间。 但是,就是他啊,从前到现在或者未来,她喜欢的,一直都是他啊。 那个信口雌黄,臭脸自大,至今都没认出她来的狗男人。 也是那个会为他不顾一切,豁出命去保护的人。 对于江酬,刘溪曦一直没有犹豫和彷徨,有的只是满心欢喜和偶尔的失落。 听到了料想中的答案,紧张成一团的心终于松了下来。 “那就好那就好。”她拍着胸口一阵后怕。 溪曦觉得好笑,还很好奇:“我不懂了,他到底给你灌了什么迷汤,你对他印象好像很不错。” Susan恨铁不成钢地瞪了某人一眼,“是他对你好,我才觉得他好。” 是吗。 都说旁观者清,大概是了。 他对她,是好的。 - 欠下的更新。 先说好,肉还在养殖场,且炖不上。 背道而驰 A市。 那则声明一出,人尽皆知,当然也包括江酬。 他知道温禹霖的个性,说一不二,随性而定。 这世上能让他改变原则的,大概也只有宋家大小姐,那个他捧在手心里仔细爱护的未婚妻。 而现在呢。 以他的名义写这一则声明,意义有多大,江酬比任何人都清楚。 其他都模糊不清都无所谓,只一点可以肯定,那个女人对温禹霖而言,不一样。 而这不一样意味着什么,江酬不知道,也不想得到答案。 电影杀青的当天,溪曦给江酬发了微信。 很简单的一句问候,只说了自己几点的飞机回A市。 也没提让他接,也不说想见他,像是一个寻常的报备短信。 出机场的时候,眼熟的司机等在VIP通道的出口。 溪曦有些意外,原本不抱期待的念头突然成了真,嘴角的弧度不自觉上扬。 她走向他,脚步轻盈且急促。 司机接过她手中的行李,问了声好,恭恭敬敬地打开后座的车门。 他在。 腿上放着笔电,视讯会议正在进行中,蓝牙耳机挂在耳朵上,吐字干练严谨,声线低沉迷人。 看到她,严肃的面部线条柔和了下来,他伸出了手,她握住。 上车后,十指紧扣。 怕打扰他,溪曦压下心底想钻进他怀里的冲动,规规矩矩地坐在一旁。 偶尔看看他,偶尔打开手机,刷了一会儿更觉无聊,索性扔了手机,专心看他。 都说认真工作的男人最好看。 江酬不是的。 他怎么样都好看。 情人眼里出西施原来是真的。 溪曦这会儿才信。 大约是她都目光太赤裸,原本都电话会议被男人无情中断。 他是真的忙,也是真的没定力。 碰上她,就很不像他自己。 “后续的会议内容整理出来,刚才提出的几点修改方案也一并传e-mail给我,就这样。” 老板都发话了,会议那头的人也不敢多说什么,纷纷下线。 合上笔电,男人仰头靠在椅背上轻柔眉宇间的褶皱。 身边的小女人缓缓挪动着身子,乖巧依偎在他身旁,抱着一只手臂轻轻揉捏着。 江酬睁眼,侧过头,一双水汪汪的眸子正看着他。 那眸子里有欣喜,有雀跃,还有不隐藏的满满情谊。 正要开口呢,被她截断了话茬。 “我好想你。” 这是第一次,她不假思索,不加掩饰地对他诉说想念。 很受用,江酬承认,他这会儿通体舒畅,连带着被公事缠身的繁琐都消了大半。 就因为她简简单单都四个字,她说,她想他。 “这么乖。”男人捏捏女孩精致的下巴,眼角眉梢都是舒展的春意。 他开心,溪曦也跟着心情好,连带着舟车劳顿都不理会了。 “我们现在去哪儿。” “刚下飞机,不累吗?” “不累,就是很饿。” 她苦着小脸撒娇,在片场没吃什么,一杀青就打包行李往A市赶,这会儿实打实饿了一天。 江酬皱眉,正想教训几句为什么不好好吃饭,见她难得扮乖,又不舍得了。 “去云顶。” 男人一发号令,驾驶座的司机连忙应声,掉头换了方向。 云顶是A市著名的奢华西餐厅,坐落于最高建筑物的顶端,它的名字也正是因此。 除了地处高不可攀,连价格也是,可哪怕是这样,餐厅仍是预定满额,一位难求。 据说通过正常途径预约也要等到三个月后,更何况他们这样临时起意。 溪曦倒不担心这个,而是…… 她穿着卫衣外套配牛仔裤,太不正式了,贸然前去,怕是会被拦在门外吧。 显然连她这份担心也是多余的。 有江酬在,这A市还没有他带不进去的地方。 到了云顶,经理等在门口,小江总的位子早早准备好,只等引他们入座。 溪曦习惯性环顾四周,没狗仔没记者,放心不少。 这样价位的西餐厅,私密性确实没话说,省去不少麻烦。 介绍完今日的菜色,定了主菜,经理又为两人到了适量的苏打水。 临走前,照例地提了一嘴:“江总,温律师与宋小姐今晚也大驾光临,是否要去打个照面。” “不必了。” 江酬闻言,懒懒回绝,却克制不住抬眼,看向面前的人。 溪曦也听到了,朝着经理遥指的方向看去。 还真是温禹霖,以及那个传闻中的他宝贝到不行的未婚妻。 只一个侧颜,好一幅才子佳人的美好画面。 只从爸爸口中听过几句关于宋大小姐的描述,今天总算能见识庐山真面目。 说不好奇是骗人的,溪曦昂首望去,细细分辨也只看了个大概。 正巧前菜上了。 侍从得体地将浓汤放置在她桌前,尝了两口,大约是饿过头了,这会儿反而吃不下什么。 她的一举一动,全数掉进某人的眼里。 从一开始的轻松愉悦,到后来的急切张望,再到现在的郁郁寡欢。 她的情绪,江酬解读地毫无障碍。 她没胃口,他也变了脸色,连口吻都带着几分冷漠。 “怎么,遇见熟人了?” 被他莫名其妙都一句反问,溪曦看向他:“你说谁。” 男人回视她,过了一会儿又低头避开了,脸色无常地淡淡说道:“没谁。” 为什么避开。 是她的目光太坦荡吗。 为什么不趁着这个机会将埋在心里的困惑问出口。 是他怯懦了。 古里古怪的。 溪曦狐疑地看着低头进食的人,一时间辨不出什么异样,只当是自己多心了。 这一顿晚餐吃得过分安静,可能是餐厅环境太优雅克制,又或许是他突如其来的沉默不语。 晚餐后,他送她回家。 是的,送她。 车子停在溪曦的公寓门口时,她还有些不敢相信。 溪曦看着他,又看着两人十指紧扣的双手,将心底的某一丝疑虑挥开。 “我到了。”她说着,静默片刻,正想抽出手,却被某人抓得更紧。 江酬不知道自己又怎么了。 送她回家是他的意思,可这会儿真到了,他却是耍赖不舍得放了。 再不舍得又怎么样呢。 她的心,也不一定在自己身上。 这么想着,又愿意松开了。 “早点休息。”江酬撤出手,自然地揉揉她的脸,装作与平常无异。 “你怎么了。”被冷热无常对待的人终于爆发了,皱着眉问。 男人撇开目光,不再看她,微微颔首,修长的手指轻抚太阳穴,闷闷不乐地话语从喉间溢出来。 “我只是……有些累罢了。” 他鲜少如此挫败不安,溪曦感受得到,又无计可施,仿佛连安慰都是多余的。 她不舍得打扰他,也不敢打扰他。 司机将行李提出来,站在车门外等候许久。 溪曦看着他,温情嘱咐:”工作再忙也要记得休息,当心累垮身子。” 说完,没等男人回复就下了车。 她走了,江酬想留人的时候,留给他的只是那一抹闪进门后的倩影。 司机上了车,许是车内气压太低,他甚至忘了问江总接下来去哪里。 良久之后,后座沉默的人突然出声:“回公司。” 呃,这个点了,还回公司吗。 算了,老板说什么就是什么。 小李听完愣了几秒,连忙收拾心绪,启动车子,往公司的方向驶去。 她说叫他记得休息。 她说叫他别忙着工作。 她说叫他当心累垮身子。 江酬偏不想听话了。 他想要看看,自己倘若真累跨了身子,她是心疼呢,又或者仅仅是嘴上廉价的关心。 是赌气吧。 和莫须有的疑虑置气,傻缺一个。 - 不是吃醋,是怕失去的不肯定。 2.2 电影拍摄告一段落,溪曦更多的时间留在A市,偶尔有推不掉的行程会短途出差,但基本上也是隔天就回。 冯优秀女士对于她近日的工作安排格外满意,连带着那些退出娱乐圈的唠叨都不说了。 说了也没用,这丫头认准了的事情,哪里肯改。 难得的周末,没有通告的人乖巧宅在家里,正赶巧冯女士也休息。 母女俩就着果汁和清茶,窝在客厅的沙发上休闲看着电视,偶尔聊聊近况。 “女孩子家,少喝些冰的凉的,对身体不好。” 冯女士的职业本能上来了,看到她满杯子碎冰的橙汁,忍不住念了几句。 “嗯。” 溪曦敷衍应着,手指划着手机,漫不经心。 冯优秀看着女儿手机不离手,难得没动气,现在的孩子都这样,一天到晚抱着手机,叫也不应。 转念一想,另一个念头冒出来,让她提了兴趣。 “前些日子我和你爸去参加了婷婷的婚礼。” “哪个婷婷?”看手机的人终于将眼睛从屏幕上挪开。 “以前住我们隔壁的啊,后来全家移民去加拿大了,结婚了,但是亲朋好友都在国内,就回来加办了一场。” 溪曦记起来了,那都是很久之前的事了,母亲突然提及,很明确的旁敲侧击啊。 果然,怕什么来什么。 “说起来,你比婷婷还虚长一岁,现在人家成家立业,也算了却一桩大事。你是没瞧见,婷婷爸妈开心的模样,那嘴角都能咧到耳后根去。哎,不知道什么时候我也能有这福气啊。” 突如其来的催婚。 溪曦无奈,脑子里不自觉闪过某人的脸,下一秒就被无情挥散。 她和江酬吗。 他们连正经恋爱都算不上,带回家见父母,怕是挨到猴年马月都说不准。 女儿的瞬间出神被冯优秀捕捉到,顺带衍生出无限幻想。 “你交男朋友了是不是?”话里话外都透着好奇和惊喜。 溪曦摇头:“刘森同志说了,我还小,到30岁再考虑婚姻大事都不迟。” 爸爸牌挡箭牌屡试不爽,太好用了。 提起刘森,冯优秀气不打一出来。 过分宠爱女儿就算了,从前但凡有个谁往家里信箱塞情书,过节送巧克力,都被他毫不留情地就地正法。 这下好了,到了正儿八经改谈恋爱的年岁,什么动静都没了。 “在你爸眼里,你永远是裹尿不湿的年纪,他说了不算。” 毕竟同床共枕数十年,吐槽起来更是不留余地,“快跟妈说说,是不是有喜欢的人了。” 迎着冯女士目光犀利,溪曦不自觉心里打鼓。 她最不擅长的就是顶风作案,一个瞎话都编不全,更别说被母亲这样赤裸裸地审视着。 “没……没有啊。” 眼神闪烁不定,说话支支吾吾,她这副游移不定的样子,冯优秀更断定有什么了。 “没关系,遇上合眼缘的就处处看,妈妈不催你。” 冯女士笑得越发欢乐,溪曦看着心里更是没底。 手指敲点着黑了的手机屏幕,若有所思:“合眼缘的话,那……如果是娱乐圈的人呢。” 呃,这倒是问倒她了,冯女士眉头一皱,半天答不上来。 她尽顾着在同龄的男孩子里考虑了,差点忘了女儿从事的职业环境。 要是娱乐圈的,那就棘手了。 “呃……你要真喜欢,对方又是品行端正的人,也没什么不好。” 如此退而求其次的话,已经是冯优秀短时间内想到的满分答案了。 没想到会得到这样宽容的回答,溪曦歪头一笑,“妈妈,你放心,我交了男朋友一定告诉你。” “不先告诉你爸?”不怪她吃醋,他们父女俩感情好,时常站在一条阵线上,总是瞒着她做很多小动作。 “找男朋友这件事,还是你眼光比较准啊。”溪曦加以肯定:“不然怎么找到刘森同志这么好的丈夫。” 冯女士细细一品,好像也没什么错。 母女俩笑着碰杯,面对如此刁钻的世纪难题,顺利达到共识。 晚间。 刘森同志回到家,看到厨房间忙碌的两人,身系围裙的妻子掌勺,穿着居家服的女儿在一旁备菜。 灯火摇曳,笑靥如花,分不出谁比谁更美,一天的疲惫在这一刻尽数消散无踪。 家的意义就在于此吧。 你爱的人,爱你的人在身边,不用刻意做什么,便觉安心,便觉幸福。 “做了什么好吃的。”刘森解了外套,自然地挽起袖子。 冯优秀见到他走进来,找了围裙为他系上,自觉让出主厨的位置。 家里没有请阿姨,但凡碰到两人都得空的日子,大多是刘森掌勺。 除了心疼老婆,就厨艺而言,也是他比较精湛。 都说抓住一个人的心,先要抓住她的胃,这话不假。 在一旁择菜的小灯泡看着自家爸妈几十年如一日的腻歪,见怪不怪了。 父母亲的感情一直很好,连拌嘴都不常见,弥漫在两人间都默契毋需多言,一个眼神足矣。 她羡慕这样的爱情,羡慕到想要拥有。 从前觉得不难,把一切都料得过分理想化。 直到遇到他,一切都好像变得不那么容易了。 想到江酬,溪曦难免失落。 洗手作羹汤这件事,好像永远都不可能发生在他身上。 也不怪他,毕竟她的厨艺也只是解决温饱的程度,彼此彼此。 你瞧,面对江酬,她不会渴求太多,只要公平即可。 可是爱情啊,是全世界最不公平的东西。 她以为保持着心理平衡就可以接受一些不愿意,就可以限制部分不知足。 但是不行的。 后来的刘溪曦论证了这一荒唐的自以为是,其实是,不行的。 她先喜欢上他,就活该受欺负。 要将先前的委屈难受一并讨回来,除非他比她更爱她。 她没把握,又受不住委屈,除了跑,无计可施。 晚餐过后,溪曦回到房间。 打开手机,有他回的信息。 两人本来今天约了吃饭,可他临时有个推不开的会,只好作罢。 这样的突发状况,溪曦不会追根究底,工作嘛,难免的。 现在收到他的信息,好像连最后一丝遗憾都被补足了。 他说:“吃饭了吗?” 看着屏幕上的黑字,不知怎么的,溪曦竟觉出几分暖意。 “刚吃完。” 消息发送成功后,又觉得字数太少,补充道:“今天我爸亲自下厨,做了我最爱的糖醋仔排,特别好吃。” 文字过于单薄,还发了一张席间拍的照片,确实色香味俱全。 那边没了声响,不一会儿,语音电话打进来了。 “喂。” “嗯。”他的声音里藏着疲惫。 溪曦担心了,“还在公司吗?” “嗯。公事还没忙完。” “吃饭了吗?” “本来不饿的,看到你发的图片,饿了。”他说得好不委屈。 溪曦听了,扑哧一声,笑了出来:“这么可怜啊。” “可不是么。” 办公室里,男人看着报表,笔下圈圈点点,眉眼一改严肃,多了几分惬意和温柔。 明明这一个电话讲得太没营养,却让他瞬间回血,精力充沛。 直到挂掉,江酬还舍不得放下手机。 断线前都最后一句。 她说,早点回家。 她关心他,不论这话里放了几分真心,他只觉得好。 说不出都好。 已经接近8点,他还在办公室里,饭也没来得及吃。 只沉思了数秒,溪曦就坐不住了,急匆匆下了楼。 刘森和冯优秀还没回房,见她下来,还换了衣服拿了包,一副要出门的样子,不免诧异。 “这么晚了,要去哪里?” “那个,我想起明天有个通告,经纪人说一早会来公寓接我。”她扯了个慌,字里行间全是怕被戳穿的不确定。 冯优秀不依了,那番说辞又要挂到嘴边,“你这工作真是……”找不出半点好。 再说下去,怕是又要惹女儿不高兴,刘森拍拍妻子的手,接了话茬:“你一个人回去不安全,爸爸送你。” “不用。” 她拒绝的太武断,引得父母双双侧目。 “呃,那个……知然约了我,她和孟赤道一会儿就到了。”瞎话越编越多。 都说到这个份上了,刘森也不再坚持,只是叮嘱了几句路上小心都说辞。 临出门前,冯优秀将早早备好的几盒吃食装袋交给她。 里头都是她爱吃的菜,她一个人在外,估计没时间好好拾掇三餐,这些怎么着也能解解馋。 从前都嫌麻烦不愿意带着,可这一回溪曦犹豫了,想着没吃饭的某人,乖巧接下了。 互联网园区真的很大,下了车,溪曦寻着导航的路径走着。 上次来找他是白天,她里外绕了几圈,后来还是被他的司机带进去的。 这会儿黑灯瞎火,更是艰难。 带着模糊的记忆,跟着导航,找到了他公司的主楼,已经是半小时之后的事了。 “喂。” 江酬接到她的电话,还有些纳闷:“怎么?” “你方便抽空下来一下吗。” “下来?” “嗯,一楼,我没有卡,好像进不去。” 江酬一愣,手指飞快地敲打着键盘,不一会儿调出了一楼大厅的视频监控。 小小的一个人,靠着墙壁站着,一只手上沉甸甸的拎着什么,另一只举着电话,时不时地环顾四周,又警惕又脆弱。 “我马上下来。”说话间,人已经走到电梯口。 他没挂电话。 溪曦从手机的那头可以清晰地感知到急促的风声,还有他少有的呼吸紊乱。 过了几分钟,电梯到达一楼的声音响起,在四下无人的夜里格外清脆。 江酬走出来。 他的步伐很大,带着不可思议的迫切,来到某人面前。 “surprise!” 看着一脸甜笑的女人,江酬忍不住皱眉:“这么晚了,你一个人?” 说归说,手却自然而然地接过她的提包,还挺沉。 “不晚啊,才9点。”少了负重感,溪曦顿觉轻快了不少。 她嬉皮笑脸地插科打诨,江酬心里的责备和不认同都被压了回去,只剩下密密麻麻的触动。 办公室里。 溪曦径直走到沙发区域,打开装着食物的保温袋,将食盒一个个拿出来摆放整齐。 “吃了饭再工作。”说话间,将备好的筷子递给他。 江酬没接,反而牵起她被勒出红痕手,仔细检查。 被他这样主次不分地观察,溪曦觉得好不自在,连带着脸颊都生出两抹红云。 抽回了手,重新将筷子塞到他手里:“有些是家里带的,有些是外面买的,不知道你爱吃什么,准备得多了些。” “下回不许这么晚了一个人过来,不安全。” 这园区虽说安保系统一流,到底是防不胜防,万一有什么不测…… 想到这,男人的蹙眉,又要多唠叨几句。 相处久了,也能摸清他的几分脾性。 眼看着又要说教了,溪曦赶忙打岔:“哪还有什么下回,要是再被我发现你忙着工作忘记吃饭,我就……” “就怎么样。” “我就学你,一样三餐不规律,然后胃疼生病进医院。” 她这副孩子气的样子,江酬看得新奇逗趣,嘴角微微扬起,不再多言,只是低头品味着她话里的意思。 明明是威胁,却没一个狠字,可他听在耳里,怎么就能生出揪心的疼惜和满当当的愉悦。 “知道了,我一定不带坏你。” 他听话吃着还尚有余温的食物,每一口都恰到好处地暖了心房。 - 嗯,平凡日子里的小甜甜。 没想到吧 这晚餐实在是晚了些。 他本就是矜贵雅致的,现下吃得慢条斯理,外卖便当硬是吃出了山珍海味的姿态。 溪曦作陪了一会儿,实在无聊,索性四处看看。 他的办公室并不是那种过分夸张的宽敞,大约是互联网公司扁平化管理,没什么职级划分。 来回走了两圈,也看完了。 非要说有什么特别的,那就一个字,乱。 办公桌上散乱着文件,喝了大半的黑咖啡,钢笔眼镜车钥匙随处可见。 她也算是不拘小节的性子,实在看不过去,稍微动手将杂物归置了,没敢动那些密密麻麻的A4纸。 江酬看到她在帮自己收拾,也不出言制止。 这办公室里的任何一样,外人是碰都碰不得的,偏她例外。 也没什么可费解的,她又不是外人。 好半晌,大少爷终于用餐结束了。 溪曦走过去,看着桌上的餐盒,其他倒不觉得少,唯独那碗糖醋仔排光盘了。 想着电话里他委屈的口吻,想来是真馋了。 “合你胃口吗。”她边收拾,边找话茬子随口一问。 江酬停下收拾的手,煞有其事地反问道:“你是指菜还是人。” 果真是吃饱喝足了,连说话都带着油腔滑调。 某人的花言巧语没见效,反而换来送餐小姐姐的白眼一枚。 将餐盒装进包里,正要起身,被人截了胡。 “做什么啊。”她正想去洗手,擦完桌子总感觉手上油腻腻的不舒服。 男人不答,反而摊开她的手心,刚才的红还没褪尽,她那么娇气的一个人,这哪里是提重物的手啊。 江酬心疼了,低头吻了吻掌纹中心,舌尖细细吮着,极尽安抚。 被他亲的很痒,溪曦笑呵呵地躲,敌不过男人的力气,半推半就地随他闹去。 等他亲够了,这才抽回了手,掌心粘粘的,她放到鼻尖下一嗅:“都是菜味儿。” “嫌弃我?”某人不乐意了,搂着娇软的身子往怀里带,那绵密的吻洒落在脸颊处,颈项间,无一处落下。 “哪敢啊,别……好痒,哈哈……”说错话人赶忙认怂,躲不及挠痒痒的手,防不住雨点般的吻。 闹了好一会儿,溪曦气喘吁吁地窝在男人怀里。 缓过神来,刚才的问题还没回答呢。 她推推他,非要问出个所以然来:“你还没说好不好吃呢。” 在江酬这里,溪曦总想多得到几分肯定,没来由的。 她问得坦荡,男人却是心猿意马。 刚才胡闹一番,丝绒质地的衬衣领口玩得散了扣,大片雪白肌肤在灯光下熠熠生辉。 从男人的角度看下去,胸前那两颗鼓鼓的软嫩酥胸若隐若现,他尝过,滋味非凡,这一回忆,又多了些口干舌燥的难耐。 一瞬间,眸色暗沉如墨。 江酬忍了忍,将目光挪到她满怀期待的艳丽脸庞上,实事求是:“好吃。” 花一样貌美的女孩,得了满意的答案,笑得毫不保留,灿若惊鸿。 她其实很容易满足,又有点傻气,和外表的高傲冷艳截然不同,越品越醇,后劲是不腻人的甜。 就好像是,很久之前喝过的蜜酒,尝过一口,至今难忘。 江酬贪心地想,为这笑,他什么都肯依她,无论得失,不计前因。 男人的脸缓缓靠近,目光盯着软嫩的唇瓣。 正要触碰的那一瞬,某人煞风景地打岔:“真的有股菜味儿。” 江酬一顿,下一秒越加不留情地吻下去,舌头蛮横无理地闯进去,勾出她的甜口小舌,吸进嘴里,吃得呷呷作响,带着食物的气息从男人的舌尖渡过去,一股脑沾染了透。 嫌弃他?哼。 溪曦被吻得天旋地转,分不清东南西北之际,脑子里只闪过两个念头。 这样接吻,很不卫生哎。 下一个念头,刘森同志的糖醋仔排真的绝了。 一个赌气的吻成功点燃无边的情欲。 男人的唇舌沿着修长的天鹅颈一路下移,皓齿啃噬着锁骨,留下一朵朵暧昧粉红。 衬衣扣子被他解开,叶片状的奶罩只薄薄一层布料,刚才不过嗅了嗅她的奶香味,鼻尖擦过乳头,这会儿便凸起饱满而挺立着。 她的胸型很完美,尺寸也是让人惊艳的足够,沉甸甸的两颗缀在胸前,根本不需要加厚的文胸来衬托什么。 这倒好,方便了他为所欲为。 江酬最喜欢她的奶子。 他没说过,但溪曦就是知道。 “好像又沉了些。”男人掂量着一手罩不住的嫩乳,尤其严谨地说道。 溪曦无语了,早过了青春期,怎么着,还能二次发育不成。 “胡说什么啊。”拍打着他肆意蹂躏的双手,不肯顺从:“我不要在你办公室里……” 想着上回也是在这里,胡闹到天黑,那些画面太艳情,越想越觉得害臊,叫人控制不住的面红耳赤,连带着话话都说不全了。 他们可真疯。 她不愿意,江酬不强迫她。 虽说听她的,可这服软的利息还是要讨回来。 “就尝一下,不做。” 说得良善好听,可动作是一点不怠慢。 稍不察觉,溪曦只觉得胸前一凉,白花花的乳肉被他从奶罩里掏出来,直挺挺地卡在胸前。 他急得连胸衣都来不及解,就这么捏着啃着,玩得好不过瘾。 颤巍巍的粉嫩乳尖被他吃得晶莹剔透,裹着一层淫靡的水光。 他吃了一只,另一边就干巴巴得晾着,冷气扫过尖尖儿,引得女孩娇吟阵阵。 她一叫,男人跟受了鼓舞似的,更来劲了。 大手搓揉着乏人问津的奶子,揉到滚烫了,一捏一挤压,丰硕的白乳变了形,两个红果艳丽的奶头要碰不碰的亲密。 男人颔首,一并含住,大口吮吸,什么怜香惜玉,什么浅尝辄止,都抛诸脑后。 此刻的江酬,浑身上下只留着一股将她拆骨入腹的凶狠劲儿。 溪曦受不住了。 明明只是被玩了奶子,却被刺激到脚尖蜷缩颤抖。 她伸出手,以一个极具母性的姿势环住男人的脖子,被他吃得隐隐作痛的同时,还是忍不住将身体更深得往前送去。 “疼……”明明是控诉,可声音软软地起不到一点威慑力。 何止声音是软的,她这会儿整个人都是水做的,三魂七魄都聚不成形,所有都思绪就被他吃进了口中,大力汲取。 男人的手从宽松的牛仔短裤口探进去,暖烘烘一片,大腿根都沾了滑腻都爱液。 江酬笑了。 她口是心非的性子,在床上昭然若揭。 指尖捻着精巧如豆子的花蒂,三两下就硬的跟石子一般。 她为他动情,轻而易举。 “哪儿疼?这儿?”亲吻着她的唇瓣,一边问着,一边攻城掠地。 溪曦烦死他了,明知故问。 小脑袋埋在男人颈项间摇个不停,就是不说对与不对。 逗弄她的时候,江酬最有耐心。 长指滑过阴唇,很容易找到吞吐发馋的嫩穴口。 毫不客气地插进去,充沛的花液减少了阻力,带着淫靡的咕叽声响,引人犯罪。 “别,别这样……”女孩子软弱无力地抗议,丝毫阻止不了男人的兽行。 “别怎么样。嗯?” 他问得一本正经,又往里头添了一指,双指并驾齐驱,留在外头的大拇指也不闲着,时不时拨弄着硬挺的花核。 从没被这样细致且磨人的对待过。 未知的感官骤然放大,溪曦本能地怕了,软棉的身子颤抖不已,心底生出一股子慌乱,惴惴不安。 突然间,男人的手指加快了节奏,连带着小穴深处都抖个不停。 小腹急剧收缩,好像有一股什么冲力从心口一泻千里。 她羞得去抓他的手,想叫他停下。 着了魔的江酬哪里肯停。 知道她到了,男人更是极尽所有地大力抠弄,将她的五脏六腑一并攥在手心里。 “嗯啊……啊——”控制不住的暖液四射。 最后一刻,娇喘和眼泪一起,溪曦无力地捶打他的胸膛,似嗔怪似不甘。 也不知是爽到哭了,还是羞涩难当,怀里的人久久不肯抬头。 江酬怕真玩过头了,连忙伸手,想看看她。 哭花了的小脸抽泣着抬起来,那双含泪都大眼睛瞪着为非作歹的他,欲语还休。 她一定不知道自己有多勾人。 男人的眼神闪烁,手指移到红润微肿的唇瓣,轻拢慢拈地摩挲着。 溪曦还想着,他怎么突然恢复人性了,这么温情。 再一想,不对。 唇边的拇指触感湿润,正是她刚刚那一次手交的…… 啊啊啊啊,羞死人了。 被惹毛的小女人顾不得坦胸露乳,摈弃了最后一丝残留的理智,扑上去对着男人一顿花拳绣腿地暴揍。 抓啊咬啊,什么招都用上了。 江酬看她炸毛,也不敢硬碰硬,左右闪躲着挨了顿揍。 可脸上确实得意自如地惬意笑容。 明明他也没吃到,乐个什么劲啊。 不管,他高兴。 停车场*H 晚间10点,泛泛无人的地下停车场。 私人地库里,一辆珍珠晶白的阿斯顿马丁静待其中。 超跑的底盘低也有好处,里头的人怎么闹腾,从外面看,依旧是不动如山都稳妥。 细细分辨,那一声声媚到骨子里的喘息,克制又克制的呻吟,回荡在空旷的地下。 精虫上脑的男人正埋在女孩的丰乳里胡搅蛮缠。 被吻到唇瓣酸麻的人,这才得了空隙休息一下,倒头闻着真皮座椅的引人发昏的动物气息。 脑子一阵清醒,一阵迷糊,是缺氧的后劲。 他不是在加班吗。 他不是忙到晚餐都顾不上吃吗。 所以她才心疼了,巴巴地赶过来送吃送喝。 眼看骑虎难下的这一刻,真是悔得肠子都青了。 他尝够了,又好像没尝够,手伸下去,抽了腰带,牛仔短裤迎刃而解。 扒她的裤子这件事,江酬做得得心应手。 “喂!”溪曦不肯,扭着身子不叫他得逞。 江酬倒是停了,直勾勾盯着她,情欲遮目,锐眼黝黑一片。 被他盯着又有些怂了,溪曦糯糯地解释:“在你公司停车场里……”也算野合了吧,太刺激了。 男人闻言,邪妄一笑,“你也说是我的公司了。” 溪曦没听懂什么意思,牛仔短裤连带着贴身内裤一并被扒了,私处空荡荡的凉。 “呀——”她惊呼一声,并拢了腿就要躲。 江酬没给她机会,撑开腿往自己腰上一带,顺势环上。 附身在她耳畔亲吻,还顺便好心肠地解释了一番:“放心,他们认得这辆车,没那个胆子来坏我的好事。” 这话一出口,确实安了某人的心。 可再一斟酌,又觉得哪里不对。 认得他的车,不会坏他的好事。 他难不成是试过了,以至于如此笃定狂妄。 一想到他跟别的女人苟合交缠,某人的心态就崩得稀巴碎,反抗也用了几分力气。 拳打脚踢地揣却无济于事,双腿被狗男人掰开了卡在腰际,没揣疼他,反累了自己一身气急攻心。 刚才从他的办公室里走出来,身上只披着一件男士西装。 宽大的西装底下,衬衣发皱敞开,胸衣凌乱变形,红肿的乳尖还沾着未干的津液。 随着步伐走动,时不时摩挲着西装内里的面料,不一会儿又疼又痒。 她想揉一揉抓一抓,又腾不出手。 顾不得狼狈不雅,他就这么急哄哄地把她往车里带。 溪曦以为,他是想回家再…… 没想到。 是她太天真,高估了这狗男人的道德底线。 闷声不响地撒了一通脾气的人终于消停了。 江酬察觉了,还纳闷呢,她今天精神尤其好。 有力气也好,正和他心意。 凉薄的小穴被抵上一根粗壮,烫得吓人,还时不时跳动着。 他什么时候把鸡巴掏出来了,溪曦诧异地看着他的巨物,再看看他。 正当他要进入的瞬间,怀里的人耍起小聪明:“你这招用在多少女人身上。” 哪招?江酬挑眉,静静看着她借题发挥。 他停下来了,溪曦流失的底气又回来了。 当即缩腿要从他身上下来,反而被抓得更紧了,无果。 爬起来,手臂撑着座面,这个姿势,一双白花花的奶子更突出了,就差送到他嘴里。 “我说,你这样拖人进车里胡作非为,熟能生巧,一定试过无数次。” 江酬没管她在讲什么,目光就没挪开过她胸前那两坨软肉。 他怀疑她在勾引他。 “问你话呢。”被无视的人不高兴了。 谁他妈有空回答,老子要操你。 男人在心里暗自诽谤,嘴上不自觉有问必答:“无数个夸张了,三五个而已。” 他随口胡诌的,顺便挫挫她的锐气。 溪曦不管,只当他是承认了,还是这么臭不要脸地炫耀着承认。 溪曦炸了。 被他上下其手地箍着,她什么都干不了。 只是水汪汪地瞪着他,瞪着瞪着,就红了眼眶。 心底的酸涩倾巢而出。 他这个年纪,在她之前没碰过女人是不可能的。 可是……他连场面话都懒得讲了。 他没想过她听了是不是会难过,又或者,他压根不在乎。 刘溪曦,你这个白痴。 从前装潇洒,不提起,不过问,不去想。 现在呢,干嘛追根究底,干嘛没事找事。 你一演戏的,这才哪到哪儿,就装不下去了? 看她眸子里聚起了水气,江酬才反应过来自己是说了什么混帐话。 来不及组织语言了,连忙找补。 “我刚刚胡说八道的。”她瘪瘪嘴,好像下一秒就要哭出来。 “这台车一个月前刚送到,我自己都没坐几回。”豆大的泪珠啪嗒一颗,夺眶而出。 江酬慌了,他第一次哄女人,哄得笨拙感人。 傻愣愣地去亲她,平日里的油嘴滑舌都没了。 “呃……我混蛋,别哭,赔你好不好……这里…赔给你。”牵了她的手,往自己心脏的位置重重按了按。 溪曦一愣,那话听了三分,漏了三分,还有四分是不敢信。 看着他少有的羞赧,耳根子都泛红了。 不知是急的,还是憋的。 不说好,也不说不好。 她睁着大眼睛一眨不眨得看着他,什么反应都没有,除了傻还有点蠢。 等不到答案的人又急又恼,除了心理上的丢脸,还有生理上的剑拔弩张。 顺理成章地将她一把推倒在座位上,这一回力道是真的不小。 拗不过他的力气,溪曦扭着身子也没辙,才翻篇的生气和不爽又卷土重来。 可是怎么办呢。 瞪着水盈盈的双眸,眼睁睁看着他怎么进入自己的体内,怎么明目张胆地欺负。 秀气的白嫩小脚在空气里来回踢踏了几下,没什么卵用,又认命的缠回了男人的窄腰。 身下一波波的快感汹涌而至,男人撞得狠,入得很深,每操一下,手臂上就多一道抓痕。 真是一点亏都吃不得,江酬知道,她心底的那副小算盘,一桩桩一件件,门儿清。 女人缠得紧,手脚并用地依附在他身上。 她动情了,格外听话。 提臀抽送间,她软了骨头跟着,身子腾空,小穴紧紧咬着他的那根,万分舍不得的贪吃样。 男人微微一愣,又笑了。 起身坐起来,怀里的小妖精跟着起来,双腿大张地跨坐在他的腿上。 两人是私密处紧紧相连,严丝合缝。 “自己动。”江酬懒懒地说,似命令,似诱惑。 他说完,就真的舒服靠在座位上,一动不动。 埋在嫩穴身处的那根一跳一跳地,好像又大了一圈,涨的下身酸酸的。 溪曦微微提臀,又坐下,她是真馋了,才会听他话。 幅度越来越大,舒爽感骤然增大,臀部抬起,堪堪含住龟头,再猛地坐下去。 “啊啊……太深了,疼……” 那巨物硬邦邦的,狠狠撬开嫩穴,直闯宫口,又疼又爽。 这个体位最深入,她没轻没重的,也不怕伤了自己。 要不是被腰间的大手扶了一把缓了力道,铁定操哭。 在床上,江酬不否认喜欢看她爽到哭,但他见不得她疼。 装模作样地动了几下,娇气的小妖精软趴趴的哼唧了起来。 江酬笑着糗她:“这就累了。” 摆明了嘲笑,溪曦不理会他的流氓腔,乖巧地靠在男人怀里,反正她是懒得动了。 她咬得太紧,鸡巴被热乎乎的嫩逼包裹得紧致且生疼。 江酬忍了一会儿,等她休息完,手臂穿到她的膝盖窝下,捧起来操,随心所欲。 空旷的停车场里,回荡着女孩的呜咽声,丝丝缕缕不绝耳。 隐秘的后座里,肉体撞击的啪啪声,汁液丰沛的水渍声,还有男人信口拈来的浑话,遮掩了她的羞耻。 - 还有一二三四个剧情,我的天。 占有欲 隔天,溪曦醒来。 撑起疲惫不堪的身子,想着昨晚……真是越来越不受控了。 环顾四周,深灰色暗纹被套,同色系的枕头,床的另一边没有人,但睡过的痕迹还在,伸手捋了捋凌乱的褶皱,早凉了余温,纹理消不去。 这是他的寓所,时隔多日再回来,一切如旧。 他将她带回这里,溪曦不意外,就好像每一个醒来空无一人床边,一样不出所料。 近朱者赤这句话还是有道理。 江酬事业心很重,这一点溪曦老早知道,她后来拼事业的那股冲劲,有很大原因是被他感染。 两人刚开始产生联系的时候,行为举止都相对商务化,那时候溪曦对他的省视还算客观。 相较于孟赤道的游手好闲,花天酒地,她觉得醉心事业的江酬简直太迷人了。 久而久之,他总是惯性甩下她凭空消失这件事,好像也接受了。 那是刚开始。 现在,他该换一个方式了。 因为她以及没办法做到从前的油盐不进了。 睁眼的第一件事就是反省。 反省过后就开始找原因。 昨晚他一说和别的女人车震,怎么她就像吃了大亏一样心如刀割。 她问自己。 干什么管这么宽,陈年烂谷子的事都拿来较劲,他又不是她的所有物。 不。 他往后是了。 占有欲这个东西,谁碰上谁完蛋。 她生气,就是想要得太多。 要而不得,最要命。 床边的手机突然震动起来,打断了她的白日自省。 是Susan。 溪曦多看了一眼时间,10点了。 操。 没忍住骂了一句脏话。 昨晚和爸妈的说辞其实不假,她今天确实有通告,不是一大早而已。 现在日上三竿醒来,显然是误了事了。 自知理亏的人深呼吸了两下,换上一副谄媚笑容,接起了电话。 “Susan姐。” “在哪里。”一回生二回熟,这也不知第几回找不到人了,Susan告诉自己,没事,她现在有人撑腰,糊不了。 心里头这么顺慰自己,可脸色实在难看。 Joyce看到气得面目铁青的上司,刚解开的安全带连忙又系上。 “我…我在家。”情急之下,乱说一通。 “哦?那敢情好,劳驾刘大小姐开个门,我这会儿就在你公寓的停车场。” 谎言被戳穿只需要一秒,溪曦认怂,“我错了,Susan姐。” “十分钟。” “啊?”刚起床,她脑子还没转过弯来。 “马上给我滚过来!”忍无可忍地咆哮声从听筒里爆发,完完全全震醒了神思混沌的人。 丢了手机,连滚带爬地奔下床,一通洗漱完,随手从衣帽间抓了一套衣服,换上,拿起包夺门而出。 她走得太着急了,好像后头有一只吃人的老虎在追。 以致于遗漏了些什么。 餐桌上某人留的字条,烤箱里某人买的早餐。 还有,她忽略了一件事,为什么他家的衣帽间里腾了一半的位置,塞满了合她尺寸的衣物。 刘溪曦不知道的是,比她以为的更早些时候,在她孤独又失落地单恋着他的须臾光阴里。 江酬在心里也腾了大半的地方,装下了整个她。 她不察觉,江酬就死不承认。 哪怕是在他们坦诚一切,相濡以沫的后来,哪怕是溪曦一遍遍讨伐他当年的混蛋行径,江酬也没为自己辩解一句。 也许是因为。 爱不是攀比谁多谁少,不是算计谁胜谁负。 爱不是为了推脱什么,也不是为了增加谁都负重感。 她拯救了混蛋,混蛋就发誓对她一辈子好。 他爱她,很久很久。 溪曦连滚带爬往公寓赶都这段时间,停车场都两个人大眼瞪小眼。 Joyce当然害怕,何止害怕,还有点瑟瑟发抖。 看着Susan姐都脸色红橙黄绿地来回变幻,她觉得自己再不说些什么,Susan姐可能要背过气去了。 “呵呵……那什么,原来Cissie姐姓刘啊,哈哈哈,好常见的姓氏哦。”讲得这是什么废话。 Susan无语地瞟了了她一眼,没搭话。 Joyce看她有反应,带着好奇和费解又问了:“难不成Cissie真是豪门千金,名副其实的大小姐,进娱乐圈就是打发时间。” 这疑惑她早就想过,她家艺人和别家太不一样,不爱出风头,不拉帮结派,独立骄傲,让人仰望不及。 上一次,好几个小明星同上一个节目,下了节目就加了微信,还约着以后常联络,隔天娱乐圈多了好几对靓丽姐妹花,通告都是千篇一律的,却在私底下因为谁先发,谁后发,谁的名字拍第一个争得急赤白脸。 Cissie不一样,公众场合她话很少,就喜欢一个人待着,看似格格不入,又带着几分清者自清的意味。 虽然是不愠不火,可凭着她那张脸,出人头地只是时间问题。 Joyce觉得自己挺走运的,第一次带艺人,就分到了这么省心的。 一想到Susan在电话里喊她“刘大小姐”,Joyce不知道怎么的,觉得自己才准了七分。 她这一问,Susan才惊觉自己失言。 溪曦的家世,除了孟赤道和公司老板,知道的也就自己了。 不透露家庭背景这一条,还是写进合约里的,没成想,被她一气之下吐了出来。 “你这脑洞不当编剧真可惜了,有这瞎想的功夫不如好好策划一下热搜点,什么时候我们家能在热搜榜单挂满二十四小时,我就谢天谢地了。” 被Susan姐三言两语拨回来,一提起热搜,Joyce顿时偃旗息鼓,这块是她负责的,屡屡受挫,当下再不敢多言了。 Susan看了看仪表盘上的时间,半个小时了。 估摸着那小祖宗也差不多该到了,这才下车。 Joyce这回安分多了,跟在她身后,亦步亦趋。 十分钟太苛刻了,Susan姐那么说,吓唬的成分更多。 她觉得自己确实走运,带的艺人一身正气,跟的上司嘴硬心软。 大家都是善良又可爱的人呢。 - 善良的人,身上会有光。 自闭了 刚坐下给自己倒了一杯水,门铃就响了。 杯子才碰到唇边,润了润唇还没来得及喝,溪曦忙不迭地放下杯子去开门。 门外是一脸铁青的Susan,和给她使眼色的Joyce。 “Susan姐。”溪曦讪讪地打招呼。 来人冷哼一声,越过她进了门,将手袋里的文件拿出来,瞬间铺满整张餐桌。 都是她接下来的工作。 关了门,溪曦回到厨房,接着喝那杯没来得及喝的水。 眼看着Susan和Joyce在餐厅区域忙活开了,工作上的安排,她很少过问,一直都是他们通知了,自己就去做。 Susan有分寸,两人合作一年多下来还算愉快,哦,上次韩国烤肉店的那出,算是滑铁卢。 那边厢分门别类归纳好了,溪曦才踱步走到餐桌边。 “原定12点的试妆改到下午,结束了再去拍个封面,上回拖沓的那支音乐短片看今晚能不能腾出时间去拍掉。” “数据表整理好了没,Joyce,这几天的网络搜索排名升了多少。” 被点名的人连忙将iPad双手奉上,Susan看了一眼数据,神色缓和了不少。 “明天去试戏剧盛典的礼服,这个行程敲了两个月才定下,不会改期不能迟到。” 溪曦从小到大都是守时守约的好孩子,没成想到了工作中变成了鸽子大王。 被Susan反复念叨的同时,她算了算自己这几次失约,百分之九十九都是摆某人所赐。 都说红颜祸水,江酬这个颜,确是害她不浅。 Susan噼里啪啦说了一通,把往后两周都工作安排都满满当当,溪曦听没听清都只管点头称是,一句反驳都没有了。 “对了。”喋喋不休的人画风一转。 “什么,您说。”溪曦扮着听话懂事,认真直视着眼前欲言又止的人。 Susan看了一眼Joyce,想了想还是说吧:“你那个声明,现在什么进展了。” 她一说,还真提醒了溪曦。 声明发了大半月,藏在暗处的人应该是忌惮温禹霖三分,确实消停了。 现在问题不在别人那,而是我们温律师的小娇妻暑假结束要回美国读书了,刚追回来的某人自然放心不下,搁浅了手上大大小小的案子,非要跟去不可。 前些日子收到他发来的信息,说是案子交给其他人代办,原因是陪老婆读书。 溪曦看了直接白眼翻到天上,真是腻死人不偿命,他都多大人了,还玩互相陪伴那一套。 上厕所是不是也要手拉手啊。 诶,说不定还真是。 溪曦想着找个什么时候去见他一面,顺便听听他对这个案子的后续动向有什么措施。 本来想着有他在,自己可以两手一摊当甩手掌柜,这会儿半途换人,她不得不多了解几分。。 哼,见色忘义,男人果然都靠不住。 下午到晚上,行程和工作就没断过。 等溪曦再打开手机,三五个未接,几条信息,居然都是他。 时间线拉都很长,三点多发了短信,很普通的无聊开场白;六点多的时候打了电话,她没接,紧接着发了短信,问她在哪,没回应,过了半小时又打了电话,一样无人应答。 工作期间,溪曦设置了静音,这才连Joyce都没有察觉。 再接下来的信息口气就不那么好了,几个字,硬邦邦的,最后一句是:你看到我留的字条了吗。 字条?他有留字条吗? 溪曦回忆着早上从他家离开的场景,床头柜上,洗漱台上,浴室镜子上,实在没什么印象。 “没看到。”她抽空给他回了个信息。 下一秒就有回复:“是没看到还是不想。” 这话里多了些许赌气和冤枉,溪曦看得一头雾水,正巧现场那边喊准备好了,她没耽搁,锁了手机丢回包里。 江酬等不到回复,当她默认了。 忍了几分钟,心气不顺,当即回拨了电话过去。 上一秒还在发信息的人,这会儿又不接了。 长时间无人接听,音讯直接被挂断,江酬放下手机,像是什么烫手山芋一般,直接摔回桌上,发出不小的声响。 包厢外,经理等候许久,听到里面有动静,连忙屈着腰推门进去:“江总,是可以上菜了吗。” 也不知道是何方神圣,让这位爷干巴巴地等了一个多钟头,经理好奇极了,实在想瞧瞧。 什么叫哪壶不开提哪壶。 江酬瞟了一眼碍事的人,这个时候进来,好大一个笑话。 冷了冷脸,拣其手机说道:“结账。” 啊?这就结账了,可菜还没上啊。 经理以为自己听错了,可看着眼前男人的面色,又信了。 真是活久见,堂堂江家小少爷竟然被人放了鸽子,这说出去谁敢信。 就在愣神消化这个消息的片刻,肉眼可见,江酬的脸色又黑了几个度。 经理智商回笼,这钱哪敢收,还想不想做生意了。 好说歹说赔着笑脸将贵客送出了门,叫底下人把江总的车备好,鞠躬哈腰地看他上了车,这颗心才稍稍落了定。 呼,好险,差点头衔不饱。 这几位爷没伺候好,他这个经理也不用混了。 江酬回到寓所,黑漆漆的周遭,空无一人。 看着指针,九点了,她还没回来。 餐桌上还放着他早上留下的字条,上面写着:晚上7点,xxx餐厅。 最后一个字的竖勾还神采飞扬地绕了个弧线,不难看出,写字的人心情不错。 现实总是习惯无情打脸。 江酬看了一眼字条,揉成一团顺势丢进了垃圾桶。 眼神望向厨房的某一处,不用猜,他买的早餐想必也是原封不动。 昨天在车里,他随口胡诌的一句话害得她伤了心,后来还那样不知怜香惜玉地欺负了她。 江酬自觉混账,一晚上都没睡好,心心念念安排了这个约会,是赔罪,也是想让她消气。 没想到,事与愿违。 生平第一次被女人放了鸽子。 江酬想到一个人坐在厢房里一遍遍打电话的自己,才平了几分的气又上来了。 回到卧室,拿了换洗的衣物打算洗个澡冷静一下。 淋浴房里,花洒喷出的水花浇在男人身上,连成线的水珠子顺着肌肉纹理一路下淌着,直到埋没进一个个小水洼里,消失无踪。 男人微微低头,任水流淌。 都说洗澡时候最容易思考解不开的迷。 那个阴晴不定的女人,对此刻的江酬而言,就是世上最难解的迷。 电话不接,信息不回,她从没有这样,或者说从不敢这样,是谁给她的胆子。 江酬扪心自问,有了答案,哦,他给的。 也猜她是不是真的生气了,或许还气得不轻。 昨晚,在车里那么凶狠地要她,好像是有些过火。 这不怪他啊,江酬瞬间委屈巴巴,有点可怜。 监控画面里,她拎着食物一个人等在公司大厅的那个背影,江酬一看,脑子里冒出四个字,他完蛋了。 他比自认为的还要想见她,抑或是想念她,那一刻的欣喜比任何时候都膨胀。 他完了,好像被她抓住了,还不想挣脱。 她来了,睁着流光溢彩的圆润双眸,一会儿看看他,一会儿又四处瞎看,一刻不得闲。 糖醋仔排的味道比她画面里的还要美味,他们连口味都是莫名的合拍,江酬喜欢这个巧合,嘴角微扬,像个白痴在心底窃窃自喜。 再后来发生的事情水到渠成,没一点突兀。 好些日子没见她了,这意味着他也有好些日子没碰她了。 这个女人就站在他跟前一动不动,江酬都觉得她是甜的,想要尝一尝的那种甜。 他一贯是说到做到,行为比思想更有主见。 想尝一尝的念头刚冒出来,他就尝到了。 江酬决定蛮不讲理,这都怪她。 养叼了他的胃口,也养馋了他的不知收敛。 做爱这件事,她大多时候都愿意配合他,这让他越加难以自控,也更是贪得无厌。 办公室闹完还不够,停车场接着。 水嫩嫩的女孩子,娇气地红着眼眶看着他,嘴上逞强,眼里全是欲语还休的讨饶。 偏偏他就是喜欢欺负她,越惨越欺负,自找快乐。 后来回了家,浴室里洗澡的时候也没放过她。 江酬收回神思,看着不远处的浴缸,脑子里闪过她跪坐在水池里给他口的画面,明明吞不下了还馋得直往嘴里塞。 她口技一般,或者可以说差,至少没有操逼舒服,可对象是她,江酬就觉得爽上头。 比起征服她的凌驾感,更重要的是她在身下的踏实。 脑子里全是黄色废料。 她的哪张小嘴都很嫩,销魂且香艳,那致命的紧致包裹犹在胯下。 沉浸在有关她都意淫和回忆里,被放了鸽子又等不到某人回家的男人,孤独且自闭地站在淋浴间里撸起了鸡巴。 - 等不到女朋友回家,臭臭自闭中。 撒娇 松散日子过久了,突然间的紧凑让人疲累乏力。 收工回去都路上,溪曦在车上就睡着了,等醒来时,车已经停在公寓楼下。 Susan耳提面命地再三嘱咐,“明天一定一定不能玩消失。” 这话她都念叨一路了,溪曦认定自己是被她念睡着的。 “知道了。”鸽子大王打着哈欠答应着。 “这样吧,Joyce你留下陪着,在她公寓凑合一晚。”到底是不放心。 “蛤?”溪曦这下是真醒了。 “这……不合适吧。”Joyce懦懦地嘀咕。 “不睡也行,明天试装这事如果黄了,你也不用来上班了。”Susan有商有量地说。 “睡!我睡!在哪睡不是睡呢,哈哈哈哈哈。”识时务者为俊杰。 Susan欣慰地点点头,语重心长地对着涉世未深的女孩说:“现在是起步阶段,大家都抓把紧,等Cissie起来了,咱们的好日子也就到了,到时候哪用得着这儿那儿地敲时间等通知,都是他们上赶着借我们服化道,我们还得挑三拣四地回绝。” 这几句话好像有魔力,让原本萎靡不振的人瞬间鸡血上头。 Joyce差点泪洒当场,眼前浮现出“好日子”的画面,当下连连点头:“Susan姐,你放心,我明天一定早起,保证完成任务!” “你乖,辛苦是辛苦的,好好干给你提绩效。” 女孩子郑重其事地“嗯”了一声,一点不耽搁,拿了包包和其他零碎物品就下了车,溪曦一回头,她已经走到公寓大门外立正站好,就等她呢。 “现在的大学生真是好……”糊弄啊。 Joyce的前后反差萌让溪曦见笑了,她打趣转头看向口吐莲花的某人,咦,怎么瞬间换了副面孔,还有点瘆人,后面的那几个字识相地吞回了肚子里。 “好什么?“Susan幽幽地问,眼神带着犀利。 溪曦连忙收了玩笑,故作正经地挺直了腰板:“好,特别好。” 带了她这么久,哪里猜不到她都小心思,Susan没好气地睨了她一眼,说:“和你说的话记住了没。” “记住了记住了。” “什么话。” 额,抽问环节吗,“那个,明天不能迟到。” Susan点点头,“还有呢。” 还有?没了吧。溪曦苦思冥想,难不成又漏了什么,她最近怎么老是忽略一些重点。 面前的人叹了口气,重新嘱咐了一遍:“你那个案子,虽然弄清楚了是谁在搞鬼,也要做好下一步方案。你和事务所谈到哪一步了,还有,我知道你正在谈恋爱,但外头虎视眈眈的记者都等着从你身上挖出点什么,千万不能掉以轻心。真被拍了也别急着承认,多说多错,等公司安排……” Susan林林总总地说了好多,溪曦听着听着终于想通了,难怪她记不住,信息量太大了。 “好,我一定注意。”好容易等她停顿,连忙抢着回答。 “还有……” “Susan姐,现在是北京时间十一点三十六分。” 看了眼时间,好像觉得还早,某人继续说:“最后说一句,往后你的工作强度只会比今天更夸张,你要想清楚,也要调试好。” 看出了她的疲惫,Susan作为过来人,看过形形色色的圈内人在这条路上拼尽全力追逐狂跑。 越跑到中后段,那些错过的遗憾,满身的伤病,无数次的自我肯定和自我否定会时不时找上门。 人生一趟,没有永远不后悔的抉择,只是她看多了,就多嘴提点一句。 溪曦想了想,也就几秒。 她说:“剧本可以接,杂志和广告也没事,那些访谈尽量精减,还有真人秀综艺什么的都推了吧。” Susan闻言,对她多了几分另眼相看,原来她想得挺通透。 上次的古装大戏反响不错,确实有几个综艺来接洽,后来紧接着电影筹备,就没谈拢。 也问过她的意见,大多时候都是由自己定,今天一问才清晰她的意愿。 那么,Susan就好奇了:“溪曦,你进娱乐圈是为了什么。” “应该不是为了红。”这个问题不难答,她没踌躇,并且说得诚恳真实。 这Susan早知道,在接手她的经济事务时,上一任经纪人总结了四个字:清心寡欲。 第一次听到这比喻,Susan觉得实在新鲜。 现今的娱乐圈,门槛和年纪成正比,年龄越低,门槛也跟着低,好多仗着几分姿色的小年轻,成不成年都往这个圈里挤。 按溪曦出道的年纪,哪一天真红了也得被说成“大器晚成”了。 可她不是为了红,不是为了名利,更不是为了出人头地,那是为什么呢。 在Susan沉思前事的空档里,溪曦换了个方式陶侃,拉回了注意力,也顺便结束了话题。 “安心,你念了一路我真记住了,明天指不定比Joyce醒得还早呢。” 她拍拍经纪人的肩膀,也算是另一种保证,说完便下了车。 回到公寓,一室两厅的结构让溪曦着实头疼。 好在客厅沙发足够宽敞,躺个一米六的女孩绰绰有余。 Joyce也是个粗线条的主,没那么多娇气的毛病。 溪曦从卧室里取了崭新地四件套交给她:“这里应该很安全,如果你害怕,晚上可以开着灯,还有,外间的洗手间给你用,浴柜里有全新的洗漱用品。” 零零碎碎交代了半天,总算没有遗漏的,可她说了半天,眼前的人怎么一声不吭。 Joyce今天第二次被感动了。 “Cissie姐,你人真好。”没想到高高在上的大明星像对待客人一样对自己,怎么能不感动。 “你不觉得委屈就好。”溪曦还是有些抱歉的,沙发毕竟不是床,让一个女孩子睡在这里…… “不会不会,怎么会。”这四件套好像是真丝,手感迷人,比她淘宝199的好太多了,恨不得立刻马上躺在上面打滚,开心都来不及。 “那你早点休息,明天还指着你叫我呢。” 安顿好Joyce,溪曦回到卧室,将对外的精神面具卸下来,从头到脚被一种叫做累的负能量笼罩着,举步维艰。 克制住躺在床上不管不顾瘫软丧失的念头,强打着精神走到浴室洗了澡。 等舒舒服服躺回床上,是一个小时之后了。 不得不说热水真是一个神奇的物质,疲惫感消了不少,连脑子都清晰了几分。 想着刚才Susan问的话,为什么进娱乐圈。 这话不生疏,第一次签合约的时候,就被公司老板问过,然后是家里人,尤其是冯优秀女士。 她大概想破头都想不出个所以然吧。 怎么好端端地国外留学回来,连A市的路都没认全呢,转头奋不顾身跳进娱乐圈。 是啊,为什么呢。 原因,当然是有的。 她是想找他。 找到他,看看他是不是仍和初时一样让自己悸动。 她也想自证,不是没来由的一眼万年,她的欢喜经得起世间万物的打磨,何况时间。 可是怎么找呢,她连他叫什么都不知道。 那换一个方法吧。 站在他可以看得到自己的地方,如果他看到了,如果他一样难以忘怀,他会找到。 他们终会相遇。 溪曦就是这么想的,最后也确实成了真。 他们相遇了,用另一种极其诙谐无奈的形式。 和理想的相差甚远,失望,费解,困惑,迟疑都有。 可那又怎么样,被再遇见的兴奋掩盖吞并,只剩下满心满意的乐。 所以才有了对孟赤道说的那一句,该恭喜她啊,她找到他了呢。 想着他,浮沉日子都变得光怪陆离了。 脑子胡乱转着,入睡更是天方夜谭。 对了,还有字条。 他说留了字条,内容是什么呢?让他心急如焚地一个个电话打过来,破天荒头一回。 拿起手机,解开锁屏,时间是凌晨一点十五分。 找到他的头像,溪曦犹豫了一下,还是发了:“喂。” 了无音讯。 又发过去:“臭臭。” 石沉大海。 第三次发过去:“睡了?” 这一回,那边有了答复:“睡了!” 是感叹号没错。 躲在被子里人不知怎么地笑开了花,他怎么这么可爱呢。 那就哄哄他,也让他哄哄自己。 “我好累哦。” “可是又睡不着,想听你的声音。” 撒娇是每个女人的本能,与生俱来,不需要学。 时间静谧了几秒,空气中传来“滋滋”的振幅。 看到如期的来电,女孩的双眸大放异彩,一半是手机屏幕折射的,一半是心之所致。 黑夜里,闪亮着眸子像两颗干净的玻璃弹珠,清澈见底,一眼窥见藏在深处不易察觉的久违的期待。 江酬是睡了,只是没睡着。 躺床上辗转反侧,看到平潭无痕的另一边,身体的某一处也跟着空落落的。 在浴室里射了一次,出来的时候整个人更萎靡了,生气的情绪好像淡了,憋屈反而满出来。 多少年没辛苦自己都左右手了,这回劳烦它们重出江湖,左右都不得劲儿。 说来也巧。 江酬不习惯把手机等通讯工具放在床边,工作完就放在书房了,等离开书房,天大的事都等第二天再处理。 这个习惯很好,溪曦就羡慕不已。 她还酸过他:“也就是你们这种自己开公司的能这么自由。” 惯例不易被打破,除非是意外。 然后意外总是比预想再多几桩。 回到家就把打不通电话的破手机扔进了书房第一层抽屉。 他差点想扔垃圾桶,是一条名叫理智的神经制止了他。 洗漱完回到卧室,躺下没几分钟,又起身。 看了一眼床边的电子钟,才十点,睡个鸡巴蛋,应该工作才是啊,对,工作。 穿着睡衣一脸懵逼地进了书房,打开邮箱,看了几分无关痛痒的文件,点开,关闭,再点开。 他这会儿脑子跟浆糊似的一坨黏着,什么决策都做不了,做了也是错的。 这么磨磨蹭蹭了一个小时,终于罢休。 离开书房时,顺便把打入冷宫的手机解禁。 他等什么呢,他心里门儿清。 你看,还不是被他等到了。 “臭臭。” 软糯的声音在听筒里绽开,也就一瞬的工夫,江酬只觉舌尖好似尝到了清甜,和她如出一辙。 “在哪。”他想问她怎么这么了晚还不回来。 “在家啊。” 江酬沉默了。 溪曦不觉,接着说下去,还是些无关紧要的话:“我才收工,回来的路上睡着了,Susan直接给我送到这儿了,明天一早的通告,她怕我起不来,还让Joyce住下了,千叮万嘱要叫我起床……” 咦,怎么听着听着像是在解释什么。 这下轮到她不讲话了。 “忙到这么晚吗。”男人的语气听着暖了些。 “嗯,累惨了,Susan还说,往后只会比现在还要忙。” 洗了澡之后她已经舒服多了,这会儿喊累,大多是装的,是想让他心疼或是别的什么,都好。 江酬有点后悔前一日晚上那么折腾她了。 如果她今天没迟到,经纪人也不会派人睡到她家盯着。 如果经纪人没盯着她,这会儿她应该已经回到这儿,那他就可以抱着她睡,偶尔摸摸她的头,或者轻拍她的背脊。 怎样都好,总比现在想做做不到要好。 “别接那么多工作,再不然退圈解约也行。”他是个不会哄人的,能说出的安慰的话,都是方案决策性质,跟谈工作似的。 “解约了你养我啊。” “我养不起么。” 溪曦一愣,不可否认地被这么恶俗的对白……呃…甜到了。 没想到自己随口一问,竟真的让他答得理直气壮,还多了一份莫名的真实。 但总有些事不能混为一谈。 比如,爱情和原则 如果是当初进娱乐圈是为了遇见他的投机取巧之举。 那现在她的一腔热血是在这份工作里找到了为之努力奋进的不可逆因素。 很多时候,人们会因为乐趣和爱好选择一份职业,满怀憧憬地一头扎进去,却意外发现事实和想象是两个极端。 乐趣磨没了,爱好消散了,要么死撑着,要么放弃罢。 当然可惜,却也日渐常态化。 而溪曦属于另一种。 别有用心进了娱乐圈,不愠不火地蹉跎光阴。 在没找到他的一年有余里,先是平面广告,再是品牌站台,都是些不痛不痒的行程。 她不急,只是打发时间罢了。 后来出演了几个短篇,客串了一两部电影,才慢慢找到了其中的意义。 她喜欢表演,也热衷体验不一样的各色人生。 既然定了,那就努力坚持下去。 在那之后的日子里,演艺事业对溪曦而言,不再是玩票而已。 她依旧在找他,却也开始认真过好属于自己的每一天。 所以,被他劝退的当下,感动之余,还多了一份慨然。 “江酬,我喜欢这份工作,或者这么说,这对我而言不仅仅是一份工作,它是我喜欢做的事。” “你该支持我的,对吗。” 恋爱了 江酬的工作调度全凭他自己安排,可溪曦不一样,她一旦忙起来,那是真的忙。 Susan也兑现了那句诺言,行程的紧凑程度远比她所预计的更为夸张。 你试过一天来去三个城市吗。 一个杂志封面拍摄,一支广告采片,最后还要回公司开一个选片会。 短途飞机眼睛一睁一闭就到了,想补眠是不可能了,这一天全靠化妆和强撑着 好容易结束了外地的行程,在飞回A市的途中,溪曦有一种今天终于结束的圆满感。 回到公司,见到了许久未谋面的公司高层——孟赤道。 他们是真的好久不见了,溪曦粗粗一算,记不太清,总之是有些日子了。 孟赤道习惯了天南海北追着她的步调,这一回隔得太久,再见面两人都有些相对无言。 溪曦是困的,他则是心思重了。 上回见面,因为自己的缘故害她负面缠身,孟赤道发飙之余,也想着避讳点。 方知然说得对,要么有益于她,要么清净于她,总之别拖累她。 话糙理不糙,他难得听进去了,也知道收敛了。 收敛完了,还是想见她。 “你怎么来了。”他一扭捏,反而是溪曦落落大方,打破了尴尬。 “这我哥公司,我还是挂名的总经理,我想来就来。”孟赤道嘀嘀咕咕地一大堆废话。 他少爷脾气上来,最容易人来疯,溪曦不理他了,转身进了会议室。 本来就是为着工作来的,可不能跟他瞎耽搁,早点结束,早点回家。 她一冷脸,孟赤道就欠欠的不自在,找话讨好。 “这边结束了你准备做什么。” “不做什么。”她回得不留余地。 “城南新开了一家馆子,出了个药膳火锅,据说特别适合你们女孩子,待会儿一起去啊。” “不去。” “干什么不去啊,你又没安排,”孟赤道脑子一转,又补了一句:“叫上方知然一起,咱仨一起。” “谁说我没安排的。” “……”一句话把人堵得死死的。 “我有约了。”溪曦说得认真。 这阵子忙,越忙越贪恋某人的味道。 他们有三两天没见了,想着明天的行程安排在下午,至少今晚可以去陪陪他。 江酬何止有少爷脾气,还有少爷架子。 哪怕他想见你,不会抱怨不会要求,嘴上只字不提,可视频电话里那脸是一天比一天臭,哄不好的程度。 她也愿意惯着他,喜欢本就是心甘情愿地宠爱啊。 孟赤道看着她,不像是开玩笑。如果不是玩笑话,那就是真的了。 刘溪曦从不骗人,也没必要扯瞎话来搪塞什么。 所以,孟赤道心里咯噔一下,面上却故作轻松:“谁这么大面子能请得动刘大小姐啊。” 他非问,溪曦就坦言:“男朋友。” 孟赤道装不下去了,生理性的面红耳赤,是急的,好像一件宝贝还没来得及搬回家藏着,半道上被人抢了去的那种着急。 下一秒就拨通了方知然的电话。 “喂,问你个事。” “你在哪儿呢,怎么这么吵,找个能听得清楚话的地方。” 方知然正在陪投资方的客户,顺便结了季度合同的余款,她这阵子一门心思扑在事业上,成日里也是见不着人。 走到KTV的洗手间,终于是安静了会儿。 “什么事。” 孟赤道直截了当:“刘溪曦交男朋友了。” 不是问句,他故意的,等着听她什么反应。 电话那边沉默了一会儿,平静地说:“你知道了?” 操,那他妈就是真的了,合着她们俩都知道了,就瞒着他一个人。 “挂了。”男人都语气冷了八个度,直接撂了电话。 “确认了?信了。”溪曦看着他这一出,心里五味杂陈,说不上是抱歉还是心疼,对知然。 当然不是对孟赤道。 他们俩之间,从一开始就清白得不能再清白了,没可能的事。 只是知然,太被动了,因为她受了许多平白无故。 孟赤道每欺负她一分,溪曦就想揍他一顿,连锁反应。 “我说你这就不够意思了,偷摸交男朋友不告诉我,怎么说我也算是半个娘家人啊。” 上一秒还在伤春悲秋的人,话锋一转,开启了调侃模式。 溪曦看着他努力藏起失落情绪的样子,微微叹了口气:“下回带他出来见你们。” 是你们,是孟赤道和方知然。 她习惯把他们捆绑在一起,其实他们就该捆绑在一起才对。 会议室里陆陆续续进来了人。 私人话题结束,收起不想干的情绪化,下面该正正经经地投入工作中了。 另一边,KTV的豪华洗手间里。 倚在金碧辉煌的洗手台边的女人神色冷清,笼罩在缤纷的霓虹灯下显得迷幻莫测。 听着耳边只剩嘟嘟声的电话音,直到断线寂静,手缓缓放下,垂在身侧。 溪曦谈恋爱了?是和上回那个为了救她以一敌众的人吧。 没错,这事她不知情。 这段时间大家都忙,他们也许久没联络,偶尔微信聊天,也没刻意提起感情的事。 或者说,关于爱情,是方知然和刘溪曦之间的禁忌话题。 是啊,自己喜欢的人全心全意地喜欢着她的好闺蜜,但凡有点考虑的闺蜜,也不会耀武扬威地炫耀到她跟前。 更何况,刘溪曦算得上是一个贴心且周全的闺蜜。 她们之间,反而是她提及孟赤道的次数更多,溪曦从没有将孟赤道挂在嘴边,方知然知道,是为了顾全她的心思。 刚才电话里,明明是不确定的事情,被她一句反问,好像顺水推舟地认了。 方知然觉得自己挺狡诈的,还有些拆散人的恶毒。 可那又怎么样,能让他死心,能成全他逃离这场无疾而终的单相思,她什么瞎话假话都愿意说。 像溪曦心疼她一样,她也无比地心疼着……孟赤道。 还有一点,她得承认。 对孟赤道,她的的确确还残留着……一些不甘心。 - 我喜欢知然。 刘小姐 选片会结束后,Susan送溪曦回公寓,顺便交代了接下来一周的工作安排。 “好好休息,接下来有的忙呢。” 溪曦应下,突然换了个思路,问:“Susan姐,你是不是姓周来着。” “你问这个做什么。” “没什么,想到就问问。” “我姓李,木子李。”她问了,Susan没想就答了。 “啊?我以为你姓周呢。” “哪个周?” “周扒皮的周。”最后这句话说完,副驾驶的人已经抢先一步夺门而出。 跑了几米远,确认了安全距离后才敢转身,对着压榨自己的经纪人扮了个鬼脸,随后大笑着往公寓楼里跑了。 等Susan回过神来,哪还有什么鬼影子。 说她是周扒皮,这丫头越来越……哼…可爱了。 也好,能让她换个心情调节一下疲惫感,周扒皮就周扒皮吧。 走进入户大厅,溪曦按了向下的电梯按钮,直奔地下车库。 好些天没开车了,一直停在地库里,挡风玻璃上都蒙了一层灰尘。 打开车门,坐进去,系好安全带,发动。 雨刮器刷了两下,灰蒙蒙都玻璃多出了两面重叠都扇形,勉强不影响行车视线。 是了,她要去见他,迫不及待。 仪表盘上显示着23:15的数字。 江酬的公寓在市中心,离她住的地方车程二十分钟。 还好,才二十分钟,很快的。 溪曦这么安慰自己,可遇到红灯的时候,手指还是不耐烦地敲起了方向盘。 不是说了晚间无人的时候,红灯都会转成黄灯么。 一个路口一停,生生磨灭了好容易攒起的耐心。 终于开到了他的寓所。 这楼盘算得上A市数一数二的矜贵,高档小区最严谨的当属于安保工作。 这不,溪曦现在连人带车被拦在门外,地库下不去不说,连人都被保安好一番审问。 保安走到车门前敲了敲,车窗摇下来,只看到一个戴着墨镜和口罩的奇怪女人。 虽然遮得如此严实,可漂亮还是一目了然。 保安公式化地敬了个礼,问:“这位小姐,请问您贵姓。” “刘。” “刘小姐您是这里的业主吗。” “不是。” “那这么晚了,您是来看朋友,还是……” “嗯。” “请问您朋友的房号是?方便我们与本人确认后再放行。” “C幢,1701。” “是江先生的朋友啊,请您稍等片刻。” 保安最会看眼色,C幢是这个楼盘里户型面积最大的,一层就那一户,住里面的人哪一个都得罪不起,他们心里早就背得滚瓜烂熟。 十二点钟了,江酬看了一眼时间,合上笔记本正要会卧室。 突然,房子里传来了悠扬而诡异的轻音乐,江酬一看手机,没动静啊,推开门一听,才发现是入户视频电话响了起来。 这电话自打住进来那天起就没响过。 男人走过去,按下接通键,画面跳出来,好大一张脸,吓得他倒退了一步。 走远一点看,哦,是值班保安。 “江先生,抱歉这么晚打扰您了,有一位刘小姐来找您,现在正在岗亭处,她说是您的朋友。” “刘小姐?” “是的,江先生,您认识这位小姐吗。” 脑海里转了转,他的异性朋友一只手就数得过来,可再熟稔的关系,也不该是这个点过来打扰。 “不认识。”江酬说完就挂了。 保安得到了准确的答复,走到车门前。 依旧行了个礼,说:“抱歉,刘小姐,江先生说不认识您,我不能让您进去。” 等了半天,没想到等到了这么个答复,这场景似曾相识,当初被挡在VIP大楼外的那一幕历历在目。 溪曦简直气笑了。 “哦?他说的。” “是的。” 保安当然不会擅作主张胡编乱造,溪曦也知道,不为难他:“稍等,我打个电话。” 车窗摇上,保安识相地退回到了执勤的岗位。 溪曦拿起电话,拨给了某位不认识她的江先生。 才回到卧室,门还来不及关呢,外边又一阵铃声传来,这一回是他的电话铃声。 今天晚上是怎么回事,这么热闹。 江酬纳闷,还是走到书房,拿起手机一看,哟,是她啊。 接这个电话,他的心情明显比刚才好很多。 “嗯?”接起来第一句也带着不可描述的暧昧和宠溺。 “江臭!!!”电话那头的咆哮一点没预兆,像一个霹雳打得江酬耳膜隐隐作痛。 “怎么了,谁惹你不舒坦了。”她这可不是一般的生气,炸得噼里啪啦遍地开花。 受着耳朵重伤的男人听出来了,正想法子哄。 除了你还有谁啊。 溪曦听着他事不关己的问话,连揍他一顿的力气都没了。 换了个语气,甜美腻人:“我们认识有一段时间了,我觉得你还不够了解我,这样吧,我做个自我介绍,我姓刘,复数溪曦,第一个是临溪而渔的溪,第二个是晨曦的曦。熟悉我的人都喊我溪曦,不熟悉我的人,或者公共场合大家或许会喊我刘小姐,刘女士。” “现在你认识我了吗,江先生。” 她一口气不带停地讲完,江酬脑子更糊涂了,“你在说什么。” 电话那头的人深吸一口气,再也装不出什么良善可人了:“今天天气不错,很适合你反省,江先生,抱歉打扰你了,再见。” 挂了这一通没头没脑的电话,江酬这才皱了眉。 几个意思,她好端端的做什么自我介绍,溪曦,Cissie,临溪而渔的溪?姓刘?刘小姐? “岗亭处有一位刘小姐找您,她说是你的朋友,请问您认识吗。” 刚才保安的问话浮现在耳边。 操。 男人走到玄关处,点开可视画面,找到了大门口的闭路电视,真有一辆车停在门外,保安好像和她在交涉些什么,车窗滑下,戴着超大墨镜和口罩的女人映入眼帘。 闭路电视的画面不算高清,可戴着墨镜和口罩,只凭这两点,江酬就认定是她了。 她身为公众人物,这是基础装备。 刚才,他是回了保安一句“不认识”吗。 江酬连骂了几句操。 手指来回点击,愣是没找到回拨过去的入口按键。 一急之下,穿着居家睡衣就跑了出去。 保安第四次敲响了那扇车窗,第四次敬礼问好。 “刘小姐……”他是来赶人的,刚才已经提醒过她一次了,这么大一辆车堵在门口,既不雅观又影响交通,呃……虽然这大半夜的也没什么人,可万一被其他业主看到,指不定要被投诉。 “抱歉,可不可以再等一下。”刚才他来撵人的时候,溪曦就说了五分钟,现在五分钟过去了,什么动静都没有。 “刘小姐,您别为难我了,车停在门口确实影响交通,要不这样,您停到路边等吧。” 说到底也是自己给他添麻烦了,溪曦没法拒绝,点了点头,发动车子。 “等一下……” 稍远处传来男人的惊呼,保安和坐在车里的某人齐刷刷朝那个方向望过去。 夏末秋初的季节,深夜的温度不算宜人,带着透彻心扉的凉意。 那个傻子穿着睡衣裤就从家里跑出来了,脚上穿着居家拖鞋,也是家里常穿的那双。 这鞋子用来跑步?他是疯了还是不要命了,不摔一跤也能滑好几个踉跄。 这不,才走到跟前,一个不稳险些摔倒,好在保安离得近,伸手扶了一把。 “江先生,您怎么亲自过来了。” 知道有这号人物,可这样近距离见面,还是第一次,小保安受宠若惊。 “她是我的女朋友,我来接她。” “女……女朋友啊,好的,抱歉让您久等了刘小姐,我这就放行。” 剧情反转得太快,小保安连忙一个鞠躬致歉,跑回操控室,升起了防撞栏。 被放行的人骄傲地抬了抬下巴,江酬看她还有些小情绪,伸手想要穿过车窗去捏捏她的脸。 谁知下一秒车窗就升起,关得密不透风,她刚刚才发动车子,这会儿正好猛踩油门,一骑绝尘呼啸而去。 保安赶过来的时候,正巧看到一个被尾气扬起的尘土飞杨掩埋的男人。 “呃,江先生,她真的是你女朋友吗?” 或许是这场面太匪夷所思,以至于这样不怕死的话都不小心漏到了嘴边。 江酬扶额,轻摇晃了脑袋,对他说了句:“辛苦了。” 这大晚上的,她折腾的何止自己一人。 突然想起一件要紧事,走出去几步的人又转回来:“有一件事要麻烦你。” “您说。” “我女朋友的车牌可以录入系统吗。”为了避免在发生这样的事,还是多一层保险。 “当然可以,您的户型可以匹配六个车位,目前只登机了四个,稍后我就为您办理。” “谢谢。” “您客气了,江先生,祝您好梦。” 穿着居家睡衣的男人,踢踏着拖鞋又快步往回赶,那背影要多萧瑟有多萧瑟。 小保安看着,不知怎么的升起了几分同情,钱赚再多又怎么样,脾气不好的女朋友照样脾气不好。 示弱和贪念(无聊加更) 这什么破公寓,地下车库设计的跟迷宫似的,怎么都绕不出。 溪曦在底下转悠了好一阵子,终于找到了C幢的区域,等停了车,找电梯口又花了好久。 这一通浪费时间,额间沁出了一层薄汗,她取下墨镜,摘下口罩,看到了等在不远处的人。 他倒是精神了,就这会儿工夫还换了身衣裳,T恤加休闲开衫,底下配着长裤和球鞋。 这回倒很适合跑步了。 溪曦见着他笑盈盈地等着自己,心里的忿忿稍稍平复了些,面上还是不大乐意:“你怎么下来了。” 江酬伸手捏捏她气圆了一圈的脸颊肉,晃了晃手里的电子钥匙:“没这个上不去。” 她怎么忘了,现在哪个小区没有门禁,再一想,这回来找他跟九九八十一难似的,要多艰难有多艰难。 原本想着制造个惊喜,现在可好,累得大半夜没得睡,她是,他也是。 溪曦不平衡了,更多的是懊恼,提不起一点兴致了,转身就要走:“你说的没错,我什么都没有。” 咦,江酬傻眼了,才缓和的小脸怎么又皱成一团了。 男人敏捷地攫住她的手腕,轻轻一拉揽进怀里:“谁说你什么都没有了,不是还有我。” 什么房卡门卡电梯卡,有他,要什么卡没有。 他难得低声哄人,还哄的这么动听。 怀里的人突然就不闹腾了,被他圈着腰,额头点在男人的心口上。 她低头,一脚踩在他的球鞋上,不解气,索性两只脚都踩上去了,好半晌才下来,看到两个浅浅的鞋底,心里舒坦多了。 江酬太清楚她的小伎俩了,面上也没什么不高兴的,她闹,他愿意受着。 又过了一会儿,解了气的人终于愿意开口说话了。 闷闷的声音从男人胸膛冒出来:“我以后再也不来了。” “胡说什么,不准。”他捞起那个暴躁炸毛的小脑袋,轻吻着额头,牵着她进了电梯。 十七楼很快就到了,密闭空间里两人揩手站着。 江酬想着要做些什么,手指欲动,电梯门就开了。 输密码,滴答一声,开了。 进了门之后,溪曦坐在玄关的换鞋凳上,猫下身子脱鞋。 为着开车,她今天特地穿了一双绑带平底鞋,平底是没错,可这绑带直接绑到脚踝以上,穿的时候没注意,没想到脱下来这么麻烦。 扯了半天,绳子越扯越紧,越扯越性急,白嫩的皮肤上显露出几道红痕。 好像一件事情不顺,做什么都跟倒了霉一样。 男人换了鞋,看到她还埋头跟那几根绳子纠缠不休,轻叹了一口气,半蹲着,自然接过她手上的动作。 第一次为女人脱鞋,还是这么复杂的款式,江酬做得比任何一件事都认真,看到她脚踝上的勒痕,触目惊心的红,他蹙眉了。 一团乱麻被他轻松解开,脱下了平底鞋,取了她的粉色居家鞋换上。 低头看着两人的脚,一粉一灰,不知道什么时候起,就是情侣款。 “急什么,这不是就解开了。”他仰起头,眼眸温柔含笑,看着她,不转睛。 他就这么静静看着她,明明没做什么,可溪曦心里却柔软得没有理由。 她微微启唇,手臂稍稍张开了些,轻轻两个字:“抱抱。” 这一路的焦急,见不到他的委屈,独自在地下车库转悠的迷茫,什么事情都做不好的差劲,全部藏在这两个字里头。 她不是善于妥协的人,也不习惯有求与人,当看到他目光缠绵隽永的这一刻,突然就想示弱了,或者她该表现的娇柔一点,给他一些机会,也成全自己的几分贪念。 江酬笑了,露出好看整齐的牙齿,半起身将她打横抱起,往卧室的方向走去。 溪曦就这么被他抱着,又或是紧紧的抱着他,回到卧室都不舍得撒手。 男人坐在床边,怀里的人坐在腿上,一双手环住腰,就是不松手。 看着耍小孩子脾气的人,江酬心里微微地有些痒痒,她难得这么黏人,这感觉很奇妙,让他欣喜,还带着些不可思议。 “不洗澡吗。” “不想动。”她本来忙了一天就已经累得不行,晚上再这么一闹,可以说是精疲力尽。 “不洗澡会变臭哦。” “变臭正好配你,反正你就叫臭臭。” 江酬没想到她会答得这么俏皮,顿时失笑,洗澡他还能帮,可是…… “妆也不卸了?” 操。 溪曦才想起来脸上带着妆。 推了推他,从男人身上爬下来站好:“妆不能不卸。” 边说着边迈着沉重的步伐往浴室走。 太难了,做女人真他妈太难了。 - 甜不甜? 哄(花式打脸加更) 卸妆、洗头、洗澡、皮肤护理一系列项目完成,溪曦已经困过头了。 从浴室里出来,那眼睛亮亮的精神,像是回光返照。 今天带妆太久,洗完澡她还特地加了一张补水面膜。 江酬进卧室的时候,看到一个精神抖擞的她。 敷着面膜,半靠在床头,一只腿屈起,手上挤了一大坨白色膏体,正在涂涂抹抹。 “我煮了点小馄饨,要吃吗。” “要。”他不提还好,一提溪曦才想起自己为着早点开完会来找他,连晚餐都省了。 虽然女明星是没有晚餐的,但宵夜可以有。 “哎,你手伸出来。” “做什么。”他问归问,伸手比谁都听话。 将手里都那一大坨还没消耗完的乳白色膏体全数过度给他,还煞有其事地说:“先借你的手装一下,不准漏哦。” 溪曦一身清爽,掀了面膜就往厨房奔去。 江酬盯着手心那一坨无名物体,四周围看了圈,确实没地儿可放,只得打消处理掉的念头。 捧着那一摊不知道什么鬼的乳状体,紧跟着某人的步伐走到了餐厅。 桌上的那碗小馄饨已经晾到温吞,这会儿吃正好。 看她大快朵颐,想必是真的饿了。 江酬走进,用腿勾了边上的椅子,调整侧对她的方向,坐好。 “这是涂哪儿的。”他举着手心,皱眉看着那一坨问她。 “腿。”溪曦吃得正欢,回答都不愿多一个字。 话音落下,只见男人抬起她都一条腿,踩在自己的膝盖上,稳住姿势,将白色膏体均匀涂抹在长腿的每一处。 手心炙热,转着圈的揉捏,一点点融化护肤品,直至消失不见,徒留下烫人的触感。 脚踝处的红还没散尽,他费了心思,细细地揉着,丝毫不懈怠。 “喂,这是涂腿的,不是脚。” 被伺候的人还不满意,小馄饨都快吃完了,他直愣愣的对着脚踝抹得无法自拔。 他是不知道这一小坨有多贵吧,哪怕再有钱也不能这么浪费。 白花花的腿没享受,脚脖子反倒黏糊一片了。 她提醒了,江酬才将目光从脚踝处挪开。 双手紧跟着视线揉着捏着,沿着小腿线条缓缓上移,到膝盖,腿窝,再转折,是匀称细腻的大腿,再过去,腿跟跨的衔接处。 腿抬起的姿势,睡裙被撩开,大张旗鼓,里头的春色一览无余,看的某人一阵口干舌燥。 浅绿色的薄纱内裤遮挡不住粉色肉贝,或许是刚洗完澡的缘故,那上面晶莹莹的,还冒着氤氲水汽。 又或许跟洗没洗澡无关,她的蜜穴本就是个泉眼,时不时地冒点水,也不稀奇。 尤其是那小小的一条缝,里头内含乾坤,每每叫他无法自拔。 越往上,男人的手就越不受控制,好几次接着涂抹的动作想要碰一碰柔软的嫩肉,又被理智拉回来。 她累了一天,该好好休息才是,什么时候不能做,江酬,你别禽兽。 这么克制了几遍,又没忍住一个劲网上探索的手。 再克制,再贪婪。 “你怎么还穿着这一身。” 吃饱喝足的人终于有功夫打量他了。 “没来得及换。”他一进门,哄完她洗澡,转身就进厨房煮宵夜了,当然没时间换。 “下来接我就接我,还特地换一身衣服,大晚上给谁看呢。” 心情平复过来的人连话都说得明媚了几分。 “还是高估了你的方向感,等你的工夫除了换身衣服,谈一个合作案绰绰有余。” 他在吐槽刚刚电梯口等太久的事,溪曦听出来了,抬腿一脚踹在他心窝上。 江酬连忙抓过来控制在手里,被踹了还一脸餍足,脸上欠欠地笑:“踹我没事,你脚疼不疼。” 腿窝处还有些黏糊感,涂抹得不均匀,男人加快了手速,确认每一处都是滑腻清爽才算停手。 “另一条腿呢。”他只涂了一半就停手了,溪曦困惑地问出口。 “回房给你抹。” 男人说罢,起身,看到她仍是不为所动坐着,挑眉问了句蠢话。 “自己走?还是要抱。” 溪曦不说话,只是笑着朝他张开手。 他很自觉,半俯下身子,让她勾着自己的颈项,手臂穿过腿窝,稳稳当当地将她抱在怀里。 厨房流理台子上放着他刚才热好的牛奶,抱着她走过去,示意她拿着。 溪曦不干:“晚上喝太多水容易尿频。”刚刚一碗馄饨吃完,她现在身体里叮铃桄榔一肚子汤水。 “你喝两口,剩下的我喝。” 他这么说,溪曦就愿意了,乖乖拿起牛奶杯捧在怀里,被男人一齐抱回了房里。 卧室里,半靠在床背的女孩捧着牛奶小口喝着,偶尔喂他一口,算是犒劳他的周到服务。 一条修长的腿横跨在某人腰间,他说话算话,还有一半的涂抹工程,正在进行时。 溪曦偶尔忙起来,护肤程序大多粗糙一笔带过,没有像他如此细致,面面俱到。 这么想着,又觉得这狗男人实在很棒。 周遭静谧,谁也没有打破这份宁静,难得的温存时光,溪曦发了一会儿呆,又起了心思。 “我才发现这是第一次吃你煮的东西呢。” “怎么样。”他漫不经心地问,装着不在意,可手上的动作缓慢了许多,他分心了。 “人在过度饥饿的时候,味蕾对食物是具有一定的蒙蔽性,不可以算数。” 溪曦歪头一想,找了个冠冕堂皇的借口,答的很认真。 江酬颔首,嘴角微微勾起,好吃就行。 他偷着乐的样子,溪曦又觉得自己处于劣势了。 换了个方式打算扳回一城:“你怎么知道我饿了。”大半夜想着煮夜宵,他以前可不会这样。 某人依样画葫芦,扯了一段更宏观的鬼话来回答她。 “科学依据表明,部分食物中含有一种特殊的物质——多巴胺素,所以人在摄入一定量的食物后,会由饱腹感而进阶产生出满足感,从而让自己身心愉悦,这是多巴胺素起到的作用,科学上将它定义为:快乐素。” 溪曦睁着眼睛听他编瞎话,也不觉得闷:“所以?” 男人抬眸看着她,自信且专注:“我想,你吃点东西或许心情就好了。” 确实不知道她饿没饿,江酬满脑子只想着怎么哄她才好。 这么火急火燎地来见他,还被无厘头地拒之门外,她最骄傲,也最敏感。 刚才去门口接她的时候,正巧看她被保安赶,江酬急得不行,拔腿冲过去。 被她甩了冷脸,吃了一嘴尾气,地下室傻傻等了半天,都算不了什么。 就怕她生着气,那张明媚的小脸阴云密布,最让人见不得。 她出气的方式幼稚得很,踩自己几脚算什么,偏偏这样就解气了。 她的乖巧和傻,一样让人心疼。 男人的后一句解释,溪曦才算听懂了其中意思。 “我只听过吃甜食才会让人心情变好。”馄饨,不过是让人饱腹多一些吧。 江酬点头,心里记下了,下回叫小李去采购的时候,添一类甜食的选项。 男人专心做着手上的涂抹工程,丝毫没注意某人的动作。 只见她在正常不过地捧起牛奶杯喝了一小口,又普普通通地抿了抿唇。 接下来呢,掰过他的脑袋,对上他的唇瓣精准吻住,再一点点将口中的液体喂过去。 她特意喂得很慢,难度太高还是漏了几滴,白色的液体顺着下巴线掉落。 男人的喉粗鲁结滚动着,贪婪地吃下了她的所有。 “甜吗。”狡黠的小妖精轻咬着男人的唇,问的暧昧撩人。 江酬没回答,只是一口攫住她诱人的嫣红,他意犹未尽,追着她调皮的舌重重的吮吸。 好一会儿,溪曦被亲得乱了呼吸,伸手推他。 等真推开了,他又摆出一副正人君子的谱:“别闹,还抹不抹了。” 他这恶人先告状的招,不知打哪儿学来的。 哼,人模狗样的。 溪曦不理他了,乖乖捧着杯子,小口喝着奶。 她一消停,男人又蠢蠢欲动了。 刚才掉的那滴奶渍整好滴在被精心照拂的腿上,江酬瞧见了,稍稍低头将那一点卷进舌尖,混着护肤品的草本精油香气,还有她独特的美味。 做着色情的举动,嘴上大义凛然:“这东西涂了真有用么?” “比你有用。”看着他信手拈来一个动作,又欲又燃,还特别假正经,溪曦决定口不择言。 “你确定?”他抬眸,很认真的问。 刚想回答“当然”,一个字都没来得及讲,小穴就被男人都手指抵住,他依旧面善无辜地看着她,手上都动作却大胆得很。 随便挑弄几下,轻纱内裤就沾湿了贴在阴阜上,手指隔着纱来回游弋,捏着花核打转。 挑开两瓣花唇,找到藏在里头的洞眼,手指缠着轻纱抵进去。 只入了半个指节,再抽出手指,那段轻纱被贪吃的小嘴咬得紧紧的,形成一个漩涡的褶皱,淫靡万分。 男人突然停了下来,看着她面色姹红的俏丽神色,仍不放过刚才不了了之的话题。 “嗯?” 被他弄得上下都不着调,溪曦哪还有多余的神经去思考什么确不确定的事。 捧着牛奶杯的手都不稳了,双瞳剪水地瞅着他,眼里头万语千言。 她不说,江酬就装不知道。 接过牛奶杯放到一边,又将她按倒,塞进被子里,很正经地说:“我去洗澡,你困了的话先睡。” 他刚跑下楼出了一身汗,不洗个澡实在睡不舒坦。 溪曦就这么眼睁睁地看着他走进浴室,小嘴吃惊地微微张开,满脸的不可置信。 操,真走了,留下一个欲求不满的她。 - 摔桌ing 三更了。 半夜了。 为什么还不睡觉。 摔桌ing 臭臭amp;嘻嘻:对啊,都这么晚了,你为什么还不让我们睡觉。 满足*H 浴室里响起了哗哗的水流声。 躺在床上的人闭目养神了一会,没用,小穴里的那截布料触感实在清晰,她睡不着,她想要。 在看不见的暗处,女孩的纤指缓缓挪到私密处,学着男人刚才的手势,来回摩挲着,探到入口时,食指往里一带,纱质磨着肉壁,虽然比不上他带来的快感,当下也能小小止渴。 浴室的门打开,围着半身浴巾的人走出来。 江酬看到床上缩成一团的小身子,双目紧闭,脸颊飘起两朵不正常的潮红。 心里有些纳闷,刚才还好好的,怎么了。 掀开被子正要睡进去的当下,谜底揭晓。 男人的眸色黝黑了几个度,深不见底的欲念翻云滚动。 浅绿的薄纱内裤已经掉到腿跟处,白嫩的臀肉在深色床单的衬托下亮得发光,迷了男人的眼。 她侧躺着,双腿紧闭,腿心中间卡着一只手来回耸动,这姿势意味着什么,江酬太知道了。 第一次看到她当着面自慰,冲击感无比强烈,他本来不舍得弄她了,可现在看来,她倒是不嫌累地折腾自己。 男人的目光太赤裸,溪曦早就察觉到了,她不说话,等着他忍不住。 可被子掀开有一会儿了,这傻子跟木头似的杵在那里一动不动,几个意思。 非要她开口要求么,太羞耻了。 求就求,反正在这床上她也没少求。 眉心微蹙的女孩睁开了紧闭的眸子,楚楚可怜地望着他,“臭臭……” 这一声,直接叫硬了某人的钢铁之躯。 江酬不是人,他说什么了。 “想要了?乖,这都快三点了,太晚了。” 被否定的人当场就呜咽起来,手指乱无章法地插,怎么都觉得不舒服,没有他弄的舒服。 水汪汪的眼里满是可怜,她说:“我要。” 谁被这么求了还能不心软,更何况求的这一位,平日里哪是个好说话的主儿。 江酬听到了想听的,口风就松了些:“那就喂你一次,不许耍赖。” 一次就好了,溪曦点点头,脸色回暖了不少,嘴角扬起,那笑里带着讨好,更多的是急切。 “内裤脱了。” 溪曦抽出手指,勾起内裤的边缘,缓缓褪下。 正要丢到一边时,男人又发话了:“谁准你扔了,咬着。” 啊? 溪曦看着他,含嘴里么,又看看那被爱液泡软了的小小纱布,这怎么咬得下口。 “不想?” 他一句反问,溪曦连忙反射作用,拣着干净的边缘咬住了腥甜味道的布料。 江酬满意了,又不满意,手指在她嘴里搅合了一通,那片小布料结结实实地塞满了她的小嘴。 他这一出,惹的溪曦怒目相视,嘴里哼哼唧唧地抗议。 “乖乖趴好,老公这就喂你。”他爽快了,藏在心底的话不小心脱口而出。 什么老公,臭不要脸。 溪曦羞红了脸抬腿踹他,腿还在半空中扑腾,就被男人抓住一个翻身,双腿张开着跪爬在床上。 “真骚,自己玩就能出这么多水。” 大手从嫩穴里捞了一片水渍,抹在胯下硬到挺立的青紫物件上。 被扣着腰的人趴在床上呜呜叫着,才不是呢,她刚才自己玩的时候没出水,是他,三言两语几句废话,身体就跟尿了似的,收不住地往外淌。 他怎么废话这么多。 溪曦嫌他慢,撅着翘臀一点点往后凑,直到碰到滚烫都那根,她才松了一口气。 她馋,江酬就更不急了。 身子后撤了半步,鸡巴离开了嫩臀,留了一小段空间给她追。 果然,小屁股晃晃悠悠地往后翘了翘,又碰到,又离远了些,再追过去。 这样试了两三回,还没操呢,两个人都玩得出了汗。 溪曦看不到身后,也猜到了他捉弄自己的心思。 心里委屈急了,不麻烦他了,女孩的手指往下探,找到了蜜穴口,正要插进去解馋,被男人打了手。 呀,好疼。 娇嫩的白皙上显现了红痕,溪曦吃痛,美眸含水地回头瞪了他一眼,没什么凶悍劲,反而多了些荡漾心思。 “让你插进去了吗,”说罢,公狗腰一挺,将整根肉棒子直直撞进去,不带一点含糊。 好在她足够湿润,不然准弄伤了。 想到这又讨厌起他的粗鲁,没回都这样重,一点都不温柔。 男人的身子开始有节奏地耸动起来,他爽到了,话也好听了:“这里只有我能操,知道了吗。” 身下的人都快被他撞飞了,他说什么都对。 嘴里支支吾吾地叫唤着,被内裤堵着听不出意思,其实她自己也不知道,脑子里一片空白,随便嚷嚷几声都很爽。 她太想要了,前戏闹得太久,第一次到的特别快。 江酬觉得才刚开始,都没怎么发力,只觉铃口被一股激流冲刷着,又暖又舒服,他忍不住得意起来,嘴上更是不肯放过。 “老公操得爽吗,舒服吗。” 溪曦哼唧了两声,意思说舒服。 “老公的鸡巴大吗,喜欢吗。” 溪曦又哼唧了两声,意思说喜欢。 江酬不满意,扯下她嘴里的内裤,非要听她清清楚楚地说。 “啊……好棒啊,臭臭,呜呜……喜欢的。”他想听什么,溪曦最清楚了,往常这么夸一下,就能把他收拾的听话。 可这一回:“说错了。” 哪里错了啊,溪曦撇撇嘴,是很棒啊,她也确实喜欢啊。 “叫我什么。” “臭臭……” “啪”的一声,娇嫩的臀瓣就挨了一掌,这一掌不轻,很快的,屁股火辣辣地疼。 白皙的臀肉上,清清楚楚浮现出一个手掌印子。 “唔……好疼,”她娇气地喊疼,眸子里滚着泪花,他今晚第二次打她了,混蛋。 “再喊错,老公还打你。” 都提示地这么明显了,江酬想,她还不叫,那就是不愿意叫,该好好操一顿长记性。 等了良久,脑袋埋在枕头里的人不情不愿,不清不楚地嘀咕了一声:“臭老公……” 就这一声也够了,江酬心满意足,俯下身去亲吻她的耳垂,嘴里都是缠绵:“小乖,老公疼你。” 后腰耸动得更厉害,附和着她高潮的余韵,男人抽送着火热的肉杵,伸手摸到蚌肉里的小珍珠,碾磨着揉搓着,双管齐下,越是这个时候,刺激越大。 酥麻的私处隐隐抽搐,小穴不自觉的收缩,他捏揉得更大力了,频率也加快了。 溪曦刚想喊停,话到嘴边变成冗长的呻吟。 突觉眼前一道白光闪过,耳朵嗡嗡地振,听不到肉体相撞的啪啪声,只有自己粗缓的呼吸,在空气立越来越放大,越来越空旷。 身下好像千军万马呼啸而过,无数股力量从身体的各处凝聚在小腹中,最后在男人的深深撞击下,猛然迸发。 不小的冲击力深埋体内的某物包裹,里头爱液涌动,暖暖得泡着。 这一回高潮过后,身下的人累得瘫软,跪趴着的双腿几乎接近于平躺。 溪曦没力气了,她今晚是太馋了,高潮一次比一次来的快,来的急切。 换做以前,江酬肯定要嘲笑她不经操了。 换做以前,她听了肯定不服输地夹他回击他。 可今天没有。 今天他们都很满足。 溪曦是生理上的饱,江酬是心理上的满。 她累了,男人也就收敛了,哪怕他现在箭在弦上,也能咬牙隐忍不发。 翻过身子侧抱着她,漫不经心的轻悠悠晃着。 溪曦困得睁不开眼了,江酬还没停。 临睡前的最后念头是,这一次没喂饱他,下一次补给他。 这么一想,睡得更是安心妥帖。 江酬看着怀里的人,他也是足够温柔了吧,操着还能给人操睡着咯。 下回她再也不能怪他不知轻重不解风情了,他多疼她,往后还会更疼她,疼她千倍万倍。 - 欲求不满的江总温柔吗。 湿透了 外头日上三竿了,屋里的人还沉静在梦乡里。 床上的女孩眼睑微动,正是要醒未醒的迷糊,昨天那么折腾过,这一觉她睡得格外沉,一夜无梦到现在自然醒。 闭着眼,靠着习惯伸手往床边找手机,纤细的手臂稍一动弹,发现被锁在某人的怀里。 这不寻常。 溪曦睁开眼,撞进眼里的画面是他性感的喉结。 他居然还在。 搭在腰上的手不松不紧的圈着她,溪曦小心挣脱,却也没吵醒他。 稍稍往后挪了挪,视线逐渐清晰且明朗,曲着一直胳膊撑在床上,看他更分明了。 江酬的睫毛很长,虽然不卷翘,可是浓密又乖巧地盖在眼睑上,溪曦有点羡慕,选择忽视。 闭眼睡着的样子无害又单纯,看上去像个大男孩,其实他长得显小,除了工作时西装革履,平时的私服风格也跟大学生一般无二,哪怕他们之间差了五岁,偶尔几次她浓妆艳抹收工回来,看着比他还成熟几分。 溪曦又羡慕了,再一次选择忽视。 他的皮肤也很好,明明都不怎么管理,却很细腻,偶尔嘴角勾起,唇边会露出两个浅浅的梨涡。 天呐,连梨涡如此可遇而不可求的东西他都拥有。 溪曦太羡慕他了,又或者可以称得上嫉妒。 再一想,拥有这些的他现在整个人都归她所有了,心里又奇迹平衡了。 她凑近了些,又从头到下巴细细欣赏了一遍。 这样仔仔细细地看他,是第二次。 上一次,是他们刚认识不久,准确的来说,刚上床没几次。 那时候的她,心里还装着无厘头的欣喜,对他对他们,还贪图几分不切实际的幻想。 那时候的江酬实打实的混账,从来都是自己爽完就睡了,事后清理这种事,要么是她睡前强打着精神去做,实在累的时候也就随它去了。 腿间的黏糊触感让人睡不安稳,一晚上迷糊间总要醒几次,所以,他们初识的日子里,她总是醒得比他早,而江酬并不知道。 也是一个清晨醒来。 身边的人还在呼呼大睡,而她不得不拖着疲惫的身子去浴室洗漱。 再回来,轻手轻脚地躺回原来的位置。 她没睡够,按照以往的习惯,她应该立刻接着上一个梦境继续睡。 然而她没有,可能是被他嘴角的笑意勾引,或许是被他鲜少的不冷漠吸引,不知道,她就那么傻傻地盯着他,看了不算短的时间。 她看着他,脑海里浮现的是青春年少时候的他,是笑起来眼睛弯弯的他,是让自己心心念念想要再遇见的他。 很奇怪的。 从前没遇到他的时候,脑海里的那个他格外清晰,犹如隔日。 后来遇到了,相处地越久,越发模糊不清了。 他变得不爱笑了,眼神也逐渐冷漠,从前的温暖感觉少了,多了疏离和泾渭分明的漠然。 可能是他长大了,长大就会变的吧。 溪曦这么安慰自己,并且接受了他变了这个事实。 熟睡的人突然轻微皱眉,是转醒的迹象。她吓坏了,连忙闭上了眼,诡异的睡姿,僵直的身体。 她怕他发现她在偷看他。 如果他发现了,一定皱着眉不准她再这样做。 那时候的他,对她皱眉的次数很多,对她警告不准的事项更多。 他是商人,习惯了规避风险,这很好理解。 溪曦这么想,又觉得他说的条条框框也可以接受了,保障他,也算是保障自己,不亏吧。 他醒了就直接起床去洗手间了。 溪曦松了一口气,以为他没发现,心底的侥幸和沾沾自喜都冒出来了。 她以为江酬没察觉,后来发现,他其实是察觉了。 自那日后的同床共枕,江酬都是背对着他睡,溪曦每每醒来,看到的都是他宽阔无情的背影。 她的期待和欢喜,终于在一次次的无声背影里,消磨殆尽,去无影踪。 再后来,她也习惯了背对着他入睡。 醒的时候,他们交缠撕扯。 闭眼之后,他们互不相欠。 这段关系,很荒唐且真实。 “想吻我的时候,不犹豫会显得比较可爱。” 男人的一句揶揄,打破了女孩追忆久远的思绪,溪曦回过神,看他笑盈盈的眸子里的自己,堵在心里的沉重情绪才淡了些。 “谁说我想吻你了。”她不服气地回驳,撑起身子预备起床。 谁知手腕被男人一拉,平躺跌回床上,微微扬起的薄唇压下来,精准无疑地对准她的。 溪曦睁大了眼,好半晌没反应过来。 等江酬结束这个吻,她还是那副痴呆的傻样,男人心情很好,复又嘬了几口解馋,他说:“是我想。” 江酬其实早醒了。 前一晚折腾再晚,八点一刻的生物钟还是让他睁了眼。 他起床,到外间洗手间简单洗漱了一下,又去厨房倒了杯水,随便烤了片吐司就当是早饭了。 今天是周末,虽然身为CEO的某人是没有周末的,可他却破天荒地冒出了宅在家的心思。 回了几封紧急邮件,他合上笔记本,准备回房再补个眠。 工作算得了什么,抱着她睡觉才是正事。 江酬如愿以偿,回笼觉睡得舒心惬意,直到她醒了。 怀里窸窸窣窣的动静一起,他就跟着醒了。 她稍稍起身却没有下床,也不知道在做什么,直到甜味的呼吸扑在鼻息。 江酬猜到了她要做什么,并且身体力行地硬了。 忍着不将心里的喜悦显露出来,偏偏控制不住嘴角微扬。 闭眼等待的时候,一分一秒都被无限扩大。 过了好久啊。 没等到预期中的吻,他有些失望。 睁眼,看到一个无神放空的她,那无边的空旷里,还藏着几缕不明出处的怅然若失。 江酬心一紧,开口打了岔,生生将那个鲜活娇嫩的她唤回来。 再补上她欠下的那个吻。 看着怀里的人踏实存在着,脸上尽是羞涩的红,再不见半分踌躇,他这才安了心。 男人欠揍地笑容在正前方明晃晃地闪着。 被偷袭地人红着脸踹他,正中某人下怀,捞起不安分的小蹄子盘在腰间,这个姿势更方便他做接下来的事。 溪曦没踹到他,还想再补一脚,却不想被他勾着挂在腰上,紧接着,他逼近,娇嫩的私处就贴上了某处磅礴柱体。 才睁眼,他又开始耍流氓了。 溪曦不愿意,并且把这种不愿意表现得很明显。 故作抗拒的人缩着身子往边上逃,男人长臂一拦,臀部跟上去,找准机会,开车上路。 “喂!”敌不过他,溪曦只能瞪着他抗议。 男人一脸无辜,伸手在两人交合处抹了一把,手上满是香甜爱液。 他说:“我以为你想要了,你看,都湿透了。” 所以啊,故作啊。 昭告*H 那一手的水光淋淋近在眼前,溪曦否认不了,可也不想承认,挥开他的手,将脸转到一边不去看。 她不认没关系,男人这时候总是格外体贴,笑着去亲吻嘟起的软嫩唇瓣,一口口吃掉她的赌气和可爱。 接吻和做爱其实不冲突。 找到节奏就可以了。 江酬显然找到了,这也归功于她的默契配合。 男人抽腰浅送着,每入一分,她的双腿就缠得更紧一分,臀部虚虚腾空而起,再被他一计狠入撞得陷进床里。 甜美的小嘴被男人吃得啧啧作响,喉咙深处的较吟不断,还有他们急促扭捏的呼吸频率。 被他亲着亲着,脑子里空空的,依稀记得有什么重要事…… 啊,对了,她今天有通告啊。 才乖了没一会,被男人压着的娇躯就胡乱扭动着地不安分了。 江酬性致正好,没顾上她的反常,全然忘我地做着正经事。 他不管不顾的样子最让人来气,溪曦推搡着覆在身上的铜墙铁壁,小脑袋呼哧转着,终于躲开了他噬人的热吻。 “几…几点了?唔……” 才喘了一口气的功夫,又被堵回去了。 男人百忙之中抽空取了她的手机,一看,呃,快一点了,好像也不算太晚。 可是,要告诉她吗? 江酬思蹰着怎么说,用什么词汇说可以两全其美,她不闹,他也可以吃饱。 趁他愣神的工夫,溪曦夺过手机,脸色大变。 小脚乱蹬地从他身下挣扎着,她越是动作幅度大,反而助长了某人的兽欲。 埋在嫩穴里的大家伙又大了,涨的她不舒服,动一下都难。 “我下午都通告来不及了啦。”她哭丧着小脸又急又委屈,被这样板上钉钉地锁在这场床上,一点办法都没有。 “来得及吧。”江酬嘴上安慰着,身体却很诚实地霸着舍不得放。 他昨晚,哦,是今天凌晨就没吃饱,里外只到了一次,还是在她睡着了之后射的,心不甘情不愿的。 本就打算醒了找补回来,这还没吃透呢,眼看着又要被她的不合作打断。 眼睛里装着的她,娇嫩可口的女孩子眼眶红红地,不知是气的还是急的。 算了,到底是心疼了,又一次意犹未尽地戛然而止。 狠入了几下尝了甜头,正打算放过她,那小穴咬得紧紧地舍不得松。 “小妖精。”嘴上说着要迟到了,这身子却馋得妖娆。 江酬额头沁出了薄汗,被她勾得心痒难耐,心思说反悔就反悔:“这回是你勾引我的。” 溪曦看他半起身,以为结束了呢,怎么一转眼又压下来了,还说着不着调的话。 她哪有,明明是他,一大早逞凶作恶地欺负人。 “你……”怎么又开始了。 一个字才说出口,就被突如其来的电话铃声打断。 溪曦暗道一句糟糕,抬手一看,不出所料,是Susan的夺命连环call。 用眼神警告某人不准动,也不许出声,这才接了电话。 “下午两点的访问,地点改在酒店了,服化道都准备好了,半个小时后,我让司机去接你。” 溪曦连一句Susan姐都来不及喊,就被电话里噼里啪啦的话击得毫无还手之力。 除了点头答应,还是点头答应。 没错,她一手捂着嘴,一手举着电话,整个人晃动得花枝乱颤,哪敢说话,甚至不敢松口。 贝齿紧咬着下嘴唇,生怕一松开,那引人遐想的诱人呻吟就泄了底。 “听到了吗。”等不到回答,Susan耐着性子又问了一遍。 “知…道了……嗯哈……”短促的尾音被她吞了大半,可还是漏了几分。 她以为藏的挺好,其实不然。 Susan是多精怪的人啊,心明眼亮,耳朵更是尖锐。 电话那头的人沉默了一下,换了严肃的口气问了句:“你现在人在哪。” 溪曦当然不敢回答,她惊慌极了,傻傻看着某位始作俑者,像是在问他该怎么办。 收到她求助的眼神,江酬很得意,也乐于帮她解决问题。 接过手机,男人开口:“我会送她。” 也不说是谁,也不问地点,言简意赅的几个字道清了他的意图,比起解释,更像是命令。 江酬就是这样,对外人,他一贯是公事公办的跋扈,全世界都迁就他,也难怪他嚣张至今。 溪曦以为他拿了电话可以为自己寻一个多高明的借口呢,没想到,越描越黑。 她的不满也当然被某人接收到了。 要说故意的,江酬也不觉得冤枉。 他有了昭告天下的心思,也就是这段时间她忙起来了,男人独守空房闲来无事,这个念头时不时跑出来,以至于今天机缘巧合,自然而然就说了。 她的反应倒是给男人提了个醒。 他们之间,好像是她更不愿意公诸于世。 原以为怎么着都能得个香吻以资鼓励,没成想反而被问责了。 怎么,他就这么见不得人?拿不出手? 这认知让江酬不爽快,他心里不爽,自然要从别的地方补偿回来。 想到一个让她听话服软的招,男人笑得邪佞,低头亲了一口眼睛里冒着火星子的人儿,搂着腰抱着臀就将她连着抱了起来。 “呀——”他突然起身,还用这么羞耻的姿势,溪曦吓得尖叫出声,手脚并用地缠得更紧了。 江酬舒坦了,他使坏地掂了掂怀里的人,这一动,牵一发而动全身。 肩膀被牙尖嘴利的小猫咪一口咬住,呜咽声伴着喘息从喉咙深处溢出来,藏不住了。 溪曦欲哭无泪,看着床上被遗弃的手机,屏幕反扣在床上,这会儿看不到界面,也不知道Susan挂了没有。 Susan没挂电话,倒也不是故意偷听,是疏忽大意了。 低沉而迷人的男人声线在耳边炸开,她也算什么摸爬打滚过的人,还是免不了微微一愣。 这声音她辨不出是谁,可刘溪曦又出幺蛾子了是事实。 还没想好说辞来反驳,又听到一阵寓意暧昧的呻吟,他们在做什么,不言而喻。 Susan忍了又忍,再看一眼时间,实在是忍无可忍。 “刘溪曦!!!” 意料之中的咆哮还是来了。 手机没有开扩音,可那声指名道姓的吼声还是清晰有力地传到了身体力行的两人耳中,可想而知,她得多生气啊。 怀里的人吓得缩了缩脖子,身子紧绷得不像话,更加敏感了。 她是真的怕。 江酬难得见她这胆小如鼠的模样,不免失笑:“这么怕她?” 他还敢说。 溪曦瞪着他,看了眼不远处的手机,脑子都不转了,无厘头地求他:“去洗手间啦,呜呜,会被听到……” 她说完就后悔了。 去什么洗手间,她应该一脚蹬了这个精虫上脑的男人,再不然挂了电话更省事。 不然何至于落得骑虎难下的现状。 她这建议实在不错,江酬依言,抱着她踱步往洗手间走。 每一步,都吞了她几分魂魄,又凶又蛮狠,还有停不下都颤栗。 暧昧的娇喘和扭捏作态的哭腔不绝如缕,一路飘荡在空气里,落入了电话的那一头。 Susan咆哮了几句,发现毫无成效,也就住了口。 不一会儿,妖娆的叫床声越是变本加厉了,叹了一口气,挂了电话。 看了看时间,想着还是给相熟的编辑拨了电话,看看能不能求着人家把采访时间延后一些。 这些年在娱乐圈累积下来的情面,眼看着都快被蹉跎殆尽了。 月下的吻 江酬说了送她,自然不会让她迟到。 把握着时间,他有条有理地将人拾掇好,两人这会儿还能清清爽爽地坐在餐桌前进食。 溪曦心里急啊,眼看着都1点半了,距离Susan说的两点只剩半个小时。 可这狗男人……怎么还能这么气定神闲地用餐。 “我不吃了。”放下筷子紧接着起身就要走。 “不准。”江酬慢条斯理地喝了一口清水,用餐巾擦了擦嘴角,全程都没看她,可话里满是不容置疑。 他凭什么,要不是因为他不知节制,自己何至于着急忙慌成这样。 哼,还敢说不准。 在心里诽谤了他无数遍,可身体却跟上了发条似的听话坐回了原位。 溪曦烦死他不近人情的独裁命令,更烦自己没药医的奴性体制。 很奇怪的,她总是习惯听他的话,乖得不像自己,纵然千百般不愿意。 不敢不听和心甘情愿听有着本质的区别。 想着昨天在地下车库的时候,她一句赌气的说辞,男人也是用一句“不准”来驳斥她。 越想越憋屈,越憋屈越没食欲。 按照她的小性子,总要不服输地嚷嚷两句。 江酬料到了,连后面的回话都想好了,对她,他多得是套路。 等了半晌,面前的人一声不吭,他好奇地抬眼看她,这一眼,千言万语都作了废。 那张夺目的面庞缀满了失落和气馁。 哪怕是这样的无精打采,江酬只觉得我见犹怜。 他投降了。 起身绕到她身旁坐下,嘴里的话也失了条理,只剩讨好。 “委屈什么,脸皱得像个小老太太。” 溪曦没好气地睨了他一眼,哪壶不开提哪壶,他不知道女明星最怕被人批判颜值了吗。 她肯理会自己,这事就不算难办,男人伸手捏捏她气鼓鼓的脸,哄孩子似的说着智障的大道理。 “你一上午没吃东西,真不饿?” 谁说没吃的,她吃了他那么多……口水,溪曦想到了什么,两颊红得不可思议。 江酬看到了,脑筋就往最歪的地方转过去,可这会儿也不敢取笑她,取了汤盅端到手边,一勺一勺喂她。 他做得极其温柔,溪曦从没被他如此对待过,至少在床下没有。 就这样被他哄骗着一口口喝下去,这一餐矫情至极的午餐,总算结束了。 饭后,江酬送她去专访现场。 路过大门进出口的时候,看到岗亭处的保安,溪曦分神多看了一眼,不是昨天那一位。 想到了什么,她忽然开口:“你们楼上楼下还有空的户型吗。” “应该有。”打着方向盘的男人随口一答。 这个楼盘售价不菲,入住率并不高,买了的人也大多做投资等升值,所以空着的户型肯定不少。 只是,她问这个做什么。 也就迟疑了一秒,江酬就有了答案:“你的车牌我已经让物业录入系统。” 被拦在门外这种算不得好的遭遇,他不会让她再受第二次。 没想到,某人并不买账:“我干嘛要占用你家的车位。” 什么你家我家,她的泾渭分明,又一次让男人皱了眉。 “我们之间需要分得这么清吗。” 需要吗,溪曦问自己,甜蜜的时候当然不需要,可一旦分手的时候,是非常需要了。 这念头她也只敢在心里嘀咕。 “我不想是你的附属品,或许大家已经这么认为,甚至今天过后,Susan都会对我另眼相看,可我还是自不量力地想要和你划清关于爱情以外的任何界限,尽管我知道这很难。” “我不想下回进门的时候被问是谁的朋友,是来找谁,万一那个朋友又恰巧脑子短路说不认识我,江酬,这感觉很糟糕。” 她把旧事重提渲染得无助极了。 江酬不由得心狠狠抽搐了一下,是疼的。 “如果早些知道你的名字,昨晚的事不会发生。” 他在解释,为昨晚的随口无心,为她受的那一遭不快。 溪曦有些诧异,他那么骄傲的人,哪里需要解释什么,可当下又听出了实打实的抱歉。 “想知道个名字能有多难呢,是你从不关心。” 她不想责怪他的,可话出口,又好像变成了责怪。 或许这份不满压在她心底太久太久了,不管用什么词藻,都带着挥散不尽的怨念。 “是我不该。” 男人牵着她的手十指紧扣,说得低沉而可靠。 认错对一个男人而言不算容易的事,只是在她面前不难。 从前江酬不知道,她对他无形的纵容和原谅到底源自于哪里。 后来江酬渐渐明白,哪有什么缘由,纵容和原谅,全凭自己愿意罢了。 将刘溪曦的愿意生生磨灭没了,江酬悔不当初。 直到下车前,溪曦都没在说话。 一方面是累的,另一方面是不知道该说什么。 她有太多太多,想说些什么,却不知道该不该说出口,后来生生压下,或者索性忘掉的时刻。 你不能苛责习惯逃避面对问题的人,很多时候,他们无计可施。 “结束了我来接你。”他说完,低头吻在她细腻的手背上。 “不用了。”她回得果断,不算赌气,反而多了几分诚恳。 Susan安排的工作不止这一项,也不知道今天几点结束,她不想他空等。 等待,是一个残忍且无果的过程。她尝过其中滋味,挺苦的,也不想他试。 “没关系,也该轮到我了。”他说得惬意自然,像是等这一刻许久了。 溪曦看着这个乐不思蜀的傻子,嘴角微扬,唇边的梨涡浅现,衬托着整个人都是愉悦的。 她只看了一眼,就转过头去看向窗外,面上装着随他吧,不在意的淡然,心底的甜味一丝丝弥漫开至五脏六腑。 满心欢喜再也藏不住了,点滴流窜,任他捕及。 后来,溪曦好像也想明白了一个道理。 她离不开他,很大部分源自于他对她的了如指掌。 不论是不是只对她一人如此,溪曦只觉得,江酬太难得了。 像是知道她脑海里的千回百转,不肖分说,她的难过不满,畅然愉悦,他都知道。 再也找不到谁同他一样了。 偶尔几个瞬间,溪曦会因为太喜欢他而感到害怕,怕丢了他,更怕找不回他。 采访进行的很顺利,Susan见她踩着点到,竟也没表露出什么不悦。 和编辑约好延后了半小时果然是对的。 结束后溪曦又跟了另一个行程,是一个文青的选读会,请了不同年龄段的女性来阅读诗篇。 大多是艺人,也有一些其他领域的老艺术家。 这个名额是Susan额外争取的,溪曦不敢怠慢,她喜欢这样的活动更甚于拍杂志和上封面,当下更是用心了。 其他明星走了个过场,读了自己的部分就赶去下一个通告,唯独她,安安静静地听到了最后。 等活动结束已经晚上9点,外头早早黑了天。 Joyce在选读会进行到一半的时候被Susan松口提前下班了。 这会儿司机还没到,只有Susan陪着她,会场外面零星站着几个人,其中还有一个她很喜欢的老艺术家。 她已是花甲之年,整个人却精神气十足,面色红润,一身鼎然。 主办方安排了车,可数量有限,一辆只接送一位艺人的配备是在合同里都写好的。 有些条款,写着除了提高身价,就是浪费资源。 好容易等到了返途的接驳车。 司机是见惯眼色的人,下了车,自然是找最当红的先伺候到位。 “Cissie小姐,久等了,这边请。” 溪曦皱眉,这里几个属她的辈分最小,怎么排且轮不上她。 她没犹豫,走到花甲老人的面前:“周老师,车子到了,先送您回去吧。” 语气里满是恭顺,被喊周老师的人稍稍一愣,随即回过神来,笑着点点头。 “Susan姐,你陪周老师先回吧,”她一个人,身边连个助理都没带,溪曦不放心,“你们正好顺路。” Susan意会,顺不顺路暂且不谈,她也不放心老人家自己回去,可眼前这位也是不省心的主儿:“你一个人没关系么。” “我可以自己回去,放心吧。” 等待确实枯燥,不论是等车还是等人。 有一就有二,眼瞧着零星几个等车的人都被她谦让着先送走了。 这偌大一个会场入口,竟只剩下她一个人。 她习惯了等待,也知道怎么在等待中找出乐趣消磨单调。 清白的月光投下一地碎影。 照在她的肩膀上,衣裙上,脚背上,高跟凉鞋衬得她格外纤细柔美,盈盈一握的脚踝精致好看。 她起了玩心,踩着点滴月色,随着浪漫诗意,即兴而起,白色裙边被温柔的晚风吹拂,荡出了翩翩波纹。 借我一个暮年, 借我碎片, 借我瞻前与顾后, 借我执拗如少年。 借我后天长成的先天, 借我变如不曾改变。 借我素淡的世故和明白的愚, 借我可预知的脸。 借我悲怆的磊落, 借我温软的鲁莽和玩笑的庄严。 借我最初与最终的不敢, 借我不言而喻的不见。 借我一场秋啊,可你说这已是冬天。 木心先生的《借我》,正是方才周老师读的那篇。 她的声线缓慢且隽永,给人以安全感,像是冬季的暖阳,淡雅且蓬勃。 溪曦念着念着,就思念起他了。 温软的鲁莽,玩笑的庄严,还有明白的蠢,好像每个字都在说他。 只最后一句不作数。 他不是冬天也算不得秋,他是整个世界。 急促的刹车声在夜色里划破了孤独,打断了某人的自娱其乐。 溪曦转过头去,看到熟悉的人从车上下来。 哈,是他来了。 她的碎片,她的少年,如初时一般无二的执拗,这一刻所有的敢于不敢,全化作他走向她的每一步,坚定且无敌。 江酬走近,在低她一节的台阶上停下。 她穿着无袖连衣裙,胳膊上因为低温而起了点点疙瘩。 男人皱眉,脱下自己的外套给她穿好,拉链拉到下巴处才算满意。 “穿这么少,还傻傻站在外头等。” 她不说话,只是一个劲对他笑,眼里盛满了光,晶晶亮透,为他绽放。 “怎么不说话……唔……” 江酬第一次被女人用吻堵住话茬,很奇妙很震惊。 他连舌吻都不会了,呆呆得张着嘴,任她胡作非为。 皎洁月色下,穿着男生外套都女孩,垫着脚尖,虔诚而努力地吻着心上人。 她爱他。 月亮可以作证。 明白的蠢 那个吻始于她的冲动,止于她的气短。 最后在江酬揶揄的眼神里终于羞涩难当,“我输了我输了。” 接吻比赛她败得彻底,还是识相的早早认输。 男人止不住地得意洋洋,“我从小学到高中都是校游泳队的,和我比?” 溪曦看着他,越发觉得“明白的蠢”这四个字太适合他了。 恋爱技巧零分。 他怎么会有女朋友呢,他活该孤独终老才对啊。 她是有多不挑啊,怎么偏偏喜欢上他。 一个和女朋友比赛接吻时长非要赢的人,赢了还炫耀是什么骚操作。 “哇,你好厉害哦,要不要给你颁个奖,接吻小能手好吗。” 溪曦皮笑肉不笑地拿恭维话糗他,转身绕过他就往车里走,实在不想搭理他。 看着她阴晴不定的身影,江酬难得费解,呃,怎么好像又惹她生气了。 想不出个所以然,男人迈开步子追随着她的脚步。 仪表盘上的时间已经十点了,上了车,溪曦才想起这茬。 “你怎么知道我在这的。” “你经纪人给我打电话了。” Susan姐啊,溪曦了然地点点头,没再多问。 可江酬心里如鲠在喉地不舒服,如果不是她经纪人告诉他,这笨蛋打算等到什么时候。 她总是这样,天塌下来了都不会想到找他,所有的事。 她很独立,江酬一直知道。 从前他们见面,分开,前所未有的清清爽爽,毫无后顾之忧。 那时候江酬还觉得,她很识趣,没什么痴心妄想,这也是对他胃口的其中一个重要元素。 可现在,不一样了啊。 他开始期待她像寻常的女朋友一样,偶尔撒娇,偶尔无聊,回想着给他短信或电话,生气要他哄,难过要他陪。 至少像今天这样的情况,她可以义正言辞地打个电话,叫他来接。 她这个女朋友,未免太省心了吧。 他这个男朋友,当的一点存在感都没有。 男人都沉思连带着车内的氛围都严肃了几分。 溪曦不知道他的心思深沉,看着窗外越来越热闹的街景,不免好奇。 “我们现在去哪儿。”这个点,他们不回家是要去干什么。 “到了就知道了。” 他不说,溪曦就丢了好奇不问了,她不是追根究底的人,尤其喜欢适可而止这个词。 车开了没多久,停在一栋古色古香的院门外。 闹市区里建这么一幢建筑物,已然叫人叹为观止,更别提门口停着数不清的豪华超跑。 溪曦知道这地儿,倒不是她见过多大的世面,而是孟赤道那个人来疯,天南地北地胡吃海喝。 举国上下能入得了孟少爷的口没几家馆子,这儿当属一家。 上回他借口知然来约她,被三言两语打发了,生了好几天闷气不理人。 想到孟赤道,溪曦总是没来由的心情不错,尤其他吃瘪耍脾气的时候,最是讨喜。 江酬下了车,溪曦就跟着下了车。 他牵着她的手,众目睽睽下就往院里走。 溪曦看着被男人强行十指紧扣的手,交缠在一起,好似分不开。 她突然有些说不清的满足,像是等到了,又像是本该如此。 进了大院,就到了屋门口。 穿着藏青长袍的经理眼明心亮,看到贵客,忙不迭地迎上去。 “江少爷,怎么得空大驾光临,”嘴里说着客套话,面上露出几分不好说:“今儿个厢屋都满了,只二公子那屋还能搭个伙,您看这可怎么是好。” 江酬没说什么,只是点了点头,就叫带座了。 他矜贵惯了,从来不愿与人同桌而食,更何况拼桌了。 溪曦见他没发作,反倒多了些好奇,这才认认真真打量起这家馆子。 别的暂且不谈,这个点还能座无虚席,从经营者角度来看,已经成功了。 屋里的陈设平平无奇,还原了清末民初时的装潢。 要说不寻常的,那便是摆在格子架的一样样古董,放得极其讲究,方位摆法,明眼人一看便知,是真品。 溪曦的爷爷,威名赫赫的刘老将军,自退休后也没有旁的爱好,不过就是练字习画打发时间,这时间一久,枪法刀法落下了不少,这识字品画的功底日益精进。 偶尔小辈们来看他,还能头头是道地说得停不下来。 溪曦最会讨长辈欢心,在爷爷跟前没少装出认真听讲获益匪浅的样子,久而久之,也就懂了些皮毛。 这里头随便一件,都能买下这馆子还有多余的多。 想必店家开门迎客为的也不会是牟利,大约图个新鲜好玩罢了。 如此堂而皇之地将这些个价值连城的物件摆出来,溪曦觉得除了大气,更多的是底气。 谅他们丢不了,也折损不了。 真出个什么幺蛾子,来光顾的哪一位都赔得起。 难怪了,能让身边这位大少爷纡尊降贵驱车前来的,还不介意等位拼桌的,确实不同凡响。 经理带到其中一间房前停下,也不急着应门,反而多嘴叮嘱了几句。 “江少爷,今儿个是对不止了,让您屈就,下回您喊人来知会一声,咱这儿都给您备好咯。” 江酬听着,没说话。 果不其然,那长袍男人又摆出一脸为难都神色:“只这规矩坏不得,回头我们管事的该拿我问罪了。” 江酬听完了,很理解地点头:“有劳了,下回一定早说。” “哎,得嘞,您慢用。”说罢,轻敲了敲梨花木门柩,里头的小厮忙过来应门。 江酬牵了溪曦进去,里头的人还没瞧见,意料中的陶侃声如期而至。 “我道是谁呢,敢来拼我的屋子,韵孜,咱把他撵出去吧。” 宋轶北出了名的损,一张嘴不饶人,瞧他满脸碍眼的笑,江酬不和他一般见识,扰了他的兴致,被说几句也没什么。 反倒是乔韵孜,因着未婚夫的咄咄逼人而生了几分歉意,“江先生,别见怪,快入座吧。” 堂间摆着一张黄花梨八仙桌,配着四把同款式灯挂椅。 乔韵孜本是和宋轶北面对面坐着的,听闻他们要来,早早腾了位置,坐到宋轶北的边上。 这会儿他们来了,整好入座。 “你穿这身来的?黄老板居然肯让你进院子,早说他偏心你更多。” “告过不是了。”江酬没在意地回了句,溪曦这才察觉,面前两人的穿着,一水的马褂旗袍,走的是应景的调调。 再反观自己,实打实的坏了规矩。 他知道规矩,想来是为了陪自己,才故意穿错的。 刚才跟经理的赔罪,大抵也的替她赔的。 溪曦知道了前因后果,更是满脸歉意。 她一局促不安,江酬很快能感受到,顺带着蹬了一眼碎嘴的某人。 “宋轶北,你从前可不这么聒噪,回头别把小乔带坏了。” 乔韵孜笑笑,赶忙解围:“我可得防着他点,眼看着话是越来越多了。” “得,我里外不是人了。”宋二公子气量大,损别人多了,难得落个下风不算什么。 真要算起来,也好长时间没见他了,听说是醉心工作,又传言是追着小明星跑,总归是忙得很。 说起小明星,估摸着就是身边这位了,上回医院也见过,原来兜兜转转还是同一个人啊。 宋轶北想起前些日子听到的话,突然来了兴致,想探个究竟。 “我听说,你前些日子被人放了鸽子,在包厢里苦等了两小时,硬是没等到人,最后铁青着脸走的。” 宋轶北问归问,眸光流转,是不是看一眼他身边那位:“真的假的,我当他们信口胡邹,你小江总哪有等不到人的时候,约还约不上呢。” 江酬被问到了,那日空唠唠地等了数个钟头,外头传不出去,可他们几个发小间铁定瞒不住。 “这种风言风语,你也信么。”他言简意赅地带过,顺带将面前吃惊的小女人一并安慰了:“没有的事,别听他的。” “我当然是不信的。”宋轶北明哲保身,一副挺他到底的样子,可看着两人间的神情诡异,心里越是笃定了几分,不自觉笑得风骚得意。 这一顿饭吃的,江酬被宋轶北闹得不安生,菜没吃几口,净顾着对付他了。 席间上了一盅酒酿,酸甜口,还带着纯纯酒香。 乔韵孜馋这一口,才被宋轶北带来,按说这个点了,也确实晚了些。 溪曦酒量不错,更何况酒酿这东西,品的是做工和口感,她自小吃到大,每回去姥爷家都是一日三餐的分量。 很久没尝尝了。 她不过多看了一眼,江酬就察觉了,叫来了小厮低语一句。 不多时,又上了同样的一盅。 溪曦尝了一口,虽没有家里的酒味重,却格外香醇,她没忍住,吃得津津有味,眉眼都舒展了不少。 她高兴了,江酬就跟着舒坦。 他一舒坦,隔壁不安分都宋二公子就想着挑事看热闹。 “哟,阿酬,你这女朋友酒量不错啊,你是不能喝的,找个能替你挡酒的确实高招。” 他没轻没重了,江酬睨了他一眼,语气淡淡地:“她哪有什么酒量,你别想。” “黄老板新酿的梅子酒,据说最得女孩子欢喜,我叫他们上两壶。”宋轶北说罢,就喊了小厮来,加了两坛子。 江酬正要制止,转头看到某只小馋猫两眼放光,是真切的跃跃欲试,他不由得扶额叹气,哪怕万千不乐意,还是顺从地问她的意思:“想尝尝?” 溪曦想的,可一想到他不能喝,就摇了摇头。 江酬不拘着她,只警告了句:“不准贪杯。” 得了允许的人笑得眯起了眼,欢快地点头答应。 酒肠子开了,话匣子也就跟着开了。 宋轶北就是这目的,江酬知道,乔韵孜也猜得到几分,偏偏溪曦傻,涉世未深被一坛子酒馋得找不着北了。 江酬一个没娄住,她就如愿以偿地醉态必露了。 要说溪曦酒量不错,半醉半醒她是不承认的,最多是微醺。 “我说小姑娘啊,阿酬这个人,脾气忒难搞,你多担待,回头欺负你了,找哥说。” 才三两杯下肚,他们就称兄道弟的熟稔了? 溪曦歪头想着他话里的意思,摇了摇头:“我有哥哥的。” 得,这是间接承认他脾气臭又难搞还欺负人了。 她话说完,江酬的脸都黑了,一边要提防着她偷酒喝,一边在心里把宋轶北里外鞭策了一番。 就知道他没安好心。 这一顿饭吃完,进肚子里都吃食没多少,到累的喝不了酒的某人够呛。 江酬搂着半醉半困的人,和他们告了别就回车上了。 宋轶北也喝了几杯,车是不能开了,喊了司机过来。 上了后座,懒懒靠在未婚妻肩上装醉。 想着今晚的境遇,实在机缘巧合,又觉得煞是有趣。 “阿酬完了。” 乔韵孜本来是闭眼假寐的,他开了口,她就顺势接了一句:“怎么说。” “你没看见,他照顾那丫头的样子,和温禹霖照顾圆圆的模样如出一辙。他们这一对,有点意思。” 娱乐圈啊,也不算顺遂事,往后有的瞧了。 他想着日后的精彩纷呈,乔韵孜入耳又是另一层意思。 “怎么没见你多加照拂我。”何止没照顾,还尽给她添麻烦,哪一回喝醉不是她扛着他回家的。 今天是没醉,酒也没少喝。 宋二公子当她耍性子了,贱兮兮地附耳嘀咕了两句。 惹得乔五小姐羞红了脸,伸手就要去捂他的嘴,尽说些口无遮拦的话。 男人捧着手心也能玩得乐呵,里外亲着闹着,一路惬意回了家。 - 好奇宋二公子说了什么吗。 过敏 “哎,看够了没啊,大晚上的一帮子人跟着你当门神。” 孟赤道脸色阴沉沉的辨不出,其他人不敢吭声,只剩一个方知然。 她是不怕他发飙撒泼,只是这会儿她心里也不好受。 可是怎么办,乌泱泱一群人堵在人家院门口也不是个事儿啊。 “她真交了男朋友啊?” 好半晌,沉默多时的人喃喃自语,话里话外清晰可闻的不甘心。 方知然没回答,轻叹了一口气,转身对着一帮朋友致歉:“今天就先散了啊,回头再约过。” 原计划还要续一摊继续嗨的,现在邀约的人都这么说了,在看孟少明显情绪不佳,大家都是识相的,道了声再见,纷纷散了。 一时间,热闹非凡的院外,只剩他和她。 自从孟赤道迷上刘溪曦后,他们独处的机会骤减,所以像这样的独处让方知然分外珍惜。 可每一次,他嘴里心里惦念的全是不在场的那个人。 溪曦在与不在,结局其实都没差。 时间久了,方知然也懂了,明白过后更是成倍地嫌弃自己。 今天这个局,是她邀的。 前段时间忙着陪客户找投资追欠款,推了不少朋友的约,这里面还有他的。 方知然自觉不该,这才呼朋引伴地组织了一场。 当然也叫了溪曦,并且这个光荣且艰巨的任务还派给了他。 开席没多久,他只身一人到了,方知然还纳闷,人呢,没约到?打着她的旗号,不该约不到才是。 孟赤道喝了盏茶,淡淡地说了声:“她有通告来不了。” 工作啊,那也没办法。方知然有些遗憾,这遗憾和孟赤道心里的比起来,又显得不值一提了。 孟赤道没有直接找刘溪曦,而是找了她的经纪人。 约的时候正好是选读会现场进行时。 Susan如实禀告,孟赤道就明白了,可还是不死心地发了个短信,一样的石沉大海。 换作从前,他一定杀到会场门口,等她空了为止。 反正约不到她,誓不罢休。 或许是被拒绝次数多了,或许是怕惹人厌烦,孟赤道最近一直很怂。 可眼前那一幕实在刺眼。 她醉态尽显,傻傻憨笑着靠在别人的肩上,任他搂着抱着上了车。 这就是她的通告? 孟赤道再一想,不对,Susan没道理骗他。 那只能解释为,那个男人是她忙了一天累个半死还愿意出门赴约的人,和他截然不同。 是啊,男朋友啊,他倒要看看多了不起。 “那男的谁啊。” 他就好奇了,同样是一个鼻子两个眼睛,刘溪曦到底喜欢他哪里,要说皮囊,孟赤道自认不会输。 “江酬,江家长房的小儿子,毕业于麻省理工,二十四岁脱离本家出来单干,现在是知名门户网站CEO,投资眼光独到,涉猎于新能源、环保城建等新兴产业,连续五年荣登福布斯榜under30青年杰出企业家,A市叫的上号的名门贵胄……“ 他不过随口一问,引发了方知然的喋喋不休。 人家二十五岁已经小有成就了,再看看他,好像除了吃喝玩乐也没别的擅长,这么一比,高下立见。 孟赤道心里的烦躁又升了几个度:“打住,你对他这么了解,不会也看上他了吧。” 一句没凭没据的质问,两人都先后愣住了。 还是方知然率先撤回了直视他的目光,微微侧脸,将眼底的黯然藏进了阴影里。 “是啊,看上他才是正常审美吧。”她轻轻一句,带着不经意的自嘲。 “那正好,你去追他,这样刘溪曦失恋了就能回头看看我。” 他说话一贯不经大脑,可这一次实在不中听。 方知然虽懒得计较,也给不出好脸色和他打闹辩驳:“你过分了。” 她真生气了,孟赤道才知道收敛,闭嘴不提,脸色还是难看。 都说酒品见人品。 回去的车上,贪杯的小酒鬼软软趴在副驾驶座位上,睁着水灵灵的眸子看着开车的人。 不吵不闹,乖的不得了,偶尔困意袭来,打个哈欠又精神了,接着看他。 他侧颜无敌,溪曦觉得,上天大多不公平,至少对江酬是的。 开车的男人看似专心,余光一刻都没离开她。 她如此安分,本想着啰嗦几句都找不到由头,索性也舍不得再责备什么了。 到家了,下了车。 江酬绕到副驾驶,开门,打横抱起她。 都说醉酒的人尤其沉重,偏她例外,还是轻飘飘的抓不住。 溪曦安心地靠在男人胸膛上,手指拨弄着他的衬衣纽扣,无所事事地玩。 他这一抱,直接抱回了卧室,连鞋都是在床上换的。 “头晕不晕,我这儿可没有解酒药。”他佯装嗔怪,眼里的关切不假。 溪曦摇了摇头,这点梅子酒还醉不倒她,本就是微微迷糊,这一路散下来,酒气去了大半。 “我没醉。” “喝醉的人通常都是这么说。” 他一句不出差的反驳,倒是让溪曦笑出来声,话是没错,该怎么让他信呢。 “那你考考我,答得上来就说明我没醉。” 哟,越说越像真醉了。 她有兴致,江酬也乐意陪她胡闹。 “我叫什么名字。” “江酬。” “你觉得江酬这个人怎么样。” 溪曦想了想,回道:“脾气臭,不坦诚,记性差,恋爱白痴……但是,眼光还不错。” 她叽里咕噜说了一堆,只最后一句还能入耳,待男人细细一品,原来是夸她自己呢。 条理清楚,不落人后,吃不得亏,也爱抖机灵,想必是真没醉。 既然她清醒着,有些劝告正是时候:“说好了不许贪杯的,怎么被人胡言劝了几句,就傻傻全下肚了。” 宋轶北灌她酒这件事,江酬觉得自己能记上一辈子。 “我多聪明啊,哪能听他摆布。”溪曦不同意他的说法,严词正色地解释:“这梅子酒确实好喝,我也的确馋了,不过这只是很小一部分原因……” “嗯?” “他总拿你的过敏体质说事,我听不得,不过是小试牛刀罢了,让他知道咱们家还是有人能喝的。” 酒精过敏也不是他能左右的,虽然放在他那个发小圈是扫兴了些,可宋轶北几次三番提及,说得跟身体缺憾似的。 溪曦听了不舒服,才替了他的那一份,应了宋二公子的一杯又一杯。 瞧她说得大义凛然,头头是道,江酬别的没听清,只最后一句入了耳。 她说,咱们家。 这三个字平凡无奇,怎么他入了心竟泛着不思议的甜。 “你这是替我出头呢。宋轶北那是酒桌上练出来的铜皮铁骨,和他叫什么劲呢。” 心里偷着乐,怕这样的蠢事在发生,他还是忍不住劝一劝。 溪曦想着他话里的意思,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 “比不过也不能怂,他下回再说你,我还能喝。” “我可不能让别人这么欺负你。” 她正着小脸,说得尤为认真。 听了前面半句,江酬还觉得她不受教,可听完了,整颗心都被烘得暖暖的。 像是十二月的日光浴,洒在皮肤上正正好的温柔,每个毛孔都叫嚣着心动。 男人笑着用掌心轻抚她的脸颊,却被她抓着反过来用手背摩挲。 他的手背凉凉的,正好解了她酒后燥热的脸颊,舒服极了。 她太可口了。 江酬看着她,心里痒痒的没忍住,低声问道:“这么在意我啊。” 他问这话时,心里都是打鼓,好像知道正确答案,又怕她答错。 被问到的人一脸笃定,不犹豫地点点头,目光坚定而璀璨:“我在意你的。” 溪曦想,如果有什么事是他不能做而她可以的,她甘心也情愿。 男人嘴角的笑意更浓了,他猜她或许还是起了几分醉意的,不然这些话,青天白日清醒时候她哪里肯说。 醉了也好,他喜欢听她讲真话,可爱迷人。 男人微微颔首,向她靠近。 其实他们离得很近,再靠近些,就要碰上了。 溪曦正迷糊呢,鼻翼上扑面而来他的气息,回神了,连忙往后撤了撤,手抬起来捂住了嘴。 他想吻她,她躲了。 江酬有些可怜兮兮:“刚刚还说在意我的。” 是在意啊,可是…… 惊慌失措的眸子盯着他,闷闷的声音从指缝里漏出来:“我喝酒了。” 她惦记着他碰不得酒的事,刚刚差一点……不然,又要害他进医院了。 男人这才缓和了神色,接吻其实不碍事,却被她记在心上了。 江酬乐意成全了她的心意,哪怕,他是真的想亲她。 - 甜度可以了,我想。 跟踪事件 两人确定关系后,十分默契且顺其自然地约会,逛街,看电影。 这恋爱谈得,也算是你侬我侬了。 他们不避讳,外头的各家媒体更是素材不断。 娱乐版面三天两头的头版头条都被他们占尽。 今天穿得宽松些就说是孕态尽显,明天去一趟医院又说秘密堕胎,再后天去逛商场紧接着标题是破镜重圆,好事将近。 “这么夸张的标题比肥皂剧还狗血,居然还没看腻?”溪曦不懂了,一天两天就算了,报道了一周,应该换个人杜撰了吧。 Susan正坐在办工作桌前分析这半个月的数据,曝光度是够了,可负面影响也不小。 不觉皱眉想着对策,听闻她提起,思忖道:“他们就等着咱们发律师声明,整好大做文章。偏偏这事咱还真没底气。” Susan说着,没好气地看了一眼坐在对面的人,娱乐圈里找真爱,哪有那么舒服自在。 溪曦知道她谈个恋爱给大家增加了许多工作量,当下也不敢多抱怨,连忙转了话题:“你今天喊我来,是为了什么事。” 这才说到正事了。 Susan拿起一个密封文件袋递给她。 溪曦接过,打开一看,脸色沉了下去。 很隐晦的跟拍,上班,下班,吃饭,回家,都是藏在暗处。 照片画面被大量树枝等周边物件遮挡,可还是清晰可见画面中心的主人翁。 是她的母亲,冯优秀女士。 妈妈身为医者,受到无数病人拥护感谢,没什么机会摊上这样的腌臜事,除非,是因为她。 “应该是你前些日子去医院,他们顺着这条线追了过去。”Susan见她脸色不好,稍稍缓和了几句。 这些照片,也是相熟的狗仔给她透的风声,左不过是要钱。 买断也不难,指不定会后患无穷。 再者,冯女士被骚扰已然是事实,溪曦生气也是必然,怕只怕…… “你别急,他们把照片放给我,就是还有余地,我们好好谈……” “不必了,Susan姐。”沉默良久的人突然终是开了口,“这事我来处理。” 她处理?她预备怎么处理? Susan一个恍神,人已经走出了办公室,叫都叫不应,追出去的时候,电梯正好合上。 看着楼层数一点点下降,她的心也跟着揪了起来。 “你别冲动,先回来,我们商量一下解决方案。” Susan电话拨过去的时候,溪曦已经走到地下停车场,下一秒就是引擎启动的声音。 “知道了,我现在很冷静,我会用法律途径去追究这件事,你放心,挂了。” 她说完,直接撂了电话,转而拨给温禹霖。 法律途径,当然找律师。 私人电话响起来了,正抱着未婚妻在公寓里卿卿我我的温律师微微一愣。 按理说,最有可能用私人电话找他的人正在怀里,不该这时候煞风景才对。 宋南圆也听到了,推推环抱着自己的人,示意他去接。 男人不情不愿地撒手,起身前又将人扑进沙发里一通密密麻麻的吻才解气。 吵人的电话铃还在响。 溪曦打到第二个电话快被延时挂断的时候,那边终于接起来了。 一句冷淡到结冰的“喂”。 “哥,我急事找你,事务所见。”她三言两语,话里的焦急昭然若揭。 “我在家。”温禹霖依旧冷冷的,这三个字也等同于逐客令。 “我现在过来。” 男人稍稍皱眉,追到家里来,如此火急火燎:“什么事。” “我妈妈被人跟踪了。” 短短几个字倒明了利害关系,电话挂了,没过几秒,收到一条定位短信。 溪曦重置了导航,猛踩油门飙了过去。 “谁的电话呀。”吃着草莓冰淇淋的宋大小姐,百忙之中抽空关系一下未婚夫的人际关系。 温禹霖不急不缓地低头吻干净她唇边的冰淇淋奶渍,实在很甜,这才回答:“绯闻女主角。” 小姑娘圆溜溜的大眼睛一转,瞬间懂了,是他那个大明星表妹,当初一篇假报道,才让他们冰释前嫌。 宋南圆早就想见见她了,看照片就觉得美了,女人总是对美丽的事物没有抵抗力。 “你妹妹啊。” “嗯,她过会儿就来,找我处理个案子。” “我要不要画个妆,她那么好看。”她看着自己一身小兔毛绒居家服,有些犯难。 温禹霖笑她多此一举,“胡说,你最好看。” 他的情话总是说得一本正经,大约是律师的可信度,让人不得不信。 宋南圆笑着收下赞美,喜滋滋地吃着冰淇淋。 溪曦到的很快。 约莫过了十几分钟,门铃响了。 里面有匆匆的脚步声,门一开,是穿着毛绒小兔装的精致少女。 她睁着好看的眸子,笑吟吟地看着自己,落落大方:“是溪曦吗。你好,我是圆圆,宋南圆。” 刘溪曦愣住了,被眼前的元气少女惊艳到。 家里谈起温禹霖的婚事,大多吃惊在他被一个小了近一轮的小妹妹迷得神魂颠倒。 溪曦也想象过是什么样的人,将冷漠近变态的大冰块捂暖了。 左不过就是峨眉粉黛,窈窕淑女,端庄毓秀之类的词,今日一见,才觉失算。 是一眼都舍不得挪开的鲜活,精致的脸庞单摘出来细细看,也是数一数二的绝美。 她突然就懂了,或许温禹霖缺的正是眼前的这一份暖意融融。 “你好,圆……呃……嫂子好。”冰块脸的男人踱步走过来,溪曦一个激灵,连忙改口。 这一句嫂子,叫出了宋大小姐的几分娇羞,却也没反驳。 “进来说吧。”温律师开口了,溪曦才想起今天来的主要目的,脸色也暗沉了不少。 客厅沙发上,一行三人坐着。 茶几上放着那封牛皮纸袋,里头冯女士被偷拍的照片漏了几张。 事情的经过不言而喻。 “现在该怎么做。”溪曦打破沉默,她来这儿,也是为着寻求解决方案。 “按侵犯个人隐私权来处理,证据充足,要起诉要谈判都随你,胜算很大。只是……” 他停顿了一下,还是如实分析:“这些照片作为重要证物会被呈上法庭,人证也会被传召,你想瞒着的事,自然瞒不住。” 她当初误打误撞进了娱乐圈,家世背景瞒得死,以至于他们兄妹俩还能闹出乌龙绯闻。 刘溪曦什么心思,温禹霖知道,真要这么做,事情发酵到后面的种种可能,当然都要考虑在内。 溪曦听闻,又沉默了。 “我不想家里人受牵连。”她说得委屈无奈,是啊,再不想事情也已经发生了。 “那就只能从别的诬陷和诽谤入手,你翻翻最近的绯闻,看有什么能拿出来告一告的。” 呃,最近的么。 溪曦又犹豫了,她最近的新闻爆点男主角都是同一个人,而且也算不得诽谤,只能说部分报道内容不实。 这太没说服力了。 她犹豫的这会儿工夫,温禹霖动动手指开始搜索关于她的近日新闻。 通篇的江酬。 男人挑眉看她,问:“江酬?” 是他也认识的那个江酬吗? 这是句废话。放眼A市,能有几个同名同姓还同样有名的江酬。 正在看玩手机打发时间的宋大小姐,听闻耳熟的名字,也探过头来一看。 哦,屏幕上的那张脸更熟悉:“小江哥哥。” 这一屋子都是熟人,跟她熟,更绯闻男主更熟。 溪曦演了千百场戏,竟也有现场滑铁卢的时刻,她石化了,对着面前两人好奇且探究的目光,半天说不出一个字。 最后只能草草投降:“江酬不行,呃……那个,是真的。” 温禹霖这回是真诧异了,他们竟然瞒得滴水不漏。 诧异也只是一瞬间,回归正题,“那还有别的备选方案么。” 各家艺人见的暗潮汹涌不值得一提,也激不起什么水花,溪曦回忆着最近关于自己的假消息,实在想不到什么。 也是,单单一个江酬就可以成为宇宙议论中心,那些狗仔哪有空去挖别的料,就是挖到了也懒得放。 没辙了,她摇摇头表示否定。 “可以创造吗。”一直没说话的人,冷不丁一句话。 “啊?”溪曦一头雾水。 “没有八卦,可以制造八卦啊,找一个人和你假扮亲昵,他们看到了肯定大肆报道。” “可是找谁呢。”溪曦想了想,脑子里冒出几个人选,都不妥。 “这个人啊,必须有身价,有影响力,不能输在你之前的绯闻对象,还有最重要的一点,要有全世界最正当的澄清理由,到时候在法庭上亮出来,无懈可击,震慑全场。” 宋南圆沉浸在自己的剧本里,想到最后的大反转,一定的如雷般的掌声。 “上哪儿找这样的人,在A市能被大家记得的来来去去也就那么几位。”溪曦烦恼地叹了口气。 “找我二哥!啊,不行,二哥有未婚妻了,这事要被爷爷知道了肯定挨揍。” “你二哥不行。”溪曦也否定,宋轶北是江酬的发小,跟他沾边的还是算了。 “其实我三哥也可以,可惜他现在在美国,远水救不了近火。”宋大小姐又一次否定了自家兄弟。 溪曦看她这么费心为自己出谋划策,心里暖暖地感动:“你三哥又不是我三哥,回头还是会被误会。” “嗯,你说得有道理。”宋南圆点头,还是找自己哥哥比较方便,至少带着一层血缘,上法庭也有说服力。 说到哥哥,溪曦也想到了,对啊,她不是有个嫡亲嫡亲的表哥么。 两人一拍即合,直幽幽的目光一齐扫向坐在沙发上的第三个人。 温禹霖神色冷冷的能萃出冰渣子。 他旁观着一出毫无事实根据,毫无可取之处的馊主意诞生记。 偏偏出这个馊主意还出自于他的宝贝未婚妻,叫他骂也舍不得,打也不忍心。 现在两人直直看着自己,妄想他会同意并且配合么。 不可能。 “温禹霖,你最合适了。”宋南圆一脸惊喜地看着他。 “不……”果然,他驳回,虽然只一个字就某个疯狂编剧被打断。 “等到我们婚礼那天邀请溪曦做伴娘,谣言不攻自破,多棒。对么溪曦。”她说着,还往同盟那里找认同感。 溪曦可不敢回答,眼看着自家表哥的脸色实在斑斓,她弱弱地反问:“对?对吗,哥?” 这话里多半是讨好和恳切。 宋南圆顺着她的话,也看向未婚夫:“对吧,我这个注意是不是超赞。” 她满脸的兴奋自喜,任再多反对都说不出口了,温禹霖叹了口气,除了依她好像也没有别的办法:“你说的都对。” “耶,我就知道你一定站在我这一边。” 她高兴了,对着他甜甜地笑,心里泛着美滋滋的小泡泡。 他宠她,哪有什么底线可言。 眼前这一对小鸳鸯互诉衷情,看得刘溪曦一阵傻眼。 呃,这还是他那个冷面无情的渐冻症表哥么,这是哪来的暖心小太阳啊。 果然啊,爱情让人迷失自我。 胡闹过后,温禹霖打发未婚妻回房休息。 宋南圆觉得自己办成一件大事,顿觉疲累,不疑有他地回了房。 少了牵绊情绪的人在场,温律师的工作效率就高了,说话一针见血,将利害分析得头头是道。 溪曦哪敢说个不字,连连点头。 点头的同时,双手不自觉得抱紧胳膊,呃,怎么觉得,屋里的冷气骤然低了好几个度。 谈完了该谈了,温禹霖破天荒的亲自送她下楼。 大约也是有话同她讲。 “舅妈这事我会亲自办,你放心。” 亲自办?溪曦安心地同时又纳闷:“你不陪嫂子回美国了?” “她不肯。”温禹霖说起她,眉眼都温柔了不少,再一想她刚才把自己借出去假装别人男朋友,又有些无奈和气恼:“她说的话胡闹是有,倒也能听个几句。不用刻意去假装什么,我不避讳见你,已经是新闻爆点了。” 想当初,他不过送她回家取个礼物,再一同去给外婆祝寿,就霸占了各家头版。 溪曦了然,笑着点点头:“替我谢谢嫂子。” 她知道,若没有宋南圆推波助澜,这样的歪脑筋,温禹霖不会轻易点头。 “你和江酬……”想着刚才看到的新闻,他不勉多问了一句。 这回轮到溪曦揶揄他了:“嫂子真是神通广大。” “?”男人挑眉不解。 “把你的渐冻症都治好了,这要是放到以前,你可不会问我这话。” 他以前,哪里会关心妹妹的感情问题。 温禹霖听闻,不否认,只是神色一如刚才地回暖,再不似从前的寒意四起。 挺好的,被心上人捂暖了心,他才有了些人气儿。 许是被这份暖意感染,溪曦也松了口,叫他们都安心些:“我是和他在谈恋爱,不是闹着玩的,我喜欢他。” “她不知道你是我妹?”若是知道,江酬没必要瞒着他。 “不知道。”说到这,溪曦又好气又好笑,他自己记性差,怪得了谁。 “那回头新闻报道出来……”江酬的智商温禹霖是认的,可正在恋爱中的江酬,就不敢保证了。 “他出差了,电话里一句两句也说不清楚,等他回来,我会解释的。” 就坦白吧,他不知道的,他想知道的,他们之前的种种前因后果,她都告诉他。 溪曦想着他恍然大悟的神情,眼睛里的笑意就藏不住了。 她好期待,待他知道所有的事,他会怎么样。 或许会气她隐瞒,或许会恼自己迟钝。 但他肯定会更爱她,加倍爱她,溪曦知道。 - 小插曲。 温禹霖目送溪曦开走离去,才举步上了楼。 一进门就往卧室走,他是事后算账去了。 窝在床上闭眼装睡的人听到房门开了又关上的声响,紧闭的眼睑上,浓密的睫毛微微颤抖。 温禹霖太熟悉她了,不戳穿,直接吻下去,知道她口中的氧气稀薄,逼得她自己睁眼求饶。 “温禹霖,你太会接吻了吧。”开口第一句就是夸张,准错不了。 男人的脸色稍稍缓和,却也大变不变。 “把我借出去和别人演情侣,你这么大方?” 这个问题有点难,宋南圆想了想:“谁说是演情侣了,演兄妹啊,你只管当贴心哥哥就好,我才不舍得把你借给别人呢。” 她笑着搂着男人的颈项,满脸乖巧。 哼,刚才可不是这么说的。 温禹霖看着她,依旧冷冷不说话,想来还是不顺意。 “再说,等我们结婚,她还要给我当伴娘呢,我多聪明,伴娘人选都找好了。” “结婚?我一定会娶你么。”他冷哼一声,还有些余怒未消。 宋大小姐早就过了被他三言两语唬住的年纪了,只见她笑得更灿烂了。 “准确来说,你会不会娶我,跟,请溪曦当伴娘,这两件事情并不冲突。” 她话里有话,好像也不在意是不是和他结婚,但溪曦这个伴娘是敲定了。 上一秒还在生气的男人,下一秒就被杀了个回马枪。 吻住让他措手不及的小嘴,真是什么话都敢讲。 好半晌才松了口,恶狠狠地威胁:“你敢。” 宋南圆不敢,她就是逞口舌之快过把瘾,没想到把他吓着了。 也是,他们和好才几个月,她不该拿这事开玩笑。 等他平了一腔失意,宋南圆才开口,这一回换了个轻松的话题。 “你这么多天都不去事务所,真的没关系么。”瞧,今天案子直接找上门来了。 “你该问我,你去美国这么久我一个人留在国内,真的没关系么。答案是,有关系。” 事务所的合伙人不只是通过什么途径找到她,好说歹说一通劝。 本来他下半年也要跟着去的,现在小姑娘严词拒绝,非不准他跟了。 没办法,他心里不爽快,又找不到发泄口,眼瞧着她回学校的日子越来越近了,男人的焦灼感就越浓郁。 最后几天,索性公司也不顾了,成天和她窝在家里,虚度光阴也是好。 “温禹霖,你一点都不像三十多岁的成年人。”她笑着糗他。 “宋南圆,是我离不开你。从来都是。”他示弱,他其实很少示弱,每一次都效果俱佳。 求她别走是的,求她回心转意是的,现在求她早些回来也是。 他需要她,更甚于她需要他。 - 温律师的故事也很感人,但是写的比较早。 那时候脑子里全是黄色废料,所以文字粗暴,非常直白。 现在回过头去看看,真的忍不住问问当初的自己,脑子里都在想些什么。 好羞羞,嘤嘤嘤。 江醒 新加坡,亚洲峰会after party。 觥筹交错间,人们的脸上都浮现着客套谨慎的笑,谁都不敢得罪谁。 偏偏有一人例外。 冷冷地接下往来的碰杯,头都不带点一下,脸上没兜住的不耐烦。 他一贯是气宇轩昂的,江家长房最矜贵的小少爷,自然有傲的资本。 如今一身华服更衬得气焰非凡,哪怕此刻脸色不善,目中无人的调调,同样让人不敢掉以轻心。 无论认识与否,就是这份底气,让旁人看了心生疑窦的同时,忍不住纷纷示好。 “这么不乐意?” 好容易找了个空档来阳台透个气,偏偏总有扰人的声音坏了清净。 江酬回过头,看着倚在墙上的某人,稍稍收了不耐烦,可还是臭得很。 “哥,你明知道……” “明知道你心不甘情不愿?明知道你这一趟出差事出有因?明知道打从一开始你就不想接这份家业?“ 男人的一句句反问道破了其中曲折,他接着问:“江酬,你多大了。” 这些年放任他在外自由潇洒,他真当自己翅膀硬了。 最后这句,言重了。 江酬没答,是不敢。 整个江家,他稍有几分忌惮的恐怕也只剩眼前这一位了。 江醒,如今江氏的最高决策人。 放眼整个集团,除了江老爷子的一票否决权,他是第二重位,连父亲和叔伯都只是董事会股东而已。 江镇业戎马一生,唯独这个长孙他最中意,外头人都说江醒与他最像,不论长相还是为人处事。 知轻重,懂谋略,最善洞察人心,有些老爷子都顾全不及的事,交给江醒总能办好。 顾不全的除了事,还有人。 比如江酬。 江酬仗着娇气的身体素质,以另一种方式在江家也占着举足轻重的地位。 全世界都惯着他,连一贯严苛的江老爷子对这个小孙子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从而助长了为他独尊的霸道和脾气。 他说要不接家业,就不接了。 他说要出来自立门户,也真立了。 每周一次的家宴,谁都不能缺席,唯独他例外,一会儿说忙事业,一会儿又说没时间。 家里人给他选了蕙质兰心的名门小姐,他一句懒得见,也没人怪罪。 就是这么的自我主义,谁都奈何不了他分毫。 在溺爱下成长的江酬应该会以另一种名声为人熟知,纨绔,自私,不成器。 如果不是头顶有个完美无缺的哥哥把关,他不会是今天的样子。 江醒对江酬而言,意味着什么呢。 一母同胞的亲哥,人生的指向标,强大的保护伞,永远无法跃过的山川大海。 跃不过,也没想要跃过去。 江酬精着呢,填海平山这么累人的事谁爱做谁做,他只想在海里玩玩水,在山上采采花。 江醒这片汪洋青葱最合适不过。 自小躲在他的羽翼下肆意妄为,出了多大的篓子,亲哥都能帮他兜着。 万事有他,是真的管用。 江酬知道,从前那些小打小闹江醒帮忙兜着,全凭他愿意。 现在,是他不愿意了。 周六的家宴,周三就接到了催请电话,不同的是,这一回是管家亲自致电给他。 江宅的老管家是江镇业的司机,老爷子退居幕后了,他也就跟着转岗打理江家。 他来请,显然是老爷子授意的,想来是气得不轻。 江酬不敢不去,可也要问明白爷爷为什么发怒。 管家顾左右而言他,“徐家的舅母前些天来家里做客,和太太提了一嘴,说徐小姐学成归来,眼看着到岁数了,选个日子让少爷见一面。” 他一提点,江酬懂了,这段日子与他相关的八卦报道层出不穷,终于到了遮不住的时候。 可爷爷素来不会关注这些的,估摸着是有人看不过眼,转了个弯给他吃个教训。 除了江醒还能有谁,江酬知道。 他亲哥要么护着他,要么弄死他。 够狠的。 “江醒,你做的好事!爷爷找上我了。”他鲜少如此气急败坏,在江醒面前却尤其寻常。 电话那头的男人像是料到了他会找上门,声线不急不缓:“你自己的脸面都懒得顾忌了,我又何必多此一举帮你瞒着。” 江酬被他一句反驳噎住,等回过神来,电话已经断线了。 回江宅摊了牌,意料中的轩然大波。 这些天没收敛的把私人感情公之于众,江酬就没打算遮遮掩掩。 责问和训斥比想象来得更快。 哪怕他有备而来,也被老爷子的怒气震慑到不敢造次。 这怒气不是对着他,是对着江醒。 江镇业当着全家人的面只对他说了一句话:“江醒,你没带好弟弟。” 这话,是失望透顶了。 他最看重这个长孙,责备自然也是最重的。 江醒沉默应下,转天就履行了爷爷的话,带好江酬。 这不,直接抓了他来新加坡参加峰会。 到了新加坡,江酬被安排得明明白白。 一个又一个大大小小的会应接不暇,到今晚的after party才算松一口气。 就着江醒的质问,他甚至怀疑这是他哥和爷爷策划的一出假戏真做。 这场恋爱谈得有辱门风只是个导火线,把他抓回家管理江氏才是主要。 他猜准了八分,整场晚会都摆脸色,就是给江醒看的。 被耍的人表示非常不满。 江醒看着自家弟弟比外头天色还黝黑的臭脸,很是理解。 只是这小子还远不够,且得历练着。 出差都三天了,他才料到其中原委,如此迟钝的触觉,连及格分都够不上。 回酒店的路上,车里的空气格外凝结,谁都没有说话。 江酬心里憋着气,而江醒呢,给他闹脾气的机会。 狮城最奢华的酒店,总统套房被江氏的两位少爷入住了。 江醒洗完澡出来,看到心情不佳的某人双手插兜,立在窗前,不知道看什么。 他笑了,和小时候一样的倔,非得人哄,否则打死不说一句话。 将擦头发的毛巾直直扔掷过去,重重砸在某人肩上。 江酬被砸到吃痛,看到吸了水格外沉重的毛巾,瞪了一眼不远处叉腰看笑话的人,随手丢在一旁。 “你这狗脾气什么时候能改改。” 江醒率先开口,江酬就顺着台阶不情不愿地下:“娘胎里带出来的,改不了。” “哟,说得好像咱不是一个娘胎似的。”哄好了巨婴,江醒走到书桌前,打开笔记本开始处理公事,他是真的忙。 “哥,你把我抓来有什么用,我自己小事业做得舒舒服服,江氏有你就够了。” 这话,自出来单干的那一天起,江酬就想说了。 “江氏不是我一个人的。”男人瞟了他一眼,这不负责任的话听着真叫人生气。 江酬心生不服,他自认没靠过家里一分一毫,现在的小有成绩也是他没日没夜拼搏出来的,凭什么就给推翻了。 半道上跳出来让他接盘,不可能。 他心里的盘算,瞒不过江醒的眼睛。 “前些年放你出去瞎闹,本想着能让你栽个大跟头回来乖乖接手江氏,没想到,你还不算太差。” 江酬事业上的小有起色,江醒其实是开心的,他的弟弟,自然不会逊色。 “可是你现在玩也玩够了,成家立业的年纪,收收心正儿八经地回来接。” “我不回。”江酬说得认真,清晰有力。 真是不听劝。 江醒又笑了,他今晚笑得格外频繁,大约是眼前的人太不听话。 “你是觉得没靠江家也能独立门户,挺能耐了?还是想着你那个破公司能撑到地老天荒,高枕无忧了?” “江酬,30岁,不小了,还这么天真?” 不知什么时候,从前身高只到自己腰际的人,已然长到和自己一般高了。 看着他抿紧嘴角,一脸不爽无处宣泄的倔样,又觉得他还是那个长不大的孩子。 江醒对他,到底是纵容多一些。 “没有江家,你初创公司的贷款哪个银行敢批?你出去,人家是认你江酬,还是认你江家小少爷的身份?别幼稚了。生在这样的家族里,你没得选,我们都是。说什么脱离本家,自立门户,这里头有多少是你的成绩,有多少是给江氏的面子,你心里比我清楚。” “受了这么大的恩惠,总该还了,这不是你想或不想的事,区别只在于你是今天接还是这一秒接。” “爷爷是借题发挥也好,是上纲上线也罢,不过是把原计划提前了些。” “也怪你混不吝,自己什么身份没数?那样背景不清不楚的女人也敢结交,怪不得爷爷气恼。” 他说了大篇,只有最后一句把江酬的胆子逼出来了。 “什么不清不楚,她是我女朋友。”事关刘溪曦的名誉,哪怕是他哥,也不行乱说。 江酬的较真程度比预料的更棘手,江醒这才皱了眉,语气多了不容置疑的肃穆:“她是你的谁不重要,我只知道,她不会是江家的儿媳妇,你趁早断了这个念头。” 江酬听了,只觉得胸口刺拉拉的疼,嘴角泛起无力的笑:“真可笑,当年爷爷对你说的话,如今你一摸一样全盘吐给了我,你们其实都一样。” 江醒闻言,微微发愣,没有说话。 “你结婚两年了没要孩子是为什么?你和我那位准大嫂过着貌合神离的日子真的幸福吗?快乐吗?哥,如果你娶的是希安姐,如果她没有离开,你不会是现在的样子……一个不需要感情的工作机器……” “够了。江酬,你话多了。” 男人冷言打断了他的话,面无表情地对着笔记本,幽幽的白光折射到他脸色,照出不寻常的惨白。 “我不会让自己变成这样的悲剧。我喜欢她,就会娶她,也只想娶她。” 江酬说完就转身了,走到房门口时,听到身后传来模棱两可的声音,有些模糊,又异常清醒。 他说:“阿酬,倘若你真要娶她,也是她离开那个圈子后再商榷。” 身处娱乐圈里的人,尤其是女人,江家绝不可能容得下。 这回轮到江酬愣住了。 或许是刚才那番无理取闹的话点醒了他,或许是那个碰不得提不得的名字刺痛了他。 或许是被当年他没有圆满的感情柔软了内心,又或许是,他为曾经的自己在亡羊补牢些什么。 总之,他开口了。 江酬知道,他这话,已经最大的让步。 而他既然说了,也算是一个保证。 只是这事,也不算好办。 操,太他妈难办了! 承认 温禹霖说得没错,他不避讳见她就是最大的爆点。 从他家出来,溪曦有察觉被跟拍,她心里盘算着,面上的笑意更灿烂了。 在暗处的狗仔素材拍得够够的,可谁也没有轻举妄动。 上次被一封律师信勒令查办的那家小报已经在业界除名了。 赤裸裸的前车之鉴摆在眼前,太惨痛。 得罪温禹霖,想想都觉得可怕。 静了两天,总有没沉住气的。 溪曦刷着手机屏幕,温禹霖冰冷的侧面在昏暗的色调里温柔了不少。 他们对视,沟通,微微浅笑,还真是一副兄友弟恭的和谐画面。 当然,这只是她的第一感官,杂志标题可没这么友善。 “当红女星抛弃CEO劈腿精英律师” “嫩模Cissie勾引有妇之夫,爱巢私会,难舍难分” 诸如此类,实在难听,没营养却足够引人入胜。 Susan收到风声,吓得不清,一个电话飙过去。 “这就是你说的办法?”用牺牲自己的方式来吸引眼球,转移大众视线?是不是太不蠢了点。 “你看了报道?有什么感觉?”溪曦好奇地问,她很想知道不明真相的观众看到会有什么反应。 “你觉得我该有什么感觉?”Susan没好气地回:“刘溪曦你找律师找到人家家里去了,这合理吗?我有没有告诉你温禹霖有未婚妻的……” “我可以解释的。”溪曦打断她的喋喋不休,“半小时后公司见。” 公司,Susan办公室。 听完了来龙去脉,还有那个铁破眼镜的馊主意。 Susan的脸色依旧没有好转。 “所以,温禹霖真的是你表哥?” “真的,长得不像吗。”板上钉钉的亲戚关系。 “不像。”Susan认认真真看着她,下了定论。 不像也没什么关系,溪曦不在意地耸耸肩。 “这事,你和江酬商量过吗?”Susan犹豫地问出口。 “还没。” Susan惊了,什么叫还没?没说,是没打算说,还是没来得及说。 “他出差了还没回来呢。”她回得有些闷闷不乐。 一声不吭就走了,出了国才给她发了个短信,说临时出差,约好的电影也看不成了。 算算时间,快一周了。 先前一两天还不觉得有什么,现在想起他来,恍惚好久不见,情绪衍生出闷气,她因想却见不到,心气不顺。 溪曦不知道是不是每个恋爱中的短暂分别都是这样的,还是单单是她特别矫情。 “你这事趁早讲,免得生出不必要的误会。”Susan一副过来人的口吻,看惯了分分合合,多说了几句。 “不会吧,这么子虚乌有的醋,他也吃?”江酬就是做这行的,这些个标题假的无需多虑,他这点判断力还是有的。 不会误会吗? 判断力还在线吗? 答案很模糊了。 紧赶慢赶地出完了差。 为了早些回来,江酬就没这么连轴转过,终于比原定计划早了一天。 他抛下亲哥就登上了回国的班机,这事还没和溪曦提,想给她一个惊喜。 没想到,她给的惊吓更大。 这些天忙着江氏的应酬,他自己那个公司都没来得及顾。 全权交给底下的人去处理,实在拿捏不定的,也只是抽空看个邮件。 一落地,出了VIP通道正要往地下停车场去的路上,不行了。 各家媒体从四面八方涌进来,江酬着急回来,身边没带人,现下连个遮挡都没有。 车就停在前方几步远的地方,愣是过不去。 “Cissie和有妇之夫有染,请问你知情吗。” “女友趁你出国之际和别人私会,你想说什么?” “江总,贵公司股价近日有下滑趋势,对此你怎么看?” “坊间传闻,你已经带Cissie回江家见长辈了,出了这样的事,江老先生会同意吗?” “江总,说两句吧……” 几十只话筒举在眼皮底下,再好的耐性都被磨没了。 更何况是江酬,要说起来,他就不是什么好脾气的人。 男人环顾四周,看着刚刚提问的其中一人:“你是哪家媒体。” 被点名的记者受宠若惊,递上名片:“我是i周刊的,江总。” 江酬微笑着接过,顺便将他举在手里的八卦周刊也一并拿走了。 看了一眼封面,思忖后说道:“我知道了,稍后会有人通知你。” 通知他,天呐,是独家专访吗。 记者连连点头,顺便收下了其他同行的羡慕眼神。 只安顿了一家媒体,显然不够。 其他记者蜂拥而上,并没打算放过他。 “Anyway,我和Cissie确实在交往,感情很稳定,谢谢大家关心。” 捕风捉影了这么久,话题主角首次承认交往,记者们跟打了鸡血似的,又躁动了。 “Cissie和温禹霖律师的事,你真的一点都不介意吗?听说你和温律师是关系非常亲密的朋友……” 媒体最喜欢狗血,好兄弟看上同一个女人这种桥段,最为人津津乐道。 “我女朋友去见温律师是我授意的,抱歉,我只能言尽于此。如果有其他问题可以联系我的秘书,稍后会为大家安排访问,谢谢。” 江酬的耐性用完了,说完便大步往前走去。 他明明是微笑着的,周遭的氛围却寒得吓人。 记者们面面相觑,不管真假,他为女朋友开脱解释是千真万确,今天都新闻点已经达到了。 上了车,江酬卸下假面,面色沉沉。 握着方向盘的手关节泛着白,一如他下沉的嘴角,给人压力万千。 拨了电话。 司机小李接到老板电话,吓得手一抖,说话都不利索了:“江……江总,您回国了?”不是明天的飞机吗? “带她来见我。” 男人只说完这句话,就挂了。 小李欲哭无泪,一句“知道”卡在喉咙口不上不下,噎得慌。 新闻爆出来后,他猜到了老板会怒,只是怒意来得比想象太快。 没说主谓宾,甚至是命令式的口吻。 看着外头灰蒙蒙的浑浊空气,A市前些天出了雾霾预警,近几日都是这样的云里雾里。 看着风平浪静,实则暗潮涌动。 是要变天了吧。 撒谎 江酬没有直接打电话给她。 他觉得这事,应该她主动来解释,所以他不打。 但他又怕她没那个意识,所以叫小李去接她。 将她带到他面前,他给她解释的时间,只要她解释合理,那他就信。 这让他觉得自己解决问题的方式积极且大度,甚至可以算得上通情达理。 这套逻辑,放在任何人身上都说得通。 但放在女朋友身上,女朋友不一定会明白,等明白过来,说不定还会炸。 所以说,江酬不懂女人。 再精准一点,他其实不懂刘溪曦。 小李的夺命连环call震得整个化妆间都在颤抖。 有了上次漏接某人电话的事件后,溪曦现在都会开震动。 来电显示是陌生号码,Joyce没敢上前打断工作行程,就这么握着电话又不敢接,手都震麻了,终于等到Cissie封面拍完。 “Cissie姐,你的电话,一个小时前就开始打来了。” 溪曦接过手机,出乎意料地滚烫,几十个未接,都是同一个号码。 正想着会是谁呢,电话又震动了起来。 她接起来,很官方的开场白:“我是Cissie。” “Cissie小姐,您好,江总说要见你。” 声音很熟,甚至没有自报家门,但一提到江酬,溪曦就猜到他是谁了。 可是为什么是他打电话来。 江酬要见她,喊司机过来接她。 这感觉似曾相识,溪曦皱了眉,一年多前,他们的关系就是这样的,他想见她,或者说,他想解决生理需求,就是这样简简单单一个电话,司机就在门口等着了。 像是召唤一个宠物。 那时候,溪曦对于江酬而言,就是留之无用,弃之可惜的宠物。 时隔至今,再听到熟悉的对白,不知怎么的,就听不顺耳了。 连带着这些天变了质的想念,她的气恼也变得顺理成章。 “他呢?” “江总刚回国,直接去别墅了。”小李机敏,听出不对劲,生怕有什么变数,又追问了一边:“您在哪里,我过来接你。” 他没说老板已经等了一个多小时,感觉就是立刻接了人送过去,也是死罪一条。 溪曦把电话递给Joyce,叫她告诉小李地址。 随后又找了Susan和摄影师商量,看看之前的片还需要补拍什么镜头。 这一来二去,等真正上了车,外头的天色已经从午后变成傍晚。 小李是个实诚人,看到溪曦,也不计较在外头等的个把小时,喜滋滋地将人接上车。 这下反而是溪曦不好意思了。 她心里不痛快,何必跟一个司机置气,害人家白白等了这么久。 带着一点点歉意,去见江酬的路上,她的脸色稍稍缓和。 车子一路绕着圈开,小李是老手,知道怎么躲开狗仔和记者。 和当初一摸一样。 溪曦想着从前,恍然如梦,白驹过隙间,好像什么都变了,又好像什么都没变。 车子开了很久,连带着工作一天的疲乏,溪曦有些昏昏欲睡,眼睛闭着就打起了盹儿。 等到了,还是小李喊醒了她。 下了车,习惯性地环顾四周,这地儿她没来过,周围没什么,只有一栋栋矗立雷同的别墅群。 大概又是他的众多房产之一。 她心里吐槽了一句资本家,可脚步却轻快了几分。 归根究底,她是想他的,想见他。 进了门,朝思暮想的人正站在客厅里,他手里拿着水杯,应该是刚刚口渴去厨房间倒了水。 溪曦看着他,换了鞋,拖沓着一双男士拖鞋往他走去。 先前见不着他的时候,什么情绪都有,大多是负面的,时间一久,连带他都变得讨厌了。 现在见到了,眉眼俊朗的人就在眼前,所有的小矫情又奇迹般被治愈了。 原来她不是生他气,是讨厌见不到他这件事。 她笑颜欢悦,闪亮的眼眸里全是他。 “你怎么今天回来了,不是说明天的飞机吗。” 江酬看着她,像是要看出些什么蛛丝马迹。 他没说话,甚至暗骂自己没用。 他等了很久,江酬从没试过这样等一个人,或是等一个回答。 从不爽到生气,从不解到可笑,最后的最后,所有情绪化被在等待中无尽压抑,至谷底至深渊,只剩冷静。 他告诉自己,还是要听一听她的说辞。 冷静归冷静,气也确实没有消。 可现在呢,她笑着走过来,搂着腰问他,眼里满是惊喜。 她期待见他,满满的思念从眼角眉梢漏出来。 江酬突然觉得心里的某一处被什么东西熨贴平整。 几个小时里纠缠不休的坏情绪凭空消失了。 感性告诉他,别计较了,事情发生了,过去了,就这样吧,又不是第一次了。 可理性又赤裸裸地摆在眼前。 那封八卦杂志躺在客厅茶几上,他没瞎,虽然他情愿这一刻自己是个盲人。 男人放下玻璃杯,虚虚环着她的肩膀,几秒钟后将她搂着自己的手拉到身前。 他耐着性子,用一种相对平静的口吻问她:“你是不是有话对我说。” 溪曦也看到了茶几上的杂志,知道他在问什么,也清楚他想听什么。 “我有一个案子需要处理,他是律师,并且胜率有保障,后来频繁见他,也是因为这件事。” 这是她能想到最简明扼要且最真实的答案。 事实就是如此。 八卦爆发到现在,整个事件还处在发酵期。 和上次不同的是,不管是溪曦这边还是温禹霖方一直没动静。 这是一个讯号,让躲在暗处的人有了肆无忌惮借题发挥的胆子。 他们不作声,是心虚了,还是间接承认其中事实。 这就是他们的原计划,等诽谤衍生出的恶意造成一定量的伤害时,紧接着一纸诉讼,事半功倍。 理想很饱满。 溪曦料到了所有人都会这么想。 可她偏偏忽略了,江酬也包含在所有人之中。 甚至因为了解温禹霖的为人,他比外人多信了三分。 温禹霖的变态孤僻症,他的住处,江酬都鲜少踏足,为什么她可以。 他们关系匪浅。 所以当江酬问她“就这样吗?”的时候。 她一脸笃定地点了头。 就在她的以偏概全里,江酬脑海里的认知从“他们关系匪浅”升级至“她在撒谎”。 男人笑了笑,比刚才对着记者的神情更冷淡,再细细探究,里面还带着不易察觉的自嘲。 他嘲讽的不是听了一个谎。 而是明知是谎话,他仍愿意听她自圆其说。 如果能骗他一辈子,好像也能接受。 江酬觉得自己很可笑。 所以他笑了。 笑得灿烂且难过。 他问她:“刘溪曦,我该相信你吗。” - 二更。 等待和习惯 “你不信我?” 他那一句问,就是不信了。 溪曦不觉得自己刚才说的哪个字不值得信任。 照片拍到她出入温禹霖住宅,哪怕后来温禹霖送她,他们之间也隔着一个太平洋的距离。 她去找他也确实为了处理妈妈被跟拍的案子。 可能是她太草率地一笔带过了,溪曦想了想,又加了一句。 “我和他是……” 江酬看着她绞尽脑汁地辩解着什么,心头一阵烦躁。 他不喜欢听见她把自己和其他男人捆绑在一起,不管是温禹霖还是别的什么人。 江酬很自私的认为,刘溪曦口中单人旁的他,只能是自己。 这种占有欲十分无理取闹,但他就是这样,非要这样。 “已经不是第一次了。” “我以为装做没看到就可以当事情没发生过,原来不是。” 江酬看着她,五味杂陈,就如同他此刻都心境,辨不清东南西北,彷徨无助。 “温禹霖是什么样的为人,他的感情观多苛刻,我在乎的是你和他之间发生了什么吗。不是的。” “我在乎的是你,为什么遇到事情第一顺位想到的永远不会是我。行程有Susan,接送有司机,连打官司你都能自己找律师,那么我呢,我是你的什么人呢。” “我重要吗,我能帮到你吗,我可以为你做什么呢。” “这些问题在你一次次的舍近求远里,我时常问自己,没有答案。” “现在好像有了,其实我什么都不是,你或许喜欢我,但你不需要我。” 比不需要更让人绝望的是,她不信任他,所以无法做到全盘托付,全心依靠。 这答案太刻薄了,直直将人击垮,而江酬的骄傲,不堪一击。 “不是这样的,你很重要。” 他的长篇大论,让溪曦没有防备,她心疼了,看着眼前沮丧的男人,又或者是大男孩。 她不知道该从什么时候开始说起。 从第一次会所包厢偶遇开始? 从第一次在记事本里勾勒他的轮廓开始? 从第一次约定再见面的那刻开始? 抑或是她对他的为期数年的憧憬幻想里。 在每一场青春汽水味的梦里。 在他灿烂的笑里,盛满欢喜且闪闪发光的梨窝里。 她无从说起。 她的少女情怀,全是他啊。 她喜欢他,好多好多年了,到面对他质疑的这一秒,那些单方面爱恋好像都变成了泡影。 他的一句不肯定,所有都幻灭了,接连破在空气里,悄无声息。 “江酬,我好喜欢你,只喜欢你。” 溪曦觉得委屈,眼眶是让人怜惜的粉红色。 年少轻狂只那一次,情绪太满,她语无伦次地重复着单调的告白。 她难过极了。 江酬突然觉得自己很残忍。 他其实是信她的,那为什么要惹她伤心。 骄傲碎了就碎了,只要她展颜,江酬觉得他碎了都不碍事。 “不要哭。”男人笨拙着轻拭她滚落至脸颊都泪珠。 你看他有多傻,连劝女孩子别哭的话都这么单薄无力。 偏偏就有人义无反顾不回头地爱着这样一个傻子。 比起溪曦单纯的难过,江酬神情错综复杂。 脑子里乱得一塌糊涂,她的告白,冰凉的泪,江醒的话,计划外的出差,江家上下的不赞同。 最最重要的是,他放不下她的自己的心。 所有的思绪交织在一起,让男人一时间六神无主。 爷爷本就不满意她,更何况现在外头负面新闻满天飞。 温家和江家都是有头有脸的门户,再加上与温禹霖有婚约的宋家。 像是一个雪球越滚越大,越大越不受控。 江酬看着她,藏在心里的自私鬼蠢蠢欲动。 如果她也是同样地认定他,或许,她会愿意。 “如果,你可以退出娱乐圈的话……” 他知道这话很混账。 如果爱一个人是要以牺牲对方的某一部分作为前提,那他爱得太卑鄙了。 可是,你无法否认,离开娱乐圈是解开目前困境的最优方案。 八卦没有了,绯闻消除了,江家接纳了,而他们也可以拥有彼此。 皆大欢喜,除了,她会失去一些什么。 “什么?” 溪曦好像听到了,可她不敢信。 他不该在知道这份工作于她而言意味着什么的大前提下,还说出如此荒唐的话。 “我想你退出娱乐圈,为了我,可以吗。” 江酬看着眼前的人,一字一句,很清晰也很残忍。 他问得恳切,甚至带着求。 溪曦静静地看着他,有不解有困惑:“因为这些八卦吗?” “不全是。” 江酬没说话,眸色暗淡却闪烁。 溪曦想到了什么。 他这一回出差,走得匆忙,司机没跟着已经是蹊跷了。 江酬沉着脸色,娓娓道:“我这回出差,是为着江氏的应酬。” 他不点破,只是在真相面前撕了道口子。 她这么聪明,自然猜得到其中原委。 “所以,我的职业,脏了你们江家人的眼了?” 溪曦述说着事实,语气波澜不惊,好像没生气,其实寒了心。 脏这个字眼用的很犀利,江酬听了本能地蹙眉不展。 他不说话,溪曦就接着问。 “你和他们达成了协议,只要我离开娱乐圈,他们愿意大发慈悲接纳我?” 她越说越离谱了:“你说的这是什么话。” “你又说了什么废话呢。”溪曦看着他,像是听一个笑话,笑出了泪花,“我该感谢你吧,跨越门户阶级破格选择和我在一起,想一想,江少爷确实屈就了。” 江酬不喜欢她把自己放在如此低下的位置,他知道,她素来是骄傲自清的。 “你别说气话,我也没有其他意思,你很好,是我不好。”他出了一道没得选择的选择题,让女人去迁就,这很没用。 “是,你不好。”溪曦抬手抹了眼泪,腰板挺得直直的:“江酬,我没说一定要嫁给你吧。” “……”男人死死瞪着她,眉宇间起了风暴。 “或者你也可以考虑离开江家,我养得起你。” 如果爱就是一昧的迁就和无底线的退让,那不是她要的。 “你觉得可能吗。”这是天方夜谭。 收回了赌气,溪曦轻叹了一口气,顿觉无力。 她说:“退不退圈重要吗,哪怕我退了,从前的那一段也不会凭空消逝。对娱乐圈的一切都习惯用固有思维去判断的你们,其实都一样。” 这么浅显的道理,他怎么可能想不到,可哪怕想到了,他还是说了无用的话。 她一贯是赢弱娇柔的,江酬知道,平日里的坚强任性,在如今的两难之间不堪一折。 哪怕知道江醒的话只是一个引子,哪怕知道江家门里多的是对她的偏见和误解,可他还是不想放开她。 这种不想,近乎病态,他不惜伤害她,伤害自己,说着违心又残忍的话。 “就当是为了我,不可以吗。大哥点头支持,爷爷不会反对,全家上下没人敢对你不敬。那些捕风捉影的消息也不会有,你更不用去见不相干的人,溪曦,就当是成全我的私心,不可以吗。” “所以呢,我没得选是吗,放弃你,或者放弃自己。” 他说得冠冕堂皇,每个字都像是匕首的刀光,将她欺负得遍体鳞伤。 他怎么连欺负人都可以如此头头是道呢。 上一回分手,也是为了莫须有的报道。 其实这一回,也是一样的。 之前没解释清楚的疙瘩,像是埋在两人心里的隐钉,不会致命,却时不时扎得血肉模糊。 “你怪我不需要你,抑或是不信任你,说到底,你又信了我几分呢。” “如果相爱是一件如此疲惫不堪的事,实在太悲哀了。” “江酬,不如算了。” 她说得很轻。 最后一个“了”字甚至没了声音。 “我不算,你也别想。”男人气急败坏地吼。 他悔得肠子都青了,做什么说这些没用的废话,没把她捆在怀里,反而推得更远了。 他像是一个发脾气闹别扭的孩子。 溪曦看着他,心里的酸楚和不忍不遑多让。 她捧起他的脸,用食指抚平男人眉心的褶皱,好半晌都不见效,终于放弃。 “我会好好照顾自己,按时吃饭,不熬夜不生病,保护好自己,上次那样都意外不会发生。” “我不让你担心,你也是,好好的。” “你整理好自己的心,确定心无旁骛地选择我,回头看,我就在这里。” 我已经习惯等你,习惯到觉得等你是一件再正常不过的事情。 甚至我会忘了自己在等你,但当你回头看,回到曾几何时,你会发现我其实一直在。 溪曦闭眼吻着他,嘴唇颤抖得不像话。 江酬不知道她是什么意思,明明人就在眼前,却好像抓不住。 能抓住的,只剩唇瓣上苦涩的咸味。 后来的后来,江酬时常难眠,闭上眼都是挥不去的苦味。 她的眼泪是毒药,入骨蚀心。 - 江酬就是个自私,霸道,受尽宠爱的孩子,在家里是,在爱情里也是。 溪曦呢,她喜欢那个带着梨涡浅笑的少年,也爱上了这个被宠坏的大男孩。 她不过是想让他们的爱情纯粹一点,不为权利,门第,家世,背景。 就像10岁那年的暑假,她睁着水汪汪的眼睛问他,甜吗。他笑着回答,甜的。 - 我也不知道自己要表达什么。 但有些固有思维确实很难扭转乾坤。 - 连着三更,精疲力尽。 还有,这样的分手有甜味吗。 没有么? 你品,你细品。 还没有么? 要不再品品? 一场清白 经历了一场似是而非的告别。 溪曦回到公寓,关上门的那一刻,腿是软的。 沿着门背缓缓跌落下去,抱膝,席地而坐。 她好累啊,全身的力气被莫名其妙抽走的累。 坐久了又觉得冷,寒意从脚底到达心口,席卷五脏六腑。 是啊,热烈的夏天结束了,这一场短暂的甜意外地酿成了酸涩的果。 这样的结局,也好的。 她对自己说。 昏天暗地地睡了一觉。 等再醒来,睁开眼看着一片苍白的天花板,竟不知今夕何年。 拿起手机一看,只有几个无关痛痒的信息。 她没有期待什么,就是看看,看完呢,接着发呆。 失恋的味道她没尝到,但整个人空空荡荡的感觉她好像知道了。 片刻清净后,刺耳的铃声划破一室安宁,也拉回了思绪飘渺的人。 是Susan的电话。 溪曦是感谢的,一场分手过后,上天还送给她一个不被打扰的整觉,或多或少治愈了先前的倦怠感。 电话锲而不舍地嘹亮着,誓不罢休的样子和某人很像。 溪曦不想想起他的,可偏偏还是想起来了,不受控。 她接起来,切了铃声,也断了念想。 “总算接电话了,姑奶奶。下午腕表品牌活动,别忘了,是让司机去接你,还是……“ Susan欲言又止,昨天她被接走,不用想也知道是去见谁了。 现在日上三竿才接电话,她眼观八方,心里跟明镜儿似的敞亮。 “我在公寓。” “啊?”Susan愣了一下,马上又思路清晰了:“我就在附近,现在过来接你。” Susan雷厉风行。 十分钟后,公寓的门铃大作。 溪曦是起了床,才走进衣帽间还没来得及考虑穿什么,人已经到门口了。 门开了,Susan抬头一看,猛地吓退了一步。 “你昨晚做贼去了?” “啊?”溪曦没听清,也懒得深究,直接招呼她:“你先坐,我洗漱一下。” 说罢打着哈欠就往洗手间走去。 浴室里,照了镜子才知道刚才Susan的反应并非大惊小怪。 镜子里这个拿着牙刷的颓废女人是谁? 黑眼圈都快掉到地上了,眼睛又红又肿,脸色是不健康的白,头发乱糟糟的堆着,打了结的分叉四处发散。 整个人说不出的憔悴,和不堪。 下面还有个品牌活动,这个样子怕是会吓得品牌方原地毁约了。 溪曦才想起来了。 她失恋了啊。 失恋的状态全中,也不算冤枉。 洗漱整理完毕,溪曦再一次出现在Susan面前,比刚才稍稍能看了些。 她打了薄薄的底,腮红上了两层,眼圈下的乌青却怎么也盖不住。 还是惨,说不出的惨。 Susan从厨房找了块干净毛巾,又从冰箱里取了些冰块,包在一起递给她。 “路上敷着,看看能不能消消肿。”最可怕的不是黑眼圈,是她肿得跟核桃似的眼泡。 “我还画着眼妆呢。”溪曦不情不愿地接过,嘴里嘀咕着,她刚刚折腾这双眼睛费了好一番功夫。 “我看你是要气死我。”什么鬼眼妆,都画成金鱼眼了,Susan无力吐槽。 提溜着她就往活动现场赶去。 一路上,两人间谁也没说话。 溪曦专心敷着冰,Susan则是在猜,一晚上工夫,她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把自己搞得如此狼狈。 说到底艺人和经纪人之间,还是该公私分明,哪怕担心,到底没有问出口。 如果她愿意开口,迟早会说的。 品牌活动就是站个台展示腕表,应合作方要求,化妆师为溪曦打造了一个素雅端庄的造型。 奈何她的状态实在不好,不得已之下,换了一个媚惑的烟熏妆,烈焰红唇,一扫颓废。 服装也由原先的白色长裙晚礼服换成了黑色裹身短裙,斜开襟的款式,单肩绽开一朵摇曳生姿的皱褶花。 掐腰设计,A字裙摆,7cm的细高跟鞋精致大方,将她的一双修长美腿衬托得格外诱惑。 这样的人型道具溪曦做得得心应手,不用说话,连嘴角的笑都是淡淡的。 反而是这份冷艳清高,更显得纤细腕上的钻石腕表格外华贵奢丽。 活动进行得很顺利下来。 媒体记者空前绝后地热情,争相恐后地拍照,快闪器此起彼伏,一时白昼四起,闪得人眼花缭乱。 什么都是假的,唯有精致的面具是真的。 品牌方笑得合不拢嘴,连她临时换造型的事都不计较了。 只要有足够的曝光度,这场活动就算圆满。 Susan知道她今天状态不佳,连后续的媒体直采都免了。 活动结束后,拉她回到后台,卸了妆直奔停车场。 才出了负二楼电梯,没走几步,又是一通闪光灯涌上来。 绯闻四起后,她鲜少出来,大多都是幕后无需公开的工作,记者们围堵不及,好容易今天撞上了,自然不会放过她。 Susan来回推搡不及,从品牌方那里借来的保镖也是中看不中用。 一群人被堵在电梯口,寸步难行。 “Cissie,对于近些日子的报道你有什么回应。” “相传你插足温律师和宋小姐的感情,并且同时和多个男人有桃色纠葛,对此你怎么看。” “是啊,Cissie,说两句吧。” 记者们口若悬河,说得比写得还夸张。 Susan挡在前面,“Cissie不接受访问,不好意思,麻烦各位让一下,谢谢。” 一行几人奋力往前压迫也走不了几米路,而媒体的犀利提问依旧屡屡不绝。 “江总坦诚和你正在交往,这是真的吗?” “现在他已经回国,这些负面报道对你们的感情有影响吗。” 拿这种噱头来套说辞,实在老套。 溪曦停下来了,看着提问地记者,莞尔一笑。 她平静开口:“你们误会了,我和江总只是数面之缘的合作关系,并不是传闻说的那样,请大家不要以讹传讹。关于那些不实报道,日后见分晓吧,我不便多说,谢谢。” 剧情翻天覆地地转变。 不止记者呆了,连Susan都震惊了。 他们不是好得如胶似漆么,怎么说合作关系? 联想到她今早的狼狈相,又好像得出了什么结论,难不成,真分手了? 昨天男主角才认了交往实锤,这才过了一天,就被女主角全盘推翻了。 新鲜出炉的八卦还没热乎够,又来一记猛料。 操,太他妈刺激了,有钱人的世界扑朔迷离。 记者们纷纷打电话回杂志社撤刊,看能不能赶得及把刚才的重磅炸弹一齐打包发送。 大震四方。 溪曦上了车,闭目养神。 她昨晚就没吃东西,闹完了那场分手回家睡觉也不安生,一晚上全是光怪陆离的梦境。 到现在都没进食,刚才要不是撑着一口气,指不定就体力不支昏过去了。 那才真的是头条。标题大约会写她为情所伤,绝食自残,不是没可能的。 Susan看着她苍白的脸色有些担心。 “你还可以吗,要不还是去医院看一下。” “没事,就是饿的。”她轻轻摇头,只摇了一下就眼冒金星了。 “你别告诉我从昨天到现在,你滴水未进。” 溪曦没说话,是默认了。 Susan不问了,开车回到公寓,扶着摇摇欲坠的她上了楼。 “你先坐着,吃点东西再睡。”怕她一睡不起,直接昏过去。 话说完,就进了厨房开始忙活。 溪曦听话地靠在沙发上,看着茶几边缘的一角,脑袋又开始放空了。 等到厨房传来食物的香气,才把她的思绪拉了些回来。 Susan端着青菜粥放到她面前。 她不下厨,冰箱里也是饮料水果居多,连颗蛋都找不到。 还好翻箱倒柜找到一颗青菜,煮了粥,勉强可以填填肚子。 溪曦闻着香味,拿着调羹滑过表面的一层,微微吹凉,慢条斯理地进食。 是真的饿了,连索然无味的粥都不计较了。 她吃着波澜不惊,Susan会想起停车场的话,还是没忍住。 “你和他……”忍不住问和问不出口一样让她犹豫不决。 “分手了。”喝粥的人回答,声音轻淡,像是在说一件与她无关的小事:“公关稿该发的就发吧。” “发生什么事了。昨天江酬还承认和你在交往,今天你这边就否认,太儿戏了。” Susan觉得他们俩要不得合起伙来恶作剧,就是疯了。 “什么?”调羹剐蹭着陶瓷碗边,发出刺耳肉麻的摩擦音。 溪曦看着Susan,不可置信。 “你别告诉我,你不知情就矢口否认了?昨天他下飞机就被人堵在机场的地下车库,那些狗仔拿着你的绯闻借题发挥,他全扛下来了,说是他让你去找温律师的,这一切都是他授意的……” 眼前的人还是一脸诧异,Susan暗附,完了:“你没看新闻吗,搜索量第一的那条就是。” 她不知道。 原来,在他不确定真相与否的当下,还是毫不迟疑地站出来替自己挡下了全世界的诋毁。 甚至,冠上了他的名头。 溪曦不懂,明明是他不信任自己,才会有了后来的质问。 既然不信,又干嘛为她背书,说着不是事实的假话。 还能为什么呢。 除了爱,还能为什么呢。 即便她真的伤了他,也舍不得眼睁睁看她被人诟病,毫无反手之力。 所以,假话又怎么样,他愿意违心杜撰,换回她的一场清白。 事后知情,才最残忍。 她说了,她得认。 纵是阴差阳错,已经覆水难收。 忧伤感并不浓郁,她看上去,甚至可以用神色如常来形容。 溪曦觉得和江酬分开不算难,难的是他们拼了命的爱彼此却仍落得两败俱伤的局面。 这才让人泄气,明明他们都有努力。 信息化时代,传播一则快讯的时间需要多久。 答案是,分分钟。 江酬看着屏幕上的硕大标题。 而他和她,俨然成了话题中心。 两人的正面照被放大到画面边缘,正中间是一道破碎的锯齿形。 将两个人活生生撕裂开,尤其刺眼。 小李在一旁战战兢兢,办公室的气氛诡异到极点。 不知过了多久,总算等来了男人冰冷的指令。 “这是哪家的报道。” “是……i周刊。” 江酬记得,那个圆脸大耳堵他去路的狗仔,脸上是精明谄媚的巴结,令人多看一眼都厌烦。 “约他们负责人见个面,高价收盘,这事你亲自去办,我只看效率。” 明天起,他不想再看到这家杂志社发行的任何一个字。 小李点头如蒜,屁滚尿流地跑了。 沉木和大理石雕砌的办公室,角角落落都透着威严和严穆,还有几分不容觊觎的矜重。 罕见金丝楠木的五米长桌,黄花梨的大班椅,桌上摆着明代的文房四宝,后方的花格架子上堆满了名画古扎,顺手拣起其一,皆是孤本。 不远处的会客区,价值不菲的一整套茶艺器皿,单单那只手心玳瑁盏,已是价值连城。 江氏的顶层改造成江老爷子的私人收藏室,唯独最里面的一间用作了办公,这间屋子麻雀虽小,五脏俱全。 一桌一椅,一花一草,都是老爷子费心张罗的。 这原是江镇业的办公室,后来他退位了,这里自然由江醒主位。 老爷子怕他用不惯这些老物什,也是怕糟践了,给他许了特权。 若是用不惯,可以换了装潢,只一条,这屋里的东西,一样都不许少。 江醒不在意这些,只是添了些他中意的大理石元素。 这现代风一参杂,也没觉得突兀,久而久之,反倒是越看越舒畅。 这屋子一砖一瓦皆是顺眼,可入耳的话却不大中听。 “他亲口说的?”男人拣起才滤好的清茶,放到鼻下品了品。 “是的。”助理恭敬地站在一旁,手里捧着那边刚传来的报告。 江醒没有说话,助理眼明心亮,接着说下去了。 “昨日中午,小少爷刚落地就被记者群了,心生不快,本就想教训一二,谁知正赶上他气不顺,又看到报道,当下就怒了。” “接着说。”男人的手指轻点几面,看不出心思。 “听说是发生口角,分手了。小少爷是不情愿的,倒是那位小姐,决绝的很……” 江醒笑了,不难理解,女人这种生物,一旦狠决起来,天王老子都要退避三舍。 “照他的意思去办吧,总不能一点甜头都不给,逼急了到头来还是找我闹。” 男人笑着摇了摇头,拿江酬没办法时候,他大多是这个神情。 边吩咐着,边放下手中的杯盏,凉过头了,清香跑了,就不中用了。 话毕,顺手倒在茶盘上。 “哦,对了。” 助理正要举步往外走,被老板一句话喊停,连忙转身,毕恭毕敬地站回原位。 “前些日子那些琐碎的,整理出来顺道带过去。他问起来,就说是我,没问起就作罢。” 江醒走回办公桌前坐下,想着没遗漏什么安排,才挥挥手:“你去忙吧。” - 江醒真的没故事,有也是悲剧。 他的意义 江醒的吩咐,底下的人不敢掉以轻心。 下班前,小江总的办公桌上就摆着一个不寻常的牛皮纸袋,甚至封了蜡,显得尤为慎重。 江酬开完会回来,无纸化的时代,看到这样古老的东西,难免纳闷。 “谁送来的。”他开口问。 秘书也只是摇摇头,他跟着老板开会,也是这会儿才看到。 不过他办公室里外也就那么几个人能进,排除法一下也不难猜。 撕了封口,打开一看,是一份私家侦探的调查资料,而对象是,她。 男人看得仔细,一页一页地翻,越是后面,神色越是复杂。 江酬看完了,什么感觉都有。 困惑和气恼,理解又懂了。 先前的误会和偏见好像都有了合理解释。 温禹霖是她表哥,所以千金难请也被请动了,所以可以自由出入他都住所,所以对他笑颜相向。 当一切合理化之后,江酬就开始懊恼,骂自己蠢,又怪她隐瞒。 对啊,为什么隐瞒呢,那么多可以明说的时机,她只字不提。 就冲着门不当户不对这一条,她只需提一嘴刘家,局面轻松扭转。 江家几代从商,为着稳健家业,到了江酬父母这一辈已经开始商政联姻了。 多大的门楣都是这样的玩法,见多了也就不可耻了。 于他们的人生而言,婚姻,爱情,梦想,期望……本来也不是能攥在自己手里的东西。 就是江醒,拼了命的出类拔萃,还是绕不开被娶妻的枷锁。 刘溪曦的家世背景,完美契合江家的理想儿媳妇人选。 爷爷是开国功臣,奶奶是知名学者,父亲是正厅级干事,母亲是业内翘楚。 再延伸下去,姑姑和姑父也是举足轻重的政要人物,其他近的远的关系一归拢,江家上下都得闭嘴笑脸相迎。 就是他那个挂了名的大嫂,硬是比较起来也要礼让她三分。 可她没说。 甚至时常为了遮掩家庭背景,表现出一副难以启齿模棱两可的意思。 江酬以为她骄傲,不想被丈量出差距,故而屡屡一笔带过。 现在看来,她也确实傲气,是不想沾一点好处,非要自己横冲直撞地博一番天地。 和他一样,又不一样。 他还是沾了江家的甜头,比她差远了。 说到底,他还是最恨自己的。 她曾说过,想知道一个名字有多难呢,是他从不关心。 江酬陷入沉思。 他想了很久很久,或许夜黑,或许天明。 除了懊恼和错失,更多的是否定。 他甚至觉得自己不够资格去谈爱不爱她这回事,他连了解她都没有做到。 自以为很爱的爱情,在被打脸的这一刻,实在仓惶可笑。 江酬,你不配的。 外头的风风雨雨不停,i周刊被端了,仍有数不尽都小报小刊后而崛起。 最新爆出一段掐头去尾的录音,是一个女粉丝Cissie的对话,好像讨要签名。 这都不算什么,偏偏有一句她提到了“孟赤道”这个名字,在音质都渲染下,话语里多了娇嗔意味,再挖出之前的报道,两人间也是暧昧不明的说不清。 这一番论证,再由着发布者乱写一起,一个男三号横空出世。 黑粉甚至列出了详细的人物关系图。 以Cissie为中心四处发散的爆炸图,江酬,温禹霖,孟赤道,连宋轶北都榜上有名。 更别提合作过的男艺人,男导演,男制片人,只要性别为男,点头之交,擦肩而过,都没放过。 每天脱粉的人数比从前增粉的数据还要大,眼看着粉丝站都要面临解散了。 连日来,Susan各处疏通,再完美的危机公关也抵不过一日一新料地爆。 她心急如焚,外忧却不及内患,真正让她崩溃的还不是报道,是眼前的人。 “访谈不做就算了,广告拍得心不在焉,Joyce说你推了新送来的本子,你告诉我,你是怎么想的。” Susan尽量让自己冷静,刘溪曦瞎闹次数多了,她该见怪不怪才是。 溪曦没说话,她近些时日越来越少开口说话了,大部分时间都是一个人静坐着,说是思考太深刻了,放空倒不假。 “这么难得的机会,和好莱坞制作团队合作啊。虽然是女二号,但搭戏的都是一线老戏骨,那么多人试镜都选不上,人导演偏偏定了你。你现在告诉我,你不接?” Susan真的想敲开她的脑袋看看,里面装了什么草。 溪曦轻轻摇头。 “为什么,总该有原因的吧。” 沉默许久的人终于开了口:“好像没有意义了。” 这是什么鬼话,Susan不解地看着她。 “Susan姐,我想放弃了。” 要么不开口,一开口就吓死人。这一秒,Susan情愿她不说话。 溪曦说完,又一段空白进度条,盘腿坐在沙发上,抱着抱枕,盯着地板的某一处,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拿她没辙了。 Susan暗叹了一口气:“要是觉得累,可以休息一阵,前些日子工作多,你身体跟不上也是理解的,现在外头传言满天飞,趁这段时间,你好好放个假。刚才那话,我当没听到。等你状态调整好,我们再谈。” 也不管她是不是听进去了,嘱咐了几句有的没的,Susan才走。 人走了很久,溪曦才回过神来,整个房子空无一人,只剩她。 手机铃声响了起来,充斥在空气里,叫嚣着吵闹。 溪曦懒懒地转头去寻找声音的来源,她想接的,可是不知道手机落在哪一处了。 等铃声断了,她还是维持着原本的姿势,最近都是这样,她想做什么,只是脑子转了,身体却滞缓在原地,笨拙极了。 比手机更扰人的,是门铃声。 门外的人想必是个急性子,门铃按了几下没反应,开始拍门了。 溪曦正要走过去开门,就听见门外一阵火急火燎地吐槽:“你怎么才来,我这敲了半天门都没开,别出什么事。” “路上堵车。我说你还敢来,楼底下那么多摄像头就等着你呢,能不能少给溪曦惹麻烦。” “谁爱拍谁拍去,本少爷我行得端站得正。你倒是开门啊,让你干嘛来的。” “请注意你的态度,孟赤道,你有能耐你开。” “那你他妈告诉我密码啊,我要能开还找你?” 门外的争吵几近白热化,像是要掀破房顶的架势。 突然,紧闭的大门开了。 孟赤道和方知然瞬间闭嘴,两人齐齐转头,看着安然无恙的某人,着实松了一口气。 溪曦看着他们,也说不上惊喜还是惊吓,处变不惊地劝,声音里带着疲惫:“门开了,不要吵了,邻居要投诉的。” 她说完,就管自己进了屋。 孟赤道是听她话的,说不让吵,就真的不吵了。 方知然是气量大的,孟赤道不叫板,她也就不计较了。 溪曦还是坐会了沙发上,一样的姿势,接上刚才的发愣。 反倒是新来的两人,面面相觑,一时间不知该说些什么。 孟赤道是接了Susan的电话,说她状态不对,整个人恹恹的萎靡不振,怕出什么意外。 追问之下,才知道她和人分手了,前些天报道说她和那位感情破裂,原来是真的。 孟赤道坐不住了,蹦蹦跳跳从几十公里外的孟家赶到这里,顾不上暗中蛰伏已久的狗仔,径直上了楼。 到了门口,电话不接,门铃不理,他一点办法都没有了。 想起方知然是知道密码的,一个电话把她喊过来。 左等右等地费了些时间,他的少爷脾气就上来了,这才有了外头吵闹的那一幕。 “那什么,今天天气这么好,要不出去兜兜风。” 方知然听了白眼直翻,什么天气好,雾霾警报都亮黄好几天了,他的借口还能再烂一点吗。 孟赤道回瞪了她一眼,你行你上啊,偷摸着诽谤算怎么回事。 “我找了几部好电影,反正无聊,一起看啊。” 方知然前段时间就想约她来着了,奈何她忙,后来绯闻出来了,溪曦的意思是周围都是狗仔,等这一段过了再约,知然想想没毛病,就应下了。 今天被孟赤道一惊一乍地喊过来,她也吓得不轻。 电话里说得尤其瘆人,什么精神不对,状态不好,自残,轻生,想不开。 现在看下来,呃,轻生的念头应该可以排除,只是这状态么,确实有些不对劲。 难不成……是抑郁了? 两人互相看了一眼,觉得这个猜想可能性很大。 有病治病,有药吃药,正想抓她去看心理医生,沙发上的人突然神奇开口。 “你们怎么来了。” 孟赤道率先回答:“Susan说你精……” 才起了个话头,就被方知然打断:“Susan说你近来工作忙,真是的,害我们很久都没见面了。” “嗯,不过她给我放了假。”刚才的话,她原来听进去了。 “那正好,我们可以出去玩放松放松,上回去你姥爷家,只去了一天就回来了。” 孟赤道也馋曲市的美酒,时不时都要惋惜一番。 “不想去。”溪曦交换了叠放的腿,抱枕也转了个角度,换个姿势抱着。 “曲市太近了,难得有假期当然去远的,不如去美国吧,毕业后都没去看过,趁这个机会正好回去叙叙旧,你不知道Vivian她们总是勾搭我回去,学校附近的那家bruch据说换了厨师,味道提了不少。” 方知然说着,一脸憧憬。 要说出国留学有什么好处,大约是一群臭味相投的老友最让人惦念难忘。 沙发上的人目光愣愣地空,她歪着头靠在沙发上,不说好,也不说不好。 这一个下午,都是如此。 身为客人的两人绞尽脑汁叽叽喳喳,偏偏主人家无动于衷,话少,好像对什么都提不起兴致。 晚餐是叫的外卖。 孟赤道和方知然为了挣一块椒盐排骨脸红脖子粗,嘴皮子辩不赢,最后正想要大打出手。 也就那一会儿,溪曦看着他们争执胡闹笑了笑。 一整天,她就笑了这一下,孟赤道看呆了,心跟着有些酸。 不是对喜欢很久了的女孩,而是对一个老朋友的那种酸。 刘溪曦不喜欢他没关系,可是刘溪曦不该把自己欺负成这个样子。 她不声不响的样子,让人看着好难过。 草草吃了饭,天色暗下来。 孟赤道又想睡沙发了,这一回,方知然没同意。 “我陪她睡,你赶紧的回吧,明天一早来报道。” 孟赤道不愿意地努努嘴,想说些什么,到底没说出口,耸眉搭耳地走了。 他们谁留下来,溪曦都觉得抱歉。 但是方知然留下,会比孟赤道留下来得自在。 在美国,party结束后,玩累了大家会睡在一起。 地毯上,沙发上,楼梯口,只要能落脚的地儿基本上都躺了人,横七竖八的。 溪曦参加过一次,睡了一晚地板,接连几天都糟了罪,腰酸背痛,就在没有参加过了。 那一次,是孟赤道怦然心动的第一次。 方知然知道,后来还帮着他助攻了好几次。 她跑到溪曦住处,两个人挤在1米5的小床上,喋喋不休地讲着孟赤道的好话。 溪曦就听着,但是不为所动。 说了几次,方知然就住嘴了,开始让她讲她的感情史。 她能有什么感情史。 溪曦不知道讲什么,就开始说起江酬。 那时候,她还不知道他叫江酬,她对他一无所知,所以讲的都是自己的主观臆断。 他的头发是很普通的寸头,干净利落。 那个年纪的男生也开始会打扮了,会烫卷,厚重的刘海盖在额头,偏偏他不是,一目了然的亮堂。 他的眼眸很清澈,里头装着好奇,还有些心痒痒的冲动。 他笑起来很真实,眼睛眯成一条缝,有点像……流氓兔,又比流氓兔可爱。 他的声音好听,手指修长,白衬衣显得人瘦长精神…… 方知然听完刘溪曦第五次讲这番话以后,就知道孟赤道彻底没戏了。 可是孟赤道不知道,哪怕他知道了,也不会死心,方知然觉得孟赤道完了。 没想到,后来她发现自己也完了。 冯优秀女士 方知然陪着她睡。 因为太久没有一起睡了,两人都显得有些局促不安,带着一点点欲语还休的蠢蠢欲动。 最后,话匣子还是打开了。 “我从没见过你这样。”方知然说得低沉婉约,将无奈和心疼灌注在每一个字眼里。 “嗯,我也是。”她也不知道自己会如此,很荒唐又无解的每一天。 “为什么呢。”这句问里包含太多。 那么喜欢为什么分手呢,既然分手又为什么这么折腾自己,为什么让大家担心,为什么爱而不得…… 太多了,也太难了,哪一题都答不上来。 沉默了许久,心里最惆怅又想不透的话,这些天反复追问自己的话,因为是知然,溪曦愿意告诉她。 “我在想,是不是真的喜欢他,还是喜欢对他念念不忘以此来证明痴心不悔的自己。” “时至今日才幡然醒悟,不过是一场自我感动。” “他说让我退出娱乐圈,我听了好生气啊,他看低我,不止是职业,是整个我。” “原来口口声声的喜欢,也不过如此,再深究下去,我生气的不单是他的这句话,而是达不到我理想状态下的他。” “像是一个做了很久的梦,被无情戳破了,被他三言两语毁了,我讨厌这份现实破坏感。” “然后我知道了,我们都不成熟,他是,我也是。” “习惯伤害,习惯公私不分,习惯用主观去下定义,习惯以自我为中心。” “知然,我讨厌这样的自己。”讨厌到极点,讨厌到想放弃一切不计后果地逃亡。 和上一回分开不一样的是,尝过甜,就再也吃不了一丁点苦了。 这一次他们真切爱过,迁就过,为彼此付出过,也怨怼过,却仍没有结果,这才让人心灰意冷。 所以她开始反省,是哪一环出了问题。 好像哪哪儿都是错的。 错误的相遇,错误的联系,错误的纠缠,还有不正确的爱意。 方知然诧异了,原以为她仅仅是失恋了心情不佳,没想到,不只是这样。 “人都是自私的,爱更是,你不能因为一个片面的点就全盘否定。” 溪曦侧过脸去看着她,床边的夜灯将她的五官照得温柔,眼眸里透着光亮。 方知然心底的亮光,正是她没有的。 “为什么……” 她想问的是,孟赤道对你并不好,为什么你还是义无反顾地撞向他。 可话到嘴边就断了,这个不好里面,也有她的缘故。 方知然笑了笑,直视着她:“你知道我从什么时候开始喜欢上他的吗。” 溪曦摇头。 知然又笑了,眸色是坚定不移:“从你第三次拒绝他的那天晚上,他找我喝酒,向我讨教追你的方法。我就纳闷了,他怎么就是心不死呢,没想到……后来我也跟着心不死,就懂了。溪曦,我喜欢上他对你的契而不舍,多变态。如果没有你,孟赤道对我而言,就是一起长大的别人而已。” 所以她不会生气,不爽,嫉妒朋友,因为这是触发她爱情的开关。 “我见惯了他弱势,无聊,神经质。孟赤道这个人,优点就那么几个,但缺点,三天三夜都说不完。” “可是我喜欢他,好像连着缺点一并喜欢了,没有办法。” 她说着,语气缠绵隽永,字眼亲昵动人,整个人都沉浸在唯她独享的暗自喜欢里。 溪曦懂了。 她没再问了。 方知然和孟赤道白天黑夜地陪了她两天。 在第三天的清晨,溪曦被一个电话叫回了家。 能让她如此乖乖听话的人没几个,冯优秀女士首当其冲。 电话也很简短,只说了让她回家吃饭,语气没得商量。 溪曦也很配合,点头说好,约了是晚饭,可她中午前就到了。 家里没人,冯女士应该在医院,刘森同志好像被外派公干了,小半月都不着家。 她上了楼,回到房间里睡了一觉。 等再醒来,下了楼,冯女士已经在厨房忙活开了。 看她下来,就叫她帮忙打下手。 溪曦听话走过去,看着妈妈脸色不好,更加不吭声了。 一顿饭悄无声息地吃完了。 母女两人各怀心思,谁也没有说话。 饭后洗碗的时候,冯女士终于开了口:“妈妈有话问你。” 这个开场白最吓人,小时候她做错事,冯女士就是这样一句“有话问你”,溪曦心虚起来什么都招了。 好像今天也不会例外。 关于刘溪曦进娱乐圈这件事,冯优秀从根上就是不赞成的。 可是不赞成归不赞成,拦不住也是事实。 她能做到的就是不闻不问,只要没闹出什么翻不过片儿的事,她尽量不过问不动气。 况且有刘森这个女儿奴挡着,她总是话不投机半句多。 这不闻不问里头,包括了自动屏蔽那些八卦周刊。 她做这一行,接触的达官贵人多了去,明星影后也不少,尊重病人的隐私是职业基础,不好奇是她为人处事的本能。 久而久之,更犯不着去听信什么八卦小报。 这一回,是她闹得太离谱。 不止小护士私底下的谈资,连其余病人偶尔都会提一嘴。 冯优秀听着八卦女主角的名字,还以为是谐音,上网一查,不就是她么。 那些不堪入耳的话,她一眼都看不下去了,这才把她喊回家想问清楚。 刘家的书房,从来都是溪曦反省思过的唯一场所。 这就是她的小黑屋,自小带出来的阴影,抹都抹不去。 “你知道我要问你什么吗?” 冯女士的绝招,她最擅长用反问句来套话。 溪曦点头,从前是害怕就招了,这一回是她不想隐瞒。 “你看到那些八卦报道了吧,都是假的,你别信,也……别生气。” 冯优秀看着面前垂头丧气的人,太阳穴隐隐作痛。 她当然不会信那些无凭无据的话,自己一手教导出来的孩子,什么品行,她最心知。 “我想知道,你是怎么做到把自己搞成众矢之的。” 冯优秀生气的是她任意让人糟践,不懂得爱惜。 女儿家的名声多重要,就是日后澄清了,有心之人都会记着她曾经为人诟病的每一个字。 她让妈妈失望了,也让家人担心了。 溪曦自觉有愧,把全盘计划说给她听,不过还是隐瞒了一些,比如妈妈被跟拍的事,比如和江酬有关的事。 “简直胡闹。”这种以身犯险的蠢办法,哪个母亲都不会答应。 冯优秀也不例外,并且迁怒于人:“你不懂事就算了,禹霖也跟着你瞎闹?” 溪曦不敢说话了,低头默默挨下这一顿责备。 “所以呢,现在你们预备怎么收场。” 外面的流言蜚语可不是闹着玩的,今天能传到她耳朵里,明天就能让刘森知道,刘家二老迟早也瞒不住。 “现在证据已经掌握充足,等事情再发酵几天,会通过法律条件起诉。”溪曦一五一十地说。 “刘溪曦,娱乐圈这碗饭,你还预备吃多久。”旧事重提,冯女士把时间点掐得很准。 没有刘森护短,再赶上这样骑虎难下的现状,劝退的话说得恰到好处。 溪曦找不到理由说服母亲,更找不到理由来肯定自己。 是啊,这一年半载,她过得实在糟糕。 退出娱乐圈吗。 “那就退吧。” 她说得平淡,面色毫无波澜,比妥协更失败的,是认命。 说什么热爱,谈什么梦想,那是万事不愁时候才衍生出的好情绪。 现在呢,溪曦想着这些日子的心猿意马,不敬业也不得体,做什么都是三分钟清醒,荒唐无措。 当初江酬让她退出娱乐圈,她气得不敢置信,怪他自私不理解,一意孤行地将所有的罪名加注于他。 到头来,是她选择放弃。 原来不难。 以为绝不可能放弃的事,到头来不过是轻描淡写一句话而已。 放弃演戏,以及放弃他。 她破天荒的同意反而让冯女士愣了愣。 她不对劲,冯优秀看着她,蹙眉不展。 自己的女儿什么性子她最清楚,这些小打小闹的传闻,清者自清,刘溪曦不会放在眼里。 都说不到黄河心不死,难不成,是到了黄河,也死了心? 她难得露出几分孩童般的无助,冯优秀软了心肠。 “我确实一心盼着你离开那个圈子,不是罔顾你的心思,更没有不在意你所谓的喜好。溪曦,当初你出国留学选专业,爸爸妈妈没有逼你学政治,也没有强迫你学医,尽管这两条路有我们的照拂你会走得顺畅许多,可你不喜欢,我们就不勉强。” “妈妈见过形形色色的人,娱乐圈的也不在少数。那些个明星来找我,不管多大的名气,多少人追捧,在我这儿都一样,是病人。” “年纪轻轻的一身伤患,月事不调都算轻了,体寒,气虚,三餐不定,日夜颠倒,大冬天的下冷水,大夏天的悟出一身热。更别提那些危险动作,骑马摔了怎么办,威压断了怎么办。” “你没想过,如果你受伤了,我和你爸该怎么办,们只会懊悔没有早一点把你拴在身边看着。” “在成长的各种意义里,不让父母担心也是一种孝道。” 在冯女士的款款劝告里,溪曦红了眼眶。 看着妈妈满脸的无奈和担忧,她自责极了。 “对不起,妈妈,是我不听话。”她的任性让关心自己的人操碎了心。 她知错了,冯优秀堵在心里的担惊受怕也值得了。 “我是一直盼着你离开那个圈子,可真要走,也不是现在。” 看着女儿闪着水光的眼眸,冯女士放柔了语调,又带着几分傲:“那么多盆脏水往你头上泼,你倒是沉得住气。我的女儿,什么时候轮到不相干的人来说三道四。” “妈妈……”溪曦嗫嚅一声,喉咙发紧又哽住了话语。 “你爸爸啊,最宠你了,每次听说你回来,都推了应酬早早回家。嘴上说着支持你,他的担心只会比我更甚。要是让他知道这事,指不定怎么大发雷霆呢。” 溪曦急了,“你别告诉爸爸。” “你该庆幸他整好外出公干,小半月回不来。”冯优秀也暗自松了一口气,“趁他回来前,和禹霖商量一下,看怎么妥善了结。” 溪曦应下,心里盘算着该去一趟事务所商量下一步动向。 “我过两天出差Z市,这一趟估摸着要去一个月吧,家里顾全不到,你凡事自己要当心。” “去开会吗,需要这么久?”妈妈从来没有离家这么久。 “Z市那边有位夫人,自小身子骨就弱,之前一直是我调理着。好容易怀上孩子,头三个月最不稳定,他们家里人不放心,才请我去随诊照看。” 既然是工作,又是关乎一个小生命的诞生,溪曦点头表示理解。 母女两人聊完了体己话,天色晚了。 她近些天大约没休息好,看着脸色很差,冯优秀没唠叨太久,就放她回房休息了。 溪曦打开书房的门,正要往外走,听到身后房传来妈妈的声音。 她说:“你不是轻言放弃的孩子,我不知道你遇到了什么过不去的坎,会让你决定退缩。你不愿说,妈妈不强迫你。出国留学前我对你说的,你可以试错,可以历练,甚至可以失败,但是溪曦,妈妈希望你不要抱憾。” 做错了不怕。 你的决定,你曾付出的勇气和时间,你的全心全意,不该被草率辜负。 所以,别怀疑自己,更不要后悔。 2.29 W律师事务所。 溪曦一早来了,被告知温律师正在会议中。 温禹霖确实万金难请,谁叫她来得突然,没有提前预约呢,只能乖乖等着。 在办公室里坐了一上午,眼看着已经到了午餐时间,终于等到某人开完了会。 “你怎么来了。”按照原计划,应该再等几日才是。 溪曦等不及了。 告知了昨晚和冯女士的一番谈话,也顺便将心底的担忧说了。 他们的自作聪明,若是摆到刘家二老面前就真完了。 “刘森同志出差回来前,这诉讼能办妥吗。” 比起被爷爷奶奶知道,他更怕爸爸生气。 温禹霖想了想,提前几日也不碍事,只是…… “就我们目前所掌握的证据,要告他们不难。” 他们?不止一路人?溪曦没想到。 “据我们调查显示,抹黑你的绯闻和跟踪你母亲的,不是同一拨人。” “不是她吗?” 溪曦诧异了,她从头至尾都以为只有一个秦欢颜而已,难道不是。 “不止是。”温禹霖顿了顿,没说下去。 “跟踪我妈妈,是谁做的?”这才是她最在意的。 “一个业内有名的私家侦探社,而他的幕后主使……暂时还没有明显的证据指向。” 证据是不足,但也能顺藤摸瓜猜到一二。 “有没有可能是秦欢颜找的私家侦探查我呢。” 温禹霖摇头,“这家侦探社走的是最高会籍制度,秦欢颜够不上。” “那会是谁?他们还把照片送到Susan面前,摆明了是冲着我来的。” 冯女士的为人,以及她在医学界的位置,来找她的人大多是求的姿态,不可能得罪什么人。 只能是因为她。 溪曦满是不解看着眼前的人,他欲言又止的画风,显然是知道其中内幕的,为什么吞吞吐吐,不如实相告。 常年挖掘商业机密的侦探社,竟然会去跟踪毫不相干的冯优秀,细细推敲也能猜到是受了什么人的命令。 江家想方设法叫江酬接管家业不是一天两天了,这是圈里都知道的事。 顺着之前的耳闻,再想到前些日子江酬回家大闹一场,温禹霖脑回路一转,将整件事情串联合理化并不难。 他不说明,是因为这仅是他的个人猜测而已。 作为律师,他阐述的每一个字背后,都该由真凭实据来支撑,而不是臆想推断。 “关于你母亲被跟拍的起因结果,还需要一些时间查清楚,当务之急是清理外面的风波。” “我会把诽谤造谣这个诉讼提上去,至于上庭的时间,快的话也就是这几天里了,你等我通知。” 温禹霖交代清楚了,就让她先回了。 关于心里的疑问,他思忖了几分钟,还是致电给了其中一位相关人士。 他们分开的第十五天。 江酬有什么变化吗。 除了脸色差劲,沉默少言,私生活寡淡,整个不高兴,好像也没有其他的变化。 要说好转的点,脾气确是收敛了不少,每周六的催请电话也会耐着性子接。 甚至,也愿意回家吃顿饭。 江母最高兴。 家里人之间哪有记仇的。 上一回闹得不愉快,现在他肯回家吃饭,就当一笔勾销了,自然不会有人再提及。 这一笔勾销里,也有江醒带来的消息,说是和那个小明星分手了。 那正好,他难得听话,全家上下都了却一桩心事,面上更是殷切。 江老爷子吃完饭就回书房了,照例的喊几个人进去问话。 江醒和江酬不出意料被点了名。 左不过就是公事,江氏的近况,有没有什么出格的。 老爷子退位许久,可心思一直在,江醒也愿意交代,除了尊敬,还带着一份讨教的谦卑。 那是江醒。 江酬不是。 当初跑出来自立门户,除了争一口气的冲动,还有一层不愿被束缚的反抗。 他自认不如哥哥优秀,也不愿被江氏牵绊,正好一拍两散。 江老爷子深谋远虑,连江醒都犹豫着该不该答应这事,是他点了头同意。 要叫他回来接管家业,方法多了去了,在他没成气候的初期使个绊子,易如反掌。 江镇业没这么做,也嘱咐了江醒,由着他去闯一闯。 也是想借此机会断一断,这个娇生惯养的江家小少爷,能不能翻出点浪花,以至于江家这副重担,他当不当得起。 江酬不算让人失望,凭着他的这一番打拼,于江氏而言,也称得上锦上添花。 江镇业是欣慰,欣慰过后就开始烦恼了。 眼看着翅膀逐渐硬了的鸟儿一点不知倦,放出去容易,再捉回来是难上加难。 江酬被宠得上了天,软硬不吃,除非是自愿,否则捆着绑着骗着回来,都不作数。 正好借着这一次的沸沸扬扬,磨一磨他的锐性,也顺便叫他知道,这世上多得是不合心意,他的一意孤行,也该见好就收。 书房的例行问话结束了。 江醒上楼回房间,江酬也上了楼,跟着进了他哥的房间。 知道他跟上来,江醒并不意外。 “怎么,有话和我说?” 江酬点点头,往沙发上一坐,这是要促膝长谈的节奏。 爷爷把他也叫进书房,寓意很明确,江氏这副担子已经架在他肩上了,别想撂。 江酬一直知道,他自由自在的日子不会长远,。 现在正是他情场失意,商场该得意的时机,被叫回来,很合理。 这不是他回家的目的,可他想问的,是另一件事。 “你调查她。”开场白也很直截了当。 江醒“嗯”了一声,并不否认。 “是不是我身边的人,你都必须了如指掌,司机小李,门卫老张,助理,秘书,连女朋友你都要查。” 一直知道江醒在他身边放了人,不计较并不代表接受,不反抗也不意味着喜欢被操控。 “她应该已经不是你的女朋友了。”江酬理性提醒。 殊不知这一句狠话直接戳中某人的脊梁骨,戳得生疼。 江酬的司机,是早几年就派到他身边的,家里人不放心,怕他胡闹,也不是要监控他,就是让大家安心。 这事江酬也知道,权当做是交换自由的条件了。 怎么到今时今日反倒咄咄逼人了,这不接受是不是来得晚了些。 调查刘溪曦这件事,并不在江醒的计划之内。 江酬这个年纪,有脑子有套路,结交个女人不至于吃亏,所以他和这位小明星走得近,江醒也只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没放在心上。 是底下人报上来,说看见这位小姐出入几次医院,看得还是妇产科,江醒这才觉得有必要查一查。 江家的血脉,容不得半点不清不白。 这一查,确是惊喜不断。 知晓了刘溪曦的身份,再一探口风,原来江酬还蒙在鼓里。 哟,搁这儿捉迷藏呢。 这位刘小姐的心思如何,有几分真心,几分玩闹,江醒摸不准,但江酬的表现实在反常。 迟到地情窦初开,大傻子似的围着个女人转,做出来的举动大多智商为零。 自己弟弟是个什么脾气他最清楚,正热闹呢,是一个字都说不得劝不得。 所以,江醒选择从那个小明星身上做文章。 叫人把照片送到刘溪曦的经纪公司,想着掀起点风波,能找个由头让江酬回家。 接管家业暂缺不提,也该让他收收心了,成日地在外头瞎忙一气,自己家里的正经事不管不顾,说出去都叫人笑话。 他倒是真的回了,一回家就闹,和全家上下赌气,饭都没吃上一口就走了。 江醒不惯他这狗脾气,不容分说就将人带上飞机。 说是带,也是留了情面,架还差不多。 这一番操作,也不全是为了拆散他们。 但听闻他们分手,江醒确实有些意外,这意外不算坏。 你瞧,他这不就乖乖回家吃团圆饭了么。 不管他有几分愿意,几分不爽,只要结果是理想的,就够了。 江醒看着忿忿不平的某人,想来气得不轻。 他不急不缓地开口:“你生气的原因,是怪我自作主张调查她,还是怪我先你一步知道你本该知道却忽略了的事实。” 他们是自小一起长大的兄弟,谁也瞒不过谁。 当年因为顾希安而疯狂的江醒是如此,现在因为刘溪曦而暴怒的江酬亦是如此。 他的一句话,让怒火中烧的人瞬间偃旗息鼓。 江酬不说话了,因为他没说错,所以无从反驳。 说到底,他该感谢江醒的那份调查报告,让他更了解刘溪曦是一个怎样的存在,也让他明白自己的满腔情意是多么浅薄自足。 只是,太残忍了点。 残忍到,他不敢甚至不知道该怎么去爱她了。 他有什么资格再自私地拥有她呢,他凭什么呢。 “是啊,如你所愿的,我们分手了,你们满意了吧。” 他说得低沉难过,里头全是不知所措的失落。 江醒看着他,神色严肃了几分:“我从没想过拆散你们,甚至分手,都不是我所期盼的。” 江酬不说话,连抬眼看他都没有。 他不信,江醒知道。 “阿酬,你该长大了,成熟的去谈爱,成熟地去选择一个女人,成熟地给她幸福,这样的爱情才是有效且持久的。” 江酬冷哼一声:“回江氏就是长大吗,接管家业就代表成熟了吗。” “不一定,但从你接受这份不愿意开始,你至少不再是从前那个用无理取闹解决问题的孩子了。” “你要知道,并不是所有的人都会迁就你,也不是所有的事都会为你周全,你随心所欲的日子,也该适可而止了。” 江醒的话,带着少有的严厉,和生气。 说到底,他是羡慕他的,从小就是。 不听话,耍脾气,闹变扭…… 甚至喜欢但女孩被全家上下集体否定的时刻,他都可以站起来疾言厉色地反击。 “她很好,我就是喜欢她,非要跟她在一起,没得商量。” 这些所有的坏,江酬都可以拥有,并且淋漓尽致地发挥至最大化。 江酬可以做的事,江醒却不被允许,一丁点儿都不。 他也曾想为心爱的人辩驳,也曾想告诉天下她有多好,也曾想为她不顾一切地流亡。 他是想,但他做不到,也不能做。 一母同胞,太不公平。 - 因为登不上po,一个小时前在weibo也po了这一章。 我觉得这个方法不错。 这两天会完结虐。 小白痴和不成熟 温禹霖的办事效率很高。 四天后,溪曦被传出庭,而被告席却是空的,她料到了。 无胜算的官司,又做了那些亏心事,她们怎么敢来。 是的,她们。 温禹霖状告的不止一个秦欢颜,还有两个名不经传的小演员。 或许是之前试镜冲撞过角色,或许是出于别的说不出口的缘由。 溪曦记不得了,无心过错偏偏惹来小人侧目,这大约就是Susan说过的清者难自清吧。 她觉得挺可惜的,不论是秦欢颜,还是那两个女孩。 在同样的初衷里,她们选择的路却大不相同,一步错了,心就脏了。 法院的判决还要等一段时间。 被告方律师也不是省油的灯,对着业界闻名的温律师,更是卯足了劲纠缠到底。 断罪是一定的,只是这轻判重判争论得激烈难休。 基于对温禹霖专业度的信任,溪曦没什么可担忧的,说了等判决,她就乖乖回去等着了。 等待的期间,Susan时不时发些消息问她近况。 算算日子,她也休了近十天的假了。 当日的一句“放弃”把Susan吓得不轻,连例行问候都不敢提及工作的事,连打听案件进度都是旁敲侧击。 溪曦心意不明,确实没想好该不该继续这份工作,只好顺着她的话含糊搪塞。 眼瞧着公寓楼底下狗仔日益减少,溪曦想着她这一页,总算是翻篇了。 松一口气的同时,也带着几分世态炎凉的侥幸。 被污蔑事件真正发生转折,是在几日后。 国内影响力首屈一指的官媒——新陆传媒,旗下的娱乐刊物站出来发声。 带着广电总局的一纸公文,借全段时间议论纷纷的舆论,打着整顿文娱圈风气的旗号,将蓄意抹黑的那几桩事一一挖出来彻查。 将先前事件里的相关人士都找了出来,专访和报道都跟上了。 封了几个口无遮拦的八卦号,轻的罚款,情节重的拘留十五日以下。 从前说风凉话的那些声音再不敢无凭无据信口雌黄,一时间大家变得胆怯迟疑,人人自危。 溪曦知道这事,也很诧异。 照理说,她之前还得罪过新陆传媒才是,怎么人家不计前嫌,反而站出来伸张正义。 除了她,Susan也纳闷。 刘溪曦这一条演艺路,实在黑红黑红得吓人。 又黑又红,红到深处自然黑,黑到尽头总有各路神仙来相助,转而又翻身火一把,较之前更火。 这和为她规划的职业发展相悖,跌宕起伏的路不好走,平平稳稳才能长久。 这一波贵人相助,溪曦不敢受。 闷亏吃多了,她也怂,转个身连忙打电话给温禹霖。 “你安排的?” W事务所全权负责新陆传媒的法务事宜,为期一年,这是她唯一能想到的联系。 可温禹霖,又不是以权谋私的人,何况胜算这么大的官司,他也不必用这一招。 所以溪曦虽然问了,话里大多不相信。 “不是。”电话那头的回应很及时。 果然啊,溪曦猜得没错,那是为什么呢,人家无缘无故就肯帮这么大一个忙。 怎么会无缘故呢。 自然是有天大的人情才会让人站出来,为不相干的事撑腰。 “你母亲出差了去Z市了,你知道吧。” “知道。”冯优秀出发前和她说了。 “新陆传媒的总裁夫人,Z市纪家大小姐自小身体赢弱,听说新婚不久后初怀身孕。纪家和陆家不放心,重金聘请你母亲前去安胎。” 温禹霖三言两语,就说明了其中曲折。 陆禾最宝贝这位夫人,不远万里请动冯教授前去照料,这一个人情,新陆集团还得心甘情愿。 况且也不算假公济私,调查真相也不是为了偏帮哪一方,整顿圈内风气也是早些年就在执行的缓政。 只是趁这一回,将话摆到明面上而已。 得知原委,溪曦的心狠狠抽搐了一下。 冯女士近几年不常出差,实在推不开的会,也不过三两天的行程,大多时间还是留在A市做学术,偶尔讲座,偶尔坐诊。 按她的话说,是岁数长了,也不想太奔波。 溪曦知道,她的身体一直在调理中,都是年轻时候劳累拼命不知节制留下的隐患。 这也是先前她反对自己进娱乐圈的大前提之一。 日夜颠倒的生活,现在是看不出病痛,到了岁数,受累的还是她自己。 可现在呢,她还是打破惯例出差了。 这一趟远门,为了迎接一个小生命是真,为了她那些不堪入耳的污蔑也不假。 冯女士说:“长大后,不让父母担心,是子女的孝道。” 溪曦觉得自己一个字都没做到,实在该死。 判决书下来的当天,秦欢颜的道歉信全网转发。 那些参与污蔑和传播不实言论的公众号也都纷纷道歉,网络上的声音一边倒的支持她。 出现了许多申讨热搜,#守护Cissie#一度成为各大门户榜单第一。 拒绝网络暴力,抵制无脑喷子,为喜爱的idol保驾护航,这类型的标签热度不断攀升。 她成了网络暴力下的受害者,全世界都开始心疼她。 而这里面,又有多少人曾经无情诋毁过她呢。 人情冷暖,大多健忘,大多寡淡。 经历所有后,溪曦反而觉得这样刚刚好,不亏欠,也不失望。 先前因为负面新闻而搁浅的工作纷至沓来。 办公室的电话天天被打爆,媒体约稿,专访,广告合约如缕不绝。 Susan和她提过一次,也不是讨论接工作的事,就问她考虑的怎么样。 溪曦不知道,照理说得了清白,她该重振旗鼓,干劲十足才对。 恰恰相反,她还是觉得心里空荡荡地失落。 然后她瞬间明白了。 刘溪曦要的不是全世界的理解,刘溪曦要的只是某一人的肯定。 他的一句不认可,全世界的支持都不够比拟。 那个人,是被她主观放开了手的不成熟。 那个人,是被她执念束缚的爱情小白痴。 是江酬啊。 - 你的女主已开启主角光环。 安全感 刘森同志公干结束回到家的这一天,冯优秀也从Z市赶了回来。 虽然这事情解决大半了,可闹得人尽皆知是真。 刘森不可能一点都不知情,面上看着平静,心里指不定憋着什么火呢。 冯优秀生怕丈夫气急攻心,也担心女儿挨骂难过,这才火急火燎地回了A市。 在这个家里,女儿奴何止一个。 几十年夫妻,冯女士果然料事如神。 刘森回到家,公干后的疲惫感还未消,难看的脸色占了上风。 看到妻子下厨的身影,面色软了几分,再一看女儿,哪怕她这会儿乖乖在家,心里头的不快还是漏了几分。 冯女士给溪曦使了个脸色,叫她去厨房将饭菜端出来,而自己则上前接过丈夫的公文包。 “你去换件衣裳就可以开饭了。”挽着丈夫的手将他往卧室带。 刘森努努嘴,没说话,顺着妻子的意思回了房。 当着女儿的面有些话还是不便说,回了房,冯优秀就劝得得心应手多了。 “你别生气了,她知错了,更何况这事,说到底她也无辜受牵连。” 爱之深责之切,刘森得知来龙去脉后,着实气得不轻:“无风不起浪。” 深知丈夫脾气,冯优秀没往下劝,转了个弯说了另一回事:“你知道么,她前些日子和我说要退出娱乐圈了。说来也怪,从前千方百计不同意她去做什么演员,现在她主动妥协了,我这心里反倒不是滋味了。” 果不其然,刘森听闻此话,稍稍诧异了,连带着先前的不爽快也冲淡了些,相必是真知错了,才会痛下决心。 “我估摸着她心里藏了事,单单是工作上的不愉快,受不住早该退了。”冯优秀说到这,故作失落地叹了口气:“你们父女俩关系好,回头她愿意告诉你了,你同我说说,我保证不泄底。” 她这副委屈巴巴的口吻,终于是逗乐了板着面孔的某人:“胡说什么呢,一家人还分谁和谁关系好。” “你不知道我吃醋很久了么。”冯女士笑着看他,年岁到了,脸上的温婉重了,初识的趣意未减。 刘森伸手握住妻子的,触感微糙,多了些岁月的磨砺。 娶她的时候说好家务活全包,不让她吃一点苦的,到现在也只兑现了大半,他心生愧意和感激。 “你费心了。” 千言万语,也不过四个字。 冯优秀摇摇头,眼角的几道鱼尾纹深深浅浅,足够温暖人心:“一家人说什么两家话。” 摆了碗筷,又将菜端上了桌,一切就绪之后又等了许久,终于等到父母携手而来。 溪曦看到刘森同志不再如进门时板着脸,这才敢开口:“爸爸……”只是声音里还得带着几分畏畏缩缩。 “先吃饭,有什么事吃完饭再说。” 这话与冯女士的“有话问你”一样让人提心吊胆,并且因为刘森同志说的频率少,杀伤力更甚。 溪曦不敢说话了,连饭都吃得拘谨,像是等待被宣判的犯人。 饭后,她自告奋勇揽了洗碗的活。 也不是为了装乖博同情,就是想着能拖一时算一时。 再怎么磨蹭也到了该坐下来谈一谈的时候。 一样是书房。 溪曦打开门,看着父母在会客沙发上坐好,就等着她了。 真的,害怕这种情绪,说来就来,她慌得要命,如果江酬在身边,她一定躲到他身后。 咦,怎么无缘无故想起他了。 “坐吧。”刘森看见她进了门,还磨磨蹭蹭得扒着墙角不肯过来,到底心软了,喊她入座。 溪曦慢吞吞走过去,找了相对较远的位置,坐下。 “听你妈妈说,现在那个工作,你不打算做了?” 他指的是前些日子说的退出娱乐圈的话,溪曦听出来了,这问题Susan也在追着她给答案,现在被父亲再度提起,好像到了不得不下决定的这一刻了。 女孩犹豫了片刻,还是点了点头。 刘森和冯优秀对视了一眼,除了不解,更多的是担心。 “我可以听听你的理由吗?”刘森问。 “我觉得,这一年半载的,自己也没出什么成绩,还总是让你们担心。这次的事……也是,或许我真的不适合吧,既然做不到,就放弃吧。” 她说得头头是道,可是一张小脸却纠结成一团乱麻。 刘森知道她的心性,要强,不折不挠,现在一句模棱两可的不适合,就否定了当初怎么劝都劝不听的全心全意。 “你是觉得体验过后觉得没意思了,玩腻了想退缩,还是因为怕我们担心,为了成全我们才想要放弃?” 爸爸说的话,一针见血,又好像都占了一些。 溪曦点点头,又摇摇头:“我不知道,或许都是吧。” 刘森沉默了,他轻轻摇了摇头,语气凝重严肃:“刘溪曦,你让我很失望。” 父亲指名道姓的喊她的名字,这是第一次。 溪曦抬眸望去,张惶失色,她不懂,离开娱乐圈一直以来都是他们希望看到的,冯女士是嘴上念叨,但刘森同志也未必不是这么想的。 现在她也答应了,怎么反倒让人失望了呢。 “一年半载没作出成绩,你这种急于求成的心态是从哪里学来的?” “你足够努力了吗,如果没有,你又凭什么奢望好成绩。” “你说不想我们担心,你觉得是这份工作让我们担心,还是你的种种行为使得我们放不下心?” “一个月都见不到你的人,叫你回家吃饭都要预约,去哪里也不会和家里交代一声,什么事都瞒着家里,等兜不住再来解释认错,你觉得你做对了吗?” 句句质问,问得溪曦哑口无言。 看着父亲第一次动如此大的气,溪曦更不敢了,眼眶红红的看着爸妈,心里乱得没章法。 到底是妇人之仁,冯优秀看着女儿要哭又不敢哭的样子,实在心疼,轻轻劝了一句。 “她知道错了。” 刘森看着自己从来引以为傲的女儿,又严厉大声地问了一遍:“你真的知错了吗。” 溪曦胡乱点着头,鼻子酸的不像话,泪珠被甩出来,来不及擦掉掩饰。 “我今天问你的每一个字,你都好好想一想,想清楚,明天告诉我答案。” 刘森说完,率先起身离开了书房。 脑子里溪曦坐着不动,冯优秀起身走到她身边坐下,轻轻拍着女孩瘦弱的脊背。 “妈妈,我好像……怎么做都不对。” 在母亲的无声抚慰下,溪曦总算脱口而出一些为难和脆弱。 “不要去管什么对错,也毋需去顾及其他人的意愿,不论是我,还是你爸爸。溪曦,这是你自己的路,你该知道怎么走才对。” 溪曦听完,似懂非懂地看着母亲,脑子里更乱了。 她的路,不管对错,只凭欢喜吗。 劝完女儿,冯优秀回到房间,刘森正预备去洗漱。 见她进来,还是不免牵挂一句:“她怎么样了。” “被你吓坏了,你今天可真凶,我都是头一次看到。”她说着,没好气地睨了他一眼。 被妻子控诉,刘森瞬间换了张面孔,带着讨好的笑:“我那是虚张声势,三分气,七分唬人的。” 他们很有默契地红白脸配合,从来都是。 只是先前刘森习惯了唱白脸,发挥空间有限,这一回他难得体验批评的角色,一个没收住,好像是用力过度了。 溪曦回到房间,脑子钝钝地,不知道该怎么办。 爸爸的那些话,她一个字都不知道怎么答。 当人在六神无主的时候,会迫切的想要去寻找一个可靠安全感。 吸吸鼻子,她拿起手机,找到了置顶聊天框的某人,鬼使神差的打开,拨通了语音电话。 电话响了一声,溪曦就幡然醒悟了。 第二声的时候,她因为短暂的犹豫没来得及挂。 第三声,没有第三声了。 她挂了。 挂得匆忙。 挂完生怕被反噬,连忙关了机,将害人的手机丢得远远的。 江酬去厨房倒了杯水,再回到书房,看到手机屏幕亮着,上面显示有一个未接语音来电。 点开一看,拿着杯子的手一抖,水洒了大半,打湿了键盘,也祸害了部分文件。 江酬不敢相信,以为是自己眼花了,也想过是谁的恶作剧。 可确确实实是她没错啊,那么多可能性里,他愿意相信是她想找他。 再打过去,了无音讯了。 看着一口没喝的水,湿漉漉的袖口,凉凉得贴在皮肤上。 不知怎么莫名生出一股烦躁。 没事倒什么水! 他渴了吗? 操,他再也不渴了! 3.1 第二天,刘森下楼,发现餐桌上已经摆好了早餐。 厨房间里忙碌了半天的人正好走出来,不是冯优秀女士,是溪曦。 刘森诧异,倒不是没见过女儿下厨,但这一大早的,却是第一次。 墙上的壁钟显示,才7点。 看着桌上的白粥小菜,馄饨蒸饺, 奶黄包甜豆浆,应有尽有。 虽然都是速食加热,到底是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她亲自做的,心意是满了。 “爸爸。”溪曦甜甜喊人。 刘森本就气消了,现在她这一叫,先前掩下的心疼都卷土重来:“起得这么早。” 溪曦应声不答,不算起得早,她昨晚想了一夜,直到天蒙蒙亮了,才察觉又过了一天。 左右睡不着,眼看着时间差不多了,索性就下来捣鼓早餐了。 “妈妈呢。”溪曦盛好一碗白粥,递给爸爸,再一看毫无动静的楼梯口,不免问道。 “你妈她昨晚睡得不好,不用叫她,让她多睡一会儿吧。” 睡得不好,大约也是为了她的事,溪曦自觉低头不语。 食不言寝不语。 安静地用完早餐,溪曦把晨报从信箱取来,递给刘森同志。 这是他多年的习惯,饭后看报,差不多到点了,司机正好等在门口了。 刘森同志接过报纸,却不着急打开,放在一旁。 破天荒地起了个大早,想必是心里有了主意。 明明已经组织了一晚上的措辞言语,到了真正要说的这一刻,溪曦还是迟疑了一下。 躲得了初一,躲不过十五。 低头思忖的人突然抬眸,眼睛亮亮的,是下了决心。 “爸爸,我还是想再试一试。” 刘森闻言,神色没什么变化,看不出是支持还是反对。 溪曦拿不定注意,可既然开了头,怎么样也要说下去。 “您问我是不是付出了百分之百的努力了,我反省了,答案是没有。” “那我就活该一事无成,更不该怨天尤人。” “你不想我沾染的那些坏毛病,好像都得了,一次又一次地让您和妈妈失望,是我不好。” 溪曦说到此处,脑袋垂得低低地,不敢看他。 想了一夜,脑海里利弊权衡了许久依然没有定论,然后就想起冯女士的话,这是她的路,她该知道是怎样的走法。 索性,再任性一回。 “这就是你的回答,你想清楚了?”刘森问她。 溪曦点头,这一次,不再有半点犹豫。 “如果我现在放弃,只是逃避了当下懦弱的自己,可是几年后的我一定会责怪当初,为什么不再坚持一下。” “我想用尽全力地做这件事,倘若结局还是一样,我也问心无愧。” 刘森听完,神色稍稍回暖,语气也带了寻常时候的宠溺。 “你做什么决定,爸爸都会支持你,只要你能为自己的决定负责。” “上一回你一声不吭就跑去当明星,我们虽然怪你先斩后奏,也接受了,但这一次,我要立规矩。” “工作如果在A市,下了班就回家来,如果要出远门,时间周期地点必须报备。” “你怕我和你妈妈担心,你首先就要让我们安心。” 溪曦没有立刻答应。 她当初搬出去住,一是为了方便工作上的行程安排,二是狗仔跟拍的时候,不想牵扯家里人。 如果搬回家住,冯女士,刘森,乃至整个刘家,都会被曝光在大太阳底下被全世界审视。 从头至尾,她都没想过牵连家人。 刘森知道她的顾虑,索性撂了话,也算是给她一剂强心针。 “对外瞒着家世,我知道你的用心。我们既然同意你接这份工作,自然做好了被人拿上台面评价一二的准备。” “况且有刘家撑腰,你这演艺路明里暗里指不定还能顺遂一些。” “这是你想做的事,爸爸妈妈既然说了会支持,自然不会食言。真被拍了,我们就大大方方地认。” 她的担忧在刘森同志的几句话里,瞬间烟消云散。 名为感动的情绪掩盖了悲伤和难过。 “那妈妈她……” 溪曦一直知道,冯女士嘴上说得心里想的,都是不愿意。 “你妈妈那有我,只一条,以后再不准惹她生气。” 溪曦点头,她不敢的,这一回出格,是她没了分寸。 这一场谈话算是圆满,只是父女二人的情绪都重了些。 也是,昨晚那一场前所未有的斥责,溪曦被吓得不轻,这会儿哪怕冰释前嫌,也不敢跟从前一样没大没小了。 刘森笑着拍拍她的脑袋,随口解乏:“听说现在有些节目要带爸妈一起上,冯女士是难说动了,我比她好说话,你有需要带我也行。” 这话说得逗趣,溪曦噗嗤一声笑了出来:“您怎么想到要上节目了。” “哼,真当我们老刘家没人了?这么欺负我闺女,回头带上我,给你撑腰。”他指的是这一回被污蔑的事,想必是气还没消。 溪曦笑着摇头:“我可不敢,家里出一个我就够了,要是把您也拖进娱乐圈,爷爷非拿火轮枪追着我打不可。” 会开玩笑了,说明情绪好转了。 她开心了,刘森同志也就放心了,“我瞧你是一晚上没睡,这眼圈黑得跟国宝似的。” 爸爸这是赶她去休息呢,溪曦知道,转头笑呵呵地抱了一下他:“爸爸,谢谢您,您是全天下最好的爸爸了。” 不计较我的任性,还愿意不分青红皂白的站在我这一边。 刘森同志真是上天派来拯救她的天使啊,溪曦无不感激。 “一大早的,就瞧见你们父女俩腻歪。”楼梯口传来揶揄的声音。 是冯优秀女士啊。 溪曦有些难为情,毕竟都是25岁的大姑娘了,还腻着长辈,实在羞人。 她转身回房,路过冯女士身边时,说道:“我煮了粥,还有其他一些早点,妈妈您记得趁热吃。” 冯女士倒是有些惊讶:“乖了。” 女儿上楼了,刘森看着妻子下楼,到了餐厅入座。 他是吃过早餐的,又跟着屁颠颠地跑过去陪吃了一轮。 冯女士脸色平平,刘森想起昨天在房里她说的话,大约又是吃醋女儿和他腻歪的事。 “你别吃女儿的醋了。” “谁说我是吃女儿的醋了。”冯优秀女士低头喝粥,眼睛都不带眨一下,“我是吃你的醋。” 这话,有意思了。 刘森想了想其中深意,突然得心情大好。 这一大一小的,大清早的嘴都抹了蜜么,这么甜。 早餐结束后,两人收拾了一下,结伴出门。 冯女士还要赶回Z市,刘森送她去机场。 路上,照例还是要问问的。 “你们谈妥了?” “嗯。”刘森一五一十地回答:“她说放弃,也是一时赌气,想清楚了就好。” 冯女士皱眉,又回到那个圈子吗,她说不上是该支持,还是该同之前一样坚决反对。 “以后她就搬回家住,眼皮子底下,我们也能看得住。还有那些个三餐不定,作息紊乱的毛病,也能慢慢修正。出远门也会报备,安心,你担心的这些个事,都有解决办法。”刘森拍拍妻子都手,宽慰道。 “她同意了?”冯女士诧异,当初非要搬出去住,是谁都劝不听的执拗。 “敢不答应!”难得在老婆面前扬眉吐气一回,刘森装腔作势地露出一副凶相。 冯优秀乐了,该夸的时候还是要夸:“还是你有办法。” - 嗯。 他的礼物 得到了爸妈的支持,溪曦回了Susan前些日子的话。 回心转意就好,Susan心里稳了不少,转头着手开始张罗后边的行程了。 关于搬回家住,其实不算麻烦。 现在住的公寓是公司给她租赁的,一室一厅的单身公寓,要收拾起来不算麻烦。 不麻烦归不麻烦,人还是要去一趟的。 溪曦回到公寓,还顺便叫了方知然和孟赤道这两个免费劳动力。 她一个人收拾实在费劲。 除了一些平时的衣物洗漱用品,家居摆设可以不管,还有些别的东西需要慢慢整理。 孟赤道是不管她们女孩家的弯弯绕绕,只负责帮忙提箱子顺便兼职司机。 房间里,方知然陪着溪曦一件件打包。 “我靠,你居然有这个包!还两个色!刘溪曦你太腐败了。” C家的秋冬走秀款,一共就出了没几个,全球限量定制,方知然看中另一款,定了一个月还没拿到手。 刘溪曦家的这款,据说更火,她真是神了,也不知道走得什么途径。 溪曦正收拾衣帽间呢,被她一咋呼,打断了手上的活。 抽了个空看了一眼,准确的说,这两个包不是她买的,是别人送的。 江酬这个人,一点都不浪漫,但是确实腐败。 他要送她礼物,就直接问了,喜欢什么。 溪曦烦他,连花时间考虑送什么礼物都嫌麻烦的话,不如不送。 江酬不肯,那时候他们好得跟一个人似的,他千方百计地想要送点什么,以此证明他多么宝贝她。 非要送,就送个轻易买不到的。 溪曦随手翻开杂志,点了一款,还选了两个色。 江酬得了指令,就吩咐下面的人去办了。 你瞧,反正左右都不是他出力,就送礼物这件事情,他没浪费什么国际时间。 本想着他轻易买不到,溪曦整好借题发挥,让他长长记性,女朋友是要哄的,不是随便搪塞的。 谁知道他那些个助理秘书真是神通广大了,每隔几天,真把东西送来了。 走秀款大多夸张,也不便用于日常,这两个包从收到那一刻就放在柜子里吃灰尘。 虽然是礼物,可这样也太浪费了,哪怕不是自己的钱,溪曦也肉痛。 从那以后,江酬再要送什么,溪曦也不敢要了,为难不了他,反倒心疼了自己。 家里面收拾起来,大大小小的包包鞋子,江酬送了不少。 现在一看,实在是触景伤情。 方知然还在念念不忘地说着那两个包的背景故事,什么剪裁,什么概念,有多难买,谁谁谁定了好久都没音讯。 溪曦拿了包塞在她手中:“送你,求你别说了。” 方知然每说一遍,溪曦就想起江酬的脸,一遍比一遍清晰,实在受不了。 “真的假的。”知然傻了,她一定很喜欢,才会一下子买两个色,居然就这么送给自己了? “真的,你要选不好颜色,两个都给你。” 操,这才是真腐败:“溪曦,你真的……好社会。”社会她曦姐。 咦,这算是夸奖吗。 溪曦听着怪怪的,品不出其中好歹,权当是好话收下了。 整理了一上午,大大小小丢了不少,还有一部分全数送给方知然,到最后,也不过就是一个28寸的行李箱。 她住了一年半的地方,一个行李箱就能代替,也蛮好。 最后习惯性检查了一遍看是否有遗漏的。 咦,还真有。 客厅茶几抽屉里放了一个快递文件袋。 溪曦不记得什么时候收到过这个文件,或许是Susan来找自己的时候,顺便帮自己收的吧。 打开一看,她整个人狠狠一颤,傻傻愣住了。 那里面是一份屋企转让合同。 寓所名字很熟悉,就是他常驻的那套,房号户型是空白的,只有落款签了名字。 提笔有力的两个字,江酬。 一式三份,公章和签名都齐全。 意思是,只要她填写房号户型,这份合同即时生效。 文件里还附带着几份宣传资料,都是待售的房子,有图有照片,为了方便她做选择。 溪曦想起当日被保安挡在门外的经历,恍如隔日。 她心气不顺,就和他闹着要在楼上楼下买一户,她要光明正大地进出,再不想被人拦在门外。 他随口说好。 溪曦只要他一个态度,真的依了,她也就消停了。 没想到……反倒是现在,才看到了他的一番安排。 溪曦觉得挺讽刺的。 非要到分开的这一刻,物是人非了,才明白一些错过。 而这份认定,今时今日的她已经不再需要了。 - 登不上po的时候,会率先在LOFTER上发布。 weibo有链接,望周知。 她的表白 江醒很少责备江酬,从小到大也就那么一两次。 大约是他真犯浑,才会忍不住说些重话。 上一回的疾言厉色,实属少见,却也实实在在骂醒了他。 江氏的例会喊他参加,哪怕并非情愿,他也去了。 江家的团圆饭喊他去吃,虽然忙也次次不落下了。 一切都往好的方向发展,大家喜闻乐见的方向。 “你表姑母来说和几回了,那些个大家族的女孩子,你就真没有合眼缘的?” 江母苦口婆心地劝说着,每周例行一问,江酬也习惯了。 他不回答,江母心里就没了谱:“难不成你还惦念着那个小明星,你爷爷和大哥都不同意,趁早死了这份心……” “妈,”江酬截断了母亲的话茬,面露冷色:“我没说不愿见,您安排就是了。” 他竟然肯松口,江母心里安慰了不少,也不计较刚才的无礼,转身就张罗去了。 应付完母亲,江酬脸色未见好转,他不愿从其他人口中听到有关刘溪曦的任何负面说辞,是他母亲也不行。 他听不惯。 江母趁热打铁,办事效率奇高,两天后的下午,江酬正开着会呢,底下人报上来,说是夫人来电。 母亲不会擅自在办公时间打搅他,指不定是什么要紧事。 江酬思忖了一会儿,还是停了会议,回到办公室去接。 一接起就后悔了,还不如开会呢。 “儿子,你这个周末空出时间来。”江母话里话外都透着高兴。 “有事么?” “你前儿个回家应了的事,转身就忘了啊。表姑母给你张罗了家世匹配,品貌得体的好女孩,就在周末,约人家女孩见个面。你要是怕尴尬,我们也可以作陪。”江母说得正欢,又怕他不当回事,特意加了一句:“可不许迟到,让女孩子等你传出去太没丢份儿。” “妈,我开会呢。”江酬没答应,反而拿公事搪塞。 江母知道他这是想出尔反尔,索性把话说死了:“就这周六吧。那定了啊,你先忙。” 江酬没来得及找借口,电话那头已经断线了。 没办法了,总归是自己一个不察觉答应下来的事,好像确实推不掉了。 周六。 江母把时间地点告知给江酬,在他再三保证一定会赴约并且会早到,这才免了长辈同行的特殊待遇。 说是会早到,约的是下午3点,他2点50分出现在约定的咖啡店里,确实没有食言。 江酬推门而入。 侍应生走过来,询问他是否有预约。 江酬正要开口说没有,身后传来一个悦耳的女声。 “是江酬吗。” 被点名的人转过头去,看着来人,并不认识。 他的疑惑脸并没有多加掩饰,徐佑茜绽开阳光笑容,“你好,我是徐佑茜(xi),你今天的相亲对象。” 她很爽朗,落落大方的谈吐,气质宜人不做作,是良好家教的综合体现。 只这么一个招呼,江酬对她并不反感。 其实他的心理建设并不挑剔,只要不是矫揉造作的女生,例行公事般地相处一个小时,也不算难忍。 “你好,我是江酬。” “我知道。”徐佑茜调皮地眨眨眼,她太知道了。 落座后,侍应生拿来菜单。 徐佑茜率先打开,边看边问他:“你想喝什么。” “都可以。”江酬不挑,他今天来也不是真的为了喝。 “那我点咯,”徐佑茜不扭捏,对侍应生说道:“两杯sparkling water,再来一份酸奶慕斯,先这样。” 江酬挑眉,她好像是有备而来。 “我可是做了功课的。” 徐佑茜得意地扬扬眉毛,他是酒精过敏体制,对别的饮料也不感冒,平时只喝苏打水或者加一点柠檬提味。 “你也不必迁就我。”他喝水,她也不一定要陪着。 “所以我点了甜品啊,喝水没味道或者你太无趣了还能补点甜味。”徐佑茜说得头头是道。 江酬觉得有点意思了。 这一场刻意的安排,好像也没有那么枯燥无味。 “你刚刚说,你叫什么来着。”他只是顺耳一听,并没去记得。 “徐佑茜,你可以叫我茜茜(xi)。”徐佑茜好脾气地又重复了一遍。 江酬微微蹙眉,“哪个xi。” “草字头加一个东南西北的西。” “这个字也可以念qian。”江酬纠正。 “以前是有人叫我徐佑茜(qian),但是连起来很像徐有钱,太拉仇恨了,我不喜欢。” 每个人的名字背后都有一个故事,是一个符号,也是一场心病。 溪曦这个名字,就是江酬的心病,只能是她,换了谁叫起来都别扭,他不舒服。 “我觉得qian这个发音挺好的。” 徐佑茜想了想,“如果你愿意,叫我茜茜(qian),我也可以破例同意。” 她不是容易妥协的人,但对江酬好像可以。 江酬笑笑,关于称呼的话题就结束在这。 侍应生正好将甜品和饮料端上来,短暂的尴尬也被巧妙化解。 江酬不渴,也没有假借喝水的动作来掩饰无聊。 他就静静地坐着,偶尔看看表,偶尔听听她在讲什么。 徐佑茜从不是个冷场的人,但她今天算是踢到铁板了。 天南海北什么话题都能聊,偏偏对面坐着的这位不接招,任凭她说得天花乱坠,每个话题超不过三句就能被聊死。 “你第八次看手表了,有急事?”面子挂不住了,她也懒得给他什么好台阶。 “不急。”江酬收回看时间的目光,回答得有条不紊。 不急的意思是,尽管后面没什么重要的事,但目前正在进行的这件事确实不重要,所以他没上心也很正常。 徐佑茜察觉到他的敷衍,有些不是滋味,当下也不说话了,用叉子切了小块慕斯放进嘴里细品。 嗯,酸奶慕斯没点错。 她的不满情绪显露无疑,跟江酬的应付了事一样明显,两个人谁也不装,倒也不错。 这不是谁耗得过谁的问题,这是谁在意谁的区别。 这场顾名思义的相亲约会,徐佑茜比较在意他,所以甘拜下风。 索性,就坦白从宽了。 “江酬,你知道自己有多难约么。”一整块慕斯下肚,她好像又恢复了元气。 “是么?” “我最起码,想尽各自途径约了你不下三次,终于赚到了和你同桌而食的机会。” 江酬想着她话里的几分真假。 徐佑茜掰着手指头细数:“先是找我姐夫帮忙,哦,他的亲弟弟是你发小,就是宋家二公子。没想到一点用都没有。” 宋轶北是识相的,也知道江酬的心思,眼看着没什么可能索性就打道回府请罪了。 “再然后,是找了我姨妈,她和江伯母是一起长大的闺蜜,说了几次,好像也石沉大海。” 那时候江酬混不吝,连江家都回得少,确实没什么用。 “有点可能性的亲戚朋友都拜托了,可是你始终不松口,眼瞧着是没戏了,我都快放弃了,没想到你反而愿意见了。” 所以说啊,船到桥头自然直。徐佑茜觉得江酬这条船,到了桥头也别想往前开了,搁她这儿可以靠岸了。 眼前的女孩毫不扭捏地讲述着她的心意,江酬听了大半,中间分了心,又被眼前的说话声拉回了现实。 到嘴边只汇成了一句:“辛苦你了。” 徐佑茜噗嗤一声笑了出来,“我不算辛苦,倒是把徐家上下烦得够呛。” 他们有一搭没一搭地瞎聊,百分之九十五都是徐佑茜喋喋不休。 江酬就是听着,偶尔搭个腔。 他眼前那杯水只抿了一口,徐佑茜倒是续了一杯,又加了两份甜品。 约莫过了一小时吧。 眼看着时间够了,江酬借口有公事,终于把这场文不对题的约会画上了终止号。 “你送我吧,我忘记叫司机来接了。” 很正常的请求,任何一个有风度的男士都不该拒绝。 偏偏江酬不一样:“我司机在外面了,他会送你。” “那你呢。” “我公司就在附近,走几分钟就到了。” 想要拒绝一个邀约,有千百种合理解释。 徐佑茜撇撇嘴,哪怕心里不是滋味,也没办法在死缠烂打了。 上车前,她转身对江酬说。 “我姐姐说,你喜欢上了一个小明星,叫我别折腾了。可是我这个人啊,不撞南墙不回头,我偏要和你认识一回,你要么接受我,要么让我死心,二选一。” 江酬看着她,二十出头的年纪,最朝气的面貌,说这些不计得失的话,莫名得相得益彰。 “不说话就表示赞同了。我其实蛮好相处的,你要是不反感,接触一下也不吃亏。” 江酬笑了,笑容很淡。 他看着眼前的女孩,目光没什么波澜:“是我不好相处。” 徐佑茜又又又一次踢到铁板了。 她觉得自己大脚趾一定血流成河了。 “小李,送徐小姐回家。”江酬顾自吩咐着,说完就要转身离开。 车窗摇下来,探出一个小脑袋:“江酬,你叫我什么。” “徐小姐。” “不对。” 江酬不作答了。 “徐佑茜(xi)或者茜茜(qian)二选一,没得商量。” 徐佑茜觉得今天真是从头败到尾,节节惨败,惨不忍睹。 江酬没说话,又是该死的尴尬。 小李是个聪明人,车子缓缓发动,扒着车窗的小脑袋越来越远,混进了车流里,直到看不见。 江酬敛下倦色,掏出车钥匙,举步往停车场走去。 “开饭了,怎么还不见你人。”今天是周六,照例的团圆饭。 江母来催,语气却没有半分催促的意思,还隐隐藏着期待。 “不是你们给我安排的约面么。”江酬回得理所当然。 江母了然,下午的约,这都晚上7点了,是多投缘啊,能连着聊这么些时候。 这局面是她乐于看见的,也就少了疑虑,只说了句:“第一次见面,别聊太晚了,早些送人家姑娘回家,你也是,早些回来。” 江酬吸了一口夹在指尖的烟蒂,袅袅烟圈吐出来,缓缓说了句“知道了”就挂了电话。 男人靠着车门,眼看着一根烟又抽没了,从口袋重新取了一根,叼在嘴里,手掌半圈,点上。 星星点点的橙光亮起,随着男人的吸力,橙色光圈缓缓上移,徒留一段烟灰。 风一吹,散在风里,落在男人的落寞眼眸里。 他看着周遭空荡,诺大一个会场门口,只有一人一车一残月。 明明是冷清的,却给他了数不尽的暖意。 徐佑茜在和他表达一腔情谊时,他分心了。 因为分心,他甚至一瞬间心动地难以自抑。 心动变成想念,想念到想抓住过去的点滴碎片,他驱车来到偏远的剧场,只为回味那日的人。 月色下穿着白色连衣裙的少女,等得久了,无聊地踩着地砖格子块。 旋转时裙摆灵巧的弧度,精致剔透的脚踝,盈盈一握的腰肢,嘴角扬起的甜笑。 闪闪发光的整个人,让他心痒痒的她。 江酬被人表白过,那个人没说一字一句,只是睁着宝石般璀璨的眼眸,傻笑着看他。 她眼里的千言万语,全是爱意,他都知道。 - 今天的臭臭香吗。 纯情吗 A市就这么大,江酬和徐家小姐相亲的事瞒不住几天。 先不说那些见缝插针的小道报纸,光是宋轶北那个没事找事的,就是个麻烦。 “你几个意思啊。”宋轶北真是服了,这小子之前安安份份的,今年这是惹的什么桃花债,一出接一出的不消停。 江酬看了他一眼,一副兴师问罪的架势,他没说话,低头工作。 “我大哥面上装得人五人六的,私底下可宝贝他那个联姻来的老婆了,徐佑茜是我大嫂的命根子,你要是想玩玩就算,趁早打住。回头他们两人合起伙来算计你,可别怪兄弟我没提前和你说。” 宋轶北现在两头不是人,回家里被质问不说,到这儿来给发小提提醒,他还不上心。 宋雁北和徐佑珂,这两个皮笑肉不笑的假面怪联手,他想想就一阵哆嗦,是吓的。 江酬笑了,“温禹霖和人出绯闻的时候,也没看你这么着急上火。” 说到底宋南圆才是他的亲妹妹,他这个二哥反倒胳膊肘往外拐了?有意思。 “温禹霖什么绯闻?哦,你说上回他和……”宋轶北话一顿,和温禹霖惹花边的不就是江酬的那位么,他也是后来才察觉,当日在医院里陪着江酬的,后来一同在“乐居”拼桌的那个女人,正是八卦杂志上出镜率极高的女明星Cissie。 “那个不是误会么,人家是板上钉钉的兄妹关系。况且他们见面那会儿,小圆儿人就在现场,那不着调的主意还是她出的呢。你说温禹霖也是,谈恋爱降智商,竟然肯答应。” 宋轶北难得吐槽这个事事周到的准妹夫,绯闻一出,三叔三婶气得不轻,后来还是宋南圆出来解释,才作罢。 谈恋爱降智商吗。 江酬品着话里的意思,觉得大差不差,没毛病。 “你不会真分手了吧,就因为那些个无中生有的报道?” 宋轶北觉得江酬如果回答是,都对不起他那张麻省理工的毕业证。 “我有说我分手了么?”江酬淡淡地回,敲打键盘的指尖不停。 “不是,这外头传的沸沸扬扬……” “那些个无中生有的报道你也信?”拿他刚才的话搪塞回去。 宋轶北被噎住了,转而一想又觉得不对:“那你跟徐佑茜相个鬼的亲。” 这小子不会是打算坐享齐人之福吧。 宋轶北不是外人,今天来这一趟,多半也是关心,念着这份情谊,江酬愿意和他坦白。 所以,他说了:“我现在听他们的安排,回头他们也得顺着我的心意,一样的。” 这话说得冷冰冰的,跟商务合作似的。 宋轶北转了个弯才明白过来,他口中的他们,正是江家。 听闻他和家里关系缓和了不少,也不抗拒回江氏接班,连家里安排的相亲都妥协了。 原来,是这么回事。 哟,这盘棋布得还挺宽,跟宫斗剧似的。一环扣一环。 江酬看着他幸灾乐祸的脸,无奈之下还是忍不住开口。 “你有工夫来提醒我,不如好好劝劝那位徐小姐吧。” 想到徐佑茜的势在必得,江酬着实无力招架。 “那小妮子被宠坏了,我大嫂磨破嘴皮子都没辙,这才退而求其次从我这里套你的准话。” 宋轶北觉得自己实在八婆,这档子落花有意流水无情的事,差遣他几次三番地来当说客。 要他有什么用,江酬没忍住,抄起手边的一本厚厚的条例书就往多事无用的人身上招呼。 宋二公子自小上房揭瓦,挨打次数不少,助长这一身躲的工夫精益求精。 不止躲得好,连书都接的稳。 定睛一看,哟,这么厚都法学条款,他一个学商科的,看这做什么。 “你不会是以为人看上律师了,心里不平衡回家猛嗑法律书补充精神粮食吧,阿酬,你太纯情了哈哈哈。” 也很中二,还跟上学那会儿拿好成绩邀功一样,真挺二的。 “滚。”江酬五彩缤纷的脸色跟万花筒似的变幻着,实在下不来台了,不由分说地将人轰了出去。 那书,本来就放在办公室的架子上,他就是闲来无聊翻翻。 都这把年纪了,他能不知道隔行如隔山的道理? 宋轶北这个碎嘴的,哪壶不开提哪壶。 想到他被轰走之前挤眉弄眼的表情不言而喻,江酬又一阵头疼。 男人走到沙发边,将遗落在茶几上的条例书打开,红色的书签绳正夹在诽谤罪的类目上。 上面涂涂画画,还有标记落款,江酬又温习了一遍。 哦。他就看看。 思念吗 溪曦复工这件事,比想象得顺利得多。 没有借着大众同情猛刷一波存在感,仍是按部就班地按着原先的轨道前进着。 少了小人作祟,这一回的路顺畅了不少。 今天是冯女士从Z市回来的日子,刘森同志抽不出空,某人便自告奋勇地要去机场接机。 妈妈出差一个月了,溪曦很想她。 Susan并不是不通情理的人,听她说明了原因,点头就放了半天假。 飞机是下午四点落地,左右无事,三点多就在机场咖啡厅了。 差不多到点了,溪曦在出口处等着。 刘森脱不开身,冯优秀是知道的,可女儿等在外头,她着实没料到。 说到底也是公众人物,机场又是公共场所,她倒是胆子不小。 “妈妈,我好想你。”还没等来责备,溪曦率先撒起娇来。 冯优秀笑了,“想我什么。” “想你的糖醋鱼,油焖大虾,盐焗鸡翅……”报菜名倒是一点不马虎,“家里食材都备齐了,就等着你掌勺呢。” “怎么,我走的这些天,你爸爸饿着你了?” 她回家住的这些日子,气色较之以往好了许多,脸上也有了肉感,不再是从前不健康的瘦。 “爸爸不懂身材管理和营养搭配,我胖了好几斤,上镜都肿了。” 溪曦抱怨着,家常饭是好吃,好吃到她是实打实地胖了。 “你刚才点的菜,吃了还能再胖两斤。” 知道她是嘴上滑头,冯优秀打趣道。 母女二人边闲话家常,边往停车场走去,半道上就被截胡了。 闪光灯的咔嚓声响起来,溪曦本能的将母亲护在身后,连着被打扰的心情,脸色泠冽如冰。 她看着眼前三两个的扰人记者,正想不算客气地出口询问,被后方的招呼声打断了。 “等你半天原来在这儿,车停在门口了,伯母刚下飞机累了,先上车吧。” 孟赤道来得太及时,把怒火冲天的人按耐下来,接过冯女士的行李,将两人往车上带。 随身跟着的两个助理拦住还想追问一二的记者,看着彪形大汉人墙似的立着,记者是识时务的,不敢硬怼,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新闻爆点渐行渐远。 上了车,溪曦才问起:“你怎么来了。” “我听说阿姨今天的飞机,马不停蹄赶着巴结来了。”说完,还煞有其事地自我介绍:“阿姨好,我是赤道,您还记得我么。” 冯优秀一时分辨不出两人间的关系,含糊着点头微笑:“我记得,你是溪曦在美国的同学吧。” 溪曦在国外读书时,冯优秀和刘森去看过她一回,那时候也见了几个玩得好的同学,孟赤道就是其中之一。 “不止是同学,更是追求者。”孟赤道逮着机会就上纲上线。 冯优秀有些诧异地看着自家女儿,没听她提过呢。 越扯越远了,溪曦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你来接,明天他们又有得借题发挥了。” 孟赤道从后视镜里看着她,这才回到正题:“我说你也真是,来接机好歹带个人帮你挡挡记者什么的,你是见惯了,回头把阿姨吓着了。阿姨,您说是吧。” 孟赤道说着,绽开迷死长辈的笑,他最会讨长辈欢心,从小便是。 冯女士被他逗得开心了,脸色也比方才好了些。 溪曦松了口气,想到刚才的围堵,又有些纳闷:“已经消停了几天,怎么又开始跟了。” 官司结束后,她紧接着搬回家住,周围虽然还有狗仔跟着,但都没有像之前那么来势汹汹了。 她以为,这风波是过去了。 “还能为什么,你火呗,人红是非多,你也留个心眼。” 孟赤道说得有理有据,难得的,溪曦细想一二,没一个字是废话。 到了刘家。 冯优秀顺口留了人在家里吃饭。 孟赤道倒是想啊,可一看溪曦别扭的态度,就灭了这份小心思:“不了阿姨,我后面还有约呢,下回啊,我一定来尝您的手艺。” 他都这么说了,冯优秀也不好强求,笑着说好,便进了屋。 溪曦有些抱歉,怎么说他也帮了自己,怎么连顿饭都不肯留他。 她请他吃饭,清清白白毋庸置疑。 可这到底是家里。 请他回家吃饭,意义就不一样了,溪曦踌躇的,正是这点。 她想带回家吃饭的另有其人,不是那个人,换了谁都不自在。 “哎,那没什么事,我就先走了。”孟赤道甩着车钥匙,故作无所谓的样子。 溪曦正要开口告别,突然想到什么,惊呼一声:“呀,我车还停在机场呢。” 还得跑一趟,想想都觉得要命。 “停哪儿了。” “就地下停车场。” “你车钥匙给我。” “做什么。” “给你开回来啊。” “……”溪曦不给,也不说话,她今天太麻烦他了。 “愣着干着什么。”孟赤道催促着,他这一身仗义没地儿发挥整好憋得慌。 “我明天自己去取……” “废什么话啊,你不知道方知然那个蠢货,一个月能把车落在A市各个停车场多少次,我光是帮她找车都不下五回了。”孟赤道觉得这没什么,除去他喜欢刘溪曦这一点,他帮朋友从来都是不二话的:“我这就是少爷的身子,代驾的命。别磨蹭了,我去取了不就完事了。” 提到知然,溪曦莞尔一笑,是个迷糊蛋没错。 他一脸不耐烦地催着,她也就不扭捏了。 大方地从包里拿了车钥匙给他,“谢谢你,孟赤道。” 这句谢谢,是由衷的。 不论是帮忙取车,还是今天机场的救急,抑或是从前的每一件事。 她对他,都是感谢的。 孟少爷得了便宜还卖乖,他努努嘴,一脸不乐意:“我可不是想要你的谢谢。” 这句嘀咕,委屈比控诉多了些。 溪曦笑着说:“回头我请你吃饭,吃什么你定。” 一停顿后,两人异口同声:“叫上知然。” 孟赤道就知道她的小心思,顺着答了一句垂头丧气的“哦”,甩头就走了。 溪曦进了家门,冯优秀换了身居家服,围着围裙已经在厨房忙活了。 她走过去帮着打下手。 冯女士心明眼亮:“人走了?” 溪曦怕她多想,还是忍不住解释一句:“他只是普通朋友。” “我知道。”冯优秀转身往烧开了的水里放了去了冰的鸡翅,先过水焯一遍:“这一点你还是随我,喜欢嘴笨的。” 溪曦听着就笑了,刘森同志嘴笨吗,明明每次都能哄得妈妈多云转晴。 说起嘴笨的,那个臭脸怪是真的笨,不止嘴,从脑袋开始都一副不聪明的样子。 饭后,溪曦回房。 打开电脑,收到Susan发来的几个剧本,正打算仔细阅读,不小心瞥见右下角跳出来的广告框。 这种广告新闻,可信度为零。 可因为是熟悉的名字,她还是点进去了。 好奇吗。 不是,她就是手滑。 画面加载完毕。 咖啡厅的门口,江酬微微颔首,对着妙龄少女说着什么。 只一个侧面,俊男美女,郎才女貌,佳偶天成。 标题党也很夺目:江家小少爷与徐氏千金约会,豪门联姻,强强携手。 豪门?联姻? 溪曦一笑了之,自然是不信的。 江酬那个人,哪里是谁说得动请得动的性子,他想做什么,全凭他乐意。 滚动屏幕,一张张高清图片实锤两人约会场景,他们站得远,连牵手都没有。 像是看一个寻常新闻,溪曦没什么特别吃味的点。 滑到末端,正要关闭窗口,最后一张图让她愣住了。 他依靠在车门上,远远的,小小的一个人。 手指尖点滴火光,应该是抽烟了。 他歪头看着不知道什么方向。 是他来接她的那个剧院门口。 那天,他披星戴月地赶来,帅得迷人心窍。 空无一人的广场,她情不自禁,想了也吻了他。 这是第一次,她自愿且主动地吻,还带着不休的心悸。 那晚的月色浅浅的淡,足够泄漏她的心意,足够照亮他的心疼。 溪曦关了屏幕,只看了开头的剧本也没了心思。 她抱膝坐在椅子上,学他一样歪着脑袋,看着窗外的黑夜。 今天,月亮藏起来了。 她的思念,她的难过,可以大胆地尽情地肆无忌惮地鼎沸。 她好想他。 刘溪曦承认想念江酬。 - 孟赤道哭晕在厕所。 我嘴甜,我有什么错。 不如不见吧 机场风波后几天,溪曦稍稍空了些,就约了孟赤道和方知然。 说了请客吃饭,她一直记着。 这一回她请客,孟赤道难得安了心。 不似以往,总觉得会失去些什么了。 约好的馆子在城南。 那一片两极化特别严重,一边是新造的高新大厦,一边是未拆迁的老旧住宅楼。 新楼耸立,旧瓦不倒,各占半壁江山,寸步不让。 溪曦带他们去了一家吃日料的小酒馆。 车停在外围,他们一行三人走进这深巷窄弄费了不少工夫。 要不是她来过,头一次去光临的指定找不到。 好不容易在破旧的筒子楼里找到这家馆子。 门面很小,内里也不大,三五张两人位错落摆着。 老板娘见来客了,利索地将两张桌子拼合出一个四人位。 孟赤道头一次光临这么小规模的店,连走个路都东碰西倒的,少爷的娇气上来了。 男人皱着眉头不自在,碍着溪曦的面子,才没有发作。 “你怎么找到这儿的。” 方知然也纳闷,她是二门不出的性子,这地方偏僻得很,她怎么知道的。 “前两天到这儿拍个片子,误打误撞进来的,尝了老板娘亲手酿的桑葚酒,念念不忘啊,想着带你们也来尝尝。” 这家小酒馆的老板娘是地道的日本人,年轻时候嫁到这里,也没有别的手艺,就重操旧业,开了个日料店。 酿酒的本事,也是闲暇时光练出来的。 桑葚酒入口甘甜酸美,现在很少有人花心思去做这门手艺了,大多都是精加工,机器打出来的味道和时间沉淀下来的陈香总归有区别。 溪曦特别喜欢,尝了一口就酸了鼻,味觉绽放,密密麻麻的鸡皮疙瘩起来了。 是怀念,是感动,是从前,是小时候的味道。 每年临近暑假,姥姥都会封好一坛子酒酿枣,只为给她解馋。 后来二老年纪大了,冯女士又耳提面命地不准他们再碰酒,许多年尝不到。 老板娘好像是认识她了,笑着朝她点点头。 也难怪,这么夺目耀眼的女孩子,一眼就能让人记在心里。 方知然选了清酒,她也是酒量好的。 孟赤道要开车,退而求其次选了梨汁。 溪曦就不一样了,她本就存了心思,上回有行程,又匆忙,才只尝了一种。 这一趟来,七七八八地点了三五种,青梅子酒,樱桃酒,荔枝酒,杏子酒,都想尝一遍。 上菜了,大半桌子都是酒壶杯盏,孟赤道叫苦不迭,他也好这口,偏偏今天要照顾两个,只能眼馋。 “刘溪曦,你个女酒鬼,说好的请吃饭,这会儿只舒服了自己的舌头。。” 一杯荔枝酒下肚,溪曦舒服地眉眼都眯了起来,真好喝啊。 孟赤道的抗议她后知后觉听进去,被戳穿了也不恼,慢悠悠道:“除了酒,其他也很不错。” 老板娘的手艺真是没话说,一杯见底,她迫不及待又倒了一杯。 这一顿饭下来,方知然倒是没事人,主动邀约的女酒鬼因着贪杯,已经喝得飘飘然了。 临走时还不舍得,非是打包了几瓶带回家。 她忙,来这一趟也要凑机会,索性多备着几瓶,正好解馋。 微醺正好。 回程的路上,溪曦将脸靠在车窗上,冰凉的玻璃窗正好降了脸上的燥热,舒服极了。 她好像醉了,又好像没醉。 方知然看着闭眼沉默的她,很直观地认定她在借酒浇愁。 “下回再不能让你喝酒了。”方知然后悔死了,回国见的这几面,她就醉了一半的约。 溪曦压根不困,也没睡,听她这么说,打开眼睑,对她笑得很甜:“知然,酒真好喝。” 这话,半真半假的醉,又或者是借着醉意装傻回避些什么。 方知然只觉得她这一年半载的娱乐圈没白混,演技如火纯青,这些日子的潇洒自如,差点被她瞒过去。 “孟赤道,她这样子怎么回家啊,等酒劲儿过了再送回去吧。” 她白日酗酒,被叔叔阿姨知道了还了得。 孟赤道一想也是,去酒店泡个澡,再睡一觉,到了晚上回家这事也就瞒过去了,晚归呢,可以理由搪塞。 男人注意一定,调转车头就往市中心的酒店驶去。 江酬半入主江氏,大大小小的会都参加了。 那都是在公司内,江醒对他的指望远不止这些。 这不,由江氏集团承办的慈善拍卖会在旗下的五星级酒店举行。 江醒让他代为参加,并且会前的一段开场白,还须他来讲。 江酬最烦这些虚头巴脑的套路。 从前他不愿接,也是懒得做戏,被人奉承恭维一样让他觉得假。 现在不行了。 他心里有了办不成的事,就学会了以物换物地去妥协一些什么。 但这妥协中,不包括女人。 看着宋轶北身后的人,江酬眉心一蹙,本能的反感和排斥。 又是她,那个口口声声要与他扯上联系的徐家小姐。 徐佑茜是求了姐姐,才能跟着宋二公子前来参加慈善拍卖会的,主要也是为了见他。 这段日子,他们见面的次数不算少。 A市就这么大,他会参加的聚会就那么几个,以徐家的势力,徐佑茜自然也被应邀出席。 每一次都是匆匆一面,连话都说不上几句。 徐佑茜不甘心了,这才攀上宋二公子的关系,他们是发小,必然有交集。 这一次碰面,终于搭上了话。 虽然这话,并不是对她说的。 “宋轶北。” 江酬沉着嗓子,听不出是质问还是不满,但确实没什么好脸色。 被点名的人连忙举手投降,他也没办法,被大哥押着来,还非得带上这一个烫手山芋。 “那什么,张董啊,好久不见好久不见,上回那个合作案……” 随手拉了个连名字都忘了叫什么的人,找了个风马牛不相及的破理由,宋轶北马不停蹄地溜了。 宋轶北溜了,大概只有徐佑茜最开心。 今天是正式场合,他穿着剪裁精准的手工西装,身材优势全出来了,说是玉树临风也不为过。 他仪表偏偏,徐佑茜就觉得自己眼光果然好,越看越是满意。 她笑呵呵地看着不高兴的某人,喜滋滋地喊他:“江酬。” 他不高兴没关系,她高兴就好了。 宋轶北那个不着调的确实跑远了,还是一去不回头的那种跑。 江酬收回了目光,也不看她,只是低头看了看手腕上的表,“拍卖会马上开始了,徐小姐请自便。” 说完,一个转身,人就要往会场走。 还没来得及走出一步,手腕就被人攥住了。 江酬冷着脸看着她交缠的十指,目光缓缓上移,挑眉看着她,像是在询问这是什么意思。 徐佑茜没别的意思,就是不想轻易放他走,话还没说几句,这一放手,她今天就白来了。 “我……我想问洗手间在哪里,这里我第一次来,不太熟。”随便找个理由,又怕他推辞,连忙补了句:“你带我去啊。” 江酬正要拒绝,或者随手招呼一个礼宾员来带她,抬眼间,就看到了许久不见的那张脸。 他以为自己出现错觉了,眨了眨眼,再一看,正是她啊。 同行的男人走在前面,她和另一个女孩并肩落后一步半的距离。 眼看着越走越近了,擦肩而过时,溪曦也往他这边看过来。 她眼里的诧异和震惊,江酬都看到了。 她没什么表示,好像是当作没看到,只是路过他身边的脚步快了一些,也乱了频率。 “知然,我口红好像掉了点,你陪我去补个妆。” 孟赤道还在前台check in,溪曦不想干等着,更不想和某一对璧人处在同一个空间里。 她感觉到窒息,她想逃,随便扯了个借口。 方知然不疑有他,点点头就陪她去了。 “喂,江酬。”徐佑茜半天得不到他的回应,又看他出神了好一会儿,不知道在想什么,忍不住出言喊他。 “什么?洗手间吗,在那边。”江酬遥遥一指。 “哪里。”徐佑茜明知故问。 江酬没说话了,抬脚往洗手间的方向走。 她是不是故意的他不知道,但他是故意的。 酒店一楼大厅的对客洗手间分几个大区间。 位置相对隐蔽私密,进去先是化妆补妆的照明位,再走进去是洗手烘干区域,最里头是母婴室和单隔洗手间,分门别类,规划的特别合理。 溪曦觉得自己是真醉了,眼花出幻觉可还行。 姑且不谈他是不是真的出现在这里,她一股脑儿只当是自己看花了眼。 补口红是假,躲避一些什么才是真。 你躲什么。 她问自己。 鬼知道她在躲什么呢,明明提分手的是她啊。 她怂什么。 磨磨蹭蹭了好半晌,终于还是出去了。 一跨出洗手间,外面直挺挺站着的那个人,瞬间打碎了她所有的心理建设。 江酬等了一会儿,手机一直在震,估计是助理来催他了。 开场的致辞很重要,马虎不得。 可他不管,等不到她,这拍卖会开不开的,他并不在乎。 她躲他,江酬猜到了。 近乡情怯,是这个意思吧。 他知道,可他不给机会,就这么靠着墙等她,站在最醒目的,她一眼就能看到的地方。 想逃都来不及的那种等。 溪曦看到他的那一秒,稍稍往后撤了半步,是不自觉的。 随后稳住了心神,又站回了原地。 她看了他一眼,然后沉着呼吸,装着面不改色地从他身边经过。 这走廊就这点空间,他站在正中央堵着,溪曦尽可能地不触碰到他的衣角,想要若无其事地错过。 才靠近他,就再也挪不动脚步了。 因为,手就被人抓在掌心里,紧紧不松。 江酬没让她逃。 一把抓住她的手,这是本能反应。 他甚至没分析出这反应是好是坏,对他们的关系是促进还是恶化。 他就抓了。 “我和徐小姐并不熟悉,是宋轶北把她带来的,今天是江氏的慈善拍卖会,我哥喊我来开场,本来我是不愿意的,你知道,我最烦这些惺惺作态的了……” 语无伦次地说了半天,一句比一句没条理。 江酬也不知道自己在讲什么,他甚至不认为刘溪曦听得懂他累赘的解释。 是的,他在解释,他不想她误会,他们之间没必要的误会实在太多了。 眼前的人低着头,也不说话,好像在发呆,反正是一副没将他说得话放在心上的样子。 江酬急了,拖过她的手,拉到面前,恳恳切切地想要再说清楚一些。 正要开口时,她抬眸看他。 她的眼眸里有信任的光,也有了然的姿态。 刚要松一口气的同时,又有些怪异地蹙了眉。 只见她将手从掌心抽走,又后退了一步,口齿清晰,一字一句地说着。 “我喝了酒,熏着你不好。” 她笑得大方得体,浅浅点了点头,从他身边路过,连脚步都是悄然无声的。 不像是吃醋,更不像是释然,总之不对劲,江酬觉得她的寥寥几字,让他浑身上下地不舒服。 身后有女孩追上来的声音,带着急切:“我刚接了个电话,你没事吧。” “没事啊,哦对了,孟赤道车上的酒可不能忘了,我要带回家的。”还念着酒呢。 两人边说着,声音渐行渐远。 过了片刻,江酬回头,走廊里空无一人,再也看不见什么影子。 方知然把她送到酒店房间,看她白了几个度的脸色,还是担心。 “真没事?” 去洗手间之前,她还是红彤彤的脸,酒意正浓,这会儿变成惊慌失措的苍白。 “没事,就是犯困了。”溪曦打折哈欠,脱了外套就往床上一躺。 睡意朦胧前,她还不忘嘱咐一句:“我的酒,记得帮我留下哦。” 知然拍拍她的脑袋,无奈的答应:“知道了,你安心睡,一滴都少不了。” 得了保证,溪曦就睡得踏实了。 她确实有些困,还有些疲乏,是大起大落之后的累。 短短数分钟,跌宕起伏的她失控的情绪,让她倦意浓浓。 因为什么,心知肚明。 - 在爱情里找对的方式,其实很难。 寒冷的冬天 上回推了那个电影,Susan念念已久,实在心疼。 溪曦复工后,忙不迭地补了几个本子,经过多轮筛选到她跟前两个本子。 Susan一脸没得商量,溪曦接过,翻了几页浏览了大概,竟然是警匪片。 去年一部缉毒的片子在电影节上得了个最佳导演,今年就无数个警匪片剧组拔地而起。 不难理解,什么大热,就吹捧什么,见风转舵的投资人更是如此。 剧本没毛病。 制作班底是业界有名的,导演反倒是个新人。 她是女一号,演一个跨国犯罪集团富二代的女朋友兼卧底。 这倒有点意思,不再是千篇一律的花瓶角色。 溪曦起了兴趣,不过…… “有打戏?”她只是有一点舞蹈功底,赶鸭子上架也不该轮到她啊。 “有专门的老师对你突击训练,远景都有替身,导演既然定了你,这些闲碎的琐事你不用管。” Susan说得对,人家都敢用她,她有什么不敢接的。 “好吧。” 她一点头,Susan故作无意地多提了一句:“你回家收拾一下吧,和家里人也交代一声。” “啊?”拍戏而已,要交代什么。 “预计拍摄周期是两个月,特训和拍戏地点是澳洲,虽然是大男主戏,但你的戏份也不少,尤其是打戏。你重视一点,这剧组就奔着拿奖去的。” 两个月啊,溪曦犯难了,该怎么跟刘森同志和冯优秀女士说呢。 嗯,重点是冯优秀女士。 当然是不乐意了。 “才住了没几天,这又要出远门了。”冯女士一如既往地抱怨。 “少说两句,女儿听到了心里又该有想法了。”刘森同志见怪不怪地劝着。 溪曦行李收拾一半,正想下楼拿饮料解渴,楼梯口就听见父母的对话。 和她料想得差不多。 装着一脸无事地下了楼,冯女士在刘森同志的眼色下,稍稍收敛了不满,可脸色还是给不出好表情。 枪口冒着火呢,溪曦才不会傻得往上撞。 她从冰箱里随手拿了瓶芦荟汁,又猫着身子上了楼,尽量降低存在感。 这一幕欲盖弥彰,坐在客厅里的人当然看得清楚。 “我看她半点心思都没有,就是有,也是想着早早离开这个家。” 这是气话,刘森安抚了她几句,随后去找楼上的人“兴师问罪”。 二楼左转第一间,房门打开。 地板上七零八落地放着两个行李箱,其中一个已经塞满了,盘腿坐在地上的人,正忙着填满第二个箱子。 溪曦听闻声响,抬头看见爸爸,停了收拾的当作,但仍是坐在原地不动。 “一回家就说要出远门,还两个月这么久,难怪你妈妈要生气。”连他都有几分不自在。 “爸爸,你说过支持我的……”被责怪的人小声嗫嚅。 刘森不否认:“你也答应我不隐瞒,不让我们担心。” 她火急火燎地回家,说是拍戏进组,只是通知了他们一声,这算什么报备。 溪曦不说话了,她是有所隐瞒,不是不想说,是她自己都还在困惑中。 关于他,关于自己,他们之间一团乱麻的种种。 “澳洲不算近,你这么慌里慌张地过去,是为什么。”逃难也不过如此。 溪曦颔首沉默,片刻后,才收回心神。 她抬头,眸色轻盈清澈,一点都不复杂了。 “A市的冬天太冷了,我想,或许去温暖的地方是个不错的选择。” 她就是这么想的,从秋天到冬天,一天比一天冷呢。 刘森看着她,面色较之刚才更凝重了几分,可还是叹气妥协:“想清楚了?” “嗯,过年前我一定赶回来。”她笑着保证。 “不许受伤,在外照顾好自己,每日都要报平安。”谁说男人就一定果敢坚毅,刘森同志婆妈起来比冯优秀女士更甚。 溪曦点头,气氛回暖,她就开始得寸进尺了:“后天的飞机,您会送我去机场的吧。” “后天我和你妈妈都有会议,自己想办法。”刘森说完就起身出了门。 撒娇抱怨似的抗议声被关在了门背后。 两天后,溪曦跟团队一同踏上了飞往澳洲的航班。 起飞后,知名创业园区的办公室里,司机小李尽职的汇报。 其他七七八八的小事都铺垫完了,最后一句轻描淡写才是他今天汇报的主题。 “溪曦小姐已经出发了去片场了,目的地是澳洲,两个月的周期。” 知道Cissie小姐的真实背景后,小李就改了称呼。 在办公桌前奋笔疾书的人顿了顿,只一刹那,又恢复如初。 他没什么表情,连翻动合同页的手势都没乱,随口问道:“我好像没有授意你去跟这件事。” 小李不吭声了,确实不是他授意的,“是大少爷……” 江酬心里门儿清。 确认了数字内容,男人落笔签了字,合上文件夹,放在处理完结的故作篮里。 他放下笔,这才正眼看着面前的人。 “我想你需要明白一件事,每个月开你薪资的人,是我。” 江酬面露冷色,从前的好说话不计较都散了,只剩下迫人的凌厉。 小李吓得结巴,不敢看他,只是低头盯着地毯,鼻尖冒出细汗:“知…道了,江总。” 人出去了,办公室又趋于平静。 江酬丢了笔,往后一靠,整个人陷进宽大的皮质高椅里。 陷入沉思中,耳边全是刚才得到的消息。 江醒的招数他太清楚了,赏一个巴掌再给个甜枣儿。 在自己的这段感情站队里,先前以为他是反对派的,近来越来越觉得他是赞成派的。 好像就是在得知刘家的背景后,他态度大变。 江酬正是讨厌这一点。 不过再讨厌,都及不上某人的逃之夭夭让他来得伤。 澳洲,一去两个月,哪怕是为了工作,也是实打实的狠心。 她啊,一贯是记仇的。 江酬想,她记仇也好,好过忘了他。 隐瞒 澳洲的训练课程安排得很满。 每天除了熟悉剧本分析人物,还要花一天时间做特训,从拳击学到了自由搏击。 刚开始那几天,溪曦苦不堪言,她虽然不至于娇柔,可也经不起如此高强度高耗能的课程。 “我太难了。”她不常诉苦,大约也没尝过真正的苦头,这一回是真是没法忍了。 电话那头的调侃声传来:“演员好玩啊,不知道是谁上赶子去受罪。” “方知然,你一点同情心都没有。”找安慰找来了笑话,溪曦觉得自己实在苦。 “我错我错,等我这个项目忙完了,我过来陪你,够义气吧。” “这还差不多。”她来,溪曦当然是开心的。 适应了一段时间后,溪曦找到了诀窍,那些招式有模有样的,连教练都夸她有天赋。 天赋?什么天赋…… 打架的天赋吗,呃……好像也不错。 临近十二月底,出了件轰动一时的新闻。 温禹霖律师远赴美国,在平安夜这一日和未婚妻求婚。 时代广场的实况转播,英俊潇洒的男人单膝下跪,许下重诺。 倒是女主角丝毫没有准备,穿着居家,素颜出镜,一脸呆萌地点了点头。 视频的最后以宋大小姐和温律师笑着拥吻为ending。 各大平台都爆了,头条热搜前十占了七,清一色是讲这场跨国求婚。 溪曦远在澳洲,还是被这件事情刷了屏。 啧啧啧。 没看出来温禹霖这么骚包,低调清淡了这么多年,一招奢侈全补了回来。 刷着刷着就看到了刺眼的。 陈芝麻烂谷子的事又被挖出来反复说,为了引流,这些无良小报无所不用其极。 看着她和温禹霖从前的不实传言又被翻出来,底下评论半真半假,有的被带节奏,有的帮着澄清,更多的是互相谩骂。 骂着骂着这事就消停不了了。 到底是喜事,她不想更多的人误会。 溪曦转发了官方媒体的祝贺视频,配文是:“恭喜哥哥求婚成功,嫂子很可爱。” 这一句,是将从前的隐瞒大白于天下了。 发送成功半小时就登上热搜榜单。 #影星Cissie家底大揭秘# #cissie和温禹霖竟然是兄妹# 诸如此类的臆测最能调动吃瓜网友的兴趣,分分钟霸占热搜榜。 刘溪曦这条转发,没有和团队的商议就发了。 Susan看到后脑子嗡的一声炸了,才刚消停没多久,怎么又闹起来了。 从前是巴巴地想上热搜,现在她一看到热搜就慌神,实在是怕了。 “你凑的什么热闹,这时候多嘴解释一句,有心之人又可以大做文章了。” 不怪Susan气恼,幺蛾子出得多了,她防不胜防,多留个心眼总是没错。 溪曦翻着手中的剧本,慢悠悠地回答:“这句解释迟到很久了,说了心安。” 是啊,迟到很久了。 从前她不说,是不想将家庭父母扯进来,不论是事业还是爱情。 现在,既然躲不过,说了就说了,不算难。 溪曦的转发全世界都看到了。 包括江酬。 要查出刘溪曦的家世背景不难,尤其在与江家摊牌之后,她想瞒的事,一件都瞒不住。 可是不一样的。 如果不是她亲口说,谁来告诉他,都无用。 他们之间,无论是主动还是被动,质问还是掩藏,所有的分离都是无厘头的错过。 溪曦的一句解释,是打开所有心结的钥匙。 江酬之前不知道自己在等什么,等她说了,他才知道知道说等到了。 她欠他一句解释,现在给了。 他欠她一份情谊,也该还了。 温律师求婚成功后的第三天,江酬就接到了男主角的电话。 大意是,宋大小姐看到自己如此不修边幅的形象,接受无能,非嚷嚷着要把那些形象欠佳的视频照片销毁。 怎么销毁,泼出去的水怎么收得回来。 江酬果断拒绝:“办不到。” 说要昭告天下的是他,现在全世界都在积极响应了,他反而想撤销了。 “办不到么。你忘了我是做什么的了?” 律师最擅长的就是拎几家侵犯肖像权的媒介平台告一告,得心应手。 “操。”江酬没忍住,骂了脏话。 温禹霖好脾气地不和他一般计较:“明天之前,我不希望再看到有关这次求婚事件的任何报道,辛苦了,阿酬。” “我上辈子一定是杀了你全家,温禹霖!” 江酬摔了电话,气急败坏地把技术部的老大叫上来商量对策。 电话当日,国内某知名平台因服务器内部优化停机整顿,两天后再上线,热点新闻全部刷新下线,面上再也找不到一点痕迹。 杀青的前一周,方知然来澳洲了,她说到做到,答应了的事就真的办得到。 溪曦抽了半天工夫去接机,她拍摄的地方比较偏远,反而离机场不远。 两人约着杀青后在周边玩几天,吹一吹昆士兰州的盐味海风,撩一撩黄金海岸金发碧眼的小gay,品一品醇厚无穷的赤霞珠。 像是回到读书时候,她们撒欢了玩,无忧无虑,全是美好。 光是听方知然口述,溪曦都觉得心动,她来了才算进入旅程倒计时。 理想化这东西,大多是用来打破的。 提前杀青某种意义上是值得高兴的事,前提是,她毫发无伤。 三天后的傍晚,溪曦在方知然和Susan的陪同下,坐着轮椅回到了A市。 是的,轮椅。 回国的飞机上,溪曦还在惋惜。 “吊威亚攀墙壁都没出什么事,最后关头的跑步镜头居然崴了脚,一世英明毁于一旦。” 方知然看了一眼她打着石膏的左脚,忍不住吐槽:“五秒的镜头你非跑满全程,真当自己是女侠了。” 废弃天台上的路坑坑洼洼,布景组也只是铺垫了有效镜头内的路,她一跑出界就摔了,并且摔得形象全无。 知然很少一本正经念她,这回是真担心了,口气带了些责备,溪曦不敢得瑟了,自觉反省。 “我受伤的消息,能拦得住吗。”比起其他的,她更担心这一点。 幸好是在国外,没有媒体记者,去个医院也是方便。 可回了国就不一定了。 “医生说了,你这伤且得养着呢,回了家叔叔阿姨肯定知道。”潜台词是瞒不住。 溪曦知道,她想瞒的,另有其人。 当初说得信誓旦旦,会照顾好自己,不让人担心,更不让他有机会操心。 现在呢,实实在在打了脸。 伤了腿这件事,若是让某人知道了,挨骂是一定的,说不定还会把她绑在身边二十四小时照看。 很奇怪,明明分手了,他会做什么,溪曦还是能轻而易举猜得到。 溪曦不想以博同情的方式打破两人之间的僵局。 这和上一回的冰释前嫌一样,那结局是不是也一样。 她经不起再一次的不成熟,也不想消磨掉他们之间越发稀少的点点爱恋。 所以,更加不想让他知道。 “总之,你要帮我啊。” Susan顾不上的事,方知然说不定可以,方家电影制片起家,和各家媒体都交情匪浅。 “知道了,你安心养伤。”方知然点头,又补了一句:“可是孟赤道那边……” “尤其是他,我现在太需要清净修养了。”他知道了,那差不多等于人尽皆知了。 溪曦连忙打断,也顺道消了知然心里都疑虑。 3.9 “江总又在展什么宏图呢,三催四请都见不着人。” 江酬觉得宋轶北上辈子一定是聒噪都乌鸦:“哪敢,宋二公子受人之托,忠人之事,我是怕了。” 呃,被人揭了短,宋轶北就收敛了:“这回是温禹霖约的局,我就是个传话的。” “谁的局都没差,拦不住某人的一片‘热心肠’。” 宋轶北的约江酬懒得去也不是没原因的。 要不是知道有乔韵孜的存在,他都怀疑宋轶北是看上了徐佑茜,不然何至于回回见他,一次不落地跟着同一个人。 “我那不是……”难得巧舌如簧宋轶北也结巴了:“温禹霖约我们一班发小,明晚九点,老地方,你不看僧面看也该看佛面吧。” 江酬知道这‘佛面’是指谁,所以他不犹豫地答应了。 他们约的老地方,就是寻常去的酒庄。 江酬没迟到,踩着点进了门,看了一圈,零星几个都到了。 今天的聚会不带女伴,尤其是宋轶北身边没别人,江酬着实松了一口气。 “总算是等到你了,大忙人。”许案倒了一杯清水递给他,嘴里尽是陶侃。 江酬接过,也不说谢谢,直接反问:“今儿个什么大日子。” 他们聚得这么齐,实属难得。 “温大律师的婚前动员会,及伴郎内定选拔,够隆重了吧。” 他差点忘了,温禹霖求婚成功,接下来就是忙着筹备婚礼了。 “呐,说曹操,曹操到。” 许案目光投向后方,正看到温禹霖从里间出来,举着手机在打电话,眉眼是腻死人的春风拂面。 江酬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正巧温禹霖适时挂了电话,也看过来。 四目相对时,反倒是江酬心虚,率先撤回了目光。 温禹霖走进,也不拐弯抹角,直接说了出口:“聊聊?” 江酬点头,跟在他身后,走到吧台边的高脚椅落座。 “你都知道了?”江酬微微皱眉。 他这话问得太蠢,温禹霖的背调业界闻名,他想知道什么,一查便知,哪里需要问当事人。 温禹霖没接他的话茬,顾自说着:“说来也怪,我本来不相信什么缘分的,直到遇见了圆圆,信了大半。现在看到你,又信了剩下的一半。” 他说这话太不科学了,一个律师,不讲究证据确凿,反而谈起缘分了。 江酬似懂非懂,也不打断,喝了口水静静地听。 “你记得我们几个第一次毕业旅行吗,初三的暑假,以A市为起点,环线自驾旅行。”温禹霖突然提到陈年往事。 “怎么不记得。”江酬看了一眼他的酒杯:“最后以我被120送到急诊为句点。” 也就是那一次起,他才正式自己的敏感体质了,是真不敢,命都差点没了。 “所以啊,缘分这个东西,你不认都不行,我没想到你们两个时隔多年还能产生交集。” 温禹霖难得笑了笑,如果说遇到宋南圆对他最大的改变是什么,莫过于对亲情,爱情,友情的珍惜。 他变得有了温度,也乐于感知暖意。 温禹霖说人话是一回事。 江酬听得云里雾里又是另一回事。 “等等,你说什么,谁和谁?” “你和刘溪曦,你们不是正谈着呢?” 江酬皱眉深思,总觉得漏掉了什么重要信息,“时隔多年?我们之前见过?” “你当年过敏住院,就是喝了她递过来的酒糟。”温禹霖见他一脸诧异,也有些纳闷。 为这事,刘家没少自责,尤其是刘森,到现在偶尔还会提起,也是歉意满满。 江酬想起来了。 可是记忆和事实有冲突。 “曲市,你说的远房亲戚?” 温禹霖点头。舅妈的娘家,跟他八竿子打不着,远房亲戚这个用词没毛病。 他的点头让江酬的神情凝重了几分。 记忆中的画面逐渐清晰,连对白都油然在耳。 “你是谁。” “你想尝尝吗。” “是不是很好喝。” “你明天还会来吗。” “我等你哈。” 江酬震惊了,被回忆反噬。 “那个亲戚家的孩子,就是她?” “有什么问题吗。”温禹霖用很白痴的目光看着他,这个问题很难吗,需要他反反复复确认。 “你不是说,她是男的么。”男人沉声问着,字眼游弋在崩溃边缘。 “我说过吗?”十几年前的事,他真不记得了。 “操!你说过!“ 江酬怒了,摔了杯子就夺门而出 08年夏 08年的暑假,江酬初叁毕业,和一帮发小约了毕业旅行。 这是真正分道扬镳的一年。 移民,出国,军校,不同城市,一起长大的朋友将在这个暑假结束画上分隔号。 毕业旅行早就计划好了,对家长用的借口是学校组织的夏令营。 他们胡闹归胡闹,品学兼优是本分,长辈们都不怀疑。 以A市为起点,第一次独自出远门的少年们开启了环线冒险之旅,从东出发,由西而归。 暑假过了大半,这趟旅行才渐进尾声。 比邻A市的曲市也是他们一行人归途的必经之路。 早听闻曲市酿酒是一绝,下了国道,仿佛空气里都弥漫的香醇气息。 十五六岁的年纪,从前克制着不被允许的事,久久压抑在心底,丝丝蔓延。 喝酒算是一件。 曲市不大,好酒都藏在老城里。 他们一行人奔着酒馆子去的,好巧不巧被下象棋的冯老爷子撞了个正着。 虽说是八竿子打不着的亲疏关系,到底是孩子,没有过门不入的道理。 问他们来做什么,几个人支支吾吾,一会儿说是毕业旅行,一会儿又说是夏令营游学。 总之没人敢提喝酒这件事。 不管他们说了什么,总归是有事瞒着。 老爷子一拍大腿,把几个偷摸惹事的少年们一并拦下,邀回家吃了顿便饭。 管他们打什么鬼主意,有他看着至少出不了错。 回了冯家院子,掉了漆的红色铁门吱呀一声被推开。 “你今天倒是回得早,省的我叁催四请地满院子喊你吃饭。” 冯老太刚买了菜回来,正在厨房收拾,看到老伴儿的身影,不免惊讶。 再定睛一看,身后跟着一溜串儿半大不小的孩子。 这是打哪儿邀来了这么些人,家里有一个小祖宗还伺候不过来呢。 “孩她姥姥,多烧几个菜,今儿个人多,温家小子和同学来玩,正巧被我遇见了。” 冯老爷子嗓门大得很,屋里的老槐树都被震得抖落了几片绿叶子。 冯老太连忙拿布围裙擦了擦手,找到了温禹霖,还有那一群相貌堂堂,仪表非凡的同学,点了点人头,六七个人呢,还都是大小伙子,别说菜了,米也得多放两罐。 “还真是,怎么悄摸着就来了,秀秀真是不周到,也不提前说一声,叫我们准备准备多好。” 她是怕招待不周了,这一桌子都未必坐得下。 秀秀是冯优秀的小名,温禹霖不难听出来是在说谁。 他们这趟出来本就是瞒着家里人,这会儿若是被舅妈知道了,那就全穿帮了。 “姥姥,舅妈不知道我们学校组织夏令营,路过这里就顺便玩一玩,过两天就回家了。” 硬着头皮编瞎话这活儿落在温禹霖头上了,他冷冰冰一张脸,最适合胡编乱造,还不容易被识破。 其他人纷纷点头附和。 他说得很是可靠,冯老太不疑有他,连忙请他们进屋,还从冰箱里掏出糖水冰棍,递给他们一人一根。 这群娇生惯养的小少爷,平日里吃个冰淇凌都是雀巢起步,还得是带果粒的规格才能入口。 现在拿着除了甜味再没有其他口感的白色冰棍条儿,一口接一口地不讲究,吃得津津有味。 夏天,确实是热啊。 老爷子搬出了过年请客用的圆桌面,这才将一桌子人安排下。 饭菜上桌后,满满当当码得整整齐齐,一个不寻常的夏日午后,生出了几分过年的团圆感。 “都是家常菜,不知道合不合你们口味,别客气啊,当是自己家里。” 香气扑鼻的菜肴勾得人口水直流,蹭饭的少年们纷纷点头叫好。 “谢谢姥姥,您辛苦了。” “都别傻坐着了,动筷吧。” 老爷子一声令下,饿得饥肠辘辘的一群人等着老爷子动了第一筷,也不客气得开动了。 “咦,咱家的宝贝疙瘩呢。”今儿个人多,却还是缺了一个,冯老爷子问着老伴儿。 “她昨晚睡得迟,早上跟着邻居家小哥哥去外头疯玩了一上午,刚回来又嚷嚷着要看动画片,这会儿估计是困了,正睡觉呢。”说起自家的小祖宗,冯老太不知该气还是该宠:“别等她了,等饿了自然就醒了,她这一天天的,零嘴儿就没断过。” 睡了啊,那就别叫醒她了。 老爷子的爱称引起了宋轶北的兴趣,他用胳膊肘撞了撞在座的唯一亲眷,问道:“什么宝贝啊。” 温禹霖被他打断了食欲,懒得理会地顺口敷衍了一句:“一个小屁孩,疯得很。” 哦,小屁孩啊。 他们这个年纪,最烦恼有个跟屁虫在自己身后,不能玩还要照顾,实在麻烦。 宋轶北想到了大伯家刚上小学的弟弟,顿时没了兴趣。 刘家到他们这一辈,就出了两个孩子。 温禹霖和刘溪曦,一静一动。 静的那个安分得出奇,沉默少言,对什么都是一副漠不关心的淡然。 动的那个正好相反,嘴甜扮乖,最得长辈喜欢,也最爱惹祸,又疯又野,一会儿没看住就上房揭瓦。 平时在学校有老师看着还好,这一到寒暑假,大把时间可以造作。 冯优秀没办法,她自己工作忙,又怕看不住,这才送到娘家让父母看管。 溪曦觉得去哪儿都行,反正就是轮着霍霍。 况且,曲市的姥姥家比A市更有意思。 和小伙伴一起钓鱼抓泥鳅,每天的日子都能过得不重样,她觉得更自由好玩,这才一待两月都不腻。 没一会儿,桌上的两道菜就空了盘子,他们吃得香,冯家二老看着也开心。 老爷子话锋一转,将注意力转到这一桌狼吞虎咽的人。 “你们这一趟是打算玩几天。” 温禹霖暂时放下筷子回答:“两天。后天回A市。” “那你们这几天住哪里啊。”冯老爷子是有考虑的。 情理上应该招呼他们到家里来住的,毕竟都是未成年的孩子,哪怕身上带着钱,也不安全。 尴尬的是,他们这一行人,家里房间怕是不够,这才退了一步问。 “我们住在市中心酒店。” “酒店?安全吗,你们未成年,酒店让你们住么。”老爷子没住过酒店,也略知道规矩。 “让住的,”宋轶北笑着抢答:“酒店就是他家开的,姥爷。” 他说完,大掌用力拍在身边人的脊背上,振得某人差点口吐白沫。 冯老爷子这才认认真真打量起眼前干净清秀的少年。 星眸如炬,唇红齿白,只是这眉头微微锁着。 这一桌子人,数他动筷最少,再仔细一瞧,他这皱眉的神色里怎么还夹杂了几分痛苦,额间也沁出了细汗。 越瞧越不对劲啊。 “这孩子怎么了,菜不合胃口吗。”冯老太也看出端倪了。 “不是的。”江酬回答。 他不开口还好,这一开口,气若游丝,反而吓人一跳 “你没事吧,怎么这个声音。”宋轶北抛开美味,认真看着身边的人,他何止脸色发白,连嘴唇都泛白得不正常。 江酬张张嘴,没有说话,他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 曲市以酒闻名,家家户户都好酒,也爱储酒酿酒,连做饭时都喜欢放些加饭酒提味去腥。 酒遇到火,里头都醉意就蒸发了,只剩下诱人的香。 冯老太是个地地道道的曲市媳妇,几十年如一日地烹饪习惯。 这一桌子美味佳肴,也只有那白米饭是清清爽爽不沾酒的,其他每个菜里或多或少都浇了一点。 普通体质的人吃得津津有味,温禹霖是,宋轶北是,大家都是。 除了江酬。 家里人不准江酬喝酒,他也从没碰过酒,所以更不可能知道,酒对于他而言是多么可怕的存在。 这一口口饭菜吃下去,人也越来越不对劲了。 停了筷子,一颗心震得如雷贯耳,像是要从嗓子眼里跳出来一般,脑子混沌不堪,杂音紊乱。 眼看着他要倒不倒的样子,着实吓坏了冯家二老。 眼看着老爷子就要打120了,江酬才找回了舌头:“我没事……可能,有点中暑……” 可不能露馅,真叫了救护车,他们几个全完蛋,这也算是保全大局了。 “怎么可能没事,你这孩子,脸色青一阵白一阵的……”冯老太还是不放心,执意要送医。 “我真的没事,姥姥。”江酬郑重地点了点头,顺手将碗里剩下的几口全塞进嘴里。 谁说的,好身体的首要标准就是好胃口。 他这番举动,确实让二老安了心。 “中暑可大可小,我看你脸色还是不好,这样吧,去楼上客房休息一下。”老爷子发话了。 虽不想冒昧打扰,更不想破坏兄弟们的原计划。 牺牲小我成全大家。再者,他也确实身体抱恙,力不从心。 江酬权衡利弊,还是点头答应了。 - 野蛮生长刘溪曦。 好奇和馋 疯闹了一上午的淘气包终于是睡醒了。 踢踏着小拖鞋就往楼下跑,正巧看到姥姥在收拾餐桌。 满满一桌子好菜被吃空了,她年纪小,也知道大人们瞒着自己吃光了美味佳肴。 当下就不开心了。 “姥姥。”小嗓子洪亮地喊。 “我们囡囡醒啦,饿了吧,姥姥这就给你准备午饭。” “我不要吃饭。”溪曦小脑袋一扭,拒绝后补。 怎么可能不饿,她饿得小肚子咕咕叫。 可是比起午饭,另一件事更值得期待。 溪曦转身往厨房跑,找到熟悉的冰箱,冷冻层她正好够得着,满心欢喜打开。 找到目标的棕黄色纸箱,再一看,神色大变,从难以置信到心如刀割。 数了好几遍,最后认清了事实,“哇”的一声哭出来。 在餐厅收拾的冯老太被这一阵凄惨的哭声吓得手都哆嗦了,连忙跑回厨房看。 只见小姑娘扒着冰箱门,眼泪花了整脸,小鼻子红彤彤,整个人一抽一抽的,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实在可怜啊,冯老太哪里见得了这个,心疼得不行,连忙哄着。 “怎么哭了,囡囡。” “箱子……空了的……”太惨了,溪曦委屈得不行。 冯优秀把刘溪曦送回娘家的时候,随身携带了一箱子解暑良品,雪糕。 她怕二老宠溺孩子,经不住求,什么甜的吃的都放之任之。 刘溪曦这口整齐的小白牙刚换好,可不能蛀了毁了。 与其和父母苦口婆心效果甚微,不如从孩子入手。 冯优秀和女儿约法三章,这一个暑假只许吃一箱雪糕。 溪曦笑眯眯地点头答应。 冯优秀知道她的小伎俩,补充道:“吃完了不许找姥姥和姥爷偷偷买,我每天都会电话检查。” “妈妈——”上一秒还得意洋洋的小脸蛋瞬间垮下来了。 “你刚才已经答应妈妈了,即时生效。” 一箱雪糕28根,可是暑假有65天。 太不公平了,她想上诉。 冯优秀随手拿出一张时间表,“呐,妈妈整理好了,你每天的功课,手工作业,按时完成会有奖励哦。” 奖励制度对孩子而言,那诱惑可比雪糕大多了。 溪曦接过时间表,上面写的很细,除了作业细分,连一天喝多少ML的水都标得很清楚。 那28根雪糕也被安排得明明白白。 暑假过了一半,溪曦每天都遵守着妈妈的时间表。 回笼觉睡得满头大汗,正是热的时候,她一醒来,满心期待地打开冰箱。 前天还剩一半的雪糕箱子,现在空得很,仔细数数,只剩零星几根了。 这是什么人间惨案啊。 在见证了大人们瞒着自己大快朵颐之后,又经历了雪糕失踪案。 溪曦没憋住心底的委屈,哭得好大声。 冯老太才反应过来,刚才为了待客,把雪糕分了大半。 原想着等收拾完,再叫老伴儿去买些回来补上,没成想她一醒来就发现了。 这下可好,东窗事发。 “回头姥姥给你补上。我的小心肝哟,不哭了啊。” 溪曦边哭边摇头,“妈妈说了,不能让姥姥买。” “咱不告诉她,你妈妈不会知道的。” 哭声戛然而止。 “真的吗?” “真的。” “姥姥你现在就去买。”买到才算是真的。 “你吃了午饭姥姥就去,你一上午都没吃饭,不饿么。” 她饿的,但是条件得好好谈,“我想吃,姥爷吃的那个……甜甜的大枣子。” 冯老爷子饭前好那一口泡了红枣的老酒,好喝得眉毛掉下来。 酒香枣子甜,从前都是他一人独享,溪曦来了,这枣子就要分出去一半。 小丫头眼馋,每每等到饭点才能尝到,今天虽然错过了,也不可以例外。 冯老太不同意老伴儿给她喂这个,小孩子怎么能吃这么高度数的呢。 虽然只是红枣,可泡了这么久,早就渗透了。 见姥姥不同意,才收了哭腔的人儿嘴角一瘪,又起了风雨欲摇的势头。 也罢了,哄她过了这茬要紧。 “吃完了午饭,才能吃枣。” “好。” 顺了她的意,什么都是好的。 好不容易安顿好小祖宗,有被催着去补雪糕。 冯老太火急火燎地出了门,小卖部就在不远处的街头,来回不过十来分钟。 她想着,应该不会出什么岔子,这才留她一个人在家。 冯家姥姥是忙糊涂了。 除了自家不省心的主儿,今儿个家里,还多了一个身体不适的小客人。 江酬被邀去客房休息,虽说是休息,也是一觉不安生。 半梦半醒间总觉得动静不断,隐约还夹着嘹亮的哭声。 过了不知多久,世界归于平静,他阖眼小睡了一会儿。 再醒来,感觉好点了,起身下了楼。 冯家院子里养着一颗老槐树,老爷子知道外孙要来了,挪了树下的桌椅板凳,绑了个结实的秋千。 秋千不高,可对于她而言还是高了。 姥姥用碎步给她改的风凉裤最适合炎热的夏天了,宽松透风,跑起来轻快方便。 身上套了件简单的圆领白短袖,一样的宽大舒适。 精致的五官,小小的脑袋,柔软的齐耳短发乖顺地贴在两侧。 在遇见他之前,溪曦不喜欢蓄长发。 某一年暑假,以邻居小哥哥为首的那群孩子,因为长头发不肯带她玩,说女孩子最麻烦了。 溪曦回家就剪了头发,再到小哥哥面前,他无话可说,只能肯了。 那个暑假他们爬树下河,去田间去地头,玩得最疯,也最开心。 江酬第一次见到他(她), 映入眼帘是这样的画面。 黝黑皮实的小人儿坐在树下,宽大的上衣将他(她)衬得更小只了。 浅色棉麻长裤底下露出一双小脚丫随风悠哉荡着。 塑料拖鞋已经被晃落了一只,索性连另一只也踢掉算了。 腿上放着比脸盘还大的瓷碗。 只见他(她)微微低着头,也不用筷子,伸手在碗里一掏。 抓起一颗红黑的什么往嘴里塞,腮帮子鼓鼓地,嚼啊嚼着,吃得很香。 脑子里闪过温禹霖在席间说的话。 小屁孩,是没说错。 大约是她吃得太香太投入,江酬好奇了,又或者是馋了。 方才中饭他就没吃几口,这会儿缓过来,只剩饿了。 他走近几步,想看看碗里装了什么。 那是什么啊,黑黝黝的一碗汤水。 十五岁的少年脸上露出敬谢不敏的神情。 “你是谁啊。” 吃完了蜜枣的馋嘴猫终于分了心,看到不知什么时候驻足在自己面前的少年。 她才哭完,嗓子透着不清脆的哑,淘气属性展现的淋漓尽致。 江酬一愣,他不知道该将自己归纳为什么身份,不是客人,更不是亲眷。 像是一个误闯的外人。 他不要面子的啊。 被矮自己半截身子的小屁孩黑白分明的眸子盯着,内心的窘迫溢出来了些。 他转移话题:“这碗里是什么。” 他一问,溪曦就献宝似的举起碗来,递给他看。 小小的脸上光彩夺目,是炫耀,还有一丝得意。 “大甜枣子,你没吃过吗。” 江酬挑眉看着,碗里只剩一点汁水,哪来的枣子。 “最后一粒被我吃完了。” 溪曦转溜着眼珠子,跳着落地,打量他几秒,放下碗拉过他的手就往厨房跑。 她嘴馋,冯家姥姥把酒酿坛子放在吊柜上,是她垫了小板凳也够不着的位置。 溪曦跳下秋千,还特意用自己的身高丈量他的,应该是足够了。 冯家的厨房间就挨着院子边,她力大无穷地拖着高自己不知几个头的少年,脚步却不减。 等她松了手,江酬看着自己手腕上的五指印子,不自觉蹙眉不展。 她刚才,好像就是用这只手抓着那湿漉漉的“枣子”。 “你瞧,就在那上头柜子里,有一个黑色的酒坛子。” 江酬被他(她)叫回了神,听着指示打开柜子,里头的空间一目了然,酒坛子很容易找到。 “快拿下来啊。”他(她)催促着,眼里全是急不可耐。 江酬犹豫了几秒,还是顺从地拿下来。 坛子不大,却实打实地沉,他费了些力气,稳稳地放到台面上。 溪曦搬来小板凳,麻利的站上去。 掀开坛子的封口,浓郁的酒香伴着甜蜜飘荡在屋子里。 四处看了看,没找到趁手的工具,索性就直接上手了。 抓起一颗就往嘴里塞,嗯,是吃不够的甜味。 “你要尝一尝吗。” 抓了一颗吸饱了老酒的枣子,举到少年面前,咧嘴一笑。 江酬看着她被酒水沾黑了的掌心,上头乖乖躺着一颗大枣子。 直觉告诉他不应该吃的,这味道,和刚才席间闻到的如出一辙,还更浓郁。 然而,嗅觉打败了直觉。 酒味伴着香甜萦绕在鼻尖,他不自觉吞了吞口水,是想的。 少年微微启唇。 他(她)踮着脚尖就把掌心的枣送到他嘴边,直接塞了进去。 这一通喂食,带了些野蛮和不容拒绝。 “甜吗。”他(她)笑着问,带着想被认可的期待。 江酬回味着舌尖的甜,又品着酒意香醇,真诚地笑了。 他点头:“甜的。” 溪曦高兴了,也跟着傻笑。 偷着吃的总比光明正大来得更有成就感。 当然,做坏事会伴随着负罪感。 又捞出了两粒,一人一粒吃完,盖上封口,指着坛子对他说:“哥哥,你放回老地方吧。” 江酬依言照办,还原了案发现场。 两人没事人一样地走回了院子里,心照不宣地当作没发生过一般。 溪曦坐回秋千上,她这会儿口腹之欲是满足了。 对了,还忘了一茬。 “你还没告诉我你是谁呢。” 江酬迟疑着寻找措辞。 溪曦等得没耐心了,拐了个弯:“你明天还会来吗。” 长得高真好啊,自己怎么费力都拿不到的东西,他一抬手就能够到了。 江酬想着原计划,在曲市应该会待两天,所以他点了点头。 得到肯定答案,溪曦更高兴了。 那天。 冯家姥姥从小卖部抱着成箱的雪糕回来,看到自家囡囡满手满嘴都是残留的酒渍。 又好气又好笑,索性领着她洗了个澡。 镜头转到一墙之隔的街边。 烈日当空,江酬正走在回酒店的路上,越来越觉得口干舌燥,走不出几步,脚下一软,恍惚间天旋地转。 零星几个路人赶忙围过来,叫人的叫人,报警的报警,顿时一团乱。 十岁那年的暑假。 溪曦一直没有等到允诺了第二天会来的小哥哥。 偷吃酒酿蜜枣这事也只破例了一回,她有些失落。 十五岁那年的暑假。 昏迷不醒的江酬被救护车送回了A市。 那一群结伴撒谎的少年被各自父母领回了家,挨着家法受着教训。 很久很久的后来,他们如愿以偿地在一起了。 偶尔闲来无事,溪曦也问过江酬,是从什么时候喜欢上她的。 江酬想了想,回答:第一次见你的那年暑假。 溪曦不信,他压根没认出她来好吗,这种哄人的话,骗小孩呢。 江酬笑了笑,不反驳。 他知道的。 当你对一个人,一件事,一样物产生好奇的那一刻。 正是怦然心动的瞬间。 毋庸置疑,不容否认。 3.14 从酒庄出来,江酬径直回到公寓。 他有好些日子没住这里了。 是因为忙,还是别的什么原因,说不清。 杯里的气泡水见底,他又续了一杯,仰头喝下。 残留的水珠沿着玻璃杯里往下淌,思绪拉到很远之前。 江酬有点轻微小洁癖,像他们这样娇养的小少爷,骨子里或多或少都带些矫情。 而她恰恰相反,没有女孩子的心细,反而不拘小节,活得比他随意。 就如同喝水,最喜欢用他的杯子喝果汁,不知道是没注意还是故意的。 喝完洗净放在一边,他不纠正,等到他喝水的时候隐隐跟着几丝甜味。 他觉得,也不错。 久而久之的,就习惯了。 总能联想到关于她的点滴细节。 起床,洗漱,喝水,工作,电话,糖醋仔排…… 江酬品着舌尖的淡,沉思许久。 当某一种执念漫过临界点,身体行为就有了主见,并不受控。 他放下水杯,拿起车钥匙转身出了门。 “叮咚——叮咚叮咚——”大门外的电铃声叫嚣不停。 二楼房间的某人睡得香甜,被这一阵骚扰,眉心微微皱着。 不情不愿地摸到床边的手机,微微睁开一条眼缝,才六点呢,谁这么早。 不管了,冯优秀女士马上要醒了,她会去开门的。 磨蹭了片刻,门铃声还在继续。 哦,冯女士昨天去曲市参加同学会,结束了在姥姥家住了一晚,这会儿应该还没回来呢。 没关系,刘森同志马上就被吵醒了,让他去开门吧。 这么想着,她更安心地睡了。 过了不知多久,门铃声依旧。 溪曦就纳闷了,今天是清净不得的日子。 没办法,被迫起床的人拖着伤腿,一瘸一拐地下了楼。 她行动不便,蹦蹦跳跳往玄关去,走得越近,门铃声越震耳。 “来了,等一下啊。”边跳着边应门。 到底是谁,一大早的就吵闹成这样。 起床气不轻的某人不算客气地开了门,面色和口气都不算好:“谁。” 这一声“谁”,透着点点凶憨,刚睡醒的清丽脸庞还没有褪去迷糊和稚气。 江酬头一次见到她这副模样,微微一愣,连到嘴边的说辞都忘了讲。 刘溪曦家的地址,在江醒送来的那份调查报告里写的很准确,他只看了一遍就记住了。 昨晚脑子一热的成果。 等他反应过来,人已经到了她家楼下。 在车里坐了一夜,四下无人寂静处很适合等待。 好容易天大白了,他清醒了,冲动褪去后只剩笃定。 很冒昧地想见她。 溪曦看清了来人,没赶跑都瞌睡都惊醒了。 他们有多久没见了,一个月?三个月? 她试想过无数次和江酬相遇,A市就这么大,有交集的人那么多,必然事件。 可从来没有一次是当下这种状况。 他来找她,在她家门口。 他怎么知道她家地址的。 温禹霖告诉他的? 所以,他都知道了。 发皱的白衬衫,袖口解开并挽起,露出精壮有型的小臂,扣子松开了两颗,歪歪扭扭地不修边幅。 应该还没有洗漱,下巴上青青点点胡渣,眼下泛着乌,整个人都是不寻常的颓态。 唯独那一双星眸如炬,直勾勾地盯着自己。 这一看就是许久没睡的回光返照。 溪曦最熟悉不过了,剧组熬大夜的时候,在困意侵袭前的某一瞬间,人格外精神。 男人的目光带着不可言喻的侵略。 溪曦有些发怵,稍稍往后退了一步,将身体半掩藏在门背后,才稍稍定了神。 这一个动作昭示着逃避和退缩。 江酬看得出来,眸光随着她的后退落在了某一处。 这下他的真的皱了眉,绑着绷带的脚踝醒目极了。 她受伤了。 江酬没忍住,语气硬硬的问:“怎么伤的。” “跑步的时候不小心……”像从前的每一次,他问了,她不自觉就乖乖搭了。 咦,不对啊,他们分手了,她现在不归他管了,以后都是。 话锋一转,语气很冷:“我干嘛要告诉你。” 江酬被噎住了。 换作从前,他那个狗脾气,哪里受得了她的冷眼相待。 可现在他不敢了,只是略带委屈:“你说会好好照顾自己的,你说不让我担心,” 他微微颔首,看着她,满脸认真:“你还说从不骗我,刘溪曦。” 溪曦往后挪了一小步,抓着门把的指关节泛着苍白。 迎上他的注视,她不认,甚至口气有些冲:“我骗你什么了。” “你瞒我。” “所以呢,怪我咯。” 江酬摇了摇头,轻声道:“怪我。” 溪曦没有接话,并且顺手关上了门。 隔着厚重的门板,屋内屋外的两个心,沉浸在心酸和懊悔里。 他记得她了,明明期待了这么久,可是为什么,她好像并不太高兴。 像是跑完了一场马拉松,她到了终点,气喘吁吁地看着紧跟其后的他,除了“终于”,随之而至的是无尽的乏力。 她想休息,又知道疾跑后不能立刻瘫软坐在地上。 强迫着自己站着,用仅剩的坚持来完善这一场意料之外的遇见。 他也没有照顾好自己啊。 一次欢喜换一场伤,没有谁好到哪里去。 - 白色情人节了,快乐吧。 人情债 吃了闭门羹的几天后,江酬收到温禹霖的红色炸弹。 上次见面他一言不合就走了,完全忽略了聚会的初衷,连请柬都来不及给。 温禹霖amp;宋南圆。 地点:美国·宋家庄园。 请柬是简约的款,白色特种纸,黑色楷书,很温禹霖的冷淡。 纸张略厚,上面嵌着点点花瓣凹凸印迹,隐约藏着粉,很宋南圆的活泼。 原以为大相径庭的两种风格,交织在一起,相得益彰,难舍难分。 有情人终成眷属,真好。 江酬看着,心底涌出了一丝可以称之为羡慕的情绪。 手机震动起来,打断了某人的思路。 他看了一眼屏幕,心里了然,接起来。 “收到了?”温禹霖的声音从听筒里传出来,一如既往的清冷。 “恭喜。”不免俗地一句祝贺,其实这话他昨天就该说了。 “婚礼流程熟悉一下,到时候有的你忙。” 什么流程? 江酬瞟到信封里遗漏的纸,粗粗一看,貌似是伴郎悉知类的攻略。 他不记得自己有答应这档子事。 “你觉得我可以胜任?”单单是喝酒这一项,他就铩羽无用了。 “刘溪曦是伴娘。”身为一个优秀的律师,温禹霖很擅长抓重点, 江酬不吭声了。 “她还欠着我一个人情。”温律师加重了砝码,把这事烘托到一个道德高地。 如此出类拔萃的有求于人,也只有温禹霖这种腹黑怪才做得出。 拿捏软肋这种事,真是他们律师的拿手绝活。 “当伴郎要注意什么。” 某人打开行程表,将婚期前后两天的时间标红,接着拿起那张细则,开始认真研读。 她欠的人情,他来还。 很合理。 江酬和溪曦的分手结局,温禹霖用后脑勺都能猜到,哪怕他们谁都没往外说。 那么大的误会闹出来,江酬换了个恋爱脑,智商自然高不到哪里去。 就事论事,他们分手归根结底跟自己脱不了干系。 打这个电话对温禹霖而言实属异常。 或许是被自家的小娇妻磨软了性子,如此婆婆妈妈的事他做起来也不算违和。 敲定了伴郎的人选之一,温律师心情大好,甚至不介意多嘴透露无意间听到的可靠消息。 “我这人生大事办完了,按份下一个该轮到她了,舅妈前些天还说要给她安排相亲……” 电话这头,某人握着手机的手攥紧了几分。 点到为止,通风报信的人说完该说的就挂了电话。 听筒里传来“嘟嘟嘟”的短促忙音。 过了许久,江酬放下黑了屏的手机,点开,找到她的头像。 相亲吗,男人浅浅一笑,她那个倔脾气,哪里肯。 关于江酬会不会答应做温禹霖伴郎这事,他们几个发小私底下还打了赌。 凭着多年交情,宋轶北作为最了解内情的人之一,毫不犹豫地下了重本在否定答案。 其他人半知半解地跟风投注。 最后跌破眼镜的是,他竟然答应了。 输了钱事小,剧情走向有变数引起了某人的八卦心。 宋二公子一手交钱一手打电话给某人,两不耽误。 “真答应做伴郎了?” “嗯。” “你一酒精过敏的凑什么热闹啊。” “帮个忙不算什么。” “哟,小江总真的有情有义,这都分手了还不忘舍身相助?” 宋轶北听出了有戏,调侃的口吻就出来了。 江酬将签了字的合同递给助理,又挥了挥手,示意可以出去了。 他起身,走到落地窗前,俯瞰外头的天色,有些阴云,但看得出晴空万里,是个好气候。 宋轶北等不到回答,以为断线了正要作罢,听筒里传来了他的声音。 “你懂什么,我这是在帮自己。”声线愉悦,听得出来说话者心情不错。 论起爱情里的小白痴,宋轶北也别想逃。 连续处理完两个骚扰电话后,江酬吐出一口气。 他也有想骚扰的人,只是那人不乐意搭理他。 不碍事,他多得是和她扯上联系的路子。 敲门声响起。 江酬回了声“请进”,小李进来了。 他手里捧着一份文件,恭敬的放在办公桌上。 对着窗边驻立的人说:“江总,从经纪公司哪里要来的行程安排都在这里了。” 江酬转身看了一眼,“全部?” “溪曦小姐目前在家休养,暂时就这么多,日后的行程,经纪人会通过邮件的形式逐一和您汇报。” 江酬点头。 “还有,夫人带话给您,周六的家宴来了几个客人,要您早些到。” 客人?江家的家宴很私人,会是什么客人。 “回去告诉母亲,我会早到。” 不管是要求,只要不触及底线,江酬都觉得没什么。 关于底线。 别说是江醒,哪怕是江家任何人都触不到了。 连他自己也不例外。 毕竟。 刘溪曦都不搭理他。 3.15 周六。 江酬正好在江氏办公,想着这边结束了和江醒一同回老宅,也算不辜负母亲的叮嘱。 他近来接手江氏的工作日渐加重,一周要占一半时间,来得次数多了,江醒为他批了一间办公室,就在他的隔壁,眼皮子底下也容易看惯。 “这么多年过去,我以为你总该长进些。” 江镇业的声音回荡在办公室,苍松有劲,虽是年迈,却威严不减。 江醒没说话,只是沉默着,背脊挺得直直的,像是受教训的孩子。 他坐在办公桌前,面前是一台视讯笔记本,整个人掩在屏幕后方,只露出半个面孔。 锐利的鹰眸微微下垂,遮住了部分情绪,脸上是难得的不服管教。 江酬是进来邀他一同回家的,映入眼帘的是如此剑拔弩张的现状。 爷爷的教训字字铿锵,而被训斥的人却反常的不妥协。 合上笔记本,江醒眉心的皱褶更深刻了。 江酬不自在地咳嗽了一声,扯着话茬打破沉默:“哥。” 要说惹爷爷生气这事,还是他最在行,江酬望尘莫及。 管自己再怎么上房揭瓦地闹,老爷子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权当他还是小孩子。 江醒不一样,稍有偏移,江镇业就能拿家法伺候,一点不含糊。 上回老爷子生气,是他不肯点头联姻,不过到最后胳膊拧不过大腿,他还是让了步。 这么些年都相安无事,现在不知道又为了什么吵起来。 江醒见他进来,收起了不小心遗漏的失落,又摆出一副长兄如父的谱。 “找我有事?” “哦,妈叫我们早些回家。” 江醒微微勾着嘴角,轻而易举戳破了他的小算盘:“是叫你吧。” 江酬心里起了疑虑:“什么要紧事。” “叫你回去就回去,都是一家人,难不成还能吃了你?” 见他不愿意透露,江酬也不追问了,看了眼手表,时间差不多了,“你不回么。” “我还有些事要处理,忙完了就回。” 男人颔首看着某一处,指尖把玩着手机,旋转一圈又一圈,像是沉思,又像是筹谋。 江家老宅。 穿过庭院,还没进屋子呢,里头的欢声笑语就溢出来了。 是来客人了啊。 江酬敛下疲惫,轻扯出一个客套的笑意,进了屋。 管家走出来迎他,附耳几句,江酬就懂了。 他走到客厅,江母就喊他了。 “回来了啊。”他听话,江母眼角末梢都是开心的,“你赵姨好容易回来A市,正念叨你呢。” “可不是么,上回见阿酬他还在上初中呢,算算这都多少年了。” 沙发上坐着与江母年纪相仿的两名女士。 刚才管家在耳边说了,其中一位是刚到A市上任的市长夫人。 江酬不熟识,只浅浅打了个照面,与远道而来的客人礼貌问好。 “妈,我上楼换身衣服,阿姨们慢聊。”告辞的理由也是天衣无缝的。 “淑琳,要说我们几个,还是数你福气大啊。” 嫁的好,肚子又争气,两个儿子俱是一表人才,大的稳重,小的俊秀,都是挪不开眼的长相。 江母被闺蜜奉承着,心里乐开了花,嘴里惯性谦虚,叹气着:“要把他的终身大事给办妥了,我这福气才算真的到了。” “你尽发那没有的愁,怕是你们眼光高,挑不中哪家吧。” “真是这样就好了,何必巴巴地拜托你们帮忙留意,你不知道现在的孩子,人长大了,主意更大。” “这人有主意是好事,莫不是有了中意的人?” 想起之前那一茬,江母顿了顿,“是有过,但是都过去了,这回请你们来啊,也是为了这档子事。” “前些日子不是和徐家的小女儿见了么,怎么?没下文了?” 江母摇了摇头。 “不合眼缘吧,这事总归不能强求,他见过了也没什么后续。我问过他想找什么样的,前两天总算是松了口,列出了些条条框框,你们帮着瞧瞧哪家的女孩合适。” “说来听听。” “年纪要找比自己小的,差五岁正好。” “还要是国外留学的,他也在国外待过,正好有共同语言。” “如果学的是艺术方面,对女孩子的气质有提升,工作的话,也最好是从事艺术类。” “门户上没什么要求,只要家底清白正气即可。咱们家从商,对方女孩家里最好从政从文,父母有一方是正要机构就成,最好另一方是个教授头衔,这样家底孕育出来的孩子指定差不到哪里去。” “他难得考虑这么周全,我想是真的定了心。” 赵姨一听,何止周全,简直过于细致了。 这是量身定做的条条框框吧,大海捞针找这么个人。 “他是不是心里有人了,按着那个人说的?” 江母怀疑过:“我也是这么猜,脑子里过了几遍也没个合适的人选,这才叫你们帮忙留意。” 另一位夫人倒是一反常态的沉默,半晌后才开口:“你还别说,我好像还真认识这家。” “怎么说。”江母来了兴致。 “前几天陪我家那位参加同学会,居然遇见了冯教授,一问才知道他们是小学同学。” “是那个妇产科权威冯教授?” “除了她还能有谁,要说冯教授的号我也是托了几层关系才能要到,才发现这圈子是兜大了。” “她丈夫好像是……” “刘森,刘老将军的大儿子,刘家可是当仁不让的举国重臣了,现在在位的也曾师从刘老将军。” 她们聊得热火朝天,江母反而迟疑了。 她知道刘家,不为他们功高盖主,而是另一桩事。 十几年前的暑假,江酬瞒着家里人和同学出去玩,回来直接进了ICU抢救。 这事将家里上下都吓得不轻,一追究才知道,是去了曲市,贪嘴喝了酒才闹成这样。 至于是谁给他喝的,为什么喝的,喝了多少就成这样了,无从而知。 江酬自己都晕晕乎乎的,等清醒了也说不清个所以然。 再问其他人,只说在曲市冯家吃了顿便饭,他身体不适就在人家家里休息,其他同伴都管自己去玩了。 这一问下来,成了一笔糊涂账。 冯家心怀歉意,当年备了厚礼登门致歉,刘家与冯家结亲,明里暗里也说愿意负责到底。 江老爷子顾全大局收了这份歉意,江母其实并不甘心就这么不了了之。 她十月怀胎的骨肉,躺在ICU里生死未明,要说没有怨气是不可能的。 最后江酬大病痊愈,这事才算了结。 只是多年过去,当初的心有余悸还未散尽,一想起来都是后怕。 听闺蜜提到刘家,江母缓了心思,转了几个弯才松了口。 “刘家的女儿?” “是啊,好像25了,和江酬正好差了五岁。他们家男主政,女主文,也符合你刚才说的。” “他们有这个意愿么。”江母不确定地问。 按说刘家的家世和做派,也不必走相亲这条道。 “现在的孩子都不急,是做父母的干着急,冯教授好像是有这个想法,至于刘小姐学的什么专业,工作是什么,你要是觉得行我回头去问问。” “那就……问问吧。” 江母迟疑了还是点了点头,私心里她总觉得,不会有这么巧的事吧。 若江酬心念的那个人真是刘家的女儿,这缘分也不知该说好,还是不好。 相亲 负伤在家的患者并没有得到无微不至的照顾。 相反的,冯优秀女士和刘森同志难得没有一唱一和地红脸白脸,这一回站在了统一阵线。 都是敌方阵容。 一个是气她没照顾好自己。 另一个是气她没照顾好自己,并且谴责了一通她充满危险的工作环境。 溪曦在家尽量当闭口不语的小鹌鹑,爸妈说什么就应什么,连反驳都少了。 例行对话是这样的。 刘森同志日常发问:“今晚吃糖醋鱼怎么样。” “想吃麻辣水煮鱼。”某不知天高地厚的伤患小声地嘀咕。 “受了伤还吃辛辣,怎么想的,这么大的人都没点分寸吗,这次是不小心伤了脚,下回就有可能一个疏忽丢了命……” 刘森同志的碎碎念比冯女士更可怕。 溪曦连忙打断:“糖醋鱼好,我最爱吃糖醋鱼,爸爸你做什么我就吃什么。” 每次都这样,接着询问的口吻,说着不容置疑的话,她就是太天真,以为爸爸还和以前一样民主。 冯优秀女士的日常关怀:“明天别忘了去医院复查。” “嗯,绷带应该能拆了,只要每日在伤处喷药就可以了。” “你是医生还是我是医生?伤筋动骨的毛病是你小孩子家家一句应该就能落定的?没处理妥当以后留个什么病根怎么办?” 溪曦:“……” “明天复诊完等结果,我带你去买几双不崴脚的鞋,那些细高跟都不准穿了。” 溪曦弱弱地说:“我这周日有个品牌发布会要参加……”怎么可能不穿高跟鞋啊。 “怎么,穿平底鞋这发布会就开不成了吗。” “能……能开的。”说多错多的伤患点头如蒜,再不敢多言。 晚间,溪曦回房休息,看着Susan快递过来的剧本,一边做笔记一边背台词。 方知然的电话这时候进来,被冷暴力对待的某人接起友军电话,哇得一声哭出来。 “怎么了这是。”方知然笑问。 溪曦语无伦次地说了半天,里头还夹杂着几分抽噎。 明明她受了伤正需要关怀的时候,怎么这日子过得还没有之前舒坦。 “刘森同志倒戈了,冯女士也好可怕,我现在在家一个字都不敢说,说了就是一顿批判,特别憋屈。” 方知然在电话那头笑弯了腰,直到听到刘溪曦的咆哮,才收了声。 “那什么,你说吧,我怎么救你。” “我去你公寓避一避吧。”自从她从公司安排都公寓搬回家后,连个避风港都没有了。 “夜不归宿,你爸妈肯?” 当然不肯,“我避一个白天,晚上回来就行。” “那明天我来找你。” “后天吧,明天我去医院复查,冯女士还说要带我去买球鞋。” 天呐,她都多大了,还要让妈妈带着去商场买球鞋,溪曦想到这就一阵头疼。 果然,话一落地,方知然再也忍不住了,发出如雷贯耳的爆笑。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次日。 溪曦醒的很早,去医院复查这事如果迟了,暴躁的冯女士怕是要吃人了。 冯优秀弄完早餐,看到洗漱完毕的人坐在餐桌前,确实心情明媚,脸色和煦,连语气都轻柔了几分。 “复诊结束后,妈妈要去办公室处理点急事,你乖乖在休息室等,下午带你去买球鞋。” “那个……”溪曦大囧,正要说不必了,抬头对上冯女士探究却笃定的目光,连忙转了口风:“好的妈妈。” 复诊的医院是冯女士就职医院的骨伤科。 溪曦不想被围观,更不想走妈妈的这层医务人员亲属关系。 打发冯女士去办公室处理急事,她慢悠悠地往专家门诊处走。 这一来一回,正好省了时间,等她复诊结束,冯女士的急事也处理的差不多了。 “走吧,去商场。”真要去买鞋了。 上了车,溪曦犹豫着开口:“妈妈,我有球鞋……” “你有吗,也没见你穿过。”冯女士打着方向盘,故作不经意地说。 溪曦闭口不提了。 等红灯的间隙,冯女士看着她的伤处,问:“医生怎么说。” “拆了绷带,再上几天外敷药就可以了。”和预料的差不多。 溪曦轻轻晃动着脚踝,少了笨重的缠绕,确实松快了不少。 “崴脚一旦伤了容易再发,以后走路都要当心点。” 溪曦点头。 到了商场,冯女士当机立断就进了运动服饰区域,溪曦带好口罩帽子紧跟其后。 很快速地一通选购,两人都手上都提得满满当当。 溪曦有些意外,她着急是买鞋这件事本身就不太愿意。 可冯女士也一副时刻来不及的状态,是什么缘故。 回到停车场,将购物袋放到后备箱,冯女士关了门,又给了一个推荐。 “楼上有一家甜品店,你不是最爱吃的吗,正好人在这儿了,去尝一尝吧。” 这破天荒的建议让溪曦更纳闷了,“你刚刚还说我脚伤刚好,不要到处走动么。” 少走动的字面意思,正常逻辑不应该直接坐上车回家才对么。 “呃……你就当是我也想尝尝吧。” 溪曦石化了,就这么半知半解地跟着走进甜品店。 点了一客大号冰淇凌,又叫了几款热门的小甜品。 等东西上来,慢慢摆了一桌,冯女士也不着急吃,反而频频看着手机。 “妈妈,冰淇凌要化了。” 溪曦选了一款焦糖布丁,小口吃着,看着冒着冷气的冰淇凌慢慢变稀,实在没忍住提醒了一句。 冯女士看了一眼冰淇凌,不在意地“嗯”了一声。 她太反常了,反常得很刻意。 溪曦吃着甜品,心里的疑云越来越大了。 “秀秀。”进门口传来一声。 冯优秀抬眸,见到来人连忙招招手:“这儿。” 溪曦追着声音转头望去,是一位和冯女士年纪相仿的夫人,可她记忆里好像没见过。 “一个人来的?”冯女士问得含糊。 “怕你们等急了,我就先上来了,他停了车马上到。” 还有人?溪曦看了一眼门口,确定是空无一人了。 “这就是溪曦吧,长得真标志,比电视上那些个明星都好看。” 冯女士尴尬地笑了笑,说到女儿的职业,她也只是提了一句文艺工作者。 “溪曦,这是金阿姨。” 哪怕心里有再多的问号,在外人面前溪曦还是一如既往的乖巧,甜甜喊了一句:“金阿姨好。” 一番寒暄下来,面前的两人就聊开了,天南海北的热络,最后总能将话题引到她身上。 每一口布丁都带着一个疑惑吃进嘴里。 等疑惑满出来了,答案也就呼之欲出了。 “抱歉,来晚了。” 一声致歉由远及近飘来。 吃布丁的人不知为何咯噔一下,她本能怀疑自己重听了,可又不敢回头确认。 “就等你呢。”金阿姨笑着说。 这是一组两人一排都四人位卡座,冯女士和溪曦对面对坐着。 金阿姨来了,很自然坐到了冯女士身边。 现在只她身边还留有一个空位。 迟到的人不拘谨地入座,溪曦整个人不由自主地僵直了。 鼻尖传来熟悉都冷冽气息,都毋需抬头确认了,溪曦知道,就是他了。 下一秒,她的认定就有了回答。 “伯母你好,我是江酬。” “你好。”冯优秀看到江酬笑着点头。 中间人介绍自然是天花乱坠的好,现在瞧见了,面上挑不出什么错,可心里还是留了余地。 这一分余地,来自刘溪曦的反应。 桌上她伸手够得到的那几块蛋糕,都被她用勺子戳的面目全非。 虽说是没有准备,可她未免,太紧张了点。 “溪曦,”冯女士喊她。 “啊?”分心的人被叫回了神。 “江先生问你,吃完甜品有没有兴趣去走走。” 溪曦忙摇头,“我……” “刘小姐有想去的地方吗,我可以作陪。”截断某人的拒绝,他将时机掐得正好。 溪曦这才抬头正眼看他,鸭舌帽延挡住了大半实现,她需要仰得更夸张才能看到他的脸。 只见他言笑晏晏,好看的眸子里满是惬意,静静等着她作答。 场面一度很安静。 冯女士有些出乎意料,现在的孩子相亲节奏都是这样的吗, 反而是金阿姨率先接了话茬:“他们年轻人有自己想去的地方,多了解一下也是好的。” 冯女士点了点头,算是同意了。 从甜品店出来,原本的队形就变了。 金阿姨是搭了冯优秀的便车走了,留下剪不断理还乱的两人在风中大眼瞪小眼。 哦,主要是她瞪着他。 “相亲流程是这样的,总要磨蹭个把小时,才好交差。” 他倒是很体贴,还不忘好心提醒。 偏偏女主角不领情:“小江总果然是经验丰富。”套路门儿清啊。 “我也是被安排相亲的那一个,和你一样。”他故作无奈。 “才不一样,我是和妈妈来商场买鞋的。” 说到这她就郁闷,好端端买个鞋,怎么变成相亲了。 相亲对象还是他,这叫什么事啊。 江酬听到了意料中的话,嘴角不自主地扬起,话锋一声:“鞋呢。” “放车里了。” “那车呢。” “在停车场啊。” 这一问一答,格外听话。 江酬装着一副认真听讲的样子:“嗯,我信你。” 溪曦才发现自己被他带进沟里了。 懒得计较,更不想纠缠,扭头就要走。 好不容易见着她,哪里肯这么轻易放手,江酬强势了一回,拽住了她的手。 “伯母已经开车走了,你要去哪儿,我都送你。” 溪曦被他牵着往前走,心里扭捏着。 送就送吧,他的手拽这么紧做什么。 臭不要脸 上了车,溪曦没说话,只是扭头看着窗外。 江酬识相了一回,从前的那些混账事,他比她更讨厌自己。 两人这样一路无言回了刘家。 到家了,溪曦解开安全带,连一句谢谢和再见都不打算说就下了车。 她心里还有疙瘩,得一点点消,不是他上赶着献一回殷勤就能抹平的。 江酬知道,没挽留没解释,只是默默跟着她下了车。 眼看着就要进家门了,溪曦转身,跟在身后的人停下了脚步。 没穿高跟鞋,她比他矮了不止半个头,这会儿仰视着他,眼里的骄傲不减。 千思万绪到了嘴边只不过一句淡淡的:“我到了。” 男人干净清澈的目光看着她,咧嘴一笑:“看着你进去我就回了。” 他将话说得卑微又得体,溪曦不愿意深究话里的真意与否,转身进了屋。 到了晚间,刘森同志回家。 看到女儿拆了绷带,不免多问一句:“医生怎么说。” 溪曦如实回答:“再喷一些外敷药就可以了。” 关于这场不伦不类的相亲。 溪曦和冯女士都选择了闭口不谈。 冯女士是怕女儿怪罪,瞒着她安排了这一出,所以不会傻的率先开了这个口子,尽管她很好奇后续发展。 溪曦呢,她本就身不正,和江酬之间的点点滴滴都值得推敲,也不敢说,怕泄漏了什么。 这事就算是一笔带过了。 周末是品牌方发布会的日子。 溪曦在冯女士的关注下,穿着新买的球鞋出门了。 Susan派了司机来接她,到了目的地,妆发造型都准备好了。 这是她受伤后的第一项工作,算是小复出了。 溪曦很重视,换了整套搭配,穿上了8公分的高跟鞋,看了一眼镜子里都自己,嗯,状态很好。 类似这样的新品发布会,溪曦更多需要站着,接受主持人的问答。 有些是关于产品的,有些是关于她的,总归要把热点炒上来。 等活动结束,溪曦在后场休息,刚康复的脚踝着实吃力。 手机一震,是方知然的信息,她到了。 这些天都是如此,白天到知然的公寓,晚上再回家,难得惬意。 收起手机,起身出了门。 和知然约在了侧门的地面停车场,走出去,目光所及就看到了某人。 江酬也看到她了。 下了车,站到她面前。 溪曦很自然了皱了眉,看着他:“你来做什么。” 江酬低头,目光掠到她的高跟鞋上,面色严肃了些:“来接你。” “我有约了。”她不买账。 被拒绝的人也不恼,伸手环过她的身子就往车上带。 “喂——” 整个人被他塞进副驾驶,溪曦不满地抗议。 “乖乖坐着。” 男人木着脸,从后座拿出一个盒子,里面躺着一双球鞋。 他蹲下,脱了她的高跟鞋随手往地方一扔。 “我的鞋子!”这是品牌方送的早春款,她才穿了一次,溪曦当然肉痛。 “伤刚好就穿得这么危险,我同意了么。”边说着,边拆了鞋带。 溪曦不肯,“我爱穿什么就穿什么,要你管。” 江酬被她的三言两语气到,黑着脸抓了她的脚踝,不由分说给她套上球鞋。 她想缩回,却被男人不小的力道控住,进退两难,掌心的灼热感染肌肤,没来由的一阵心慌意乱让她失措。 “疼——”其实也没有多痛,只是他这么蛮横,她就矫情了,还带着不被纵然的委屈。 这一句“疼”,恰到好处的缓和了男人的情绪。 稍稍松了手劲,用可以算得上温柔的力道为她换了鞋。 那双丢在地上的高跟鞋也被他捡起好好放进鞋盒里。 他让步了,溪曦就不闹了,低着头不说话,嘴唇微微翘着,估计还在别扭的。 实在可爱,可爱到想亲一口。 江酬生生忍住了。 他轻声解释:“我和伯母打过招呼了,来接你,顺便约会。” 她反驳:“说了我有约了。” 正说着呢,手机铃声响了,是方知然的。 “你在哪儿呢,我绕了大半天都没看到半个人影。” 溪曦推开他,从副驾驶落了地,四处张望了一番,看到不远处拐角弯出来的车。 “看到你了。”她挥挥手示意。 方知然下车,走近了才发现还有一个人。 是传闻中的那一位。 “呃,我好像来得不是时候。” 他说:“是” 她说:“不是。” 两人异口同声,答案却截然不同。 方知然眼里闪着了然,又碍着溪曦,没有表现地太明显。 反而是江酬,直白露骨地宣示着主权,一点都不介意旁人如何猜测他们之间的关系。 溪曦瞪着他,“你来得才不是时候呢。” 在旁人面前不给他面子,溪曦早就想这么做了。 这一回,随心所欲。 江酬不计较,抬手将她嘴角粘着的两缕发丝拨开,塞到耳后。 只这么一个小动作,就把炸毛的小猫咪收拾服帖。 他们明明没做什么出格的事,周遭却散着粉红色的暧昧泡泡。 “别玩得太晚,早点回家。”说话间看了一眼她身后的方知然,附耳道:“这算是见闺蜜了么。” 被撩的人顿时失去了语言功能,张着嘴啊了半天。 江酬牵起她的手,将她带到方知然面前:“她的脚伤没好全,你多关照。” 这喧宾夺主的话又带着几分霸道,方知然连连点头,话也有些磕巴:“好…好的,我会照顾她的,你放心。” 上了车,溪曦还沉浸在刚才江酬的臭不要脸里。 他怎么能这么自然将他们牵扯在一起呢,明明两人已经分手了啊。 晚上回家。 溪曦进了屋,冯女士正巧路过玄关,向她身后若有似无地张望了一眼,没有别人。 “回来了啊。”谈不上失望或者别的情绪。 “妈妈,我自己回来的。”溪曦解释道。 被拆穿了的冯优秀也不怵,大约是她没给人机会,猜到了其中原委:“让你一个人回家,这人也不见得有多称心。” “是我不让他送的。”溪曦不自觉补了一句,又像是为他开脱。 这下轮到冯女士云里雾里了。 原本她以为是女儿瞧不上人家,说那话也是顺着她的意,没成想,换来了她的一句找补。 这是……有戏?还是没戏? 现在年轻人的相处之道真是看不透。 有一就有二。 结束行程后溪曦再看到江酬等在外头已经见怪不怪了。 她甚至怀疑他是买通了自己身边的人,冯女士,Susan,甚至合作方。 怎么哪哪儿都有他。 江酬招人烦,一而再出现在她面前,不为别的,把她安全送到家了就走。 不出格,她就没理由赶他了。 次数一多,还是没忍住。 到了家门口,他看着她进屋。 溪曦走了几步,又折返。 她看着他:“你很空吗,怎么哪哪儿都有你。” 这是第一次她开口主动同他说话,虽然,话不中听。 江酬缓缓说:“你想见我,我就来了。” “你……自以为是。” “嗯,我是。” “你还臭不要脸。” 这就过分了。 江酬皱眉,他觉得自己克制到如今的地步,可以称得上绅士品格了。 臭不要脸,他不认的。 可人已经把这话冠在他头上了,摘不去,那就讨回来。 男人朝前跨了一步,顺势搂住她的腰,趁她微微往后仰的瞬间,低头吻住肖想许久的唇。 一如记忆中的甜美,世上最柔软的触感。 唇齿相依时,抗议闷哼变成了缠绵呓语。 他想吻她,很久了。 迟到和不死心 临近温禹霖婚礼之际,刘家出了件不算小的冲突。 刘森同志和冯优秀女士冷战了。 他们恩爱了大半辈子,偶尔拌嘴也是徒增情趣,就是吵架也没有隔夜的。 这一次,主要是触碰到了敏感话题。 刘森不知道怎么得知连冯优秀给溪曦安排相亲的事。 女儿交男友这件事一直是他的软肋,多少年都不肯提。 好在溪曦唯一的青春期叛逆都藏在单恋里,,没有在这方面给刘森同志添堵。 而相亲,是把她往外推的直接途径。 刘森知道后,和冯优秀辩驳了几句,怪她没跟自己商量擅作主张。 冯女士一直觉得丈夫太保护女儿,谈恋爱结婚是必然的,他一昧的避而不谈毫无意义。 “你和我商量过吗,这么大的事。” 冯优秀反问:“商量了你能同意吗。” “当然不同意。”刘森扯着大嗓门反对。 “只是见个面而已,你不要小题大做。” 这事本来就是介绍人来找的她,只说有个很合适的年轻人,一琢磨两人年纪相仿,想着见一面也好。 “什么叫见个面而已,你打听清楚对方是什么人了吗,就这么把女儿推出去。” 当年那出意外错在冯家,刘森身为冯家女婿这么多年来都耿耿于怀。 现在妻子又把两家孩子撮合在一起,不难看出其中都弥补之意。 “你干嘛发这么大火,对方也是正经人,你说得我好像是卖女儿一样。”冯优秀觉得委屈。 “正经人?光天化日之下搂搂抱抱的,我看就不是什么好人。”刘森冷哼一声。 正经人家的孩子都会率先见过长辈,征求同意再做那些亲热的举动。 想他当年追老婆的时候,冯家的门槛都要踏破了才算诚意。 “我不想和你吵,等你冷静了我们再谈。”冯优秀抛下这句话,就出了卧室。 冷静直接升级成了冷战。 两人除了日常的“嗯”“哦”“好的”,就没什么其他的词汇。 他们倒是不尴尬,夹在中间的溪曦左右不是。 爸妈的争吵,她其实也听到一二。 刘森同志会反对在她的意料之中,可一提到搂搂抱抱,溪曦就心虚了。 江酬送她回家已经不是一次两次了,那个的意外之吻后,他贱兮兮地在对她耳语:“这才叫臭不要脸。” 溪曦被他城墙厚的脸皮震慑到,微肿的红唇也不惧任何说服力,所有反驳都显得苍白无力。 自那以后,意图不轨的某人小动作不断,送她回家牵个手讨个不经意的拥抱很寻常。 次数多了,被爸爸撞到也不奇怪。 现在爸妈冷战,家里氛围紧张,不知道什么时候是个头。 说到底,都怪他。 温禹霖和宋南圆的婚礼是温宋两家的头等大事。 刘家是关系最紧密的亲眷,自然不会缺席。 溪曦是定了做伴娘的,早前就收到了几套的伴娘服饰和婚礼流程。 距离婚期前两天,她和Susan告了假,坐上了去美国的航班。 十几个小时的飞机耗尽了人的精神气,一落地外头已经黑了天,宋家安排的司机已经等在出关口。 这一次莅临的宾客入住庄园,溪曦被安排在其中一幢的二楼客卧。 宋家长辈已经休息了,她也就省了拜见的礼数,正好回房倒时差了。 管家差人将她的随身行李搬到房间,上楼时还遇到了一个年纪相仿的陌生男人。 对方从三楼下来,穿着居家衣裤,帅气随性。 溪曦点头示意后便回了房。 许案看着消失在门后的人,嘴角一抹兴味。 就是她啊,某人心心念念的红颜祸水。 他拿起手机给大洋彼岸的人发了个信息,“几时到。” 等了片刻没有回讯,许案无所谓的耸耸肩,锁了屏将手机放进裤袋下楼了。 江酬看到信息的时候,刚结束江氏的股东大会,疲惫感从眉心逃出来。 想到她,面色才回暖了不少。 这几天也不知闹什么别扭,电话不接,信息回得懒,偶尔几句语音都是敷衍,还千方百计躲着他的例行接送。 她的航班信息早几天江酬就知道了。 原计划是和她同一个航班过去,路途十几个小时,她别想躲。 谁知道,一个股东大会打断了他的节奏。 按惯例这样的会议轮不到他来主持,必然事出有因。 江醒不见了。 昨天从公司离开后,就再也没见过他了。 江家上下派了不少人去找,到现在也只是有个大致方向,连人影都没见到。 江酬被老爷子钦点出来主持。 如果他不站出来替哥哥撑这个场面,找不到第二人。 繁冗沉闷的会议结束,江酬回家洗了个澡换了身衣服又马不停蹄地赶往美国。 婚礼当天。 溪曦一早便起来了,量身定做的伴娘服将她的身材包裹的玲珑有致。 伴郎都是温禹霖的发小,伴娘则是宋南圆的朋友。 溪曦两不沾,都不算熟识,只在昨日彩排时见了一面而已。 她不是乐于攀谈的性子,身处娱乐圈,对陌生人都本能地隔了一层,并非防备,只是不习惯亲近。 宋家大婚,请的是业内闻名的婚礼策划,作为伴娘并没有什么可忙的,只是走个过场。 几个伴娘都围在新娘闺房配合着摄影师拍照,再讨论怎么整伴郎团。 溪曦参与度不高,那些奇门花招她连听都没听过,也提不出什么好建议。 索性认真看着分配到的手卡,熟悉她负责的part。 如果他在就好了。 一个神奇转折,不知怎么的就想到他了。 如果江酬在,也不用刻意做什么,只要在她就会很安心。 无法解释这是什么化学效应,但事实就是如此。 温禹霖定了五个伴郎,昨天彩排时只到了四个。 溪曦猜得到遗漏的人是谁,他总是迟到,在别人的婚礼,在她的青春。 她打开手机,点开他的头像,信息还是三天前的,文字很简短。 在吗。 晚安。 想你。 一般这种无实质内容,她都选择不回复。 指尖滑动,这些日子他的穷追不舍,似乎都败在了她的冷淡里。 溪曦顿了顿,指尖跳动动,打出一行字,删除,再编辑,删删减减…… 来回了几次。 房门外热闹声响越来越近了,打断了某人的犹豫不决。 心一横,终于是发送了。 收回了手机,分神的人端正了心思,连忙复习手中的流程。 她是最终环节,手卡只写了一个提问。 问题是:新郎在什么时候对新娘动了心思的。 首席伴娘把这个任务交给她,就是看中她冷艳气场,一定可以震慑全场,不讲人情。 答得好就放行,答得不满意就刁难到底。 这是个好问题。 溪曦欣然接受。 如果可以,同样的问题她也想问从他口中得到答案。 或许答案不尽如人意,可她还是不死心的想知道。 她对江酬。 一直是不死心的,近乎偏执。 3.19 纷扰的脚步声近了,敲门声随之响起。 佣人开了门,婚庆摄像伴郎团一涌而进,偌大一个客厅占满了人。 伴娘团的齐齐亮相,溪曦跟在末尾,站在不起眼的角落里,却一分不差地落入了某人的眼里。 轮到她的那一题,溪曦抬眸,浅笑着环顾了一圈。 看到他时,还是不自觉愣了一下。 他穿着很精神,短发也做了造型,修身的西服将他衬得的挺拔非凡。 溪曦见过他的许多面,其中不修边幅的最多。 在公寓,他总是穿着宽大的居家裤屈腿坐在沙发上,腿上很大几率会搁着一台笔记本,不是办公,就是电话会议。 江酬的头发是偏软的质地,乌黑浓密,偶尔颔首时,额前的碎发会盖住眼睑,显得温柔无辜。 他忙的时候,她会安静坐在沙发的另一侧,看剧本或者发呆,有的时候看着看着剧本,顺便发呆。 她出神的因素,大多是因为他。 溪曦不愿意却不得不承认,被江酬迷住,是常有的事。 在她眼里,他是通了电的皮卡丘,闪闪发光。 男人的眼神锐利,很赤裸地目光锁住她,笑意很浓。 与他对视的几秒里,溪曦却自然地皱了眉。 哪怕他装着精神万分,眼白的几缕红血丝还是泄露了疲倦。 是刚落地么,那么久的长途跋涉,现在又要陪着闹一天,怎么会不累。 身边的伴娘轻轻推了推提醒,才将发愣久了的人唤醒。 溪曦觉得窘迫极了,别人结婚的大日子,她却频频走神。 拿着手卡将最后一题问完,温禹霖有心赢取佳人,也不怕被兄弟们嘲笑,一五一十说出了当年几时。 他如此坦诚,反而让伴娘团不好为难了。 伴娘团往两边散去,让出一条道,卧室的房门从里打开。 乔五小姐笑吟吟地迎在里面,勾得宋二公子忘了规矩,赶在新郎官前头进了门。 总归是娘家人,温禹霖不跟他一般计较,翩翩有度地走了进去。 大家一股脑儿簇拥进去,唯独溪曦没去凑热闹,反而朝墙边退了一步。 这一步,直接后靠近某人的怀里。 溪曦以为撞到人了,连忙转身作势致歉。 看清了是他,到嘴边的抱歉又被生生咽了下去。 离得近,他眼下的青色尽收眼底,化妆师也是费了心,厚厚的粉底盖上去,还是没瞒过。 她眼里的担忧只闪过一瞬,还是被江酬捕捉到了。 他现在眼神可好了,最擅长在冰渣子里找甜蜜,能捞到一分是一分。 “刚下了飞机就过来了,我好困。”他低眉顺眼地诉苦。 溪曦有些生气了:“活该,谁让你迟到的。” “我哥跑了,爷爷临时把我抓去开会,会议一结束就飞来这了。” 江酬很少说起家里的事,一说起来还是这样惨兮兮的口吻。 溪曦听了,脸上满是来不及收敛的心疼,再也说不出冷话欺负他了。 她性子软,再凶也凶不到哪里去。 你瞧,这会儿被某人的苦肉计煽情到,连他得寸进尺搂着腰的手都不计较了。 江酬得逞了,精精神神地抱着她,享受这一刻娇软在怀的梦想成真。 闹也闹了,玩也玩了。 守门这一道总算过去了。 新郎新娘在卧室里卿卿我我,其他宾客被邀请去大厅喝茶稍作。 下面就是仪式了。 溪曦去换仪式穿的礼服了,和其他伴娘一道回了二楼。 江酬没参加彩排,婚礼策划方安排了一个人给他讲解了流程。 那人讲了一大堆,江酬只是点头附和,压根没过脑。 等到那一抹倩影消失在二楼转角,他才转头一脸真挚地说:“我刚才没听全,麻烦你从头再讲一遍了。” 流程小姐姐讲的口干舌燥,被他一句话打回原点,满脸黑线。 碍于他的颜值,忍住了脏话,耐着性子又重复了一遍。 仪式在庄园里的中心花园举行。 气球和鲜花缀满天地,目光所及皆是缤纷一切。 溪曦和江酬是最末尾的一对,前面人挡着,他们的小动作不至于暴露在光天化日下。 候场的时候,她将手中的一块薄荷糖递给他。 江酬挑眉看她,半天不接,反而努了努嘴,意图明显。 溪曦看了一眼坐在宾客前两排的刘森同志和冯优秀女士,确认他们没有往自己的方向看,才撕开薄荷糖纸,抬手喂到他唇边。 “呐,大少爷。” 江酬得逞了,张口含住,薄荷糖的冲击感融化在她都温言软语里,除了甜,他品不出其他滋味。 “我是怕你半道上昏睡过去,你可别多心。” 关心他就关心他吧,非要加这些累赘的字眼。 江酬比她直率:“我多心了。” 入场的愉悦适时响起,打断了正欲反驳的某人。 就不该满世界找管家佣人要什么薄荷糖,管他困不困,晕过去最好。 整个仪式结束,溪曦都沉浸在失策的后悔中。 抢捧花的环节,伴郎团比伴娘团积极。 江酬问她:“想要吗。” 溪曦果断摇了摇头。 江酬“哦”了一声,转头就和宋轶北厮杀在一起,争夺不休。 她想不想要都没关系,他想给她是真。 最后还是主场优势,被宋轶北夺了去,江酬拿着费力抢到的一株小桔梗跑到溪曦面前。 他递给她,也不说话。 溪曦看着那一朵被抢得变了形的桔梗,孤零零的枝干上只剩下几片花瓣,风一吹就能散的脆弱。 抢花失败的男人带着战败的泄气,头发上还夹着一瓣小白叶子。 颓然,失意,还有点小傲娇。 她接过,放在鼻尖下嗅了嗅,淡淡清香。 江酬见她肯收下,瞬间多云转艳阳:“不是说不想要?” “这一朵例外。” 她不避讳,坦荡明媚地看着他。 这一回,她不再口是心非。 - 甜得猝不及防么。 3.21 年轻人们都闹疯了,聚在花园中心开怀,追逐,嬉笑。 他们正值最潇洒的年纪,每个人都是一道风景。 喷泉边的那一对男女,对视而笑,情谊满满,落入了有心人的眼中。 “上次相亲的就是他?” 刘森看着自家女儿被一朵小破花迷得找不到北,越看越没出息。 “昂。” “中意了?”除了一张不中用皮囊,实在看不出哪里好。 “她不排斥。”冯优秀换了一个角度说,她其实也拿不准女儿的心思。 看着不远处的两人,执手相看笑眼,愉悦的情绪从每个细胞里跑出来。 何止是不排斥,明明是喜欢极了。 婚礼结束后,温禹霖把热乎劲的宝贝老婆拐上了直升飞机,直奔私人岛屿,提前蜜月。 确实不合礼数,长辈们见惯了他俩恩爱,倒也没说什么。 突如其来的一出,留下的人面面相觑。 除了宋家和温家,伴郎伴娘团也反客为主,帮忙安顿宾客,把剩余的流程顺利走完。 次日,溪曦按照原定计划回国,出发去机场的还有刘森同志和冯优秀女士。 和父母一同回国有一点好,江酬使不出坏,尽管目的地不一样,但也足够掩人耳目。 Susan给她接了个网剧,小成本制作,但是题材新颖有趣,医学类推理篇,不是无脑恋爱戏。 正好无缝衔接,从波士顿直飞拍摄地。 到了机场,不同航班分道扬镳时刻。 冯优秀例行叮嘱,来来去去是那些话,溪曦点头记在心里,她乖一些,爸妈也就少担心些。 反倒是刘森同志,异常的沉默,登机口一开就进去了,头也不回。 溪曦纳闷,这一趟出来父母的感情明显回暖,虽然不能瞬间恢复到从前的热度,至少打破了冷战的维度。 怎么现在看看,又闹上了? “爸爸怎么了。” 冯优秀看着丈夫的背影又好气又好笑:“大概失恋了吧。” 都说女儿是上辈子的情人,这说法放在刘森身上毫无违和感。 妈妈回答得如此别致让溪曦忍俊不禁。 年过半百了,先闹赌气不说话,再玩失恋不回头。 权当是他们夫妻间的情趣了,不作其他想法。 溪曦回国了,目的地是H市。 这是一座拥有温柔海风的城市,刚落地,扑面而来的空气里都夹着咸淡的盐味。 机场离海边不远,亚热带气候让这座城市蒙上了一层艳丽纱幔。 世界变得浓墨重彩,明媚的阳光,繁华的车流,当地人的热情。 出了关,VIP通道口,Joyce早早等在那。 “Cissie姐。”Joyce喊了一声,伸手接过随身行李箱。 溪曦点了点头算是打过招呼了,墨镜遮住了大半张小脸,倦意还是从毛躁的卷发里透出来。 停车场,商务奔驰车边上站着一个面生的精神小伙。 “你好啊,我是苏姐派来的司机,我叫小黑,在这你有用车需求都可以找我。” 司机是本地人,长年累月暴晒在户外,皮肤呈现暗红色,嵌上一双黝黑发亮的眼珠,炯炯有神。 只是…… “摄制组那边有家的红豆冰是我们当地一绝,你一定要尝一尝。” “我们这边太阳毒得嘞,你当心中暑前两天又晒晕一个。” “等傍晚太阳下山,隔壁街的海鲜大拍档就开了,全是当天捕捞的,报我的名字找老板给你们打折……” 诸如此类的对话进行了一路。 时差还没倒回来,溪曦困得直点头,同行的Joyce和他一唱一和聊得挺好。 小黑没发觉,从后视镜里看过去,只觉得这位小姐听得津津有味,讲到兴致处还频频点头,一路也不枯燥。 下榻的酒店到了。 溪曦上了楼,边走着边听着接下来的行程安排。 “Susan姐去和摄制组开会了,她交代了,今天你先休息一下,明天开始正式进组。” “明天上午有一个剧本会,下午是和导演制片人沟通。” “剧组配了法医顾问,安排你跟着学习专业上的操作技能。” “……” 好不容易交代完了,溪曦送走了Joyce,转身扑在床上,一秒入睡。 放在外套口袋里的手机亮了亮。 屏幕显示一条新信息,是江酬的。 内容显示:“落地了报平安。” 而此刻在床上的人呼呼大睡,忽略得彻底。 进组以后的每一天都是忙碌且充实的。 她不是科班出身,哪怕再有灵气也要比旁人多费些心力。 这类的医疗剧更是专业度极强,稍有不慎就会被观众挑出错来。 溪曦不敢怠慢,大段大段的台词也逼着自己强行消化。 拍摄进度一周后,才真正适应,不再如一开始的吃力。 她渐渐走进了角色里,冯女士平日里潜移默化灌输的医疗知识帮了大忙,那些复杂的医学逻辑也不算难理解。 很难得可以在傍晚就收工,同组的其他演员邀她去吃大排档。 就是到H市的那一天,司机小黑说起的那家。 剧组去吃过的都赞不绝口,溪曦听着有些心动,想了想,就答应了。 她其实不擅长社交,或者说有着轻微社恐。 突然的愿意,一部分是被美食所诱,还有一部分,是邀请的人。 这部小成本的网剧请不起多大的咖,剧组的几个主要演员都是刚毕业没几年的学院派,对人对事首当其冲是真诚。 不抵抗善意,是她不拒绝的因素之一。 大排档位于海滩边,临时搭起的简易棚,零零散散几张白色塑料桌椅。 溪曦到的时候,看了一眼周遭环境,面朝大海实则不假。 傍晚的海风吹拂着脸庞,浪声一阵阵打过来,老板殷勤地上前招呼,买啤酒送的圆珠笔在泛黄的纸张上写下一道道菜名。 露天翻炒的声音响起来,陪着橘色的天空一起浪漫。 爆炒的香味和海风的咸味相辅相成,溪曦支着下巴,看着半空中的咸蛋黄被海平面一口口吃掉。 “你怎么不下去。” 她发着呆,被不熟悉的男声唤醒。 等着上菜的功夫,同行的其他人有些坐不住的,都跑去海边踩浪嬉闹了。 她没去,原因不复杂。 “我懒啊。” 周京愣了一下,随即笑了。 她很坦率,坦率到不顾形象,哪有人会把缺点挂在嘴巴当作是理由对外讲。 除非,她不介意听到的人对她是什么看法。 “真巧,我也是。”他嘴角一咧,露出整齐明亮的大白牙。 就这一笑,溪曦对他的第一印象不算差。 笑容干净的人,心也是轻盈的。 3.22 菜一道道上桌了,玩累了的人也纷纷回归餐桌。 老板用料十足,他这小档口全靠着偶尔的旅客和这一次的摄制组员来捧场,不敢砸了招牌。 除了食材新鲜份量大,连手艺也是拿出来看家本领。 大家吃得大快朵颐,食欲满足了,话题也多了。 一顿饭下来,从原本相对陌生的同事关系,升级成了互相吐槽甚至抢最后一支螃蟹腿的饭友。 溪曦看着他们闹,觉得很好玩。 这一餐,她脸上的笑意也不少。 结束后,有人提出去KTV唱歌,第二天早上没有通告的人随声附和,溪曦婉拒了。 除了明天一早的工作,她也想就着月色晚风消消食。 太阳落下后,空气里就散了燥意,只剩舒爽,散步正好。 H市是个小城,城市建设也不过堪堪及格,路不宽,车也少。 她踩着人字拖,走在椰棕树底下,路灯藏匿在其中,落下斑驳树影。 轻缓的凉风将宽松的阔腿裤吹得鼓鼓的,风的痕迹包裹着纤细的双腿,纤细的人影压在柏油马路上,一会人被拉长一会儿又聚在脚下。 月色多暧,人间百态。 正走着,一辆不常见的黑色轿车从身边飞驰而过,又在百米外停住,倒退,回到身边。 溪曦走得正专心,脑海里是没顺下来的台词,明天的戏带着感情线,她最近拍的都太严谨端正,和对手演员也没建立起默契,这时候拍后期感情戏,其实很牵强。 她很认真,没发觉异常。 黑色的轿跑以龟速在她身后跟了一段路,丝毫没有引起某人的注意,终于没耐住性子,鸣笛示意。 空旷的街上,这一声格外脆响,还带着延绵不断的回音。 她抬眼望去,驾驶座的车门打开,里头的人下车走至她面前。 是他的司机小李。 看清来人,溪曦也知道了后座的人是哪位。 小李很恭顺地问了句好,又打开后座车门,请她上车。 开门的瞬间,江酬侧过头看着她。 也就几秒的时间,男人没等到她,索性自己下了车。 和司机交代了一声,让他先回酒店,接着便和某人压马路。 历史总是惊人的相似。 但又有什么,好像变了。 从前的很多次,像这样坐在车里等着她,哪怕她心下不愿,大多都会妥协上车。 刚才也是,她正在衡量独自散步和与他共处哪一样让自己更愿意。 总会有答案的,而且后者倾向更大。 不过犹豫思索的时间,他就替她做了决定。 溪曦嘴角一弯,笑的不由自主。 “不回信息,懒得理我?” 才觉得他变得可爱了些,一开口的反问又破功。 溪曦心情好,也愿意回答:“刚进组有些忙。” 她对手机的依赖很小,可能是职业使然,从前被黑,她不愿意看,后来是习惯了。 连剧本都习惯在纸张上书写提炼,社交软件于她而言大多是摆设,长时间失联也是有的。 她说得坦荡,不偏不倚。 只是当对象是江酬的这一刻,还是显得不近人情了。 男人闻言点了点头,不再作声。 当然是相信她的,相信过后就是深深地无力感。 他侧头看着她,肆虐的海风吹乱了她的秀发,路灯下照在她的脸上忽明忽暗,微微勾起的嘴角,心情是好的。 早春的夜晚还带着些残留冷意。 她穿着单薄的短袖,双手环胸,近乎于取暖的姿势。 江酬停下,脱了西装外套,罩在她身上:“别着凉,回头家里人又该担心了。” 他说着寻常的话,头低下,眉眼藏在阴影里,无害又无奈。 溪曦看着他,品着他话里的意思,鼻尖萦绕着衣服上残留的淡淡烟草气息。 想了想,还是问了:“你怎么突然来了。” 他的回答很官方:“私事。” 溪曦不会自恋到觉得他口中的私事就是来找自己这么简单老套。 见他不愿意说,她不会打破沙锅问到底。 她不问了,某人又不乐意了。 “刘溪曦,你给我的机会只有一次吗。” 要放在从前,江酬太喜欢她干净利落的处事方式,不扭捏不拖沓。 可现在不是了,他甚至懊恼她的不闻不问,好像他不重要,对她而言不必追根究底的那种不重要。 说这话时,他的脸上是藏不住失落,像个没人哄的孩子。 其实他很狡猾,洞察别人的心疼再加以利用,溪曦觉得自己被江酬吃得死死的,一直都是。 她解释道:“是你不想说,我才不问的。” 江酬一愣,随后就笑了。 “你可以问,任何你想知道的,在我这都可以找到答案。” 溪曦歪头一想:“任何?” 他点头。 “江酬。” “我好像还是喜欢你。” 男人嘴角的笑容变大了。 她接着说:“可是为什么我不敢了呢。” 我喜欢你,却不敢。 和他分开后的每一天,这些问题时不时地会跑出来质问自己。 还喜欢他吗? 喜欢的。 还想和他在一起吗? 没有答案。 她无法确定对错与否。 不知道是前面等着自己的是毒蛇还是井绳。 抑或是包装精美的腐烂糖果。 第一次在包厢里大胆勾引他的刘溪曦。 被他一次次冷眼相对还奋不顾身的刘溪曦。 明知道他心里没有自己还愿意选择性忽视的刘溪曦。 都丢在了分开的那个傍晚。 那个她不肯回来。 现在的她就没有办法了。 迟早 关于刘溪曦的行程,江酬了如指掌。 但他问她什么时候的航班,溪曦的回答是和爸妈一起回。 她不说破,江酬也能查到航班号。 溪曦以为他听了自己和爸妈一起回,会打退堂鼓。 江酬没打算退,他正处心积虑地一步步侵入她的生活圈。 于是,在波士顿回A市的航班上,江酬是和溪曦父母一起回来的。 而女主角直接飞到片场。 这出乌龙也不算一点好处都没有。 刘森同志和冯优秀女士的出国自理能力极强,他钻不进空子,却也见缝插针地搭了把手。 江酬没少下功夫,这才使得板着脸上飞机的未来岳父,落地时面色没那么差。 “伯父伯母,我的司机到了,送你们回去吧。” 刘森看着他思忖了片刻,又顾念着妻子一路劳累的倦意,终于点头答应。 这也算首战告捷了。 江酬大大地舒了一口气,虽然被某人放了鸽子,但是在长辈这里拿了好分数,也算平了心里的失落。 查到了她的航班号,估算着落地时间。 江酬掐着点给她发了信息,怕给拒绝,用了寻常口吻。 偏偏还是被拒绝了。 她像往常一样,没有回复。 其实没什么好失望的,次数多了他好像也能接受了。 江酬看着她难得给自己主动的那一条信息。 “只等你了。” 抢新娘的那天清晨,他刚落地从机场往庄园赶,造型和妆发都是在路上换的。 那么急迫的时刻,看到他的催促信息,江酬忽然间就安定了下来。 他没来得及回,只是催了司机再快一些。 这一句没有主语的短句,哪怕她的本意是“大家”只等你了。 可江酬一厢情愿地将主语置换成了“她”。 她只等他了。 好吧,那就去见她。 江醒这回摊上大事了。 婚礼结束回到江家老宅,江酬到了被告知爷爷要见他。 他进了书房,一个人。 这情况很少见,有一种“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的既视感。 他紧张,也踌躇。 谈的不是公事,是江醒。 派去找的人得了音讯,说是去了一个贫困山区做支教。 原因,当然是因为顾希安,从来都是她。 顾希安是新闻学专业,做记者是最正常不过的人生曲线。 但是谁也没想到,她做的是战地实况记者。 叙利亚屡屡受创的那些年,她几乎是常驻在当地。 后续的难民迁徙,偷渡欧洲,她也一直紧跟在其中,实时输出报道。 最不要命的事她都做了。 甚至和她一比,他们这些名声赫赫的大家之族不过是为了几个铜臭而苟活。 她肩负的使命,足以比拟任何家财万贯。 顾希安富有的是精神世界,是灵魂。 这一次不知道为什么,居然回国了。 江醒知道以后就疯了,刚开始还能装一装,瞒过了爷爷的眼睛。 后来是瞒不住了,也不愿再装,索性就跑了。 爷爷把贫困山区的区域告诉他,让他交接了公司事物,这几天就动身出发。 那个地域海拔超过千米,江醒有轻微的隐性哮喘,哪怕没什么高原反应,这样的长久待下去也不是办法。 明着是把他喊回来问罪,实则是老人家担心。 江酬点头应下。 他们兄弟俩人前人后都是一样的感情深厚。 这件事如果真要指派一个人去做,那只能是他,当仁不让。 江酬只认江醒的话,江家上下都管不住的小霸王,被亲哥吃得死死的。 同样的,在江醒如此执念的当下,也只有江酬说的几句,他或许还能听得进去。 江酬去了。 为了爬到山顶的留守小学,他徒步整整半天。 一个长年健身轻松八块腹肌的大男人都吃不消,顾希安那个女人怕是铁打的,居然能来这里采访报道。 也不冲突,被他哥痴迷不悔地爱了这么多年,哪里会是寻常女人。 到了门口。 还没推开那扇摇摇欲坠的木门,耳边传来了欢声笑语,在山里立体环绕。 听出了是大哥的声音。 推门而入,不算大的一片水泥石子地上,一个大男人跑得气喘,身后一群孩子追得欢快。 头发在追逐中飞舞,白色T恤外面套着浅蓝色开衫,整个人阳光明媚。 脸上的笑容正浓,眼角的鱼尾纹挤在一起,嘴咧到而后,像个大傻子。 江酬一愣,他这样肆意大笑,是多少年前的事了。 课后十分钟结束,孩子们被喊去教室上课。 身兼多职的男人又换了副正经面孔,摇身一变成了数学老师。 教室是一间荒废的木房子改造的,里头的桌椅板凳都是各式各样,全是乡亲们家里凑的。 有些孩子想来旁听,每天来上学除了厚重的包裹,还要随身携带一张小板凳。 条件是艰苦的,可每个孩子都异常认真,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老师。 江酬四处转了一圈,只花了五分钟。 出回到空地的时候,遇到了采访归来的顾希安。 两人都愣了一下,随即又笑了,像是多年未见的好友。 是很多年不见了。 顾希安还是那个顾希安。 岁月对她格外眷顾,这些年过去了没留下什么痕迹。 只是眼里都坚毅刻骨了些,看他的目光明确了些。 从前的稚气和憧憬蜕变成如今的从容和雅致,以及对未来的坚定性。 “你好吗,希安姐。” 从始至终,江家上下唯一公平看待她的人,大概只有一个江酬了。 也只有他,顾着江醒的辈分会喊她一句“姐”,明明他们同岁。 顾希安浅笑着点头:“好久不见,江酬。” 他们打过照面了,顾希安就去临时工作地忙活了。 数学课结束了就是午餐时间。 江醒显然没料到他会来。 看到他时,眼里没有欣喜,反而多了警惕。 那眼神实在可恨,江酬不客气地一拳挥在男人肩上。 这一拳,破了隔阂。 男人吃痛地倒退了一步,嘴角的笑意浓了几分。 午餐可以算简陋的,当地村民送来的野菜和面食,一点荤腥都不沾。 江酬入乡随俗,可娇惯了这些年,还是有些入不了口。 反观江酬,一口接一口地吃得得体。 他很快结束了用餐,碗筷用瓢冲洗干净,起身去换顾希安。 江醒到了这里半个月,午餐都是轮流制,这样最节约时间。 这是官方说法,背后真实的意思是,顾希安不愿意和他同桌而食。 看破不说破,他们都是。 顾希安进来,看着他没动几口的午餐,了然得笑了笑。 “我刚来那几天也吃不惯。”她宽慰道。 两人轮着陪江酬吃饭,让他有些微赧,猛地咬了一大口馒头,味同嚼蜡还是吞了下去。 顾希安比江醒吃得少,速度一样快。 江酬见她吃完去洗碗筷了,就知道她结束了这一餐。 和江醒一样的流程,水桶里挖了一瓢水,浇在碗筷上,连着刚才江醒的那份一并又冲洗了一遍。 “希安姐,你……你们……” 江酬没想好措辞,但如果再不说,他不知道什么时候有还机会开口。 顾希安放下洗干净的碗筷,搁在灶台的阳光处,水滴闪着光芒滑落,两只碗交叠在一起,影子合成一个,很紧密。 她甩了甩手上的水珠,灰黑的干燥土地上多了几个黑点水渍,没过多久,就消了。 “趁天还没暗,早点下山吧。” “也劝劝他早些回去,这些日子,不是你们该经历的。” 顾希安都劝不动的事,江酬一点把握都没有。 他摇摇头,“他最听你的,我说再多都不管用。” 灶台前的人久久不语,像是思考,又像是陷入回忆。 “迟早,不是一路人。” 她面色淡然地说完这句话,就离开了厨房。 很早之前的那几年就不是一路人。 迟到如今的现在也不会有什么交集。 何必如此,耗时耗心,伤人伤己。 太阳落下前,江醒把江酬赶下了山。 这里简陋,教室旁边的小房子改成了顾希安的临时工作室,里头的角落勉强可以用石头搭了块板子,当是床了。 江醒是睡在教室里,一样的临时建筑。 如果江酬真要过夜,大概只能门前这片空地上,日月为被,大地为床了。 眼看着天色还泛着白,江醒说什么都要把他轰下去。 江酬也知道留下不现实,临走还是问了一句:“那你呢。” 江醒转过头去,看着给孩子们拍照的纤细身影,嘴角的笑放大,眸色笃定不移。 “她在哪,我就在哪。” 好好的 千难万险下了山,天色黑了。 江酬在当地的县城宾馆住了一晚,第二天一早就往H市赶。 是的,H市。 接了爷爷的嘱托,正事没办好,假公济私往心上人的地方跑。 他没有告诉她这一趟来得多不容易,江家现在是怎样的处境。 他肩上多重的担子,江醒放肆一回带来了怎样的连锁压力。 都不重要,她好端端站在自己面前,就足够了。 宽大的西装外套将她整个人裹得很小只,像是偷穿大人衣服的小孩。 伴着月色摇曳,清凉的灯光照出她的不确定。 她说喜欢,她说不敢。 不是故作矫情,是他之前伤她太重。 他知道,并且心疼了,不自觉轻抚女孩精致的脸颊,用掌心的热度去暖她的冷意。 “我知道的。” 江酬笑得很纯真,嘴角的梨涡若隐若现,一如那年夏天的少年。 他拥紧她,用一腔欢喜温暖她的犹豫。 耳边传来他的缠绵低语。 他说:“溪曦,不要怕。” 西服下的小手轻抬,移到男人的腰间攥紧衬衣布料。 她没有表态,只是被风吹红了的眼眶渐渐湿润。 要落不落的瞬间,她低头埋进男人的胸膛,轻而易举染湿他的心口。 刘溪曦自小上房揭瓦,调皮捣蛋的事情没少做,是上天入地的胆大妄为。 外有家世撑腰,内有刘森维护,一路张牙舞爪就没受过委屈。 所有的挫败感都在江酬这儿受的。 现在他温柔哄她,字里行间全是疼惜。 她听出来了,然后先前种种的痛又不记得了。 不意外的,江酬很容易感动刘溪曦。 确实没出息,明明是再苍白不过的几个字。 那天晚上,江酬背着犯困的女孩一路走回酒店。 不算平坦的柏油马路,他走得步步沉稳。 溪曦环着他的颈项,柔软的唇贴着他的耳根,随着步伐偶尔轻触。 “你还没说,怎么突然来这了。” 如果不克制好奇,她也会像寻常女人那样追根究底。 这句追问江酬等了一晚上,她松了口,他也宽了心。 “因为想你。” 这是原因之一。 但不是最主要的因素。 西服上都是烟味,他不抽烟的,除非是了不得的大事。 溪曦气他避重就轻,张口咬在男人的劲动脉处,才解了气。 她没轻没重的,江酬吃痛地倒抽一口气,手指警告似的掐了掐弹性十足的臀肉。 “再咬,当心摔着你。” “摔着我就分手。” 刚刚某人可没松口答应和好,这一句话脱口而出直接破功。 男人逮着机会上纲上线:“这可是你说的。” 他站稳了,将背上的大宝贝往上托了托,背得稳稳当当,这才安心往前走。 “我哥从前有个女朋友,后来家里人没同意,就散了。然后我哥顺了长辈安排,娶了现在的大嫂,这些年他们相敬如宾地处着,起初我也以为他放下了,后来发现并不是,哪怕他藏得再好。” “前段时间前女友回国,他就原形毕露了。跟着她跑到贫困山区做什么义务教师,堂堂常青藤金融系毕业的高材生,拿着粉笔教小学三年级的等边四边形公式,这场景要是让爷爷看见了,肯定气出病来。” “爷爷叫我把他带回家。我去了,看到他简直换了一副面孔。白T恤暗了几个色度,硬得像石头的窝头就着野菜吃得很香,孩子们提问他都耐心解答,他其实不喜欢孩子的,家里人催了很久都不为所动,可到了这,什么都打破冲造了。” “他很放松,也很开心,嘴角噙着笑,眉心都是舒展的,我记忆里他就没有这样松快过。明明是叫他回家的,可话到嘴边却怎么都说不出口。” “送我下山前,我问他几时回家,他摇头,说愿意跟着那个女人去天涯海角。” “我突然就懂了,爷爷想要的那个大哥再也回不来了。如果江家不接纳这个女人,就等于丢了一个江醒。” 江酬说到此处,一颗心麻麻得想被人攥紧了,声音暗哑,带着不知名的感性。 溪曦听着他碎碎念一路,不觉得繁琐,反而感同身受。 他的担忧和崇拜,心跳和无奈,她仿佛都能知道。 江醒甘愿用一个江家来交换顾希安,权势富贵,他统统不要了。 人生一世,草木一秋,他的眼里除了顾希安,再也容不下半分山河。 下山的路比上山更艰险。 江酬走得格外谨慎,每一步都不敢出差错。 他扪心自问,如果是刘溪曦呢,他会怎么做。 然后,他就来到了H市。 他亲自来确定这个答案,并且不悔不休。 “江酬,我们好好的。” 背上的人安静了一路,突然开口,她的声音糯糯的,很撩人。 江酬垂下眼睑,压住了汹涌翻腾的鼻酸,不止是为了她话里的意思,还有那份安慰的心意。 “好,说定了,谁都不准反悔。” 眼看着快到酒店了,他放下她,轻轻整理她的黑发,笑着允诺。 江酬在H市陪了一天,规规矩矩地和她分睡在两个套房里。 他能忍,尽管心里全是亲亲抱抱搂着睡,面上还是一脸严肃地互道晚安。 白天有一场吻戏打破了男人的伪装。 他没在现场,只是听说便黑了脸。 溪曦收工回酒店时已经凌晨2点了。 江酬还没睡,并且故作无意地开门,穿过走廊,很“巧妙”地偶遇刚出电梯的她。 Joyce看到小江总,也不好奇,一溜烟带着随身物品就跑回了溪曦的房间。 偌大一个走廊只剩下他和她。 “你怎么在这?等我?” 她走近,男人顺势牵起她的手,在掌心把玩揉捏。 嘴里不大情愿地“嗯”了一声。 溪曦噗嗤一声笑了出来,明明忙了一天超级累,看到他,莫名好心情全跑出来了。 反客为主地被她一路牵着进了房间,他的房间。 关上门的那一刻,江酬没忍住心动,转过身将她压在门后,带着几分解气的狂躁吻住柔软的红唇。 谁允许她拍吻戏的,吃了醋的男人又起了想让她退出娱乐圈的念头,却不敢说。 这是他们分手许久后第一个炙热的吻,陌生感让人心悸。 舌尖被他吮吸着不肯放,牙龈顶的生疼,溪曦有些慌乱,转着脸想要退,却被男人的大手控着后颈,无处可逃。 她浑身上下都是无力的,只剩乖乖配合。 被动吃着他胡乱搅和的潺潺津液,腿软地撑不住身子,溪曦伸手环着他的脖子,借力挂在他身上才稳了心神。 她的一点点回应,让男人更加肆无忌惮。 手掌从后颈一路滑落至腰间,从衬衣下摆处伸进去,炽热的指尖游曳在细腻娇躯上。 推高内衣,一把握住软白的浑圆,他揉得很大力,是长久不见的心急。 粉色的乳尖在男人的手心里变硬,单薄的轻纱衬衣上被顶出一个圆点。 她激凸了,江酬看得眼热,身体比任何时候都诚实。 一口含住,舌尖绕着圈地玩弄,吮吸的力度近乎于粗鲁,他连啃带咬的囫囵吃着,口水弄湿了白衬衣。 衬衣布料紧贴着娇乳,两朵艳丽的梅子色清晰可闻,在暧昧黄光下闪着淫靡色泽。 - 预告,下章没肉,有就是假肉。 3.24*小h 他吃得津津有味,不见停的迹象。 胸前涨涨地疼,被他咬的红了许多,原先环着他的手臂改为抱着他不安分的脑袋。 这姿势,更像是她主动勾引他似的。 玄关处的全身镜恰到好处地映射这一幕。 视觉效果下,男人的迫切和她的欲望昭然若揭。 尤其是在看不到的地方,内裤黏黏地紧贴着阴阜,一股股水液止不住地溢出来。 脑子里回忆着很久前的疼爱,男人一次次的贯穿,每每俯身下来,两人间汗水交融在一起的滑腻。 溪曦觉得很羞耻,又觉得痒,忍不住夹腿摩擦了几下。 一张小脸布满绯丽情色,喉咙深处的呻吟不受控地跑出来,像一只小猫挠着某人的心。 江酬听到了。 嘴角微扬,心里止不住得意。 原本也只是想吻个痛快,谁知一沾上,情绪就脱了僵,不满足占据脑海。 所有的后续都是情不自禁。 他是,她也是。 溪曦喘着气,口中越来越稀薄的氧气让她思绪混沌。 男人的手以及落到臀上,再往下滑就能触碰到最私密的那一处。 她穿着修身的浅色牛仔裤,不敢确定腿心处是不是深了一块色泽。 怕被他发现,溪曦胡乱扭着臀抗拒。 声音带着点哭腔,软软地说:“我要洗澡……” 江酬听话地将她公主抱起,大步跨进浴室。 将她安置在洗手台上,脱了上衣和长裤,内衣松垮地挂在肩上,聊胜于无,也被男人丢进了换衣筐里。 她浑身上下只穿着一条奶白色内裤,修长的双腿无力地挂在台延。 小脑袋抵在男人胸前懒得动,说了要洗澡的人,这会儿又耍赖不动了。 江酬被她的小娇气逗笑了,问着:“要我帮忙吗?” 溪曦摇头。 “那自己洗?” 溪曦又摇头,马上又点了点头。 江酬亲吻着她的发心,捏了捏细腻如脂的脸颊,听话地离开了浴室。 他很绅士地走了,留她独自面对私密的淫荡。 等了片刻,确定他走远了,溪曦才大着胆子伸出手往私处摸。 湿透了,拇指和食指一捏,轻薄的布料能挤出水来。 她顿时羞红了脸,不正常的潮红布满全身。 颤巍巍的手指勾起底裤边缘,翘臀轻轻抬起,粘稠的白色布料卷成绳索状挂在腿弯处。 抬起一条腿踩在台面上,水润的嫩穴暴露在空气里,粉粉的贝壳肉被蜜水泡得鼓鼓的。 手指搅着一池春水,轻触花核,敏感的身子一个冷颤。 胸口胀鼓鼓的发热,溪曦回忆着他的手势,有模有样地学着,手指微张,虎口裹着娇乳底部,时而轻时而重。 捏了几下,和他给的心痒难耐不一样,只是生理上的胀。。 蜜穴里不知什么时候含了一根食指,除了紧,好像也没什么快感。 抽插了几下,水液反而少了。 离了他的挑逗,情不自禁的生理反应区域正常。 短暂的自慰没让她觉得多舒适。 正要作罢,浴室门突然打开了。 做坏事的人吓了一跳,一双水眸瞅着突然闯入的他,小嘴微微张着,不知道该怎么解释这一出荒唐。 百口莫辩说得就是她了。 江酬去了偏厅倒了杯水,回来路过浴室,没听到洗澡水流声,这才闯进来。 一开门,眼前的靡丽画面就将男人的理智击碎。 白玉剔透的肌肤在灯光下泛着粉红色,嫩穴闪着诱惑的光。 小手裹不住胸前的奶兔子,乳头艳色绮丽,另一只手指也不闲着,乖乖插在饥渴的小穴里,馋人地吞吐。 她眨着无辜的眼,堆满了纯真,要不是这淫荡的身子太露骨,他都差点被她的懵懂唬住了。 误撞春色的男人喉咙一紧,眸色沉了沉,转瞬即逝。 他缓缓走过去,掌心握住另一只的白软,摩挲着乳尖肿胀的圆粒,笑得好不温柔。 自慰被男朋友当场抓包,该怎么化解尴尬。 溪曦羞赧地低头不敢看他,像是做错事的孩子手足无措。 大张的私处还暴露在光亮里,手指被嫩穴吸得紧,这姿势太淫荡了。 正想抽出手指,被某人截了胡,架起的细腿放到半途中,又被男人攥着放回远处。 连带另一条腿一并支在台面上,摆出一个门户大开的“M”形。 他要做什么啊。 溪曦猜不透,慌张得盯着他的举动,说不上是害怕更多,抑或是期待隐隐。 “刚才是谁吵着要洗澡的。” 他一本正经地问,手指关节却顶在花核处,绕着圈地磨。 “我……” 溪曦不敢否认。 “光着身子傻坐着不怕着凉?” 溪曦扭过头不看他,也不知是谁把她剥个精光,这会儿装得道貌岸然的。 等不到回应,男人换了手段。 抓着女人纤细的手腕,把控着节奏将那根手指插得有模有样。 像是在教她手淫。 溪曦瞪大眼睛,被她的无赖举动惊到了。 他怎么能…… 被动地让男人由一指添加至两指,他和她的食指缠在一起,被蜜穴咬得不留缝隙。 “不要这样。” 这太奇怪了,陌生的感官溪曦不喜欢。 江酬一口含住她喋喋不休的小嘴,手指节奏加快了。 怀里的娇软身子微微颤抖着,缠绵的喘从鼻息间跑出来。 小腹收缩起伏,指尖被一波热涌浇灌,快感像沙尘暴席卷全身,伴着无法克制都抖。 每一个毛孔都呼出一口灼热的气。 她高潮了,并且他发现了。 这感觉太奇妙诡异了。 后面的事情溪曦记不清了。 好像是被他抱着去洗澡,男人的手掌混着沐浴泡沫在身上游曳,胸前的两团被他揉了很久。 缜密的水花冲洗着两人身上的残留泡沫,嫩穴被男人好一番照拂。 溪曦从见到他的那一秒起就软了心,整个沐浴过程都像是无骨小妖依附在男人身上,随他摆弄。 换了感觉的浴袍,江酬将怀里热气腾腾的小人儿抱回床上。 刚在在浴室闹得太久,两颊升起了红彤彤的艳,应该是真累了,这会儿睡得很香。 他搂着她入眠,一样的规规矩矩,后半夜小妖精无意识缠上来,小脚蹭着他呃小腿肚儿。 江酬竟也忍住了。 好日子*H 虽然凌晨才睡,大约是他的怀抱实在安心,这一觉睡得很满足,溪曦是自然醒的。 厚厚的遮光窗帘紧闭,不知今夕几时。 床头昏黄的灯光朦胧了四周,是他的习惯,睡前总要开一盏夜灯。 起初溪曦不适应,闭目后眼皮上橙黄一片,怎么都睡不好。 那时候的他还是一意孤行的独断,轮不到她控诉什么。 后来啊,终于是适应了。 等回到一个人的夜里,她也习惯开一盏夜灯,不刺眼,却安全。 爱就是两个人在一起,彼此融化,长成一个模样。 分不清也不愿分清。 很多年后,他的口头禅是她的,她的小勇敢是他的。 好习惯坏毛病传染来传染去,都是彼此成长都证据。 这感觉不赖,好像身体里住了另一个他。 就偷一秒岁月静好吧。 不去管顾开工时间,不去理会杂乱琐事,不去计较其中利弊。 她看着他,朦胧又清晰。 江酬很好看,男生女相,偶尔纨绔嚣张,底子里透着纯良感觉的浅色。 从男人的发梢看到下巴胡渣处,薄唇微抿,呼吸浅而轻稳。 她好奇,将手指伸到男人鼻下,温热的喷洒在指腹间。 突然起了使坏的心思,轻轻捏着鼻翼两侧,不至于吵醒他。 没一会儿,少了鲜活空气的人眉头微皱,是没有醒,反而嘴微微张开,小口换气。 溪曦觉得有趣极了,嘴角的弧度在夜里无声扩大。 他嗫嚅一声,好像要醒了。 溪曦吓得连忙松手,小脑袋缩回男人胸前假装睡觉。 等了片刻没有动静才敢睁开,映入眼帘的是男人突兀的喉结,泛着青的经络,还有前一天的咬痕。 江酬皮肤白,那句公子如玉不假。 那天在他背上,溪曦闹着玩地咬了一口,没用多大力气,却不想还是留了痕迹。 这都过去一天一夜了,牙齿的印迹浅了些,晕染开的红痧不减,不仔细分辨,看着很像吻痕。 她越凑越近,越看越像,情不自禁地用唇瓣去校对,以此来证明心中假设。 舌尖勾勒红痕,吻上他的瞬间,颈部的经络猛的一跳。 溪曦以为他醒了,连忙撤回,权当没有偷吻这回事。 敢做不敢当,说的就是她了。 哪有这么便宜的事。 江酬何止醒了,还硬了。 搭在她腰间的大手一收紧,娇嫩的身子就往怀里带。 他们赤裸相拥,男人的勃发正好撞到某处柔软。 溪曦后悔了,双手抵着他的胸膛,是防御和抵挡的姿势。 这不是她的房间,连件睡衣都没换就睡了,这会儿坦诚相见,肌肤相触,灼烧感从腿心一路蔓延至心口。 他昨天正人君子了一回,今天也不会例外吧。 溪曦抱着侥幸心里,羞涩难当地看着他,眼里是求他放过自己的弱小。 “睡饱了来精神了?” 嘶哑的声线爆炸在空气里,这挑逗的话语背后藏着危险。 溪曦点头,又摇头,小屁股稍稍往后挪了挪,相离他的滚烫处远一点点。 才动了动,腰间的手更紧的往男人怀里带。 这下好了,他晨勃的柱体直接挤进细嫩的双腿间,她想并拢,反而将他夹的更紧。 紧到男人忍不住闷哼一声,好像是舒服的喘息。 他或许舒服,但她怂得很。 也不知道是几点了,可不能随他闹,瘪了嘴很委屈地喊他。 “臭臭……我该回去了,早上有安排戏……Joyce找不到我,被Susan知道就完了。” 江酬认真听着,窄腰却不着痕迹地动了起来,炽热的棒身碾压得蜜穴,很容易就出水了。 “呃……不要磨了啊。”羞耻的生理反应将她刚才的话打得不堪一击。 很假,像是欲拒还迎的手段。 男人很理解地点点头,捞起她的一条腿往自己腰间缠,再撑起自己的,屈身覆上。 粗硕的顶部在阴阜处随意戳着,没一会儿,滑腻的液体沿着腿根低落只股沟。 “我中午的飞机就走了,你舍得么?” 身体力行地使坏,嘴里却开始煽情。 溪曦是舍不得的。 他要走的事,昨天就如实告知了。 好像是江老爷子听说他正事没办成,又忙着泡妞,当场就下了命令叫他回去受家法。 江酬装着信号延迟,硬生生拖到了今天。 走是肯定的,可这一走,她又拍戏不回,下回这么舒舒服服见面肯定不容易。 越深究越烦躁,越不安越要安慰。 她昨天的吻戏只是一个导火索,真正让他心慌的是分隔两地的不确定性。 这份慌,只有填满她才能压下来。 她不像从前那么好骗了。 只能哄外加骗。 “你舍不得我,是不是。” 他循循善诱,溪曦迟疑了一下,还是遵从内心点了点头。 男人满意地轻啄了她柔软的唇。 “我也是,想你想得快疯了,尤其是它。” 他说完,顶部的冠状猛的一送,滑过滑腻缝隙,彻底贯穿两腿间,抵在菊穴边缘。 “呃啊……”突如其来的摩擦,私处火辣辣地烧灼,她怕得一哆嗦,没忍住叫出了声。 “乖,把它放进去暖暖,一下就好。” 他骗人,明明那东西烫的很,还想怎么暖。 溪曦不肯,江酬就吻她,吻到唾液漏到枕头上,吻到她软了身子,吻到理智全无。 “都湿了,想要了是不是,乖,摸一摸它。” 他的手抓起她的,伸到臀部后方沿着股沟滑下去,指尖触碰到龟头,她躲不过,只能轻轻揉握着。 等他松了手,她还傻傻握着,轻一阵浅一阵地给他撸管。 是真的很湿了,沾上了自己的水液,肉棒滑得握不住。 她被诱惑了,矜持好像走了一大半。 重复了一遍他的话:“就一下?” “嗯。”男人保证,眼里清澈一片,很可信。 明知是骗人的话,她浑然假意地信了。 往床边退了些,密不透风的两人间流出了空隙,凭着感觉找到紧闭的口。 她深呼吸,把着他的火热,往甬道口顶了顶。 只是破了道缝,没敢插进去。 很久没有过性生活了,昨天才放进去一根手指就寸步难行,而现在…… 他的那处,比五根手指团成团还吓人。 溪曦不敢也是正常的。 箭在弦上。 江酬等她服软等到冷汗连连,眼看就差最后一撞了,她又退缩不前了。 所有的耐心都消磨殆尽。 男人一口吻住女人的红唇,与此同时闲置在腰间的手猛的一收,另一只掌心抓着臀部往胯下顶。 很自然的闯进去,痛楚只在一瞬间,快感却是延绵不断的。 溪曦惊呼一声,也被他吃进了嘴里。 他早料到她的反应,所以套路都正中下怀。 好像是气他的粗鲁,怀里的小妖精开始反抗了,扭着身子不合作。 也就只挣扎了几秒,马上就在男人的耸动下娇软了所有。 硕大的肉棒挤开无处嫩肉,直至花心深处。 很久没有如此肆意妄为了,江酬是爽到了,眉眼松弛,落下一个个温柔的吻,带着安抚和讨好。 溪曦不一样,舒爽和快感都有,也有酸麻的胀腹感。 反正没他快活。 “轻一点……啊…疼…” 这身子太久没尝到甜头了,一上来就这么凶,没一会儿就吃不消了。 她娇气地喊疼,也不知为什么,开了荤的男人反而越来劲了。 江酬知道她疼。 她浑身紧绷,嫩穴紧紧地缩着,绞得鸡巴生疼,大刀阔斧地直进直出,才稍稍缓了要命的紧致。 一下两下后,节奏越来越快,汁水横流,滑腻的体液和淫秽的气味在房间里弥漫。 溪曦咬着唇,身子被他插地一颠一颤,慌乱中抓着他的小臂,指甲留下一道红痕。 她抓伤他了,痛楚催化了男人的兽性。 “喜欢吗,宝贝,老公的大鸡巴操的小逼爽吗。” 陌生又熟悉的称呼让全身粉红的小妖精更添迤逦,她诚实地点点头,不否认这一刻的快乐销魂全拜他所赐。 “乖,叫出来,老公喜欢听你叫。”男人的浑话越来越过分了。 溪曦脸皮薄,不打算顺他的意。 却不想被男人一记深入浅出装得眼冒金星,红唇轻轻张开,媚人的浪叫伴着清晨的哑从喉咙深处溢出来。 他得逞了,笑得很风骚,一口口亲着可人儿:“真乖。” 一早上的光阴,被他们消磨殆尽。 等Susan找上门来,溪曦又昏睡过去了。 江酬开的门,看到来人,只是轻描淡写地告知:“她还在休息。” 男人穿着得体的衬衣,衣襟处的口子松了一颗,暗红色的星星点点漏出来了几朵。 Susan心知肚明,前些天还闹分手的两人现在已经滚完床单旧事不提了。 这就算翻篇了。 “上午的戏份推到下午,先拍其他人的镜头吧。”话里的意思是,谁都不准打扰她休息。 一个堂堂商业巨子,指挥起戏剧来也是驾轻就熟。 Susan点头答应,没辙,谁出钱谁就是爸爸,转身就给导演打了电话调整行程。 关了门,江酬回到床边,看着梦颜甜美的人睡得正香。 突如其来的满足,伸手轻抚她的脸颊,细腻的触感直达心底。 江醒送他下山前,说了这样一句话。 “阿酬,这就是我想过的日子。” 下山的漫漫险途里,他一直回味,也开始反问。 他想过的日子是什么呢。 这个问题一冒出来,刘溪曦的身影就没从脑子离开过。 在廉价潮气的小宾馆里,他盯着天花板的老式吊灯一夜无眠。 其实并没有答案。 江醒用了这么多年的隐忍和割舍换来的认清,他没病没灾一路平坦的浅薄人生,哪那么容易领悟。 再后来遇见独自漫步在路边的她,江酬突然参透了一点点边角。 见到她的那一秒,像烟火爆炸的五脏六腑,心花怒放的每一个细胞,从未有过和无法比拟的心跳声。 半生欢喜,无边坦荡,全部的他,好像都与她相关。 不过是。 有她的日子,就是好日子。 礼物 江酬回了A市,溪曦又投入了紧张的拍摄中。 拍戏期间她也回了一趟A市,因为方知然生日了。 这是她回国见面后的第一个生日,溪曦没法拒绝。和剧组请了一天假。 下了飞机,孟赤道早早等在机场。 溪曦穿着低调,休闲的帽衫连帽套在头上,墨镜口罩带着,身上只简单一个单肩包。 她低头走路,半道上就被人拦住了。 “你这打扮是当间谍呢还是炸碉堡。” 调侃声在耳畔想起,是欠欠的孟赤道。 哪怕她装扮成这样,孟赤道依旧轻而易举认出了她。 溪曦没和他一般见识,刚下了戏赶过来了,她累极了,上了车就放平了座椅开始闭眼小憩。 一路上,车厢里谁都没说话。溪曦是累了,孟赤道是体谅她累。 目的地是一家夜店,方知然喜欢热闹,加上初入职场,人脉拓宽了许多,前来祝贺的朋友络绎不断。 他们到的时候,整个夜店氛围被拱到了某一个沸点。 “你总算来了。”方知然一眼就看到他们了。 其实她是看到了孟赤道,在灯红酒绿里。 “一下戏就赶来了。”溪曦解释道,顺便从包里拿出准备好的礼物:“生日快乐,知然。” “谢谢。”寿星开心地拆了礼物,是B家春季新款的手镯,浮华又不失精致,很衬她。 方知然很喜欢,直接戴在了手腕上,还展示给一旁的孟赤道:“好看吗。” 孟赤道闭着眼睛敷衍:“好看,你最好看了今天。” 管他什么态度呢,方知然很受用。 服务生推着三层高的生日蛋糕出现在寿星面前。 周围的人开始起哄吹蜡烛许愿。 灯光暗下来,世界骤然静止,微弱的烛光将女孩的脸映得柔软静好。 她闭着眼,嘴角噙着笑,双手合十在胸前,第一个愿望和第二个愿望都说完了,第三个愿望留在心里。 溪曦看着她许愿,看着她吹熄蜡烛,看着她开怀,其实知然很美,是女生都会着迷的那种美。 但偏偏,孟赤道是个眼拙的。 生日趴闹到后半场,大多都散了。 方知然喝了不少,好在有孟赤道那个酒霸挡了大半,等到散场时也不过微醺。 溪曦看了眼手机,时间差不多了,她起身:“我回家了。” 方知然还没说什么,坐在沙发上醒酒的孟赤道嚷嚷着要送她。 溪曦没把他的话当真,“你照顾好知然,接我的人到了,我走啦。” 说完她起身往外走,孟赤道不肯,摇摇晃晃地想要起身,方知然见状扶了他一把。 两人紧跟着溪曦的脚步来到了夜店门口。 江酬刚到,下了车,走到她们面前。 这一次回A市,溪曦并没有告诉他,可当收到他问她“结束了吗?”的信息时,溪曦也丝毫不意外。 Susan早就倒戈成为他的人了,要知道自己的动态易如反掌。 她应该很讨厌被掌控和管束才对,可这些惯例在江酬面前好像又可以通融。 他很周到,拿出一个包装精美的礼盒,递给一旁的方知然。 “方小姐,生日快乐。” 这一份突然的礼物,出乎了在场三人的意料。 方知然接过,点头致谢。 礼送到了,江酬牵起溪曦的手道了别。 他们走远了,门口的两人还傻傻伫立着。 “看够了么。”方知然挥挥手,打断了某人的若有所思。 孟赤道皱眉回神,看了一眼她手上的小盒子:“切,无事献殷勤。” 想打入刘溪曦的闺蜜圈,这点小恩小惠算不了什么。 “孟少爷,连一面之缘的人都送了礼物,你的呢。”孟赤道的不屑让知然忍不住糗他。 孟赤道冷哼一声:“没有。” 说完,甩脸子进了门。 他们从小一起长大,早过了互送礼物的交情,孟赤道没这个意识,方知然也不抱期待。 其实他不送也好,孟赤道送什么,方知然都不会高兴。 如果说真想要,确实有一样他能给的。 孟赤道,就是方知然最想要的礼物。 回家的车上,溪曦因为他送礼物的体贴度,不吝赞美,当然,也不乏好奇。 “你送给知然的礼物是什么。” “不清楚,秘书选的。” 他的回答有些无趣,溪曦耸耸肩,也不深究。 她不说话了,江酬起了别的心思。 “你回来怎么不告诉我一声。” “我不说,你不也知道了么。” 明明他都知道,她又何必多此一举。 江酬不满意地嘟囔了一句:“那怎么一样。” “我怕打扰你工作啊,我是不是懂事的女朋友。”她自知理亏,插科打诨地想过了这茬。 江酬看穿了她的小伎俩,也不拆穿,宠溺地捏了捏她的脸颊肉。 江酬把溪曦送回了刘家别墅。 溪曦这一趟回来,并没有告诉爸妈,等发觉到了家门口,她才有了些惭愧。 “爸妈不知道我回来了。” “替你报备过了,还答应伯父伯母会安全把你送到家。” 原来在意一个人是这样的,你想到的,没想到的,他都先你一步周全所有。 溪曦从没奢望自大,狂妄,养尊处优,满身少爷病的江酬会成为这样的人,许是从前的失望太多,让她不敢期望过高。 现在他正一步步地达到理想中的样子,这让她惶恐且感动。 顾不得这是在家门口,溪曦踮起脚尖,虔诚的吻落在了男人的下巴处。 轻微的胡渣颗粒有点扎扎的痒,她意犹未尽,又轻咬了一口才作罢。 江酬呢。 他微微蹙眉,倒不是因为她情到浓时的讨好,只是好不容易才哄得未来岳父有了几分好脸色,她这一吻,好像又回到解放前了。 算了,罪名已经立下了,当然要补个名副其实才不算亏。 吻完就算的人正打算撤,被男人托着后脑勺又拉回了原位。 唇齿相依的亲密无间,暧昧的气味弥漫开来。 光天化日下,虽然夜深人静,但到底是在室外,还是自己家门前,溪曦羞涩难当。 情不自禁时,顾虑都被抛诸脑后。 现在理智回归,她就做不到潇洒自如了。 江酬吻得很深,舌尖抵着她的上颚发力,甚至有痛感。 她推他,虽然力气小,但抗拒的情绪达到了。 男人终于松了口,在将她吻到嘴肿了一圈之后。 溪曦觉得自己的舌头都被他吃掉了,酥麻一片,红唇微微张开,来不及兜住的口水沿着嘴角往下淌,也夜色下反出不思议的光。 她失态的样子让男人忍俊不禁,用拇指指腹揩去低落的口水,嘴里还不忘笑她:“小脏鬼。” 溪曦瞪着他,要不是因为他刚刚……她也不至于这么狼狈。 埋头躲进男人的胸口一顿胡乱擦抹,将下巴上的液体全数抹上去,浅蓝色的衬衣不一会儿便染上了一片深色水渍。 终于是解气了,溪曦看着自己的杰作,一点也不为自己的恶作剧而感到愧疚。 反正也是他的口水。 “把我也弄脏你就开心了。” “嗯,开心。”她诚实点头。 她高兴了,江酬受点脏也觉得没什么大不了。 “我进去了。”他们俩在家门口磨蹭够久了。 “等等。” 江酬喊住她,从裤子口袋子掏出一个小盒子,和送给知然的礼物是同一个品牌。 他递给她:“呐。” 她接过:“秘书选了两份?” 好好的浪漫在她的反问下串了味,江酬咬牙切齿地承认:“我选的。” 溪曦有些诧异,品了品他话里的意思,一颗心被烘烤得热乎,脸上没忍住喜色,“噗嗤”一声笑出来。 “直男品味啊,我不保证一定喜欢哦。” “敢不喜欢?就它了,没得换。” 装了一晚上的绅士,终于在她的一句“不保证”下破了功。 男人恶狠狠地威胁里透着模棱两可的怂。 所谓好坏 江酬的礼物是一对钻石耳环,款式朴素大气。 然而,钻石这个物质,某种程度上意味着不同寻常。 溪曦看着静静躺在首饰盒里的闪烁耀眼的耳环,她不去思索江酬的这份礼物有什么内在意义。 大多时候,她选择忽略一些痴心妄想。 也使得这一次的再复合,溪曦觉得异常轻松自在。 第二天是周末,刘森同志和冯优秀女士双双在家。 这样的天伦之乐实属难得。 在家吃完午餐,眼看着登机的时间临近,溪曦准备出发。 在玄关处换了鞋,打开门,就看见倚在车门等候多时的人。 看见他,她就变得没耐心了,着急往他的方向走去。 “什么时候到的。”边说着,边扑进他的怀里。 江酬饱了个满怀,一个自然而然的吻落在她的太阳穴,目光穿过发丝看到闪耀的某一处。 男人低眉浅笑,指腹摩挲着耳垂,意有所指。 她最爱的饰品是珍珠,少女心又不失端庄,江酬见她带过各式各样的珍珠首饰,项链,手链,发饰。 偏偏他不。 秘书呈上来的珠宝册,他一眼相中的是另一款钻戒,后有觉得唐突,也怕吓到她,这才退而求其次。 她一贯是耀眼的,然这一次的光,是他给的,尤其不同。 “咳咳——” 身后传来一阵突兀的咳嗽干扰声,打断了两人间的亲昵。 江酬正对上未来岳父犀利的目光,压下心底的不满足,讪然松手。 溪曦还没反应过来,只听见江酬笔挺站着,嘴里恭恭敬敬:“伯父好。” “江先生到了怎么不进屋坐坐。”身后传来低沉的声音,显然是不悦的。 “我来接溪曦去机场,改日再登门拜访。” 他是没想到会被现场抓包。 刘森一眼就看穿了他的花花肠子,并不打算成全:“不必劳烦了,我亲自送她去。” 这下是真得罪了。 江酬不敢多言,只是略带无奈地看向溪曦,将主动权留给她。 他大老远跑来,眼看着要落空了,溪曦心生不忍。 嗫嚅了一声:“爸爸……” “你也是的,江先生贵人事忙,你这么差遣他真是不像话。”刘森收拾他们一个两个的,信手拈来,“别磨蹭了。” 说罢,头也不回就往车库走去。 溪曦被刘森同志突然间的心气不顺搞得云里雾里。 她一回头,又对上某人哀怨的眸子,更是不知所措,合着两头都落不着好。 “我爸爸他平时不这样的。”她解释着,又说不清是怎么回事。 江酬太知道其中曲折了。 她的心疼无措都落在眼里,男人笑着安慰:“没事,快去吧,别让伯父等急了。” 刘森同志适时将车开出来,停在院门口等着,好似无声的催促。 明明不是什么生离死别,溪曦心中的不舍和踌躇却扩散至最大化。 顾不得什么体统和矜持了,她情不自禁紧紧环抱住眼前的人。 她糯糯地说:“等我回来啊。” 因为要短暂分离,她第一次讨厌自己的工作了。 江酬志得意满,笑得如沐春风,口吻依旧委屈:“回来你要补偿我。” 溪曦点头如蒜,也没听清什么,囫囵吞枣地答应了。 她答应地太干脆了,江酬瞬间后悔,早知如此应该顺势求个婚,说不定她也能答应。 路边那对小鸳鸯难舍难分,刘森实在看不过眼,鸣笛催促。 好半晌,终于等来了满脸失落的女儿。 去机场的路上,刘森的心情突然放晴,电台正在播放的老情歌,唱到高潮处,他也会跟着哼几句。 溪曦这才后知后觉,爸爸他……好像不喜欢江酬。 “您刚刚是真的生气了?” 才恢复了好心情,又勾起不想回忆的画面,刘森没好气地睨了他一眼:“那还有假。” 溪曦没辙了,又想证明什么:“爸爸,我很喜欢他。” “他有什么好。” 是啊,他有什么好呢。 溪曦讲不出个所以然,坏毛病倒是可以说的出一堆。 所谓好坏,谁让她喜欢啊。 “江酬就是当年那个被送进急诊的男孩。” 她没有顺着父亲的问话接下去,反而挑起了另一个话题。 刘森知道,这事他一直心生愧疚,不同意他们两个在一起的很大原因,也是担心这一层关系让女儿进了江家门里受委屈。 “所以你这是打算以身相许?”如果是,那更不可能了。 溪曦摇摇头。 “当年的始末你们都不知道,他不说,我不知情,到如今都是一笔糊涂账。” “那年夏天我见过他,说了几句话,一起偷喝了姥爷都枣酒,他的转身离开的身影就没离开我的记忆里。” “害他出意外也是因为我贪吃。我不知道他酒精过敏,他的生命垂危我要负很大的责任。” “以身相许吗,其实也不算。我喜欢上他的时候,还不知道自己闯了这么大的祸。” “真要说我和他之间,处心积虑算计谁的那个人,是我才对。” 从第一次见他起,她的整个懵懂情窦里,就在策划无数次别后重逢。 女儿这一番话想达到什么效果,刘森知道,只是不愿接受。 他问:“就是他了?” “我不确定是不是他,但我很确定不会是别人。” 溪曦回答但保守,他们复合了没几天,未来的路坎坷不平,她不确定会不会因为什么再出现波折,但她可以确定,如果不是江酬,至少不会有别人。 这下轮到刘森同志没辙了,他皱着眉,到底松了口:“我还是没觉得他有什么优点。” “我也觉得他不好,幼稚,野蛮,还不讲道理。”溪曦笑着数落。 她这一句,才叫刘森认真审视自己的不客观,这小子是有什么能耐,让女儿如此死心塌地。 嘴上说着不好,眼角眉梢却偷着欢喜,大概是天上地下第一好吧。 到了机场,溪曦下了车。 驾驶座的车窗落下,刘森的脸色带着深思熟虑的谨慎。 “我不反对你们交往,但持保留意见。” “嗯,他要是敢欺负我,爸爸你帮我出头。” 她心有所属,很大程度上剥夺了刘森同志为人父的被需要感,溪曦这一句,才让爸爸真正开了怀。 “快进去,别误了飞机。” “知道了,你回家注意安全。” 突破了长辈的一个口子,溪曦觉得步伐都轻松了许多。 为什么要为江酬背书呢,其实她完全可以不闻不问等着他来解决面前的荆棘坎坷。 大概是,这条路既然是两人一起走的,她也不必一昧的躲在他身后坐享其成。 因为是江酬,她更愿意成为他的助攻,而不是羁绊。 她甘愿为他变懂事。 3.29 在H市拍摄期间,分隔两地的人借着视频和语音,打破异地恋的局限。 江酬是身兼数职的人,溪曦在片场时刻准备,要凑出个时间其实不容易。 大多时候是他等她忙完了才能说上一会儿话。 江酬尝到等待的滋味了。 与她不一样的是,因为他们的爱情是美好的,所以等待也变得酸甜。 收工了,溪曦回到酒店,是之前他住过的房间。 上回无意睡了一夜后,Susan和Joyce就默认把她的行李搬到了这个房间。 溪曦不知道是谁授意还是她们自发认定,好像她的身上已经贴上了某人的标签。 这还不是最可怕的。 让她意外的是,作为江酬的谁谁谁出现在人们的既定思维里,这现象她并不排斥。 A市,晚上22点整。 书房里灯火通明,男人修长的手指在键盘上飞驰。 四下寂静里,只有电子钟表的滴答声。 视频电话的邀请窗口弹出来。 江酬有些意外地看了一眼时间,今天她收工蛮早的。 点击接受,画面是在浴室,对着墙壁和淋浴一角,空无一人。 “溪曦?”他疑惑出声。 没过多久,一个娇小身影蹦蹦跳跳着闯进画面里,她穿着短袖T恤,下身只着一条内裤。 江酬一眼就看到了她手关节处不寻常的创口贴,脸色一冷:“怎么弄的。” “打戏借位的时候我分神了,不小心……”手上伤的不重,只是破了皮。 “还有哪儿伤了。” “没有啊。”说完,还故作无事地转了个圈,僵硬不自然。 “刘溪曦。”男人这下连声音都冷了。 自从知道了她的全面,江酬很少喊他全名,因为听得少,总有一股莫名其妙的威严,让她没来由发怵。 不似冯优秀女士喊她全名的霸气,反而有几分刘森同志的不怒自威,但他又不是她爸,溪曦怕的情绪没那么重。 她磨磨蹭蹭地不肯交代,江酬话锋一转:“我明天会和伯父伯母说一下你的近况,免得他们担心。” “江臭!”溪曦急了,要被爸妈知道就真完了。 “怎么?” “你就是小时候最讨厌的那种同学,喜欢跟老师打小报告。” 溪曦想着来之前还在刘森同志面前帮他说了那么多好话,没想到反成了威胁自己的砝码。 “嗯。”他不反驳,“伯父的电话是13x-xxxx-xxxx。” “我就是膝盖肿了。”溪曦投降,艰难坐上洗手台,曲起一条腿凑到镜头前,“呐,真没什么事。” “有事没事你说了不算,”她一脸无所谓的样子才最叫人生气,“刘溪曦,当你经历任何危险事宜的时候,能不能考虑一下我的感受。” “啊?”她傻眼,这点小伤何至于让他动这么大的气。 “算了,”他有些挫败,又不忍责备她,最后只是自己生闷气,“受伤了早点休息,挂了。” 视频被挂断了许久,溪曦才反应过来。 他何止生气,还挂断了她的视频电话,这是第一次。 生气的男人要怎么哄,溪曦消毒上药,淋浴洗澡,一直在想这个问题。 解决方法倒是有一个,就看她能不能豁出去了。 切断视讯的某人,再也集中不了精神处理工作了。 他打开手机,快速定了明天一早的飞机,空口白话,什么都没有见到她让人安心。 江酬放下手机,起身去浴室洗澡。 浴室里,水帘落地的声音盖住了所有。 房间里,男人的手机屏幕亮了起来,正是某个害自己受伤的冒失鬼。 视频电话响了很久,无人应答后熄灭。 过了没多久,又响了起来,这样周而复始了几次,电话那头的人终于消停了。 洗完澡的江酬回到卧室,拿起异常发烫的手机,点开一看,来自她的四个视频邀请。 这一个澡浇没了他的大半火气。 冷静下来反思,她受了伤应该心疼才是,他还冷言相向,怎么算都不应该。 这么多个求和电话没有接到,以她的性子,估计气得不轻。 江酬觉得自己太蠢了,好好的日子不过,非要吵一架才罢休么。 抱着讨好的心态,男人毫不犹豫回拨了视频邀请。 响了两声,那边接了起来。 江酬看着渣像素的粉色画面,分辨不出什么。 正想发问,一阵不寻常的媚人的叫唤在男人的脑海里炸开。 这个时间点?她在做什么? 江酬疯了。 3.30*H 镜头往外移动,那团粉色不明画面才有了答案。 是一个正在嗡嗡躁动的跳蛋。 这会儿正卡在娇嫩的蜜穴口,吃不下又舍不得拔出来。 溪曦对于性爱这件事并不是百分之百的享受,最开始的那一次总是难受酸胀最甚。 等完全适应了,她才放开,真正的快感,都在后面。 她的那处很小,小到男人一个手掌就能覆盖住所有。因为小而精致,所以艰难和疼痛也加倍。 江酬慢慢摸出了套路,每一次前戏做足,她舒服地哼唧了,才进入状态。 像现在无师自通地拿着跳蛋自慰,江酬怀疑自己在做梦。 耳边听着她不知是痛苦还是舒爽的呻吟,画面里是嫩穴咬着跳蛋不肯松口,纤细的手指推着跳蛋往里送了一寸,马上又被弹性极佳的肉壁挤出来一寸。 就这么玩弄了几次,她就放弃了,累得气喘倒在床上。 镜头上移,画面里是她氤氲潮红的脸庞,红唇亲启,殷红的小舌露出一截在空气里,很诱惑。 她娇气地求:“臭臭,帮我…嗯……” 尾音勾人,媚眼如丝,远在千里之外的某人瞬间肾上腺素飙到最高,眸色深沉如墨。 “小骚货。”他低声呵斥,分不清是被气的,还是被勾的。 她听了也不生气,甜甜一笑,收下了。 镜头回到诱人的嫩穴,她不死心地又试了一次,这一下狠了心,借着力道将跳蛋塞了进去。 江酬目睹整个入穴过程。 在直径最大的位置,嫩穴周围被扩张成不可思议的白色,薄薄的一层,剔透晶莹,泛着底色的粉红。 只一瞬间,贪吃的小穴吞下了鸡蛋大小的物件,又缩回了紧闭的状态,好似刚才的一幕只是错觉。 她最会掩藏,连小浪穴也是。 由震动而引发的爱液从紧闭的缝隙里漏出来,情色的味道欲盖弥彰。 微弱的振幅伴着女人的娇吟声从听筒里飘荡出来。 江酬黑了脸,睡裤中心点支起了高高的帐篷。 他神智失常了,分不清刘溪曦这一出是讨好还是惩罚,明知道吃不到,还要这么折磨他。 溪曦不知道江酬此刻的处境有多煎熬,她直贪图自己玩闹。 换了个舒服的姿势,岔开双腿半靠着床边,手机正立在嫩穴前尽职直播。 这个角度可以看清她的淫靡神色,又不遮掩整个淫液横流的阴部特写。 江酬甚至要为她的考虑周全鼓掌了,如果不是隔着屏幕的话。 敞开的白色浴袍压在身下凌乱不堪,绑在腰间的白色束带被穿过私处,她拉扯着两端,来回摩擦。 没一会儿,宽边的布条就被浸染黏糊,扭成粗绳卡在小穴里,两片肥美贝肉包裹着,若隐若现。 “呜呜……臭臭……” 始作俑者玩累了,却又到不了记忆中的高潮,难受地哭了起来。 如果他在,她就不会这么辛苦了,溪曦有些后悔这么做。 她想收手作罢。 门铃声响了起来。 门外的人喊了一声,HSKP,是客房服务,她才想起来刚才叫了酒精棉和冰块。 顾不得江酬同意与否,溪曦裹上睡袍下了床。 江酬当然不同意。 她穿着凌乱,面色潮红,真空上阵地去开门,尤其嫩穴里还藏着一颗跳蛋。 他想都不能想,如果服务生是男人,操,他杀人的心都有了。 溪曦接了东西就丢在一边,回到镜头前,脸上都艳丽又重了几分。 原来跳蛋这个东西,你不动,它也就那样,你一旦动了,其中都折磨和快乐就成倍涌上来。 她哼哼唧唧地往充盈的嫩穴里又插了一根手指,搅和着里头的异物,将其顶得更深。 手指加快了频率,嘴里是致命的邀请:“好棒,快一点啊……想要老公的……大肉棒……嗯啊……” 她从来没有这样直白且主动过。 从前哄她喊一声“老公”费尽心机,更别提这些羞人的荤话。 现在不用男人引导,她说得比唱得还好听。 江酬炸了,鸡把快爆炸了。 震动的触感碾压着花心里的某一处,娇气的身子一个激灵,猛的颤抖起来。 小腹起伏汹涌,整个人都不自觉得弓起来,脚趾蜷缩在一起,紧绷得不像话。 “老公,啊……要到了,嗯哈……” 她不受控的扬起了皎白的颈项,舒服的娇喘随着快感一齐爆发,手指抽出的瞬间,一股力道不小的水液喷射而出,点点滴滴打湿了镜头。 粉红的嫩穴不自主地蠕动着,好似小嘴一般贪吃收缩,透白的液体被挤出来,缓缓流淌着,弄湿了秀气的小菊花,被身下的浴袍吸收大半。 高潮后的余韵抽光了她的气力,摄像头打翻了,她歪七扭八倒在床上,娇躯还在时不时抽搐着。 嘴里的呻吟弱了些,电话那头的粗气盖过了她的喘,反而更显急迫。 溪曦听到他喘着大气,音色嘶哑又情色,带着命令的口吻:“继续。” - 我说臭臭很纯情,你信吗。 4.2 第二天清晨,溪曦是被Joyce的电话铃声吵醒的。 她在门外敲了半天没人应,眼看着时间快到了,实在没办法才打了电话。 门开了,里头的人顶着乱发,迷蒙着眼一看就是没睡醒的模样。 Joyce还没来得及表达什么,手机响起来。 是Susan的电话,她在车里已经等了十分钟了。 “Susan姐,是…Cissie姐醒了…知道了……好好……马上下来……” 她的唯唯诺诺,溪曦也感同身受,拍了拍脸强打精神,连忙换衣洗漱。 一上午的时间,女主角都不在最佳状态中,导演频频喊卡,让整个拍摄进度大大滞缓。 导演碍于出资方的财力,没敢在面上透出什么不悦,只是皱眉蹙额。 其他摄影组灯光师都是见风使舵的,导演都不说什么,他们更不敢,只是脸色都不太好。 五个小时过去了,能用的片子屈指可数,这样下去跟白干没什么区别。 外人不好说什么,可Susan不是外人。 和导演赔罪包涵了一通,回到房车上就把昏昏欲睡的人提溜起来一顿炮轰。 “你什么情况,昨天收工不是挺早的么,你半夜去打劫了?”黑眼圈重得连粉底都遮不住了。 溪曦瞬间觉得头更昏了,想起昨晚,收工比往常早,睡得却比平时晚,至于原因…… 心血来潮的一场视频,最后被折腾得够呛。 到了一次后,她累得气喘,连手指都懒得动一下,偏偏男人不让。 视频画面里,男人的脸被切换成了不可言喻的那根硕大,冲着镜头又胀又肿地挺立着。 红润的龟头挤出来几丝白浊,她不自觉微微伸舌,看得男人脸热,呼吸声沉重清晰。 “想吃吗。”诱惑的话语从扩音里炸开。 溪曦不会承认,不仅是口干舌燥,连私处都叫嚣着源源水润。 她摇摇头,江酬不信也不揭穿,手动撸着鸡把,说着似真似假的淫言秽语。 “小浪逼真紧,又嫩又小……夹得鸡把好爽……” 这些字眼像是春药一样,让原本懒倦的困意被细痒打败,酥麻的感觉从脚底心蔓延到全身。 手指回到私处,拉扯着跳蛋的绳索来回抽动,想象着他平时深入浅出的节奏,娇喘和呻吟在空气里回荡。 江酬得逞了。 他的持久力用在视频性爱里有过之无不及,逼着她搅弄出色情的声响,按照他的口述摆出羞人的体位。 一晚上,在她热情的回应里舒舒服服到了一回。 这一场精疲力尽的初体验,溪曦累得怎么睡着都不记得了。 带着颜色的画面在脑海里一帧帧回顾,溪曦羞于启齿。 现在被责怪了,一字反驳都说不出来。 半天问不出一句前因后果,Susan气都没了。 “算了,午休时间,你回酒店补个觉,下午的戏份我看看能不能帮你押后。” 她是女主,调整也不是容易的事。 这是最优方案,任凭她硬撑着下午的工作都要黄了。 溪曦不敢说话,点头应下。 大中午的酒店,lobby没什么人,她匆匆跨过亮到反光的大理石瓷砖,径直走向电梯口。 没等几秒,电梯到了,她进去,刷了楼层,叮的一声,找到了熟悉的房间号面前。 伸手,门卡还没来得及识别,门锁就转动了。 先前的操作都是靠着潜意识来执行的,这一秒溪曦才惊醒。 屋里有人。 她明明挂了“请勿打扰”的牌子,应该不会是酒店清洁工作的服务生。 除了她,还有谁能进这间房? 答案揭晓得很快。 门从里面打开,开门的人正是害她精神不振的罪魁祸首。 他勾着嘴角浅笑,露出好看整齐的大白牙,唇边的梨涡尽显,很爽朗且阳光。 他怎么来了。 从美色中觉醒的某人理智回归,脑海里才冒出这一个疑问,身体就率先作出了反应。 溪曦很自然的伸出了手,江酬见了,张开手臂来回应这个拥抱。 是的,他以为是拥抱来着,谁知道下一秒,夹杂着怨念的小拳头雨点般地落下,全数招呼在男人身上。 他一身腱子肉,溪曦捶了半天只剩手疼,被教训的人还一脸春风得意,半点痛苦的神色都不见。 太不解气了。 正当她要抬腿踹他的时候,江酬眼疾手快地一把搂住她,双腿跨到两侧夹住她的,将她的蠢蠢欲动锁在胯下。 “嘘——别闹,有外人在呢,给我留点面子。”他主动讨饶。 溪曦这才看清,客厅沙发上还坐着一个别人,是他的家庭医生。 怀里的人安静下来,江酬松了手,看着怀里秀发毛躁的人忍不住伸手整理。 她偃旗息鼓却心有不甘的模样可怜又可爱,江酬很没眼色地笑了。 收到某人的眼神威胁,男人收起了笑意,端正了神色,牵起她的手回到客厅。 “赵叔,病人到了。” 被扣上病人帽子的人反驳:“我哪里生病了。” “昨天是谁摔了一跤。” “已经好了呀。” “看过医生才放心。” “我不。” “听话。” 他们旁若无人地拌嘴,俨然是一出打情骂俏。 坐在沙发上等候许久的医生忍无可忍的咳嗽了一声,拉回了主题。 医生都到跟前了,溪曦再不愿意也没辙,乖乖伸手。 手掌上的擦伤看着不重,但她处理方式粗糙,洗澡沾了水,今天拍摄前撕了创口贴,又上了厚厚的遮瑕,眼看着有发炎的迹象。 医生用生理盐水清洗了表面,消毒上了药。 酒精碰到伤口的时候有些疼,溪曦怕被骂,硬是忍了下来。 药上完,下唇也被咬出了半圈齿痕。 手上的伤看好了,膝盖的红肿也消了不少。 这一跤摔得不重,只是她之前崴了脚,就怕旧伤复发,江酬放心不下,拖着医生就飞了过来。 开完涂抹的药膏和一些补充钙质的含片,赵医生叮嘱了几句就起身告辞。 江酬送他到了门口:“麻烦了赵叔。” “就是上次陪你喝酒的姑娘?”上回住院,好像也是这一个。 想起从前,江酬笑了笑,点点头。 “看着不是个省心的主。” 大老远把他喊来看,赵医生看得出来,这小子上心了。 “是不省心。”男人回头看了一眼在沙发上仔细研究说明书的人,一脸傻样。 “跌伤扭伤都是小毛病,但照料不当容易落下病根。” “我会注意。” 送走了医生,江酬回到卧室。 看到躺在床上的人做好了入睡姿势,他走过去坐在床边,手指轻触带着齿痕的下唇。 他并没有说话,但溪曦还是明确感受到了疼惜。 闭眼假寐的人睁开眼睛看着他,趁他不备,张口假装凶狠咬住男人的指尖。 咬重了,又舍不得,马上松口。 男人低头亲了亲她的唇瓣,“解气了?” 溪曦点头。 江酬轻叹了口气,看着她手上的伤喃喃自语:“演戏真的这么重要吗,比我还重要?” 他说这话也没想问出什么答案,纯粹是一时感慨。 受了这么多次伤,不死心,更不后怕。 他的话里有无奈,有失落,还带着一点点妄自菲薄。 “不是的。”她勾过男人的脖子,吻落在他的嘴角上,轻诉着心事:“你重要。” 江酬觉得自己永远赢不了她。 就好像现在,明明是想反对,她几个字就让自己心悦诚服。 “明知道你是哄我。”还是信以为真。 溪曦笑得很甜,用鼻尖去蹭他的,将气氛转为暧昧。 他舒心了,轮到她矫情了。 一晚没睡好的人委屈巴巴地抱怨:“好困。” 说完欲言又止,江酬挑眉等她的说辞。 “你困不困。”他昨晚也没睡几个小时,一早上又飞过来。 “困。”男人顺着她给的台阶下。 他说完,溪曦自然往边上滚了半圈,空出一个床位。 江酬很默契地躺上去,合着被子环抱住她。 如她所料,他确实很累,少了江醒的江氏像千斤巨石压在他的肩上。 落跑的大哥,忧心的父母,虎视眈眈的爷爷。 先前快活了那么些年,现在一下子全讨回去了,江酬觉得步履维艰。 在A市的每一秒都夹杂着剑拔弩张的意味,来H市找她反而是另一种缓解方式。 见到她的瞬间,那些缠绕成死结的思绪都松弛了。 不可思议并且无解。 她对他而言是无法失去的人。 “溪曦,你愿不愿意……” 愿不愿意跟我回家见长辈? 愿不愿意陪我度过枯燥的往后数十年? 愿不愿意……嫁给我呢? …… 他没说完。 她没听清。 爱情俘虏 江酬把办公地点放在了H市。 一方面是出于私心陪某人拍戏顺便照看她,另一方面是,贫困小学的采访告一段落,顾希安回到A市,但江醒没有。 他只身一人来到H市,住在远郊的一个小别墅里,每天遛狗逗猫的消遣时光,丝毫没有回家的迹象。 江镇业对这个孙子是爱之深责之切。 现在看来,爱更重一点。 江酬到达H市的当天就去见了他一面。 他换了身衣裳,还是T恤和衬衫外套,一样的休闲范。 江酬甚至记不起来他西装革履的样子了。 “爷爷很挂念你。” 江醒一走了之,江镇业到如今仍是余怒未消,可是生气之余,更多的是牵挂。 江酬很清楚,将这一层意思带到。 想到那个威风磊落的年迈老人,江醒闲云野鹤的轻佻感收了起来。 江镇业对于江酬而言是爷爷,长辈,尊敬,不敢造次的人。 但对于江醒,意义非同凡响。 是江镇业一手栽培了他,所有的手段,决策,洞察力悉数授受于他。 其中心血,别人或许不知,但江醒铭记于心。 这也是当初他无法下定决心抛下一切的主观原因。 与其说是在家业与爱情之间做选择,其实是在江镇业和顾希安之间。 江醒选择了江镇业。 所以当他抛下一切追着顾希安的脚步来到荒山野岭,也不过只是感动了自己。 顾希安回A市的那天,只是和他说了一句:“保重。” 仅此而已。 “江氏有你,我很放心。阿酬,你当得起这份大任。”江醒顾左右而言他。 江酬思忖着他的话,里外里都没有回去的打算。 “顾希安已经走了,你独自死守在这里又是为什么。” 是啊,为了什么呢。 江醒也想问自己,他守在这里的原因,埋在心底不为人知的意义。 “我只是……想放肆一回。” 夕阳西下,穿着休闲衬衣的男人坐在花园的竹椅里,雕塑般硬朗的脸庞被镀了一层金边,让人看不清轮廓。 这一日的谈话依旧是无疾而终。 临走之际,江酬回过神,目光直视着不远处顺着拉布拉多毛发的男人。 他说:“我一点都不同情你。” 江酬对江醒从来都是仰望的,说唯命是从一点不过为。 他这一句,除了气恼和无奈,更多的是难以置信。 当初选择放弃所爱的是他,如今期期艾艾的也是他。 现在的江醒,哪里还有半分坐在江氏总部办公室里的锋芒。 夜幕降临,星空璀璨,像一块黑色幕布被人戳了无数个窟窿眼。 拉布拉多匍匐在主人的脚边,耸拉着一对耳朵,大约是寒意来袭,一个哈欠打完,它翻身站起来,往屋内的方向走了几步。 见主人没回应,又返回,咬着裤脚拉扯着。 陷入沉思的男人被打断。 看着脚边的拉布拉多,失神的眉目变得柔软,拍拍它的脑袋:“你也跟他学的,没大没小了。” 说罢便起身了,一人一狗结伴回到屋内。 江酬回到酒店时,溪曦还没有收工,在酒店房间里处理了几封邮件,心里的烦躁不减,喊了司机出发去片场。 剧组到了收尾的阶段,几位主创人员都候在现场,不定什么时候就有需要补的镜头。 江酬到的时候,溪曦正好在休息车里看下一场的剧本。 车门打开,某人熟门熟路地进来,坐在她对面的位置,打开笔记本。 看剧本的人正在写写画画,连眼皮都没有抬一下。 知道是他来了,太熟悉的清洌气息。 一个小时前,小李就给她发了信息,说是小江总正从别墅返程,情绪不佳。 不知从什么时候起,他的行程她已经了如指掌。 溪曦猜这是他的意思,从前万分吝啬的安全感,这一回给得毫无保留。 车内一片寂静。 A4纸翻页的声音,指尖敲击键盘的声音。 从纸张缝隙间望过去,果不其然,他微微蹙眉,臭脸里透着一丝不耐烦,像是遇到了天大的难题。 男人突如其来的抬眸,偷看被抓包的人赶忙低下头佯装无事。 他问:“嗯?” 她答:“昂。” 阖上笔记本,挺直了一天的腰板稍稍松懈,往沙发里靠了靠。 “过来。”他眸光流转地看着她。 被点名的人莞尔一笑,放下剧本,不扭捏的走到他身边,直接坐上男人的大腿,捧着他的脸对着唇瓣吻下去。 这一吻来得意外,江酬欣然接受。 “什么意思?”他挑眉。 “想让你开心。”她坦率。 江酬舒眉展眼,顺势搂紧怀里的人,脸色悄然好转。 “让我开心的可不止这种程度。” 他得寸进尺了,怀里的人瞬间了然。 葱白的纤指从男人的唇瓣缓缓下移,点着喉结,碰到领带时手法就凌乱了。 不算温柔地扯开,衬衣扣子散了几颗,健硕的胸膛暴露在空气里,若隐若现。 柔软细腻的掌心伸进去,覆盖住男人胸前的敏感点,灼人的热度。 她贪心地揉着,手感很好。指尖绕着小巧的乳尖打转,她很明显的感受到男人的呼吸变得急促且无律。 后颈被男人的手控住,她被迫迎向他,灵巧的舌钻进口腔,攫取着无边的甜意。 他的吻带着不可反驳的凶悍,除了缺氧,溪曦明显感受到臀下的某物硬邦邦杵着。 他想要了,溪曦不扫兴,哪怕是在随时会有人打扰的现在。 性爱这件事,某些时候可以称得上是一种心灵慰藉。 江酬的理智还在,所以尽管心情糟糕到极点,也不会靠发泄在她身上来缓解。 他吻够了,松了口,眸光亮闪闪的,直勾勾地看着乖巧的她。 是她小动作频频,若有似无地用最柔软处去蹭他的,手也是越来越放肆。 指腹打着圈蹂躏着他的乳尖,感受到凸起,指甲轻轻一刮,男人的身体猛地紧绷起来。 她一点不害臊地亲吻他,俯下身子,像小猫似的舔着他的心口,发出媚人的呻吟,一脸享受。 空闲下来的手指三两下挑开男人的腰带,拉链滑下,将磅礴巨物从子弹头内裤里解放出来。 温热的掌心抚着,手势和力度都让他舒服的恰到好处。 江酬爽得头皮发麻,额间沁出密密细汗,明明他还没有真的开始操,只是被她温柔对待,就已经拱手而降。 他甘愿被她俘虏。 车不震*H 车内的茶水吧台上,热水壶正喧嚣着团团蒸气。 忘我贪吃的两人随心所欲,娇喘和闷哼交织在一起,情欲的气味盖过所有。 他贪了,她在吃。 娇小玲珑的女孩半跪在地上,双手握着男人的阴茎,秀气的小嘴塞得鼓鼓囊囊,吞吐艰难。 她的口技不纯熟,只会舌尖钻着铃口这一招,牙齿时不时刮着肉柱,痛感和爽感都有。 江酬料到她的意图,甚至在她有所动作的时候就伸手阻止了。 然后呢,现在把控着她的脑袋,使得温热的小嘴更深地含着滚烫硕大的也是他。 她稍一抬头,后颈的大手毫不留情地将她往下按,粗长地肉柱直接往喉咙口冲去。 深喉的感觉刻骨铭心。 他喘着粗气,只觉得胯下的那根被她吮吸得胀了又胀。 带着强制意味的口交让溪曦浑身酥麻,除了不被疼惜的粗暴感,还夹杂着一种为他俯首称臣的牺牲意味。 她意外发现自己竟是享受的。 男人一反常态的迫切,手劲不算小。 被他强按着口的同时,整个人瑟瑟发抖,由私处蔓延开来电击感让她一个激灵。 阴阜在小内裤的包裹下鼓鼓的,构勒出饱满的外形,因为他,那里湿得吓人。 鼻尖充斥着他的味道,巨大的男性荷尔蒙将其包围。 她想着怎么不让他发现自己淫荡的秘密,心思全在湿答答的嫩穴上,丝毫没察觉到他此刻的失控。 男人的肉棒将女孩的小嘴塞得很满,连射精前的颤动都消弱了,被她含得实在紧,密不透风的那种。 江酬想拔出来,却于事无补。 她惯性吸吮着,用尽全力让他舒服,以至于尝到咸湿腥味的瞬间才发现他射了。 松了口吐出来,长时间被撑爆的嘴巴还维持着口交时的形状,软艳的舌被藏在白色浓稠中,若隐若现很诱惑。 嘴角漏出几丝白浊,脸上是气喘的红润。 天使的面容,淫乱的她,眼神里还透着无辜。 江酬受不了这刺激,好不容易压下的欲望,这一眼前功尽弃。 依然挺立着的肉棒在她手里跳动着,他没忍住,下一秒,炽热的浓稠轻而易举弄花了精致的脸庞。 凌乱的发丝黏在两颊,目光所及都是脏乱的。 她被他弄得如此不堪,江酬却莫名衍生出一种成就感,很变态且无厘头。 溪曦傻了。 在他失控的那一刻,她就傻傻不会动了,连躲避都没有。 等回过神来,男人已经拿了湿纸巾开始清理。 他擦得很仔细,连头发丝都没放过,等擦干净了,她白白净净的脸露出来,一样的好看。 江酬满意了,看了一眼垃圾桶里的纸巾,眸色微漾地糗她:“小脏鬼。” 他做的好事,现在全扣到她的头上,溪曦没好气地睨了他一眼。 她表达着抗议,落在男人眼里却是媚色如丝。 大约是他们的体位羞人,大约是她的脸色姹红,大约是他的那处依旧…… 用手指戳了戳看着吓人的肉柱,溪曦纳闷地问他:“还这么硬。” 江酬拨开她的手,将鸡把塞进内裤里,几次不得逞。 他难得窘迫,溪曦笑了,打断他的野蛮,温柔接手。 心底的蠢蠢欲动发酵扩大,江酬静静看着,并没有制止。 她踢掉长裤,跨坐在男人的腿上,将底裤拨到一边,蜜洞口湿的一塌糊涂。 把着肉棒,炙热的龟头抵着入口,他很大,这样的姿势溪曦是第一次。 慢慢坐下去,过程滞缓到江酬觉得煎熬。 等完全进入她体内,男人心里的野兽也彻底醒了。 健硕的手臂从腿窝穿过,十指不客气地捏着臀肉,节奏归他掌握。 “慢一点……啊——嗯哈……” 他要得太快太急了,溪曦抓紧男人胸口的衬衣,好几次都脱了手。 江酬也察觉自己失了分寸,可他不打算收敛。 她湿得过分,正好助长了某人的兽性。 阴茎一下又一下地整根没入,直接顶到花芯深处,怀里的女孩被顶的花容失色。 他重重的压着她的私处,脆弱的嫩逼被挤得变了形,两瓣艳丽的阴唇紧紧包裹着粗壮的肉棒,小巧的穴口被撑出拳头大小的直径,总感觉下一秒就要破了。 “别…呀……太深了,别戳那儿……” 她紧张地抓着男人地手腕,妄图想遏制他的动作。 明明已经顶到底了,他还往里撞,像是要撞破宫口的凶悍,她当然怂了。 “哪儿?”江酬邪吝一笑,沾染了情欲的声线问得很隐晦。 溪曦才不会回答这么难以启齿的问题。 睁着水眸娇艳欲滴地看着他,媚着嗓子说好听话:“好大,你的鸡把太大了,把小穴都撑破了。” 边说着,私处一颤一颤地收缩着,将紧致感发挥到极致。 操,她就是个妖精。 江酬觉得自己要炸了。 默契*H 不止是胯下的那根,是整个人濒临在炸点,满腔的不知名情愫都喧嚣尽显。 他突然站起来,来回踱步地走,听着她娇吟连连也不罢休。 阴茎劈开层层肉壁撞进娇花深处,激烈摩擦着肉壁,快感如电闪雷鸣般强烈。 花芯急剧收缩,像是馋人的小嘴,一口咬住龟头,巨大的吸引力夹得肉棒动弹不得。 “要尿了啦……嗯啊……别动……啊——” 她情不自禁地叫出来。 他不听,上下抛了几回,最后在女孩的哽咽声中服了软,将她压在门板上无情操弄。 龟头被骤然爆发的淫水冲刷,爽的男人低吼。 她到了,娇躯一颤一颤地发抖,是高潮后的余韵。 爱液混着汗水从大腿根往下滴,不知名都液体沿着腿部细肉,触感淫靡,她羞得低声啜泣起来。 江酬的怜惜和疼爱终于归位,他抱着她坐回沙发上,嘴里说着奖励性质的话,私处依旧是插着的。 溪曦坐在他怀里,双手搂着男人的脖子,只是脸埋在他胸口,浑身软绵无力。 一想到刚刚被欺负得这么惨,心里不平衡了,不客气地一口咬住男人的锁骨。 休息了没一会,耐不住的男人又开始小幅度地动了起来。 溪曦锤了一下他的胸口:“还来?” 挨打了的某人显然心情很好,语气透着愉悦:“宝贝真棒,小穴咬得这么紧,舍不得?” 他太不害臊了,溪曦暗自诽谤,却也没有过多地制止。 她是没力气了,被他插着抱着,为所欲为。 车外有敲门声。 这两天就要杀青了,行程其实很紧凑,临时性的拍摄太多了。 明明这么危险,她竟然还不知羞地勾引他,溪曦觉得实在是蠢。 “Cissie,导演说还有两场镜头要补。” Susan的声音,她知道江酬来了,所以没有贸然开门,反而是在车外报备。 溪曦急了,手脚并用地想从他身上爬下来,全组人都在候命,要是因为她一个人耽搁了进度,这责任她可担不起。 臀部才从男人腿上离开,下一秒就被人按了下去。 肉棒找到了熟悉的位置,入得得心应手。 “啊——”她娇气地叫了一声,眸色如炬地瞪着他抗议。 “Cissie?”催促声混着几丝疑惑又响起来了。 她真的着急了,眼泛泪花地瞅着他,除了无法动弹的身体,还有心底压不住的欲望。 江酬慢条斯理地拿起她的手机,打开了Susan的对话框,语音录了一句:“她在忙。” 这一声立竿见影,果然,外头的人走远了。 “江臭,你混蛋。”被他操得可怜兮兮还不忘发泄心中的不满。 “我更想听你喊我另一个称呼。”江酬不介意她发脾气,甚至有商有量地开始谈条件。 溪曦知道是什么,却不肯乖乖顺着,反而扭头不看他。 “你乖乖的,我就早点放了你。”男人轻咬着女孩的耳垂,字里行间都是诱惑。 谈判这件事,对江酬而言驾轻就熟。 他说完,连动作都停了下来。 主动权回到了她手上。 世界静止了几秒,他们都没有动。 溪曦在思考他话里的可信度,并且想着怎么乖才能让他束手就擒。 江酬没什么动作,嘴角微微勾起,一脸不着急的样子,他在等她。 然后呢。 她解开上衣,将两团乳肉从内衣里扒出来,鼓鼓的,呼之欲出。 娇嫩的粉色乳晕凑到男人的唇边:“要老公……吃它。” 这话若非情不自已的时候,她说得磕磕绊绊,一张小脸涨的通红。 江酬不为所动,张嘴,舌尖在乳头上舔了舔,又缩回去:“这样?” 不够啊,溪曦摇摇头。 “你明明就会。”知道他故意的,看他铁了心不肯合作,又觉得受伤。 精致的眉眼皱在一起,嘴里是他想听的话:“重一点,含着奶头…吸……” 她说不下去了,眼看着又要哭了。 江酬见好就收,顺着她的意思,做着撩人的举动。 两只嫩乳被男人吃的啧啧作响,口水打湿了胸口,水光淋漓。 她动情了,盈盈一握的腰肢自发摇曳起来,甚至不需要他哄。 江酬不知道的是,他的一个吻,就足以点燃她埋藏在深处的欲火。 所以现在,她主动地像个饥渴的性爱娃娃,在他身上起起伏伏浪出了花。 “好棒……啊哈……” “你好会弄,小穴被你插得好麻……” 这样的话,她竟然说得格外顺口。 男人不买账,“叫我什么。” 被情欲迷离了双目的女人这一回变得合作,娇滴滴地喊了一声:“老公……啊——” 下一秒,她被扑倒在沙发上,一条腿被男人搁在肩上,最隐秘的那一处暴露无疑。 他俯身下去,将她笼罩在自己身下,身体快节奏地抽送着,每一下都让身下的娇躯颤抖不休。 说到底,他还是喜欢主导,不管是床上还是床下。 溪曦性子软,身子更软。 大多时候,她都愿意顺着他的节奏来,配合度高了,他们的性爱默契很和谐,快感也是成倍到达。 “不要射里面。”像是想到了什么,溪曦出言提醒。 他们做爱至今,连带套的默契都是一直的。 今天这一场算是意外,江酬不会变态到随身携带避孕套。 所以当他拔出来将一股股浓精射在她的小腹上时,脸色都是臭臭的不爽快。 这默契,好像有人变了质。 - 接下来,开启肉欲大门。 巨婴少年 新剧在两天后正式杀青,江酬的陪组生活也算告了一段落。 之前的那几部电影集中上映,曝光度上去了,年中的几个电影节都入围了。 溪曦也从新晋小花旦坐稳了实力新锐女演员的名声。 女朋友在专业领域得到认可是好事,江酬也为她高兴。 只是…… “为什么?” 男人皱眉臭脸,非常不接受她的坏主意。 “现在狗仔都蹲在机场抓拍,还有粉丝团会来接,咱们一起出现,不好。” 她耐着性子解释。 他来陪着自己这些天,好不容易可以一起回家了,又要前后脚错开走,她心里也是歉疚的。 “有什么好不好的。”他们光明正大谈恋爱,不怕落人口实。 这男人自大惯了,才不会考虑别人,溪曦气得跺脚:“回头报纸杂志乱写,传到长辈耳中又该惹来非议了。” 当初就是江家的不赞同,才导致他们间接分手,现在眼看着历史就要重演了,溪曦当然不愿意落人话柄。 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能避免是最好。 江酬闭嘴沉默,也不是同意她的话,主要是不想她生气。 溪曦权当他默认了。 “你先回去啊,我一落地……就去找你。”她说得扭捏,其实是服软。 男人一把搂过她的腰肢,捏着她精致的小下巴,唇齿离得很近。 他说话,气息喷洒在她的人中上:“去哪里找我?” “你……你家。”溪曦结巴了,说话的时候唇瓣轻触,不说话了又分开。 “这可是你说的。” 江酬不解馋地重重吻住她的唇,浅浅的粉被他吃出了艳丽的红。 送走了巨婴症晚期的男人,溪曦才开始安心收拾行李。 因为江酬捣乱,她现在做什么事情都效率其低。 这间套房一住俩月,零零碎碎的东西太多,要收拾起来也不轻松。 门铃声响起。 溪曦起身去开始,看见来人也不惊讶,点头将她迎进了门。 “我还没收拾好,有点乱,你找地方坐吧。” Susan不计较,拨开沙发上的几件衣服,腾出了个空位,就坐下了。 来了也不说话,等她忙活差不多了,才缓缓开口:“你想好了?” 溪曦站在吧台仰头喝着柠檬水,听她问起,面色端正了几分,低头看着杯子,神思了一会儿。 倒了两杯水走回沙发,将Susan的那杯摆在离她近的茶几上。 “嗯,你知道我家里的,一直不同意我在娱乐圈抛头露面,本想着结了婚就慢慢淡出的,现在只是将原计划提前了。” 她一字一句阐述,将心里的决定坦然告知。 早在江酬来H市之前,溪曦就和Susan通过气了。 大意是这部戏拍完,就不接剧本了,工作方面的规划也逐步减少,慢慢离开大众视野。 Susan理解又不理解。 她的家世背景,在这个圈里待不久是可想而知的,只是为什么是现在。 韬光养晦了这么些时候,扛过了那么多污蔑和不真实,好容易有了点起色,正要大红大紫的关卡,说不做就不做了。 “你问过我,为什么进娱乐圈,我当时没回答是因为动机不纯。” 溪曦思忖着,组织语言:“一开始进娱乐圈是因为他,后来又好像不全是因为他。” “怎么说呢,努力想要做好的事,被旁人踩在脚下否定,除了无力感,更多的是想证明自己的冲动。” 她觉得口感,喝了一口柠檬水,接着说:“留在娱乐圈或许是因为梦想,热爱,荣誉,光芒,而决定离开,是因为他。” 江醒甩下整个江氏一走了之,剩下一个孤立无援的他。 若非实在没辙了,他不会一而再再而三地去请他回家,每每无功而返。 夜里入眠时,男人的眉心都是皱着的。 那可是江酬啊,江家呼天抢地的小霸王,万千宠爱随他折腾的主儿,一声令下多得是人前仆后继以他为尊。 现在呢,何至于此。 他有多难,她全都知道。 当初他们分手的导火线,不过就是她身为演员的身份。 娱乐圈在一众名门望族中都是敏感词汇。 什么真爱,什么山盟海誓,被世俗框架所约束,别说挣脱了,连喘口气都难。 而他们恋爱是既定事实,溪曦不想旁生枝节,更不想让他为难。 如果和他在一起势必要放弃些什么,她想了想,是值得的。 Susan虽然不理解,却还是接受了她的决定。 “我见过很多人为了爱情抛弃事业,结局有好有坏,总之,你要想清楚。” 她是真的替她着想,才会多一句提点。 溪曦思忖着她的话。 江酬真正打动她的是哪一个瞬间呢。 是他带着家庭医生来找她的那一刻吗。 是他捧着抢到的桔梗送给她的那一刻吗。 是他奋不顾身为她打架拼命的那一刻吗。 是他每一个缠绵的吻,每一句柔情的“我爱你”吗。 都不是。 真正让她心颤的,是那天小酒馆酣畅淋漓的午后。 她放肆小醉了一场,微醺着从洗手间里走出来,他站在门外傻等了不知多久。 见到她的第一句,语无伦次和手足无措都有。 他说,他和那个女孩什么关系都没有。 他说,拍卖会上假惺惺的客套很不适应。 他在解释,因为不想被她误会。 江酬不擅长解释,语气笨拙感人,也正因为如此,每一个磕磕绊绊的字眼都让溪曦心动,然后是后悔。 她后悔的是,明明很想伸手抱抱他,却狠心抽出了手。 他们之间的点滴思念在她的一句托辞里,稀释到最大化。 前面走了许多冤枉路,她其实从不怪他什么。 分手是两个人的过失,谁都没有比较好一点。 只是心动这件事,并不受她控制。 喝完了柠檬水,溪曦点头笃定,将心底的真实答案坦白。 她笑着说:“比起演戏,我好像更喜欢他。” - 甜么。 变与不变 回到A市后,溪曦依照诺言,在家吃了个午饭就跑去找江酬了。 又没找到。 这一回保安倒是没有拦,看到她的车牌还恭恭敬敬地行了个礼。 是她大意了。 她不知道他家大门的密码。 原想给他个惊喜的,眼看着泡汤了。 站在紧闭的房门前,她给他发短信,过了没一会儿,就有了回复。 一串数字,很眼熟。 080722。 收到信息的人眼神里透出一丝诧异,转瞬了然,甚至甜蜜。 诧异的点,她怀疑他是不是偷看了自己的记事本。 了然的点,她成了随时随地都能找到他的人,不再是无谓空等和踯躅难判。 没有比被心上人放在心上更令人觉得甜蜜的了。 进了屋,一切如旧,更甚于旧。 溪曦没来由地生出一些感慨,好似雨过天青。 上一次也是在这里,她无奈且无力地和他说,“不如算了”。 然后他板着脸孔,倔强倨傲,嘴里是不依不饶的固执己见。 现在回想起来,从前的磕磕绊绊都成了难忘的记忆,每一帧都不多余。 冰箱里放了她爱喝的果汁,溪曦不意外,取了他的玻璃杯倒了一杯,顺手打开顶柜,里面塞满了零食。 走到客厅,边几上还放着她平时会看的杂志和书籍,翻开,书签间隔着上一次的阅读处,无缝连接。 所有的细节都恰到好处,像是料到了她迟早会回来,又好似这数月的分离只是梦一场。 她想到了什么。 拿起遥控器打开家庭影院,从历史记录里找到了从前只看了一个开头的老电影,顺着记忆中的剧情看下去,竟也不断片。 江酬忙完了公司的事务回到家,比平时早了许多。 一开门,玄关处放着她的高跟鞋,屋内暗暗的,客厅时不时传来电影情节的对白。 他没来由的一阵眼热,缓了许久才将密密麻麻的酸楚感压下。 走到客厅,她盘腿坐在沙发上,黑框眼镜遮了大半张脸,手里捧着一袋蔬果干吃得津津有味。 看到他回来了,扬起明媚的小脸对他笑,随后视线又回到电影画面上。 男人放下公文包,将外套随意搭在侧边沙发背上,走到她身边坐下。 他一靠近,溪曦很自然的换了个姿势,由交叉盘腿变成架在他的腿上。 侧坐着,窝在他的怀里,蔬果干自己吃几片,偶尔喂他一片,他配合张嘴吃下,默契和节奏如出一辙。 她被电影情节吸引,专心致志地看着。 江酬被她吸引,不声不响地陪着。 只是眼神闪烁,失而复得的心境在这一刻彰显无遗。 原本松松搂着她的手突然缩紧了,将她牢牢抱住,真实的触感使他安了惶恐。 从前看电影的时候,江酬就小动作不断,搂搂抱抱常有,偶尔还会偷个吻。 大前期是不打扰她看电影,溪曦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不管他人来疯。 今天不同。 甚至比以往更安分,只是怀抱伴着轻微的抖。 溪曦察觉了,遥控器按下了暂停键。 她转头看他:“怎么了。” 江酬依旧没说话,直愣愣地盯着她,看了好一会儿才作罢,微微颔首,将脸埋进她的颈窝里。 温热的气息喷洒在耳垂上,溪曦很敏感地缩了缩脖子,有些痒。 过了半晌,耳边传来他的声音,暗哑还带着些闷闷不乐。 他说:“我再不惹你生气,以后都听你的,只要你……别走。” 最后两个字颤抖得不成句子。 这话有些重了,溪曦纳闷之余,心底涌出一股暖意。 她伸出手,从男人的腰间绕过去,轻轻顺着他的后背,安抚着他的难过。 “江酬……”她柔柔喊他,夹杂着短促的哽咽。 情绪这东西,说来就来。 江酬的示弱在溪曦耳中炸开的瞬间,鼻酸侵袭,眼眶都跟着湿润了。 他抬头,神色好了些,可仍是自艾的。 客厅里没有开灯,只有暂停的电影画面刺眼闪着白光,映射在男人脸色,苍白落寞。 他微微发红的眼眶,眼底的隐忍和懊恼还未散尽,溪曦见惯了他的跋扈,这一面实在猝不及防。 比震惊更快的,是心被揪在一起的疼。 葱白的小手轻轻磨蹭着男人的脸,偶尔亲亲他的下巴,静静疗愈,才将他的孤独感驱散了些。 “这里都没有变……”和我走的那天一样。 提及当初的分手,溪曦将后半句藏了起来,没说破。 江酬几不可闻地“嗯”了一声,眉眼柔和乖顺。 她绽开一个好看的笑容:“果汁仍是熟悉的味道,零食还是喜欢的口感,连电影都是顺得上的情节。” 由期待衍生出意料,江酬紧绷着身体,目光坚定,直勾勾看着她笑,大气都不敢出一声。 “或许只有我们变了。” “……”江酬慌的一批,手不自觉搂紧了她。 感受到他的紧张,溪曦软软靠着他,耳边是他如雷的心跳声,听着莫名安心。 “你成熟了,为人处事不再仅凭自己高兴,我能感受到自己被你珍重,也读懂了你的小心翼翼。” 他逐渐演变成她理想中的样子,然后轮到她开始犹豫和反省自己可以为他,为他们这段感情做些什么。 她的话让江酬定了心,紧紧箍住她的手也改为摩挲着手臂,暧昧温情。 “这么直白夸我?”语气里有点小骄傲。 溪曦转了个弯,说起另一桩心事:“这一切的转变都在你知道我的家世之后,所以我在想……” “什么。”江酬急了。 溪曦停顿了一下。 江酬等不及,率先表明心意:“我承认在得知你的家世背景后确实改变了一些什么,但只是之前对你某一部分误会。你的父母是谁,爷爷奶奶是谁,或许在我家人眼里这很重要,但我不是这样的。无论你身家高贵或平凡,我都不在意,只要是你……”就好。 他说得性急,那些谈判场上的雄辩都抛到九霄云外,只剩彷徨失措。 溪曦抬手轻轻盖在他的嘴上,掌心触碰着柔软的唇。 她打断了他的自辨,很认真地看着他:“我信你。” “要说我改变了什么,大概就是这份无条件的信任。从今往后,你说一我不会想二,我们之间不畏家世累贯,不计前因后果,不算得失成败。” 她说:“江酬,我相信你。” - 卡文了。 2000字憋了三天,哭。 需要暴风鼓励。 退路 两人一起在公寓做了晚餐。 都是厨艺小白,就着冰箱里的食材,对着包装袋的说明文字研究了半天,上网找了烹饪教程学习。 江酬是典型的理工男,对佐料的把控近乎于严苛。 西红柿200克,精盐10克,鸡蛋两枚,倒入油10毫升,但凡带有数字标注的,他都恨不得拿个天平称一称才算标准。 两人对着10克的葱花都可以争论不休。 出锅了,溪曦随意抓了一撮小葱花洒在刚出锅的西红柿炒蛋上。 “放多了。”江酬出言提醒。 “多一点好看。”她是视觉动物,红红的番茄和金黄的鸡蛋,再配上青旅的小葱,是很好看。 “上面写着10克……”江酬的审美不在菜色上,执着点是基于对数字的把控。 “葱花提味啊。” “可是……” 忍无可忍了,她小脸一摆,嘟着嘴不服气:“你刚刚还说都听我的。” “……” 这话果然立竿见影。 颇有微词的人瞬间噤声。 好一通忙活下来,竟也做出了像模像样的三菜一汤。 自己做的食物,再难吃也是津津有味。 江酬一贯是挑剔的,慢条斯理地一口口吃着,看不出什么端倪。 看他吃得斯文有礼,溪曦才敢动筷,鲜嫩多汁的鱼丸一口咬下去,嗯,熟了,不难吃。 也是,毕竟剧组的盒饭都吃得下,这一餐也不算什么。 不过…… 看到他有条不紊地用筷子将汤里的小葱挑出去,溪曦才发现某人的挑食。 “你不吃葱。” 江酬挑拣的手顿了一下,剩下几粒就作罢了,不肯承认似的,端起碗喝了一口,带着葱味的鱼丸汤滑过舌尖冲到胃里,反上来的呛鼻气息让他没忍住皱了眉。 只一瞬间,又被云淡风轻地压了下去。 他喝完一口,目光坦然地望着她,像是在证明,他不挑食。 溪曦被他略显幼稚的做法雷到,有些傻,又觉得莫名可爱。 饭后,两人在客厅沙发上磨叽了一会儿。 眼看着时间临近,溪曦还没想好去留,江酬率先起身了。 他换了身衣裳,拿了车钥匙:“送你回家。” 溪曦诧异之余,跟着走到玄关处。 一路上两人都不言语。 察觉到他情绪不高,溪曦也没有率先出声,看着与他十指相扣的手,又觉得他这情绪来得莫名其妙。 到了她家,江酬收敛了心里的不情愿,一脸端正可靠,整个人都拘谨了不少。 溪曦突然就懂了,然后又觉得好笑。 “我到了。” 他不出声,只能由她来打破沉默。 经她点破,江酬低声“嗯”了一句,解开安全带下了车。 送到家门口之后好像再没有磨蹭的借口了。 江酬犹豫着是说再见,还是直接抱着她吻住,哪一种方式更好。 “不许臭脸,酒窝都藏起来了。” 她戳着他的腮帮子,手动扯出一个微笑。 江酬笑了,拉下她的手轻捏把玩,“你接下来几天什么安排。” 新戏告一段落,她通常会休息几天,Susan也没有将她接下来的行程汇报过来,趁着现在,江酬直接问了。 溪曦想了想,回答:“没什么安排。” 她没有把退出娱乐圈的想法告诉他,还不是时候。 然后就听见他说:“我想带你回家。” 这事在江酬心里过了好几遍,终于说了。 溪曦没有立刻点头答应。 江酬以为她不愿意,没了底气:“我来你家这么多回,你也该还我一次了。” 溪曦若有所思,想着他的话。 江酬开始耍赖:“上次从H市回来,你明明答应我的。” 上回她说,落了地就去他家找他,只是这个“他家”,明显不可能是“江家”。 他的文字游戏实在黔驴技穷。 看着眼前的他像是要不到糖的孩子,溪曦就心软了。 “我又没说不去,你急什么。” “啊?”这下轮到江酬傻眼了,他以为幻听。 她接着说:“你也该给我准备礼物的时间啊,这样贸然去见长辈,始终不成礼数。” “你的意思是……”江酬依旧不敢信。 溪曦温顺地靠进他的胸膛,用他刚才的话:“你都来我家这么多回了,我总该还你一次啊。” “你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他赧然。 怀里的人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江酬才发现被她诓了,将笑得花枝乱颤的某人捞出来。 “你吓我?”男人皱眉反问,心里却着实松了一口气。 “真不经吓。”溪曦笑着糗他。 江酬撇撇嘴不说话,也不和她计较。 溪曦搂着他的脖子,笑吟吟地看着他,踮脚亲着他的唇。 江酬回搂着她的腰肢,只是她凑上来要亲的时候,男人往后躲了躲。 她没亲到,面子有些挂不住:“小气,吓一下就不让亲了。” “胡说什么。”男人佯装怪罪,看了一眼面前紧闭的大门,心里直打鼓。 搂搂抱抱已经是极限了,要说让未来岳父看到他们光天化日下热吻,估计又要给他扣上几个十恶不赦的罪名。 他心有忌惮,亲密的举动做得生硬极了。 “我回了。”被拒绝的人连温存都不想要了,转身就要进屋。 “替我和伯父伯母问好。”江酬讪讪一笑,礼数还记着。 溪曦打开包包掏钥匙,边翻着边说:“刘森同志公干去了,冯女士也出差了,今晚都不在家,你的问好……” 好不容易找到钥匙,正要开门之际,被身后的人一个转身拉扯,钥匙应声而落。 而她,下一秒就落入虎口。 腰际的手猛地缩紧,将她拉进男人的怀里。 后颈被人掌控着,她被迫扬起头,娇嫩的红唇顺势送进某人的嘴里。 他吻住她,忍了一晚上的吻,如暴风雨般狂烈突然。 勾着她的粉嫩小舌疯狂吸吮着,牙齿间互相碰撞有些痛,娇小的口腔里满是他的气息,另人沉迷痴醉。 溪曦被他吻得昏了头,甚至都忘了这是在家门口。 哪怕他们家大人不在,隔壁邻居呢,过往路人呢,保安巡逻呢。 真是不像话啊。 不像话归不像话,她确实也是享受的。 他腻人的爱里,她总是主动或被动着甘心情愿。 等她气喘吁吁了,江酬才意犹未尽地放过。 唇齿相依地怪她:“不早说。”害他白白忍了这么久。 溪曦过了半晌才反应过来他话里的意思,又羞又气地捶打他,连他凑过来的吻都左右不合作地躲掉了。 这回轮到江酬笑颜反问:“不让亲了?” 她是不让,小脑袋摇得跟拨浪鼓似的,躲得特别认真。 他说:“真记仇。” 她反驳:“你居心不良。” “我不否认。”江酬大方承认,早知道她家里没大人,今天白送她回来了。 他如此厚脸皮地坦荡承认,反而让溪曦语塞。 被她盈盈秋波一瞪,江酬什么脾气都没了,连带着只能看不能吃的心气不顺都平复了许多。 男人弯腰捡起掉在地上的钥匙,替她开了门,又放进她的包包里。 一连串动作完成后,又将她送进了门。 规规矩矩地告辞,然后转身。 “等等。”她喊住他:“去你家,是什么时候。” 江酬闻言微微一愣,瞬间神色柔和温暖,他轻抚着她的脸宽慰着:“再说吧。” 知道她不愿意,所以不勉强她。先前说出来,也只是顺了自己的想法,现在知道答案了,急不来,那就再等等。 他面上一副大度好商量的模样,心里不定怎么心急呢。 溪曦知道,然后选择妥协:“我不是不愿意去,只是不知道该怎么相处,之前的绯闻,还有我的职业……” 这么多不定因素加在一起,才是她犹豫不决的主因。 “我知道。”江酬打断她的话,“就像你点头答应,也是照顾我的心意。” “溪曦,我想成为可以为你分忧的人,而不是制造困扰的人。” 先前没和我在一起时无需操心的事,往后也不需要。 但凡你有一丝不确定,我都不愿意让你为我改变或妥协什么。 如果非要说一种意识形态。 江酬想成为刘溪曦的退路。 她一回头,他就在。 安全,不寂寞。 见家长 见家长这件事在两人一番解释里不了了之。 如若江酬不提起,溪曦也就不强求了。 原以为这事就这么过了,可缘分好像不打算轻言放过。 冯女士出差回来的当天,家里就来了客人。 是当初安排相亲的金阿姨。 她带着江家的意思作为中间人来邀请。 江老爷子八十大寿,请了相交甚好的商界老友到家中小聚,刘家和江家分支两派,原是打不着什么照面的。 偏偏有了上一回的相亲宴,勉强算扯了个联系。 据江酬身边人的口风,他现在正谈着一位女朋友呢,至于是谁,大约就是那位刘家小姐没跑了。 江母也是有心见见她,这才托了闺中密友来说和。 冯女士听闻,没有如上回一口答应。 上次瞒着刘森给女儿相亲这事已经闹过了,她不会蠢到在敏感问题上碰两回钉子。 金阿姨也实在热情,好话说了一堆,冯女士听完连连点头,只说先听听女儿的意思。 送走了客人,这才把溪曦喊下了楼。 埋头在房间看资料的人被叫下楼。 来龙去脉听了个大概,才弄清楚是怎么一回事。 难怪啊,那天他问自己愿不愿意跟他回家,想必就是为了江老爷子的寿诞。 她只是稍稍迟疑,就被他列为不愿意了,当下把这个念头否决。 冯优秀是知道他们在交往的,只是不知道走到哪一步了。 碍于刘森的情绪,她不闻不问随他们闹去。 那个孩子她打过几次照面,是个修养得体的人,彬彬有礼,重要的是,女儿中意他。 现在江家有意结交,她其实不排斥这次邀约。 想得太多,踌躇越久,冯优秀抛开条条框框,这事主要还是看她意愿。 冯女士直截了当问了:“江家爷爷八十寿诞,邀请我们去参加,你怎么想。” 溪曦没多想:“妈妈你决定就好了。” “你现在和江酬……处得好吗?” 被妈妈问得这么直白,她露出了小女儿的娇态,说话也支支吾吾的:“挺好的啊。” “挺好算什么回答。你该知道他们邀约的里层意思,你想去吗。” “是她们想见见我?”托金阿姨来当说客,大抵是这个意思。 “嗯。” “那去吧。”她点头答应。 江酬和她提及见自己的家人,溪曦心里是发怵的,这害怕背后归根究底还是不自信。 这一回借着祝贺的明目,少了见家长的那一层目的,再加上长辈撑腰,一切就容易多了。 她答应还不算完,刘森同志不知道什么想法。 溪曦知道爸爸不喜欢江酬,她把这归根于同性相斥。 同理可证,或许江母也未必喜欢自己。 这么一想,她又怂了。 等刘森同志公干回来,冯女士不敢隐瞒,一五一十都告诉了他。 至于去与不去,也全由他定夺。 刘森听完,鲜少的没有什么负面情绪,只问了一句:“溪曦怎么说。” 冯女士把溪曦答应参加的话重复了一遍。 刘森意料之中地皱了眉,随后又像是想通了什么,舒缓了神色。 “我回头叫秘书把时间空出来。”他说完这一句,就进了书房。 转眼就到了江老爷子寿诞当日。 溪曦听了冯女士的建议,特意换了淑女系的藕紫色连衣裙,收腰的设计将她的身材衬得窈窕别致。 雪藕般的柔软玉臂,裙摆及膝,露出细削光滑的小腿,真的是婷婷玉立。 她平时裤装穿多了,突然变了风格,跟换了个人似的叫人眼前一亮。 冯优秀很满意地看着自己的杰作,挑了一个素雅的浅色手包递给她。 反倒是她有些局促不安,“好看吗。” “我的女儿当然是最好看的。” 冯优秀笑着将她脸颊的长发塞到耳后,露出明媚精致的五官。 妈妈的回答带着主观,溪曦听了莞尔一笑。 看着镜子里的人,很久没有如此文静的穿着了,既然是冯女士的品味,想必长辈们会喜欢的。 刘森携妻子女儿登门江家祝贺,还是引起了不小的轰动。 溪曦一入场就惊艳一众小年轻的眼球,不论男女,目光都黏在她身上挪不开。 冯优秀女士的到场让在场的名门贵胄倒抽一口气,直言江家面子颇重,将这位业界权威轻松请到现场。 最出人意料的当初刘森同志。 他正任职于政法委正副级干部,炙手可热的人物,多少人想攀这层关系都找不到门路,这会儿直挺挺就站在眼前,其震撼程度不遑多让。 刘老将军与老夫人在当今世上皆是举足轻重的人物,不论国宴还是阅兵式都占着首排位置。 这三位站在一起,代表着整个刘家,在场谁都不敢怠慢。 听闻他们前来,江老爷子如此城府之人,都免不了形于脸的讶异。 到底是大风大雨闯过来的,眼瞧着刘森一家走近,江镇业难得起了身。 “江老先生,恭祝您福如东海,日月昌明。”身为晚辈,刘森率先道出了贺词。 江镇业正值花甲之年,两鬓斑白,唯独一双鹰眼仍是锐利精明。 他目光转了一圈,最后落在刘溪曦身上,心里的疑云在见到她的那一瞬就散开了。 老爷子心情挺好,言笑奕奕:“刘书记大驾光临,多有怠慢。江酬,好好招呼客人。” 听到了熟悉的名字,溪曦颔首了一路,这才抬眸去寻。 四目相对时,她笑了,他也跟着绽开笑容,不似对旁人的客套生疏,是见到她发自内心的欣喜难抑。 说是招呼。 刘森同志和冯优秀女士也轮不到他这样的小辈来做主,有江父江母在一旁寒暄小酌,以及络绎不绝来攀交情的外人。 江酬钻了空子,拉起她的手绕着聚会场所瞎溜达,一副宣示主权的霸道样,叫那些心思活络的人都收了痴心妄想。 他们一到,江酬就看见了。 刘森同志和冯女士固然分量重,但他的重点却在另一处。 端庄秀丽的少女乖巧跟在父母身后,线条柔美的雪白藕臂如凝脂,闪烁着象牙般的光晕。 绝色娇美的芳靥泛着可人的红晕,她微低着头,又黑又长的睫毛紧掩着那一双剪水秋瞳轻颤。 见过她浓妆淡抹的无数面,今天心跳得尤为失控。 今天的场合不容许他胡闹,江酬忍了忍,生生将心底的蠢蠢欲动压制住。 得了爷爷的命令,他才走上前去,距离近了,目光里的肆无忌惮就藏不住了。 4.15 江家别墅外是一大片绿化带,请了专业的园艺师来修剪造型,白天看景观雅致,到了晚上难免逊色了些。 今天为了寿宴,园区点缀了灯光秀,别具一格,很适合恋人散步闲逛。 江酬牵着她的手走着,漫无目的地,也不打算停下。 他是主人家,哪里轮得到这么悠闲。 “你不用去应酬客人吗?”溪曦问他。 “有我哥在呢,能偷懒就偷懒咯。”他不学无术的样子也有一种痞帅。 “你哥回来了?” “昂,昨天回的,这几天忙着爷爷的寿诞,没来得及和你说。” 江酬自知近来疏忽了她,有些歉意。 江醒确实回A市了。 老爷子软硬兼施,最后恼羞成怒放了狠话,终于把江醒连骗带拐弄回了家。 这是官方答案。 而真实原因是,顾希安要结婚了。 “你愿意来我很意外,也很高兴。”江酬想到她这一次到来的意义,心里很暖。 “难道不是我爸爸愿意来更让你意外吗。”她调皮地眨眨眼。 话糙理不糙,刘森同志的出席才是真正意义上的点头答应。 江酬何止意外,简直喜极而泣,这段时间明里暗里的讨好,终于有了些成效。 “你知道今天到这儿意味着什么吗。”他问她,眼里心里都是惴惴不安的期待。 “不是为了给江爷爷贺寿么。”溪曦回答得很快,面上是一派轻松惬意。 江酬没戳穿她:“答对了一半。” “哦?” 江酬叹了一口气,像未来的每一次妥协:“家里人一直催我带女朋友回家。” 溪曦静静听着,没有打断。 “就是……正好人也来了,你如果不着急走的话,不如见一面……”他话还没说完,边上的人就不耐烦地走了。 走到半道上,身后还没有跟上来的脚步。 溪曦回眸寻他,只见他傻杵在原地,低垂着眼不知在想什么,周遭被失落感包裹着,清洌疏离。 她没办法,又走回男人身边,这回是她牵起了他的手。 江酬被她缓缓牵着走:“做什么?” “不是说要见长辈么,来都来了,我反正也不着急走……”她念念有词,嘴角的弧度宜人上扬着。 “溪曦……”男人骤然停下脚步,连带着她一同被叫停。 被他一个转身拉到身前,江酬才看清了某人的玩闹,鲜活的小脸上满是笑意,找不到方才话语里的半分迁就。 “你故意闹我?”他皱着眉反问,脸色有些微恼。 “你从前撇下我那么多回,我现在闹你一次两次,不过分吧。”她说得头头是道,控诉着曾今过往。 心生不爽的男人被这三言两语浇灭了火气,顿时没了脾气。 他闷闷地应着,点头承认:“不过分。” “那还带我见么。” “见。”他一问一答地点头。 “嗯,乖。”溪曦不吝夸赞,笑眯眯地拍拍他的前额碎发,像是在安抚闹脾气的小狼狗。 回了厅里,里面三三两两分了好几拨人。 刘森同志那一圈依旧是人头攒动的,再然后,冯女士身边也围了一群雍容华贵的夫人们。 大家相谈甚欢,觥筹交错,一派交好。 溪曦被他带到江母面前,哪怕做了心理建设,还是不免的紧张。 被他握在掌心的手不由得蜷缩握紧,江酬感觉到了,五指撑开她的,再紧紧相扣,安抚着不自由。 “妈,这是溪曦。” 江母正和密友寒暄,被儿子一声喊住,这才侧头看过来,是个美人坯子。 江酬捏了捏掌心的手,溪曦就会了意,乖乖喊人:“伯母您好。” 声线温文尔雅,是长辈会喜欢的端庄。 初见面,江母对她的第一印象算是不错了,正欲开口,没成想被边上人抢了先。 “刘小姐知书达理,秀外慧中,这下你母亲可就安了心了。”这话是对着江酬说的,“前些日子你为了个小明星和家里人闹成那样,嚷嚷着非人家不娶,把你母亲气出个好歹,现在总算懂事了。淑琳,还是你好福气,现在多了个如此标致的儿媳妇,咱们羡慕都羡慕不过来。” 说话的是江母的闺中密友,也是之前来为自家小公主说和的徐家舅母。 徐佑茜对江酬采取主动,屡战屡败,到现在终于消停了会,只是性情大变,别说聚会了,连门都不乐意出,一直郁郁寡欢闷在家里。徐家上下为了这事没少犯愁,这会儿看着蓝颜祸水牵着人带回家了,祝贺恭喜之余,忍不住多言几句,也是郁结难抒。 “从前的事过去就过去了,还提那些做什么。”江母有些不满,截断了闺蜜的多嘴。 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好容易江酬定了心,旧事重提是成心不见他们好么。 这么想着,她忍不住多看了溪曦两眼,到底是大家底蕴教导出来的孩子,宠辱不惊,听着这些是非也不见愠色,不骄不躁,就这份妥帖,江母对她又多了几分中意。 江母难得伸手拍了拍她的手背,这一举动让溪曦受宠若惊。 转而又对江酬嘱咐道:“今儿个人多,别怠慢了。有空常回家来吃饭,带溪曦一起。” 最后一句指名道姓地对着溪曦讲。 江酬点头说好,喊他回家吃饭这事,他难得答应得如此甘心情愿。 他们年轻人有自己的去处,江母不多挽留,闲言碎语了几句就打发他们去了。 离开江母的那一圈,走出去好远,溪曦还有些心跳加速,小手轻拍着胸口平复,好半晌才缓过来。 江酬见她如此,忍不住笑了:“吓成这样,丑媳妇总要见公婆的。” “你说谁丑,嗯?”溪曦警告似的掐着他的小手臂。 他常年健身举铁,这手臂也练得跟铁一般坚固,她的威胁聊胜于无,其实并不能起到什么惩戒作用。 偏偏江酬愿意配合,呲牙咧嘴地装可怜,嘴里嚷嚷着:“我丑我丑,你这么好看。” 说完,看她神情缓和,又忍不住俯身偷香了一口:“还很甜。” 一个没注意被他得逞,溪曦羞得直捶他,大庭广众之下,他……他怎么这样子,无赖又无礼。 嘴角的湿意还在,溪曦从手包翻出了粉饼,打开照着镜子一看,这才有些真生气了。 “口红都花了。” 方才那个吻落在唇角,他薄唇一抿,舌尖一掠,不意外的右边嘴角的唇色被吃掉了,还附带晕染了一片红。 闹脾气的人,水汪汪的一双眼睛瞪他,直瞅着他心猿意马,野兽横冲。 “这有什么好气的。”江酬笑着带她往洗手间的方向。 “干嘛上二楼啊。”溪曦纳闷,还是跟着他走。 “一楼卫生间是客用的,没有你惯用的那款漱口水。” 他说得冠冕堂皇,步履不停。 溪曦总觉得有些蹊跷,又说不上哪里不对。 直到被带进他卧室的洗手间,才想通了,她不过是补个唇色,哪里会用到什么漱口水。 等她反应过来,转身质问的同时,巨大的身躯将她逼到墙角。 “你……做,做什么……”他的目光太赤裸撩人,她都有些结巴了。 “先花一会儿,等等再补。”话音未落,男人铺天盖地的吻压下来。 无意勾引*H “你……做,做什么……”他的目光太赤裸撩人,她都有些结巴了。 “先花一会儿,等等再补。”话音未落,男人铺天盖地的吻压下来。 溪曦还有几分理智,她推搡着不肯从:“不要,别这样……” 这里是他家,楼下还有那么多长辈,他疯了吗。 江酬是疯了,她穿得得体端庄在自己眼前晃了一晚上,他脑子里就一个念头,弄脏她撕碎她,把她压在床上贯穿她。 尤其是看到同龄的其他异性对她露出馋涎欲滴的痴迷神情,江酬完全失去理智了。 带她上来只是解个馋,并不打算深度欺负她,只是她反抗得未免太用心了,扣着脑袋都吻不尽兴,牙齿咬着不让他侵入。 男人脾气上来了,手指捏着她的小下巴,轻而易举撬开了牙关,急不可耐的冲撞进去,将她的丁香小舌吮得一愣一愣。 唇齿分开后,她还吐着嫩红的小舌头傻傻看着他,目光迷离魔幻。 江酬是真的真的不打算在这里办了她,只是她,未免太可口了。 红唇轻启,口红被吃得干干净净,唇色天热朱红,吐着诱人的舌,含情脉脉地看着他,又或是看着别的什么,眸色透着惑人的媚色,水光雾蒙。 像是求欢,她浑身上下每一个细胞都在叫嚣着想被狠狠疼爱的原始冲动。 至少在江酬眼里就是如此。 男人伸手摸到了裙摆下方,挤开她紧闭的双腿,指尖一探,打底裤包裹着圆润的翘臀,腿心那一块濡湿暖潮,手感粘腻。 江酬了然于胸,确认她动情后,反而不着急了。 他低头,鼻尖去磨蹭她的,转而向旁边挪动,在腮帮子上吮了一口红印,唇舌含住她敏感的耳珠。 怀里的人猛的一颤,一股热涌从私处溢出来,而男人的手指正捻着花核作祟。 被他发现自己的春心荡漾,溪曦觉得无地自容,小脸胀得通红,是灼人的热度。 江酬太知道了,他满意地轻笑一声,“给你一次喊停的机会。” 这话说得过分动听,好像是把选择权交到了她手中,很符合他的绅士作派。 左边耳垂被他吮过后,异常地发热发胀,重重的坠着,将原本仅存的清醒思绪都吞并了。 溪曦当然想喊停,也开了口,到嘴边的声音却串了味道,只剩嘤咛呜咽。 喉咙哑地不像话,听不清什么字眼,更像是欲火难耐的焦急。 她吓坏了,怕他误解,摇晃着脑袋表达。 披肩的秀发在她的舞动下凌乱飞扬,一些粘在嘴角,几缕挂在脸畔,被男人疼爱过的红唇微微肿着,艳丽的红晕衬托出风情万种。 她的勾引很成功。 江酬感受着指尖的潮热,眼里心里都是她微喘的娇态,心跳如擂鼓震荡,撕碎了维持了整晚的理智。 “我给过你机会了。”他说完,眼神微微暗沉了些,手法娴熟地褪去了她的最后一道屏障。 打底裤连着小内裤一起被男人丢在了一边,他太粗鲁了,溪曦正要反驳些什么,瞬间被男人堵住了唇舌。 堵住的何止上面的小嘴。 宽厚的掌心碾着少女的娇花前后搓揉,不一会儿便湿了个透,粗粝的拇指拨弄着阴蒂,敏感的身子每一次颤抖都拜他所赐。 拨开两片贝肉,淫液充盈的嫩穴口紧闭着,那水儿却潺潺不绝地漏出来,欲盖弥彰。 修长的中指找到了藏身之处,他跻身进去,猛地插进去。 饱满和紧致是最直观的感受,偷情的快感让他们迸发出比平时更大的刺激度。 溪曦觉得太荒唐了。 长辈们在楼下谈笑风生,他们却在楼上耳鬓厮磨。 偏偏是今天,江家爷爷的寿诞,这么庄重不容半点差错的大日子,他怎么敢。 江酬敢。 为了证明他的敢,男人浅浅抽插了几下就拔出了手指。 金属扣子碰撞的细碎声响在溪曦耳边炸开,她心一惊,正想逃呢,身体就被某人的粗硕顶得点起了脚尖。 “啊——”太满太胀了,她觉得肚子都要被他顶破了。 江酬也不好受。 她足够湿了,可嫩穴还是太小,绞得鸡巴寸步难行。 上一次他们做爱,还是在H市。 先前几天为了忙活爷爷的寿诞,连见面都少,再前些日子,江酬每晚都规规矩矩把她送回家,别说做这档子事,连接个吻都收敛着。 他是一个精力旺盛并且有心爱女人的成熟男人,却过着禁欲的自闭生活,很不科学。 今晚,实在忍无可忍,无需再忍。 他心急,这一下入的太重,看她吓得小脸煞白,江酬不敢动了,等她适应。 密密麻麻的痒从相连出扩散蔓延,水润的淫液缓冲着他的磅礴。 她哼哼唧唧的磨人声响摧毁了男人的耐心,浅浅动了几下,察觉她并不抗拒,才敢用力。 嫩穴有节奏地随着他的深入浅出收缩着,夹得他青筋骤显。 她是无意识的,而他确实真实存在地爽。 额间的汗粘住了几缕刘海,精致了一整晚的造型在她身上全乱了。 何止是造型,被她咬着不放的鸡巴也不合理地变大变硬,插得她眼冒金星。 还没操几下,溪曦就求饶了:“不要了,啊啊……别这么重……” 他像是疯了一般,一下比一下重,一下比一下深刻,粗壮的柱身每抽出来,顺带着紧紧粘住的嫩穴淫靡外翻,露出娇艳的嫩肉,激得男人双目赤红。 她越是想快点结束,男人就越是亢奋不羁。 泄了两次了。 一次是在他的手指上,一次的浇在他的肉棒上,总归都不浪费。 从压着她在墙上,转移到将她翻转在洗手池前掐着腰肢不停地撞。 最后,男人坐在马桶上,她跨坐在他身上,脚尖触地,上下贯穿着。 每一次都顶到花心深处,重都她想逃,奈何被他抓揉着臀肉,如板上钉钉一般,丝毫挪不动。 他们忘我地沉浸在无边的快感里,忘了今时今分。 短促的信息铃声在空气中陡然响起,惊破了两人的及时行乐。 不管他的专制,溪曦连忙从他身上下来,肉棒离开嫩穴时,发出了清脆的声响,两人脸色各异。 她自然是羞赧的,而他反倒餍足得意。 而江酬的得意,在看到冷风里昂首的某物时,突然裂开,只剩不知足。 - 全是肉。 混蛋是他*H 溪曦打开手包,拿出手机一看。 是冯女士的催促短信,问她在哪。 再看了一眼手机,天呐,他们在楼上竟然胡闹了近一个小时。 现在贸然下楼,更是有理说不清了。 不对,他们也没什么理可讲。 “都怪你,现在怎么办啦。”她娇嗔着,眉眼里羞涩比气恼多。 江酬心里也不好过,除了被打断的性致大减,他盯着胯下的那根很是头痛。 还没射,硬得吓人。 办法总是人想出来的。 男人取了纸巾,又拉过她,掀开裙子认认真真开始为她擦拭私处。 “我……我自己来。”溪曦很不自在。 他们这一回在一起后,基本都是他来做事后清理的,谁让他精力旺盛。 溪曦知道,可都是迷迷糊糊随他摆布,这一次她还清醒着,羞耻感从每一个毛孔里溢出来。 “别动。”男人剥开她的手,两腿一夹,将不安分的人控制在身前。 有他圈着,她的两腿微微并拢,从上往下的角度看过去,男人的手在腿间进出,像是另一种形式的调情。 溪曦越看越浑身燥热,先前被短信吓退的欲望又有了死灰复燃的劲儿。 她扭捏着想要躲,逃不开又没办法让男人住手,一点办法都没有。 江酬看着纸巾上一团团的爱液聚积,再一看她娇态尽显的喘息,什么都懂了。 “我们现在下楼,很难做到不被人发现端倪。”他借着说话,将她的注意力转移。 “我知道啊。”溪曦气恼地垂头,“可是妈妈在催我了。” 江酬丢了手上用软了的纸巾,大手一捞,又从洗手台上抽了几张,继续擦:“你的内裤也不能穿了。” 他一说,溪曦才反应过来,地上缠绕在一起的那团布料,怎么可能穿得上去。 “还不是你……刚刚那样啊。”她急得眼眶都红了,尤其这是在江家,万一传出去……丢死人了。 江酬擦完了,用掌心抚了抚,干净了,只是这一下,好像又出水了。 “这样,你和伯母说我已经送你回家,等他们走了,我们再找个机会溜下去,不会被人发现。” 他说得有点道理,溪曦半信半疑:“这样可以吗。” “你能想到更好的办法吗?”他很民主地反问。 溪曦想不到,她现在的脑细胞处于死机状态。 拨通了冯女士的电话,支支吾吾地说了大概意思,很合理得到了母亲的不认同。 听筒里传来几句训话,妈妈怪她没有规矩,溪曦自觉承认,但这不成体统有一半是他带坏的。 这么想着,眼神火辣辣地瞪着罪魁祸首。 他在做什么。 垃圾桶里慢慢的白色纸巾团,而男人的手还在她的私处游冶不定。 饱经爱抚的娇花在他掌心又一次绽放,溪曦敏感地察觉到身体的不受控,被他挑逗的双腿打着颤。 圈着她的双腿突然分开,再强行挤进她的两腿间,腰间的手轻轻一拽,她很没骨气地又坐会了男人腿上,浴室的顶灯打下来,照得小穴水光潺潺。 男人的阴茎就顶着阴阜外围,他故意慢慢来,像是为了让她亲眼目睹这一切,见证她的渴望。 溪曦恼羞成怒地盯着他,嘴里无声的口型警告他不要乱来。 她还在和妈妈打电话! 冯女士的叮嘱还没完,溪曦半个字都不敢说了,死死咬着下嘴唇,就怕泄漏了什么。 还是漏了。 在男人若即若离的挑逗下,嫩穴湿得一塌糊涂,黑色的西裤染了一片黏糊。 色气的龟头磨了一会儿阴蒂,将她搅得眼神迷离,缓缓下移挤开白嫩贝肉,嫩穴口刚被操弄过,不似一开始的紧,就这么插进去并不费劲。 他坏,慢条斯理地推进,刚吞下一个头部,穴口就被扩张到不可思议的直径,周圈撑得薄薄的白,真怕下一秒会裂掉。 她怕,眼睁睁地看着可怖的肉棒怎么一寸寸地闯进去,或者说,眼睁睁地看着淫荡的小穴怎么将他的巨物一口口吃进去。 五指收拢去抓他操控一切的手,不想进一步了,又感觉停不下来。 江酬的好耐心终于殆尽。 他不顾一切地蛮狠插进去,正根没入,又急又凶。 “啊——”她被操得扬起了脖子,贝齿一松,耐人寻味的尖叫划破夜剂。 “怎么了?”听筒那头传来质疑。 “没……没什么,刚刚红灯急刹车了。”她扯着谎,惊魂未定。 冯女士还想再说些什么,溪曦却不敢再听了。 她怕暴露写什么,而且现在两人的体位,太容易了。 手忙脚乱地挂了电话。 她真的生气了,一双水汪汪的眼眸都被气得发红:“江酬,你……” 话还没说完就被男人堵了嘴。 他吻她,也没有吻。 只是心疼得舔舐着她刚才咬下的齿痕,将那半圈触目惊心的红一点点消磨殆尽。 到底他还硬着呢。 到底她也想要了。 控诉的话全被他吃进了嘴里。 她抑制不住的娇吟撞在男人的心口上,江酬起身,抱着她大起大伏地抛着,走几步停几步,每一次抽送都要命的舒爽。 最后,他将她压在淋浴房的玻璃门上,狠狠插进花心,再咬牙抽了出来,炽热的精液射花了透明玻璃,沿壁滑落至地面。 白嫩的娇躯被烫得一颤一颤,虽然没射进去,可大腿根还是不堪入目的狼藉,掐红了的指痕和分不清谁的体液黏在一起,滑腻色情。 溪曦埋首在男人胸前,半天不肯抬头,她是无地自容了。 这一场惊心动魄的性爱加倍了刺激,他们爽得高潮叠起。 在江家老宅,在他的房里,瞒着长辈亲友,做着快乐的荒唐事。 该解决的问题还得解决。 内裤在江酬的手里变成一团皱巴巴的布,根本不能穿。 她瞅着他,两眼汪汪,楚楚可怜。 江酬差点又要硬了。 看她打着颤的双头,良心发现地压下了无节制的蠕蠕而动。 男人离开洗手间,没过多久便回来了,手里拿着一条崭新的男士内裤。 记忆一瞬间涌入脑海。 从前的某一次,她也是被逼着穿了他的内裤出门。 画面一帧帧在眼前回放,那日的羞耻还历历在目。 “我不要穿你的。”溪曦想都没想就拒绝了。 “我这儿没有女士的。”他有就见鬼了。 江酬的一句没有,让她没忍住红了眼眶,他现在说没有了,刚才做的时候呢。 男人的蛮横无理在这一刻发酵到最大,不被爱护的冷漠让溪曦一瞬间很受伤。 “哎……你别哭。”江酬傻眼了,刚才还好好的,怎么说哭就哭了。 “混蛋!”她边抽泣着,嘴里不认输地骂着,将眼泪口红都抹在他的白衬衫上。 “是是,我混蛋,都是我不好。”男人把自己骂得一无是处:“不想穿就不穿,老公给你挡着,谁都发现不了。” 溪曦呸他,骂他不要脸,甚至忘了反驳他不正确地自称。 好不容易哄好了,江酬依言带着她趁人不备时溜了出去。 送她回家的路上出奇地顺畅,一路绿灯,江酬反而心生不快,只觉得时间过的太快。 - 下一个故事,顾希安和祝福在微博留言平票了,我太难了。 护内 次日清晨。 刘森同志和冯优秀早早坐在餐厅用餐。 昨晚他们回得晚,宾客云集的聚会最易耗费心神,尤其还是为了女儿的终身大事,二人没少费心力周旋。 回家后满身疲惫,洗漱完直接休息了。 这一次不同寻常的见面,两家谁都没人点破,毕竟江老爷子的寿辰最大,其他的事都先放放。 各回各家后可没这么容易一笔带过了。 寿诞的总结会在晨起的餐桌上开展,主要也是揣摩着双方意愿。 冯优秀在夫人间应酬,闲言碎语听了不少,真正和江母对上话,是宴会临近结束时。 刘森带着她和主人家告别,这才驻足了片刻。 来时三个人,走时只剩两个。 他们心照不宣,都没有点破。 刘家这边是找不到女儿,实在不是什么值得炫耀的事,当然是绝口不提,遮掩过去。 江家那边是知道自家小子是个多跋扈的主儿,刘溪曦一亮相,江酬的眼睛就没挪开过,得了空就霸着她,牵着手环着肩四处溜达刷存在感。 现在人家女儿都被他家小子拐跑了,江家理亏得很,才不会哪壶不开提哪壶,没那找不自在的瘾。 两家人就这江老爷子的寿辰一番客套,憋着想谈的事只字不提。 刘森用完早点,例行看报,无意间丢出一句:“这事暂且缓缓,我看江家也不急。” 他们不着急,他更不急。 冯优秀琢磨着:“不见得。江家大儿子结婚两三年了,儿媳妇也不见有动静,江老夫人明里暗里催得紧愣是没办法,现在就指望着小儿子早日成家。” 这都是昨天交酬下来的信息量,她整合了其中可信的跳出来说。 刘森折叠着报纸,翻了个面接着看,神情严谨:“那就更不必了。” 合着他的掌上明珠嫁过去就是为了给江家传宗接代,哼,太便宜那小子了。 他这是气话了。 冯优秀知道丈夫的脾气,政治场上的步步为营放在女儿身上都抛到九霄云外去了,护内得很。 “话说回来,当年那场意外,我瞧着江家那儿是翻篇了。” 他们愿意应邀前往,是想探探江家的态度。 不是对于两个年轻人的在一起同意与否,而是当年发生在曲市的那场意外,江家是否仍是耿耿于怀。 刘家难辞其咎是真,也不奢望江家一笔勾销。 倘若江家追着当年不放,抑或是心里满是疙瘩,冯优秀宁可不攀这门亲家,也不想让女儿受委屈。 刘森放下手中的晨报,看了一眼手表,到时间了。 他起身,整了整领带,“都想见着孩子们好,这点数都有,你也别瞎操心了。” 走到玄关处,冯优秀递上他的公文包,见他领带还是不正,伸手又调整了一下。 “嘴上说我瞎操心,你这心思只怕不比我轻。” 他昨晚应酬完回家,喝了两杯醒酒茶才落了胃,很多年没看他喝成这样了。 那是江家的客人,他反而来者不拒了,大抵也是为了女儿,这才掏空了心肺。 刘森不接茬,看了一眼楼梯,反问着:“她昨晚回得比我们早,都这会儿还没起?” “忙起来也没个影儿,难得休息,就随她去吧,你今天回来早吗,晚饭要不要算上你。” “没谱儿,有个应酬连着晚餐,你别等我。” “知道了。” 冯优秀送完丈夫出门,起身收拾了桌子。 厨房保温箱里还留着一份早餐,想着还没下楼的小懒虫,她也有点纳闷,都这个点了,还不醒么? 被诟病是懒虫的人早就醒了。 甚至下了楼,只是半道上听到了不该听的又缩了回去。 昨天晚上,江酬送她回来,都到了家门口了,还在车里磨蹭了半天才放过她。 江酬的借口也很烂。 他们那一场欢爱做得克制又隐晦,除了内裤被扔了,连衣裙仍然完好穿在身上。 他除了吻她和操她,其他什么都来不及干,亏大发了。 趁着夜色朦胧,他解开安全扣,跨到副驾驶和她挤在一起,主要是他压着她。 空间狭小,姿势紧凑。 溪曦觉得重,费劲去推他,纹丝不动,反而弄得自己乱了呼吸。 江酬觉得很好,他耍赖抱着她,将整张脸埋在她心口,鼻尖是好闻的气息。 她喷了Hermes的Twilly,淡淡的花香里带着点甜,少女的雅致,很像她。 一晚上折腾后,香水味散了大半,江酬嗅着嗅着,甜腻的香气里掺着诱人的奶味。 他馋了,隔着衣料磨蹭着她弹性十足的双乳,嘴里咿咿呀呀地闹,听不清什么意思,就是想要更多。 溪曦被他蹭得热了几个度,少了内裤包裹的阴阜很不安全地往外冒着水,胸前的人又不是善罢甘休的性子。 她将手伸到腰后,拉链滑下的声音在静谧的空气里被放大,她小心翼翼,还是被他发现了端倪。 埋首耍小情绪的男人嘴角弧度不自觉扩大,就是她一次次的心软,才纵得他变本加厉地为所欲为。 领口敞开,香肩裸露,车里是暗的,只有外头飘渺的月色和不远处一盏清白光芒的花型路灯。 那光打在她脸上,肩上,瓷白的肌肤裹上一层淡白的光晕,阴影和光亮交织在夜里若隐若现。 她可口的不像话。 精致的锁骨羸弱动人,因为男人的火热目光而起伏不定的胸口,软嫩的白乳被束缚在裸粉色的胸罩里,圆鼓鼓地呼之欲出。 他凑地很近,却没有进一步动作,帅气的脸时而贴着柔软,时而轻触着悸动。 溪曦不耐烦了:“你快点啊。” 在她家门口,每分每秒都怕被人发现,他还慢悠悠地耗时间,就不该惯着他。 被催促的男人不买账,命令的口吻又像是撒娇:“喂我。” 现在这个姿势可以称得上舒适合理,座椅放平,他一手揉着她的细腰,另一只手还能钻到裙底任意妄为。 江酬懒的换了,左右她空着手,正好差遣。 溪曦觉得荒唐,他的话,露骨又情色,又觉得自己病入膏肓,因为她听了也做了。 饱满的乳肉从内衣里挤出来,胸罩紧紧卡在下胸围,将两团白乳托得更紧实冗胀。 嫣红的乳晕樱花般一小朵,夜里的空气凉薄,男人的鼻息灼热,敏感的奶头忽而翘立起来,粉粉嫩嫩等人汲取。 江酬看痴了。 最后是她手捧着娇乳,腰肢一颤,轻飘飘喂进他的嘴里,好似一场羞涩且纯情地献媚。 男人的唇舌灵活地舔弄卷绕,呷食有声,啃咬着怎么都吃不够的软绵。 抚慰完其中一只,他松口,被吸中了数倍的奶头沾了晶莹水润的津液,闪着淫靡的色泽,夹杂着大大小小的齿痕。 来不及欣赏自己的杰作,江酬换了一边,如法炮制地一顿操作,许是兴奋点到了,力道变大了。 不小心地被他吃疼了,溪曦娇嘶地倒抽一口气:“疼……轻点吸啊……” 她不说还好,一开口,染着情欲沙哑的声线更是助长了男人的气焰,还是不舍得她痛,压着破笼而出的蛮横,他放缓了力度,只剩缠绵悱恻的娇喘。 电话求婚 昨晚,溪曦软着腿,猫着身子,踮着脚尖逃回自己房间,生怕被爸妈发现。 今早如是。 她下楼,正巧听到刘森同志的一句“不必了”,这时候出现更像是羊入虎口,又一次猫着身子躲回房里。 回房后,江酬的视频电话如约而至。 昨晚翻着花样胡作非为,再加上父亲模棱两可的话,溪曦对他没什么好脸色。 “醒了?”江酬见视频里的人穿戴整齐,有些诧异,昨晚她应该受累了,没想到今天居然没赖床。 “哦。”起床气患者随意敷衍着。 见她一脸不快,男人的心思就往歪处想了:“还疼么?” 什么……疼不疼的?他是指哪里? 简简单单三个字打破了她的冷静,小脸火辣辣地烧起来:“什么啊。” 都说小别胜新婚,昨晚他是发了狠了,两朵白乳被吸得红肿不堪,指痕齿印乱极了,顶端的乳尖儿都破了皮。 重新穿好胸罩,破了皮的伤处摩挲着布料,疼得她冷汗频频。 江酬问的就是这个,但溪曦显然误会了。 他发了狠的何止是那一处。 回房洗澡的时候,小穴肿得吓人,充了血的阴蒂硬得像小石子,一碰就麻。 在车里,他吸了多久的奶子,就揉了多久的逼,又捻又搅,临下车时,连衣裙下摆沾了深色印渍,是被水泡皱了的痕迹。 现在他冠冕堂皇地问出来,溪曦想着昨晚的疯狂,脑子跟浆糊似的掺和着,什么话都苍白无力。 “真伤着了?我看看。”他还得寸进尺了。 溪曦不让,因为她也猜不准他要看的是哪一处伤:“不给看。” 江酬眉心一皱:“那我现在就去你家。”当场检查。 “你来啊,我爸妈正声讨你呢。”她这会儿可不怕他。 “我怎么了。”江酬回想着对未来岳父岳母近乎于完美的奉承,并未觉有什么不妥。 “你做得坏事还少吗。”昨晚就算得上一件。 两人打情骂俏间,房间外传来了敲门声。 冯优秀回房取外套,正巧路过女儿房间,里头窸窸窣窣的耳语声,想来她是醒了。 推门而入。 床上的人显然没有心理防备,手忙脚乱地将手机塞进枕头下面,装着若无其事的样子。 “妈妈,这么早啊。” “不早了,”冯优秀看出了她幅度颇大的小动作,并不拆穿:“早餐在暖箱里,你记得吃,还有……” 她佯装无意地看了一眼手机,若有所思:“谈恋爱也要记得分寸,到底还没结婚,女孩子家不要落人话柄。” 冯女士的话惊得溪曦一个晴天霹雳,残存的瞌睡都吓没了,她甚至怀疑妈妈或许猜到了昨晚的荒唐。 连忙磕磕绊绊地答应:“我心里有数的。” 她听话,心里的担忧跟着去了大半,简单嘱咐了几句,冯女士就上班去了。 警报解除。 溪曦重新拿起枕头下的手机,看到通话未断,很严肃认真的对着视频那端的人说:“我以后再也不坐你的车了,再也不去你家了,谈恋爱也要有分寸。” 不论是未来岳母的旁敲侧击,还是她的言之凿凿,江酬听得一清二楚。 听到了,不代表认同。 “那就结婚吧,迟早的事。” 江酬的脑回路很简单,结婚了,就可以合理合法地亲亲抱抱举高高了。 多新鲜呐,“电话求婚还是头一次听说。”溪曦没忍住翻了一个白眼,“你就这么确定我一定嫁给你么。” 她也就是在电话那头才这么口无遮拦,要在他跟前,这话就不敢说了。 江酬就让她得意一会儿,面上也看不出气恼:“我找不出你会拒绝的理由。” 溪曦下意识反驳,甚至想举出一百条拒绝的理由才反证。 可话到嘴边,又说不出口了。 她好像,确实找不到。 那难道,她的潜意识里是真的想嫁给他吗。 清晨的口舌之快以江酬的狡辩圆满收场。 溪曦恼羞成怒地扔下一句:“我要吃早餐了。”果断挂了电话。 城市另一边的公寓楼里,险胜一局的男人并没有多释然。 相反的,他脑海里来来回回都是冯优秀的那几句话。 什么叫守分寸,什么叫别落人口实,事情走向貌似偏离了既定轨道。 昨晚刘家到场祝贺,场面其乐融融,连他出格的昭示天下都没人拦着,他天真的以为两家长辈达成了某一种共识。 而今天冯女士的一席话仿佛当头棒喝,将他近乎理想的原计划揉成一团甩回脸上,猝不及防。 自从和Susan说明了职业规划后,溪曦的工作骤然减少,大部分是履行之前签订好的一些合作,其余时间都很随机。 她不接戏了,但对戏剧的热爱不减。 抽空看了不少有意思的书,觉得不错的也有投资的意愿。 抛头露面可能不现实,但退居幕后做个制作人也不错,总归是热爱的事,换一种方式去实现罢了。 Susan不再频繁打电话给她,更多时候都是邮件交代下一个月的工作。 没有什么迫在眉睫的事,一切都变得可预见了,规划起来更得心应手。 溪曦照例翻看邮箱,收到了知名电影节的邀请函。 去年末在澳洲拍的那部警匪片参选,入选了几个有份量的奖项,本就奔着得奖去的,这都是计划内的操作。 只是连她都有提名,还是两个,这一点溪曦没料到。 最佳新人奖和最佳女配角奖。 英雄主义电影里的女一都只能算得上女配,戏份少得可怜,主要是为了推进剧情,她一连提名两项,实在意外。 难不成又是江酬的手笔。 溪曦想过这个可能,又否定了。 这个电影节在业内颇具盛名,评委会也是权威人士。 跨界操作不容易,他再神通广大,手也伸不到这么远。 想到父亲的微词,溪曦觉得他也算不上什么神通广大,自己家的东墙都补不全呢。 他的手大概只会对自己胡作非为。 - 接下来全是肉! 颁奖典礼 有了冯女士的黄牌警告,江酬收敛多了。 可分寸这东西,人前端着,人后就暂且放一放。 每每他过分了,或是又往不正经的那处使坏,溪曦就拿这话堵他,只不过成效甚微。 Susan的邮件江酬也能收到一份,好像间接猜到了她的用心。 男人面上不说破,心里的感动难以言表。 她不接戏后,留在A市的时间就多了,江酬顺其自然地霸占着,连上班都要她陪着。 若是在他那个互联网公司,溪曦倒也不觉得有什么,从前去过几次,算是熟悉了。 可是若是江氏,溪曦就犹豫了。 江氏规矩多,他都要谨言慎行,更何况她了。 之前经不住他软磨硬泡,溪曦去了一次,还碰上了他家里人,情场失意铩羽而归的江醒。 他们柔情蜜意地双宿双栖,反观他大哥黑着脸严肃可怕,场面过分尴尬。 这回,他说什么都没用。 “我不去。” 江酬费了半天口舌,换回了她一句反对意见。 “不陪我?你放心我一个人?” “不陪,放心。”他扮可怜也没用,溪曦告诉自己。 江酬没辙了,换了个话茬:“那你待在家里做什么。” “谁待在家了,我很忙的好不好。” “怎么个忙法,说说看。” 溪曦把近几日的行程翻开来,挑了几个重点的和他汇报了一遍。 江酬听完,没来由的一问:“颁奖典礼?” “对啊,有部电影入围了。就在周五晚上,在S市。” 不记得近来她拍了什么电影,江酬问:“哪一部,什么时候拍的?” “和你分手期间拍的。” 话题终结者将某人收拾得服帖自闭。 喋喋不休的男人一个字都不敢说了,乖乖挂了电话。 S市,国立大剧院。 百十个大大小小的艺人齐聚一堂,外加经纪人助理妆发团队,甚至出动了保镖特警维持现场秩序,其场面可想而知的壮观。 溪曦提前一天就到了主办方合作的酒店,妆发造型完毕后,就等着通知。 那么多人的盛会,上上下下都需要协调,有的等了。 闲来无事拿手机打发时间,点开对话框,最近联系人里第一个就是他。 那日说完颁奖典礼的事,他还特意问了时间地点,溪曦猜他说不定会从哪里突然冒出来。 江酬回归江氏后,嘴里时常嚷嚷着忙和累,可满世界找她倒一点没耽误。 所以那些自怨自艾的话,她只听了个大概,从不入耳。 江酬确实是忙碌的,只是在这忙里找与她相关的交集点。 就好比这次颁奖典礼,各大重量级演艺人员下榻的合作酒店是江氏旗下的,网络实况转播和热搜报道也在他的门户网站开展。 每年这些只赚吆喝的买卖有许久,并不非要主理人到场,江酬管得到。 今年不一样,他有了牵绊,手起刀落就做不到公平公正了,甚至合作方提出让他作为颁奖人出席,他竟然没有一口回绝,竟回复考虑一下。 日进斗金的人,谁有这闲工夫去做什么劳什子的颁奖嘉宾。 江醒听闻他去S市的目的,差点没被滚烫的茶水噎死。 在飞机上熬过了枯燥的视频会议,落地后江酬一看时间,暗道不妙。 助理报上来说开幕式红毯已经接近尾声了。 司机很识趣地改了路线,原本下了飞机就要去酒店的,现在直奔主题,往大剧院的方向开去。 主办方派了一个工作人员等在后台通道,江酬一到就被迎进了后台到VIP休息室。 他是座上宾,不用去外面待命假笑给摄影机提供素材,等时间到了上台应个子丑寅卯就成。 大剧院里设备齐全,休息室也算颇具规模。 稍稍空下来,他问助理什么进度。 助理心领神会地将溪曦的部分详细汇报:“最佳新人奖在上半场颁奖,是第三顺位,这个part结束后,就等下半场的最佳女配奖,典礼后会有庆功宴。” 会议室里有一台实况转播的液晶屏,现在还在开场表演,镜头偶尔扫向嘉宾席,几个当红的明星都会被青睐。 江酬看了一会儿,打开手机。 这一回是处理私事。 同样是联系人对话框,她是唯一置顶。 “。”他是有多无聊,想找她,又不敢打扰她。 “?”她回得很快,估计也无聊着。 江酬笑了:“!” 溪曦无语了:“……” 两人打哑谜似的回了些毫无营养的标点符号。 时间一分一秒耗过去,转瞬即逝,往回翻聊天记录,连无聊都算不上,只剩傻了。 原来有他/她陪着,虚度光阴都是有趣的。 人啊,就该找一个陪着你犯傻的,哪有那么多大道理,你闹他/她笑,正好。 终于到了最佳新人奖的环节。 都说提名等同于获奖了,至少得到业内认可了。 来之前,溪曦把心态放得开,就当是在退出演员这个身份前最后一次交卷考试。 当镜头来回在几个提名人扫视后,那份淡定被气氛烘托得紧绷。 怎么可能不想,你写了答案也交了考卷,当然会期待一百分。 “最佳新人奖的得主是:Cissie,恭喜你。” 当颁奖嘉宾突出获奖者名字时,正主还没反应过来,傻傻跟着鼓掌,直到被同组演员提醒,才恍然大悟。 背景旁白开始念出评委会的入选理由:“独特的魅力,细腻的演技,傲人的天赋,对于艰苦的拍摄环境迎难而上的拼劲难能可贵。一股新锐的能量正蓄力待发,用实力说话,用作品证明,恭喜Cissie荣获最佳新人奖。” 是她得奖了吗。 溪曦脑袋一片空白,起身,在众人的掌声里,羡慕里,祝贺里,她拎起长裙的裙摆,款款上台。 接过沉甸甸的奖杯,看着底下人头攒动,一半熟悉一半陌生,脸上都带着真诚的恭喜。 她就没料想自己会得奖,压根没准备什么获奖感言。 前面几个奖项时她还忙着和江酬发无聊短信,所以这会儿连借鉴和抄袭都无从下口。 只能随心了。 除了感谢还是感谢,将稍有联系的都感谢了遍。 到最后,说了几句走心的话:“拍这部戏应该是我争议最剧烈的时候,收到剧本时我也很诧异,只能说导演确实胆子很大。” 她的自嘲起了效果,底下发出一片笑声。 “第一次尝试打戏对我来说很难,导演,教练,工作人员,对手演员都给予我很大的帮助及信念感。我很庆幸拥有这一次机会,也谢谢一直支持且相信我的所有人,这份荣誉对我是莫大的肯定,我很开心没有让你们失望,谢谢。” 掌声擂动,溪曦鞠躬下台。 没有所谓的痛哭流涕,只在最后几个字眼时没收住情绪,略微哽咽了。 Susan在后台待命,看到她下来,欣喜的情绪太满,第一时间拥抱她。 溪曦本来挺镇定的,知道被Susan一个熊抱住,心底的悸动再也藏不住了,眼泪不受控地流淌下来。 这一路,最抱歉的莫过于她了。 闯了许多祸,添了不少麻烦,她耗在自己身上的心里能带别人家三个艺人。 溪曦知道自己状况百出,是她一直在身后帮自己收拾烂摊子。 “对不起。”她满心抱歉,哭得可怜兮兮。 “说什么对不起,你哪有对不起我。”Susan也有些控制不住,眼眶湿润:“我替你高兴才是。” “我刚刚忘记……感谢你了。”她最该感谢的就是这位神通广大的经纪人,偏偏忘了说,只往剧组那方便讲了。 “你说了啊,我就是一直支持且相信你的所有人之一。” 她的一句提醒,又害得溪曦泪腺大爆发。 Susan拍着她的后背安抚,替她缓和情绪,眼角掠到不远处的人影,笑着松开她:“哟,别哭了,不知道的人以为我这个经纪人怎么虐待你呢。” 溪曦被她逗笑了,又烦她在自己这么伤心的时候还调侃,左右哭笑不得。 “好了,这么大个人还哭鼻子,”Susan拿出纸巾递给她,“真别哭了,回头你家那位一心疼拿我开刀,我可得罪不起他。” 什么我家那位,溪曦疑惑,只见她眨了眨眼,目光示意身后不远处。 溪曦转头,看到玉树临风的他,站在那里,全世界的瞩目都落在他身上。 而他浅浅笑着,眼里满满是她,也只容得下一个她。 她想要了*H 江酬走过去,离她一步远的地方停下,张开手,等她躲进自己的怀抱里哭。 溪曦看到他,整个人变得更矫情了,像是找到了强大的保护壳,她允许自己脆弱,在他怀里。 江酬抱着她,等她哭累了,乖乖靠在自己胸膛平复呼吸。 后台虽然人不多,可还是有外人在,清醒了后,她有些羞赧,从男人怀里起来,看着他白衬衣的胸口被晕湿了一团,眼泪混着妆容,格外扎眼的不整洁,刚收起的眼泪又有了风雨欲来的气势。 “怎么了这是,”江酬笑她,才哄好又变天了。 “你衣服……唔,我把你弄脏了。”心里的抱歉成倍发酵。 江酬低头看了看,不以为然,仍不忘糗她:“你也不是头一回弄脏我了。” 溪曦傻愣着看他,半天才反应过来这话带了奇怪颜色,伤心情绪被他一句荤话驱赶得烟消云散。 她眼睛红红的,脸颊也红红的,像娇嫩多汁的水蜜桃,江酬只想咬一口。 他想了,身体就有了行动。 男人微微附身,正欲咬住她的唇瓣,却被她扭头躲开。 四周我还有旁人在,溪曦面子薄,不愿意随他胡来。 “别……我要去补妆了。”她推他,正要提起裙摆往化妆室走去,却被男人抓住了手。 索吻被拒也不是一次两次了,江酬知道她的小心思,也不计较,但是牵手的底线,他不退让。 五至十人的临时化妆室,溪曦找了空位坐下。 以她出道两年的资历这配置已经很不错了,独立化妆室都留给出道十年往上的艺人。 这些边边角角溪曦从不在意,是江酬觉得促狭,他娇气惯了。 他在身后不远处的的商务沙发里入座,看着两个工作人员进来,打开工作箱,一个为她补妆另一个帮她弄头发。 江酬就在一旁看着,竟也不觉得无聊。 溪曦从镜子里看到他兴味十足的笑颜,不觉也跟着展颜微笑。 这一笑,给她上唇色的化妆师猝不及防了,边缘蹭了一点,又拿棉签一点点擦干净。 化妆师连连道歉,溪曦受之有愧,再也不敢看镜子里的他了,专心致志地盯着化妆室的衣领。 补妆结束后,江酬起身走到她身边,轻轻抬起她的下巴认真的审视,妆容很精致,方才哭过的痕迹丝毫看不出。 “看什么呢。”被他端详太久,溪曦纳闷。 “看你漂亮啊。”其实他连油嘴滑舌的样子都很迷人。 溪曦不承认自己芳心微颤,甚至扭过脸不看他,只剩两颊升起的红晕不会骗人。 工作人员很有眼力见,他们打情骂俏的工夫,化妆室里已经没有外人了。 江酬等太久了,他这一晚上都在等她,没试过这么等一个人,其中的煎熬和心痒很难说清。 他低下头,想做什么显而易见。 这回溪曦没有躲,反而用手心挡住他的唇,还是拒绝的意思。 江酬双眼无辜地看着她,仿佛在说,“没外人了还不让亲。” 这妆才刚补好,可不能毁在他手里,溪曦不肯:“妆会花掉的。” 想亲她一口怎么这么难。 江酬眼睛半眯着,被她捂着嘴也不生气。 这神情,溪曦就知道他在打什么坏主意,正要出声警告,被他色情的一舔弹开了手。 被他舌头扫过,掌中心湿湿的,还有些黏。 “造型都变了,裙子不换?”他故作无意地问。 “备用的礼服在车里,她们去拿了。” “哦。”男人突然笑了,一口大白牙很整齐,他说:“那正好。” 好什么。 溪曦还没反应过来呢,身子一轻被他抱上化妆台。 礼服不知什么时候被他解开了,这会儿她光着身子坐在桌上,那条长裙乱糟糟还留在座椅上。 “喂……啊……”她正要说什么,胸贴被无情撕掉,温热的舌包裹着微凉的乳尖。 呻吟比理智更快泄漏情欲。 溪曦用手推他,无济于事,又拿脚踹他小腹,她现在浑身软的一塌糊涂,什么力道都没有。 推不开是一定的,反而被他抓着脚踝缠在腰上,柔软的私处被他的某一处硬邦邦压着,触感明确。 江酬尤觉不够,连挡在两人之间的手一并料理了。 双手被他反剪在身后,胸前的两团柔软愈发呼之欲出,双双落入男人的口中。 溪曦羞耻极了,脚趾不自觉蜷缩的。 化妆室里三三两两摆着几面梳妆镜,他们交缠的姿势从其他镜面里被各个角度映射着。 江酬埋首不知道,她却看得一清二楚,以至于羞愧难当。 身子比往常更敏感,清晰地察觉到私处正往外沁出羞人爱液,不想被发现,又或是不想承认自己的淫荡,她更紧地缠着他精壮的腰。 她动情得很快,江酬发现了,不过吸了几口奶子,头顶的哼唧声就没断过,隔着西裤都能感受到她的浪荡。 男人抬头,双颊绯红的小脸动人心魄,手指探到泉眼,濡湿一片。 轻而易举地插了几下,再伸到她面前,微黏的透明液体浸透了整根中指,化妆灯打下来,晶亮淫靡。 指尖轻微起皱,温热的小穴水液充沛,短短几分钟便能如此。 溪曦一点也不想看,可他偏偏举着,在最亮堂处,还久久不放下。 嘤咛一声,她转头避开,目光落在边上的一扇镜面上,也好不到哪里去。 镜子里的人通体透着诱人的粉红,小嘴轻启,小口喘着气。 胸前的那两团就起伏不定地颤抖着,被男人抚慰过的那一只白乳尤其肿胀,乳头上还沾着他的口水,也是晶晶亮的视觉效果。 这冲击力并不比他的手指低。 除了闭上眼睛,她想不出还有什么逃避的方法。 江酬随着她的目光看过去,顿时醒悟她的反常。 男人噗嗤一声笑了。 他们做爱时,笑和哭都是溪曦的,他总是很冷静地享受快感,偶尔爽到了会低吼或者闷哼一声,但也是寥寥数次,像这样堂而皇之地笑出声,实在少见。 溪曦张开眼,映入眼帘的是他揶揄的脸。 只听见他压着暗哑的嗓子问:“想要了?” 带着情欲的温热扑在她的耳垂上,溪曦毫无防备地颤抖着,顿时一泻千里。 好像瞒不住了,水汪汪的眼睛里朦胧不清,她看着他,连点头都没力气,糯糯地松了口:“想……” 江酬笑得更欢了,然后她听到清脆的拉链声,滚烫的硬物被解放出来,重重弹在同样炙热的嫩穴上。 挑衅*H 隔着一层薄薄的小内裤,他不紧不慢地磨蹭着,溪曦有些烦他的磨叽,收了收双腿将他缠得更紧。 男人的手放在雪乳上揉得轻盈专注,被她的急切逗笑,他今晚一直在笑,是心情好,还是觉得这样吊着她很好玩。 溪曦正欲开口,被男人一击深顶撞了回去,背脊贴在冰凉的镜面上,与身体的热形成强烈反差。 酥麻的刺激让她忘了身处何处,在男人的抽送沉浮眩晕,仍可以清晰地感受到他的存在,坚硬,粗肿,很鲁莽。 喉咙里藏不住的压抑宛转,她只是小小回应,江酬就忘乎所以了。 内裤都来不及脱,挑开边缘就插了进去。 泥泞的娇花水汁充盈,他入得很顺畅,少了平时的艰难险阻,男人就多了玩闹的心思。 将她的腿从身上解下来撑在化妆台上,这个姿势让私处一览无遗,在四周围的镜中,嫣红绽放。 手被他牵着摸到腿根,接替他挑开内裤的重任,他说:“扯着。” 溪曦就乖乖扒开内裤,任凭小穴暴露在微凉的空气中。 江酬得了空,捞起一条长腿架在肩上,另一只手掐着腿根,他大起大落地弄她,每下都彻底拔出去,趁着蜜洞口来不及收缩,再一操到底。 空气里都是性器交合分离的声响,偶尔清脆,偶尔响亮,和他们的情绪交织在一起。 溪曦不喜欢这样,好像快到了,又被他强行冷却下来,每每都要不够。 “不要……出去……”她求他,楚楚动人地求,目光看着他额前的汗随着动作幅度洒落在自己的身体上。 江酬别有用心,没理会她的哀求,目光也投射在别处。 他漫不经心,恍若未闻。 溪曦就上当了,随着他的视线望去,镜中那个媚人的小妖精是她么。 圆润的白乳又大又肿,在他的节奏里上下甩动,晃得眼花缭乱。 孱弱的小穴被玩得晶莹,他和她的体液黏稠水光,肉棒抽离时,花唇瑟瑟发抖,想包裹又留不住,穴口徒留一粒圆心,冒着水一咬一合,焦急等他。 再插进去,说不出的满足,周而复始,红着眼眶的女孩被玩弄得双目迷离。 分不清是渴望还是倦意,或许都有,她软软且被动地任他摆布。 “好看吗。”男人魅惑的嗓音在她耳边循循善诱。 溪曦闭上眼,心理上的冲击和生理上的快感让她沁出泪水,再睁开时,眸子里的妖娆又浓重了,她甜甜一笑,勾着男人的领结,红唇抵在他的上面,温热的气息带着情欲扑在男人唇边。 轻哑的气音缠绕着他的意犹未尽:“你累了,操得这么没力气。” 江酬眯起眼,嘴角勾起,将挑衅的话吃进嘴里。 他们狂风暴雨般的一场性爱在四周的镜面里起承转合,久久不停。 轻微的呻吟落入耳中,里面的一切都明朗化了。 Susan和江酬的助理在门外尽职守着,偶尔有来换装的艺人,也被他们用蹩脚的借口打发去了其他化妆室。 工作人员从车里拿来了礼服,也被Susan一个眼神按下,悻悻然站在边上候着。 过了不知多久,化妆室的门开了。 江酬走出来,怀里抱着一个双眼紧闭的她。 凌乱的礼服随意套着,外边由男人的西服裹得密不透风。 溪曦在他怀里只露出了半张脸,精致的造型微微凌乱,妆容也有些散了。 江酬倒还好,胸口的那一块脏被怀里的人完美挡住,除了额间垂下几缕碎发,其余都很正常,甚至眼底都藏着克制后的愉悦。 抱着她回到车里,一路上工作人员都有些纳闷,窃窃私语这是怎么了。 Susan打着圆场:“第一次拿奖,太激动了,没事,休息一下就好。” 回到车里,才算安全。 溪曦睁开眼,盯着他的下巴看了一会儿,又闭上。 她需要休息是真的,累死了。 从梳妆台到沙发上,被他变着花样换了数个姿势。 最后在更衣室里,她跪在地上,含着男人的那根,又吸又舔,什么招数都用了。 费尽心思吃了许久,嘴都麻了才让他爽到了。 江酬今晚任性到底了,肉棒在温热的小嘴里跳跃躁动,他反而更强硬地堵着喉咙。 烫舌的精液一股股往喉咙深处射进去,她被呛得泪水横流,男人心疼了,稍稍后撤了一点,仍有大半根插在嘴里。 溪曦是怕弄脏了化妆室,回头不好解释,也顺着他的心意没敢反抗。 只是精液的腥味有些呛鼻,她艰难吞下,谈不上强迫,又或是她本就情愿。 这一刻,精神和身体都变成他的俘虏。 江酬觉得今晚的她娇气得格外可爱。 男人将她抱回沙发,笨拙得穿上复杂的礼服,下身遮得很安全,只是胸前松垮垮一片。 再将西服裹紧她,这才满意。 车子驶到酒店。 江酬回到了专属的套房,很正经地替她洗澡,只是在清理小穴的时候,手指不自主地不规矩起来。 溪曦皱眉,哼唧了一声,这一点点心猿意马就被他克制住了。 换了清爽的浴袍,躺进柔软的大床,神情才真正舒缓了。 她像只小猫儿似的,乖的一塌糊涂。 江酬将吻落在她挺翘的鼻尖,溪曦半睁开眼,想到了什么:“你还要上台呢。” 她问他怎么来了,江酬说来客串颁奖嘉宾,谁曾想会闹到这会儿。 “不重要。”颁奖只是个由头,他来见她才是正事。 江酬出格的事情太多了,溪曦听他这么说,才安心睡去。 她也是累昏了头,忘了更重要的事。 颁奖嘉宾不出席就算了,得奖的她也不上台成何体统。 最佳女配角的奖杯最后由经纪人Susan代为领取,台下议论纷纷,上半场还在的人下半场就不见了。 隔天,媒体就报道了新人奖双料得主Cissie因激动过度而昏厥,贴心男友陪伴左右。 来来往往这么多绯闻里,这一条最温馨。 - 尾声倒计时。 这一对还有什么遗憾,可以告诉我,酌情满足。 赔你陪你 颁奖典礼结束,江酬带着溪曦回了A市。 落地后,天色尚早,江酬回了一趟公司,处理了几个紧急邮件,又开了两个会。 溪曦难得乖顺,在办公室等了他一下午,也不抱怨。 等江酬忙完,他们一齐回家,回到熟悉的公寓。 江酬有很多房子,可溪曦唯独觉得那个三百多平的公寓才有一点点家的感觉。 他们在那里笑过,闹过,争吵和道别,包容万千,才是烟火气的生活。 “晚餐想吃什么。”江酬问。 其实他已经定好了餐厅,但惯例要询问她的意思。 “想吃你做的。”她别出心裁。 江酬挑眉看她:“你又知道我会?” 溪曦没想这么多,她只是单纯想和他去逛超级市场,买食材,然后一起烹饪,共同品尝。 就是这样的小日子,平凡里塞满他的纵容与爱意。 甚至他不会也没关系,再不济还有泡面。 实际上,江酬确实会一点。 去了离家近的进口超商,选择牛排的时候他还问了她喜欢什么部位,但还是买了腌制好的。 看他专注着看产地的神情,溪曦差点以为他是个隐形大厨。 满手的食材搬回家,江酬一手提一袋,溪曦提了一带冰淇淋,说是饭后甜品,她贪吃,在车上就开了一罐,吃得津津有味。 “等会吃不下我做的大餐,就罚你。” 他也发现了她的一些小女孩性子,遇到甜食就变得爱耍赖,就像现在。 “罚什么。”溪曦专心用小勺子抠着冰淇淋果肉,问得随意。 等红灯的间隙,车子停下,男人侧身靠近。 她一抬头,下巴被他攫住,沾了冰淇淋的唇瓣被他里外尝了个遍。 “罚你亲我一百下。”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他最擅长。 以为在一起久了,那么了解彼此后,这些情话可以免疫才对。 溪曦听完,还是没忍住红了脸。 她捶他,含羞带臊地瞪了他一眼。 绿灯了,身后的车鸣笛提醒,江酬难得没觉得烦躁,看着她故意转向另一边的侧脸,和红得不像话的耳垂。 回到家。 江酬很自觉系上围裙开始准备食材,溪曦就趴在中岛台上看着他,单手撑着下巴,眼睛里闪着星星,看得痴迷。 他低头阅读着料理步骤,看到不明确的会不自主地皱眉。 帅气的脸庞和记忆中的稚嫩少年重叠在一起,溪曦觉得他没变,多少年过去了,单纯和善良的光还在他身上闪烁着,吸引她。 “我好爱你哦。”她喃喃自语,像是说给自己听。 江酬转头,看她犯傻的样子,笑了一下:“啊?” 他好像没听清,溪曦粲然一笑,摇摇头:“没什么,你忙你的。” “过来。”他喊她。 溪曦走过去,还没靠近就被男人搂着亲了一口。 “离我近一点。”她站那么远,江酬看得见碰不着,心痒痒的。 男人偶尔的孩子气总能引她发笑。 溪曦乖乖倚靠在一旁,等他得空吻她,还很配合的嘟起嘴。 江酬瞬间爱上了这样的烹饪模式。 牛排上桌后,香气扑鼻。 溪曦尝了一口,味道其实不错,肉质多汁不柴,口感上佳。 如果不考究摆盘,和外头西餐厅有的一拼。 “好吃。”她不吝啬夸奖。 江酬喝了一口柠檬水,也尝了一口,点头:“一般水准吧。” 连偶尔的小骄傲都异常可爱。 溪曦不理会他的贫嘴,吃了几口,又想到了什么,自顾自笑了起来。 “想到什么这么好笑。”江酬问。 “我想起第一次见你的时候,那时候你可没这么爱说话。” 那时候,是她比较聒噪,问他什么都是点头摇头,一副不乐意搭理人的样子。 江酬知道她口中的第一次是年少时:“我还记得你那时候利用我的身高优势给你当苦力。” “对不起啊。” 她突然道歉,江酬一愣,转而反应过来,她是为另一件事。 男人换了个口风,帅痞地笑:“说句对不起就算了?无商不奸听过没,你得赔我,陪我一辈子。” 溪曦看着他,只觉得江酬嘴角的浅浅梨涡真好看。 然后她说:“好啊,赔你。” 当年江酬被送到ICU的事,家里人没有和她提过。 一来是冯家也不知道具体内情,明明中午还好好地,怎么下午就晕到街上去了。 二来是溪曦年纪还小,告诉她也无济于事,而且没人把她和这场意外联系在一起,家里人也自觉将她撇清。 上次他赌气喝了酒,在韩餐店为她打架送医,溪曦才得知了他酒精过敏,也将当年的事联系在一起。 从江家寿诞回来的第二天,她在楼梯口听到了冯女士那句“当年那件意外”,一问之下,才弄清了原委。 原来他不是失约,是身不由己。 原来她的自作聪明,差点害死了他。 这句迟到的道歉,她早该说了。 家规 江酬没想到她会这么爽快答应,他随口一句贫嘴,她就真答应了? 男人有些不敢信:“真的假的。” 他这话问得很欠扁,溪曦默默翻了个白眼,没理他。 江酬激动啊,然后这激动里塞满了蠢,他还追着问:“真的假的啊。” 忍无可忍,溪曦咬牙回答:“假的!” 她气鼓鼓的样子,江酬越加确定自己不是幻听。 他低头用餐,嘴角的弧度逐渐扩大,接着是咧嘴笑,最后连笑声都藏不住了,笑着笑着又被食物呛着了,咳嗽了好几声,猛灌了几口水都止不住。 溪曦起身替他倒水,递给他,又走过去给他拍背顺气,这些动作她做得尤其自然,无言的默契在两人之间发酵。 晚餐后,溪曦在厨房准备甜品,把冰淇淋和酸奶混在一起,又放了两颗新鲜草莓,点缀了薄荷叶,看着很养眼。 女生嘛,大多是视觉动物,因为画面好看,她破天荒拿手机拍了几张。 端着得意之作走到客厅,吃完饭就钻进书房的人还没出来,溪曦纳闷,跟着过去看看。 书房的门没有关,只见他埋首书桌前奋笔疾书。 溪曦走到桌前,他才发觉,抬头看到是她,大手一挡乱中无序的桌面,挥手赶她。 “你怎么进来了。” “门开着。” 溪曦弯腰捡起不小心落在地上作废了的纸,才看了一眼开头,就被男人夺了去。 “先不准看,我……我还没写完。”他满脸不自在,说话都结巴了,是紧张的。 溪曦笑了笑,权当没看到,转身出去了:“做了酸奶冰淇淋,你弄好了出来吃。” 顺手带上了门。 回到客厅里,溪曦吃着冰淇淋看着老电影。 是一部爱情电影,The Notebook,她看过一次,在男主近乎荒谬的一见钟情里触动陷入。 书房门开了,江酬走到客厅来到她面前,他略显局促,手指摩挲着纸张,夹杂着不安。 溪曦放下吃到一半的冰淇淋,静静看他,好奇且期待,放在沙发上的手指不自觉轻握成拳,她也紧张。 男人清了清嗓子,开始念念有词:“家规。” “江先生:以下简称先生,江太太:以下简称太太。” “第一条,先生不可乱吃醋,不可对太太摆臭脸。“ 溪曦听闻就笑了。 前段时间孟赤道来电,说很久没见了约她吃饭,左右没什么事,就答应了。 正要挂电话呢,他支支吾吾说,方知然最近不知道抽了什么风对他爱搭不理。 前因后果讲了一堆,溪曦举着电话漫不经心地听着,偶尔回一两句。 这电话接了近两小时,江酬开完会回来,她还在打电话,还越打越精神了。 他随口问了句是谁,溪曦说孟赤道的,当下脸色就黑了下来。 跟一个异性打这么久电话,还是一个对她图谋不轨的,江酬很难不吃味。 等他们通完电话,江酬醋味十足地说:“我介意你的男闺蜜。” 被他莫名其妙一句,溪曦差点没反应过来,嘟囔了一声:“小气。” 醋桶子彻底翻了,江酬的臭脸一直持续到送她回家。 他们为了无厘头的小事冷战了一晚,再见面时谁也没提及,这事算是翻篇了,但疙瘩还在。 安慰自己和谅解他的坏情绪对溪曦而言不算难,从前试过那么多回,现在依旧好用。 意外的事,他都记在心上。 “第二条,如果太太煮饭,先生负责洗碗;如果先生煮饭,先生负责洗碗。” “你太偏心了。”溪曦笑着打断他。 江酬默认:“我觉得合理。”对你偏心,合理且甘心。 “第三条,太太不可离家出走。” “第四条,不可超过12点回家,出差例外。” “第五条,矛盾不可过夜,不可升级冷战。” “第六条,家庭决定由先生做主,决定以太太的意愿为前提。” “第七条,一年两次旅行。” “第八条,禁止抽烟、喝酒、葱,以及冰淇淋适量。” “第九条,以太太的原则为原则。” “第十条,一辈子。” 家规的尾端,是两根署名线。 他的名字正龙飞凤舞地写着,只剩江太太那一栏还空着。 江酬念完了,看着她,双眸深邃柔情。 不远处的屏幕上,电影情节正放映着男主角Noah对女主角Allie表白的片段。 他在街角拦住她,大胆而狂热地诉说爱意。 “I can be fun, if you want. Pensive, uh, smart, uh, superstitious, brave. And uh, I can be light on my feet. I could be whatever you want. You just tell me what you want and I'll be that for you.” “如果你希望的话,我可以变得有趣,或者忧郁,或者聪明,或者迷信,或者勇敢。 还有,我也很会跳舞。 我可以变成你喜欢的任何样子。 我就只要你一句话,你想我变成什么样,我就可以变成什么样。” Allie: “You’re dumb.” “你真是傻。” Noah: “I could be that.” “变傻我也可以啊。” 时空交错,溪曦看着眼前这个忐忑念字的傻瓜。 天底下哪有比他更傻的人啊,哪有比他更让自己倾心的人啊。 没有了。 她靠近他,在他的紧张感里落下一吻,唇瓣触碰着他的,微微颤抖。 江酬喜欢她的主动,又觉得她在插科打诨,惦记着眼下更要紧的事。 “严肃点,正经说事呢。” 难得他定力过人,脖子往后靠了靠,柔软的触感没了。 被推开的人也不恼。 心脏深处的酸胀酥麻还在,连带着神色都是含情脉脉的。 她就在眼前,双瞳剪水,含着笑意,嫣红唇瓣微微嘟着,饱满又美味。 江酬舔了舔唇,不知是冰淇淋的甜味还是她的,凉爽可口。 果然,他哪有什么定力。 那一丝丝空隙又被填满,他痴心吻她,和刚才的蜻蜓点水不同,是想将她拆骨入髓的深刻。 男人的舌头攻城略地地闯进去,卷着她的小舌勾引撕扯,拖到自己的嘴里吮着不放。 他们津液交换,相濡以沫,分享甜蜜。 半晌后,江酬吃够了,终于松口放过她。 溪曦有些后悔闹了那一下,只觉得舌头都快被他咬掉了,又疼又麻。 “正经点,这么严肃的时候。”她拿他刚才的话堵他。 被栽赃了,江酬弯唇一笑,“刚才是谁勾我的?” 正说着,男人俯身下来,大有再吃一回的气势。 溪曦求饶,缩着脖子躲:“好啦,我承认我承认……” 腻歪了一会儿,溪曦气喘吁吁从他怀里钻出来,认认真真开始研究他手中的纸。 泛黄的熟宣纸带着古早意味,让这份“家规”多了一层庄重感。 他的字迹清隽,一手楷书书写得苍劲有力,工整果决。 都说字如其人,溪曦觉得这话一点都不假。 再细读那上面的意思,说不感动是骗人的。 她开口道:“等哪一天我把你卖了,说不准你还能乖乖帮我数钱。” 江酬笑:“先把你骗回家,有的是时间慢慢考虑怎么卖我的事。” 他们嘴里一个卖一个骗,都不算好词,偏偏听到对方耳里,全变成回味无穷的。 溪曦提笔,正打算签,江酬又不安分:“你可想好了,签了字,我就是你的人了。” 他故作无意,却再三叮嘱,字里行间连标点都透着屏息以待的慌。 溪曦歪头思忖:“我的坏毛病很多,冲动,骄纵,不计后果,但有一点是好的,说到做到。” 她署名,落笔,一切认定。 “江先生,我会对你负责的。” “说好的,赔你一辈子。” - 完 - 正文截止在这里。 后续番外等我发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