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三桂新传》 楔 子 楔子 2008年10月11日,青岛。 此时已算是深秋时分,李鹏程孤独的坐在市北区的一家小餐馆内,面色阴沉的盯着窗外。 虽然“十一”长假已经过去,但是大街上来来往往的各色行人依然不少。每个人的脸上好像都散发着幸福的光辉,对比之下令李鹏程的心里更加的低落。他叹了一口气,收回了目光。 桌上摆着一碟花生米、一盘凉拌黄瓜,另外还有两瓶没有听说过名字的劣质白酒。 此时虽然是正午时分,但在这里面吃饭的人却是零零落落。而且看其身上的打扮也知道是一些民工。 看到这里李鹏程更加的不是滋味,如今的自己已经沦落到连一个民工都不如的地步了!他端起桌上的酒杯,一饮而尽。 李鹏程今年三十二岁,他十八岁开始就离开了河北农村的老家去山东青岛参了军。当时的他兴致勃勃地来到了青岛,满以为当上了海军肯定就会到军舰上面,谁知却给他分到了距离青岛海岸几十公里的小岛上面。此岛面积还不足一平方公里,只有寥寥的几个人。所以李鹏程刚开始的时候非常不愿意,但随着时间的推移,他也就慢慢的习惯了。他是一个学习欲望极强的人,平时除了正常地完成任务之外,就喜欢读一些书籍。天文地理、历史军事、报刊杂志、言情武侠等等什么类别都看。呆了几年之后,李鹏程还真是舍不得这个地方,而且他在部队的表现也一直非常优秀,部队领导也舍不得放他走,,就这样他在海岛上一干就是十年的时间。 四年前下岛休假的时候在一个偶然的机会里认识了当地的一个女孩儿,他们经过短暂的接触后就匆匆地结了婚。婚后李鹏程每隔两个月就要下岛一趟看看妻子,日子过得倒也算甜蜜。 两年前李鹏程终于永远离开了部队,转业来到了地方。由于妻子是青岛当地人,且已经结婚满两年,所以被安排在了当地。而他作为一个普通的士官来说,也不可能给他公务员的职务干。他也不顾妻子“花钱求人”的强烈要求,“听天由命”的等待政府的分配。结果被分配到了一个不起眼的小单位“粮食所”,干了个小职工。惹得妻子老大的不乐意,觉得在自己同事面前丢了面子。但是对于农村的老家来说,这已经让很多人羡慕了,也让他的父母在亲戚朋友面前挣足了面子。 但是好景不长,随着两人长久的近距离接触,妻子开始挑李鹏程身上的毛病。不是嫌李鹏程脏、懒,就是怪他不会做饭。语气也由一开始的责备发展到谩骂,感情也一步步地走向暗淡。 一年前由于单位裁撤,李鹏程被要求下岗。这下妻子更不干了,整天的见面就骂。有一次惹得李鹏程实在憋不住火,打了她一下,引来的结果就是“离婚”。由于房贷还差了很多,又没钱支付,所以银行收回了房子,李鹏程从此住进了廉价的出租房。一直住到今天早上因为交不起房租而被赶了出来。 李鹏程摸了摸身上的口袋,仅有的二十块钱还被餐馆收去了,工作却依然没有着落。今后该怎么办呢?他盯着面前的酒杯,倒满了酒,一仰脖又灌进了肚子里。 重重的放下酒杯,李鹏程又把目光重新瞄向了窗外。 外面的天空也像李鹏程此刻的心情一样,阴沉沉的,远方似乎还响起了隐隐的雷声。 看着外面高楼林立,高级轿车一辆接一辆的从街道上驶过,李鹏程的心里立刻充满了怨愤之情。世界为什么总是这么不公平?为什么他们就可以开好车、住别墅、挥金如土?而我如今别说工作,就连住的地方都没有?我为什么这么倒霉?难道我比别人差吗?不,就因为自己是初中学历,就被多家用人单位拒之门外。虽然自己懂得不少,会得也很多,可是人家可不管这个,一句话:“你说你懂技术?行,拿证书来!”李鹏程能拿出来的只有“士官退出现役证”。结果换来的都是那句话:“拿这个证书顶多只能干个保安!” 想到这里李鹏程转过头来,把酒瓶里剩余的酒全部倒在了杯子里,一饮而尽。放下酒杯后,李鹏程的双眼已是满含热泪。自己怎么会这么傻?太容易相信这个世界了,无私奉献了十几年,换来的却是妻子的离去、别人的嘲讽、自己的一事无成、穷困潦倒!这样的自己怎么好意思再回老家面对农村的父母?如果有来生,自己一定会现实起来,再不会轻易的信任任何人。 老天此时似乎也终于感应到了李鹏程内心的凄苦,雷声渐渐地清晰了起来,回应着他内心深处的呼唤,紧接着天上下起了毛毛细雨。 李鹏程这时候感到身体内燥热难当,五脏六腑好似火烧般炙热,他知道是酒意上涌,于是慢慢的站起了身,却突然有一种天旋地转的感觉,于是用手扶住了墙壁,一步一步地向门外走去。 来到了门外,天上的零零细雨击打在他的身上,使他不再感觉那么的燥热,但是天地旋转的感觉还依然存在。他稳住了身形,向马路对面摇摇晃晃的走去。 随着雷声、雨点的增大,路上的行人也渐渐的稀少了起来。大家纷纷快速的寻找避雨的好地方。此时天色显得更加地阴暗了,秋风也刮了起来,吹得人睁不开眼。 李鹏程此时已经分不清东南西北,他彻底的醉了。只知道漫无目的的向前走、向前走。他摇晃的身形总是走走停停,丝毫没有注意到马路上各种各样飞驰行驶的汽车。 “吱……”,随着司机急剧的脚踩刹车声,一辆飞速行驶的面包车还是不可避免的撞在了突然从马路旁冲过来的李鹏程身上。 “蓬”! 强大的冲击力把李鹏程整个人撞飞了出去,身在半空中的李鹏程“哗”的喷出了漫天的血雨。五脏六腑同时爆裂,与此同时,一道强烈至极的闪电从天空的云层中猛地劈了下来,正劈在半空中生命将告枯竭的李鹏程身上。“刺啦”一声,李鹏程的全身冒出了一片红光,随后“蓬”的一声掉在了地上。一个响雷同时响起,震得路旁的行人两耳欲聋。 面包车司机连滚带爬地下了车,三步并作两步来到李鹏程的面前。此时的李鹏程已经浑身焦黑,分辨不出人形。一股焦糊味儿从他身上缓缓地散发出来,明显的已经没得救了,司机吓得一屁股坐在了地上,再也站不起来。这时,在四周避雨的人们毅然发扬起大无畏的精神,纷纷冒着风雨的击打跑到死者的身旁,争相目睹这一千载难逢的“车祸兼雷击现场”。 由于死者无法识别其身份,当地公安机关在发布了寻人启事的三天后,本着人道主义的精神,义务的将死者送进了火葬场。但在火化的过程中众人才发现死者全身坚硬无比,犹如精钢,一直放到炼尸炉里花了四个多小时才将其全部炼化。令在场的工作人员纳闷不已! 第二天《半岛都市报》、《青岛早报》以及《青岛晚报》竞相报道了这一奇异的事件。 第一章 三桂初降 上 大明万历四十年(公元1612年),山海关中后千户所。 此时已然是深秋时分,在花园后的小厅内,窗外凄凉的景色映衬着吴襄孤单的背影,周围异常地寂静。 今日,外面的天空阴沉得可怕,风吹着园子内的花草枝叶乱摆,枯黄的树叶随着秋风漫天飘舞。而在远处似乎还传来了隐隐的雷声,这对即将迈入冬季的北方来说,非常罕见。 吴襄今年三十余岁,身材修长挺拔,面色白净,一袭淡蓝色长袍穿在身上显得身体略微单薄,但由于常年马背上的戎马生涯,使得浑身布满了肌肉。此时在他白净的面色下一双眼睛却是充满了忧愁与不安。 平日里都有爱妻相陪的他,现时多少显得有些失落。而此刻,在另一个房间内,夫人李氏即将临盆,对于已是有了一子的人来说,即使再度面临这种情况,吴襄的心脏依然是不争气的咚咚跳着。 他转过身,面色焦急,但神情仍然很镇定,深深吸了一口气后,端起桌几上的酒杯,一饮而尽。 忽然,家中的下人李二从远处匆匆地跑来,一直来到吴襄的面前方才站定,喘着气焦急的说到:“少爷,我刚才找了您半天,您快去看看夫人吧!孩子都已经两个时辰了还没有生下来,夫人已经疼痛得不行了!” 吴襄听罢大惊,猛地站了起来,对李二言道:“速去请城东药铺的宋先生来!”说罢迈着大步,急匆匆地向夫人的房内奔去。 这时天空突然下起了毛毛细雨,隆隆的雷声也由远及近,有渐渐增大的趋向。吴襄似乎从很远处就隐约听到了夫人李氏因生产而发出的痛苦声音,当他匆匆地来到夫人的房门外,刚要伸手推门时,却又犹豫了一下将手缩了回去,只是在房外高呼道:“夫人!你怎么样了?” 屋内传来接生婆的声音道:“公子放心,夫人再忍一忍就好了,马上就快生出来啦!” 吴襄闻言略微放下了心,只是焦灼地在屋外来回的踱着步。听着房内夫人一声接一声痛苦的叫喊声,吴襄心急如焚。 突然,房内传出一声异同寻常的惨呼,与此同时,一道强烈至极的闪电从天空的云层中猛地劈了下来,擦着吴襄的头皮直劈入房内。映得房内闪过了一道耀眼的白光。紧接着,一声强大的惊雷猛然间响起,震的方圆几里之内的大地都好似微微的颤抖。 响雷过后,时间就好似突然静止了一般,只把吴襄惊得大脑一片空白,张大了嘴巴,说不出话来,而与此同时房内却也是同样静得出奇。 突然房内又传来接生婆的声音:“生了!生了!夫人生了!”语气中透露出异常的兴奋。吴襄好似猛然从噩梦中惊醒过来,他两步走到门前,用力推开了门,闯了进去。 只见夫人李氏安静得躺在炕上,面色苍白,好似大病了一场。她见吴襄走了进来,艰难的回过头去,冲吴襄略微点了点头,就乏力的闭上了双目。接生婆站在炕前,怀里抱着一个小棉被,棉被里面裹着一个幼小的生命,吴襄知道这就是自己刚出世的孩子了。他兴奋得走到接生婆的面前,紧紧的盯着怀里的孩子。 接生婆笑眯眯的对吴襄道:“恭喜少爷!贺喜少爷!夫人又为你们吴家添了一个小公子!”说完将怀里的孩子递到了吴襄面前,让他看个仔细。 吴襄欣喜地抱着这个孩子,喃喃自语道:“好啊!好啊!”接着充满怜爱的仔细的看着自己的孩子。忽然,吴襄面带惊奇地道:“嗯?这个孩子怎么刚出生就会睁着眼的?” 接生婆闻言连忙将孩子转到自己面前,仔细地查看。一边看也一边奇道:“真如少爷所说一般,小公子刚出生就会睁眼了!” 躺在床上的夫人李氏此时闻言也抬起虚弱的头对接生婆道:“快抱过来给我瞧瞧!” 接生婆忙把孩子抱到炕前,让夫人细细观察。 李氏看着躺在身边的孩子,只见他不哭也不闹,眼睛睁得倒真的挺大,正在炯炯有神的看着四周。欣喜之余不由担忧地问道:“妾身从未听说过孩子一出生就睁着眼睛的,况且刚才突然出现的雷光犹如打在我的身体内一般,好似将我全身都抽空了一般。这些对孩子也不知是福是祸?” 吴襄闻言也把怀疑的目光望向了接生婆。接生婆连忙安慰道:“少爷夫人尽管放心,你看小公子这么的精气神十足,肯定是福不是祸!我做这接生的活儿都几十年了,从来没有看走过眼!小公子就是上天派下来的福星!得,您先看着,我还要去准备热水!”说完走出了房门。 吴襄走到夫人的身边,怜爱的看着她,道:“夫人辛苦了!你就尽管放宽心吧,咱们的孩子肯定能够长命百岁!你为了生他也受了这么多的苦和罪,他长大了一定会好好的报答你!” 李氏闻言也点了点头,把慈爱的目光望向了孩子。 一会儿的工夫屋里屋外挤满了人,有烧水的、洗孩子垫布的、还有负责跑腿的,但更多的是来看看传说中生来就能睁眼的“神童”。一时间房子内外煞是热闹。 吴襄正在逗弄孩子之际,下人李二来到他面前,道:“少爷,宋先生已经请到了!” 吴襄点了点头道:“那先请他到厅内等候吧!” 李二领命而去。过了一会儿李二又返了回来,对吴襄道:“少爷,大门外来了一位游方道人,说是想进来看看小公子!” 吴襄此时心情正佳,笑着对李二道:“那就赶紧请那位道人进来吧!”李二应命而去。 不大一会儿,李二领进来一位道人。此人身材欣长,眉清目秀,身上虽穿着一件旧道衣,倒也干净得体。看年纪有五十六、七岁,双目顾盼间精光四射,一副仙风道骨的样子。吴襄一见心里就十分喜欢,忙迎上前去问道:“请问道长仙居何处?怎么称呼?” 道人单手合十道:“贫道无双子,乃是一名云游四海的修真之人,适才贫道路经此地,见一红色闪电射入贵府宅内,料必有异情,又闻得公子刚刚又喜得一子,且生来就一直睁着双目,故特冒昧前来,不知能否将贵小公子抱来容贫道一观?” 吴襄听了心中不由一动,连忙拱手道:“在下刚才心中也是疑惑万分,今日正好借道长法眼看个分明!”随后领无双子进入房内。 二人入房后,李氏见吴襄身后忽然跟进来一个陌生的道人,不由惊得瞪大了双眼。吴襄忙向李氏解释道:“夫人莫慌,无双道长乃出世之人,恰逢由此路过,特来看看我们的孩子,不必回避!”随后将孩子从炕上抱起,交给无双子。 无双子接过婴儿,抱在自己的眼前细细的端详起来。吴襄在旁边紧张的望着,生怕无双子说出令他担心的话来。无双子在端详怀里婴儿的时候,这个婴儿却也在瞪大了双目观察着他。良久,无双子放下了婴儿,微闭着双目,不知此时心里想些什么。忽然,无双子睁大了双目,倒吸了一口凉气,口中喃喃道:“竟然是他!天可见怜,终于让我见到了传说中的逆天儿!” 吴襄的心不争气的猛跳了几下,忙道:“道长,你看我儿莫非有什么不吉之兆?” 无双子没有直接回答,而是详细询问了孩子的生辰八字、出生前的种种征兆以及出生时的情况。随后将吴襄拉过一边,悄声道:“公子可否将不相干之人请出去?” 吴襄心知道长有密语与自己说,遂将屋内一干人等全部赶出了屋外,只留下自己和夫人李氏。随后对无双子一拱手,道:“道长请但说无妨!” 第一章 三桂初降 下 无双子右手捋须,双目微眯,缓缓的道:“我道门自从老子创教以来,几千年间不知流传出多少教派分支!而我正是这其中的”天机教派“传人。我派的宗旨就是负责收藏历年来道家的各种典籍,以免将来失传。因此也从这些典籍当中知晓了一些与世人所不知的秘闻。据我派故老相传,大约每隔百年就会有一次逆天神雷出现,而在这逆天神雷击落之地出世的婴儿就叫做逆天儿!顾名思义,‘逆天’就是逆天而行,也就是有违天地的常理,因此在十个逆天儿中大概也只有一、两个能够存活下来,其余都是还未出母体就双双难产而死。而今日在贵宅内出现的这个红色闪电,很有可能就是传说中的逆天神雷。” 李氏听了不顾身体的疲累紧张的坐了起来,吴襄的呼吸也有些急促,喘了几口粗气,终于问出了他最关心的问题:“那请问道长,这个孩子对我吴家来说究竟是福是祸?” 无双子看了看躺在炕上的婴儿一眼,对吴襄道:“这个孩子如果真的是逆天儿,那日后必是极富极贵之人,这点公子你可以放心,但逆天儿却又天生带有一股浓重之极的杀伐之气,因此上对于你们全家甚至这整个天下来说,还真的不知是福还是祸!”言罢微微摇了摇头。 李氏抱起了孩子,口中喃喃道:“极富极贵!极富极贵!”随后对无双子道:“请问仙师能否告知妾身这孩子到底能达到何种的极富极贵?” 无双子缓缓道:“如果他真的是逆天儿,那他日后的富贵地步只能用‘三跪’来述说。 吴襄和李氏齐问道:“哪三跪?” 无双子一字一句的道:“上跪天、下跪地、中间跪父母!其余皆不跪!” 二人大惊,吴襄颤抖着嘴唇道:“那不就意味着……” 无双子缓缓的点了点头,道:“贫道只能言尽于此,天机不可泄漏!” 吴襄和夫人互相望了望,都看到了对方眼中闪过的惊异神色。 这时无双子道:“在我派保存的典籍当中,只有两个逆天儿曾经记录在其中,他们一个是汉武帝刘彻,另一个就是这大明的开国皇帝朱元璋。” 吴襄闻听此言不禁倒吸了一口凉气,心中激动得无以复加。想了一想后对无双子道:“道长此言是否过于严重了?如今我大明王朝正是处于国家安定、人民富足的时期,对外声威日盛,四夷臣服,对内人民安居乐业,一点也看不出有什么乱世的迹象啊!要知道只有在乱世当中才能出真英雄啊!” 无双子闻言冷笑一声,道:“公子身居军营之中,难道还不清楚眼前大明的形势?说什么国家安定、人民富足!如今外有建州女真人努尔哈赤兴风作浪,内有流寇草莽搅动时局,上有昏庸皇帝不问世事,奸宦当道、贪赃枉法,下有穷苦百姓苟且偷生、怨声载道。这些难道还不是乱世的征兆么?据贫道推算,这大明江山最多还能撑过三十年,三十年之后,就不知江山谁属了!” 吴襄闻言大惊道:“竟会如此严重?” 无双子点头道:“目前的这一切只是表面上的浮华,当所有的矛盾全部积聚到一起的时刻,也就是代表了乱世全面开始的时刻。” 吴襄面露尊敬之色,拱手对无双子道:“那在下到时将如何自处?还请道长有以教我!” 无双子摇头道:“公子请放心,这点倒不需贫道替你操心,日后的一切自有你那家中的“逆天儿”出头!”随后无双子又看了看李氏,道:“夫人的身体万万要保重好,据贫道所知,生下逆天儿的母体寿命都不会太长,所以这点万万要注意!” 吴襄闻言连忙站起身来,冲无双子一拱手,恭敬的道:“既然如此,还望道长救贱内一命!” 无双子沉吟片刻,叹了一口气,伸手从怀内掏出一个黑色的瓷瓶,对吴襄道:“这里面是贫道早年炼制的‘天机丹’,有延年益寿之功效,现今里面只剩下三颗,你让夫人每年服一颗,或许还能多保住三年的性命,余后的贫道也就无能为力了!” 吴襄闻言含泪伸手接过瓷瓶,哽咽道:“多谢道长!” 无双子向外看了看,对吴襄道:“时辰不早了,贫道也该告辞了。” 吴襄连忙拦住道:“天色还尚早,道长今日无论如何也要用完晚膳住一宿到明日再走不迟!” 无双子摇头道:“不必了,我派自有我派的门规,不能在别家用膳住宿。” 李氏见留不住,便对无双子道:“妾身先多谢仙师的救命之恩!然而还请仙师在临去之前为我吴家这个孩子起个名字吧!”吴襄闻言连忙点头称是。 无双子手捋长须道:“也罢!”言毕重返房内,沉思了一会儿,抬头对吴襄、李氏道:“不知二位可还有其他子女?” 吴襄忙道:“在下还有一个大儿子唤作吴三凤,今年已有七岁。” 无双子缓缓点了点头,道:“你看这个孩子起名吴三桂如何?他五行之中缺木,用桂字补正五行不足之数,而‘三桂’也正和应贫道适才所提的‘三跪’二字,也与令郎的“三凤”相排。” 吴襄大喜道:“道长今日既解我夫妇心中困惑,又救我夫人性命,现又为犬子赐名,真叫在下不知如何才能表达心中的感激之情!” 无双子笑道:“其实贫道也应该感谢二位才是,如不是你们今日生下这孩子,贫道怎有机会亲眼目睹逆天儿?” 双方客气了一阵,吴襄遂亲自送无双子出门。临去之时无双子再三叮嘱吴襄道:“吴公子千万莫要将今日贫道所说之事告知旁人,否则传到别有用心之人耳中,恐为你吴家带来灭门之祸!切记切记!” 吴襄连忙点头道:“道长句句金玉良言,吴某谨记就是!”无双子这才放心的飘然离去。吴襄望着无双子离去的背影,想着他适才说过的那一番惊天动地的话语,不由得呆了。 吴襄回到房内,对夫人李氏道:“夫人!今日道长对我们所说之言千万莫要传入他人之耳,否则恐为你我带来杀身之祸!” 李氏答应后道:“你看那道长所说能否属实?” 吴襄道:“其实我也是半信半疑,不过看他那一副仙风道骨的样子,应该不会骗我们,再说他如果骗我们的话也并没有从中得到什么好处!反而还给我们赐了三颗丹药。你暂时先服下一颗,一切顺其自然也就是了!”李氏点头称是。 吴襄又道:“适才我已请了城东的宋先生过来,过一会儿让他给你好好看看。你为了生这个孩子受了不少的苦,现在脸色还这么苍白,身体还这么虚弱,万万要好好保重啊!” 李氏点头道:“多谢夫君为妾身着想,其实我的确感到现在浑身无力,好像身体内的精气神被一下子抽走了一样。以前我生三凤时可没有这种虚弱无力到极点的感觉!” 吴襄连忙道:“那你可更要听道长所言,好好的调养一番了!” 李氏点头答应后又问道:“可曾派人给父亲捎信儿?” 吴襄答道:“我适才已派人快马送信儿去了,不过父亲还远在千里之外,等他接到信儿再往家里赶的时候最少也要一个多月。” 李氏道:“只要能在咱家孩儿百日之前赶到就行!唉!父亲也真是的,都一把年纪的人了,还要到那么远的苦寒之地去做生意,如今关外更是是非之地,那些女真人一向对我们汉人有仇视,现今他们更加的势大了,父亲到那里去岂不是异常的凶险?” 吴襄也长叹道:“其实我早前也劝过父亲,只是他一意孤行,听不进去。还说要在他临死之前多为我们吴家挣些产业!如今想一想父亲真的是劳苦功高,想当年我家境贫寒,是父亲带领着母亲和年幼的我由南方高邮州的老家辗转迁移到此地,不断的来往于关内关外,终于挣到如今还算殷实的家产。虽然我不喜经商,只爱从军和养马,但父亲却从未强压于我,一切都顺着我的喜好,因此我非常地感激父亲。不过正像你所说的,现今外面的形势波澜云诡,变化无常,稍有不慎就可能有性命之忧,所以等父亲回来我还要再耐心的劝说一番。让他在家中安心的颐养天年!”说完看了看躺在李氏怀里的孩子,叹了一口气,道:“希望父亲看在咱们新出世的孩子面上,能够听我的劝,好好的在家中养老吧!” 李氏听了低头慈爱的看着怀里安静的孩子,口中道:“真希望今日那道长所言都是真的,那日后等孩子长大成了天下人人敬仰的大英雄后,我这个做母亲的也会感到万分荣光的!”随后抬头看着吴襄,叮嘱道:“咱们的孩子既然前途这么远大,那你日后千万要找最好的老师教导他才是呀!” 吴襄点头道:“夫人放心,我适才在大门外就已经考虑好了。不管是文才还是武艺等方面,我都要给他请最著名的老师教导他,而且还要根据他自身的特点制定专门的学习目标。我想既然上天注定了他的归宿,那日后在他身上必有种种不同于凡人之处,到时我们也不必为此感到稀奇,静观其变就是了!”夫人李氏点头称是。 吴襄静静的望着夫人怀中的孩子,心中暗暗默念道:“孩子,如果那无双子所说的一切全都属实,那为父我可要好好看看,看你长大成人之后在这具有几千万人口的大明王朝当中到底能够掀起多大的风浪!” 第二章 天生将才 上 就在吴襄夫妇二人在房内相互密谈的同时,在他们一旁躺着的小小的婴儿(吴三桂)此时的心情却也是百感交集!他的双眼直勾勾的望着屋顶,大脑中思绪万千,不由得回忆起过往发生的一切。自己当时只记得喝多了酒在马路上被汽车撞飞,随后一道火热的红光迅猛的钻入自己的体内,使自己整个身体都好似爆炸了一般,然后就什么都不知道了。没想到从黑暗中再次睁开双眼看见光明的时候竟然是稀里糊涂的再世为人了!难道在这个世界上人死后真的会重新投胎?还是死后的灵魂会在不同的时空之间穿梭导致自己回到了古代?而自己也只是因为一道从天而降的雷电而没有因此失去记忆?李鹏程越来越想不明白,也越来越不了解人类的生命之谜了。对了,现在自己已经不是李鹏程了,而是吴三桂!一想到这个名字他的心中又是一阵阵的激动。自己竟然成了明末清初的吴三桂!竟然成了那个千古流传的“冲冠一怒为红颜”的大汉奸、卖国贼!世界之大真是无奇不有!李鹏程(以后是吴三桂)想着自己的前世今生,陷入了深深的沉思之中。 紧接着的一段时间,吴襄和夫人李氏以及家里的其他人都发现这个刚出生的小公子与众不同之处。他从来就不哭也不笑,怎么逗他都不管用(一个有着三十多年思想的人,怎么可能像小孩儿那样去哭和笑呢)。而且他的眼神之中常常会流露出成年人的那种忧郁、沉思的神情(整天的回忆前世的事情以及考虑今世的发展问题),令人百思不得其解。而吴襄早已做好了见怪不怪的心理准备,对此丝毫不感到意外。而幸好小三桂在吃奶和睡觉等方面还都和正常的小孩儿没什么两样,这倒也让家中的大人不是特别的担心。 这一日,吴府上下张灯结彩,人头攒动。整个中后卫所有头有脸的人物基本上全都来齐了,山海关、锦州、宁远也都来了一些人,而且还有的竟然是从千里之外的关外赶来。目的不为别的,就为参加吴襄刚出世的儿子百日而来。 吴三桂一大早就从被窝中被母亲李氏抱起,一个丫鬟为他擦了脸,换上了一身新衣帽。夫人李氏将他喂了奶之后,爱怜的看着小三桂,忍不住亲了亲他的小脸蛋儿。笑着对身边的丫鬟道:“今日是我们小三桂的百日,家中会来很多客人,而且一会儿他爷爷也会从关外做生意赶来。你快去把大公子(吴三凤)也收拾干净,否则来多了客人会笑话。”丫鬟答应着去了。 吴三桂坐在炕上,看着李氏(他从来没有把李氏当作亲生母亲)和丫鬟、下人忙里忙外,心中又是一阵感慨。就这么不知不觉的来到这个时代已经三个多月了,自己由于身体还是太小,所以也不敢表现出和别人的孩子相差太大的不同。而且自己还没有以现在的这个身份完全投入到这个现实的世界中来。再这样下去行吗?总会慢慢的成长起来的,自己是吴三桂,这已经是改变不了的事实!虽然自己很不喜欢这个汉奸卖国贼的身份,但是又不能去改变它!吴三桂想起了在前世中自己度过的最后那段时光,穷困潦倒、处处遭人白眼,当时自己不是说过如果有来世的话一定会现实起来吗?可是如今这个汉奸的身份怎么能让自己现实的起来?他又想起了自己刚刚出生的那天家中来的那个自称是“无双子”的道士。当时和自己对望的时候竟好似能将自己的一切看穿一样!吓得自己生怕他能说出自己的前世!不过这个老道还真的是不简单!虽然他说了一大堆什么有关“逆天儿”的奇闻怪事,自己可从来没有认真往心里去过。可是最后他推算大明朝距灭亡的日子有三十年倒令自己吃了一惊。据自己在前世的资料中得知,大明朝是在崇祯十七年也就是1644年灭亡的,距今年的万历四十年也就是1612年也就相差了三十二年,因此自己认为这个道士还是有几分真才实学的。再者说自己就是一个活生生的奇闻怪例,还有什么不相信的呢?而且这个道士竟然还拿自己与刘邦、朱元璋相提并论!这两人可都是开国的皇帝呀!难道他的意思是将来的自己可以取代明朝成为开国的新皇帝?可是这又与前世之中的历史不符呀!吴三桂不禁又陷入了深深的矛盾与疑问之中。 吴襄今日精神满面,容光焕发。他站在大门口,亲自迎接一茬接一茬的客人。虽然吴襄在军中的职位只是一个百总,可以说是最低级的军官了,但他为人处事很是谨慎,结交了不少军中的好朋友,况且其父一直在做人参、鹿茸、皮毛等生意,合作的伙伴遍布关内关外。家境也比较殷实,因此前来祝贺的客人着实不少。 一会儿的工夫客人陆陆续续的全部到齐,吴襄将众人领入大厅之中。各人纷纷按宾主之位坐好,吴襄向众人一拱手,道:“众位!今日乃在下犬子三桂的百岁,各位能够远道而来,实在是太给我父及在下的面子了,令寒舍蓬荜生辉,在下感激不尽!” 这时吴襄的军中好友夏中天大声道:“兄弟!客套话就不必说了,我们此来的主要目的就是想专门看一看生下来就睁眼的小三桂,赶紧抱出来让我等瞧个仔细才是!”厅内众人立刻随声附和。 吴襄笑道:“犬子正在内堂被家父抱着玩耍,家父刚从关外回来,对这孩子也是喜爱的不得了,等下他就会抱出来让大家一观如何?” 夏中天嚷道:“快点儿!我们可等不及了!”众人一时间都对这位还未谋面的小公子充满了好奇之心,于是乎纷纷交头接耳,互相议论了起来。 忽然,只见一老者从内堂笑眯眯的走了出来,怀中抱着穿戴一新的小三桂。笑着对众人道:“累众位久等了!”话毕将怀中的小三桂交到了儿子吴襄的手中。 众人立刻从椅上纷纷站起,向吴襄走近。纷纷叫道:“赶紧让我们看看生来就能睁眼的小公子!” 吴襄笑着将小三桂放在中间的大方桌上面坐好,众人立时里三层、外三层的围了上来。见到小三桂刚刚百日就已能够稳稳的坐在桌子上,更是惊异万分,纷纷对这小三桂品头论足,一时间恭维之声不绝于耳!小三桂坐在方桌上面,打量着周围的众人,真是三教九流什么人都有!但主要还是以做生意的人和从军的军人居多。 看到这些人围着自己好像是在观赏动物园里的稀有动物一样,吴三桂心里非常地不痛快,吴襄(他也没有当吴襄是自己的亲生父亲)这小子也真是的,他以为这是耍猴呢!吴三桂干脆闭上了双眼,来了个不闻不问,用沉默来对抗四周众人的无理。 忽然,在围观的众人之中里有两人互相争吵了起来,顿时将其余人等的目光都吸引了过去。吴父也纳闷不已,心想在我家中如出现不愉快的事儿那我吴某的颜面何存?连忙分开众人走了过去。原来是自己的一个做皮毛生意的朋友郝大胜和儿子的军中好友夏中天在争吵得脸红脖子粗,遂走上前去问个究竟。 郝大胜气喘吁吁的对吴父道:“吴大哥你给评评理,我们刚才几个伙计正夸小公子呢,大家看他的额头宽广,鼻正眼直,而且眼神当中透射出一股精明能干,都说他长大后肯定能接你的班,是名做生意的好手。可这位军爷非说他是一个当兵的料。我见他说得没有道理,就反驳了他几句,没想到他因此竟然和我吵了起来。” 吴父还未说话,夏中天已大叫道:“明明是你没有道理,还怪我和你吵!你仔细看看这小公子长的是骨骼雄奇、宽肩大耳,而且眼神当中还偶尔透射出一股威霸之气,再者俗话说子承父业,以后他不从军还能干什么?我们这几位都说他将来肯定是一位当将军的料!”两人说着说着又有要吵了起来的趋势。 吴父一听原来如此,一直悬着的心也放了下来。他拍着两人的肩膀笑着道:“二位莫吵,二位莫吵,请听老夫一言!老夫想起在我的老家有一个土法子,一试便知我这个小孙儿将来到底是做生意还是走从军之路!” 郝夏两人立时住了口,齐问吴父道:“什么法子这么灵验?” 第二章 天生将才 下 吴父道:“这个法子其实很简单,也很古老,至于灵验不灵验那就不好说了。具体的方法那就是我们大伙在这方桌之上放几样东西,而这几样东西必须和我们自己所从事的职业有关,然后看看我的这个小孙儿最终会选择哪样,那他以后也就差不多会选择这个职业了!” 这时有人问道:“孩子现在才百日能知道拿东西么?” 吴父笑道:“这老夫也不甚清楚,虽然在我们老家都是在孩子出生后一周岁才开始搞这套,但既然他们二位互相不服,那就只好马上试试看了!” 众人一听齐声叫好,郝夏二人也大喜,纷纷叫嚷着要马上开始。 不大一会儿,桌上就摆出了三样东西:一支毛笔,代表了文人秀才;一个小算盘,代表了生意买卖人;还有一柄带鞘的匕首,代表了军人武将。众人将这三样东西分别放到桌子上面,随后团团将这方桌围了起来,目不转睛的看着坐在桌子上的小三桂,看他最终会选择什么。就连吴父和吴襄也深吸了一口气,看自己的孙子(儿子)会作出什么样的选择。 谁也不知道这时在吴三桂的内心深处正有如翻江倒海般的剧烈转动。刚刚亲眼目睹了眼前的这一切给了他很大的震动,使他的思想也起了翻天覆地的变化。李鹏程啊李鹏程!你怎么又犯前世中那种钻牛角尖的脾气了?难道为此吃的亏还不够吗?受到的教训还不深刻吗?既然来到了这个新的世界上,就要好好的珍惜自己的这个新生命!自己是吴三桂又如何?虽然在前世中他是一个大汉奸、卖国贼,那为什么自己就不能改变吴三桂这个人呢?既然已经知道了吴三桂以后的人生和历史发展,那为什么就不能避免呢?看着放在自己面前的代表三种职业的三样东西,吴三桂感觉到好像自己以后的人生道路也在等待自己去亲自选择一样。无论如何都不能错过这个重生一次的机会,既然自己鬼使神差的以吴三桂的身份来到这个世界、这个时代,那还有什么不可能发生的呢?以前自己的担心真的是多余了,只怕自己将来会背上吴三桂的汉奸骂名。但是从现在开始,吴三桂这个名字就要从头再来。凭着自己在前世当中掌握的远远超过这个时代的各种先进知识和对这个世界的了解程度,自己完全可以开辟出一个全新的天地。再也不能像前世那样的碌碌无为了,而且还要把这个世界狠狠的踩在自己的脚下,做当世的强者。 想到这里吴三桂终于坚定地抬起了头,却发现眼前的众人依然还在焦急的望着自己,等待着自己的下一步行动。而自己的爷爷和父亲也尴尬的处在众人当中,虽然无法向众人解释自己为何长时间的‘无动于衷’,但也只能盼望着自己赶快的作出选择。 此时夏中天急得直搓手,口中喃喃道:“怎么还不选?怎么还不选?” 一旁的郝大胜冷笑道:“着急也没用,反正又不会去选你那柄破匕首!” 夏中天一听双目一瞪,道:“不选我的匕首难道还会选你的破算盘不成?” 郝大胜抬起头、扬起下巴,对夏中天道:“你敢和我打赌么?” 夏中天当即回道:“怕你?赌就赌!” 郝大胜冷哼一声,道:“赌五百两银子,敢不敢?” 夏中天反驳道:“你别以为自己做生意赚了几个臭钱就了不起!我老夏一年的饷银都没有五百两,怎么和你赌?”想了想后道:“这样吧,我和你赌一百两,这可是我老夏半年的饷银!” 郝大胜当即答应道:“一百两就一百两!” 众人见郝、夏两人下了赌金,更加觉得热闹了,看向小三桂的目光也更加急切了。 彻底想通之后的吴三桂心情非常的放松,他的双目中露出前所未有的自信。左右打量了四周的人群一眼,看见众人焦急的眼神,嘴角不由得露出了一抹微笑。他慢慢的伸出了自己的一只小手,向桌上的东西抓去。 周围的人群纷纷低呼道:“选了,选了!快看哪!”所有人的目光顷刻间都集中在吴三桂伸出的那只小手上。 只见吴三桂将手放到了最左边的毛笔上面,慢慢的拿了起来,用双手将它紧紧地握了起来。 众人顿时发出“呃……”的一声,语气中充满了无奈与惋惜之情。这些人大部分都是做生意的买卖人以及在军中服军役的军人,没有几个喜欢拿笔杆子的文人秀才,见吴三桂竟然选择了这个,自然心中很不满意。惋惜之情流露在脸上。吴父和吴襄看了也是焦急失望得连连摇头。 就在众人纷纷惋惜之际,忽然,只听“啪”的一声轻响传来,众人向来音之处望去,只见桌上的小三桂双手拿着已经被自己掰断成两截的毛笔,用力的扔在地上。 这一变故令在场的所有人都没有立刻反应过来,大家瞪大了双眼,傻傻的看着。几秒钟后,小三桂又抄起了桌子上的小算盘看了起来。众人这时才反应过来,很多人立时发出了一阵欢呼,原来小三桂并不喜爱文人这行。而且要知刚刚几个月的孩子竟能有如此大的力气可真是难能可见!现在欢呼声最大的莫过于郝大胜等一伙生意人,而郝大胜更是冲着夏中天露出胜利者的表情。而夏中天等一伙人都垂头丧气的低下了头,但是心里依然的很不服气。 吴父也高兴得点头道:“看来我吴家的产业后继有人矣!” 吴襄双眼看着自己的儿子把玩着小算盘,心中却怎么也高兴不起来。 可是好景不长,当吴父、郝大胜等都还沉浸在欣慰、兴奋的时候,又是传来“啪”的一声脆响,小三桂又已把手中小算盘的算杆拉断,随后摔到了地上,散了的算珠立时撒了一地。 就在众人错愕不已的时候,小三桂又已将连鞘的匕首抓了起来。 夏中天猛的一声欢呼,带头嚷道:“哈哈!怎么样?我说过他是一个从军的好苗子吧!”说毕对皱着眉头的郝大胜道:“哼!就那个破算盘也敢摆到桌子上来,早就该把他摔掉了!” 郝大胜不服气地对着他冷笑道:“哼!你也别高兴得太早,你看着吧,马上就该轮到你的那柄破匕首挨摔了!” 夏中天反驳道:“哼!绝对不可能!”话虽这么说,但他还是立刻将紧张的目光投向了小三桂。 这柄连鞘匕首乃是夏中天的祖传之物,锋利无比,刀鞘和刀刃好似一个整体,紧密非常。因此夏中天才放心的放到桌上供小三桂选择而不怕他抽出刀刃后伤着自己。 吴三桂拿起这柄匕首后仔细地端详了起来,心中暗暗赞叹,这柄匕首还真可算是一件防身的利器!研究了半天,想抽出刀鞘看看刀刃,无奈太紧,自己受身体体质的限制又没有办法将它硬抽出来,只好作罢。但他也并不想就这么容易作出选择,还是要再调一调大家的胃口。看看到底是你们耍我还是我在耍你们。想到这里吴三桂将手中的匕首举了起来,作出了一副要抛出的姿势。 郝大胜看了冷笑道:“夏军爷看好了、接住了,免得掉在地上摔坏了!” 夏中天紧张的盯着即将抛出的匕首,犹自嘴硬道:“你放心,就算摔在地上也比你那个破算盘结实得多!” 吴三桂伸手要将匕首抛出,夏中天连忙双手一伸,准备接住。哪知小三桂又将小手缩了回去,这下夏中天可高兴了,他咧开大嘴道:“看来我的这个小侄子还是舍不得叔叔我的这个匕首啊!” 话刚说完,小三桂又将手举了起来,作势要抛,夏中天又连忙伸手去接,小三桂却又将手缩了回去。如此这般三次,把夏中天等一干人等的胃口吊足了,小三桂这才终于将匕首收了回来,而且还放到了自己的身子底下藏了起来。 这下以夏中天为首的一群军汉们可都算扬眉吐气了,吴襄也乐得合不拢嘴。而郝大胜在当场掏给夏中天一百两银子后,却再也没有先前的气势了。众人在吴府内大吃大喝了一顿,纷纷告辞而去。 临走时吴襄要将匕首还给夏中天,被他死命拒绝。夏中天大着舌头兴高采烈的道:“吴兄弟,今天哥哥我高兴。既然这柄匕首已经交给了小侄子,那就是他的了。我这个当叔叔的也没有什么见面礼好送的,就拿这个充充数吧!你千万别不好意思,我说过了,你令郎我那贤侄将来必是个在战场上冲锋陷阵的好手。他天生就是个当将军的料子,具有大将之才啊!以后有机会我们哥几个还要好好的带带他呢!”说完一摇三晃的回营去了。 自此次宴会之后,小三桂的名字开始在中后卫所的军营之中显露端倪。 第三章 初露峥嵘 上 吴三桂就是这样在众人的悉心照顾下慢慢地成长着。不过由于他现在受自身身体条件的限制,所以不敢有任何能引起别人关注的异常举动,由于他的牙还没有长出来,因此也只能强忍着那种难闻的奶腥味去吃母乳。尽管他现在真实的年龄已经是三十多岁了,但依然只能跟其他普通幼儿那样去生活,平日里就是连话都不敢说(开玩笑,刚出生没多久的婴儿就能出口成章还不把别人吓死)!因此,这段时期对吴三桂来说算是最郁闷的了。 由于吴襄要经常忙于军务,没有时间回家。而母亲李氏也是产后身体虚弱,常常卧病在床。对小三桂照料的都不是很多,大部分的时间都是由丫鬟、奶娘照看。等到了三桂一岁时,已经可以歪歪扭扭地走路了,父母这才开始让哥哥吴三凤经常看着小三桂在家中玩耍。 这一天,三桂郁闷得坐在床上,两年的时间总算是熬过来了,自己也才刚刚会走路。每天自己想的都很多,可就是不能把它付诸到行动当中。这种滋味真不好受,到什么时候才是个头啊! 丫鬟小菊在旁边拿着一个棕毛熊不断的逗弄着,但见小三桂理都不理自己,心中也是无可奈何。还好这孩子从来就不哭也不闹,否则还真是难照料得很! 这时只听门声一响,一个小脑袋从门外伸了进来,随后笑了一笑,跑了进来。 小菊一看之下,言道:“哦,原来是大公子来找小公子玩儿啦!快过来,他现在正不高兴呢!怎么哄他都不行,快想想办法吧!”原来进来的是吴襄的大儿子吴三凤,今年已经九岁。长得虎头虎脑,一双大眼睛四处乱看着。 吴三凤笑嘻嘻的对小菊道:“先生刚刚教完我回去,母亲让我来和弟弟玩儿!” 小菊笑道:“那你可要好好看着弟弟啊!我现在去打扫房间了。” 吴三凤道:“去吧,由我照看不会有问题的,又不是第一次了!”说完将手伸到三桂的面前,道:“走,弟弟!哥哥带你去外面玩儿!” 三桂静静地望着伸到面前的这只小手,心里道:“就你这小屁孩儿还想当我哥哥!”但也没别的办法,在屋里呆着也腻了,母亲和丫鬟都不肯让自己一个人往外走。现在有了领路人,自己当然不会拒绝了。想罢三桂将手放到吴三凤的手上,让他领自己下了床,随后跟着吴三凤走出了屋子。 今日的天气还真是不错,晴空朗朗,万里无云。吴三凤领着弟弟东奔西跑,四处乱窜。三桂慢慢地跟在后面,看着他一边跑一边玩儿,心里不禁又暗暗感叹:什么时候自己也能长这么大呀?现在的这种日子真是过够了! 转了几圈后,吴三凤将三桂领到了爷爷的卧房。进去后对三桂道:“看看,这就是爷爷的房间!多大呀,可惜爷爷老是在外边做买卖,一年到头在家里也呆不了几天。”边说边四处的摸摸这个、碰碰那个。三桂也站在当地四处打量房间内的摆设。 这时,只听“砰”的一声脆响,吓了三桂一跳,回头看去,只见一个青花瓷瓶被吴三凤不小心碰倒在地,立时摔成了粉碎。这下吴三凤可傻了眼,他对着三桂喃喃的道:“怎么办?怎么办?让父亲知道了,我又该挨打了!”只把他急得团团乱转,都快哭了出来。三桂见他着急的样子只感到一阵好笑。 这时,外面传来一个女声道:“是谁在老爷的房间里?”随后一阵脚步声传了过来。 吴三凤识得那是负责收拾爷爷房间的丫鬟春花的声音。不由地更加着急,想往外面跑去,但来人已到门外,已经来不及了。此时他看到三桂脸上似笑非笑的表情,不由气得瞪起了眼睛道:“你还敢笑我?”忽然,吴三凤似乎想到了什么,他的眼睛转了几转,立刻转过身来拉住三桂的手,以最快的速度将他领到那堆碎片前。 这时门已经开了,丫鬟春花走了进来。她先是看见了三凤、三桂兄弟俩,随后马上就看见了眼前的那堆碎片,不由得惊叫了起来:“天啊!老爷最喜爱的宋代青花瓶竟然打碎了!” 吴三凤连忙对春花道:“我正在说弟弟呢,他非要让我带他到这里来玩儿,我拗不过他,就领着他来了。可谁知他竟然把爷爷的宝贝碰倒了!真气死我了!” 三桂闻言吃惊的将目光望向吴三凤,吴三凤却看都不看他一眼。 春花愤怒的看了三桂几眼,对吴三凤道:“我得马上去禀告夫人,你们俩也跟着我来!你以后可再也不能领他到老爷的房间来了!”言罢,不等吴三凤答应就牵着他的手连同三桂一起奔向了夫人李氏的房间。 春花和吴三凤将事情的经过禀明了一遍,李氏听完后皱着眉头问道:“你们去哪儿玩不行?非要去你爷爷屋里!那个青花瓷瓶平日里可是你爷爷最喜欢的,三桂还小,你这个做哥哥的一定要带好头儿!虽然不是你碰碎的,但是为娘也要说你一顿!要是你打碎的,那你父亲非要教训你一顿不可!” 吴三凤听了心里暗暗高兴,还好把责任及时推到了弟弟身上!要不今日这顿打算是挨上了。反正弟弟还小也不会说话,父亲也就不会打他,更不会怕他会反驳。 事情结束以后,吴三凤兴冲冲的领着三桂回到了他的房内。将他抱起来向床上随便一放,随后伸手将桌上的点心抓起来就吃。 三桂冷冷的看着吃地津津有味的吴三凤,心里那个气呀!自己竟然让这样一个小屁孩儿给耍了!吴三凤吃着吃着看了看床上的吴三桂,见他气呼呼的望着自己,不由得更加得意起来,吃得更开心了。 突然,床上的三桂冷冷的从嘴里迸出来一个字:“滚!”语气虽然稚嫩,但却甚是威严。 吴三凤吃的正凶,闻听此话险些没把自己噎着。他翻着白眼,使劲地将点心往下咽了咽,好不容易咽了下去,他瞪大了眼睛,吃惊的望着三桂。他能说话?他竟然会说话? 三桂看着吴三凤用吃惊的眼神望着自己,感到有些解气,他加重了语气,狠狠的道:“今天这件事我就先饶了你,下次你小子要敢再这样,别怪我不客气!滚!” 吴三凤惊得立时从椅上蹦了起来,大叫一声,跑了出去。 一会儿的工夫,吴三凤领来了一大帮人。进房之后,他喘着气大声道:“母亲!我刚才说的都是真的,弟弟真的会说话了!不信你问他!” 夫人李氏来到床前,慈爱的看着正拿着棕毛熊玩耍的三桂。对吴三凤说道:“你说弟弟能说话,还非常得清楚,而且说出的话还都是大人才能说的话,为娘我怎么都不信,此时我就在这里坐着,你让他说说看!” 吴三凤也来到床前,他看着三桂道:“弟弟,把你刚才对我说的话再说一遍!” 三桂好似没有听见一样,继续玩儿着他的棕毛熊。吴三凤连着催了好几遍,三桂依然没有任何要张口说话的意思。 李氏对吴三凤恼怒道:“我看你就是成心气我!三桂现在就连喊声爹、娘都还不太清楚呢,怎么可能开口对你说话呢?你知道为娘身子虚弱,还要我急匆匆的跑这么远的路!看来是该要你父亲教训你一顿的时候了。” 吴三凤着急的道:“母亲,我说的是真的!我真的没有骗你!”他扭过头,将三桂手中的棕毛熊夺了过来,大叫道:“说话!你倒是给我说话呀!” 三桂见他夺走了棕毛熊,生气地瞪起了眼,眼泪似乎就要夺眶而出。 李氏见状愈加的怒道:“你弟弟根本就不会说话,你非但不认错,还欺负他,这哪还像个做哥哥的样子?”说完伸手抢回了棕毛熊,递给了三桂。随后将吴三凤强领回房。望着吴三凤临走时那无可奈何、受尽委屈的样子,三桂暗暗好笑。 第三章 初露峥嵘 下 这一日,吴襄从军营回到家中。全家人在一起吃了一顿团圆饭。饭后,吴襄抱着三桂玩耍了一会儿,就交给吴三凤道:“带你弟弟去屋外玩耍,我和你母亲有话要说。” 吴三凤一向很畏惧父亲,顺从的领着三桂走出了屋子。 自从上次那件事之后,吴三凤就想着法子要报复三桂一下,只可惜一直找不到机会。他领着三桂在花园里玩儿了一会儿,三桂见今日的花开了不少,就随手摘下了一朵拿在手中。吴三凤见状伸手就夺了下来,扔在地上,用脚狠狠的踏了上去,并且还用力的碾了碾。然后对三桂道:“臭弟弟!谁要你摘了?什么你都要动!我看你再动试一试?”言罢还冲三桂伸手亮了亮小拳头,并用威胁挑衅的目光望着他。 三桂大怒,心想你这个小屁孩儿真是不给点儿教训就不知姓什么!硬的我现在打不过你,智取我还不会吗?不大一会儿想到一个主意,三桂抬起头四下里看了看,见四周没有人,就回过头来对吴三凤大声道:“吴襄是混蛋!” 吴三凤见弟弟突然又说起了话,不由得愣了愣。 三桂又大声说道:“吴襄是混蛋王八蛋!” 这下吴三凤总算是听明白了,他不怒反喜。一直发愁找不到机会整治这小子,今日终于来机会了!他竟然敢辱骂父亲!这要是让父亲知道了,以他的火爆脾气,非狠揍他一顿不可!吴三凤欣喜万分的领着三桂快步向父母的房间跑去。只可惜他毕竟是小孩儿心性,全然忘了上次的教训。 进了房间后,吴三凤见只有父亲一人在屋,就问道:“父亲,母亲呢?” 父亲的神色有些不快,道:“她出去了!你们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 吴三凤领着三桂来到吴襄面前,大声道:“父亲,刚才弟弟在花园里竟敢辱骂您!” 吴襄闻言转过头道:“哦?他是如何骂为父的?” 吴三凤道:“他说‘吴襄是混蛋’!” 吴襄不由大怒道:“胡说!怎么可能?” 吴三凤见了父亲的表情吓得后退了一步,又道:“是真的,他还骂您说‘吴襄是混蛋王八蛋’!” 吴襄伸手给了吴三凤一个耳光,吼道:“你太放肆了!” 吴三凤疼痛得大哭道:“不是我,是弟弟说的。” 吴襄骂道:“胡说!你弟弟平日里连简单的话都说不清楚,怎么可能说出骂我的话?定是你怪我平日里对你管教太严,所以才借机来骂我,是也不是?” 吴三凤哭道:“真是弟弟说的!” 吴襄又道:“就算是他说的,我看也是平日里你将他带坏的!你整日里不好好温习功课,就知道和别人家的孩子打架淘气,真是可恨之极!今日我非教训你一顿不可!” 吴三凤只吓得跪地磕头不止,口中断断续续的哽咽道:“父亲,您饶了我吧!我再也不敢了!以后一定好好读书!为吴家光宗耀祖!” 吴襄道:“饶了你?好!适才你不是说你弟弟会说话吗?那你现在就让他说几句话替你求情,他要是真能说,我就饶了你。他要是说不出来,那待会儿我教训你的时候下手会更重些!” 吴三凤闻言忙把乞求的目光望向了三桂,三桂当然是看都不看他一眼。只是看着吴襄,口中嘟囔着模糊的声音:“爹爹!爹爹!” 吴襄对吴三凤道:“看到了吧!你弟弟还像平日里一样,看来你这顿打是挨定了!就像你现在这样,我还怎么指望你给我吴家光宗耀祖?”言罢将下人李二叫了进来,命他将三桂抱出屋去。 当李二刚刚将三桂抱出屋门的时候,屋里立时就传出了吴三凤被暴打的惨叫声。三桂听了心里那个痛快,怎一个“爽”字得了! 还好李氏及时赶到,否则吴襄对吴三凤的肉体折磨还要持续下去。但就是这样他还要在床上躺上十天半月呢!可以想见吴襄下手是多么地狠! 当所有探望的人都离开吴三凤房间的时候,三桂一个人偷偷地走了进来。他来到吴三凤的床前,看着他浑身上下的伤痕,听着他痛苦的呻吟抽泣声,不由地故意笑出声来。吴三凤听到笑声艰难的回过头,见到是三桂,眼神之中立刻射出深刻的仇恨。三桂哪能怕他,笑完之后,他趴在吴三凤的耳边,轻轻的道:“小子,跟我玩儿你还太嫩了点儿,以后你给我小心点儿,不要再惹我,否则我会让你经常尝到这种痛苦的滋味!”说罢口中哼着不知名的小调慢悠悠的走出了房门,只留下了又惊又怕的吴三凤。 自此之后,吴三凤再也不敢招惹这个“弟弟”了。 转眼间,吴三桂已经三岁了。这一年,吴家接连发生了两件大事。 第一件大事就是吴襄的父亲、也就是三桂的爷爷在从关外向家中返回的途中被女真人攻打大明的返城军队杀害了。尸首是由他的几个生意上的伙伴亲自用马车拉回家中的。吴襄闻知此噩耗险些没当场昏倒,曾跟父亲说过不知多少遍不让他再去关外,可他偏不听非去不可,结果最终还是连命都搭了出去。吴襄怀着万分悲痛的心情埋葬了父亲的尸首,并为父亲带了足足三个月的孝,丧事整整持续了半个多月。还好父亲这些年为家中积攒了丰厚的积蓄,家中的丫鬟下人照样还用得起。 好景不长,吴父刚刚去世还不到半年,夫人李氏就也撒手离开了人世。这对吴襄的打击更是异乎寻常的强烈。平日里夫妻二人的关系非常的融洽,相互之间也非常的恩爱。夫人李氏的这一突然离去,令吴襄如何自处? 丧事虽然已经过去,但吴襄依然每日里垂头丧气,酒不离身,整日以酒浇愁,长吁短叹,并每每想到夫人的音容笑貌就泪流满面。家人见他每日都这样折磨自己,想好好劝劝他,但谁的话他都听不进去。就连他军营中的一干好友也都被他一一赶了出去。 三桂这时已经快四岁,完全可以像常人那样开口说话了。他每日在家中看到吴襄这样愁眉不展,心里也感到很不是滋味。毕竟他也算是自己的亲生父亲,对自己也有养育之恩。自己应该找个机会劝劝他,见旁人谁都无法开导吴襄,三桂就决定自己试试。 这一日,吴襄一个人坐在花园里的亭子内喝酒。已经连着喝了五、六杯了,他想起这十多年来夫人李氏对自己种种的好,不由得又是泪流满面。虽然夫人已经去世一个多月了,但是他每每想来,还好像刚刚才发生的一般。吴襄放下了酒杯,重重的叹了一口气。 忽然,背后有个声音传来道:“父亲,孩儿三桂特来给您倒酒!”说罢三桂来到吴襄的面前,拿起桌上的酒壶,往杯里加了半杯酒。放下了酒壶,三桂道:“父亲,母亲虽然离我们而去,但我们的心里还有她呀!其实她就在我们身边看着我们呢!俗话说生死由命,富贵在天。逝者去矣,父亲又何必为此而过度悲伤呢?倘若母亲泉下有知,知道父亲这样不爱惜自己的身体,敢问她在地下又如何能够安心呢?” 吴襄吃惊的望着自己的儿子,心想这是自己的儿子吗?他才三岁多啊! 见吴襄吃惊的表情,三桂接着释疑道:“父亲不必惊讶,这段时间以来经历了爷爷和母亲的相继过世,对我的打击也是相当的大。这些都使我快速的成长了起来,要知道并不是父亲您一个人伤心,儿子也不会比您差多少!” 如果是旁人向吴襄说这些话,他势必不等听完就会拂袖而去。但他才三岁多的儿子竟然能说出这番话来,就由不得吴襄不认真听了。 三桂见引起了父亲的兴趣,心里暗暗高兴。接着问道:“父亲可还记得孩儿刚刚出世那天来我家的道人?” 吴襄点了点头。三桂又道:“当时那道人给了母亲三颗丹药,说只能保住母亲三年寿命,如今三年期限已到,母亲离开我们也是在情理之中。要知道她已经相当于多陪伴了我们三年的时光,这对我们来说已经是莫大的荣幸了。父亲您认为呢?” 吴襄闻言不禁点了点头,是啊,虽然夫人最终还是离去了,但是毕竟还是多陪了自己三年,自己相当于还赚了三年。想到这里吴襄的心中立时豁然开朗了起来,他哈哈笑道:“听我儿一言,真是令为父茅塞顿开啊!你母亲毕竟都已经走了那么长的时间了,我还老是停留在过去的回忆中干什么?我儿说得好啊!” 三桂见终于说通了父亲,不禁也开心地笑了起来。 经此事后,吴襄对三桂才真正的重视起来。此后在生活中不断的悉心培养和栽培他,在一些大事小事上也再没有将他当成小孩子看待,而是事无巨细的询问和考教他。使三桂从孩童时期开始就步入了大道人生,逐渐成为生活的主角。 第四章 认贼作父 上 这一日,三桂正在房中读书。忽听下人李二来报,说老爷请二公子到书房,有要事相商。三桂不明何事,遂奔往父亲的房间。 进房后,见父亲正在急速地来回迈步,脸上的表情更是眉头紧锁、愁眉不展。三桂不知何事令父亲如此烦恼,但料定是出了大事,进房后先向父亲请了安,随后道:“父亲今日这是怎么了?为何这样一副愁容满面的样子?” 吴襄见儿子来了,忙伸手将他拉到自己的身边,急促的道:“来来来,为父有事问你!”言罢,命令李二将房门关上,没有吩咐不得随意入内。李二应声而去。 待坐定后,吴襄长叹一声,对三桂道:“孩儿你有所不知,当年你爷爷一心想让为父继承他的衣钵,可为父从小就对笔墨和经商那一套一点儿都不感兴趣,甚至对此还很反感。唯独只喜欢舞枪弄棒,因此一心想要从军,你爷爷对此倒也没有多加阻拦,这才使为父顺利地从了军。因为为父擅长养马之术,所以从军后就被安排在军营之中负责照料马匹。熬了好几年,终于被为父熬出了一个百总的职位,也算是一名最低级的军官了。可是作为一名军人,谁不想在战场上叱咤风云、指挥千军万马?将来还可以拜将封侯!可如今眼睁睁的看着别人大展鸿途,千总、游击,甚至参将,最次的都已经是把总了。为父却依然是一个手下只有几十个人的百总,而且整天还是与马匹打交道。平日别说是上战场了,就连敌人的面都见不到!即使对此职位再怎么尽责尽力,也依然没有升迁的机会,只能眼巴巴的看着别人步步高升。就像送你匕首的那个夏中天伯父,现今都已经是一名游击将军了!前些日被派去守城,为父都没有脸面再去见他了。唉!”说完,吴襄长叹了一声。 三桂闻言对吴襄道:“父亲的意思是让我帮您出个主意,使您能够尽快地在军中升迁起来。孩儿猜得对吗?” 吴襄不由尴尬的说道:“其实为父派人急召你来,只是想找一个倾诉的对象而已,你现今都已经年方五岁了,为父有些事情也该让你知道了。不过……”吴襄顿了顿又道:“不过如果你真有办法的话,那也不妨和为父说说。”说完用期待的眼神望着三桂。 三桂站了起来,微闭着眼睛,在父亲的书房之中来回的踱着步,吴襄在椅子上看着自己的儿子,为自己的行为感到好笑。自己堂堂三十好几的人了,竟然遇事还要向五岁的孩子请教!(他哪里知道其实两个人的实际年龄都差不多) 三桂见拿捏得父亲差不多了,这才来到吴襄的面前,对吴襄道:“父亲,其实您说的这些都不算什么问题,孩儿先给您分析分析,您听了之后就会知道如何做了。” 吴襄听了大喜,道:“哦?快快讲来!” 三桂清了清喉咙,慢慢地道:“父亲您要想在军中的地位迅速攀升,不外乎有以下三种途径:一、朝中或宫中有贵人扶持;二、当地有豪强支持;三、自身有真才实学。父亲您想一想这三个方面您具备哪几种?” 吴襄听完沉思了一会儿,道:“为父前两个方面都不具备,只是这真才实学为父还是有的。” 三桂道:“父亲养马相马之术的确算是一绝,不过却不适合上战场杀敌。” 吴襄忙道:“为父指的并不是这个,而是箭术和武艺。虽然不是特别地出众,但为父的箭法也能够百步穿杨,至于武艺,等闲十来个人也不是为父的对手。” 三桂道:“哦?那父亲的武艺和箭术在军中可曾家喻户晓?” 吴襄不由得脸一红,道:“为父从未上过战场,他人怎有机会知晓?” 三桂道:“这就是了,既然他人都不知晓,那这第三个条件也就不算数了。” 吴襄感叹道:“是啊!听你这么一说,为父才明白为何这么多年一直都得不到升迁了。可是要具备这三个条件之一,那对为父来说也是难得很哪!” 三桂摇头道:“其实一点也不难,只是父亲把它想象的难而已。我有办法让父亲将这三个条件都能具备。” 吴襄又惊又喜的道:“哦?能有一个已属不易,竟还能三个都具备不成?我儿有什么妙计?” 三桂告诫道:“不过这三个要一个一个的来,时机不成熟绝不能操之过急。”见吴襄点了点头,接着道:“首先父亲应先向军中告假,然后奔往京师,先考取一个功名再说。” 吴襄闻言为难道:“为父对舞文弄墨可是不在行啊!” 三桂摇头道:“不是要父亲去考文,而是去考武。只要父亲考出个武状元或者武举人回来,那不就证明了父亲具备真才实学了吗?” 吴襄道:“这倒是个不错的主意,可是京师之地藏龙卧虎,人才济济,为父又怎么可能从中脱颖而出呢?” 三桂道:“这又牵扯到适才孩儿说的第一个条件了,只要我们在朝中或者宫内找一贵人相助,又何愁此事不成?” 吴襄又道:“为父在京师可是谁都不识啊!” 三桂道:“不妨事,到时孩儿会和父亲同往,一切由孩儿为您办理,父亲您就放心吧!” 吴襄见三桂自信满满,又想起那日“无双子”道长说过的话,也就放心地听从三桂的安排了。反正自己又想不出什么好法子。 几日后,吴襄向军营中告了假,父子二人带足金银直奔京师而去。 长话短说,父子二人几日间就到了京师。吴襄找了一间客栈住下。二人用过了饭,三桂见天色尚早,便对吴襄道:“父亲,您看如今天色尚早,是不是要先去外面打听一下朝中如今的形势如何?” 吴襄点了点头,对三桂道:“那你就先在房中歇息吧,为父打听清楚后便回。”三桂点了点头,吴襄随后出门去了。 大概过了两个时辰,吴襄推门进来了。见三桂躺在床上睡得正香,就没有打扰他,自己躺在另一张床上睡了起来。 三桂醒来的时候已是黄昏时分,他见父亲在另一张床上,就起身去叫了客栈的伙计送饭菜上来。等伙计上来的时候,吴襄已经从床上爬起来了。二人在桌上边吃边说。 吴襄道:“如今朝中的形势很不明朗,自从万历爷驾崩之后,换来了天启爷。据说这位皇上非常着迷于土木之术,自掌朝后就基本上没有处理过几件朝中大事。整日里在内宫钻研他的土木建筑之道。对此,朝中大臣多有微词。听说现今很多事情都是由宦官魏忠贤在替皇上处理,这也使他的权力大增,并自称”九千岁“。而且他还掌握着东厂,专门收集朝中各大臣的罪证,如坐实了,轻则发配充军,重则诛灭九族。因此现今是人人自危,对他是敢怒而不敢言。很多人主动去找他示好,据传他的府前每日里拜访的人都排满了一整条街。” 三桂听罢道:“父亲,如今朝中大臣党争日渐激烈,我们谁都不能去拉拢,以免惹火烧身。为今之计,我们只有从宫中入手,找一个在皇上面前能说得上话的宦官来尽心拉拢。” 吴襄道:“那就只有去找魏忠贤了。” 三桂连忙摇头道:“万万不可!您别看魏忠贤现在这么嚣张,但哪天皇上一驾崩,新皇一登基,他立刻就会陷入万劫不复之地。还敢自称”九千岁“!岂不知这正犯了历朝皇室的大忌,到时他不被诛九族才怪!” 吴襄道:“那我们还能找谁?” 三桂答道:“听说宫里有一位叫高起潜的宦官,他在皇上面前还能说得上话。而且由于他经常出外监军,倒是有很多人不注意他。因此我们只有找他才是正理。这样将来如果朝中、宫中发生什么激变,也绝不会找到我们头上。父亲您看如何?” 吴襄听了仔细的想了想,随后连连点头,赞道:“我儿年纪虽小,但论这心计城府为父可是拍马都赶不上啊!” 三桂连忙谦虚。随后父子二人又就细节问题仔细敲定了一番。 第四章 认贼作父 下 第二天午时过后,吴襄父子二人提着礼品奔向了高起潜家中。 来到门前,吴襄向看门的家丁通报了来名,然后就在门外等候。 一会儿的工夫,家丁回传道:“我家老爷有请吴公子!”随后将吴襄父子领进了院内。 二人还未步入厅内,就听到一阵尖细的笑声传了过来。只见一身材高瘦,面色清秀,年纪大概有三十许间之人大步迎了上来。这就是高起潜了。吴襄连忙拱手道:“卑职山海关卫中后所吴襄拜见大人!有劳大人亲迎,卑职愧不敢当!” 高起潜双手拉住吴襄,笑道:“吴公子何必如此客气,既然远道而来,我高某人又岂能怠慢了客人!”言毕又看了看站在一旁的三桂,道:“这位是令郎吧!” 三桂连忙跪倒在地,口中大声道:“侄儿吴三桂给高伯父叩头!” 高起潜大喜,连忙扶起三桂,道:“想不到贤侄儿说起话来声音竟是如此的宏亮!而且言语也甚是得体!来来来,屋里请!”说毕亲自领吴襄父子进入内堂,言行间甚是兴奋。原来宦官平日最不喜别人称呼他为公公,但多数人都不知道,不知不觉都这样称呼着。而今一方面吴襄父子一个称呼为大人,另一个称呼为伯父,令高起潜终于找到了一种真正做人的感觉。另一方面自己由于长年在外地监军,家中很少有客人到访。而今日吴襄父子不但远道而来拜访他,还带来了很多贵重的礼物,令高起潜的自尊心得到了极大的补偿。因此他今日特别兴奋,对待吴襄父子也就显得格外亲热了。 几人进入客厅坐好后,家丁上来倒满了茶退了下去。高起潜笑着说道:“高某前些年也曾在辽东监军,当时那还是在李成梁所部。” 吴襄道:“卑职早年也曾在此服役,只是当年人小言微,没有机会得睹大人的风采!” 高起潜摇头笑道:“哪里哪里,如今高某人已经老矣!” 三桂问道:“伯父今年多大年纪?” 高起潜道:“今年已经三十有六了!” 三桂笑道:“那伯父还比我父亲年长三岁,但看上去反倒比我父年少几岁似的!”由于高起潜不长胡须,而吴襄又长年在军中风吹日晒,因此冷眼看去,倒真似比吴襄要年轻几岁。 高起潜笑着对三桂道:“贤侄真会夸奖人!不知你今年几岁了?” 三桂答道:“回伯父,三桂今年已经五岁了。” 高起潜听了立时双目圆睁,惊异的道:“什么?才五岁?高某人还以为十来岁了呢!” 吴襄笑着道:“大人猜错实属正常,由于我儿长得比常人的孩子要快得多,所以大家经常会猜错。” 高起潜点头道:“一个年方五岁的孩子,第一次出远门不但不怯生,反而还声音宏亮,说话谈吐条理分明,真是难得!” 三桂谦虚道:“伯父休要如此夸奖,我的年纪毕竟还小,将来要学的东西还很多。” 高起潜不由得好奇问道:“哦?那贤侄都想学些什么呀?” 三桂答道:“我最想学的就是兵法和武艺。” 高起潜道:“学他干什么用啊?” 三桂答道:“学好了兵法,用兵犹如如臂使指,决胜于千里之外,杀敌于无形之中,可以百战百胜。学好了武艺,在战场上取敌上将首级犹如探囊取物一般,不但能自保有余,还能震慑敌胆,令敌人闻风而逃。” 高起潜面露惊奇之色,又问道:“贤侄认为学好了武艺和兵法将来有用武之地吗?” 三桂正色道:“当然有,如今我大明外有女真蛮族屡屡侵犯,内有反贼流寇搅闹朝廷,我学好了兵法和武艺将来还怕没有用武之地吗?” 听到这里高起潜猛地站起身来,大叫道:“妙!妙!妙啊!贤侄答得太好了!”转头对吴襄道:“即便是吴兄,也未必有如此见解吧!” 吴襄连忙站起身道:“小儿胡言乱语,让大人见笑了!” 高起潜正色道:“吴兄差矣,高某生平不知见过多少聪明机智的孩子,但像令郎这样有大智大勇的却从未见过。将来令郎必是我大明的一员绝世猛将啊!”随后又叹了一口气道:“如果我高某也有一个这么好的儿子该多好啊!” 三桂还未等父亲说话,就抢着道:“高伯父,我见您只比我父稍大了几岁,而我不知为何,见了您总感到特别的亲切,不如我就认您做自己的干爹吧!” 高起潜闻言不禁大喜,这孩子太识趣儿了!随后把头转向了吴襄道:“不知吴兄意下如何?” 吴襄虽有些不情愿,但此时木已成舟,却也不能再多说什么,强作欢喜道:“大人若蒙不弃,卑职当然愿意,就不知能否高攀得起?” 高起潜大喜过望,叫道:“如此甚好!以后我高某人也有儿子啦!哈哈哈……” 三桂此时迅速跪倒在地,向高起潜连磕三个头,口中连呼“父亲”不止。这次高起潜没有谦让,等三桂磕了三个头,这才将他扶了起来。随后吩咐家丁,预备一桌好酒好菜,今晚不醉不休。言语间甚是兴奋。 三桂忽然对吴襄道:“咦,父亲,我记得您以前对我说过,在我刚出生的时候有一位道长曾给我算过命,说我将来会被一位高人收作义子,是这样吗?” 吴襄刚要说哪有此事,却见三桂正在偷偷的对自己使眼色,心中一动,笑道:“正是正是,你这一说为父也想起来了。后来我还在想到底会是哪位高人会收我孩儿作义子呢?没想到这个高人远在天边,近在眼前。原来就是姓高的起潜兄。恭喜恭喜!”说罢冲高起潜抱了抱拳。 高起潜闻听此言更是乐得合不拢嘴。三桂见高起潜欣喜得意的样子,心中道:“小样儿,忽悠不死你!” 席间高起潜顺便又问起了吴襄此次来京师的目的。既然两人已到了这种关系,吴襄也就没有隐瞒,把自己准备来京师应考的事情讲述了一遍。高起潜听后拍起了胸脯,说吴兄弟放心吧,一切都交给为兄了。这点小事儿还难不倒我!吴襄听后大喜过望,频频向他敬酒,而高起潜也正在兴头上,更是来者不拒,因此两人都是喝得酩酊大醉。吴襄父子干脆就住在了高起潜家。 果不其然,没有几日的功夫,高起潜便告知吴襄做好准备,第二天就要去应考了。 两天后,应考结束,吴襄得中武举进士。消息传来,吴襄大喜,又专门在酒楼摆了一桌上好的酒菜宴请高起潜。 一切都料理完毕后,吴襄父子向高起潜辞行,由于高起潜也将要外出监军,因此也并没有多留二人。只是在临走时送了三桂不少礼物。 在回去的路上,吴襄对三桂道:“其实那天为父的本意只是想和高起潜拉上关系而已,并不想让你拜他为干爹,听为父以前的军中好友说,高起潜当年在辽东监军时,明明不懂军务,偏还要干涉军务,而且还贪了很多朝廷拨下来的银饷。大家都管他叫“高阉贼”!” 三桂笑道:“父亲您多虑了,其实这点我早就想到了,虽然高起潜为人是贪了一些,也有些许霸道,但对我们来说还算是不错的。而且将来朝廷起什么争斗的时候也不会牵扯到他,哪怕到新皇登基之后他也一样会受到重用。所以这点对我们是有利的。为了我们吴家的将来,我就宁可“认贼作父”了!” 父子二人回到家中不久,吴襄就立即赶到军营报到去了。由于刚刚在京师中夺得武举进士,因此吴襄回营后没有几日就被升为把总,不久后又被调到中后所城中负责协防。 第五章 穿针引线 上 自从京师之行过后,吴襄对三桂更加喜爱的不得了。于是他便一心一意地对三桂进行栽培,在文学方面,专门为他请了一个在当地非常著名的陈邦选做他的老师;在武功方面,也为他专门请了一个当地的武术名家每天的指点他。而且自己没事的时候还亲自带他,尝试对他进行骑射训练,随着年龄的增长,训练也逐年严格。这种训练,如同做功课一样,每天手不离箭,身不离鞍。吴襄擅养马,在马匹的选择和骑术方面,都能给他以指导。而三桂也是每日的勤加练习,从不懈怠。 转眼之间,吴三桂已经是年满七岁。而吴襄在军中也由于尽职尽责、表现出众被升为千总一职,也算是迈入中级军官的门槛了。 这日,三桂听说吴襄从军营回到家中,遂赶往父亲的房间。吴襄见三桂迈步走入房内,心中甚是欣喜,向三桂道:“多亏我儿前年施展妙计,才有为父今日之风光!现今为父也是一名千总了,想当初为父从军七、八年都没有得到寸升,而今只短短两年时间却连升两级!如果为父早这样开窍的话那现今都该是参将的级别了!” 三桂闻言笑道:“依孩儿看来,父亲武艺出众、马术高超,将来最少也能达到总兵之职!” 吴襄听后不禁向往的憧憬道:“如果真能达到总兵这一地步,那为父真是虽死无憾了!” 要知总兵一职,在明代乃是一个地区的最高军职,拥兵万人乃至数万,这在大明朝绝对可是一个高级将领了。 三桂笑道:“父亲不必如此谦虚,依孩儿看这总兵之职也不算什么大不了的,俗话说”百尺竿头,更进一步“,说不定将来这总兵一职也只不过是一块踏脚石罢了!” 吴襄闻言大笑道:“孩儿说的是自己吧!为父可没有这么大的雄心壮志,这辈子能混上个总兵已经足矣!”不过吴襄心中倒是为自己的儿子小小年纪就已经拥有如此的雄心而感到激动。再想起自己的大儿子吴三凤,不禁叹了一口气,对三桂道:“唉,如今在咱们吴家也只有你能让为父畅所欲言了!你大哥少不更事,粗率莽撞,不是成大事的料。而其余人等也都是外人,不足以托付大事。在为父心中,唯有你让为父寄予厚望。你如今年纪虽小,但才思敏捷、精明能干,将来必能成就大事。三桂啊,千万别让为父失望啊!” 三桂应道:“父亲请放心,孩儿将来必不负父亲所托!”吴襄欣慰的点了点头。 三桂又道:“父亲,适才您也说到我们吴家人丁浅薄,这也是个问题。俗话说人少力薄,只靠我们父子三个就想在这辽东大地有大发展那也是相当的困难啊!” 吴襄点头道:“是啊,为父也正是为此发愁,孩儿可有什么解决之道?” 三桂道:“现今我们就算发展得再好,但在当地来说也只能算是外人,因此我们首先必须先融入当地之中。依孩儿之见,我们应该在当地找一豪强来依附,这样父亲在军中才能够步步高升,到时我们的力量也将变得更加的强大。那到将来我们吴家无论是在军中还是民众之中都能有一定的知名度和号召力。嘿嘿,那我们吴家在当地也可算是一豪强了,任何人想要惹我们之前都要先好好的考虑考虑。” 吴襄闻言深觉有理,问道:“那依孩儿之见,我们应该依附于谁人家呢?” 三桂斩钉截铁的答道:“依孩儿看我们应该依附于辽东祖氏。” 吴襄闻言皱眉道:“祖氏虽然在辽东是豪族大姓,但那祖氏之主祖大寿现今在辽东军中才是一个游击,让为父去依附于他,是否合适?” 三桂摇头道:“父亲此言差矣,若论辽东豪族之强者,莫过于祖氏。祖氏世居辽东,是宁远卫的世将,到如今的祖大寿时,已然历经五世,他们世代皆以军功发家。而祖大寿此人是于泰昌元年(1620年)为官,授职靖东营游击;天启元年调到广宁,为巡抚王化贞的部属,任中军游击之职。父亲别看他现今的军职还不高,但他背后家族的影响力却绝不可小视。若从长远来看,祖大寿在军中的官职将远远不止于此。况且祖大寿此人行事光明磊落,待人豪爽大方,无论在军中还是民众之中都有相当大的影响力。因此我们最好的依附对象就是祖大寿。” 吴襄见三桂如此推崇祖大寿,也就不再多说什么。随即又问道:“既如此,依我儿之见,我们应通过什么途径才能依附得上他呢?” 三桂想了一想后道:“父亲您不是有一匹万里无一的宝马叫做“万里烟云兽”么?我们就从这匹马身上入手,利用它来接近祖大寿。” 吴襄为难道:“可是我们生平和他素无交往,平白无故的送这匹马过去难道他不会起疑心吗?” 三桂笑道:“这个简单,只要我们首先在这匹马的屁股后面烙上一个祖字,再送这匹马到祖家。就说父亲在一个偶然的机会得到一匹宝马,见股后烙有一个祖字,以为是从他祖家走失,因此特意去奉还宝马,这样他祖家就不会有任何怀疑了。这个理由不是就光明正大了吗?” 吴襄听了大喜,道:“还是我儿足智多谋啊!为父竟然想不到这点!” 随后父子二人又仔细敲定了一些具体事宜,到最终确认万无一失后方才作罢。 又过了一段时日之后,吴襄一切都准备完毕。这一日闻得祖大寿由广宁卫回到家中宁远,吴襄遂与三桂带着一些礼物,牵着“万里烟云兽”,奔向宁远而去。 中后所距宁远城不远,只两、三个时辰可达。吴襄父子很快就来到了宁远城祖大寿的家中。 祖家占地极广,吴襄父子好不容易才找到祖家的正门。向看门的兵丁一报名号,那兵丁立刻进内通传。 过了一会儿,一身高七尺五、六,身材粗壮的人来到门前。对吴襄报以军礼道:“这位是否就是吴千总?在下祖大弼,乃家兄大寿的胞弟,特奉家兄之命前来迎接吴千总!”吴襄连忙还礼道:“祖将军太客气了!”随后几个鱼贯入内。 进入大厅之后,里面又陆续走出来几个人。为首一人面呈紫金色,身高臂长,虎背熊腰,双目炯炯有神。他几步走下阶梯,开口笑道:“哈哈哈哈,今日祖某正好在家,难得吴千总也赶来相聚,快请入内!”声音洪亮之极。 吴襄闻言连忙上前行礼道:“中后所千户吴襄参见祖将军!” 祖大寿伸手拽住吴襄,仔细打量了一番,点头道:“早闻吴千户乃是骑箭双绝,今日一见面,果是不同凡响之人!来来来,快请入内!”说罢将吴襄硬扯入内。祖大寿的几个兄弟祖大乐、祖大成和祖大弼等人也在后面相继入内。 三桂此时手中还在牵着那匹“万里烟云兽”,他叫来一个护院的家丁道:“这位大哥,请带我先将此马好好喂些水和草料,过一会儿祖将军还要用它。”家丁以为他是吴襄家中的马童,也没有在意。点了点头去了,三桂跟在这名家丁后面向马棚走去。 客厅之上,吴襄向祖大寿兄弟道明来意。祖大寿听后向兄弟祖大乐问道:“咱家日前可曾跑失一匹好马?” 祖大乐纳闷的道:“咱家的所有马匹具在,一匹也不曾走失。是否吴兄弄错了?” 吴襄摇头道:“绝不会错,那马的股后还烙着一个祖字呢!在下想在这辽东之内,还能有哪家祖姓之人能拥有此等宝马?” 祖大乐听了也道:“那倒也是,可这就奇怪了,难道是谁故意在这匹马的股后烙上我祖家的烙印不成?” 吴襄听了脸一红,连忙站起身掩饰道:“既然几位都觉得奇怪,那我们还不如都去看看,此刻我儿正在看护那匹宝马,几位过去一看便知分晓!” 祖大寿道:“也好,我们几个都去看看吴兄带来的到底是何种宝马!”说完几人相继站起了身,走出客厅。 第五章 穿针引线 下 几人来到放马的空地上,此时三桂已经喂马完毕,正在此梳理马的鬃毛。祖大寿几人来到此马的身旁,看到此马,齐声都道果然是好马!几人都是行伍出身,对马也甚是了解,一眼就看出此马真是万里挑一的宝马。 祖大寿对身旁的吴襄道:“此马确实不是我祖家所有,如我家有此等宝马,祖某又焉能放过!” 吴襄道:“此马名为万里烟云兽,能够日奔千里,夜走八百。” 祖大寿闻言奇道:“吴将军既是前几日方才偶得此马,为何又对此马如此熟悉?连名字都叫得上来?” 吴襄顿时语塞。此时一旁的三桂及时上前道:“将军有所不知,家父对相马之术甚是在行,他前几日得到此马,一见之下料必非凡品,遂查阅马经古籍,方才得知此马竟是传说中的“万里烟云兽”!又见马股后烙一祖字,以为必是将军这样顶天立地的猛将所有,因此才特来归还此马,如有失礼之处,还望将军见谅!” 祖大寿闻言向吴襄瞧来,问道:“此子难道竟是令郎不成?” 吴襄施礼道:“犬子冒犯了将军,还望将军恕罪!” 祖大寿哈哈大笑道:“哪里哪里,是祖某有眼不识金镶玉而已!”停了停又对三桂道:“贤侄适才为何不与乃父一同进厅中就坐呀?” 三桂答道:“请恕侄儿冒昧,适才我见此马又饿又渴,便想喂它些草料和水。但又不知马棚在何处,特让贵府家丁将我领去。因此才没有来得及随家父进入厅内,失礼之处,还望将军见谅!” 祖大寿奇道:“那你为何不将此马交与府中下人去喂而非要自己亲自而为呢?” 三桂答道:“因家父对侄儿说过,此马乃世所罕见的宝马,叫侄儿悉心照料。以免照料不周使将军骑之不顺,因此侄儿这才亲力亲行。” 祖大寿道:“贤侄今年多大了?” 三桂答道:“侄儿今年已年满七岁!” 祖大寿兄弟几人闻言不由得齐声惊呼!祖大寿奇道:“我常闻凡是宝马良驹必都是桀骜不驯,以贤侄年仅七岁竟然能熟练的操控此马,这简直太不可思议了!” 三桂躬身答道:“将军明鉴,虽然侄儿平日向我父学到了不少控马之术,但毕竟人小力薄,对于普通的马匹还能够勉强驾驭,但对这“万里烟云兽”如此的宝马来说,却并不能完全的操控于它。但侄儿有一个妙法,却能使此马轻松的任我驾驭。” 祖大寿闻言道:“哦?贤侄有何妙法?快说与我等听听!” 三桂应声答道:“侄儿的法子就是每日里不分昼夜的陪它待在马棚之中,就连夜间睡觉的时候也是倒在此马的身旁入睡。如此这般几日过后,此马就已经视侄儿为同类,这样才放心的任凭侄儿驾驭。” 祖大寿等人听了齐呼妙哉!大寿转向吴襄佩服道:“久闻吴千户养马驭马之术乃辽东一绝,今日一见果然了得。没想到吴千户竟还有这等驭马之术,佩服佩服!” 吴襄连忙解释道:“将军过奖了,其实这种陪马匹睡觉之法却并非卑职所创,而是由犬子三桂想出。” 祖大寿闻言大吃一惊,道:“什么?这竟是由令郎所创不成?” 吴襄答道:“正是!” 祖大寿转头又上上下下的仔细看了看三桂,此时连眼神都明显不同了。良久方才长叹道:“世间竟有如此聪明伶俐、艺高胆大的孩子,今日我等开眼矣!” 随后祖大寿要三桂亲自上马演示了一番,见三桂在马上来去如风、操控自如的姿态,心里在更加喜爱的同时,也不由得暗自神伤。为何我祖家的这几个后辈当中偏就没有这般的天资少年? 三桂演示完毕后祖家众兄弟齐声喝彩不止。祖大寿对几位兄弟道:“都看到了吧,三桂贤侄年仅七岁就能有如此高超的马上功夫,咱们几个的儿子都已经十三、四岁了怕也赶不上人家吧!以后千万要把他们管好带好!决不能丢我祖家的脸!”祖大乐兄弟几人连忙点头称是。 祖大寿领众人重回客厅就座。此时已是晌午时分,祖大寿命人摆上了筵席,开始陪吴襄父子用起餐来。 席间,祖大寿端起了一杯酒对坐在一旁的吴襄道:“吴兄!祖某敬你一杯酒,俗话说强将手下无弱兵,恭喜吴兄教出了一个好儿子啊!” 吴襄连忙站起道:“多谢将军,将军缪赞了!”说完迅速的将自己手中的酒干掉。 祖大寿也同时干了一杯,刚刚坐了下来,三桂就来到他的身边,手中也端着一杯酒,对祖大寿道:“侄儿也敬祖伯父一杯,祝伯父官场上步步高升!战场上仗仗得胜!” 祖大寿高兴得道:“好!好!官场步步高升,战场仗仗得胜,贤侄说得好啊!”随后将自己的酒杯倒满,对三桂道:“贤侄你年龄小,就以茶代酒吧!” 三桂闻言正色道:“那怎么行!虽然侄儿年龄小,但好歹也是一个男人。如果伯父喝的是酒,而侄儿喝的却是茶,那岂不是显得侄儿敬伯父的这杯酒太没有诚心了吗?今日就算侄儿喝醉也要把这杯酒喝下去!”说完一仰头,将杯中酒倒进口中。 祖大寿至此简直是心悦诚服,这孩子行事简直太老练了。他高兴地叫道:“贤侄说得好,如果你祖伯父再这么计较,那还真不算是男人了!”言罢也将杯中酒喝进腹中。 吴襄从未见过三桂喝酒,因此见他突然喝了满满一杯酒,遂担心的来到他身边,问道:“三桂,你年纪小,酒喝多了伤身子,还是尽量别喝为妙!” 三桂趴在吴襄耳边,悄声道:“父亲放心,孩儿以前在家中也曾偷偷的喝过,晓得自己有多大量。像这种酒再喝个四、五杯还是可以的。” 吴襄闻言不由面露惊奇之色,这孩子到底还有多少事情瞒着自己呢? 三桂继续小声道:“其实我也是故意的,否则没有借口留在祖家,只有找个借口留在他家,那我方可以为父亲穿针引线。您明白了?因此筵席过后我会醉倒在这里,您也不必担心,找个理由自己回去得了。其余一切孩儿自会想办法为父亲弄妥!” 吴襄这时方明白三桂今日突然饮酒的目的,不由得对三桂又惊又佩,这小子太他妈精了!现在才是七岁啊!以后那还了得! 此后三桂向祖大寿兄弟四人每人敬了一杯酒。祖大乐、祖大成、祖大弼几人也都非常喜欢三桂,这孩子不但聪明,还有一股子从内而外散发出来的男人气。令几人非常欣赏,因此都和三桂痛快地干了杯中酒。 筵席过后,三桂已是醉倒在桌子底下,人事不知。而祖家几兄弟和吴襄都是“酒精沙场”,没有显出多少醉意来。吴襄向大寿等人辞行,说在今日晚间必须要赶回军营。祖大寿等人深知“军令如山倒”,这才没有挽留。 临走时吴襄使劲的扯三桂,可他依然睡得有如死猪一般。吴襄不由得焦急万分。大寿兄弟见三桂睡得正香,又都非常喜爱这孩子,心里也舍不得让他这么快就走,便都对吴襄道让三桂先住在祖家玩儿几天,等玩儿够了再派人送回去,请吴襄放心离去。吴襄这才千恩万谢的打马离去,在回去的路上一个人还在偷偷的乐,这几个傻鸟,被我儿子耍了还一个个高兴得什么似的! 第六章 力促良缘 上 三桂这一觉直睡到月落枝头方才醒来,早有下人将预备好的各种精美小菜及醒酒汤等端了上来,随后去通传了祖大寿。等三桂吃罢饭、喝罢汤,祖大寿已经走了进来。 三桂连忙起身,躬身施礼道:“侄儿真是失礼,今日不成想竟然喝醉了,还烦劳祖伯父如此费心,真是该死!” 祖大寿笑道:“贤侄不必如此客气,象你这个年纪,今日竟连喝七、八杯方才醉倒实属不易,我们兄弟几人也都是赞叹不已啊!” 三桂又道:“祖伯父,不知家父去了何处?” 祖大寿答道:“哦,你父军营之中还有要事,我已让他先回去了。贤侄反正又没有什么事儿,就在伯父家多住几日吧!等什么时候想回去了我就差人送你回去,你看如何?” 三桂假装推辞了一番,然后恭敬的对祖大寿道:“那侄儿就在此叨扰几日了!” 此后,三桂就在祖大寿家住了下来。他没事的时候就东走走、西转转,非要把祖家硕大的宅院了解个通透不可!而且有的时候还到宁远城中到处逛逛,尤其对城中各处的哨点、布防情况看得非常仔细。有的时候和祖家几兄弟喝酒聊天,而几人也并不把三桂当作小孩子看待,还经常问一些军事、朝政等方面的问题来借机考教他。三桂也从不推三阻四,或夸夸自谈,或争论不休,并每每发些新意观点令祖家几兄弟听了都赞不绝口。对三桂如此年纪就能拥有如此超绝的头脑智慧佩服不已。 这一日,三桂正在祖家的花园之中闲逛,忽听不远处传来一女声道:“小姐,你看这朵牡丹花开得多娇艳啊!”随后又一个温柔的女声传入耳中:“是啊,还有这朵也很鲜艳,只可惜几日过后就要凋萎了。”三桂心中有些奇怪,怎么来了好几日了从没听过这个声音?想罢三桂顺着声音的来处走了过去。 只见在花园的深处,几簇牡丹花的旁边,立着两位少女。其中一人身穿墨绿衣衫,长得小巧玲珑,看年纪最多有十七、八岁。另一个一身粉色的衣裙打扮,高挑的身材,大大的眼睛,不过看年纪要明显的比另一个大得多。三桂不知此二人是谁,他走上前去,上前问候道:“两位姐姐好!” 两个少女同时看了过来,那个年纪小的少女问道:“你是哪院的书童或是马童?怎么偷偷的跑到花园来玩耍?” 三桂见她不问青红皂白,上来就斥责,便反问道:“你们又是哪院的丫环或是小婢?怎么也偷偷的跑到花园来玩耍?”说话的神情语调与那少女竟是一模一样,显然是在学这少女讲话。身旁的粉装女闻言“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那方才询问的少女气得瞪圆了双眼,大声道:“好你个小奴才!见了小姐为何不跪?” 三桂奇道:“请问你是哪家的小姐?” 少女道:“你是真不知道还是假不知道?难道是新来的?我说怎么看着这么面生!”随后指了指一旁的粉装女道:“还不快来拜见小姐?” 三桂看了看那粉装女,不由得挠了挠头,道:“我还是不明白,那她又是哪家的小姐?” 那少女气得直喘气,大声道:“当然是我祖家的小姐啦!不然还能有哪家呢?” 三桂这才吃了一惊,仔细得上下打量了这祖家小姐一番。要是一个陌生的成年男子如此这般大胆的打量一个未婚少女,那必会遭到严厉的斥责,甚至会被骂为登徒浪子。但三桂年纪尚小,充其量只是一个小孩儿而已,因此这两人都没有任何被轻薄的感觉。 少女见三桂吃惊的样子,心中有些满意,随后又道:“哎!小孩儿!说你呢!傻看着干嘛?” 三桂回头冲少女道:“知道了,罗嗦什么!”同时心中暗道,“我说怎么没看到祖大寿的妹妹呢!还以为和我前世记忆中的不一样呢!原来还真的是有此人!看来一切都还在自己的计划掌握之中。我老爸也终于可以结束光棍的生活了!”想到这里三桂不由得惊喜交加。 那少女见三桂竟敢顶撞于她,不由得又惊又怒,她柳眉倒竖,双手叉腰,刚要对三桂开骂,身旁的祖小姐轻轻碰了碰她,说道:“腊梅,少说两句。他还是个孩子呢!” 少女轻轻扭了扭身子,不依的道:“小姐!” 三桂这时也从兴奋之中回过神来,他知道这叫腊梅的少女定是祖小姐的贴身丫头,因此说话也不用再客气。 只见三桂冷笑数声,道:“怎么?连小姐的话你都敢不听?” 腊梅听了,终于也不再扭身子,只是双目恶狠狠的瞪着三桂,口中不断的喘着粗气。 三桂哪会怕她,嘴里继续调侃着:“你看看人家祖小姐多文静,一副大家闺秀的样子,再看看你,难怪只能做个丫头!” 腊梅气的整张脸好似都挤到一起似的,都成了猪肝色。 三桂又道:“你看看你自己的脸,还叫什么腊梅,我看干脆叫腊肉得了!” 一旁的祖小姐再也忍不住,终于一手捂嘴,一手捂肚子笑了出来。 腊梅咬牙切齿的尖叫了一声,冲了过来。 三桂大叫道:“诈尸啦!诈尸啦!”掉头跑出了花园。 腊梅眼见追不上,气得站在原地直跺脚。 三桂刚刚跑出花园,迎面差点撞在一人身上。抬头一看,原来是祖大乐——祖大寿的二弟。 大乐看了看三桂狼狈的样子,奇道:“咦!怎么了三桂?干吗这么慌慌张张的?” 三桂这几日来和祖家几兄弟已是相当的熟络,他拉着大乐的手臂,喘着气道:“刚才你妹妹的丫头追我!” 大乐闻言更是奇怪,追问起三桂到底怎么回事儿!三桂遂把刚才花园发生的事诉说了一遍,大乐听了哈哈大笑。道:“我妹妹前些日去了锦州一趟,今日早间才到家。也忘了与你介绍了!”三桂连说不妨事。 第二天,三桂在祖大寿的房中和他说起了此事。大寿叹道:“我祖家兄弟四人,只有这一个妹妹,只因父母去世的早,因此待之有如掌上明珠一般。可是由于我兄弟四人经常要忙于军务,对她照顾得不周,家里总剩下她和一帮下人,因此上经常无精打采、闷闷不乐。如今都年方二八了却依然不肯找婆家。这不,前些日我亲侄泽盛带她主仆二人去了一趟锦州,回来之后依然不见笑颜。唉,真不知让我如何是好!” 三桂奇怪的道:“不对啊,昨日在花园之中,我亲眼见她笑过两次呢!” 大寿闻言露出惊喜的表情,道:“哦?此话当真?” 三桂答道:“那还有假?” 大寿道:“你适才说得不甚清楚,快将昨日在花园中发生的事诉说仔细!” 三桂于是原原本本的又诉说了一遍,大寿听了大喜道:“哎呀!这说明我妹妹也非常的喜欢你呀!三桂你就是与众不同,任何人与你接触之后都非常的想与你亲近。” 三桂连忙谦虚。大寿想了一想,对三桂道:“我求贤侄帮我一个忙,不知能否答应?” 三桂连忙拍着胸脯道:“伯父您这么说可就见外了,有什么需要侄儿效劳的,侄儿那是火里钻、水里去!” 大寿失笑道:“那倒还不至于!只是我感觉舍妹好像非常喜欢你,你能不能先不要着急回家?这段时日帮我多陪陪舍妹,让她从此能够真正的开心起来?” 三桂暗道,“正合我意!”站起了身,对大寿道:“伯父放心,您的事就是侄儿的事,这件事就包在侄儿的身上!” 大寿甚是感动,他拍了拍三桂的肩膀,脸上满是欣慰嘉许的神色。 第六章 力促良缘 下 吃罢午饭,大寿亲自将三桂领入妹妹的房前。丫头腊梅打开房门一看是三桂,刚要开口斥责,却看到大寿站在一旁,登时吓得闭上了嘴。大寿将三桂领入房内,见到了妹妹。首先介绍了三桂的出身来历,然后牵着三桂的手开始对妹妹好生夸赞了三桂一番,说他如何的少年了得、聪明机警,怎样的大智大勇、天纵之资。只把三桂夸得是天下少有,地上难寻。 三桂及时打住了大寿的滔滔之词,转身对祖小姐道:“祖姑姑,请问您房间的地板有没有缝隙?” 祖小姐纳闷的摇了摇头,不禁问道:“你找它干什么?” 三桂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道:“祖伯父夸得我都无地自容了,真想找个地缝钻进去!” 祖小姐听了忍不住“扑哧”笑了出来。大寿还是头一次见到妹妹笑,不由得大喜过望,对三桂更加得信心十足。 大寿走后,腊梅十分不情愿的走了过来。向三桂施了一礼,小声道:“前日不知是吴公子,还以为是这府中的小童,还望吴公子见谅!” 三桂故意装作听不见,大声的道:“咦?祖姑姑,怎么还未到夏天你家就有蚊子了?我怎么好像听到有一只蚊子在叫?” 腊梅的脸都涨红了。祖小姐强忍着笑,对三桂道:“你这个小孩儿花花点子真多!什么蚊子叫!人家腊梅比你大这么多,你难道还不肯原谅人家不成?” 三桂这才假装看到腊梅,连忙客气的道:“哎呦!使不得使不得!腊肉姐!哦不是!腊梅姐怎么这么客气呢?这可折杀小弟了!” 腊梅平日里对待那些祖府的下人斥责起来倒是挺能说的,可谁知碰到了三桂真好似遇到了克星一样,真是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其实祖小姐在大寿将三桂带来之前就已经知道三桂是何许人也了。因为前日在花园中碰到了三桂后,祖小姐就对这个小孩儿充满了好奇,于是昨日在三哥祖大成到来后就详细询问了有关三桂的一切。现在可以说对三桂从出生到现在有了一个大概的了解了。 祖小姐好奇的看着三桂,问道:“三桂,我听说你生下来就会睁着眼睛,是真的吗?” 三桂答道:“当然是真的,但这是有原因的。你知道这是为什么吗?” 祖小姐摇了摇头。三桂道:“今日我告诉你们但是可千万别往外说啊!” 此时就连腊梅都充满了好奇之心,两人同时点了点头。三桂道:“其实我刚出生的时候也是和其他小孩儿那样闭着眼的,可那个接生婆说了一句话:“您快睁眼瞅瞅”!结果我就睁开了眼想瞅瞅,可谁知当时她那句话是对我母亲说的。因为当时我母亲生完我后累得闭上了眼睛在歇息,结果就造成了我刚出生就会睁眼了。” 听了三桂的话,祖小姐和腊梅都笑了起来,这简直太不可思议了,但这个理由又似乎真能行得通。 祖小姐又问道:“我还听说你刚来我家那天喝了好几杯酒?你为什么这么小的年纪就喝酒?” 三桂叹了一口气,道:“唉,我当时也是没办法呀!俗话说打仗亲兄弟,上阵父子兵!我看着祖伯父他们兄弟几个轮番灌我父亲,我堂堂四尺男儿,能见死不救吗?可是我父亲就有些不够意思了,我把他救出来了,可他却抬腿跑了,根本不顾我的死活!害得我至今还被囚禁在你们家里。” 祖小姐听了吃吃笑道:“你这个小孩儿怎么那么多的新鲜词儿?什么四尺男儿!再说我们家也并没有囚禁你!” 三桂挠头道:“我只是用词有些夸张罢了!” 就这样说说笑笑一天很快就过去了,三桂告辞而去。祖小姐还有些依依不舍的样子,三桂叫道:“姑姑放心,明日我还来呢!”祖小姐这才面带笑容的回房去。 此后的一段日子,三桂基本上每日都跑来陪祖小姐、腊梅说笑。随着几人的逐渐熟悉,说话也越来越随便。祖小姐从小到大都没有遇到过肯陪她认真谈话的人。几个哥哥平日都忙于军务,而几人都是粗鲁之人,好不容易赋闲在家的时候,也讲不出能让祖小姐感兴趣的话来。而家中的丫头下人更是对自己客气有余,风趣不足。而三桂就完全不同了,这个孩子似乎什么都懂,简直没有他不知道的。而且他讲起话来更是风趣幽默,偏又暗含哲理,常常令自己和腊梅笑得直不起腰来。而三桂也随着时间增多的同时随意的引入了他的父亲吴襄。时间长了,说得多了。不知不觉中就在祖小姐心目种下了三桂的父亲——吴襄是一个有勇有谋、英俊潇洒、感情专一、疾恶如仇的高大形象。 这一日,三桂正在和祖小姐、腊梅二人胡天海地的神侃之际,家丁来报,父亲吴襄来了。三桂听了心道来得正好,随即对祖小姐兴奋的道:“姑姑!我父亲来了,我要先去了,等回头再来找你玩儿!”说完跑了出去,祖小姐听了心中也在暗暗的想,不知三桂的父亲吴襄到底长什么样! 三桂来到厅中,见父亲正一个人在椅中喝着茶(大寿、大乐兄弟几人此时都在广宁军中)。连忙走到吴襄面前跪倒在地,口中道:“父亲来了!可想煞孩儿了!” 吴襄抬头一看,才半月不见,儿子又长高长壮了不少,不由得甚是欣喜。拉着三桂的手,父子二人互相诉说着思念之情。 三桂忽然对吴襄小声道:“父亲,孩儿终于为父亲找到了一条依附于祖家的捷径!” 吴襄奇道:“哦?快说说看!” 三桂遂趴在吴襄耳边将自己的计划说了出来。吴襄听后连连摇头,道:“使不得,使不得!先且不说那祖家小姐长相如何,就是为父也不能背叛你在天上的母亲!” 三桂开解道:“父亲,俗话说成大事者,不拘小节!难道有什么比您的前途还重要吗?要知道您的前途是和我们吴家紧紧的绑在一起的啊!再者说那祖家小姐我也接触过了,和您还是比较般配的。您如果找到下半生的红颜知己,我想就是那远在天上的母亲她也会感到欣慰的!” 吴襄被三桂说得有些意动,三桂见机又道:“要不这样,过一会儿我把那祖家小姐领着与您会上一会,如果您看着还行,那就按我的计划办!其余的咱们再说,您看如何?” 吴襄听了想了一想,总算是勉强答应了。 过了一会儿,三桂领着祖小姐向厅内走来。不知怎么回事,吴襄总感觉自己的心在“扑通、扑通”的乱跳。只听三桂进来道:“父亲!我祖姑姑来看你了!” 吴襄慌忙抬头一看,只见三桂手领着一身材高挑、面带羞涩的女子走了进来。他连忙上前一步道:“吴襄拜见祖小姐!” 那祖小姐闻言终于抬起头来,看了看吴襄,又把头低下去,轻轻的道:“见过吴将军!” 吴襄在她抬头之时已看清了她的容貌,总体感觉还算满意。 三桂见二人互相见过礼之后都不说话了,不禁暗道,这两个笨蛋!想罢三桂当起了媒婆,和吴襄、祖小姐侃了起来,时间一长,吴襄和祖小姐的胆子也渐渐的大了起来,不像先前那般手足无措了。互相还说了几句话。 吴襄走后,三桂问祖小姐:“姑姑!您对我父亲印象如何?” 祖小姐抿了抿嘴,没有回答。三桂又道:“我父亲临走时可把你夸上了天,说长这么大从来没见过这么温柔贤淑、气质动人的美女!要是能娶到这么优秀的女子,那让他短寿十年都愿意!”祖小姐听了俏脸一红,低下了头。 三桂见状心道有门。遂趁热打铁道:“姑姑!如果你没意见的话那就干脆嫁给我父亲得了!您也知道,我母亲早就去世了,这么多年一直都得不到母爱。而经过这么些日子的接触,在我的心中早把您当作我的母亲了。如果您嫁给我父亲,那我们一家人高高兴兴地生活在一起,那将是多么的幸福美满啊!” 祖小姐听了心中也是一动,是啊,如果能嫁给吴襄,那以后整日有三桂这个孩子陪着自己该多好啊!再说几个哥哥也一直都在催促自己早日嫁人啊!想到这里她轻轻的道:“都怪你!我说不来,你非要硬把我扯来!这一切只有我兄长才能做主!” 三桂见她意动,心道趁祖氏兄弟回家之前一定要让她答应得彻底,否则迟恐生变。想罢道:“我现在就要您的想法,要知道我父亲肯定在家等得焦急万分了。您同意就点头,不同意就摇头,没有第三种选择,我父亲就等您一句话呢!” 良久,祖小姐看了看三桂,好似下了很大的决心一般,紧闭着双唇,轻轻的点了点头。 三桂见状大喜过望,猛地拔地而起,欢呼道:“大功告成!” 第七章 法场惊变 上 三桂见祖小姐终于肯答应,不禁大喜过望。他赶紧写了一封信,并找人快马加鞭的给吴襄送去。 几日后,祖大寿兄弟几人由广宁城回到宁远家中。见了三桂,都过来与他亲热一番。 三桂对大寿道:“伯父,您前些日子交待侄儿的事已经办妥了!姑姑她现在每日里都是高高兴兴地度过的!” 大寿闻听此言欣喜地道:“此话当真?” 三桂大声道:“那是自然!不信我带你们去她房中瞧瞧!”大寿等连忙跟在三桂身后,都想去看个究竟。 大寿几人还未到妹妹的门口,就听到里面传来阵阵的娇笑声。听声音不是妹妹还有何人?大寿大喜,疾步走到妹妹的门前,用力敲了敲门,大声道:“妹妹,哥哥来看你来了!” 话音刚落,房门就打了开来。此时只听一欣喜的声音道:“大哥、二哥、三哥、四哥你们都来啦!快进来坐!” 大寿几人见妹妹脸上挂满了宜嗔宜喜的表情,不由得高兴万分。大寿笑着问道:“什么事让妹妹如此高兴?可否说与大哥听听?” 祖小姐扬了扬手中的一个书本,道:“是三桂写的故事集,里面的故事都非常的好笑!” 大寿回头对三桂笑道:“没想到贤侄还有这一手啊!”赞许之色溢于言表,三桂连忙谦虚不止。 祖大寿几人在妹妹房中呆了一会儿,见妹妹兴致这么好,都感到非常欣慰。又觉得不便就此打扰过多,坐了一会儿就都出来了。 回到厅中大寿的兴致依然颇高,他笑着对三桂道:“三桂啊,最近我兄弟几人不在家中,不知你的武艺有没有退步啊?” 三桂答道:“伯父,自从您和几位叔叔走了之后,三桂依然每日早、中、晚各练半个时辰,不敢懈怠!” 大寿满意的道:“嗯,好孩子!”随后又道:“对了,在我的库中还有一把来自蒙古的宝刀,刀名“暗夜”,乃是我在十几年前偶然所得。此刀锋利无比,但由于刀身较小,只适合女子使用。因此我一直把它存放于库中。今日见了你,却突然想起此刀,觉得它应该比较适合你使用。而今就把它送与你吧!” 三桂闻言激动万分,自己正愁没有合适的兵刃呢!他立时拜倒在地,也不客气,大声道:“多谢伯父赐刀!”大寿含笑点头。 等将“暗夜”刀拿在手之后,三桂抽出来使劲的左右晃了几下,感觉真的是非常合适。而且刀刃寒光闪闪,好似有一股冷气始终在刀身上盘旋。三桂喜欢得不得了,更是时常将它拿出来练习刀法。 又过了几日,大寿兄弟几人正在练武场调教三桂刀法和棍法之术,忽然家丁来报,中后所吴襄来到。大寿闻言连忙率领几个兄弟以及三桂出去迎接。 几人来到院中,吴襄已经进来。见到大寿,连忙躬身施以军礼,道:“卑职冒昧前来,还望将军见谅!” 大寿连忙回礼道:“吴兄,久违了!”忽然大寿的眼睛盯着吴襄的身后,指着一众下人搬弄的各种礼物,奇道:“不知吴兄这是何意?” 吴襄不好意思的道:“惭愧惭愧!卑职此次前来实有一事求将军!” 大寿不悦道:“有什么事吴兄但说无妨,何必整此俗礼呢?” 吴襄走上前去,对大寿道:“实不相瞒!此次卑职特来下聘礼,希望将军能将令妹许配与卑职!” 此言一出,满座皆惊。祖家几兄弟都以一种异样的眼光望着吴襄,令吴襄更加得不好意思。大寿慢慢道:“吴兄怎会忽然提此等要求?” 吴襄张了张口,不知从何说起。 关键时候还得是三桂。只见他先是咳嗽一声,然后对大寿道:“伯父,事情是这样,前几日我父来看我,伯父和几位叔叔都不在家,我当时正在和祖姑姑谈天,就想出来迎接父亲。谁知祖姑姑舍不得我走,非要和我一起,就这样祖姑姑和我父亲就见到了面。可谁又想他们二人竟然一见钟情,都觉得相见恨晚!就这样我父亲才回家去准备聘礼,而祖姑姑也在家中等待我父来迎娶。整个经过就是这样,您如不信,去问一下祖姑姑就知道了!” 大寿听完脸色这才好看了一些,原来自己的妹妹也掺合在里面。他对四弟祖大弼悄声道:“你去妹妹房中一趟,如事情属实,便问她自己到底是否愿意!”大弼应声而去。 大寿随后对吴襄道:“此事先容我等考虑一番,来,吴兄请进厅内喝茶!”吴襄只得随大寿步入厅内。 半响后,大弼回到厅中,趴在大寿的耳边低语了几句。大寿听后站起身来,对吴襄道:“吴兄请先坐着喝茶,容我兄弟几人进内房商量一下!” 吴襄也连忙起身道:“将军请便!” 内房中,祖氏兄弟四人正在商量妹妹的终身大事。大乐听了大弼的传话道:“这么说妹妹虽然对你说‘一切听兄长做主’,但其本意是答应了?” 大弼肯定的道:“当然,这从她害羞的表情中能看出来!再者说以前我们只要一提给她说媒她就生气!可今次却非同往常。” 大成问道:“那我们到底是同意与否呢?”几人闻言都把目光望向了大寿。只见大寿低头沉思了一会儿,猛地抬起头来,斩钉截铁的道:“我们答应吴襄!” 大成道:“大哥,您可别忘了那吴襄可是娶过妻之人……” 大寿挥手阻止了大成继续往下说的话,缓缓道:“我之所以同意这桩婚事,主要原因有三个。第一、吴襄虽然娶过妻,还有了两个儿子,但他妻子早逝,儿子还小,妹妹嫁过去之后依然是正室;第二、我观吴襄之子三桂将来必非池中之物,这对我们祖氏家族是有好处的。何况他和妹妹的关系这么亲近,妹妹嫁过去之后肯定不会受那种当后娘的气;第三、也是最重要的一点,那就是既然妹妹自己都同意了,那我们还有什么可反对的呢?如今妹妹总算同意出嫁了,我们应该为她高兴才是!在这世上还有什么理由能比妹妹的终身幸福更重要呢?” 大乐、大成、大弼三人听后都是连连点头,大寿见此站起身道:“好了,就这么办吧!” 吴襄正在厅中妥妥不安之际,大寿兄弟四人从里间走了出来。笑容满面地大寿对吴襄道:“吴千户,从今往后你可就是我的妹夫啦!” 吴襄闻言大喜过望,连忙起身拜倒:“吴襄多谢将军成全!” 三桂适时在一旁提醒父亲:“父亲还叫舅舅作将军吗?” 吴襄连忙改口道:“哦,多谢大哥成全!”众人皆大笑,一桩婚事就此定下。 两月过后,吴襄挑了一个黄道吉日前来迎娶祖家小姐。庞大的迎亲队伍使整个宁远城都显得热闹非凡,由于祖家是当地的豪族之首,因此前来贺礼的宾客更是络绎不绝。以至于关外、辽东都司府、锦州、广宁、山海关等上上下下、大大小小的上千人来到祖家。而中后所城中的吴家,虽然没有祖家来的宾客那么多,但当地的官僚和军中的同僚以及地主富商等也来了不少。整个婚礼持续了几日方才罢休。 一个月后,吴襄偕同夫人以及三桂一起来到祖家。大寿等见妹妹仅仅才一月不见,就好似变了个人一般,经过夫妻生活的滋润,加上吴襄对她细微体贴的照顾、三桂时常逗她开心,此时的她容颜更显娇美,整个人都容光焕发了起来。这令大寿等人都欣喜满意不止,深觉自己的决定是正确的。 三桂终于又重新回到了家中,继续过着他一贯的生活。 为了以后的未来大计,三桂每日天不亮就起床,开始锻炼身体。绕着中后所城跑两圈,回来后继续练习他的刀法和马术。随着时间的延长和训练强度的不断加大,三桂明显感觉到自己的身体已和先前有了很大的差异,变得更加的厚实和强壮了。但是三桂觉得还远远不够,好像总是缺少些什么。思来想去,三桂终于想明白了,那就是还缺少一种霸气。可是这种气质可不是一天两天就能够拥有的,必须要各方面的因素都能达到才行。 第七章 法场惊变 下 每年秋后在中后所城不远的蛇山务法场上都会处决一批死囚犯。为了锻炼自己的胆量,三桂从五岁开始便独自一人到蛇山务法场上观看每年的秋后问斩。第一次看到十几颗血淋淋的人头在地上翻滚的时候,三桂恶心得险些要吐,随后的几日连饭都吃不下去,但他仍然依靠自己强大的意志力忍住了。不过此后的三桂已经能够直面面对了,而且还能做到边看着行刑边谈笑风声而面不改色,就连监斩的行刑官看了都赞叹不已。直道吴小公子真是天煞星下凡,面对这连大人看了都要胆战心惊的行刑场面,却依然能够做到面不惊、心不跳。其胆量确非寻常人可比。 又快到了每年秋后问斩的时候了。三桂提前派人去蛇山务打听好了行刑的具体日子,到了那日,三桂便又像往年一般,独自一人骑马去观刑了。 这日的天气不怎么好,阴沉沉的,秋风不断的吹打着地上的落叶漫天飞舞,不时飞扬的尘土使前来观刑的人们不得不偶尔紧闭上双目。 三桂骑着马来到了法场一角,望了望站在法场四周纷纷到处张望的人群,嘴角露出了一丝笑容。中国人真是从古就好凑热闹啊,就连对犯人行刑这种血腥的事情也要围观。他下了马,找到场边的一株杨树,将马拴在了上面。随后拍了拍手,向法场北面的高台走去。 高台上摆了两张长条桌子,桌子后面是几把木制的靠背椅,椅子上坐了两个人,两人身后一字排开站着大约二十几名兵丁。三桂来到其中一人面前,抱拳施礼道:“杨大人一向可好?小侄三桂代家父向您问好!” 那人一见之下连忙站起,满脸堆笑道:“哦,我当是谁,原来是吴二公子呀!今日又来观刑啦?” 三桂答道:“正是!”说罢抬头看了看天,道:“杨叔叔可真会选日子,您看今日这天阴沉得可怕,可不就是杀人的好日子么!” 那杨大人大笑道:“贤侄可真会说话!来,这里还有椅子,贤侄坐到我身边来!”随后将三桂拉到桌后,并向他介绍了另外一位副监刑官。 三桂坐下后,见行刑的刽子手和死囚犯还未来到,便和那杨大人随意的交谈起来。说着说着,三桂突然奇怪的问道:“杨叔叔,三桂一直有一事不明,那就是为何朝廷每年都将死囚犯放到秋后才问斩啊?而且还非要等到午时三刻的时候才行刑?这里面是否有什么说法?” 那杨大人笑道:“贤侄有所不知,关于这秋后问斩一词,早在汉代起便有“秋冬行刑“的规定,除谋反、谋大逆等罪犯即时处死外,其他的死囚均待秋季霜降后至冬至前进行。到隋唐以后,重案要案一般都需朝廷复审复核,死罪更要多次复奏后由皇帝亲笔勾决。而到了我朝,又引入了“秋审““和“朝审“制度。就是在每年霜降后十日,三法司同三品以上高官会审京畿附近的死囚,称为“朝审“;而每年八月中旬复审各省死刑案件则称为“秋审“,朝审与秋审后把死刑案分为情实、缓决、可矜、留养承祖四类,除情实类由皇帝勾决后执行死刑外,其他三类均可免除死刑。而行刑为何选择秋冬二季实行,主要是考虑示警的作用。因为农民在秋冬二季较为空闲,也方便我们这些地方官动员民众观看。而一般行刑的时间大约集中在9-10月之间,所以会有秋后问斩一词。只因秋季带有肃杀之气,因此死刑多于秋季执行。再则因冬天百物萧条,亦是进入一年的尾声,亦适合执刑,春天象征新生,夏季万物正蓬勃生长,因此较不适宜取人性命。”顿了顿又接着道:“而对于午时三刻这个时间,由于阳气最盛,人的影子最短,此时可以用旺盛的阳气来冲淡杀人的阴气。还有另一层意思,在“午时三刻”,人的精力最为萧索,处于“伏枕”的边缘,所以此刻处决犯人,犯人也是懵懂欲睡的,脑袋落地的瞬间,也许痛苦会减少很多。这样一来,选择这样的时间来处决犯人,也有体谅犯人的考虑。” 三桂听后不禁真心佩服道:“没想到杨叔叔对于我朝法典、典故竟是如此的熟记于心!三桂拜服!”那杨大人闻言哈哈大笑,与这场上的肃杀之气毫不相配。 两人谈话的功夫,十几个犯人与刽子手相继来到。由两名兵丁押着一名犯人,走到场地的正中央。命令这些犯人相继的跪倒在地,随后站在身后严密的监视着。十几名刽子手每人手提一把大砍刀在场边慢慢的擦着,也慢慢的放松紧张的心情。 这时围观的人越来越多了,基本上全是男人,女的大部分都是上了年纪的对生死看得很淡的,只有极少数年轻的妇女在人群里好奇的看着跪在场中央的十几名犯人。 还好三桂是坐在高台上观刑,否则以他现在的身高在人群里是绝对看不到的,除非挤到人群的最前面。 三桂一个个的看着跪在场中的十几名犯人,只见他们的身后都插着一个木牌子,上面用毛笔写着名字以及犯的罪行。他们有老人,也有年轻人,而这其中竟然还有一名女子!本来他们一个个蓬头垢面,根本认不出这个女人,可她最显眼的地方就在于别人都赤裸着上身,唯独她身上穿着一件很薄、很脏的衣衫。三桂全神贯注的向她身后插着的木牌子看去,只见上面写道:姜文玲,谋逆罪!三桂不由得暗暗长叹,这么一个文弱女子竟然犯了谋逆罪!看来这大明朝真是已经到了不可救药的地步,连一个弱女子都敢起身反抗。 忽然,坐在三桂身旁的主监斩官杨大人站了起来。大声对台下说道:“刽子手伺候!” 场边的刽子手们立时快速的走到犯人的身后,每个犯人身后都站定一名刽子手。杨大人不断的看着天色,过了一会儿,他双目圆睁,望着法场中央的犯人和刽子手,大吼道:“午时三刻已到,行刑!” 话音刚落,刽子手们立时将犯人颈后的木牌取掉,又将手中的大砍刀高高举了起来,待力道用足后,才猛地向下方跪着的犯人脖颈中用力砍去。围观的人群见此立刻发出了一声声惊呼。内中的年轻妇女更是吓得闭上了双目,不敢观看。 三桂一动不动地紧紧盯着刽子手向下砍去的大刀,心中不但没有丝毫畏惧感,反而涌出一股兴奋之情,好像非常喜欢发生在眼前的这种头颅滚地所带给自己的视觉冲击。 就在刽子手的大砍刀即将砍到这些犯人脖颈中的一刻,异变突起。 空中突然飞出一条长长的锁链,以迅捷无比的速度卷在了法场中间那名跪地的女犯人身上。同时她身后的刽子手一声惨叫,仰面倒地。大砍刀“当啷”跌落在地,拿刀的手腕和面门处分别插着一把飞刀。而与此同时其余十来名犯人则纷纷人头落地,鲜血狂喷。 三桂大吃一惊,没想到今日竟会在此亲眼遇见劫法场。此时围观的人群已是一片大乱,杨大人振臂高呼道:“快!来人哪!抓住他们!”围在他身后的二十多名兵丁立即抽出腰刀冲下台去。 “嗖、嗖、嗖!”忽然从暗处飞出多把飞刀,冲在最前面的兵丁立时惨叫着栽倒在地。与此同时,一名蒙面人从天而降,手中的锁链猛地向回一收,那女犯人姜文玲立时被他拽到了身边。此时已有一些兵丁冲到了他的面前,还未等他们挥刀砍来,那蒙面人已是挟着姜文玲大鸟般腾身而起,向远处纵去。 杨大人见此急怒攻心,大吼道:“他们向那边去了!不要让他们跑了!快追!”那奔向远处的蒙面人闻言猛一回头,左手向后一挥,一柄银光闪闪的飞刀以电光石火的速度向杨大人的面门飞速的射来。那杨大人“啊”了一声,眼睁睁的看着那柄飞刀射向自己,可就是身体挪动不开。眼看他就要命丧于此,身边的三桂迅捷的拉住他的手臂用力一扯,那柄飞刀擦着杨大人的头皮飞射过去。与此同时,三桂飞速的站起身,向那蒙面人奔去的方向看去。 就在这短短的时间内,那蒙面人已是搂着姜文玲骑上了一匹马飞奔向远方。三桂定睛一看,这不正是自己的马吗?不由得暗自佩服这蒙面人动作的迅速。他立时跑下高台,顺着那蒙面人离去的方向飞跑了起来。此时,一股狂风夹杂着满天的尘土、落叶向法场中袭来,吹得人东倒西歪,辨不清东南西北。等到众兵丁挣扎着直起身清醒的看向四周时,那蒙面人以及被劫走的女犯人早已踪迹不见。 远远的看见前方的两人一马越奔越远,三桂不由得大急。自己的马没了是小,可错失了如此的高手那才是真。三桂边加速奔跑边冲前方用力喊道:“壮士请留步,那可是小弟的马啊!你骑走了我回家会挨打的啊!” 远处的蒙面人闻言一回头,见后方远远跟着一个小孩儿。边继续快马加鞭边冲三桂喊道:“你这小孩儿别再追了,告诉我名字,改日我再将此马奉还于你!”声音十分的娇柔悦耳,竟是一个妙龄女子! 三桂心中更感好奇,没想到一个女子竟然都有如此出众的身手!无奈力竭之下只得停住脚步大声道:“姐姐听好了,我叫吴三桂!” 也不知那蒙面女子到底听到与否,只是骑着那马越行越远,渐渐的再也看不到踪影。 三桂只得长叹一声,向回走去。 第八章 招收死囚 上 回到了法场,三桂又找到了杨大人。此时的他依然是惊魂未定,见到三桂后,连忙激动的拉住三桂的手,颤抖着道:“方才要不是贤侄舍命搭救,那我性命休矣!多谢贤侄了!” 三桂连忙客气一番后,便向杨大人辞行。那杨大人在极力挽留不住下,找人牵来一匹马送与三桂,三桂也不再客气,骑上马回家去也。 回到家中的三桂心中非常郁闷,今日在法场上发生的一切虽然很是惊险,但也让他见识了世面。没想到一个女子竟有如此高的身手,与父亲为自己请的那位所谓“名师”相比,真是高下立判啊!前世的自己还以为江湖中的高手只是停留在书本上,真实世界根本就不会有,因此对父亲为自己请的武术教师没有感到丝毫不满。但如今见过了真正的高手之后,三桂这才知道自己的武师传授的那点伎俩根本就似花拳绣腿,若真处险境,自保都难。可是自己又能去哪里拜访真正的武术高手呢?去大江南北遍访名师的想法根本行不通,因为父亲说过,在自己十岁之前决不能单独离开家门超过百里。可是这附近还真未听过哪里有什么高手。三桂此时陷入了苦苦地思索中。 突然,回忆起那名蒙面人和女犯不由的令三桂眼前一亮。对!牢房!这个地方怎么从未想到过呢?据说凡是进入牢房的犯人不是江洋大盗,就是杀人越货之徒,每个人都有自己独特的一套看家本领,说不定在这之中就有自己所欣赏的江湖高手。想到这里,三桂那颗不安分的心立时灼热起来。 在沙河驿就有一所监牢,而且还是辽东最大的一所。距自己所在的中后所城也是相当的近,更是在父亲的势力范围之内。遇有什么事估计都可以通融,自己何不去那里找找看?想到这里三桂不由地心血沸腾,并下定决心。 几日后,三桂挑了个秋高气爽的好日子奔西南方的沙河驿而去。 到了沙河驿监牢后,三桂径直去找监官梁肃海。二人见面后,梁肃海显得十分的热情。二公子长、二公子短的叫个不停。三桂知道这是梁肃海在借自己讨好父亲吴襄。自从和祖家这辽东豪族之首结为姻亲以后,吴家在当地真可谓是水涨船高。无论是军中、官府,还是地方的商贾,对吴襄父子都显得更加客气殷勤,想想这“权”的威慑还真是大啊! 梁肃海将三桂迎入一间房内坐了下来,叫人倒了一杯茶。随后笑道:“二公子今日到我这沙河驿来可是有什么事么?” 三桂道:“哦,是这样,前些日在蛇山务发生的劫法场一事梁叔叔可曾知晓?” 梁肃海答道:“当然知晓,听说当时还是二公子救了那监斩官一命?” 三桂道:“当时只是事有凑巧而已,我听说那天的犯人全部都是从您这所监牢里带出来的?” 梁肃海道:“正是!不知二公子……” 三桂见他狐疑的样子,忙解释道:“梁叔叔不要误会,三桂并没有想要查探之意,只是经过了那日的事件之后,对这些囚徒起了好奇之心。我想弄明白的是,到底是什么原因使那蒙面之人冒死前来劫法场!请问梁叔叔,在您这监牢之中,总共有多少名犯人?” 梁肃海答道:“我这监牢在这辽东之地乃是数一数二的,共有犯人两百多名。全都是重犯甚至死囚。” 三桂点了点头,道:“那梁叔叔能否容我进内一观呢?” 梁肃海痛快地答道:“当然可以,二公子请随我来!”随后领着三桂奔牢房而去。 梁肃海边走边向三桂介绍道:“这所牢房共分上下两层,上层有将近二百人,都是一些受刑罚较重之人,下层是一个地牢,犯人不多,只有三十多人,但却都是一些罪大恶极的死囚。” 说着两人走到了牢房门口,守门的看守见监官梁肃海亲来,连忙站起身行礼。梁肃海威严的道:“速速将牢门打开!”待看守将牢门打开之后,又回转头马上面带笑意的柔声道:“二公子请随我来!”随后踏进了牢房之内。 三桂随着梁肃海慢慢的从外到里巡视着,他的眼神仔细的看着每一间牢房的犯人。梁肃海不住地在他耳边说着什么,可三桂一句也没有听进去。他的心神此时都放在了这些蓬头垢面、瘦骨嶙峋的囚犯身上。 足有半个时辰左右,两人才逛完了整间牢房。令三桂感到失望的是,这里的人并没有能让三桂看上眼的,他们个个全都饿得骨瘦如柴,无精打采。有的躺在石板上面的干草上,有的趴在上面睡觉,还有的背靠着墙壁坐着,更有一些不知患了什么病,斜倚在墙壁上不住地呻吟着,一个让他提起兴趣的人都没见着,尤其是他印象中的“高手”,这令他的情绪很是低落。 梁肃海见巡视完毕,回头对三桂道:“二公子,都看完了,我们是否该出去了?” 三桂站定了身,奇道:“梁大人,不是还有一间地牢没看吗?” 梁肃海连忙道:“那种地方可去不得!朝廷有严令,任何人不得随意进出地牢,以防止这些死囚寻机会外逃。再者说这下面是又脏又臭,而且还潮湿阴暗,实在去不得,二公子还是随我出去吧!” 三桂心道,虽然下面只有三十多人,但这可是最后的机会了,自己绝不能放过。想罢三桂正色地对梁肃海道:“梁大人,三桂此来就是要看遍这里所有的犯人,其中也包括这地牢在内。如就此离去,岂不是半途而废?还望梁大人成全!如果梁大人觉得有违朝廷法令的话,那就请梁大人找一个看守陪我进内一观,而梁大人自己舍身于室外诈作不知,我等自会为梁大人保密的。您看如何?” 梁肃海闻听此言显得颇是为难,但沉思一会儿后,断然道:“也罢!今日就为二公子破一回例!”说罢叫来地牢的看守,叫他领着三桂进地牢一看,自己则快速的捂着鼻子走出了牢房。 三桂随着看守慢慢的逐级走下了地牢。 刚刚步入地牢,立时一股腐臭的气味钻进了三桂的鼻子,闻之令人作呕,三桂皱着眉头,随着看守慢慢的向内走去。 地牢在手持的油灯照耀下更是显得阴暗异常,走在石板上,感觉脚下湿漉漉的很是光滑,用手摸了摸墙壁,更是潮乎乎的甚是难受。三桂在油灯的照耀下仔细的观察着每一间囚室内的死囚。 可惜,又让他失望了。一间间的囚室走过,室内的死囚相比上层的囚犯更加得不堪。每个死囚的脸上都没有任何的表情,双目没有一丝神气,身体虚弱的能看到内里森森的白骨。在油灯的照耀之下更显得可怕,哪里还有一丝活人的气息!眼看着马上就要走到最里间了,三桂的心情失落到了极点。 转眼之间已来到了最里面,也就是最后的一间囚室外,三桂举起手中的油灯随意的向里照去。一看之下,顿时一股强烈的寒意涌向三桂的全身。 只见一个大汉坐在囚室的中央,手上、脚上都拴着又粗又重的锁链。由于多日未曾剃过发须,因此看上去长发长须,披肩的头发挡住了前额,蓬头垢面,看不清楚长得什么样。唯一能看清的就只有一双明亮的眼睛。此时,这双眼睛正在油灯的照耀下冷冷的盯着三桂。 这是怎样的一双眼神啊!那里面充满了仇恨、杀气、暴虐和不甘。三桂在这样毫无准备的情况下突然看到这么样的一双眼睛,登时全身感到一阵凉意,紧接着冒出了一身冷汗。使三桂立时从刚才极度失落的情绪中清醒过来。 身旁的看守由于拿着手中的油灯不停左右的照来照去,根本就没有注意这间囚室内的死囚,反而没有三桂那种触目惊心的感触。他拿着油灯对三桂道:“二公子,这已经是最后一间了,咱们看完了就该出去了。”三桂一边点了点头,一边聚精会神地打量着囚室内的大汉。 大汉一句话都不说,只是用那种冷酷的眼神紧紧的盯着面前的三桂。地牢的气氛一时陷入了绝对的安静之中。 第八章 招收死囚 下 三桂不停的上下打量这个大汉,只见他的身材异常的魁梧,肩宽背厚,被粗锁链套着的双手指节异常的粗大,最令人难忘的是他逼人的气势。虽然他是在坐着,可是总有一种要突然站起来猛扑对手置之于死地的威猛之气。 良久之后,三桂的双目开始放光,同时心中大喜。眼前的这名大汉绝对是自己一直要苦苦寻觅的高手。自己的苦心终于没有白费,想到这里,三桂不知不觉地在这名大汉的面前露出了笑容。 三桂回头对看守道:“麻烦您到外面去等一下,我稍后就来!” 看守为难道:“这可不行,梁大人可叫我一定要保护好公子,我哪能把你一个人留在这里?” 三桂摇头道:“可是当时梁大人也要你一切都照我的意思去办不是吗?再者说你看看这囚室这么坚固,这里面的锁链又这么得粗壮,我还能有事不成?” 那看守还想再说什么,三桂连忙伸手掏出一锭银两,放到看守的手内。口中道:“行了,您就多照顾小弟一些吧!我很快就出来,行吗?” 那看守将手中的银两掂了掂,点了点头,叫三桂小心些,提着油灯就走出去了。 三桂望着远处的灯光渐行渐远,直到彻底消失不见。这才回过头来,将手中的油灯轻轻地放到地上,随后看着囚室内的大汉,双手一抱拳,道:“不知这位壮士高姓大名?小子吴三桂这厢有礼了!” 那大汉依然冷冷盯着三桂,一句话也不说。 三桂又道:“不知您所犯何事?是如何被请到这所监牢里的?” 那大汉依旧对三桂的话不闻不理。这可让三桂不知如何是好了。他低着头沉思了一会儿,忽然抬头对这大汉道:“您肚子饿吗?要不要吃点肉,喝些酒?” 大汉听到“肉、酒”二字,眼神终于动了一动,将头慢慢的移向三桂,嘴唇微张,道:“肉?酒?”不知是长时间没有说话还是天生的缘故,说话的声音非常的生硬嘶哑。 三桂见他终于有了反应,不由大喜,继续说道:“您等着,我这就去给您拿酒和肉!” 大汉轻轻地点了点头,三桂赶紧迅速的提起油灯向地牢外走去。 出了牢房,三桂又找来那名看守,掏了些银两,让他帮忙去附近多买些酒肉,速去速回。那看守拿着钱去了。 不大一会儿,看守回来了。将酒、肉递给了三桂。三桂接过一看,东西的确不少,有一坛酒、两斤熟牛肉,还有一只烧鸡。三桂让他在外面等候,自己又迅速的钻入地牢之内。 三桂将酒、牛肉和烧鸡递给那大汉,只见那大汉双目放光的盯着这些东西,突然,他猛地抢过三桂手中的酒肉,伴随着铁链的不停响动声疯狂地吃喝起来。三桂站在室外饶有兴趣的看着。 只一会儿的工夫,那大汉就风卷残云般将酒食喝光吃光。随后长长吐出了一口气,用手拍了拍肚子,打了个响亮的饱嗝。 三桂见他吃喝完毕,上前客气地问道:“您可否吃饱喝足?如果不够我再出去买来!” 那大汉摇了摇头,道:“我足有七、八年没有尝到酒肉的滋味了!”不知是否由于吃饱喝足的缘故,说话的声音明显比方才洪亮了不少。 三桂笑道:“您要想以后每天都能品尝到这种滋味,那我绝对会满足您!” 那大汉回过头来,双目炯炯的看着三桂,道:“你的意思是每天都来这里供应我酒食?” 三桂摇头道:“当然不是,我的意思是把您从这里弄出去,让您每天都在外面吃喝。而且是想怎么吃就怎么吃,想怎么喝就怎么喝!” 大汉听后睁大了双目,仔细地打量着三桂,口中质疑道:“哦?就凭你这个乳臭未干的小孩儿?” 三桂晒道:“这就不必您操心了!反正我说过的话绝对能办到!您信不信?” 大汉见三桂信心十足的样子,开口说道:“说吧,你有什么条件?”话说完后双目射出了两道精光,紧紧地盯着三桂,企图用气势压倒他。 三桂却丝毫不为所动,笑道:“好!真是聪明人!痛快!一点就透!”随后来回的踱着步,道:“首先你要先向我说明你的出身来历,因何事进入监牢,不得有丝毫隐瞒!如果一切符合我的条件,那我自然会想法解救你出狱,否则一切休谈!” 大汉依然冷冷盯着三桂,道:“我怎知你不是官府来诈我的?” 三桂晒道:“那就看你的判断力了!不过对你来说只有这一个机会!你看着办吧!” 大汉低头考虑了一会儿后,道:“好,反正我再呆在这里也是有死无生,就博他娘的一回!”随后他清了清嗓子,徐徐的道:“我名叫郭师刚,邯郸人士,今年三十二岁。自小学得一身好武艺,长大后好打抱不平,在当地也混出了一些名头。后来出去闯荡江湖,结识了一个兄弟。我们二人一心想创出一番伟业,因此铲除了不少山贼恶霸,但也因此结下了很多仇家。有一次夜间,上百名仇家联合起来向我们住的地方偷袭。我们兄弟俩一时措手不及,吃了大亏。还好我们俩身手都还算可以,在杀了他们将近一半人的时候才身受重伤突围而出。在被仇家追杀的路上我们俩失散了。我被一帮山民发现,由于见我浑身是血,又提着钢刀,就将我送到了当地的官府。那时的我已经将近昏迷,因此根本没有丝毫反抗之力。那官府也没有审问我,就以江湖大盗的身份将我送进了监牢。后来又将我提审了几次,我什么都没有承认。有一次提审的时候差一点就让我脱逃,幸好没有杀人,他们又将我送入监牢,还给我加上了这粗重的锁链。”说着将手脚上的铁链抖了抖,发出哗啦哗啦的声音。又接着道:“虽然经过那次脱逃事件后,再也没有提审我,但却将我定为死罪,然而每年秋审的时候都因为没有任何的依据对我行刑。再后来几经辗转,将我投进了这所监牢。这一待就是四、五年,也不知什么原因,一直都没有人理我。可能早把我忘了吧!”说着自嘲的笑了笑。 三桂一听原来如此。对郭师刚道:“那这么说来你的身手肯定相当不错了?当年在江湖上也是一名高手吧!” 郭师刚摇头道:“高手倒算不上,但自保是绰绰有余了!” 三桂听他的话语虽是谦虚,但语气中却明显对自己颇为自负。三桂道:“郭师傅,您能不能给我演示一下?也让我看看您到底有多大的实力!” 郭师刚见三桂对自己的怀疑态度,心中有些不悦,不过还是点了点头,道:“那你看好了!”说罢仔细打量了一下牢房,随后转过身去,微微运了运气,突然伸出带着锁链的右手向身旁的墙壁一拳砸去。 “咚”,声音不是很响,但当他的手离开时,墙壁上赫然出现了一个几寸深的坑。三桂见了不由得连连叫好,暗叹好厉害的拳头!虽然这一下从表面上看不出什么,但要想如他般轻描淡写且不动声色便将墙上捣出一个深坑,绝非一般人所能办到。 只听郭师刚叹气道:“唉,好几年没活动筋骨啦!力道不行了。要是在当年我可以一拳把这个墙壁砸穿。” 三桂听了乍舌道:“既然您这么厉害,又为何会几年如一日的呆在这里,而不慢慢砸开墙壁逃走呢?” 郭师刚看了看三桂,苦笑道:“我倒是想,可是还没有那么大的能力!”见三桂一副狐疑的样子,便站起身来,对三桂道:“你看看我的脚下就明白了。” 三桂闻言举起油灯向郭师刚的脚下望去。赫然见到他双脚下的锁链竟是深深地埋入地下!怨不得他说无能为力,就是再厉害的高手也不可能将整间囚室内的地皮掀起来。 三桂抬起了头,缓缓的道:“郭师傅,你放心,我一定会将你解救出来!” 郭师刚不为所动,淡淡的道:“说吧,你要的到底是什么条件?” 三桂一笑,道:“其实很简单,我的要求就是将你解救出来后,你从今后必须一切唯我是从,我让你干什么你就要干什么。不得违抗我的任何命令!” 郭师刚断然拒绝道:“那就是要我当你的仆人了?我办不到!” 三桂点了点头,道:“你既然不同意,我也没什么好说的,那你就慢慢的在这阴暗潮湿的地牢之中等死吧!”说完三桂缓缓地向外走去。边走心里边想,好不容易找到一个高手,绝不能这么轻易放过,先饿他几日,过几天我再来找他。 就在三桂即将迈上台阶之际,背后传来郭师刚那洪亮的声音道:“你回来!我答应你!”三桂闻言,心中不由欣喜万分,他回过头来,又走了回去。 郭师刚看着三桂,叹了一口长气苦笑道:“这个鬼地方我一天都不想多呆了!”三桂笑而不语。 郭师刚见三桂依然一动不动地看着他,略一沉吟,心里立刻明白。他马上双膝跪倒,大声道:“我郭师刚从今往后愿为吴公子效犬马之劳!绝不反悔!” 三桂这才满意地笑了起来。对郭师刚道:“那你就在此耐心的等候吧,过不了多久,我一定会来解救你脱困!”说完回转身,带着这颇为丰厚的收获走出了地牢。 第九章 两大臂助 上 三桂走出监牢之后,立即叫来那名看守,又给了他许多的银两。并嘱咐他以后要每日三餐供应地牢最里间囚室的那名囚犯酒食,千万不能有遗漏。随后三桂向梁肃海辞行,打马赶回家中。 回到家中之后,三桂在房间里苦思冥想,一定要找一个万全之策将郭师刚从死牢里解救出来。半响后,终于被他想出了一个周密的计划,就等着父亲吴襄回家商议了。 两日后,吴襄从军营回到家中。屁股还未坐热,三桂就急匆匆地赶了过来,对吴襄道:“父亲!您可回来了!孩儿有一紧要之事求您!”吴襄笑道:“什么紧要事能让我儿这么急?” 母亲(祖小姐)也笑道:“三桂,别着急,先坐一会儿,吃些点心再和你父亲谈!” 三桂道:“不行,此事事关重大,必须马上就办,万一耽搁了父亲又要回军营了。” 吴襄喝了一口茶,放下杯子道:“好,既然事情紧急,那就赶紧说罢!” 三桂遂将要把郭师刚从地牢中解救出来的想法向吴襄说了一遍。吴襄听后皱着眉头道:“此事太难,要知他可是一名死囚啊!这可不同于一般囚犯,说解救就解救。估计那梁肃海也不会答应!” 三桂忙道:“这些孩儿都知道,因此我早已经把计划想好了。”随后又将自己的计划说与吴襄听了一遍。 吴襄听后沉吟了片刻,点头道:“此计确是不错,就是不知那梁肃海敢不敢办了!” 三桂郑重的道:“所以才必须要父亲您亲自出马方能搞定!” 吴襄呼出口气,点头道:“好吧,为了我儿今后的成长,为父就走这一遭!”三桂连忙大喜拜谢。 几日后,吴襄、三桂父子二人骑马赶往沙河驿。 梁肃海见中后所千户吴襄亲自到此,连忙堆满了笑容快速迎接。来到吴襄的面前,躬身施礼道:“哎呀!什么风把吴大人给吹来了!卑职有失远迎啊!” 吴襄下了马,回礼道:“今日吴某赋闲在家,闲来无事,便带犬子到此转转,梁兄风采依旧啊!” 梁肃海连忙谦虚:“哪里哪里!外面天气冷,吴大人、二公子快请进!”说罢将吴襄父子迎进房内。 进房后几人相继说了些场面话,随后吴襄和梁肃海聊起了当今的朝政以及边防情况。聊得相当的投机,不时地传出两人的笑声。三桂在一旁不住地向吴襄使眼色,让他快些进入主题。 好一会儿,吴襄才对梁肃海正色道:“梁兄,实不相瞒,吴某这次前来乃是受人所托,有一事相求!” 梁肃海摇头道:“吴兄说这些就见外了,有什么事但说无妨,只要小弟能办到的!” 吴襄当即赞道:“好!痛快!”随后道:“是这样,我有一个知交好友,前些日来求我。说他有一个亲戚前几年不知为何犯了死罪,被关进大牢。后来几经辗转,不知被关在了何处。直到前些日方才打探到被关在了这沙河驿。因此求我设法将他解救出来,不知梁兄能否帮在下这个忙?” 梁肃海闻言沉吟道:“这个嘛……” 吴襄连忙从怀中掏出一沓银票,将它塞在梁肃海手中。梁肃海连忙推辞道:“吴兄,这可使不得!” 吴襄道:“梁兄一定要拿着,我还有话说!”梁肃海这才没有推辞,但也没有立刻纳入怀中。吴襄正色道:“在下知道这件事情令梁兄你很难办,所以这一万两银票就交由您上下打点一番。” 梁肃海闻听到“一万两”这几字,面色不由一喜,但马上又回复正常,叹口气道:“不是我不想帮吴兄这个忙,实在是此事太难办啊!如果说一般的囚犯那就是一句话的事,可这死囚是每年都要报到朝廷上去复审的,这要是突然失踪,可没法向上面交待呀!” 吴襄点了点头,道:“在下知道梁兄的难处,因此也为梁兄想了一个解决的办法。” 梁肃海闻言不由奇道:“哦?吴兄有什么妙法?” 吴襄遂将三桂想出的计划向梁肃海诉说了一遍,梁肃海听后沉思了片刻,道:“这的确可以称得上是一个妙法子,但如要泄露出去,那可是杀头的大罪啊!” 吴襄摇头道:“此事天知地知,你知我知,怎么可能泄露出去呢?梁兄觉得如何?” 梁肃海轻轻地点了点头,眼睛又偷瞟了手中的银票一下,断然道:“好吧,这个忙我要是不帮,那就太对不起吴兄了!” 吴襄大喜,不住地称赞梁兄够交情。 几日后的一个晚上,梁肃海正一人在房内独饮。忽然一名看守慌慌张张的来敲门。梁肃海连忙起身,拉开门问道:“什么事慌慌张张的?” 那看守上气不接下气的道:“大人!不好了,地牢里一名囚犯死了!” 梁肃海登时惊道:“死了?怎么死的?” 那看守道:“我也不知道,适才给他送饭菜的时候才发现他已经断气了。”梁肃海忙道:“走,瞧瞧去!”说罢与那看守奔向地牢。 进入地牢后,那看守将梁肃海领入最里面的一间囚室。道:“大人,就是他!” 梁肃海定睛向囚室内望去,只见里面躺着一名犯人,面色苍白,双目紧闭,嘴边还流淌着一丝血迹,此时已然干涸。梁肃海对那看守道:“快打开牢门!” 看守连忙掏出钥匙打开了牢门。梁肃海大步走入囚室,来到犯人身边蹲下。先是将手指伸到他的嘴边探了探呼吸,随后又扒开眼皮看了看,即刻站起身,叹气道:“他的确死了,看他面色苍白,嘴角还有血迹,一定是得了什么急病骤然死去的。” 看守向梁肃海请示道:“大人,那这死尸怎么处理?” 梁肃海道:“还能怎么处理?抬出去找个没人的地儿埋了!” 看守连忙答应着要去找帮手。梁肃海连忙拦住他道:“不要找自己人,这个人既然是暴病而死,谁知道他有什么病?如果你们贸然与他接触,很可能就会被传染。我看还是出去看看有没有当地的百姓,给他们两个钱儿,让他们直接抬出去埋了!” 看守听了不由感动得热泪盈眶,大人对待下属真的是体贴入微啊!一边擦着眼泪一边出去找人了。 出了地牢口,这名看守四处的张望着,忽见两人扛着柴禾正一说一笑的由此路过。看守连忙叫住二人,道:“两位小哥,能不能帮个忙?我这牢里死了个犯人,你们能不能帮着抬出来埋了?” 其中一人道:“差爷!您看这天都黑了,我们还要赶着回家呢!”看守听完此话立即掏出梁肃海给他的银子,从里面拿出二两,对二人道:“又不是叫你们白干!给!把事办成了,这二两银子就是你们的了!这可比你们打一天柴强多了!”两人一见到银子立时双目放光,连忙伸手接过。 随后这二人便跟着看守来到地牢,拿着钥匙卸掉了死者手脚上的锁链,将他抬出地牢。 梁肃海对这两人道:“你们最好走远些,不要在这附近埋!”那二人嘟囔着抬着死者去了。梁肃海望着他们远去的方向对那看守道:“好了,这里没我们什么事了,回房去吧!明日我还要将此事写成折子向上峰禀告呢!” 那两人抬着死者走到了很远之处的一片小树林外方才停了下来。他们将死者轻轻地放到地上,随后其中一个起身吹了一声口哨,片刻间,由树林里快速地走出好几人,为首的正是三桂。 那吹口哨之人立刻迎上前去,对三桂道:“二公子,人我们带来了。” 三桂点了点头,对他道:“他们可曾起疑心?” 那人答道:“一点儿都没有!” 三桂这才满意。这时,躺在地上的“死者”突然坐起身来,但众人却丝毫没有震惊的神色。三桂走到那“死者”的身旁问道:“郭老师,您看我这计策怎么样?” 郭师刚站起身,冲三桂一抱拳,道:“多谢吴公子搭救之恩!” 三桂道:“不必客气,今后我们就是一家人了。走,咱们回家去!”说这话时,已有人将藏在林中的马匹牵了出来,三桂见郭师刚上了马,便回头对手下其中两人道:“你二人负责把这里的痕迹清理干净!”说完跨上马和郭师刚一众人等扬鞭而去。 回到家中后,三桂将郭师刚领入自己所居住的院内,并指着一个房间道:“那里就是你今后的住处,和我的房间相邻。里面已经准备了浴桶以及几身衣物,你先进去洗一洗,换一身干净的衣裳,收拾完之后就来我房内吃饭。”郭师刚答应着进去了。 过了好一会儿后,三桂才听到敲门声。他赶紧上前打开门,映入他眼前的是一个威猛大汉。一身紫色长衫,身高比常人高半个头,头发随意的梳起,一双眼睛虽不是很大,但却非常的有神。由于长期晒不到阳光,脸色显得异常苍白,身宽体壮,刚猛不凡。三桂真心地赞道:“郭老师生的真是仪表不凡啊!来来来,我们酒桌上谈!”言罢便拉着郭师刚的手坐到桌子旁。 郭师刚望着满桌的山珍野味、美酒佳肴,不由自主地咽了咽口水。三桂见状在旁边言道:“今晚就我们两个人,所以你不必客气,尽管放开肚皮,一定要吃好喝好为止。” 虽然只是两个人喝酒,但郭师刚依旧醉得人事不知。一来好久没有这么痛快地吃、喝过了,二来今晚终于脱离了苦海,心情异常地舒畅,因此喝起来没个够,最后还是三桂找人将郭师刚架回了房间 第九章 两大臂助 下 第二天直到日上三竿,郭师刚方才从床上爬起来。他洗漱完毕,来到院子里,四处转转看看,欢喜之余,连呼吸都觉得顺畅许多,心中不禁感慨:自由给人的感觉就是好啊!正在郭师刚此刻享受之际,三桂缓缓的走了过来。他连忙对三桂施礼,三桂回礼后对他道:“郭老师昨夜睡得可好?” 郭师刚点头道:“很好,很好,好些年没有睡得这么舒服、踏实了!” 三桂又和他随意地聊了一会儿后才道:“郭老师,您武艺出众,身手高明,能不能好好地指点指点我?” 郭师刚答道:“公子能否先给在下些时日,好些年没有摸过兵刃,拳脚也不曾练过,怕都有些生疏了。等我找回昔日的感觉后再和你切磋如何?” 三桂想想也是,这么些年没练武如今肯定生疏不少。就对郭师刚道:“那好吧!我家花园后面就有一个练武场,里面十八般武器样样俱全,你感兴趣的话可以去那里练。”郭师刚点头答应。 又过了几日,三桂见了郭师刚问道:“不知郭老师练得怎么样了?找到从前的感觉没有?” 郭师刚点了点头道:“经过这几日的勤加操练,已经恢复地差不多了!” 三桂闻言不禁喜道:“哦?真的?那我们赶紧到练武场去吧!”说罢迫不及待地奔练武场而去。 到了练武场,三桂对郭师刚道:“郭老师,您喜欢用什么兵刃?” 郭师刚答道:“当年我最喜欢用剑,而且总觉得自己是个剑客。后来经常和人厮杀,觉得剑不太好使,而刀相对来说更适合砍杀,因此后来就改用刀了。” 三桂从兵器架上抽出一把钢刀递给郭师刚,道:“那您就先耍耍刀吧!” 郭师刚接过钢刀说了一声“好!”便在练武场中舞动了起来。 三桂在一旁看的是双目放光,太棒了!只见场中的郭师刚一把钢刀舞动起来那真是风雨不透!人随刀走,刀随人意,犹如一只矫健的雄鹰在天空翱翔。这柄刀被郭师刚耍的是呼呼作响,有如鬼哭神嚎一般。半响过后,郭师刚一个燕子翻身,稳稳落在地上,手中的钢刀也随着最后一招使完而收到背后。 三桂不由得大声叫好:“郭师傅,您的刀法太精湛了!跟我以前学的那些相比简直不可同日而语!能不能传授给我?” 郭师刚道:“可以,不过如果你也想要像我这样耍的随心所欲的话却是不能!” 三桂奇道:“这是为何?” 郭师刚道:“因为人力有时而穷,练到一定的地步就达到了体能的极限。因此如果再想提高,必须要身负内力才行。而这内力可不是一天两天就能达成的,必须循序渐进,一步一步来。” 三桂问道:“你的意思是我要想把刀法练好,必须先把内力提上去,对吗?”郭师刚点头道:“是这样,因此我先告诉你一些用刀的技巧和窍门,然后再传与你如何练气的法门,这样你就可以白天练刀,晚间练气了。你看如何?” 三桂点头答应道:“行,就这么办!”停了一停三桂又问道:“不知你会不会轻功?”那日蒙面女子展示的轻身功夫让三桂直到如今还念念不忘。 郭师刚道:“当然会,不然当年怎能躲过仇家的追杀?”说完当场给三桂演示了一遍,竟丝毫不比那日的蒙面女子差! 三桂终于彻底放心,大喜道:“太好了,你顺便把轻功也传授于我吧!”郭师刚点头答应。 两个月过去了,三桂在郭师刚这位名师的殷勤指点下,进步神速。无论是轻身功夫、内力以及刀法都有了明显的成效。如今的三桂,身手已经超过当年父亲为他请的那个著名的“武师”了。而郭师刚随着与三桂接触的时间增长,也对他有了更深一步的了解。不论三桂的头脑,还是他对武学孜孜不倦的追逐精神,以及他远大的志向,都令郭师刚从内心深处感到钦佩,也更加坚定自己为他效命的决心。 这日,三桂正在房中的床上打坐练气,门外传来一阵敲门声,三桂低喝道:“进来!”房门打开,郭师刚一脸愁容的走了进来。 三桂见此连忙从床上下来,走近身前问道:“怎么了?有什么事么?” 郭师刚缓缓道:“公子,我想向你告个假!望能应允!” 三桂闻言不由得一愣,道:“你家中不是父母早故了吗?” 郭师刚道:“不是为父母,是为我那结拜兄弟!当年我们一起出来闯荡江湖时,曾立过生死与共的誓言,但自从那年失散以后就再也没有遇见过他,如今也不知他到底是死是活。”说着,声音哽咽了起来。 三桂看着郭师刚,道:“我了解你们兄弟之间那种生死相依的真情,你可以去找他。” 郭师刚听三桂如此爽快地答应了他,不由得抬起头,只听三桂盯着他接着道:“你如果找到他后会怎么办?” 郭师刚知道三桂对自己还不放心,当下大声道:“你放心,我郭师刚决不会违背自己立下的誓言,如果他已经去世那一切休提,假如他还活着的话那我定会劝说他随我一起前来投奔你。就算他找到了归宿劝说无效,我也依然会回来的!” 三桂点了点头,心中赞他重承诺、守信义,是条好汉! 郭师刚走后,三桂依然每天按部就班地练习。但一个人确实无聊,三桂除了去母亲那里坐坐外,就到父亲的军营中看看。先熟悉熟悉这个时代的军队,为以后的远大理想打个好基础。经过几个月的查看和研究,三桂已经对这个时代的军队有了很深的了解了。 半年多的时间就这么过去了。这日三桂正在练武场上努力的练习刀法,此时的他和半年前相比已经有很大的差别。“暗夜”刀拿在手中,配合自己练习不久的内气,舞动开来也是虎虎生风,招招连贯自如,丝毫不拖泥带水。舞到兴致处,三桂一个纵身,挥刀向三米开外的木桩砍去。只听“咔擦”一声,碗口粗的木桩应声而断。三桂翻身落地,收刀于鞘内。 这时只听得耳边传来一声“好!”声音甚是刚猛粗壮。三桂连忙扭头看,竟是郭师刚!三桂大喜过望,迅速跑过去,刚要开口说话,这才注意到在郭师刚身后还站有一人。此人身形雄伟,比郭师刚还要高一个头,一身蓝布衣衫,手戴护腕,长的是虎背熊腰,脑袋很大,四方大脸,双目炯炯有神,适才那一声“好”肯定是出自此人之口。 郭师刚连忙向三桂介绍道:“公子,这就是我那结拜的兄弟,姓汪名昆仑!”又向汪昆仑道:“这就是我和你提过的吴公子!” 汪昆仑向前一步,大声道:“汪昆仑见过公子!”三桂一听果是此人。连忙双手一抱拳道:“汪叔叔好,三桂有礼了!”又回头对郭师刚道:“你总算回来了,可把我盼死了!” 郭师刚笑道:“累公子久等,郭某深感过意不去!”三人客气了几句。这时三桂便问起这半年多的经历,郭师刚道:“我这义弟可让我一番好找!我先去他老家巨鹿,打听好几日,最后听人说好像去了保定府,就又去保定府寻找,可最终还是没找到。在保定待了有一个多月,实在得不到消息才心灰意冷地往辽东赶。可谁知路过河间府的时候,见城门上贴着一张悬赏缉拿的头像,越看越像我那兄弟,便住进城去。半个多月后,终于在一个晚上被我发现他的踪迹,一直跟踪着他来到一个无人的角落。谁知他早已知道我在跟踪,也想找个没人的地儿把我干掉,就这样我俩交上了手,这才互相认了出来。” 汪昆仑接道:“那时我杀了一个当官的公子,正满城缉拿我呢!当时我还以为他是官府的捕快!” 三桂笑道:“恭喜二位!时隔多年终于重逢啊!”郭师刚、汪昆仑互相望了一眼,都露出了满意的微笑。 郭师刚忽对三桂道:“公子,你是不知道我这兄弟,当年他的身手可是比我高明,几年不见,而今的我更是远远的比不上了!我和他说过了,他也来和我一起为公子效劳!还望公子予以收留!” 三桂闻言欣喜异常,连连道:“而今能得到两位高手的青睐,我高兴都还来不及呢,又何谈收留二字!今后你们俩就是我的两大臂助了!放心,跟着我决不会后悔!走,回去,今日我们不醉不归!”说罢一手牵着一个向内院走去。 第十章 军中立威 上 郭师刚果然没有说大话。当汪昆仑在练武场上耍起他那根熟铜棍的时候,整个场子都是一片“嗡嗡”之声。重重的棍影带起的劲气不断地击打到三桂和郭师刚的脸上及身上,使人疼痛难当。三桂只得躲到场边观看,而郭师刚却依然站在场中。 听着三桂不住的大声叫好,汪昆仑舞动地更加带劲了。他凝注心神,全力舞动手中的熟铜棍。顿时,漫天的棍影、劲气笼罩了整个练武场。强大的力量带动着风声将三桂的衣衫吹得上下左右不停地疯狂摇摆。 随着一声大喝,漫天的棍影、劲气突地消失不见。一条熟铜棍重又出现在汪昆仑的手中。只见他手杵铜棍立于场中,双目圆睁,宛如九天之外的天神一般。此时的他虽是耍了半天的棍法,却依然连大气都不喘一口。 三桂一边不住地鼓着掌,一边快步走到场中,且口中不停地赞道:“太妙了!太妙了!汪叔叔的棍法真乃一绝啊!今日可真是令三桂大开了眼界!”又转回头对郭师刚道:“郭老师,三桂有个小小的提议,就是待会儿能不能你们二位互相的切磋一下,也好让三桂多长长见识,找找真刀实枪的感觉如何?” 郭师刚道:“这太好了!其实上次我们俩打得就不过瘾,过一会儿定要好好切磋切磋。” 汪昆仑闻言冲郭师刚一摆手中棍,大声道:“还待会儿干什么?我一个人耍了半天也觉得没劲,这手还痒呢!依我看咱现在就来!” 郭师刚道:“你还是先歇息歇息吧,我可不想占这个便宜!” 汪昆仑催促道:“不用歇息,适才我只将筋骨活动开了,恐怕要说占便宜的人还是我呢!快点吧!我都等不及了!” 郭师刚闻言也被激起了好胜之心,叫道:“那好!为兄也就不客气了!”说罢抽出身后的钢刀,摆了一个起手式,道:“来吧兄弟,我让你先出招!” 汪昆仑也不客气,挥棍就朝郭师刚的头上抡了下来。郭师刚迅速的侧身闪过,手中钢刀疾砍向他腰身。汪昆仑立即将长棍向回一收,挡住了砍来的钢刀。场中立时发出“当”的一声巨响,随后两人的比斗正式拉开。 只见场中的两人上下翻飞,辗转腾挪。速度快得令三桂根本就看不清,即使他眼眨都不眨一下,也只能看到场中的人影、刀影、棍影以迅捷无比的速度,正在不断的交错着闪动,只是时不时地会传来刀棍相交传来的声音。 突然,“当”的一声巨响传来。紧接着,一柄钢刀飞上了半空,在空中翻滚了许久后,落在了场边的远处。 此时,郭师刚、汪昆仑已经分了开来。汪昆仑大声道:“大哥!你的钢刀对我的铜棍可不占便宜,现在刀被我磕飞,我也不会占你的便宜。咱们就赤手空拳再接着打!”说罢扔掉手中的铜棍,双手握拳向郭师刚猛攻过来。 郭师刚叫道:“来得好!”也挥掌迎了过去。 这下,少去了兵刃的舞动,三桂看得就比先前清楚多了。只见二人拳来掌去,不断变换着招式。同时这脚下也并不曾闲着,偶尔地也会碰撞到一起。 时间一长,三桂就逐渐从中看出了些门道。汪昆仑走得是刚猛的路子,每每出拳都好似全力击出,招式也都是大开大合。而郭师刚则是刚猛不足,阴柔有余。表面上出拳好似绵软无力,但却能达到四两拨千斤之效。因此看上去自始至终都是汪昆仑在进攻,而郭师刚则是全力防守。虽然现在看来二人还并未分出高下,但明眼人一看便知道其实郭师刚明显是处在下风的。 良久之后,只听“砰”的一声传来。三桂定睛看去,原来在汪昆仑纵身跃起的全力一击下,落在下风的郭师刚实在躲避不及,只得凝聚真力,挥掌反击。二人四拳相交之下,郭师刚抵受不住汪昆仑刚猛的劲力,向后翻滚了几圈后才踉踉跄跄的落地。而汪昆仑也被震得向后连退十几步方才收住。 站定之后的汪昆仑大笑道:“痛快!痛快!好久没有这么畅快淋漓的和人打架了!” 郭师刚此时也走过来笑道:“兄弟,几年不见,你的功夫可是大有长进啊!为兄和你比起来可是自愧不如!” 汪昆仑也不怎么客气,大笑道:“哥哥你也不差啊!” 三桂此时走了过来道:“三桂可真是三生有幸啊!不仅在今日看到二位前辈比武,令三桂大饱了眼福,而且以后有你们这两大高手随时地指教我,我的武功定会突飞猛进!”说完后见郭师刚还在感慨之中,便劝慰道:“郭老师不必为此伤感,俗话说,逆水行舟,不进则退。你都有几年的时间没有练武了,而汪老师这几年则是每天都不曾间断过。这一上一下自然就会有所差距,但你毕竟还算年轻,日后的时间还长呢!又何必急在这一时呢?”郭师刚想想也是,也就释怀了。 此后的日子里,三桂在郭师刚、汪昆仑二人的悉心帮助指点下,一身的武艺是日渐精进。而经过长时间的接触,三桂也已摸清二人的性格。郭师刚此人是外冷内热,主次分明。虽然平时话语不多,但除了在练武场之外,事事都会主动的请教三桂这个名义上的主子。而汪昆仑则纯粹是一个行事鲁莽、直率坦诚的粗汉子。为此,三桂针对二人的性格特点采取不同的方法来对待,结果是越发地赢得了二人真心地拥戴追随。 这日,三桂在家闲来无事,便找来郭师刚、汪昆仑二人,三人骑马奔向宁远舅舅祖大寿家而去。 一个时辰之后,三人来到宁远祖家。可惜不巧的是祖家几兄弟都不在家中,还在广宁军营。三人坐了一会儿,三桂感觉实在是没意思,便对郭、汪二人道:“反正闲着也是无聊,干脆我们三人到舅舅的广宁军营中去逛逛,你们看怎样?”二人自是没有意见,三人便快马加鞭的奔向广宁。 又是两个时辰,三人风尘仆仆的来到广宁。向守城的兵士一打听,得知大寿等人正在十里之外的大操场上操练兵马。三桂便和郭、汪二人又奔向练兵场而去。 还未到练兵场,三人便远远的听到马蹄的轰鸣声、战士的口号声和步伐齐动的那种烁烁声。三桂等来到近前,早有放哨之人前来喝问,三桂说明来意,那人连忙头前领路,将三人领到祖大寿的帐前。 大寿得知大笑道:“哈哈,原来是我的外甥来了!”说罢领着一干将士来到帐外,三人连忙上前行礼。大寿双手拉着三桂道:“今日怎么想起来看舅舅了,我可是一直特别惦记你呀!最近你父母可好?你的武艺有何进展?” 三桂抬头对大寿道:“三桂也想煞舅舅了!劳您惦念,父母身体都好。舅舅您的身体也是依然的健硕啊!三桂每天都勤加练习武艺,最近又蒙这二位前辈的指教,功力已是大有进展。”三桂随后为他们作了介绍。 祖大寿也向郭、汪二人打了声招呼,并命人速速将祖大乐、祖大成、祖大弼几兄弟叫来,然后对三桂道:“走,到舅舅的帐内一叙!”领着三桂等人步入大帐。 进帐后,三桂看着大寿等人一身戎装,威风凛凛的神态,不由得赞道:“舅舅如今都是参将了,三桂还未来得及恭喜呢!”大寿连忙谦虚一番,紧接着道:“三桂今日来得正好,稍后随舅舅到练兵场观看一番,看看堪称我大明朝最精锐的辽东军操练起来是什么样子。” 三桂连忙道:“太好了,我也正想看看千军万马的威武雄壮,今日正好长长见识!”两人正说着话,祖大乐、大成、大弼三人都赶了进来。见了三桂,自是免不了一番亲热。 一会儿后,一名军士进帐向大寿禀道:“报将军,各营均已准备完毕,请将军示下!” 大寿站起身,大声道:“通知各营领军,操练开始!”军士领命退下,大寿对三桂道:“走!随舅舅去点将台!”说罢领着一干人等走出帐外,三桂等连忙紧随其后。 点将台在练兵场最北端,高约十米,长约百米。三桂随众人站上点将台,向下望去。 只见操练场上旌旗飘展,人头涌涌。最左方是几百名精锐骑兵,人人目视前方,腰杆挺直。手中握着利于在战场上冲锋砍杀的厚背砍刀,马鞍旁挂着箭匣及长箭。身下的马匹也都是精神抖擞,站在原地一动不动。右方全是一色步兵,足有几千之众,人人手握长枪,背插长刀,面无表情,目视前方,一看便知训练有素。最前方是各个营中的百户以下的低级军官,目视点将台,只等主将一声令下。 大寿从桌上抽出一支令牌,大声道:“传令兵!”马上一名兵士跑来单膝跪倒,道:“在!”大寿一字一字的道:“传令各营,操练开始!”传令兵接过令牌迅速离去。 第十章 军中立威 下 片刻后,隆隆的战鼓声响起。紧接着,操练场上的各营兵马开始有规有矩的行动起来。随后,操练正式开始。 一开始是各营自行操练,随后是各营之间的模拟对抗性操练。大寿一边观看一边就各种军事实战中的问题向三桂指点着,三桂听得连连点头,深感受益匪浅。各营操练结束后,最后由祖大寿亲自下台上马,指挥各营之间的战役配合操练、战术阵形操练。三桂在台上看的是津津有味,他还是第一次近距离的观看到几千人的操练情况。虽然以前也在父亲的营中看过几次,但都是上百人最多几百人的操练,没有多少战术含量。这次可不同,几千人在一起明显的壮观多了。战马的嘶鸣声、战士的怒吼声以及脚步的迅速移动声不断的传入他的耳中。漫天的尘土呛得人喘不过气。三桂看着看着,脑中突发奇想,眼前这支军队的军事素养看着还不错啊!可是为何一碰到女真人却是屡战屡败呢?真是搞不懂!想到这里三桂不由摇了摇头。 大寿操练完毕,下马走上台来。三桂连忙迎上前去道:“舅舅!适才我在台上看到您骑在马背指挥千军万马的那种雄姿真是异常威武,心中真是羡慕非常啊!等我长大后也要像舅舅这样做个当世的猛将!” 大寿听了哈哈大笑,对三桂道:“你能有这种志气,我这当舅舅的也甚是欣慰啊!”说罢又对三桂道:“我听闻你自小就对军事感兴趣,对单兵及兵团作战也很有研究,不知现今研究的如何?” 三桂答道:“舅舅,不是你外甥夸口,我自认为单论战役指挥方面,已能够达到一名百户的标准。唯一不足的就是缺乏实战方面的经验。” 大寿听后喜道:“哦?三桂竟对自己这般有自信?”看着台下这几千兵马,突然间脑中灵光一闪,对三桂道:“你不是说还缺乏实战方面的经验吗?今日舅舅给你这个机会,就不知你敢不敢了?” 三桂问道:“什么机会?” 大寿答道:“舅舅就让你在这练兵场上向这几千官兵当场操练一下,你敢吗?” 三桂闻言扭头向台下看去,此时几千官兵都已操练完毕,正在场上歇息。他心里暗暗道,这不正是展示自己能力的一个好机会吗?于是下定决心,回头对大寿道:“舅舅,您也太小看三桂了!别说这区区几千官兵,就是上万的人马在我眼中也是丝毫不惧!” 大寿点头赞道:“好,有胆色!”随后招来传令兵,命他到练兵场向各营的百户解释一番。 一会儿后,战鼓声又咚咚的响了起来。练兵场上的几千官兵闻声立时重新整队站好。大寿回头对身后的众人道:“列位兄弟,今日操练已经完毕,大家一定奇怪为何战鼓声又响了起来吧!方才我那外甥三桂说,他从小就熟读兵书战策,可惜就只停留在纸上谈兵的阶段,没有实战经验。因此今日我就给他这个机会,看他敢不敢操练咱们这几千兵马了!”说罢回头对三桂道:“还不下台去,我们大家可都在拭目以待啊!” 三桂冲大寿一抱拳,便向台下走去。郭师刚、王昆仑也想跟在身后,被三桂拦住了。 三桂下得台来,早有人将祖大寿的坐骑“万里烟云兽”牵了过来。三桂一见此马,心中登时一股豪情涌起,跨上马去,来到阵前。 此时各营中的百户都在马上盯着三桂,他们方才得到大寿的命令,一切配合他外甥行事。虽已都上马准备好,但心中却都有些不满。这操练场就有如战场,而今却让一个孩子来指挥这几千官兵,简直太儿戏了!因此这些百户对三桂这个小孩儿来指挥自己都不以为然,也并未将他放在眼里,心中都只是想着哄哄他玩儿算了。 只见三桂催马来到阵前立定,望着眼前的各营兵士,大声道:“在下吴三桂!受祖将军之命前来练兵场操练指挥,请各营将士尽心尽力配合,务求操练圆满!”顿了一顿又道:“现在操练开始!” 随后三桂大声对各营带头的百户们道:“各营听令!迅速成契形组队!” 话音落后,只见各营百户们边相互聊着天边懒洋洋的命令自己的所属营成立队形。下面将士们见领头的各百户都这样不在乎,也都松松散散、稀稀拉拉的动作着。 三桂一见皱起了眉头,这样子哪行?这区区几千人自己都指挥不好,日后还怎么率领千军万马?三桂对那些互相聊天的百户们叫道:“操练既是实战,任何人不得窃窃私语!迅速成立契形队!” 这时其中的一名百户对其余人笑道:“看看!搞得还真像那么回事儿!他要不是祖将军的外甥,咱们谁会理他!”说完冲自己营的军士们喊道:“大家听到了没有?小将军说了,操......练既是实战,大家都准备实战吧!”故意将那“操”字拖了长音,用意十分明显。下面的军士若有所思的都笑了起来。 三桂大怒,如此行为态度明显是不把自己放在眼里!他回头向台上望去,见大寿正和身旁的一干人等谈笑风生,显然也没对自己抱多大期望。不由得气恼非常,回头向方才喊话的那名百户道:“你叫什么名字?” 那百户依然笑嘻嘻的道:“哎呦!我叫徐奇成,小将军莫非操练完毕后要请我吃酒不成?” 三桂冷冷道:“我再说一遍,在这操练场上就是战场,战场之上,军法无情,任何人再有违犯军令者,休怪我不客气!”说罢大声道:“先命你营成契形后撤,快!” 徐奇成依然满不在乎道:“我说小将军,方才你说各营都成契形队,现在又单叫我营成契形队,这不是前后不符吗?”说完后心里还在沾沾自喜,这下非把你难住不可! 三桂不由得怒火中烧,心中渐渐的起了杀意。心道看来不杀一儆百是不行了。想罢“唰”的抽出腰间的“暗夜”宝刀,怒吼道:“休得罗嗦!速速整队,再敢违抗军令,我刀下决不留情!” 那徐奇成兀自口中还在絮叨:“我说小将军,你那口刀太小了,应该换上我们这种才像个样子。不过又怕你拿不动!”其余的那些百户们也都一脸轻松的看着热闹。 三桂冷冷的看着面前的徐奇成,双目中杀机大盛。口中一字一字的道:“胆敢擅违军令者……杀!”在“杀”字刚出口时,身子已从马上猛然间高高跃起,挥刀砍向徐奇成的面门。 徐奇成见此心中一惊,但他毕竟也经历过不少阵仗,迅速的拔刀向三桂档来。岂知三桂这一刀乃是虚招,见徐奇成挥刀档来,身体立刻向右一转,同时暗夜刀交右手,犹如一条毒蛇一般向徐奇成的咽喉抹去。徐奇成大骇,但此时力已用尽,无法及时收回,无奈下只得尽力向后缩回身子,企图躲过这毒辣的一招。 一声轻响,三桂的暗夜诡异的划过徐奇成的咽喉,同时脚踏他的马背,借力翻身回到自己的万里烟云兽身上。 徐奇成瞪大了双目,不能置信的看着三桂。咽喉处的细微创口正逐渐扩大,突然,“扑”的一声,喷出一道血箭,洒溅在自己胯下的战马上,徐奇成的瞳孔不住放大,嘴巴张着,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终于,随着手中的钢刀落地,他在马背上摇晃了几下,一头栽了下去,再也没有任何动作。 全场的几千官兵登时全都惊呆了,目瞪口呆的望着马背上的三桂及地上的尸身。场上此时寂静的出奇,甚至落针可闻。 三桂将头向四周来回看了几遍,对这些人的反应很满意,看来也达到了自己想要的效果。他若无其事的将刀用衣角擦了擦,冲面前的几千官兵喊道:“如再有不听号令者,定杀无赦!徐奇成就是你们的榜样!如有不怕死的可再试试看!”此时的他手握宝刀,端坐在马上自有一股冲天而起的霸气,随后面无表情的望着各营的领军,冷冷道:“下面我命令,各营迅速成契形队后撤五十步!”各营的百户们互相看了看,纷纷面露惊惧之色,再也不敢罗嗦,马上回头快速地组队。下面的军士也都迅捷的行动起来。 此时台上观看的祖大寿等人包括郭师刚、汪昆仑此时也全都傻了眼,这还是一个年仅九岁的孩子吗?不知多少人家九岁的孩子还在母亲的怀里撒娇,而这个同样九岁的孩子却已经开始指挥千人并且挥刀杀人了。而且杀人之后面不改色心不跳,这些就连许多刚刚从军的新兵都做不到。想到这里大寿长叹一声,暂时忘却方才三桂带给自己的震撼以及杀人之后的严重后果,对周围的几个弟弟感叹道:“你们看三桂年仅九岁就敢作出这等事来,他日此子定非池中之物!”几个兄弟都点头深以为然。 操练进行得非常顺利,几千官兵此时再也没有一个人把三桂看作一个人人可欺的小孩儿,认真执行着三桂发出的每一个号令。 操练完毕后,三桂来到台上立刻向大寿跪倒道:“适才三桂一时冲动杀了人,请将军按军法处罚!”他此时不称舅舅而呼将军,更显得重视军规。 大寿拉起三桂道:“适才发生的一切我都看到了,此事也并不全怪你,那徐奇成也有很大的责任。再说你年龄尚幼,也不属军职,和军法无关。”随后对身旁的祖大乐道:“徐奇成的后事就由你负责料理,并备好双份抚恤,到时我亲自去他家赔罪解释!”要知徐奇成也是一名低级军官,就如此轻易的被杀死也不好了结。由祖大寿以参将的身份亲自去向他的家里及上峰解释也是在情理之中。 经此一事后,三桂九岁杀人的事迹开始在辽东军中广泛传播。而吴三桂这个名字也开始在辽东地界变得家喻户晓。 第十一章 山林遇险 上 三桂在营中与大寿等人拜别后,便同郭、汪二人赶往家中。途中,郭师刚、汪昆仑二人仍就刚刚发生的事情不住地交口称赞三桂,称他胆大于身,遇事沉着冷静,颇具大将之风。三桂听后甚是得意,但却不住地谦虚道:“两位师傅过奖了,如若没有您二位传授这一身武艺,我今日也不敢如此托大。再说这也实在算不上什么惊天动地的大事,来日方长嘛!到时还要多依仗二位啊!” 郭、汪二人听后互相望了一眼,心中感概万分。此子小小年纪就有如此的气魄胆量,却偏偏毫无自大之心,将来必定威震八方,我们追随着他,日后也定会前途无量。 回到家中时,已是晚间时分。三桂刚刚踏入院门,下人李二赶忙迎上前来道:“二公子,您怎么这么晚才回来?夫人都找您一整天了!” 三桂问道:“哦?可说有什么事儿吗?” 李二答道:“那小的就不知道了,您还是亲自去问问夫人吧!” 三桂应道:“好,我稍后就去!” 三人洗刷一番后,三桂独自一人向祖夫人的院房走去。敲门进入后,几步走到祖夫人的身前拜倒,“母亲!您找三桂可有何要紧事?” 祖夫人一见三桂,便面露喜色道:“今日怎么一整天都没有见你?又去哪里玩耍去了?怎么这么晚才回来?小心等你父亲回来我向他告你一状!” 三桂连忙解释道:“哦,是这样的母亲!今日我在家闲来无事,便和我的两名亲随去了舅舅家,不料想舅舅还在军中,我们几人就又去了他的军营探望。因此才耽搁到这么晚回来,事先也没有向母亲禀明,请母亲宽恕!” 祖夫人释然道:“哦,原来如此!你舅舅他们还好吗?身体如何?” 三桂答道:“母亲不用挂心,舅舅他们身体好得很,大舅舅还说有时间来看望母亲呢!” 祖夫人点了点头,对三桂道:“其实我也没什么事,就是突然觉得好些日子没看到你,好长时间没有在一起聊天谈心了。” 三桂道:“哦,我前几日一直在练武场练功。” 祖夫人叹了一口气,道:“唉!如今你是越长越大,也有许多自己的事情要做,就没有太多时间陪我,而你父亲也一直呆在军中不能回家,空闲时总感觉很孤单啊!” 三桂安慰道:“三桂知晓了,日后我一定会多找些时间陪伴母亲的!”顿了一顿又道:“母亲,您不是还有弟弟吗?再说还有那个腊梅陪您啊!” 祖夫人道:“腊梅忙里忙外的,又要照看孩子,她根本没有那么多时间。而你弟弟三辅也才两岁,什么都不懂,就知道哭。要都像你从小那么聪明懂事就好了!” 娘俩又谈了一会儿心后,三桂方才离去。 几日后,三桂正在和郭师刚、汪昆仑两人在练武场上教练武艺,下人李二急匆匆地跑来对三桂道:“二公子!老爷回来了,急着要见你!” 三桂答应一声,便让郭、汪二人继续切磋,他随李二穿过花园,奔向前院。 李二边走边道:“老爷今日的脸色有些不对,好像在哪儿发过火似的!” 三桂道:“可能前线或是军中又发生什么事情了吧!”说罢二人迅速奔向父亲的书房。 三桂步入书房,见父亲正在房内快速地来回走动,忙上前施礼道:“父亲!您回来了?” 吴襄抬头见是三桂,立时睁大了双目,冷冷道:“我问你,前几日你可曾到你舅舅军中?” 三桂见父亲语气不善,不由纳闷道:“是啊!” 吴襄又追问道:“那你是否还曾指挥过他的兵马?” 三桂更觉奇怪,答道:“是啊!我还未来得及向父亲诉说,您怎么知道的?” 吴襄双目瞪视着他,没有回答他的话,而是一字一字的道:“你是否还杀了他军中的一个百户?” 三桂点头道:“不错!是有此事!” 吴襄闻言立时怒道:“果真是你!你小小年纪怎敢如此?” 三桂低头道:“孩儿当时也是一时冲动!” 吴襄怒极反笑:“一时冲动?你可知你指挥兵马、挥刀杀人之事已给你舅舅造成了多么大的恶劣影响?现如今辽东军中到处都流传着祖大寿的外甥仗势杀人之事,而我也已成为众同僚质询的对象,我看你今后如何自处!” 三桂听了不由得挠头道:“父亲!事情没您说的那么严重吧!” 吴襄大声道:“比这还要严重得多!”顿了顿续道:“我看你从小就聪颖过人,许多见解甚至都要超出大人,就一直纵容着你为所欲为,哪知你小小年纪手段却如此狠辣,竟然干出这等事来,今后还叫我怎么面对你舅舅?” 三桂见父亲这样猛批自己,心中也是有些不爽,大声对吴襄道:“父亲,我一人做事一人当,谁要是有什么想法看法就要他们都冲着我来!” 吴襄见三桂依然毫无悔改之意,更是怒气冲天,叫道:“你能担当得起吗?” 三桂正要继续反驳,祖夫人适时地赶到了,急忙拉开了三桂,并劝阻住了吴襄。父子二人一时之间谁都不理谁,气鼓鼓的分坐两旁。 经过祖夫人不辞辛苦的孜孜劝解,父子二人终于不再纠缠。但也不像原来般和好如初,吴襄吃罢中饭后就急匆匆地赶回了军中。三桂也郁闷得回到自己房内。 躺在床上,三桂越想心里越不是滋味。自己无缘无故的挨了一顿骂,想想真是不值!父亲也真是的,自己不就杀了个人吗?用得着冲自己这样吗?每次做事要都像他那样瞻前顾后,那还怎么能成就大事?三桂越想越气,干脆盖上被子闷头睡觉。 这首小插曲就这样过去了,三桂还像往常一般,每日里和郭师刚、汪昆仑二人坚持不懈地修炼武艺,不知是心情所致还是修炼到了一定的阶段停滞不前,三桂总感觉这段时间自己的功力进展得不大。问起郭师刚,他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只嘱咐三桂不要松懈,每天继续修炼就是。 这一日天气晴朗,三桂在家闲来无事,感觉每日里如此修炼依旧没有进步,还不如出去逛逛。便邀来郭师刚、汪昆仑二人,提议去上山打猎,二人自是应允。于是三人带齐了弓矢,骑上马奔向北面的山林而去。 半个时辰后,三人来到目的地,将马匹拴在林外后,摘下弓箭,步入林中。在往日这山林之中的野物甚多,像什么野兔、狍子、梅花鹿等比比皆是。有时运气好的话还能碰到老虎、山熊等猛兽。但今日可邪了门了,三人在林中转悠了半天,竟才只打到一只瘦小的野兔!汪昆仑望着地上的这只野兔,口中嘟囔道:“就这么个小玩意儿,还不够我一个人吃的!” 三桂心里非常郁闷,便对二人道:“我还就不信这个邪了!走!我们去山林深处找找,不信就打不到个大的猎物!”说罢领着郭、汪二人向山林的深处走去。 越向深处走,内里的光线就越是昏暗。参天而起的各种树木遮挡住了大片的阳光。脚踩在厚厚的落叶上面,发出“沙沙”的声音。三桂一手持弓,目光不住地左右巡视着,不断寻找新的猎物。郭师刚紧紧跟在三桂身后,他空着双手,弓依然背在身后没有动过,他不断地向四周扫视,在替三桂找寻猎物的同时也时刻注意着周围有无异常动静。而汪昆仑则一手拎着那只死兔子,另一手扛着他那根熟铜棍,大踏步地走在二人的身后。 又过了半个时辰左右,三桂总算是有了些收获。射中了两只兔子和三支狍子,看来多数的猎物都躲藏在山林的深处啊! 郭师刚见三桂还有要继续向里面走的意思,便上前一步道:“公子,天色不早了,您打得也差不多了,这里面越走越黑,我看咱们还是回去算了。” 三桂回头看了看郭、汪二人手中的猎物,心情总算是好了些。道:“好,那咱们就回去吧!” 三人向回走了刚有五十多步,三桂忽然停下了脚步,回过头对郭、汪二人做了一个嘘声的手势,然后转过身,摘下弓,从箭匣里迅速的抽出一根箭,慢慢向右前方不远处的猎物走去。郭师刚、汪昆仑连忙停住脚步,定睛向三桂手指的方向看去。只见一只梅花鹿正在丛间悠闲得吃着树叶。三桂慢慢地走到了最佳的射程地,将箭挂上了弓,开始向那只可怜的梅花鹿瞄准。 梅花鹿好似突然警觉到什么,它抬起了头,不住地向四处张望着。突然,它发现了不远处正张弓搭箭的三桂,一双大眼睛里流露出恐惧的神色,就在三桂刚刚将箭射出时,那只梅花鹿已猛地腾身而起,向远方纵去。 与此同时,三桂射出的箭已到。“噗”的一声,没入梅花鹿转身而去的臀部。它立时发出一声哀鸣,猛然加速,向山林的深处冲去。三桂急忙飞身追赶,郭师刚、汪昆仑二人也立刻紧随其后。 第十一章 山林遇险 下 不知追了多远,三桂气喘吁吁地停了下来。这时,郭师刚、汪昆仑也肩扛着猎物赶了上来。三桂望着二人,叹了一口气,道:“好不容易看到一个大的,可惜却让它给跑了!”又对郭、汪二人道:“你们俩也是,先把这几个小东西放下不行吗?凭着你们的轻功,肯定能追上那只梅花鹿!” 汪昆仑听了连忙将手中的猎物扔下,道:“它往哪儿跑了?我现在就去追!” 三桂横了他一眼,道:“现在去追?晚了!早跑没影了!走吧!回去吧!”说罢向回走去,汪昆仑连忙又将地上的几只猎物捡起跟了上去。 三人刚走没有几步,忽听得一声哀鸣传来,正是方才那只梅花鹿发出的声音,而且听起来还就在不远处。三人停住了脚步,互相看了看,由三桂带头,迅速的向发声处赶去。 三桂一马当先的连续穿过二十几株树木后,登时令他看到一幅吃惊的景象。 只见刚才被他射中臀部的那只梅花鹿静静地躺在前面的一株大树旁,此时竟连头都被割了下来,头上的双角已然不见。脖颈处血流如注,淌了一地。在另外一边,一个年龄和三桂相仿的小孩儿坐在一棵突起的树根上,双手把玩着梅花鹿的双角。见三桂闯了进来,只是拿眼角略微扫了一下,便继续欣赏他刚刚割下的鹿角。 三桂心中纳闷,怎么在这深山之中突然冒出一个小孩儿?他走上前去,对这小孩儿道:“哎!小兄弟!你怎么一个人在这里玩儿?你父亲呢?你快些喊他过来!这只梅花鹿是我刚才射到的,却被你父亲杀了,我要把它带走!” 那小孩儿抬头看了看三桂,道:“这只鹿是你的?胡说八道!”声音稚嫩中略有一丝沙哑。 三桂见这小孩儿如此无礼,心中有些不高兴,便道:“我不和你罗嗦,快点叫你父亲过来!” 那小孩儿站起身,将鹿角扔在一边,拍了拍双手,道:“我没有父亲!这只鹿就是我杀的。” 三桂闻言仔细的打量这小孩儿一番,见他身形和自己相仿,面容消瘦,双目之中带有一丝阴枭之色。他一直以为这只鹿是他家的大人杀死的,没想到竟然是他!三桂想了想也就释然了,在这当地的猎户后代当中有几个胆子特别大的孩子也属正常。他便笑道:“看不出来你小小年纪就敢一个人上山打猎啊!不过这只鹿确实是我打到的,你如果不信就看看它的屁股,那上面还有我射的箭呢!” 那小孩儿闻言走到那只死鹿的面前,看了看它的臀部,果然上面还插着一支箭。他伸出手用力一拔,“噗”的一声,随着一股血水喷出,将那只箭拔了出来。随后抛给了三桂,口中道:“是你的就还给你!” 三桂伸手接过,有些哭笑不得的道:“我说的不光是这支箭,那只鹿也是我的!” 那小孩儿用一种不屑的眼光看着三桂道:“我给你你拿得动吗?” 三桂答道:“那当然!” 那小孩儿也不再罗嗦,躬身捡起鹿头,对三桂道:“如果你接不住,那可别怪我啊!” 三桂暗道这小孩儿的力气倒不小,但自己也练了好几年了,岂会怕他?当下大声道:“好!用力抛!看你有多大的力气!”话刚说完,那小孩儿已将鹿头向他抛了过来。 也没见他怎么用力,那血淋淋的鹿头却以一种惊人的高速向三桂扑头盖脸的袭来。三桂大惊,情急之下来不及多想,运足劲力,伸出双手接住只差毫厘之差就压到他头脸上的鹿头。顿时一股巨力猛然间压在他的前胸,三桂竟被这带着强大真力的鹿头砸得倒飞了出去。 “哗”,强大的冲撞力使三桂立时喷出了一口鲜血,当即负了伤。随着身体的急速飞跃,眼见他就要撞在身后的大树身上而造成伤上加伤,忽然间一双大手从后面抱住三桂,带着他滴溜溜的在原地打了几个转,化解了袭向三桂体内的真力,随后此人放开了他,正是及时赶到的郭师刚。此时汪昆仑也从后面赶了过来。 三桂强忍着身体的疼痛,对郭师刚一点头,表达了心中的谢意,随后回头怒视那小孩儿。同时心中大骇,自己满以为练了几年武功,料来足以闯荡天下,没想到天外有天,竟被一个丝毫不起眼的小孩儿给轻易击倒。不禁暗自叹息自己鼠目寸光,犹如井底之蛙般妄自尊大。 那小孩儿见又多出了两个人,而且还都身怀绝技,但脸色却依然无丝毫改变。三桂心知这个小孩儿可不是一般人,连自己这个习练了几年武艺之人都在一个照面下吃了大亏,可想而知他的厉害程度。向前走了几步,怒道:“你为人怎么如此歹毒?为何对我下此毒手?” 那小孩儿满不在乎的看着三桂,道:“你接不住怪你本事不济,怨我做甚?” 三桂狠狠道:“好!我看你还能猖狂到几时?” 那小孩儿望了望三桂身后的郭、汪二人,道:“别以为你来了两个帮手我就会怕了你!惹火了我让你变得和这只梅花鹿一样身首异处!你信不信?” 三桂见他面露残忍狠辣之色,心知如果只有自己一人在的情况下说不定他真敢说到做到。郭师刚这时走上前来,上下打量了他一番,冷冷道:“学了点三脚猫的功夫也敢说此大话!你这小孩儿的确是该好好教训一番!” 那小孩儿不屑的道:“就凭你?哼!滚一边去吧!别在这充什么大人物!” 郭师刚闻言大怒,这小孩分明没把他放在眼里,自己好歹也是在江湖上混了十来年的人,从未有人敢如此狂妄地对他这样说话,更何况是这么一个乳臭未干的小孩儿了!于是便狠狠地道:“好!今日我不好好教训你一番就不姓郭!”说罢纵身向那小孩儿扑去。 三桂身旁的汪昆仑也叫道:“使劲揍他!这小孩儿太他妈的可恨了!” 等到交上手郭师刚可就傻了眼,这小孩儿出手之间迅捷无比,招数阴狠毒辣,而且功力竟也甚为深厚!郭师刚几个照面之下还险些吃了亏,登时收起了轻视之心,全身心的投入进来。可是这小孩儿偏又动作极快,每当郭师刚的手掌将要拍到他的身上时,却总是被他一躲而过,随后马上迅速出招攻击。几十招过后,不但没有一拳一掌打到他的身上,反而被他的小手小脚击中了好几下。虽然没有受伤,但也甚为疼痛。郭师刚又急又怒,头上大汗淋漓,出招便显得有些凌乱了。 一旁观战的三桂和汪昆仑也看呆了眼,事前谁曾想到这样一个小孩儿竟能逼得郭师刚这样的老江湖尽落下风呢?二人看了一会儿,三桂见郭师刚出手有些杂乱无章,心中焦急。回过头对还在傻看着的汪昆仑道:“还愣着干什么?赶紧去帮你大哥!” 汪昆仑看着三桂,不解的道:“我也上?”随后不住地摇头道:“不成不成,两个大人岂能合伙欺负一个小孩子呢?这要是传出去,岂不让江湖朋友耻笑?” 三桂见他脑袋不开窍,急道:“你怎么这么笨!再过一会儿他要是被这个小孩子击败,传出去岂不是更会让江湖朋友耻笑?” 汪昆仑挠了挠头,道:“也是,那好,我也上了,可别怪我欺负小孩子啊!”说完冲还在激斗的二人叫道:“我也来会会这小娃娃!”挥拳便向那小孩儿攻过去。 汪昆仑上场后,场面立时不同。那小孩儿在他强大的轰击力下,再也不能凭借迅捷的身法上下左右的蹿动了。郭师刚立感压力大减,遂重整精神,向那小孩儿攻去。 那小孩儿也是聪明绝顶之人,见自己的这招不再好用,遂抛却不使。突然变换出另外一套打法,虽然叫不出名字,但用力却甚是巧妙,有一种四两拨千斤的妙感。每每借助汪昆仑刚猛的劲力导向郭师刚,再将郭师刚袭来的掌力引回来处。 如果这招用在旁人身上或许好使,但郭、汪二人却是合作了多年的兄弟,出招之时每每都相互配合得天衣无缝,岂会被他轻易的引导化解?二人一刚一柔,配合得越来越娴熟,出招也越来越精准。这样一来,那小孩儿就有些吃不住了。刚开始还能勉强抵挡几十招,再后来就有些坚持不住,只有招架之功,绝无还手之力。头上不断流汗的同时,口中也开始不住地喘着粗气。 三桂这时才真正的安下心来,看着眼前还在酟斗的三人,三桂不住地摇头,心中颇为感慨:这小子年龄和自己相仿,可武功的确是真厉害!没想到在这两大高人的联手之下才稍露败象!真是天外有天,人外有人啊!此刻从中看到了自身的不足之处,看来自己还需更加努力地研习呀!再者,也该是去外面闯荡的时机了,此时才发现对这个世界了解得还是很不够啊!看着这个小孩儿即将坚持不住,三桂不由得露出了微笑,这是自己长这么大见过的唯一能超过自己的同龄人了。真不知道他这一身功夫是怎么练得!等他被二人擒住之后要好好的拷问一番。 第十二章 三桂拜师 上 眼见着郭师刚、汪昆仑二人已逐渐将那小孩儿压得毫无招架之力。其实二人心中也并不曾想伤害他,因为他毕竟还是个孩子,只想将他生擒,再好好的教训一番,所以并没有使出全力。但这样一来动起手来就不能全力施展,有些畏首畏脚,也给了那小孩儿防守的余地。 不知不觉中三人已经拆了七、八十招,郭师刚心中不由得暗暗焦急起来:如果他二人联手再拿不下这小孩儿的话,那以后也别想在江湖中混了。于是他边出招边对那小孩儿道:“你还不认输?再不认输可就别怪我们下重手了!伤着你可是有损我们的名声!” 但那小孩儿听完并不发一言,心志甚是坚毅,只顾挡拆二人的拳脚。郭师刚见他依旧不肯服输,当下不再留情,全力出招。一旁的汪昆仑也立时受到他的影响,出拳更是凶猛异常。登时令这小孩儿难受之极,他好似波涛汹涌的大海之上的一叶小舟,面对郭、汪二人犹如惊涛骇浪般的真劲,强忍着巨大的气劲压力,施展全身所学,尽力周旋于二人之间。 此时又拆了七、八招,那小孩儿已是强弩之末,仅凭着深厚的内力以及超乎常人的意志力还在苦苦地支撑着。但双方心中都知晓,他再也撑不了几招了。 就在此时,一声低喝从不远处传来。“住手!” 声音虽然不是很大,但传到郭、汪二人的耳中,就好似在他们的心灵深处敲了一下震鼓,令二人全身立时一震,将刚刚出手的真力收了回来,看向发话的来人。 在一旁观战的三桂更加得不堪,闻声如遭雷击,捂着胸口坐在地上。刚才原本就被那小孩儿用鹿头伤了,现在更是感到胸口处疼痛欲裂。但他咬紧牙关抬起头来,也向那不远处正逐步走来的脚步望去。 只见一名青衣老者正徐徐走来,此人年纪大概有六十多岁,身材瘦削,留着一缕长须,双目细长,半眯着眼,眼神中不时地露出两束精光。 那小孩儿见他来到,连忙撇开郭、汪二人,几步跑到他身前,拜倒道:“师傅!徒儿无能,给您丢脸了!” 那老者脸上不带丝毫表情,对他道:“为师和你说过多少遍了,面对强敌之时要因势利导,拳法、身法、步法要三法合一,外力、内力、自然之力三力要灵活运用,而你却依然未能领悟到其中的精髓。” 那小孩儿低着头恭敬的道:“师傅教训的是!弟子谨记于心!” 那老者继续道:“不过还好,你后来能适应形势及时改变了招法,也算难得,否则你早就败了!”又转过头来看了看郭师刚和汪昆仑,冷冷的道:“还算你二人有心,对我徒儿一没有使用兵刃,二没有下辣手,否则今日焉能有你们的命在!” 郭师刚低着头一言不发,一旁的汪昆仑可不干了,吵吵着走过来道:“你这老头又是谁?有甚本事也敢如此大言不惭!不过你来得也正好,我还没打过瘾呢!要不你也上来试试?” 那小孩儿连忙上前骂道:“呸!你是什么东西!也敢对我师傅无礼!” 那老头阻止了他继续上前,笑着对汪昆仑道:“念你生性粗鲁,我也不予追究。方才我见你拿了一条熟铜棍,你若不服,就用它来攻我,敢做到吗?” 汪昆仑眼睛一瞪,道:“有何不敢?”转身就去拿他的熟铜棍。 三桂这时已站了起来,见汪昆仑真的拿起那根熟铜棍,本想劝阻住,转念又一想:这样一来也好,正好让他试试这老头的实力!于是他走到汪昆仑身边,在他耳旁轻轻道:“你小心点,这老头可是那小孩儿的师傅,我估计功力更是深不可测,待会你可不要留情,只管全力出手就是。” 此时郭师刚也走了过来,对汪昆仑道:“公子说的是,我也看这老头不是个善茬,你可千万要留神!”汪昆仑点点头,提棍走了过去。 回到那老者的面前,汪昆仑道:“老头,我准备好了,你的兵刃呢?” 那老者笑了笑,伸出了双手,道:“这就是我的兵刃!” 汪昆仑见状大声道:“什么?你也太瞧不起我了吧!甭废话!快点把你的兵刃拿出来!” 老者身后的那小孩儿上前一步道:“你才废话!我师傅活了这么多年从来就没用过兵刃!莫不是你怕了不成?” 汪昆仑大叫道:“我会怕他?一会儿不一定谁怕谁呢!”随后一摆熟铜棍,对那老者道:“你到底用不用兵刃?” 那老者用手一捋胡须,道:“你只管上前来便是!”说罢站在原地,左手负后,只伸出一只右手,向前握成拳状,双目合拢,竟闭目养神起来。 汪昆仑一见可气炸了肺,这老头明显就是瞧不起自己!竟然想闭着眼睛用一只手来接自己的熟铜棍!于是咬牙切齿的叫道:“老小子!那就休怪我不客气了!接招!”说完运足真力,抡起熟铜棍,双脚猛地踏地而起,向那老者的头顶用力砸去。 眼见铜棍距那老者头部只差分毫之时,他突然睁开双目,看准熟铜棍袭来的去向,口中发出“嗨”的一声,右拳向这根熟铜棍的最强之处迎去。“嘭”的一声巨响传来,老者的拳头撞在了熟铜棍的棍头之上。汪昆仑登时大叫一声,狂喷着鲜血向后飞去。手中的熟铜棍也拿捏不住,迸飞了出去。竟是一个照面之下就被一拳击伤!而那老者却仿佛方才只是轻轻地挥了挥拳,依然气定神闲得站在原地。 再看汪昆仑,连续撞断了七、八支碗口粗的树叉后方才坠地,口中不断的涌出小口的鲜血。 郭师刚连忙跑到他的身边,此时汪昆仑正艰难的缓缓站起身来。郭师刚担心地问道:“怎么样?伤的重不重?” 汪昆仑又吐出一口鲜血,用衣袖抹了抹,恨恨的道:“真没想到这老家伙竟这么厉害!嗬!疼死我了!” 郭师刚也道:“是啊!他的功力实在是深不可测,我长这么大还从未见过如此可怕的高手。”随后拉过汪昆仑满是鲜血的双手道:“看,你双手的虎口全被震裂,不知道有没有伤到里面的筋骨!” 汪昆仑抖了抖双手,道:“放心,没事儿!”说完咬着牙忍着疼的向那老者走去。 三桂瞪大了双眼,不能置信的看着眼前发生的这一切。世上竟有如此厉害的牛人!再看看站在他身后的徒弟,心中也就释然了,也只有如此超卓的人物才能教出这样的徒弟来!此时三桂看这两人的眼光明显不同了,既惊讶又敬佩,而且心中也渐渐打起了他自己的小算盘。 而此刻汪昆仑已走到老者的面前,向他一抱拳,大声道:“前辈,我服了!我承认自己远远不是你的对手!” 那老者眯着一双眼睛看着汪昆仑道:“念你性格直爽,今日就暂且饶恕于你。”又转向郭师刚问道:“适才你不是说我那徒儿练的是三脚猫工夫吗?那为何你们两个壮年联手在百招之内也没有擒住他?” 郭师刚脸色一红,抱拳施礼道:“适才晚辈说话确有失礼之处,望前辈原谅!” 老者“哼”了一声,道:“年轻人说话行事要慎重,如若是几年前,你们两个全都性命难保!” 郭师刚站在那里低头不语,不敢有任何反抗之语。而汪昆仑也不是傻子,领教过他强大的实力后,也老老实实的呆在一旁。 三桂于是也走上前来,对老者深施一礼,道:“前辈,今日之事与我这两位武师无关,全都是因我引起,要不是我急着追赶这只梅花鹿,也不会与令徒产生如此误会,请前辈责罚!” 老者上下打量了三桂一番,双目中爆出一束精光,点点头道:“也罢,老夫也不追究了,你们去吧!”说完回头向另一方向走去。那小孩儿连忙跟在后面,地上丢的鹿身、鹿头及鹿角也并没有拾起。 三桂适才见过这老者的超绝身手后,心中就已有了拜师的想法。此时见到他们要走,情急之下连忙追上前去叫道:“前辈慢走!” 第十二章 三桂拜师 下 那老者闻声停住脚步,头也不回地问道:“还有何事?” 三桂恭敬的道:“前辈您虽然大人大量的原谅了我等,但我们心中却甚是过意不去。因此过两日我想在宁远城中的醉仙居宴请您们师徒二人,以表达歉意,不知您到时肯否赏脸?” 老者当场拒绝道:“不必了,我师徒二人独来独往惯了,不喜欢与他人为伍。”说罢继续迈步向前走去。 三桂也只能无话可说,眼巴巴地看着他们二人离去。 眼见越行越远,那老者忽然回过头来,冲三桂大声道:“小朋友!你叫什么名字?” 三桂一愣,立时大声答道:“晚辈中后所城千户吴襄之子,名叫吴三桂!” 那老者听后点了点头,口中喃喃道:“果然是他!”随后又道:“三日之后,晌午时分,我师徒二人会到醉仙居一去!”说完和徒儿继续向前走去,转瞬消没不见。 三桂站在原地暗暗纳闷,怎么这老头一问道自己的名字立刻就答应了?难道自己真的声名远播?不管怎么说,他只要答应了,自己就还有机会,到时一定要好好把握。想到这里三桂吩咐郭师刚、汪昆仑二人将地上的鹿身、鹿头及鹿角收拾好。因为此时的天色已晚,三人便连忙赶回家中。 回到自己的房中,三桂躺在床上开始胡思乱想。今日在山林中见到的这个老头绝对是名深不可测的绝世高手!若能得到他的真传,功力自是不用多说,且以后做起事来也是事半功倍,对自己的益处岂是三言两语能言表的!可怎么才能说服他,让他心甘情愿的收自己为徒呢?一定得想个十拿九稳的法子,这样的机会可实在是千载难逢啊! 之后的这两天,三桂接连想出好几个法子,但也不知到底哪个好使,到时也只能随机应变了。这样他还不放心,又找来郭师刚、汪昆仑二人,将自己准备拜师一事向二人诉说一遍,随后又将其它一些需要注意的事项交待给二人。一切准备工作完毕,成功与否,就看明日。 第三日,三桂早早的起来。拉上郭师刚、汪昆仑二人,带齐了所需之物。一同骑马奔向宁远城。 半个时辰后,三人来到城中,此时虽说离晌午还早得很,可三桂却怕耽搁时辰,竟连舅舅家都没敢去,就直奔醉仙居而来。 三桂以前在舅舅家时经常来醉仙居吃饭,因此对这里甚为熟悉。醉仙居乃是宁远城中最大的一所酒楼,占地几十米,高约二十米,分上下三层。三桂等三人将马拴在门外,进入酒楼。此时酒楼内空无一人,只有几个伙计在擦洗桌子、地面。见进来三个人,其中一个伙计忙上前来招呼。三桂便吩咐这名伙计赶紧将酒楼老板叫来,伙计答应着一溜小跑着去了。 不大一会儿,身材肥胖的老板赶来。见了三桂,自是一番客套。三桂告诉他今日要宴请一名贵客,特意提前赶来,叫老板将最上层最好的位置留给他们,并且要找手艺最好的师傅做一桌拿手的酒菜,叮嘱完后还是不太放心,便再次强调了一遍。在老板拍着胸脯答应过后,三桂才放下心来。于是他转身又塞给一名伙计一笔不菲的银两,命他专门在门外等候那一老一少的到来。等一切都已安排完毕,三桂便和郭、汪二人坐在酒楼里等待消息。 时间一点一点地慢慢划过,距离晌午也越来越近。酒楼中的宾客逐渐的越来越多,人声也越来越嘈杂。三桂在椅中是坐立不安,不断地起身望向门外,生怕那老者失约不来。就在他焦急万分的时候,竹帘挑起,那名收过他银两的伙计率先走了进来,并把竹帘高高挑起,随后一老一小踏入房内。 三桂等三人慌忙站了起来,定神看去,正是那日在山林中所遇到的老者以及他的徒弟。他们仍旧是那日所着的一身衣衫,老者面色依然平静如水,而身后的徒弟却戒备的打量着四周。 三桂连忙迎上前去,躬身施礼道:“前辈您果是信人!真是令晚辈我受宠若惊啊!快请上坐!”说罢忙将老者及他的徒弟迎向首席坐下,并命那名伙计赶紧上酒上菜。 那老者在椅子上端坐不动,也不发一言。身旁的徒弟更是由进来就一直沉默不语。三桂可不愿这样冷场,忙和那老者说着一些场面上的客套话。老者依然不动声色,只是在三桂对他讲话的同时略微点一点头。 说话间,酒菜流水账般的快速端了上来。面对着这满满一桌的山珍野味、上好的美酒。老者平静无波的面容终于有了些许变化,他缓缓地对三桂道:“三桂小友为何如此客气?这么丰盛的筵席是否太奢侈了?” 三桂忙道:“不奢侈,不奢侈,只有这样方能显出您老的尊贵!”说完端起酒壶,将老者面前的酒杯斟满。郭、汪二人也相互斟满了酒。 三桂端起了酒杯,大声道:“今日能有幸请到前辈大驾光临,实在是我等的荣幸啊!来,我们敬前辈一杯!” 郭、汪二人也伸出了酒杯,老者也不客气,端起酒一饮而尽。 放下酒杯后,老者不住点头道:“嗯,好酒!” 三桂立时恭敬道:“前辈,这酒可是这酒楼老板私藏的上百年的佳酿,从不对外人售卖。只因我舅舅与他私交甚密,今日听说晚辈招待前辈这样的世外高人,因此才忍痛献出。”说完又不住地向老者的碗中挟菜。 老者吃了几口菜,又喝了几杯酒后,对三桂等人也终于和颜悦色起来。 三桂又敬了一杯后,向老者问道:“前辈!晚辈能否冒昧地问一下您老人家的名炜?” 老者微笑点头道:“老夫楚天行!” 三桂听后向郭、汪二人投去询问的眼神,郭、汪二人冲他偷偷摇了摇头,表示从未听过江湖中有这一名号。三桂不由暗暗纳闷,按理说以这楚天行所表现出的身手来看,他应该在江湖中赫赫有名才是,却为何连郭、汪这样的老江湖都从未听过呢?转念又一想,江湖中隐姓埋名的绝世高手多了,这楚天行可能就是其中一位。 想到这里三桂等人还是出于客套说了久仰之类的话,楚天行听了一笑而过道:“不用说客套话,老夫虽然经常在江湖中走动,但知道老夫真正名号的人可谓是凤毛麟角,其中大部分人都早已长眠于地下了!”三桂等人听后浑身直冒寒气,这楚天行当年肯定没少杀过人。 三桂又端起酒杯向楚天行敬酒,楚天行喝掉杯中酒后,指了指身旁坐着的徒弟,道:“这个是老夫三年前收的徒儿姓洪名安通。” 此时三桂的酒还在喉中没有咽下,闻听此言“噗”的一声将酒喷了出来,失声叫道:“什么?” 楚天行、郭师刚、汪昆仑以及那刚被介绍过的洪安通全都用惊讶的目光望着他。三桂慌忙强忍着自己激动万分的心,口中掩饰道:“您只用三年就把他调教的这么厉害?简直令人不敢相信!” 众人一听原来如此。楚天行谦虚的道:“三年能有如此大的进步确是难得,但是光有名师指点还不成,自身的资质及勤奋也非常重要。像我这个徒儿,是老夫遍寻天下,整整寻觅了几十年才收到这么一个资质奇佳的弟子,不容易啊!” 那洪安通连忙对楚天行恭敬的道:“徒儿资质尚且愚钝,能取得今日的成就全赖师傅您调教有方!”楚天行听后笑眯眯的点头不语。 三桂看着洪安通那副谦逊的样子,心中思绪万千。洪安通?这不是前世中金大侠书中的人物吗?难道这世上真有此人?不可能!那都是小说家虚构的!可再想一想自己的前世今生,唉,这世上还有什么不可能发生的!三桂又仔细回忆起那部书中的教主大人,如果按照年龄推算的话,那现在的洪安通还真是差不多这个年龄。想到这里,三桂望向洪安通的眼神更显异常,同时也坚定了要拜楚天行为师的决心。 正在三桂依然魂飞天外之际,一旁的郭师刚及时的捅了捅他,三桂立时回过神来,连忙继续向楚天行和洪安通轮番敬酒,并且口中不住地称赞师徒二人,他心中明白人都是虚荣的,奉承的话百听不厌。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之后,三桂准备讲一讲正事了。他瞅准个机会向郭师刚使了个眼色,郭师刚会意,偷偷的拉了拉一旁的汪昆仑,二人找了个借口走出屋子。 房内只剩下楚天行、洪安通以及三桂三人。三桂又继续敬了两杯酒,吃了几口菜后,正了正色,对楚天行道:“楚前辈,晚辈向您讨教一个问题,您看我这个人的身体资质怎么样?” 楚天行闻言定睛打量了三桂一番,并伸出手来捏了捏三桂的全身。然后道:“其实在前几日的山林中我就已经注意到你了,适才经我用手掌一摸,更证实了我的判断。你的资质非常好,估计在整个江湖中具有你这种资质的不会超过十个,的确是个练武的好苗子。” 三桂闻听此言心中暗暗欣喜不已,随后又问道:“那您看我刚才那两个师傅如何?” 楚天行想了一想,道:“恕老夫直言,你那两个师傅如果在江湖中闯荡,倒还能闯出一番名声,但要想跻身于江湖顶尖高手之列那是想都别想!而以他们的心智及身手教出来的弟子,日后最多能在江湖中混出点名声,但仅此而已。而像你这样具备这么好资质的少年,交到他们二人手里实在是太浪费了,也太可惜了!”言罢不住地摇头。 三桂听后站起了身,激动的道:“您适才说得太好了,简直说到晚辈的心坎里去了!晚辈自那日见过前辈那一招制敌的绝世风采后,心中一直羡慕不已。今日再亲身感触到您的风度气魄,实在令晚辈不由得心生亲近之心。因此,晚辈有一个不情之请,还望楚前辈您能够应允!” 楚天行“哦”了一声,问道:“有什么不情之请,但说无妨!” 三桂静静的望着楚天行,向他首先躬身施了一礼,随后恭恭敬敬的道:“晚辈诚心诚意地希望能够拜楚前辈为师,在学好武艺的同时,将来能够为师傅光大门槛!望楚前辈应允!”说罢抬起了头,双目一眨不眨、心情万分紧张的静候楚天行的答复。 第十三章 上乘武学 上 三桂紧紧地盯着楚天行的面容,等待着他的答复,心中既紧张又害怕,他满心欢喜地认为凭着方才的表现定会得到满意的答复。 哪知楚天行根本就没有作丝毫考虑,当即断然拒绝道:“不行!” 听了这话三桂登时吃了一惊,同时也令他万分地不解,方才听楚天行对自己的一番评语,本以为他就算不同意但也会仔细的考虑一番。哪想到竟然拒绝的这么干脆利落! 三桂不由得问道:“为何不行?难道晚辈还不能入楚前辈的法眼么?” 楚天行答道:“不是,你的资质非常好,如果我在没有收安通之前,那绝对会收你为徒。只可惜我门有一门规,就是一生只能收一名弟子。老夫不敢违背门规,因此绝不能收你为徒。” 三桂暗暗叹息,道:“为何您的门规如此奇怪?” 楚天行缓缓答道:“不瞒你说,在几百年前我教乃是这江湖的第一大门派,教中门徒众多,高手如云。那时真可谓是雄霸江湖!可惜后来教中内部不断的明争暗斗,并且每每遭到江湖其他各大门派的围攻,致使我教开始逐渐的没落,一直到我师祖那辈时,神教已经是烟消云散了。”说到这里楚天行的目光望向窗外,似是对几百年前的辉煌岁月无限向往。接着他回过头来,继续道:“后来,教中门人相继死去,只剩下我师祖一人活在人世。他万念俱灰,有感于以前的教训,亲自订下了此门规,为了避免将来良莠不齐,也为了防止再遭到其他各门派的围攻,规定每代门人只能收一名弟子,这样才能保证我教永远的屹立于江湖而不倒。”说完后望着三桂道:“老夫不是不想收你,只因为门规所限,不能收你,你明白了么?” 三桂心道,这是什么破规矩!自己原先在家里想出的几个方法现在看来一个都用不上,人家一句话就彻底回绝了,根本就不给自己机会。但这样自己实在是不甘心,继续恭敬的恳求道:“门规既可以订立,当然也可以根据时局的变化而改动,前辈您就不能有所变通么?” 这时一旁的洪安通插上来冷冷的道:“变通?怎么变通?难道你想让师傅将我逐出师门,再将你收归门下不成?” 三桂还未说话,楚天行已摇头道:“这绝对不能办到!虽然我也听过你从小就聪颖过人,超凡脱俗,前不久还大放异彩,以九岁之龄就敢在军中挥刀杀人。而且你自身的资质潜力也是非常的优异,但我这徒儿洪安通更是百年难遇的武学奇才,你和他相比起来却还是差上那么一点儿!” 三桂听后心内郁闷不已,难道这个洪安通真就比自己强吗?再一联想到前世看到的那部书,身为神龙教教主的洪安通功夫的确是深不可测,就是权力欲望大了些。想起这部书三桂突然又联想到金大侠另外的那几部。脑海中灵光一闪,忽然间恍然大悟。 三桂笑着对楚天行道:“楚前辈多虑了,三桂并没有这个意思。只因此前有高人向三桂暗示过,将来必会拜前辈为师!” 楚天行闻言不由奇道:“哦?竟有此事?究竟是何方高人?” 三桂避而不答,却反问道:“请让三桂先问前辈一个问题,您口中的神教究竟是什么教派?” 楚天行看了看三桂,答道:“一直以来就叫作神教,至于具体的名字,那都是以前的事,不便向外人说起!” 三桂向前走了两步,来到楚天行的面前,一字一字的低声道:“是不是其中有‘日、月’二字?” 楚天行听了脸上登时变色,此事就连自己的徒弟都没有告诉过,江湖中知道此事之人更是微乎其微,他是哪里得来的消息?难道……?想到这里,楚天行不由的面露杀气,紧盯着三桂道:“你是如何知晓的?” 三桂抵挡不住从他身体传出的强大压力,向后退了几步,心知自己猜测的正确,心中反而变得更加地放松,便缓缓向楚天行道:“前辈不必如此,晚辈并无打探神教隐秘之心,刚才所说的全都是一高人向我作的预示!” 楚天行冷哼一声道:“高人?什么高人?” 三桂道:“这里没有外人,晚辈就明说了。”顿了一顿道:“在晚辈刚出世那天,家里来了一个道人,是他预测晚辈将来会拜一位武学大家为师,并因此成就大事!当家父问他那武学大家到底何人时,那道人却闭口不言,在家父再三追问下,却只说了‘日月神教’四字。这些家父从未向人说起,只在去年过年时才向晚辈说起,并再三叮嘱不得向外人透露。因此适才听您说到神教二字时,晚辈这才突然想到家父说过的话,就提起试一试,再说当世也只有您方能称得上是武学大家了!” 三桂这番谎话编得真真假假,甚是顺畅。一旁的洪安通大声道:“胡说!照你这么说,那这个道人岂不成了活神仙了?天底下哪有这样的人?” 楚天行没有任何被打动的迹象,依然面色阴冷的对三桂道:“那个道人叫什么?” 三桂答道:“晚辈只听家父说他叫做无双子。” 楚天行闻言立即动容道:“竟然是他!”方才他还半信半疑的心立时就信了八成。 洪安通见状上前问道:“师傅您认识他?这世上真有此人吗?” 楚天行长长嘘了口气,缓缓的道:“十年前我还遇到过他,那时他就已经年岁近百了,想不到竟然还活在世上!” 洪安通惊呼道:“那他现在岂不是一百二、三十岁了!” 楚天行点了点头,道:“确是如此!” 三桂心中也不由得暗暗称奇,当年父亲向自己提到无双子时只说他大概五、六十岁,没想到那时的他就将近百岁了!真是天下之大,无奇不有! 楚天行此时对三桂道:“无双子说得没错,老夫就是当年日月神教的唯一传人!” 洪安通诧异的问道:“师傅,您竟然真的相信他说的话?” 楚天行接着道:“如果三桂方才说的是其他任何一个人,老夫都只会嗤之以鼻。但那无双子可不是寻常人,他乃是道门天机教派的传人,最擅长占卦测卜、相人择术之道,因此三桂一说是他,我立时就信了。”顿了顿又道:“再者说我神教当年的教名早已失传于江湖,你跟了为师三年都不曾告知,他又怎么能想得出来?”此时的楚天行对三桂方才的一席话语已然是深信不疑。 三桂听后心中自是暗喜,继续对楚天行道:“既然前辈已经完全相信晚辈所说的话,那您看晚辈这拜师一事……?” 楚天行犹豫不决道:“虽是如此,可是这门规老夫还是不能违背!” 三桂可是个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的人,一听此言心中暗想:刚刚已然看到了希望,怎么还是走不通?难道又白忙活了?于是连忙劝解道:“这门规既是当年您的师祖所立,那到如今您身为神教唯一的传人完全有权力将之改变。这并不是您不遵守门规,而是根据时局的变化作出些许改变。相信订立此门规的先人在地下也会理解您的良苦用心。再者说晚辈入了您的门墙之后,将来也决不会和洪师兄同门相残,因为我会一直在军中发展,不会在神教中任职。” 楚天行沉吟不语,显是依然不肯下决定。三桂心中暗暗焦急,上前一步,继续声情并茂的道:“前辈,您可知百年前的日月神教到底是因何原因烟消云散的么?” 楚天行答道:“当然知道,一方面是教中内部倾轧不休,另一方面是受其他各大门派围攻所致。” 三桂道:“您说的虽都是实情,但却未说到根子上。” 楚天行闻言“哦”了一声,不由好奇地望着三桂。只听三桂继续道:“其实最重要、最根本的原因就是背后缺少朝廷的支持。” 楚天行晒道:“我神教身处江湖之中,就要处处按江湖的规矩办事,从不与朝廷打什么交道!” 三桂道:“这其实是意气用事啊!您看看那些所谓的名门正派为何几百年甚至上千年都屹立不倒,还不是一直和历朝历代的朝廷交好嘛!如果神教一直抱着这种想法不变,那将来即使再发展壮大,也必然难逃覆灭的结局。” 楚天行的脸色变了一变,缓缓道:“竟有这般严重?” 三桂道:“如果您收我为徒那情况就会完全的不一样了!首先我身为您的弟子,自然会处处为神教着想。其次您也知道,我父亲、哥哥都在中后所军中任职,而舅舅祖大寿更是辽东豪族,我们这整个大家族都在军中行走,势力遍布大半个辽东,而且还有继续增强的势头。晚辈将来也定会步他们的后尘,从军后更会用尽全力掌控军队。到了那时候,洪师兄也已长大成人,就可以在江湖中广招教徒,重振我神教声威!而身后更有我强大的军队作依托,还有哪个门派敢轻视?到那时,我神教的规模、声势将更胜从前,称霸江湖指日可待。只有这样方能保证神教屹立而不倒!长胜而不衰啊!” 楚天行听后眯着双眼,在房中不停的来回踱着步。三桂知道他已经动心,遂站在一旁,静等他的发话。 第十三章 上乘武学 下 一会儿后,楚天行抬起头,静静地看着三桂,道:“适才听你所说的确是十分诱人,可是这些都只是停留在你的嘴面上,谁知道以后的发展会如何?时局变化无常,不可不信!也不可全信啊!” 三桂心中暗暗叫糟,这老头又要变卦!不过要说脑子反应快还真没有谁能比过他的。三桂连忙上前一步,故作轻松的笑着道:“前辈,就算您对晚辈的话不相信,可您对无双子道人也不相信吗?这些可都是他亲口预测出来的!” 楚天行听到“无双子”这三字时双目中精光四射,点头哈哈笑道:“是啊!无双子亲口说出来的话又有谁敢不信呢?”说罢猛地转过身来,面对着三桂目露奇光,笑道:“早就听闻三桂你从小就聪颖过人、机智超群,说起话来舌辩如簧,其聪明才智也远远超越同龄之人,今日一见果真是传言不虚啊!” 三桂见楚天行如此笑容心知此事有门,忙恭敬的道:“前辈,三桂是真心诚意的想拜您为师,因此对您绝无二心,还望您能够应允!” 楚天行缓缓的道:“有无双子亲口预测在先,你的多番承诺在后,再说你的自身资质又如此的出众,老夫如若再不答应,岂不是有违天理么?” 三桂听了又惊又喜,抖颤着声音问道:“这么说前辈您是答应收晚辈为徒了?” 楚天行含笑点头。三桂闻听此言,全身的血液都因为兴奋跟着翻腾起来,于是他忙俯身跪倒在地,“咚咚咚”磕了三个响头,口中连呼“师傅”不止。楚天行捋着胡须,含笑看着三桂。 这时,一旁的洪安通走过来,对楚天行道:“师傅,您真的收他?不是说除了我之外再也不收别人么?” 楚天行意味深长的道:“你不懂,师傅这么做也是为你好。” 这时三桂已站起身,走到洪安通身前,行礼道:“三桂拜见师兄!” 洪安通依然是一副不情愿的样子,楚天行见了叹道:“你们都还是孩子,虽然你比三桂年长一岁,入门也比他早,学武的天分更是比他强,但有一点你不得不承认,那就是在为人处世、出谋划策方面还是远远不及三桂呀!” 三桂听了忙谦虚道:“师傅您过奖了,三桂还有很多做的不到之处,日后还希望师傅多多指教!”随后又转向洪安通道:“师兄,日后三桂一定多向你学习,尤其是武功方面,也希望你多多指教师弟才是!” 洪安通心中颇是不服,但听了师傅的话,有再多的不满,也只哼了一声,不敢出言反驳。 楚天行对三桂正色道:“三桂,你既已拜我为师,就必须要入我神教。我看此地也不适宜举行入教仪式,改天必须要补上。只有当仪式过后,你才算正式入我神教。” 三桂答应一声,随后道:“师傅,您和师兄一直都在什么地方住?”楚天行道:“就在那日我们相遇的那座山后,那里有个小山谷,三年前在谷中盖了一间茅屋,我与安通就一直住在那里。” 三桂听后直摇头:“那怎么行?太委屈您老人家了!干脆这样,您和师兄就搬到我家中去住,反正我家房屋甚多,家父又经常不在家中。而且还有一个专门的练武场,修炼起来非常清静。您看怎么样?” 楚天行连连摇头:“这不好,我们在那谷中住惯了,不便去你家打扰。” 三桂不依道:“怎么能说是打扰?您是我师傅,他是我师兄,都是一家人!再者说在山谷中还要您和师兄亲自烧饭,太不合适了。在我家中您和师兄什么都不用管,只管修炼就是。而且我刚刚入您师门,迫切的想快速提高自身的修为,这要是每日都往那么远的山谷中跑,也是不甚方便。您还是依了弟子吧!” 楚天行听后也觉得有道理,想了想后就答应了。三桂自是欣喜不止。 三人吃罢饭,下得楼来。郭师刚、汪昆仑两人在下层早已吃完,见三人下楼连忙迎了上来。郭师刚见几人甚是亲热的样子,不由得偷偷向三桂投去询问的眼色,三桂点了点头,意思是办成了。郭师刚心中也甚是替他感到欣喜。 几人在酒楼门口分了手,本来三桂非要楚天行师徒俩今日就去他家,可在那山谷茅屋中还有一些必需的东西未带。只好相互约定尽快去三桂家。 回到家中,三桂为了图方便,让郭师刚、汪昆仑二人将屋子腾出来,让与即将到来的楚天行、洪安通,并把他俩安置在另外一间院子,而且把自己的大房间也腾出来,准备让与楚天行入住。郭、汪二人见三桂连自己的屋子都腾了出来,自是没有什么话可说。 几日后,楚天行、洪安通两人终于来到。三桂喜不自胜,在家中摆了筵席宴请这师徒俩。酒后将两人分别领到各自的房间,楚天行的房间在最中间,左边是三桂的屋子,右面是洪安通的屋子。楚天行踏入房内,见里面甚是宽敞,屋里的摆设也一应俱全。看得他不住点头,心中甚是满意。 两日后,楚天行将三桂叫入房中,正式开始入教仪式。楚天行首先点燃一根蜡烛,插在桌上。随后命三桂跪在地上,教他背诵神教的入教誓言,三桂照念一番后,楚天行命他脱掉全身衣衫,随后咬破自己的中指,将血液滴于燃烧的蜡烛上。然后拿起蜡烛,用它烤遍三桂的全身,美其名曰“圣火焚身”。三桂咬着牙,强忍着疼痛,任由滚烫的烛火不住地烤着自己。一会儿后,圣火熏烤完毕。三桂又重新跪倒,再次向楚天行连续磕三个头,算是正式的拜师仪式。 一切都结束后,楚天行笑眯眯的道:“三桂,恭喜你啊!从现在起你就是我神教的正式弟子了!也是我楚天行的关门弟子!” 三桂连忙起身感谢。楚天行又关切地问道:“适才三桂感觉如何?” 三桂答道:“仪式倒还不算繁琐,只是方才的圣火焚身着实令人难受,烤得我浑身的皮肤好似被烧焦般疼痛。” 楚天行笑道:“你已经算不错了,三年前我给你师兄安通举行入教仪式时,他可是一点儿武功底子都没有,当时将他全身的皮肤都烤焦了。但他就是连哼都不哼一声,后来足足养了半个月才完好如初。” 三桂闻言连忙对洪安通道:“师兄的意志力确非常人可比,三桂佩服!” 洪安通“嗯”了一声,依然对三桂不大理睬,这令三桂很是郁闷。 入教仪式结束后,楚天行开始正式的传授三桂武功。他正色的对三桂道:“我神教武学,向来就和别派不一样。别派武学大都注重以招式、内力及剑法、刀法等为主,而我神教则完全不一样。经过百年的不断融会贯通,如今讲究的是以心法为主,身法为辅。根本就不像别派那样有具体的招式。因此使将起来才会变化多端,诡异非常。你以前学过几年的武,现在学起来更是事半功倍。但是你要记住,从现在开始,必须将你以前的所学统统忘掉,忘得越干净越好。否则会极大的影响你的进步速度。就像一张白纸一样,想写什么东西自然非常容易,而如果这张白纸上面已经有了很多东西,再往上面写自然会越来越乱。” 三桂听后心中感叹,这才是真正的绝世高手。传授起功夫都是那么的通俗易懂,不像郭师刚、汪昆仑二人,有时连自己都不知是什么道理,只知道照猫画虎,照葫芦画瓢。完全是生搬硬套,根本不管你适不适合。 楚天行接着道:“我神教的内功心法也和别派不一样,更讲究接近自然之道。知道你师兄为何功力进步这么神速么?这全赖为师传授于他的内功心法。别派的内功心法讲究的是气定神和,静心修炼。但就算一个练功非常勤的人,也顶多是每日打坐修炼几个时辰。而且大多是在晚间进行。这其实是完全违背了自然之道,要知这日月星辰本就不凭外力支配而自动运行于天地之间。而我神教的内功心法则完全不同与别派,更接近自然之道。只要你完全掌握,并且打下基础之后,那它就会每日十二个时辰不停的在你体内自动运行。这样一来内力修为自会突飞猛进,像你的师兄,虽然才和我学了三年,但他的内力修为已经相当于别派人士修炼七、八年的。因此仅凭这一项就超出旁人一大截。” 三桂听了真是又惊又喜,楚天行喝了几口茶,接着又道:“首先我传授你日常的呼吸吐纳之法,千万不要小看平常的呼吸吐纳,这对你日后的修为尤为重要。等你完全掌握之后,我再传授你修炼之法,共有九九八十一句口诀,等你完全掌握这些口诀的真意,就可以放心的让它自行修炼内功功法了。” 三桂心道原来如此,难怪洪安通小小年纪内力就如此的高强! 楚天行又道:“等你将口诀完全掌握,并且心法能自行运行于体内之后,你就可以修炼我神教的身法武功了。我估计凭你的资质,最多半年就可以达到这个地步。当年你师兄可是只用了四个月就达到了!” 三桂听后看了看洪安通,心道难道你真就是学武的天才?不行,我非超过你不可!你四个月,我非三个月就搞定不可。 楚天行最后道:“凭着你们师兄弟的资质潜力,我估计安通再有十年、三桂再有十五年,你们就可以完全的掌握为师所传授的一切。到那时内借独树一帜、超人一筹的内功心法,外凭迅捷诡异、变化无常的身法武功,在江湖之中将是所向披靡,无所不能!天南地北更是任你遨游!” 三桂听的是热血沸腾,这才是真正的上乘武学啊! 第十四章 收服安通 上 三桂静静地端坐于床上,双目微闭,两手平放于胸前,脑海中空无一物,按照口诀所述默默地修炼独步天下的内功心法。真气运行几个周天之后,三桂感到由丹田之处缓缓地升起一股清凉之气。这股气流不断的在全身各大要穴处疾走不休,令体内甚是舒畅。良久之后,体内的多股气流突然猛地向头顶的天灵穴冲去,三桂只感到“嗡”的一声,大脑好似被重重的震了一下,随后所有气流重归于一股,迅速回落到丹田。 此时三桂长长地呼出了一口气,缓缓地睁开双眼。然后一个翻身跳下了床,只感觉全身上下说不出的舒服,走起路来更是轻松了许多。当三桂拉开门走出屋外,入目望去时,整个天地似乎都比以往更加得清晰多彩,此时的他只感到自己与大自然更加地接近,而不像以前那样把自己孤立于自然之外,而是真正地融入其中了,这种感觉令三桂异常惊喜。 正当三桂享受这美妙而新奇的感觉之际,楚天行漫步走到他的面前,仔细地打量了三桂一番后,欣喜的点头道:“嗯!三桂,你的资质果然非同小可,只用了五个多月就将九九八十一句口诀全部掌握。大大超出为师的预计!” 三桂连忙施礼道:“师傅您过奖了,比起师兄来三桂还差得远!” 楚天行笑道:“你就不用谦虚了,为师尤为感到欣喜的是,你在勤奋好学之处竟比你师兄还有过而无不及!着实出乎为师的预料。要知大凡聪颖过人、机智超群的孩子因为自小听惯了旁人的夸奖,往往都会自以为是,对所学之物抱着一种不屑一顾的态度。而你不但没有他们的那种骄惰之性,反而处处谦虚谨慎,虚心请教,这点就是你师兄也颇有不及。让为师我深觉满意!”说完缓缓地向院中走去。 三桂跟在楚天行的身后,听着师傅的教诲,心中也是喜恼交加。喜的是自己终于掌握了楚天行所传授的口诀,为日后打下了坚实的基础;恼的是自己没日没夜的苦苦修炼,也还是依然没有能超过洪安通四个月的记录。看来自己在武学上的天份真的是比不过他啊! 心中正想着他,洪安通已从房中走出,来到二人的面前,向楚天行问了声好,随后侍立在旁。 楚天行和颜悦色地对洪安通道:“通儿,前几日为师传授与你的魅影十三式修炼得如何了?” 洪安通恭敬的答道:“启禀师傅,徒儿刚刚掌握了个大概,还需更加以时日的修炼。” 楚天行嗯了一声,道:“你师弟入门才不久,对我派武学还不是太了解,你身为师兄一定要多加指点帮助才是!” 洪安通答应了一声后就再不做声,三桂在一旁心中不忿,自己又没有得罪你,为何整天对自己爱搭不理的!但如果一直这样下去也不行,看来自己以后还得找个机会来化解一下才行。 这一日,三桂来到楚天行房内,恭敬的将两盘由南方运来的鲜美水果端到桌上,请楚天行品尝。楚天行边吃着水果边看着侍立在一旁伺候的三桂,心中非常满足。自从来到吴家之后,自己衣食不愁不说,每日里还有人精心的服侍,一切都看自己的脸色行事,这种居高临下的感觉让过了大半辈子苦行僧般的楚天行甚觉满意,深感当初收三桂为弟子的决定是非常英明正确的。 吃罢水果,洗罢手,楚天行心满意足的道:“三桂啊!时间过得真快,一转眼的工夫你入我门下已经大半年了,看到你每日都在不断的进步,为师的心里也甚为高兴。” 三桂连忙恭维道:“三桂能有今日的进步,全靠师傅您老人家在一旁孜孜不倦地教诲,您对三桂的恩情就算是倾尽三江之水也难以报答!” 楚天行听了哈哈大笑,道:“为师就是欣赏你的为人处事,在这点上你师兄可就差远了!” 三桂趁机道:“师傅,徒儿也对师兄有一些看法。”见楚天行回过头来,连忙继续说道:“师兄学武的天分的确不作第二人想,将来的成就也定然非同小可。可是他为人太沉闷了,对外面的世界一点也不了解,而且处事也不够圆滑,只认同顺我者昌、逆我者亡的行事风格。这样的话将来到江湖中难免会受到孤立。” 见楚天行微微的点头,三桂又道:“以三桂看来,在江湖中若想成就大事,光靠以武压人是不行的,还必须要以德服人。在以武功镇住对手的同时,还要以怀柔的手段笼络对手,以达到为我所用的目的。只有这样,方能够壮大我教,使我教重振声威。而刚柔并济的手段也更加符合师傅您一贯所提倡的自然之道。” 楚天行深觉有理,不住点头道:“说得不错,你师兄的确是这样的一个人。” 三桂顿了顿又道:“师傅,三桂为此有一小小的提议,不知能否入您法耳?” 楚天行道:“自家人不必如此客气,尽管说无妨!” 三桂清了清喉咙,道:“徒儿想在闲暇的时间里带着师兄多到四处走动走动,见一见外面的大千世界,并且到我父亲、舅舅的军营中转转,让他多见识一些人,增长些各方面的知识。这样或许能将他这种阴郁的性格改变,毕竟现在的年龄还小,在接受新事物上也更加容易一些。师傅您看可行否?” 楚天行沉吟片刻,同意道:“你这个主意不错,的确是该让他到外面历练一番了。”说罢挥手道:“好!就按你所说的办!去把你师兄叫来!” 三桂忙答应着出去了。边走边想,好不容易想出这么个让洪安通和自己单独相处的主意,一定要化解掉他对自己的敌意,将来还有用得着他的地方呢! 将洪安通找来后,楚天行嘱咐他以后要多多跟三桂出外走走,见识见识外面的人和事,在武学方面三桂一切要听安通的指点,在处事上一切要听三桂的安排。嘱咐完后,见洪安通一幅心有不甘的样子,楚天行不由脸色沉了下来。洪安通可是知道师傅的狠辣手段,当即表示愿听三桂的安排。三桂在一旁暗暗偷笑,不信你不服软! 又过了几日,三桂挑了一个风和日丽的好天气,先向楚天行请示过后,来到洪安通房内,邀请他一起去父亲吴襄的军营中参观。洪安通本想拒绝,但听到三桂是刚刚奉师傅之命前来请他同去的,无奈之下只得随三桂一同前往。 二人出了家门,在三桂的带领下直奔城上走去。中后所城乃是一个小城,因此二人很快就来到城头之上。刚上城头,早有守城的城头迎上前来,二公子长、二公子短的叫个不停。由于吴襄的关系,城上的守城官兵对三桂都非常的客气。三桂不停的和众人打着招呼,径直领着洪安通奔上城楼。这时,郭师刚、王昆仑也闻讯前来。由于在楚天行传授武功之时不得有外人在场,这段时间以来,郭师刚、王昆仑基本上很少同三桂照面。看到二人整日闲来无事,三桂便请求父亲吴襄给他二人先在军中谋了个差事,但却不算正职,也不入军籍,只挂了个闲职。几人见面之后,自是一番寒暄。 三桂领着洪安通走遍了几个门楼,边走边不住地向他讲解着。一路上所过之处,守城众官兵莫不纷纷行礼问好。洪安通心神不宁的跟在三桂一边,对于他受到的前拥后戴大感羡慕,同时也对三桂小小年纪就能受到这么多人的追捧而感到吃惊。 回来的路上,三桂不住地找话题主动和洪安通攀谈。要是搁在平时,洪安通根本就懒得理他。但今日见过三桂前呼后拥的气势之后,态度也有了些许的变化。对三桂也不再横眉冷目,开始有一句没一句的聊了起来。 又过了一段时日,三桂来找洪安通。约他一起前往舅舅祖大寿的军营参观,洪安通经过上次在中后所城上的参观后,也想看看军容更加鼎盛的广宁军,便随三桂去了。 两人首先骑马来到宁远城。进入祖大寿家,打听到舅舅等人依然还在军中后,三桂也不歇息,带着洪安通快马加鞭的奔向广宁。 到了广宁城中,三桂向城门守军告知来意。那人一听不敢怠慢,急忙入内通传。 不大一会儿,舅舅祖大乐亲自来迎接三桂。多日不见,三桂与舅舅自是非常亲热,彼此寒喧一番后,三桂也没忘将师兄介绍与舅舅认识,二人相互打声招呼后,祖大乐便带领三桂和洪安通进入城上。 上城后,祖大乐道:“三桂,今日你来得真是不巧,你大舅舅他们几人领兵出城去了,要几日后方能回来。现在只留我一个人负责看守城池。” 三桂知军中之事不得随便打探,因此也并未追问祖大寿去往何处。只是笑道:“舅舅放心,三桂此来别无他事,只是闲来无聊,带着我师兄到城上一观。” 祖大乐道:“原来如此,那就随舅舅来吧!”说罢头前带路,领着三桂和洪安通二人顺着城梯向城上走去。 第十四章 收服安通 下 广宁城明显的要比中后所城大得多。三人在城墙上漫步的走着,祖大乐边走边给二人讲这城中的历史,三桂边听边不停的询问,洪安通的心神却完全不在这上面,他的目光全被这守城、巡城的将士所吸引。只见一队队精神抖擞、盔明甲亮的队伍不断地从身边走过,衬托着城楼上的军旗,以及城垛中的大炮,愈发的显出一种肃杀的气氛。 这里面大部分官兵都见过三桂,就是没见过的也听说过三桂怒而杀人之事。而且在经过旁人的介绍后也立刻知道了在祖大乐身后的那位小瘟神。因此在从他们身边经过时,除了向祖大乐进行例行的军礼外,还格外的和三桂打着招呼。三桂一点没有紧张的意思,不断地向人回应着。可这一切被洪安通看在眼中,内心中却不由得佩服三桂的沉着冷静,同时也对三桂能结识这么多人而羡慕非常。 三人正在游逛,一名兵丁跑了过来。向祖大乐禀告巡抚大人找,大乐听后对三桂道:“我去看看有何事,你们先慢慢逛着。”三桂答应一声,领着洪安通径自离去。 好一会儿后,三桂、洪安通二人来到城楼的正中。二人俯头向城墙上看去,此时正值轮换期间。大队大队的人马步伐整齐地登上城墙,替换原来守城、巡防的官兵。洪安通望着这几千官兵换防的过程,心中感概万千,不由得长叹道:“要是我手下有这么多人该有多好啊!” 三桂暗道这小子的权利欲真是够大的!否则也不会在金大侠的那部书中与俄国佬相互勾结企图造反,结果死于非命。看来要想彻底化解他对自己的敌意就要从他的权利欲处入手。想到这里,三桂笑着道:“师兄你想归想,可千万别打这样的主意,否则只会是竹篮打水一场空!”见洪安通不解的看向他,又道:“这军队可不是你想掌握就能掌握的。首先要看你的家族在当地的分量,其次还要看你在军中的资历。如果这些什么都没有就想凭空就掌握几千甚至上万的军队,那比登天还难,根本就不可能办到。”顿了顿又道:“而我就完全不同。首先我舅舅祖大寿乃是辽东豪族,在这辽东之地影响力甚大。其次我父亲、我的几个舅舅,还有我的哥哥以及几个表哥都在军中服役,这就为我将来从军铺平了道路。如果再经过我的一番努力,那要想掌握一支万人以上的军队、官至总兵之职只是轻而易举的事。” 洪安通听了三桂的一席话心内顿时万念俱灰,同时又深深的妒忌起三桂来。可是三桂的话还未说完。只见他忽然凑近了洪安通,低声道:“不过师兄你要想达到万人之上的目的,那三桂倒是可以帮你。” 洪安通不由一愣,三桂继续道:“其实我知道师兄你为何一直对我的态度不好,主要是担心师傅把对你一人的宠爱转移到我身上,而且还怕日后我会跟你争那神教教主的位子,是也不是?” 洪安通听了面色有些尴尬的道:“哪有此事!” 三桂心中暗暗偷笑,就凭你那小样还能瞒得过我?正色道:“其实师兄你这么想真的是大错特错,我早就说过了,我将来的目标就是在军队中发展,绝不会和你争夺那神教教主之位。所以不管怎么说将来这教主的宝座始终还是你的。但是我们师兄弟要想分别达到各自的目标,必须要同心合力才能办到。首先你我二人尽力学好武功,然后你去江湖中闯荡,而我则在军中发展。到时你在江湖中再度创立神教,我则全力掌控军队。等我将军队掌握住之后,你就可以明目张胆的大肆吸收神教教徒,想吸收多少就吸收多少。如果有哪个门派敢挑事,那我的军队立刻就会以雷霆万钧的姿态将之歼灭。你就可以借机扩充势力,进而称霸江湖。等到你完全成为江湖霸主的时候,反过来又可以用整个江湖来支持我。到那时我们两个必将成为天下最顶尖的人物,我在军中称王,而你则在江湖称霸,这不是非常完美的事么?” 洪安通听了双目发亮,热血沸腾。沉吟片刻后终于下定了决心,随后主动的伸出手来,对三桂道:“师弟,你说得太对了。真是令我茅塞顿开啊!以前师兄对你是有些偏见,希望你能原谅。今后师兄一定全都听你的,你说怎么做我就怎么做!” 望着洪安通脸上充满坚定的神情,三桂也暗暗松了口气。终于把这个小子收归于囊下了! 这日,三桂正在练武场上练习楚天行刚刚传授的身法武功,洪安通则站在一旁静静地观看。 三桂练罢完毕,楚天行道:“三桂,你这套身法、武功已基本学会,但却没有领悟到内中的精髓。” 三桂上前道:“三桂愚钝,望师傅指点。” 楚天行点了点头,并对洪安通道:“安通你也过来听听。” 洪安通连忙走了过来。楚天行望着两个徒弟,缓缓道:“意不在形,意定于形,形能生意,意能生形。”说完道:“你们两个谁能明白这几句话的意思?” 三桂、洪安通听后立即开始冥思苦想,正在三桂刚刚有些领悟于心的时候,洪安通已抬起头道:“师傅,我明白了。” 楚天行点点头道:“你说!” 洪安通大声答道:“师傅的意思是说,身法和武功不能刻意的要求它相互融合,必须是在有意无意之间达到的才是最佳的融合。” 楚天行点头道:“嗯,说得不错。”随后对三桂道:“你师兄说的就是为师的意思,你在练的过程中就是太注意身法与武功的相互融合了,结果反而不能随心所欲的如愿。要知在真正对敌之时根本就没有时间考虑该用何种武功来同身法结合使用,一切都靠自身的反应及应变能力。因此你必须要在有意无意之间达到身法与武功的融合,这才是武学之大道!” 三桂听了豁然开朗,点头道:“师傅指点的是,三桂受教了!”同时心中暗暗感叹洪安通在武学上的造诣,这小子的天分太他妈的高了! 随后,洪安通在练武场上练起了学了半年的魅影十三式。只见场中的洪安通上下腾飞,辗转挪移,忽上忽下,忽左忽右,身法迅捷,诡异无比。忽拳、忽掌、忽腿、忽脚,再配合他日渐深厚的内力,直看得三桂眼花缭乱。心道就凭自己现在的武功,如果上得场去不出三招定会落败。看来日后自己还要多多加强练习才是啊! 就这样又过了一些时日,在这些日子里三桂每天都早早的起床修炼武功。随着内力的不断增强,楚天行传授的轻身功夫也开始显现出威力。每每纵跃间犹如大鸟腾空,迅捷处快若闪电。而在自己单独修炼的同时,还不断的同洪安通相互的拆招。这样相比单独修炼来说更接近于实战,还能及时发现自身的不足加以弥补。而一旁更有楚天行这武学宗师的亲身指导,二人的武功真是一日千里,进展神速。 这天三桂正在床上打坐,真气运行十二个周天后,三桂下得床来。如今的他根本不必长时间的打坐静心修炼真气就会自然的在体内运行。三桂走出屋门,望着面前的世界,心中有一种一切尽在吾手的豪放感觉。自从拜师之后,三桂无论是内力还是身法武功都有了非常明显的进步,和以前相比简直是判若两人。虽然和洪安通比起来还有一定的差距,但却再也不像那次在山林之中那么的不济了。 这时洪安通走过来道:“三桂,师傅找你。” 三桂答应一声,走入楚天行的房内。 现在的洪安通早已不像以前那般对待三桂,师兄弟两人间的感情也逐步的增进。 楚天行坐在椅上,接受了三桂的行礼之后,缓缓的道:“三桂,为师和你师兄来你家中居住已一年有余,在这期间为师基本上将全身所学都已经向你倾囊相授了。唯有炼丹制药之术由于所需时日漫长还没有来得及向你传授,不过以后你将会步入从军之路,我看也用不上它。此次为师叫你来是要向你辞行的。” 三桂闻言大惊道:“师傅,您和师兄住得好好的为何要走呢?您这是要去哪儿?” 楚天行道:“为师在江湖中还有一些未了之事未办,所以必须要走。我怕哪天一命归天了,那就想办都办不了了!” 三桂不禁哽咽道:“师傅,你老身体这么强健,定能活一百岁以上。再说你有什么事要办交代给我们师兄弟就成,何必要亲自跑一趟呢?” 楚天行摇头道:“此事必须为师亲自去办不可!再说正好也顺便领着你师兄到江湖中去历练一番,他不像你,可以有军队作依托。将来在江湖中闯荡必须全靠他一个人。” 三桂见阻拦不住,只得含泪答应。 临走时楚天行特意嘱咐三桂:“记住,将来要想成就绝世武功最重要的一点就是严禁女色!当然你和我们不一样,毕竟身后还背负着整个家族的压力。但就算避免不了却也不能沉迷于此,那样会使功力不纯。从而达不到先天的至境。” 三桂点头答应,心内却不以为然。想想在金大侠的书中洪安通直到老年还依然保持着童子之身,娶了个如花似玉的夫人却连碰都没碰过,真是替他不值!自己可不想为了练就绝世武功而断子绝孙!最后三桂递过一个包袱,内有五十两黄金和一千两白银。楚天行也不客气,让洪安通背在身上,然后和三桂就此分别。 第十五章 离家出走 上 待楚天行、洪安通走后,三桂的院内可是空荡荡的只剩他一人了。于是他到中后所城中又将郭师刚与汪昆仑二人找了回来。三人重新同住一院。 第二日,汪昆仑主动找上三桂,道:“公子!楚天行这老家伙在你家呆了一年多,肯定教了你不少好功夫。现在他走了,也不知道你究竟从他身上掌握了多少,要不咱们到练武场去比试比试?” 三桂见他一副跃跃欲试的神态,知他这个人天性好武,何况自己本来也想知道这一年多的进展如何,正好趁今日和郭、汪二人切磋一番。想到这里三桂当即点头同意,并找来郭师刚,三人一同向练武场而去。 来到场中,三桂站在那里首先活动了一会儿筋骨,随后冲郭、汪二人道:“我准备好了,你们俩谁先来?” 郭师刚还未来得及说话,汪昆仑已迫不及待的冲了过去,口中嚷道:“我先来!”话才出口,凶猛的拳头已向三桂击了过去。 三桂微微一笑,今日正好展示一下自己修炼的成果。面对汪昆仑来势凶猛的拳头,也不避让,深呼一口气,凝聚真力,挥拳迎了上去。只听“嘭”的一声,二人的拳头交击在一起。汪昆仑站在原地纹丝不动,三桂被震得前后晃了几下,随后稳住身形。竟没有后退一步! 汪昆仑不由动容道:“好内力!”虽然方才自己的一击只用了八成的力道,但三桂竟能稳稳的接住而没有后退一步,这也着实大出他的意料。要知道如果是以前的三桂,汪昆仑只用一半的力道就能把他震得连滚带爬。现在才一年多的时间,三桂的内力变化竟如此之大,真是令人不可思议。 场外的郭师刚见状也不由得赞道:“公子好强的内力啊!” 三桂闻言微微一笑,一双眼睛紧紧盯着汪昆仑,道:“看仔细了,我可要出手了!”话音才落,三桂已如闪电一般向汪昆仑攻去。 汪昆仑刚要答话之时,三桂的拳风已攻到近前。心中不由一惊,忙凝注心神,挥掌挡去。哪知三桂此招竟是虚招,身体一晃,已转到汪昆仑的身后,右拳向他的脑后扫去。汪昆仑急忙一偏头,同时左掌挥出,拍向三桂的前胸。三桂一矮身,在躲过此掌的同时,左腿迅捷的伸出,“砰”的一声,踢在汪昆仑的大腿上,只把他踢得连连后退。同时三桂脚下一借力,向一旁掠去。“嗖”的一声,三桂站到一旁,转身笑道:“这一脚的滋味如何?” 汪昆仑此时方才停稳,此时大腿根部传来丝丝疼痛。他惊异的看着三桂,没想到交手几招,不但连三桂的衣角都未摸到,反而被他狠狠地踢了一脚。这小子的进步也太快了吧! 郭师刚此时拍手叫道:“公子好俊的功夫!再多来几脚!” 汪昆仑闻言扭头狠狠瞪了郭师刚一眼,口中大叫道:“踢得好!我老汪好久未被人如此踢过了,公子你也别得意的太早,由此刻开始,我不会再跟你客气了!” 三桂激笑道:“早就该如此!我正好顺便替郭叔叔多踢你几脚!”汪昆仑闻言立时怒吼一声,冲上前来。三桂忙凝神应战。 只见场中一大一小的两条身影斗的是难解难分。汪昆仑身高体壮,出手大开大合,呼呼带风,双掌挥动间有如两扇大蒲扇一般,强大的刚猛劲力不断地冲击着三桂。而三桂则依仗着身法的诡异多变,招式的迅捷灵活,再加上一点不弱的内力,应付起汪昆仑来竟是丝毫不落下风。 不知不觉两人已是斗了一百多个回合,汪昆仑由于不断地消耗大量的内力,现在出拳的速度及力度已是明显的不如方才。而三桂依靠游斗战术基本上没有损耗太多的内力,而且他独特的内功心法也在每时每刻的运行,因此不见有丝毫减弱的趋势。此时他见汪昆仑招式放缓,立刻心知肚明,忙加紧了对他的攻势。汪昆仑此时虽是强力招架,但已是力有未逮,渐渐由方才的平分秋色落到绝对下风。 郭师刚看在眼里,心中也不由得暗暗佩服楚天行不愧为一代武学宗师。只用了一年多的工夫就将三桂调教得如此出色。眼看场中的汪昆仑已成强弩之末,落败只是迟早的事。不由得感概万分,事前谁能想到一个出道江湖十几年的老手竟会败在一个十来岁的孩子手里? 随着三桂迅猛而出的双手击到汪昆仑躲闪不及的胸前,“蓬”的一声,汪昆仑连连倒退了十几步,再也坚持不住,轰然坐倒在地,口中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 三桂此时也是汗流浃背,他慢慢走到汪昆仑的面前,望着他道:“怎么样?服不服?” 汪昆仑闻言抬起头喘着气道:“不服!改日我们再来比过!” 三桂道:“好啊!我正愁找不到陪练呢!” 此时郭师刚走了过来,神色充满赞赏之情,对三桂一抱拳,激动得道:“恭喜公子武功大增!我兄弟虽然算不上什么绝世高手,但你小小年纪就能击败他,也称得上是奇迹了!日后您定会是一名誉满天下的绝代高手,我们兄弟二人有幸能追随公子,日后定然风光无限矣!” 三桂连忙谦虚了几句,随后对郭师刚道:“等我休息一会儿,然后咱俩再切磋一番!” 郭师刚连连摇头道:“方才见了公子显露的神功,郭某已佩服得五体投地,我那兄弟已然都落败,我连他都敌不过,又怎么敢跟公子动手?” 三桂不满意的道:“你误会我的意思了,我并不是非要跟你们争个谁胜谁负,只是我想尝试不同风格的武功而已,也好从中找出不足之处加以改进。” 郭师刚听后恍然大悟点头道:“原来如此,那既然这样,郭某就献丑了!” 三桂听了不由笑骂道:“你呀,做事就是不如汪叔叔痛快!” 就这样,三桂每日里照常早起早睡,孜孜不倦的修炼武功。还时常与郭师刚、汪昆仑二人到练武场上相互的切磋,在自身不断得到提高的同时,也使得郭、汪二人有了一些进步。可是时间一长,三桂那颗不安分的心又开始蠢蠢欲动了。 这日他找来郭师刚、汪昆仑二人,道:“反正咱们整日也无事可做,我想干脆这样,咱们也到那传说中的江湖去走走如何?” 郭师刚闻言皱起了眉头,担忧的道:“江湖之中可不像公子想象的那么好玩儿,那里到处都充满着陷阱,凶险万分,稍有不慎就会有性命之忧。因此为了你的安全考虑,我看还是不去为好。” 三桂还未说话,汪昆仑当即反驳道:“凶险什么?公子本身的功夫比我们高,而且还有我们两个在身边保护,哪能遇到凶险,我看一点事儿都没有!” 三桂也道:“汪叔叔说得不错,再说我们到江湖上只要不招摇就行,谁会这么巧主动谋害我们?” 郭师刚听了虽然也觉问题不大,可还是不放心的道:“吴千户能答应你去吗?” 三桂应道:“当然能!你忘了当年我父亲曾经告诉我在十岁之前不得出家门百里,如今我都快十一岁了。” 郭师刚摇头道:“我看难,要记得因为去年在你舅舅军中杀人之事已遭到吴千户的强烈反感,这次他为了怕你再惹事肯定不会允许你去的!” 三桂听了沉吟了片刻,忽然低声对两人道:“他要是真的不同意,那咱们就离家出走,偷偷的跑出去!” 郭师刚吓了一跳,道:“这怎么行?吴千户找不见你会急疯的!” 三桂拍了拍他的肩膀,安慰道:“放心吧,我早就想好对策了,在临走之前我会写一封信放入他房内,信中就说从来没去过老家高邮州,这次就是过去看看,看完之后马上回家,然后请他放心云云。我父亲见了虽然当时定会十分着急,可他军中还有那么多差事要处理,时间一长就会把我忘到一边去了!” 郭师刚听了心中还是妥妥不安,汪昆仑却一伸大拇指笑道:“好,这招好!就这么办!” 郭师刚瞪了他一眼,但他也没有办法,谁让他唯三桂之命是从呢?只得依此照办! 几日后,吴襄由军营回到家中。三桂闻之赶忙跑去问候。吴襄此时正在夫人祖氏房中闲谈,见到三桂进屋,便道:“三桂,听你母亲说你请到家里的那个楚师傅已经离开了?” 三桂首先向吴襄问了声好,然后答道:“师傅前些日就已经带着我师兄离开了咱家,我在家中闲得无聊,便又将郭师刚、汪昆仑二人召了回来。事先也没有向父亲您请示,请父亲责罚!” 吴襄点头道:“算了,这些早有人向为父做了禀告。你将那楚氏师徒留在咱家一住就是一年多,听说你每日里好酒好菜供应不断,如今人家已是一走了之,但不知你在他们身上都学到了些什么?” 三桂答道:“三桂在这一年多里自觉各个方面都有了长足的进步,身体较之以前更加的强壮了,身手和之前相比也有了天翻地覆的变化,而对于江湖上的一些常识以及见闻更有了一定的了解。” 吴襄淡淡的道:“哦?那就证明让他们白吃白住白玩儿一年多的时间是物有所值了?” 三桂看了看父亲的脸色,见脸上没有任何表情,不知他到底是何意思,因此并没有答话,只是默默地站立在那儿。祖夫人这时见气氛有些不对,忙出来打圆场道:“三桂,快出去看看你弟弟三辅在什么地方玩儿?赶紧把他找回来!” 祖夫人的亲生儿子吴三辅今年已经三岁多了。三桂心知祖夫人的用意,感激得望了她一眼,施了一礼后向房外走去。 第十五章 离家出走 下 中午一家四口人围在一起吃了顿团圆饭。虽然老大吴三凤还在军营之中,但和平日相比也算是比较齐了。 饭后,吴三辅吵闹着要出外去玩儿,祖夫人忙叫丫鬟腊梅将他领出去。此时三桂见吴襄端坐于椅上喝着茶。心中不知他何时回军营,便上前问道:“父亲,您几时回军中?” 吴襄看了他一眼,道:“过一会儿就走。” 三桂忙抓住他现在还在家中的这个机会,上前一步道:“孩儿一直有一事不明,望父亲指点!” 吴襄将茶杯放在桌上,淡淡的道:“说吧!” 三桂忙道:“孩儿以前听父亲说过,咱家的祖籍是在高邮州,可是孩儿却从未见过父亲您去那里拜祭祖坟,不知这是为何?” 吴襄听到这话后长叹一声,缓缓道:“你有所不知,当年咱家祖上在高邮州之时,实在是贫苦的可怜。那时咱家房屋简陋,全家人衣不遮体,每日里为那一日三餐发愁。你奶奶因为无钱医病而去世,尸身是你爷爷用草席卷着埋在一个土葬岗的。为父那时年仅四岁,饿得是皮包骨头,双目无神。你爷爷抱着为父在村中挨家挨户的乞讨饭食,但却没有一家肯伸出援助之手。你爷爷一气之下抱着为父离开高邮州,远走到这辽东之地扎下根来。经过多年的打拚,终于挣出了如今的家当。”顿了顿又道:“自来到这里后为父和你爷爷就再也没有回过高邮州,因此那祖坟的具体位置为父也并不知道。前些年你爷爷过世后,就更没有人知晓了。”说完后沉吟不语。三桂听了也低头沉思着。 忽然,三桂好像是想到了什么,他抬起头来,面对着吴襄道:“父亲,孩儿有一个想法,不知当讲不当讲!” 吴襄点头道:“说吧!” 三桂凑上前道:“我们吴家虽然当年贫穷得很,但我想日后定会逐步发达,光耀祖宗。既是如此那就应及早找到咱家的祖坟善加修整防护,以免将来需要拜祭之时找将不到会更加麻烦。父亲您意下如何?” 吴襄听后沉思道:“话虽如此,可为父和你大哥毕竟在军中行事,军纪甚严,哪里有时间去高邮州呢?” 三桂心道等的就是你这句话。假装想了一想,随后道;“既是这样,那孩儿愿意替父亲一往。” 吴襄闻言扭头望着三桂,缓缓道:“你?你年纪这么小怎么能行?” 三桂道:“父亲,孩儿虽然年纪还尚小,但身体却和十三、四岁的少年一般粗壮。再说您也说过在我十岁之前不准离开家百里之外,如今我都快十一岁了,完全可以出远门了。” 吴襄脸色沉了下来,道:“绝对不行!如今天下本来就不太平,而高邮州距此足有几千里之遥,路上如果出现什么危险那可是鞭长莫及!” 三桂继续拍着胸脯道:“父亲您请放心!以孩儿如今的身手来说,寻常人等七、八个人根本就伤不到我。就算是一般的高手在单对单的情况下,他也奈何不了我。因此绝对不会有什么危险出现。” 吴襄听了冷笑道:“你以为我是怕你出去后会遇到危险?恰恰相反,我是怕你出门后会给别人带去危险!在一年多前,你的功夫尚没有现在这么纯熟之际就已经敢在军中挥刀杀人了,如果此次我将你放出去,那你岂不是更加的无法无天?到时指不定你又会给我惹出什么祸端来!” 三桂不由得暗暗焦急,连忙又道:“父亲!您就算信不过孩儿,难道还信不过郭师刚、汪昆仑二人么?他二人已在您的手下干了一段时间,对他们您也应该比较了解。孩儿此去有他二人在身旁监督,那是绝对不会去惹事的!” 吴襄晒道:“他们俩跟你出去后那还不是一切都听你的?”见三桂还要继续说下去,忙伸手拦道:“你不要再说了,反正我是不会同意你去的!” 三桂站在原地,心中也有些上火。想了想后叹了口气,声情并茂的对吴襄道:“父亲,所谓读万卷书,行万里路。您这样一直把孩儿关在家中,了解不到外面的天下见闻,那将来如何能成就大事?” 吴襄听了抬起了头,双眼一眨不眨的望着三桂,缓缓地道:“我明白了!你方才口口声声说要去祖籍拜祭祖坟是假,想出去四处逛逛才是真。如此一来,我就更不能同意了!” 三桂急道:“父亲……!” 吴襄眉头紧锁,双目圆睁,怒道:“我意已决,休得再啰嗦!” 父子二人经过一番唇枪舌剑的斗口之后,房内的气氛立时剑拔弩张起来。 正在此时,祖夫人适时的赶到。见到父子二人即将大动干戈,忙上前将两人分开。待详细询问了事情经由后,不由得埋怨吴襄道:“老爷,有什么话不能好好说,怎能动不动就发脾气呢?”随后转过身来又对三桂道:“三桂你也是,不管你的身体如何强壮,也不管你的身手如何了得,但你的年龄毕竟还小,外面的许多事情并不像你想象的那么简单,因此我也不同意你出这么远的门!如果你想要到外面闯荡一番,那还需等你再长几岁!” 三桂见祖夫人也帮着父亲说话,没办法只得低着头沉默不语。 这时吴襄终于打破房内的安静。他缓步走到三桂的面前,用手亲昵的拍了拍三桂的肩膀。柔声道:“三桂,不要怪父亲近年来对你斥责日重,俗话说爱之深,责之切!随着你年龄的慢慢增长,为父对你的期望也越来越高。当初为父任由你为所欲为是因为那时你年龄尚幼,还不足以惹事。后来对你越来越严厉是怕你从小养成骄纵之心,对日后的发展不利。唉!可惜为父千算万算,也没有想到你刚刚年仅九岁就敢在千军万马之中挥刀杀人!这也同时警醒了我,再也不能任你这样为所欲为了。否则将来惹起事来恐怕会断送你一生的前程。”顿了顿继续道:“为父也深知你自小就聪明绝顶,智计超群,其心智远远高于同龄之人。甚至许多想法连大人都自愧不如。后来又看到你的功夫每日里突飞猛进,为父的心里真是欣喜万分啊!但越是这样,为父就越加的担心,不能容许你出半点差错!因此你适才说要到高邮州去拜祭祖坟,为父是坚决不能答应。”见到三桂失落的神情,吴襄又道:“你就在家里安心的成长,每日该读书读书,该练功练功,等你再长几岁,为父就把你带到军中。以你的才智武功,将来必将成为战场上的绝代猛将。这样,方不负先祖的在天之灵!”说罢整了整衣衫,端起桌上的茶一饮而尽后,深深地看了看三桂,缓缓的道:“为父话尽于此,该如何做你自己应该明白!”说完走出房外,奔往军营的方向而去。 三桂静静地望着父亲远去的背影,沉默不语。没想到自己仅仅因为在舅舅军中杀人之事在父亲心中留下的影响竟会严重至此!祖夫人见三桂闷闷不乐,连忙上前又好生安慰了一番。三桂回过神来,和祖夫人又闲谈了几句,便回到自己的房中。 躺到床上,三桂回想起吴襄对自己说过的话。可以说是金玉良言,感人肺腑。可父亲不知道的是,三桂的实际思想年龄已经超过了他,平日所干的一切都是有目的性的,都是针对日后的天下大势。可是,这一切却不能对父亲解说,别人就更不能说了。因此想归想,理解归理解,这事情该办还得办。眼看着大明朝还有十来年就要覆亡了,留给自己的时间已然不多,况且自己还要受身体、年龄的限制不能立即就参军,只能先到江湖中走一走,看看能不能有所收获。 第二日,三桂找来郭师刚、汪昆仑二人,向他们俩密语一番。三人商量好行动的时间、细节,就又像平常一样该练功去练功了。 几日后的一个早晨,三桂偷偷的钻进吴襄的房间,将事前写好的那封信塞在父亲的枕头底下,然后回到自己的院内。虽然吴襄经常在军营之中,基本上不在自己的房内就寝。就算是在家中睡那也是在祖夫人的房内。因此三桂并不能保证吴襄保准能看到这封信,但相信如果哪个丫鬟打扫父亲房间的话,看到这封信肯定会交给祖夫人的。那也就证明父亲也终究会知道自己离家出走之事。到那时已然鞭长莫及,追之晚矣。 回到院内,三桂告诉早已准备完毕的郭师刚、汪昆仑,让他二人先去大门外等候。自己又去了祖夫人房内。 见到了祖夫人,三桂骗她说和郭师刚、汪昆仑二人去趟舅舅家中。祖夫人不疑有他,嘱咐了几句后就让三桂去了。 三桂出了大门,立即找到等候的郭、汪二人。上了马后,三桂一挥手,三人三骑立时向远处狂奔而去。 第十六章 北上蒙古 上 三人三骑很快就出了中后所城,三桂边行边对郭师刚询问道:“郭叔叔,咱们去蒙古应该怎么走?” 郭师刚闻言诧异的偏过头问道:“蒙古?你不是说咱们要去江南吗?” 三桂摇了摇头道:“不,我临时改主意了,不去江南了!” 郭师刚追问道:“为何不去江南了?咱们去蒙古又是干什么?” 三桂道:“本来我是打算去江南一行的,但突然想起了很多事情,觉得江南之行倒不必急于一时,还是先到蒙古走上一遭才是正理!” 郭师刚还要继续追问,三桂不耐烦的道:“难道你一听去的不是山清水绿的江南,而是荒芜的大漠草原就不情愿了么?” 郭师刚连忙道:“我不是这个意思,只是蒙古那个地方我也是从未去过,不知道那里的情形到底如何,生怕此行凶险而对公子不利啊!” 三桂嘴角微撇,道:“放心吧,蒙古人虽然一向以凶猛强悍著称,但他们对于强者还是比较热情友好的。相比之下倒是比那些阴险狡诈的大明人好对付的多!”回过头来又对汪昆仑道:“汪叔叔,咱们这次去蒙古和那些凶悍的蒙古大汉们较量较量怎么样?敢不敢和他们比试比试?” 汪昆仑毫不在意的哈哈笑道:“你说去哪儿就去哪儿,反正这段日子我老是在你手底下吃败仗,受够了鸟气,这下也该轮到我找别人撒撒气了!” 三桂闻言微微一笑,目光转向郭师刚。郭师刚知道再劝说也无用,便顺坡下驴道:“不管我们由哪个方向走,都必须要越过长城才行。幸好我们哥俩去年在中后所城干了一段时间,对此地的地域范围还算比较了解。”说罢用手向北方指了指,道:“我们此去蒙古最近的道路,莫过于由此向西北直行,经东关驿,过锦川营堡,由此越过长城,随后沿六股河向北,就进入蒙古人的地界了。” 三桂想了想后决定道:“好,我们就按这条最近的路去蒙古!” 郭师刚犹豫道:“路虽然不远,可是必须要过长城,这一关可不是容易过的,况且你父亲和那里的守将彼此也都相识,我怕到时候会被拦下。” 三桂闻言低头不语,一会儿后抬起头道:“这样吧,待会我们经过前面的集市时买几身行商所穿的衣物,再买一些布料绸缎及其它中原的小物件。到时我们就装扮成去蒙古的行商,凭我们区区三个人是不会引起那些守军注意的,这样我们就能无惊无险的穿过长城了。” 郭师刚、汪昆仑听后,也觉得这个主意不错,三人随后又商量了一些路上的细节问题,边说边向西北方行去。 转眼的功夫,三人来到了东关驿附近的一个小集市。买了乔装所需的一干物什,找了一间屋子重新穿戴整齐后方才继续赶路。 果然,三人经过锦川营堡来到长城脚下的时候,守城的兵士对三人并没有详加盘问,只是对身高体壮的汪昆仑多看了几眼。对一旁的三桂反倒没有多加留意,只当是跟随大人外出的少年。这种情况在满、蒙及辽地屡见不鲜,早已经见怪不怪,因此三人便顺利的过了长城。 出了长城之后,感觉气温明显的降低不少。此时还未到阳春三月,阵阵的西北风不断吹打着马背上的三人。三人所穿的衣物都不多,虽然仗着有内功防护,但猛然间来到这气温骤降之地,还是感觉不太适应。 三人沿着六股河缓慢的向北行走。路上的行人明显的比在长城之内稀少了许多,偶尔碰到几个人也大多是一些贩卖皮毛、药材的,若碰面的时候见同是汉人,大多点一点头,算是打过了招呼。但随着三人越行越远,见到的路人也越来越少,有时候甚至一整天都也不见一个人影。三桂一路上不断的想着他的心事,郭师刚本就不太爱言语,因此更不会多说话。这可就愁坏了汪昆仑,找不到一个说话的对象,一路上只有自己不停地发着牢骚。最后还是三桂见他实在闷得不行,自己也闲得无聊,便提议三人一路走一路研讨武学。这下汪昆仑可高兴坏了,不断的和三桂、郭师刚两人切磋过招。三人一路上打打停停,,由此一来,行进的速度就显得更加缓慢了,但好在几人都不急着赶路程,因此倒也惬意得很。 这一日,阳光明媚,微风轻拂。三人纵马驰骋在一片辽阔的大草原上,心情感觉格外的舒畅。 汪昆仑大笑道:“他奶奶的,经过这么多天的长途跋涉,我的骑术竟然练就的这么好了!”说罢用力勒紧马缰一个急停,胯下黑马一声长嘶,前腿悬空,后腿原地紧踏了几步,停了下来。汪昆仑在马背上前后猛地晃了几晃,终于稳住身形。同时向身旁两人夸口道:“怎么样?不错吧!” 郭师刚讥笑道:“的确不错!竟没有从马背上晃下来!” 汪昆仑闻言怒目圆睁,刚要开口反驳,忽然一旁的三桂举起右手,目视前方,口中凝重道:“听,那是什么声音!”汪、郭二人闻言连忙凝神倾听。 果然,隐隐的由远方传来“轰轰”的声音。渐渐的,在三人左前方的地平线处缓缓的出现一道长长的黑影。 郭师刚面色凝重,扭过头对三桂道:“好像是大批的骑兵军队!我们怎么办?是不是应该赶紧躲起来?” 三桂摇摇头道:“现在躲恐怕是已经来不及了,再说他们应该不是冲我们来的,这里不是大明的地界,哪会有人认识我们三个,况且不会有人对无名小卒兴师动众的。” 汪昆仑大声道:“管他娘的,实在不行就和他们拼了!”三桂和郭师刚同时瞪了这个莽汉一眼,怪他不自量力。 随着“轰轰”的响声越来越大,黑影也越来越近。三人胯下骑乘的马也开始骚动着,变得不安分起来。无奈之下三人只得牢牢勒紧缰绳,控制好马匹,以免受到惊吓而发狂。 此时,庞大的黑影随着距离的急剧拉近而显得清晰了不少。三桂等人定睛观看,只见由远方奔跑来大量的马群,怕不下有上千匹,但是这些马背上却空无一人。在马群的最后方,紧跟着一位骑在马背上的蒙古青年。他手中持着一根马鞭,面色焦急的追在马群后面。在三桂等人看见他的同时,他也发现了他们三人,这青年立即面露喜色,手中的马鞭快速地向三人挥舞,同时口中大叫了几句蒙古语。三桂几人听得一头雾水,依然坐在马背上无动于衷。那蒙古青年见状,知道三人不是蒙古人,马上又改用汉语生硬的叫了起来。可他的声音夹杂在奔腾的马群之中显得那么苍白无力。还好三人内功精湛,大概听清了蒙古青年的话,意思是说朋友请帮帮忙,把最前面的野马拦住。 三桂听了忙向马群前面看去,果然一眼就在马群的最前面看到一匹正在狂奔着的棕红色骏马。此马异常显眼,只因它的四条腿都非常粗长,而且看起来是如此健壮有力,所以速度明显优于其它的马类,并且奔跑起来好似异常的轻松自如,再者能带动这么多的马匹,绝非常类。 此时这匹骏马带着身后的马群正好由三人的身边经过,在郭师刚、汪昆仑两人还没来得及做出反应之时,三桂已然由马背上猛地一纵身,大鸟腾空般的向那匹头马掠去。那马异常的机警,眼见三桂向自己扑来,猛地一偏头,向右前方拐去。三桂见状半空中向下一伸脚,踏中一匹白马的马背,就此一借力,速度激增,再次向那领头马扑去。那马好似看到身后的三桂一般,猛然一加速,三桂扑向马背的手只堪堪抓住马尾。但三桂的内力何等精湛,两只手立时犹如钢钳一般牢牢抓住了马尾。那马吃痛,猛地伸出后腿,欲将三桂踢开。而三桂就此用力一拉马尾,借力窜上了马背。那马一声嘶叫,发力的跑了起来。三桂迅速的伸出双手,搂住了那马的脖子。那马在飞驰奔跑的同时,不住的猛甩身体,上蹿下跳,企图将三桂甩下马背。但三桂是何许人也,从小就在父亲的熏陶下练习马术,连最难驯服的“万里烟云兽”都被他驯的服服帖帖,驯马之术早已达到炉火纯青的地步,又岂会被它轻易甩下!他双手死死的抱着马脖子,同时双腿也紧紧地夹住马腹。任凭它嘶叫奔跑,我自屹然不动。那马身后的马群并未因为它身上多了一个人而动摇,依然忠实的跟随在它身后。 郭师刚、汪昆仑眼睁睁的看着发生在眼前的这一切,直到那名蒙古青年由他们身边经过,招呼他们时方才清醒了过来,纷纷快马加鞭的扭头向三桂及马群的方向赶去。 这一下也不知跑了有多久,那马见无论采用何种方法都无法甩掉三桂,也就逐渐死了心,心甘情愿地任他骑了。这样,它的速度也开始逐渐地慢了下来,最终,它停在了一条小河边,悠闲地喝起水来。身后的马群见状也停了下来,纷纷拥到河里喝水。 三桂凭着经验知道跨下的马儿已被自己完全驯服了,于是他松开手脚,跳下马来。咬着牙、吸着气的活动着四肢关节,由于没有马鞍,饶是他身体强壮,内力精湛,这一番奔跑颠簸下来也感到有些吃不消。 三桂望着一旁喝着河水的马儿,不由得心下暗赞。这匹马实在是一匹万里无一的宝马,和他以前的“万里烟云兽”相比也是不遑多让。看看它四周的马群,一个个都累的喘着粗气,四条腿都打着颤,拼命的喝着河水以补充体力。再看看这匹宝马,依然像个高傲的公主一般悠闲的品尝着清澈的河水,丝毫没有身疲力竭的神态。三桂真是喜爱备至,不由得伸出手温柔的抚摸它身上油亮且不掺杂一丝杂毛的马鬃。那马仰起头,轻轻嘶了一声,回过头用柔软的舌头舔了舔三桂的手背。看来它已经彻底的臣服于三桂并视他为自己的主人了。 第十六章 北上蒙古 下 一人一马正在浪漫之时,那蒙古青年和郭师刚、汪昆仑终于赶了上来。那青年奔跑的时间长,而郭、汪二人马背上还驮着不少的东西,因此三人四马都已累的气喘吁吁,那蒙古青年匆匆的下了马,来不及跟三桂打招呼便急急跑到河边用马鞭数起马群的头数来。而郭师刚、汪昆仑两人下得马后连马都懒得牵去喝水,一同仰天躺倒在草地上,胸口急剧的起伏着。 三桂见他二人如此,不由得感到好笑,看来武功练得再好马术不精也是不行啊!一会儿后那蒙古青年一脸欣喜兴奋的神情走了过来,看来没有马儿跑丢。他走到三桂面前,伸出大拇指,刚要开口夸赞三桂,忽然一脸的诧异神色,口张着半天说不出话来。 三桂见他表情突现异常,便笑道:“这位大哥怎么了?是否不知如何说汉语?” 那蒙古青年摇了摇头,叹息道:“没想到,没想到!” 三桂纳闷,问道:“没想到什么?” 那青年终于缓过神来,惊叹道:“没想到如此轻易地就驯服这匹野马王的竟然是一个汉人少年!不可思议!真是不可思议啊!”说罢连连摇头。 三桂听闻此话不由地笑道:“这有什么,不就是一匹烈马吗!” 那青年立时眼睛睁得老大,失声道:“什么?难道你不知道这不是普通的烈马吗?它号称“草原上的王者”,马中的王者!因为它天生就有一种王者的气质,所有的马群见了它都会听从它的召唤跟着它跑。况且它脾气暴躁,又异常狡猾,速度还尤其的快,多年来我们草原上很多有名的马术高手都逮不到它。真没想到竟被你……” 三桂怕他又说出“不可思议”之类的话来,连忙打断他问道:“这么多的马儿都是你的吗?” 那青年回答道:“不是,我可没有那么富有,它们都是我们族长家的,我只是负责帮他家放马。”随后又笑道:“还好遇到了你,否则这群马如果被它拐去,那我可就死定了!”突然又不好意思地挠头道:“哦,我还没有好好谢谢你呢!” 三桂笑道:“不必这么客气,说了这么多,我还不知道你叫什么名字呢!” 那青年连忙道:“我叫哈衣侬,你们呢?” 三桂笑着说了自己的名字,随后又向他介绍了郭、汪两人。 哈衣侬看向三桂问道:“你们三个准备去哪里?如果不熟悉路的话,我可以带你们走!” 三桂道:“其实我们并没有什么具体的目的地,只是在家里呆的烦闷了,所以出来散散心,顺便增长一些见闻。” 哈衣侬听了立即兴奋了起来,道:“这样啊,那你们先到我家住上一段时间吧!然后你们想去哪里,我都可以带你们去!你们放心,我母亲是很好客的。她如果知道是帮助过她儿子的朋友来到家里,一定会非常非常高兴的!” 三桂见哈衣侬那双迫切的眼神以及伸出的热情之手,不忍心拒绝,就欣然同意了。哈衣侬顿时兴奋的跳了起来,连忙去聚集他的马群了。郭师刚、汪昆仑二人以三桂马首是瞻,他既然说去,那他们当然没什么话说。 一路上经过交谈得知,哈衣侬所在的聚居地叫做哈刺慎,是一个较大的部落,它周边有克什旦、察罕儿及罕哈等各部落。此时的蒙古分为北蒙和南蒙,名义上察哈尔的林丹汗是全蒙古的大汗,但这只是他“自号”而已,实际上各部依然是各自为政。由于南蒙紧邻大明,再加上来往两地的商贩众多,因此如今的蒙古人大多都能说上几句汉语。此次哈衣侬本是出来为族长家放马,谁料想这匹野马王不知从哪里突然跑了来,带动着整个马群——一千六百三十四头马跟着跑了起来。要不是路上碰巧遇到三桂三人,这群马儿都将会被带的不知影踪。如今,这匹惹火的野马正老老实实驮着三桂行走,此时已被披上了马鞍和脚蹬。三桂特意为自己的新坐骑起了一个名字“腾云兽”。的确,骑在它身上的确有腾云驾雾一般的感觉,跑的再快也是异常的平稳。尤其在它彻底驯服以及按上马鞍脚蹬之后,这种优势立时体现了出来。有时三桂突然来了精神,就甩开缰绳让“腾云兽”撒了欢的跑,常常把哈衣侬、郭师刚和汪昆仑三人拉下好远才停住。在三桂的不断悉心调教下,一人一马配合的越来越娴熟默契。 黄昏时分,三桂三人终于被哈衣侬领进了哈刺慎。只见眼睛所到之处,遍地都是大大小小、形态各异的蒙古包。在夕阳的照耀下显露出一种异乎寻常的美感。大人、小孩儿以及牛、马、羊等随处可见,三人多日没有见过这么多人了,看的有些眼花缭乱。哈衣侬不断和相识的人亲切的打着招呼,那些蒙古人见了他带来三个汉人也没有面露诧异之色,依然忙着自己的事情。 不知穿过了多少个蒙古包,直到天色昏暗。哈衣侬终于长出了口气,道:“到家了!”说罢下得马来,领着三桂三人走向一个偏僻的蒙古包。 三桂和郭师刚、汪昆仑也相继下马,边走边四下打量哈衣侬的家。这是一个很小也很简陋的蒙古包,从外面缝的老大的补丁就能够看出,哈衣侬的家在这里是很贫苦的。 三人还在打量之际,哈衣侬兴奋的声音传了过来。“娘,我领来了三位客人,您快出来看看呀!”随后又对三桂三人招了招手。 三桂等连忙走上前去,此时,一位蒙古族装扮、头发花白的老妇人缓缓的走了出来。对哈衣侬道:“儿啊,谁来啦?” 三桂等走上前去,亲切的向她问候。哈衣侬在一旁道;“娘,是我的三个汉人朋友,今天要不是他们的帮忙,族长家的马可就要全部跑光了!” 那老妇人听完儿子详细的述说后,回过头恭敬地道:“多谢三位好心的人!”说完竟要给三人跪下,慌得三人连忙上前搀扶。一番客气话过后,老妇人和哈衣侬去准备晚饭了。三人一时没什么事可做,就坐在蒙古包外面欣赏月光。 汪昆仑闲得无聊,便向沉默不语的三桂问道;“公子,咱们打算在这里住多少日子?” 三桂答道:“我也没想好,等我理清了一些思路后再说吧!” 郭师刚知道三桂一向高深莫测,心里想的事情别人从来都猜不透,便偷偷伸手拉了拉汪昆仑,示意他不要再追问。汪昆仑只好把话憋进肚子里。 过了好一会儿,哈衣侬终于来招呼三人吃晚饭。三桂来到简陋的小饭桌前一看,饭菜还挺丰盛!又是羊奶又是肉干的。哈衣侬歉意的道;“天色太晚了,来不及去打酒和做别的,大家就凑合着吃些吧!明日我再准备好的!” 三人连忙谦让一番,随后共同用餐。 睡觉的时候由于哈衣侬家的蒙古包实在太小,哈衣侬将里面的物件搬出来一大半,依然住不进三个人。哈衣侬就想和母亲搬到外面睡,三人哪能同意,最后经过一番激烈的争论,哈衣侬终于妥协。留下郭师刚、汪昆仑两人在外面睡,三桂和哈衣侬的母亲进了蒙古包。而哈衣侬见两个客人睡在外面而自己却要进屋子里深觉内疚,打死也不进去,抱着一双羊毛毯来到外面陪着郭、汪二人。 郭师刚、汪昆仑二人练有内功,加上身上盖得较厚,因此一夜下来倒没什么感觉。哈衣侬可就受老罪了,羊毛毯裹得紧紧地依然挡不住侵骨的寒冷。到了后半夜,都能听到自己牙齿上下打颤的声音了。他冻的睡不着觉,但依然一声不吭,就这样坚持着,心里焦急的盼望着快些天亮。 难熬的一夜终于过去了。第二天,哈衣侬的母亲及三桂相继走出了蒙古包,向外面的三人嘘寒问暖。三人当然都说自己没事,睡得很好,很香甜,但内里的情形就只有自己知了。 这一日,哈衣侬没有去放马,而是将马群送回了族长家。并解释说自己家里来了几个朋友,暂时不能放马了,等过一段时间再说。族长家也没有难为他,由他去了。 送马回来后,哈衣侬将自己家里养的七只羊杀了两只。又跑到附近打来了一桶酒,晚上就招呼三桂三人在外面搭起了烤台,四人边吃着香喷喷的烤羊肉边喝着蒙古特有的烈酒,竟也十分惬意。汪昆仑好久没有喝过酒了,脱了衣服甩开膀子大吃大喝起来,光他一人就干掉了半桶酒,最后醉倒在酒桶边,赤裸着上身呼呼大睡。还是哈衣侬摇摇晃晃的迈着醉步给他盖上了毛毯。当然,三人还是睡在外面。不过有酒精的作用,相信今夜会好一些。 第十七章 集市争马 上 次日清晨,三桂等人用过早饭后,哈衣侬跑来问道:“兄弟,赶紧准备准备,今日我带你们去一个好地方!” 三桂奇道:“什么好地方?” 哈衣侬笑道;“就是我们部落最大的集市,我见你们的马背上驼了好多中原的衣料及稀罕物,想必也想将它们换作银钱,那就没有比那里更合适的去处了。顺便也让你们欣赏一下我们蒙古人的集市是何种样子!” 三桂想了想后道:“你这样光陪着我们,不去挣钱吗?” 哈衣侬摇头道;“没事的,家里还有几只羊可以度过这一段!” 三桂听了更加感到不好意思,歉意道:“你家里还要靠这几只羊过日子,可我们一晚上就吃掉了两只,这不是给你家添了很大的麻烦吗?” 哈衣侬拍了拍三桂的肩膀,真诚的道:“你们从遥远的地方来,能到我家做客是我的荣幸,也是我们的缘分,我特别高兴,招待两只羊算什么!况且你还帮了我一个大忙,否则马儿跑丢了,把我家全部的家当都拿出来也不够还人家十分之一。” 三桂心中感动,真是个热情善良的好青年!这就是蒙古人,慷慨豪迈,活得如此洒脱!于是他回头冲汪昆仑道:“汪叔叔,从那个包袱里拿出二百两银子!”汪昆仑依言照办。 三桂接过银子,将它递给哈衣侬。道:“我看你家和别人相比,实在是贫苦简陋不少,这是我的一点心意,就当是酒菜的钱,用这些银子购置一些好家当吧!千万不要客气!” 哈衣侬从小到大哪见过这么多银两,慌得双手乱摆,口中急道:“这可不行,我绝对不能要你们的钱!”说罢拼命的向外推。三桂不依,坚决要他收下。 两人正在相互推脱之际,哈衣侬的老母亲走上前来。她首先拉开两人,然后对三桂道:“好孩子,我们不能要你们的钱。”三桂还要分辨,哈母继续道;“俗话说国有国法,家有家规,我家世世代代都没有平白收受过别人一文钱,因为这样会使人变得贪婪且懒惰。所以,还是请你把它收回去吧!”哈母一番语重心长的话说得三桂不得不收回了手中的银子。 在临出门时,哈衣侬笑着对三桂道:“往常我去集市都是借的族长家的马,如今你们三个人有四匹马,我就不用再跑到别人家去借马了。” 三桂笑道:“借什么借?我以前骑的那匹马从今后就是你的了!反正我们留着也没用!” 哈衣侬笑道:“你们没用到时就将它卖掉是了,反正我是不会要的。” 三桂见他刚正至此,也就不再与他争辩,反正他有主意去变相帮助他们家。 四人上马后,在哈衣侬的带领下,向着哈刺慎部的集市赶去。 到了蒙古,三桂等人才知道什么叫做地大物博、人烟稀少。只是去一个集市,四人快马加鞭竟足足花了将近两个时辰方才赶到。难怪哈衣侬催促要早些上路! 蒙古人的集市和大明的相比具有自己典型的特色,都是在草地上摆出摊位,大多是一些蒙古的特产,也有少部分中原的物品。各个摊主都操着熟练的蒙古语叫卖着自己的货物,场面十分热烈。 哈衣侬将三桂三人领到一块空地处下了马,道:“你们在这里等着,千万先不要卖马上的货物!这样容易被人骗。我去那边找人打听一下行情,等弄清这些东西大概能卖多少银两后就来告诉你们。”说完走了。 此时已接近晌午时分,三桂肚子有些饿,便让汪昆仑去买些吃的回来。汪昆仑大踏步的去了。三桂笑着对郭师刚道:“你猜汪叔叔会不会挨宰?” 郭师刚笑道:“以这个莽汉的个性来说,不挨宰我倒会感到奇怪!况且他还不是本地人,我敢保证,他买来的东西肯定会比正常的贵很多!不信咱们就等着看!” 三桂撇嘴笑道:“这个我绝对相信!”说完两人都笑了起来。 不大一会儿,汪昆仑笑呵呵的回来了。手中提着三块肉,用草绳拴着。来到两人近前,道:“嘿,没想到这里的熟牛肉竟他娘的这么便宜!我买了五斤才收了我不到半两银子!”说罢递给三桂一个一斤的,郭师刚一个两斤的,自己拿着剩下那个两斤的放到嘴里就开啃。边吃边嘟囔道:“这要是在中原,少说收我一两银子。” 三桂听了和郭师刚对了对眼,都感到诧异万分。这家伙不但没被人宰反而还便宜了不少,真让人不敢相信!三桂轻轻解开拴在牛肉上的草绳,先用鼻子闻了闻,随后狐疑的问道:“这肉没什么问题吧!” 汪昆仑吃的正香,闻言抬起头,纳闷的看了看三桂,又看了看他手中的肉,不解道:“没问题啊!吃着挺香的!”说完见郭师刚也没有动手中的肉,越发不解,问道:“怎么了?你们怎么都不吃啊?是不是不饿?” 三桂和郭师刚又对望了一眼,心道难道我们猜错了?天底下还有这么善良的人?不但没有宰他反而还便宜卖给了他!二人疑虑万分的低下头,慢慢吃起了牛肉。 汪昆仑很快就吃完了手中的二斤牛肉,而三桂和郭师刚由于心中总有个疙瘩,吃的自然缓慢,生怕肉里有什么蒙汗药之类的东西。二人还没有吃完时,哈衣侬已回来了。三桂见了忙问道:“你吃过了没有?没有吃我让汪叔叔去买!” 汪昆仑此时也道:“你要是没吃我去买熟牛肉。你是不知道这肉有多便宜,五斤才不到半两两银子!” 哈衣侬闻言不禁失声道:“什么?半两银子?” 汪昆仑得意道:“怎么样,够便宜的吧!” 哈衣侬愣了愣神,叫道:“天啊,在我们这里半两银子能买十几斤呢!怎么才给你五斤?我就说叫你们先不要动,等我回来再说。结果你们还是让人给骗了!” 三桂和郭师刚闻言也愣住了,三桂问道:“为何这里的牛肉这么便宜?半两银子能买十几斤!” 哈衣侬哭笑不得的道:“我们这里可是蒙古!牛、马、羊多到数不清,况且每年冬季都会冻死甚至饿死几大批,如果不趁着冬季和春季赶紧卖掉,等天气一炎热就会腐烂发臭的,所以都要便宜卖掉啦!” 三桂等人听完哈衣侬的讲解,这才恍然大悟,原来竟是这么回事啊!适才还以为不是卖肉的脑袋坏了,就是这肉有问题。三桂心道:看来在江湖上没有朋友是万万行不通的,各地的风土人情都不了解,没人相助只靠自己将一事无成。 汪昆仑见三桂和郭师刚都以一种无奈的眼光望着自己,知道自己终归还是被人宰了,不由的又羞又恼。口中发狠道:“他娘的,竟然敢骗我!我非找他算账去不可!”说完转身就要走。 三桂和郭师刚连忙拦住,都说算了算了,为了这点钱不值得。汪昆仑这才稍有平息。哪知哈衣侬又不干了,义正词严的道:“不行,非要找他去评评理,身为蒙古的汉子哪能如此欺骗外地的朋友呢!” 这话让汪昆仑的火头又涌了上来。郭师刚连忙又将他拉住,心道真要让汪昆仑去评理,以他的火爆脾气,非把人家打伤不可。况且在外面,尤其是人生地不熟的地方,还是尽量少去招惹是非为妙,否则吃亏得反而会是自己。 四人还在相互拉扯、劝说之际,有人已经看中了他们马背上的货物,走上前来询问价钱。几人见有人来买货品,这才相互放开。三桂等人对货物价格这些全然不懂,因此将此大权完全交给哈衣侬处理,哈衣侬也不客气,走了过去和那人砍起了价钱。一会儿,那人买走了几件自己中意的衣料。 有第一人就有第二人,一会儿的功夫,相继就有十几个人前来看货问价。三桂等不闻不问,都由哈衣侬按照探听好的价钱和他们应付。一个时辰后,竟然卖掉了一大半!数一数得了三百多两银子,比当初他们买来时还多赚了一百来两。 这时三桂发话道:“今日就到此为止吧,该我们四处逛逛了!”说罢领着另外三人在集市上四处观望,凡是看中的东西都由哈衣侬前去谈价,谈妥后郭师刚负责结账。不知不觉四人的马背上都驼满了东西。哈衣侬见三桂依然一副意犹未尽的样子,忙上前道:“买这么多东西已经足够了,马背上吃、穿、用的也都齐了,你还要买什么?” 三桂边走边道:“我准备买一个蒙古包带回去!” 哈衣侬吃了一惊,道:“那可不是买的,是由很多东西做成的。再说你要它做什么?” 三桂道:“我们还要在你家住上一段时间,总不能老让我那两位叔叔住外面吧!” 哈衣侬闻言不由点了点头,道:“那也是,你说需要多大的,我知道应该都买些什么。” 三桂便说了大概需要多大的蒙古包,哈衣侬听了领着三桂等四处采购。 好不容易全部采购完毕,四人的马背上已是满满的。等返回到哈衣侬家时,天都已经全黑了。 四人将马背上的所有物品按照吃、穿、用等用途分类放好后,就开始忙活晚饭。本来哈母已将晚饭预备好,可三桂等采购回来大堆的牛、羊肉及奶茶、酒等,又重新做了一顿香味扑鼻的丰盛晚餐。四人围着哈母尽情的享受这顿大餐。 第十七章 集市争马 下 第二天,哈衣侬开始用采购来的各种材料搭建蒙古包。在三桂他们的帮助下,只用了两天时间就搭建好一座全新的蒙古包。 望着这座宽敞全新的蒙古包,几人的心情都非常的激动。因为这不但是他们共同劳动的结果,而且由今晚开始,几个人都可以躺在里面的松厚毛毯上安安稳稳的睡大觉了。 接下来的日子,哈衣侬领着三桂、郭师刚和汪昆仑几乎跑遍了整个哈刺慎部的广大地区。有了哈衣侬这个好向导不断的对各地的风土人情进行详细的解说与指点,三人一路上倒也不愁寂寞。有时几人在外面耽搁的太晚,就随便在附近找个人家借宿。虽然都是素不相识,但主人往往一听说三桂等是由中原来的朋友,二话不说就腾屋子,而且还会招待一顿丰盛的晚餐。使三桂等不由的感叹蒙古人淳朴、好客的民风。 日子过得很快,转眼之间已是阳春三月。猛烈的西北风似乎像接到命令一般,突然间减弱了不少。人们也开始感受到天上的阳光给大地带来的丝丝暖意。 这一天正是三月初一,哈衣侬、三桂等人又来到哈刺慎最大的集市上,准备将上次卖剩下的衣料及小物品兜售出去,顺便再采购一些生活用品。 晌午刚过,哈衣侬就已将为数不多的物品卖光。汪昆仑望着手中的一百来两银子,喃喃道:“这次我可要多买些好酒,上次买的那几桶几日就喝光了,害得我还要找哈衣侬买那些劣酒喝!” 哈衣侬闻言回过头来,道:“有酒喝你还不知足?要知道我就连那些酒还不是经常能喝上呢!”顿了顿继续道:“再说你那么能喝,我看就是再多买几桶也不够你喝的。” 两人正在斗嘴之际,忽然前方传来一阵嘈杂之声。几人不由得看了过去。 只见在前方不远处正缓缓的走来三个人,当先的一人是一个十五、六岁的蒙古少年,穿着十分的华丽,站在人群之中非常的显眼。此人浓眉大眼,肤色黝黑,长得十分结实。最引人注目的是他身后的两人。他们不但穿着打扮完全相同,就连相貌也是十分的近似,不仔细看根本分辨不出,很明显这二人是一对双胞胎。两人长得都是异常的粗壮高大,胳膊、腿及胸脯都是肌肉块高高隆起,显示出长期锻炼的结果。这二人紧紧地跟在那华衣少年身后,不断的伸手拨开四周那些走上前来恭维讨好的蒙古商贩,看来似乎是他的跟班! 那少年对身边那些商贩的货物商品没有一丝的兴趣,他的目光不断的向四周巡视,期待着能够出现奇迹。 当他的目光扫到三桂等人的身上时,眼睛明显的一亮,随后加快脚步向着几人的方向走来。那一对双胞胎兄弟依然跟在少年的身后。 郭师刚立时暗暗戒备,多年的江湖生涯使他知道对面走来的这三人有些来头,且不是易与之辈。 三桂、汪昆仑及哈衣侬却没有什么紧张的反应。三桂是不怕,汪昆仑是不在意,哈衣侬则是不懂。 那少年一直走过几人的身后,来到那匹“腾云兽”身旁,不住的上下、左右、前后打量着。三桂也不拦他,任他瞧个仔细。郭、汪两人见三桂不发话,他们也不做反应。 良久之后,那少年才终于把目光从“腾云兽”身上挪开。他双目放光,口中喃喃道:“没想到此处竟会藏着一匹万中无一的好马!”随后转过身来,四下打量了几人一番,最后将目光定在了哈衣侬身上,因为只有他在几人当中身着蒙古服。开口问道:“这匹马卖多少钱?” 哈衣侬“啊”了一声,连忙道:“真是抱歉,这匹马不是卖的。” 那少年听了不由的皱了皱眉,继续道:“现在我说要买,你们多少银子卖?” 哈衣侬摇头继续道:“我们真的不卖!” 那少年回头冷冷看了哈衣侬一眼,抬头傲然道:“我说要买的东西,从来都没有不成的!你算什么东西!” 哈衣侬也是个血气青年,闻言不由的脸红脖子粗,道:“我们说不卖就是不卖,希望你说话客气点!” 这时那少年身后的双胞胎兄弟走上前来,狠狠瞪着哈衣侬,只待主人一发话,就立刻砸他一顿。忽然两人感到眼前一黑,一个比他们俩还要高大的黑脸壮汉挡在身前,冲着他们怒目而视道:“干什么,想打架么?” 郭师刚怕汪昆仑又惹事,连忙将他拉了回来。哈衣侬见围观的人越来越多,也不想惹什么是非,便疾步走到三桂面前,低声道:“咱们不要理他们,去买东西去吧!”经过十来天的交往,他清楚的知道他们三人中虽然以三桂的年龄最小,但说话却是最管用的,因此这才主动和三桂商量。 三桂还未来得及说话,那少年又走了过来,以一种居高临下的口吻对哈衣侬道:“你是哪个部的?” 哈衣侬据实回答道:“我就是哈刺慎本部的。” 那少年不由笑了笑,又问道:“那你们族长是谁?” 哈衣侬回答道:“我们族长是拉玛!” 那少年哈哈大笑,道:“原来是他呀!”笑罢又问道:“那你知道我是谁么?” 哈衣侬道:“不清楚,我并不认识你,你又是哪个部哪个族的?” 那少年冷笑不答。这时围观的人群中有人大声道:“小子,连他你都不认识?他就是英勇果敢的撒克奔啊!” 哈衣侬听了撒克奔这名字感到有些耳熟,但一时还是想不起来是谁,不由得挠了挠头。人群里另一人又道:“真笨!让我再提醒提醒你!他的师傅就是我们蒙古的第一勇士——图阿,他的父亲就是我们哈刺慎部的首领——撒盾!”当这人读到图阿的名字时,围观的人群全都自发的喊道:“图阿!图阿!”当他又读到撒盾的名字时,人群又自发的喊道:“撒盾!撒盾!”以示对这两人的崇敬景仰之情。 三桂、郭师刚和汪昆仑三人听了倒没什么,哈衣侬却好似突遭雷击一般,双耳嗡嗡作响,心潮急剧起伏。天啊,竟然是他!竟然是哈刺慎部最高首领的儿子,而且还是蒙古第一勇士图阿的徒弟!好一会儿后,哈衣侬终于从震惊中清醒过来,见面前的撒克奔还在用一种高傲的目光望着自己,不由的双腿一软,跪了下来,恭敬的道:“请您原谅先前我的愚昧与无知,并对您出言不逊的行为感到深深的歉意!” 撒克奔傲慢的道:“算了,念在你年轻无知,暂且先饶恕你!” 哈衣侬忙道:“感谢您的宽宏大量!” 撒克奔又道:“现在既然知道了我是谁,那这匹马应该可以卖给我了吧!” 哈衣侬闻言恭敬的道:“那匹马并不为我所有,而是我一个汉人朋友的。请您稍候片刻,待我去劝说他将那匹马卖与您!”撒克奔这才满意的点了点头。 这一切的情形都被三桂瞧在眼内,一方面对撒克奔的仗势欺人十分不满,另一方面对哈衣侬的低三下四感到不值。心中不由暗暗地打定主意,“腾云兽”说什么也不能卖给这小子。 这时哈衣侬走了过来,对三桂道:“兄弟,能不能帮我一个忙,将这匹马卖给撒克奔大人?” 三桂摇摇头,道:“对不起,别的事都好商量,唯独这件事不行!” 哈衣侬问道:“为什么?” 三桂道:“只有一个原因,就是看他不顺眼!”这话说出时声音并不是很大,可偏巧就被撒克奔听到了。这小子立时眼皮一翻,冲三桂厉声道:“你这个汉狗在那里说什么?” 三桂闻言大怒,刚要发作,一旁的汪昆仑已破口大骂道:“你他娘的小兔崽子给我说什么?有本事再说一遍?爷爷我他妈废了你!”还好郭师刚死死的拉着他,不然早冲上去了。 撒克奔高声喝道:“你们这些汉狗胆子倒不小,竟敢在我们大蒙古撒野!是不是活得不耐烦了?” 那两个双胞胎兄弟立时便要上去动手,哈衣侬连忙拦住两人,口中哀求道;“他们汉人不懂我们蒙人的上下尊卑规矩,请宽恕他们吧!” 汪昆仑被郭师刚抱着行动不便,可是他的嘴巴却没有闲着。见状不由的大骂道:“哈衣侬你他娘给我滚开!让他们俩小子过来!老子一手一个捏死他们!还有旁边的那个小兔崽子,想找死也跟着过来!” 撒克奔脸色铁青,长这么大除了师傅之外还从没有人敢对自己如此放肆!此时他真想让乌天、乌地兄弟俩马上将这几个汉狗杀掉,可是望望四周密密麻麻越聚越多的人群,心下又犹豫不决。这事如果传扬出去,说自己买马不成,派手下将人大打一顿,要是让师傅知道,那自己不知将会面临怎样严厉的惩罚!但如果就这么轻易的放过他们又实在是心里不甘,怎么办呢?撒克奔眼睛转了又转,一个主意涌上了心头。 第十八章 三场比武 上 乌天、乌地兄弟俩将挡在面前的哈衣侬拨开,向着汪昆仑、郭师刚虎视眈眈的走去。忽然撒克奔在后面喊道;“乌天、乌地!不可无理,马上给我回来!我们不能欺负远道来的汉人!”两兄弟只得又心有不甘地返回原地。 接着撒克奔向前走了两步,冲着汪昆仑等大声道:“我们蒙古人都是心胸宽广之辈,不会倚仗人多就欺负你们,但我们之间有分歧,必须要解决。现在你们这边有三个人,我这边也有三个人,因此我提议双方进行三场比武,三局两胜制,哪方胜出,将会拥有这匹马。这样不是很公平吗?你们觉得如何?”随后他面向人群,大声道:“我听说中原人都会一种叫做武术的东西,也正好让我们这些蒙古人开开眼!”紧接着又道:“当然了,如果你们要是怕死没有胆量比试的话,那我们就只有靠大家来决定这匹马的归属了!”说罢回头看着汪昆仑,笑道:“怎么样?敢比吗?”他看出汪昆仑容易冲动,所以故意拿这话来犟他,不愁他不上套。 果然汪昆仑闻言大吼道:“王八蛋才不敢比!比就比,谁怕谁!”边说边拼命的挣开郭师刚的手臂。 郭师刚实在拦不住他,知道这个时候只有三桂开口他才会听话,于是便拼命的向三桂打眼色。但三桂并没有立刻去拦阻汪昆仑,反而是笑了笑,心中却暗暗打定了主意:我岂能任你来左右?接着便对撒克奔道:“你倒是打的如意算盘!凭什么你说哪方胜了马就归哪方?要知道那匹马本来就是我们的!你一点代价不想出就想占便宜,恐怕没那么容易吧!” 撒克奔暗自好笑,这些汉人就是狡猾,连一个比我还小的孩子都是如此!明明知道自己胜不了,还要先找好理由做不比的借口,待我拿出点东西来,镇镇你们,反正你们也胜不了。想到这里撒克奔高声道:“既然你提出要求那我怎么会拒绝呢?我就拿这个作为赌注!”说罢从怀中掏出一面铜牌,道:“如果你们胜了,那匹马固然是你们的,就连这张铜牌也会属于你们。”说完向四周扫视了一圈,见大多数人都对着铜牌仔细的查看,还有人私底下在互相询问,知道已勾起了大家的好奇心,便又道:“你们可能还不知道这面铜牌的价值,那是用多少金银都买不到的。”随后又向众人问道;“你们有谁知道本月十六是什么日子么?” 人群中纷纷答道:“那谁不知道,每年农田三月十六是纪念我们最伟大的成吉思汗显示军事才华、建立不朽战功的日子。这一天也是全蒙古最热闹、最隆重的日子。而且还要举行隆重的祭奠‘苏勒定’大会。” 撒克奔满意的道:“大家说的不错,每年的苏勒定大会之后,就是我们蒙古各个部派出的代表参加比武大会的时候。而这面铜牌,就是参加这次大会的代表入会时所持的资格牌,有了它,你才能名正言顺的进入会场,参加比武大赛。否则,就算你的身手再厉害,也不会被接纳。想当初,我的师傅图阿就是连续十年在比武大会上夺魁才被尊称为蒙古第一勇士的。不过当时要是没有这面铜牌,他连会场都进不去。那也就不会有蒙古第一勇士的称号了。” 他这番话一说完,人群中立时嘈杂起来。这面铜牌的价值实在是太大了,要知道每个部每年只能有三人能入选去参加,也就是说每个部几万人甚至上十万人每年只有三面铜牌,并且分别是少年组、青年组和中年组各一面。所以说这面铜牌价值千金,可是一点都不为过。 撒克奔扭头对汪昆仑等笑道:“怎么样,我这面铜牌和那匹马比起来价值相差不大吧!不过那就要看你们是否有本事将本属于我的铜牌收归己有了。” 三桂望着撒克奔手中的那块铜牌,心中不由激动万分,血液沸腾,他那颗不安份的心又跳跃起来。自己这些日子一直想不明白如何才能迅速在蒙古这块广大地区做到出人头地、人尽皆知,结果这么好的机会就刚好送到自己的面前。想到这里三桂不顾郭师刚暗示自己拒绝的眼神,微笑着对撒克奔道:“好啊,既是如此,那我们双方就以这三场比武来决定这马和铜牌的归属好了!” 四周围观的众人十有八九都是蒙古人,对于比武打斗这些身体上的直接接触最是感到兴奋。如今听说撒克奔与手下要和三个汉人在此地比武较量,更是激动的无以复加。要知道撒克奔的身份不但是哈刺慎部最高首领的儿子,更是大蒙古第一勇士图阿的唯一亲传弟子。如今要和三个汉人为了争一匹马而打算亲自出手,人们立时奔走相告,一时之间,惹来远近更多的人,他们不断的向这里涌来,为得是观看这难得一见的大场面。 就在双方剑拔弩张之际,哈衣侬神色惊惶的跑到撒克奔的面前,扑通跪倒,不住的叩头,口中道:“求您饶恕他们几人吧!他们是汉人,不是故意冲撞您的,只要您放过他们,要哈衣侬做什么都行!” 撒克奔低头轻蔑的看了看哈衣侬,道:“你还没有资格向我提条件!不过看在你态度还算诚恳,待会我会叫我的手下不要对你的朋友下重手!”说罢走了开去,再也不看跪在地上的哈衣侬。 三桂大喊:“哈衣侬!你还跪在那里干什么?赶紧起来!我们不需要你替我们求情!” 哈衣侬闻言缓缓的直起身,来到三桂的面前,面色凄然的道:“兄弟,我求你了!把那匹马送给他们吧!将来我就是拼了命去也要为你再寻到一匹好马!” 三桂摇头道:“现在重点已经不光是马的问题了,这匹马万中无一,不过我并没有放在心上,况且它本来就是我的。更关键的是我想得到那面铜牌,因此必须要将他们打败!你明白么?” 哈衣侬急的流下泪来,道:“你们根本就打不过他们!说这些有什么用?如果你们都被打伤,我一个人怎么照顾的过来?” 三桂还是第一次见到他哭的很伤心的样子,就连那次差点跑丢马群也没有这样难过。知道他是真心的关心自己,不由的心下感动,拍了拍他的肩膀,柔和的道:“你放心,我们不会输的!等我赢回那面铜牌,就让你领着我们去参加比武大会!” 哈衣侬见三桂依然如此执迷不悟,顿时心如死灰。他没有再说话,而是静静的走到不远处的一块草地上坐了下来。心中感叹,看来母亲说的不错,人有时候总是会被贪欲所侵蚀。为了一块得不到的牌子,竟会傻把性命都搭进去! 也难怪哈衣侬会有这种想法。自从三桂等住在他家后,就从来没有看到他们显露过武功。虽然那次三桂帮他驯服了野马,但他也只是认为三桂的驯马功夫出色而已,根本没有想到三桂小小年纪竟已达到了一名高手的水准。何况他们的对手还是蒙古第一勇士图阿的弟子,两下一对比,就是傻子也会认为三桂等必败无疑。 此时四周观战的人群自然而然的围成了一大圈,中间空出了一块空地。早有好事之人用石灰粉将空地划了一个大圈,当作比武的场地,比武过程中以被打出圈外者算输。另外算作双方赌注的腾云兽和那面铜牌被单独放在一处,将由取胜的一方获得。 撒克奔神情轻松的看着三桂,心下暗自欣喜。他方才以为汪昆仑是三人的头领,可经过仔细观察才知道三桂才是主事之人。便猜想三桂必是中原哪家大户人家的公子哥,没事领着下人四处闲逛,对世事不知深浅,因此才会有方才这种自杀式的愚蠢决定。想到这里他问道:“不知第一场你们何人出来应战?” 三桂回过头,对郭师刚招了招手。郭师刚知道拦阻没用,无奈下只得走上前来。三桂趴在他的耳边,轻轻的道:“今日我必须要得到那面铜牌,因此你知道接下来该怎么做了吧!” 郭师刚闻言不由一震,三桂从来没有用过这种语气对自己说话,看来那面铜牌的确事关重大,容不得自己有半点差池。想到这里郭师刚向三桂坚定的点了点头,道:“放心吧!”说罢走上场去,面向撒克奔几人,双手一抱拳,朗声道:“汉人郭师刚在此,请哪位前来赐教!” 撒克奔经过方才的仔细观察,心中早已有了自己的打算。这三个汉人之中,最厉害的当数那个黑大个,自己就算派出强于乌天的乌地上场,胜负估计也是五五之数,因此要想一个十拿九稳的办法才行。忽然,撒克奔想起了以前家中那名汉人先生说过的田忌赛马的故事,心中立时有了主意。 第十八章 三场比武 下 撒克奔将乌地叫到身旁,道:“你上场去对付那个弱的,待会你哥哥对付那个最强的,最后由我亲自出手对付那个小孩儿。这样你和我的这两场是十拿九稳的必胜,你哥哥的那场无论胜负都不影响大局,这样我就能光明正大的得到那匹马作为我送给师父的寿礼了。明白么?” 乌地伸出大拇指赞道:“这个法子真高!如此我们不管怎样都是稳赢无疑了!” 撒克奔点点头,道:“嗯,去吧!”乌地领命上场。 郭师刚见乌地大踏步走入场中,立时凝住心神,双脚成丁字站定,双手交叉分开,朗声道:“请指教!”同时全神贯注,准备应敌。 乌地可没有他那么多规矩,见站在面前的这个汉人长得其貌不扬,个头比自己矮了足有一头,身体虽然看上去比较结实,但明显的不如自己粗壮。料定自己几下子就能将其制服,当下不再客气,迎面一拳向郭师刚的面门打来。 郭师刚暗道来得好,迅速一侧身,右手抓向击来的拳头,企图借力将乌地摔将出去。乌地也不是易与之辈,在郭师刚侧身的同时,右腿踢出,袭向他的腰部。郭师刚无奈,只得向后一纵身,躲过踢来的一腿,但抓他手臂的念头也同时落空。 郭师刚的身形刚刚停稳,乌地大叫一声,向他扑了过来。郭师刚连忙聚力出拳,击向他的胸口。企图在他躲闪之际用力将他踢出场外。哪知乌地毫不理会袭到胸口的拳头,依然像凶神恶煞一般扑向郭师刚。郭师刚大惊,难道他竟能看出我攻向他的双拳是虚招?但此时再想变招已不可能,只得双拳加力,希望能够阻止住乌地。 哪知乌地突然双手回收,两条铁臂猛地夹住郭师刚的双臂。立时像两条铁钳一般令郭师刚动弹不得,同时粗大的脑袋猛地向郭师刚撞来。郭师刚大骇,慌忙用尽全力企图挣开夹住自己的手臂。强大的力量使得乌地的双臂不由得松开少许,但此时他那一颗硕大的头颅已狠狠地撞在郭师刚的面门。 “彭”的一声,郭师刚只觉自己的头部好似被一块千斤重石砸中了一般。立时头晕目眩,双耳嗡嗡作响,一时间再也分不清东西南北。 乌地见自己得逞,忙松开双手,一手抓在郭师刚的胸前,另一只手抓住他的一只大腿,同时双手一用力,将郭师刚举了起来。 此时的郭师刚依然头晕脑胀,完全失去了自主能力,被乌地像玩儿杂耍般举在半空团团转圈。 撒克奔见此不由得面露微笑,一副满意的表情。而三桂则是面无表情,一言不发。汪昆仑在一旁急得大叫:“大哥!快醒醒!别让他给扔出去呀!” 此时郭师刚终于清醒了过来,不过似乎有些晚了。因为乌地在不停旋转的同时已经积攒了足够的力量,大吼一声,将郭师刚向场地外用力扔去。 围观的人群立时一阵叫好声,而时刻关注场中动态的哈衣侬却一声惨叫,紧闭着双目不忍再看。 紧接着传来重物落地的扑通声,随后入耳的却是乌地的惨叫。围观的众人也是一阵惊呼。哈衣侬闻听不由得心下好奇,又睁开眼向场中瞧去。 只见场中的形势陡变,乌地不知何故趴在地上,而本应被扔出场外的郭师刚此时却正压在乌地身上,双手依然紧紧搂着乌地的腰部。 原来就在乌地正将郭师刚举过头顶向外扔出之际,郭师刚及时的清醒过来。面对着万分危急的时刻,郭师刚急中生智,利用空出的双手猛地向下搂住乌地的腰部,同时借用乌地向外扔出时的力量,借势一拽。乌地当即承受不住如此巨大的力量,被拉扯的向前栽去。在倒地之时,郭师刚的身体也就压在了乌地的身上,登时把他摔的面目青肿,脑袋发胀。还好这是在草地之上,没有摔的头破血流,但饶是这样,乌地也栽得不轻,一时爬不起来。 郭师刚见机不可失,哪还犹豫,立时使出全身劲力,奋力将趴在地上的乌地扭了起来,大喝一声,双手一用力,将乌地扔出场外。 形势变化的如此之快,令在场之人眼花缭乱,应接不暇。方才明明是乌地要将郭师刚扔出场外,可转眼之间反倒是他自己被扔了出去。围观的众人张大嘴巴,一时之间不敢相信发生在眼前的一切。 原本稳操胜券的撒克奔也被此情景震惊了,立时瞪大了双眼,难以置信的看着站在场中的郭师刚。场外围观的人也很震撼,他们太轻敌了,现在才明白原来天外有天,人外有人,心中不由替撒克奔捏了把冷汗,同时也都很兴奋,看来好戏还在后头。 忽然,汪昆仑的大笑声传了过来。对郭师刚夸赞道:“大哥!好样的!这一手玩儿的太漂亮了!”郭师刚没有回过头看他,而是对刚刚站起身来的乌地一抱拳,客气道:“承让了!” 三桂先冲郭师刚点了点头,随后对一旁的汪昆仑低声道:“蒙古人近身摔跤之术十分厉害,待会你上场时要注意,不要给对手近身的机会,只在他四周三尺开外猛烈地出拳就可以!” 汪昆仑点头道:“知道了,我几拳就轰飞他!”随后大踏步走入场中,对郭师刚道:“大哥你下去吧!看兄弟我的!” 郭师刚点了点头,走下场地,暗暗擦了擦身上的冷汗。适才胜的实在是侥幸,要不是关键时刻灵机一动,那现在趴在地上的就该是自己了。看来以后要对这种蒙古式的摔跤打法多加研究了,否则日后再碰到这种情况,难免不会再吃亏。 汪昆仑此时正在场中大声喊道:“在下汉人汪昆仑,哪个上来赐教!”说罢目光饱含敌意的盯着撒克奔。 撒克奔此时真是又气又恨,气的是汪昆仑出言傲慢,恨的是自己的手下乌地不争气,明明稳赢的一场却给弄输了。在无可奈何之际,只得把乌天招到身边嘱咐道:“你弟弟已经败了第一场,余下的两场我们只能胜不能败,我那场倒不必担心,定是稳胜无疑。关键是你这一场,看场上那名黑脸大汉浑身上下肌肉壮实,估计不易对付。你唯一取胜的方法就是要充分利用我们蒙古人的近身摔跤搏斗之术,只有尽量发挥我们的优势方有取胜的希望。你明白了么?” 乌天点头表示明白。撒克奔又道:“如果你打赢了这场,那适才你兄弟失败的责任我就不再追究。”紧接着面色一沉,道:“但是如果你再次战败的话,那后果你应该很清楚!” 乌天立时冷汗淋漓,低头恭敬的道:“您放心,就是拼了这条命我也会打赢这场!” 撒克奔这才点了点头,道:“嗯,去吧!”乌天领命上场。 汪昆仑见和自己身高差不多,但体型稍逊自己的乌天来到场上,嘴里嘿嘿一笑,道:“小子!过来!看看我们谁的拳头更硬!” 乌天也不答话,身形突然加速,右拳猛力向汪昆仑打来。只要汪昆仑略微一闪躲,他便可欺身近前,施展近身摔跤搏斗之术。 哪知汪昆仑根本就不闪不躲,见乌天拳头打来,也是伸出右拳迎了上去。 乌天见状不由一惊,但事已至此,也不好变招,正好借此机会试探一下对方的力量如何。 “彭”的一声,两拳相交,汪昆仑的身形不由的晃了一晃,随即稳住。乌天却感到一股大力击打在自己的拳头处,登时被震得连连后退。等停下脚步后,只觉整条右臂都疼痛欲裂,手指更好似要折断一般。不由的心下骇然,暗叹此人好大的力气。自己和他相比明显差了不止一筹,看来和他硬拼拳头是不行的,只能寻找机会和他近身搏斗,利用自己的摔跤之术将其摔倒,到时不愁对方不服输。想到这里,乌天大吼一声,又冲了上去。 乌天打得如意算盘是不错,可在第一场比武之时三桂就已经看出了这一点。因此方才才会嘱咐汪昆仑不要给他近身的机会。汪昆仑如今对三桂的话已是言听计从,谁让他一直是三桂的手下败将呢!因此此时的他牢牢记住三桂的吩咐,根本不给乌天近身的机会。只在他身前三尺处不断的猛烈出拳,只要乌天稍有靠近,汪昆仑便转到他一旁,继续着他的汪式打法。刚猛的拳风笼罩在乌天的全身,打得他叫苦不迭,偏又无法近身,无奈之下只得出拳接招,偏偏他的拳头又敌不过汪昆仑,苦头可想而知。 时间一长,乌天渐渐抵受不住汪昆仑刚猛霸道的拳头。浑身上下被打得一片青肿,此时不由得打起了退堂鼓。他抽准个机会瞄了撒克奔一眼,见撒克奔的一张脸已经呈铁青色,看着自己的目光更是面色不善。心惊之下赶紧打消了认输的念头,就在他这分神的瞬间,汪昆仑的一只铁拳已打在他的右脸颊上,登时打得他头脑发胀,右脸迅速的高高肿起。但是乌天在这一拳的刺激之下忽然间狂性大发,大吼一声腾身而起,猛扑向汪昆仑。 汪昆仑见乌天突如其来的这一招虽然看似凶猛无比,但却是破绽百出。眼见乌天扑到自己近前,当下再不犹豫,双臂凝聚真力,大喝一声,猛地向乌天空门大开的胸前击去。 一声巨响,在围观众人的惊呼声中,乌天的身躯犹如如断线风筝一般飞出,“彭”的一声,重重的摔在了远处的场外。 此时,一直在旁边静静观战的哈衣侬突然间兴奋起来,如果刚才的第一局带给他的是惊喜,那么现在可真算得上是奇迹了!因为在他看来这都是根本没有可能改变的定局,但现时说明了一切:他们是深藏不露的高手。于是他激动的用力狂跳,双目流出了欣喜的泪水。 场上的汪昆仑冲着不远处的撒克奔大声道:“三场两胜,我们哥俩已经胜了前两场,小子,认赌服输吧!如果不服还可以来和我比划比划!” 撒克奔冷哼一声,没有答话。而是回过头看了看远处慢慢爬起身来的乌天,咬牙切齿道:“哼!没用的东西!” 此时汪昆仑已来到三桂的身边,还未来得及夸耀一番,哈衣侬已跑了过来,冲他一伸大拇指,道:“大哥你的身手真是太棒了!有时间一定要教教我!” 汪昆仑骄傲的点头道:“那是自然!” 三桂此时也比较兴奋,终于得到那面铜牌了。他转身对汪昆仑吩咐道:“去把那匹马牵过来,另外顺便把那面铜牌也拿过来!” 汪昆仑高兴的答应一声,走到腾云兽的身前,动手去解缰绳。 就在几人牵了马拿了铜牌准备走人之际,不远处的撒克奔猛地从椅子上站起,口中高声道:“停下不要走!” 第十九章 连战连胜 上 三桂等人闻言,不由的转过身来,看向撒克奔。汪昆仑的大嗓门已经忍不住开始吼道:“怎么,你小子莫非想反悔不成?” 撒克奔傲然道:“我们蒙古人最注重的就是承诺,哪像你们汉人那么的奸诈虚伪!我说出的话从来就没有反悔过。” 三桂听了冷笑道:“那你现在这样又是什么意思?” 撒克奔反问道:“你说呢?我们之间的三场比武还并没有结束,难道你们就想逃之夭夭了么?” 三桂晒道:“适才明明说好的三场两胜,现在我们已经胜了前两场,大局已定,还有必要再比吗?何况该赢的东西也已经赢到了。你还有什么话说?” 撒克奔理直气壮的道:“虽然是三场两胜,但谁也没有说胜了前两场第三场就可以不用比了。我说了我们蒙古人最注重承诺,说比三场就是要比三场,不管输赢几场,总归三场是都要比的。”顿了顿续道:“输了的东西我们可以不要,但这第三场我是无论如何也要比的。如果你们想不守承诺就要提前离去的话,那在场的所有蒙古人可都不会答应哦!”说完用挑衅的眼神望着三桂。 三桂从撒克奔的眼神之中看到了深深的怨毒和愤恨之意,心下知道撒克奔定然是心有不甘,企图用第三场的比武来胁迫自己交还铜牌和腾云兽。但自己岂能让他得逞,想到这里三桂微微一笑,道:“既然阁下如此迫切的想要比第三场,那我当然会舍命陪君子,奉陪到底了。”说罢便向场地中走去。 忽然迎面跑来一人,正是哈衣侬。他伸手拦住三桂,慌张的连连摆手,道:“不要去,不要去!”随后转身对撒克奔哀求道:“求求您不要再比下去了,我们第三场认输!” 撒克奔恶毒的盯着哈衣侬,大声道:“认输!难道汉人一直都是这么懦弱么?你一句认输的话就想终止大家看一场精彩的比武吗?恐怕我答应大家也不会答应吧!”随后转身对四周的人群喊道:“你们想不想看我和这个汉人少年的比武啊?” 周围的人群当然不肯错过这最精彩的一场,他们尤其想看到蒙古第一勇士图阿亲传弟子的身手如何,都异口同声道:“想!太想了!” 撒克奔又继续问道:“他们这几个汉人想要认输,你们大家答不答应?”又是异口同声的回答:“不答应!不答应!” 撒克奔回过头来,笑道:“你看,不是我不答应,而是大家不愿错过这一场好戏啊!” 哈衣侬不由自主的跪了下来,面色凄然道:“求求您!放过他吧!他还是个孩子!求求您了!” 撒克奔冷哼一声,道:“你到底是我们蒙古人还是汉人?我警告你不要再这么执迷不悟,否则我将派人通知你们的族长,让他用族规处置你!包括你的全家!” 哈衣侬闻言不由全身一震,随后无助的瘫软在地上。 此时三桂走到他身边,蹲了下来,真诚的看着他,温柔的道:“多谢你的关心与帮助!放心吧,我不会有事的。等我比完这场,晚上咱们还要好好的庆祝一番呢!”说完站起身来,向撒克奔的方向走去。 哈衣侬看着三桂胸有成竹的样子,不禁有些纳闷,但更多的是为他的生命担忧,但他无力阻止这一切,只能祈求上天保佑三桂平安。 这时三桂走到撒克奔的面前站定后,平静的道:“我们汉人也都是信守承诺之人,我非常愿意和你再一较高下,也希望你在这场结束之后,无论胜败都遵守你的赌注,信守你的承诺!” 撒克奔点头道:“那是当然!”同时心下暗自窃喜,由于他前两场都输了,使他脸上很没光彩,这次坚持只是为了打败三桂,在众人面前找回些面子。虽然那匹马要不要两可,但那面铜牌对自己的意义实在是非同小可,因为失去它就不能进入会场参加比武,就更别提夺魁了,再者,这次父亲和师傅都对自己抱了极大的期望,师傅更言明凭自己现在的身手完全可以赢得少年组的头名,自己对此也是势在必得。哪知偷鸡不成反倒蚀把米,因为自己一时的争强好胜,就将铜牌当作赌注拱手送给了别人。如果这样就使自己轻易放弃“苏勒定”大会的比武,心里实在是很不甘心。当看到三桂慢慢的走到自己面前的时候,忽然间让他想到了一个好主意。那就是待会比武时,自己要尽力将三桂打伤,最好是打成重伤,让他几个月爬不起床。这样一来三桂就去不成半个月后的“苏勒定”大会,而由于这面铜牌标的是少年组,另外那两个汉人又不能去,因此自己就有理由将铜牌光明正大的收回。 这个主意听起来简直是天衣无缝,但如果仔细思考起来却会发现,他疏忽了一个最致命的因素,就是三桂自身的实力。当然,这些撒克奔是不会考虑进去的。在他的心目中,三桂还只能勉强称得上是一名少年而已,就算自身有些本事,也不可能和自己这个蒙古第一勇士的亲传弟子相提并论。因此撒克奔感到胜券已经牢牢地握在自己的手中。 三桂静静的站在撒克奔的面前,将他的一举一动都看在眼里。知道撒克奔对自己是打心眼里轻视,但自己知道自己的实力。此次要想取胜应该非常简单,关键是要胜的不显山不露水,还不能让撒克奔太失面子。毕竟他是哈刺慎部首领的儿子,自己将来要利用蒙古的地方还很多,要是因此惹怒了撒克奔的父亲那可是很不明智的做法。最好的办法就是做到和他平分秋色。但如何才能做到,就只有在比武的过程中寻找时机了。想到这里三桂冲撒克奔一抱拳,道:“在下吴三桂,请上前赐教!”说罢拉开架势,准备迎战。 撒克奔见了三桂的姿势神态,知道他肯定会一些功夫。但还是从心底里鄙夷,暗道汉人就是会讲究些孔孟之道以及那些虚伪的礼节。两人敌对之时抢先出手者往往会占尽先机,而在生死厮杀时谁还会和你客气!也好,就让你尝尝师傅传授于我的成名绝技“大漠烈焰掌”,尽快的解决掉你这个眼中钉、肉中刺,这样方能消我心头之恨。想罢撒克奔默运真气,随后挥拳向三桂攻来。 拳还未到,一股灼热的劲气夹杂着拳风已迎面向三桂扑来。三桂立时感到胸口一窒,呼吸顿感不畅。心中不由一惊,但当下来不及多想,连忙一偏头,同时双手迎上。“扑”的一声,三桂和撒克奔两人同时向后震开。 表面上两人是平分秋色,但三桂却有苦自己知。撒克奔那种奇特的灼热真气到此刻还依然在他的手臂上徘徊,要不是遇到三桂的真气抵挡,恐怕已经侵入到他的体内。但饶是如此,三桂的两条手臂也感到阵阵的灼痛。忙运自身的真气将之化去,同时心下骇然。暗道蒙古第一勇士图阿果真名不虚传,只教出的少年弟子撒克奔便有如此造诣,其本人如何可想而知。虽然方才自己只用了七成劲,但只能勉强抵挡撒克奔的一拳已说明他相当了得。看来自己要想在不伤他的情况下和他弄个不分胜败是非常困难。 而此时的撒克奔更是大惊失色,方才自己本想全力一拳将三桂击伤,但万万没想到此人不但毫发无损,竟好似仍有余力。这简直太可怕了!此人究竟是什么来历?小小年纪身手竟会如此的高明!恐怕就是师傅亲临,也难以轻松将其击败!直到此时,撒克奔终于才对三桂等人的来历动机产生怀疑。 接下来的时间一直是撒克奔主攻,三桂防守。虽然撒克奔奇特的灼热真气杀伤力很大,但一来三桂已经吃过一次亏,所以他学乖,以后便做好了充分的防备,二来这种真气威力虽大,但后继性不强。因此三桂应付起来倒不是特别的艰难。 撒克奔越打越心惊,这么长时间过去了竟仍奈何不了对方。自己的真气已渐告枯竭,而对方的真气却好似无穷无尽一般,长此下去,自己必败无疑。想到这里,撒克奔不由得越打越心急。出手突然加快,企图几招间杀伤三桂。 但这却谈何容易,几招下来,不但没有伤到三桂,自己反倒累的呼吸急促,出手渐缓。 三桂见时机终于来临,忽然出手大变,使出了师传绝学“魅影十三式”,迅捷的身法加上诡异的出招方式立时逼得撒克奔应接不暇。头上冷汗直冒,眼花缭乱的茫然出手疲于应付。 围观的众人这时只见到一道人影在撒克奔的身前身后迅捷的高速移动着,间或传来一两声撒克奔惊慌失措的尖叫。看的众人眼花缭乱,全都目瞪口呆,谁能想到世间还有这样神奇的功夫? 第十九章 连战连胜 下 三桂动作越来越快,相反的撒克奔的动作却越来越慢。举手投足之间早已不复先前的威猛,目光散乱,真气微弱无比,出手凌乱不堪。此时三桂只需猛力一拳便能将他打出场外,但三桂自然是不会这么做的。他眼见着撒克奔步伐越来越混乱,浑身上下被汗水浸的好似湿透了一般。知道时机已经成熟,便瞅准个机会右手五指齐飞,点中了撒克奔胸前几处大穴。撒克奔登时双手保持着前伸的姿势动弹不得,嘴巴张的老大,就是说不出话来。 三桂可不想让别人看出这一点,急忙上前握住撒克奔的双手,高声喊道:“哎呦!怎么停手了?”随后假装做出倾听撒克奔讲话的动作,接着道:“哦,是呀,我也觉得累了,看来咱们俩的身手差不多,再打下去也没什么意思。什么?你也是这么想的!那就好,那咱们就这样了?好,我也很高兴能够结识到你!”说完假意拥抱住撒克奔,并在他耳边低声道:“小子,适才你也看到了,我要想要你的小命那是易如反掌。不过我给你个面子,放过你,咱们这次的恩怨就一笔勾销。如果你能认真对待,说不定我们日后能成为很好的朋友,但你要是敢有什么歹毒想法的话,到时候别怪我心狠手辣!”说完悄悄解开撒克奔的穴道。 此时的撒克奔面色苍白,望着三桂一句话不说。方才不知三桂耍了什么手段竟使自己全身僵硬,动弹不得,而且还不能开口说话。加上适才那匪夷所思的身法动作,一切的一切都使得撒克奔对三桂由心底里产生了一股深深的惊惧。 三桂望着他面带微笑,道:“考虑清楚了么?我们可以下场了吧!” 撒克奔的一双眼睛乱转了一通,明白再也不可能追回铜牌,这都是自己一时的冲动才落得这样的下场。还好吴三桂给他留了面子,没有让他再众人面前丢脸,否则自己真的不知该如何面对。无奈之下终于低下头来,默默无语的向场外走去。当经过乌天、乌地兄弟俩时,看都不看两人一眼,径直走出场外。两兄弟连忙紧紧跟了上去。 围观的众人不知怎么回事,只隐隐约约的知道撒克奔和三桂两人好像是打成了平手,双方谁也奈何不得谁,最后只得相互罢手,而且看最后两人搂抱在一起时的亲密样子,竟好像还因此结成了好朋友!看来还真应了那句话:不打不相识啊!不过最后撒克奔走的时候好像情绪不太对头,可能针对的是他那两个不成器的手下吧! 人们就这样纷纷猜测着,虽然最后的结果是胜负未分,但其中的过程确是精彩纷呈。尤其是那个汉人少年的表现,更是盖过了撒克奔,令众人大开眼界。此时见撒克奔及两个手下已然离去,知道再呆在这里已没什么看头,便各自纷纷散开来。 三桂笑容满面的回到几人的中间,郭师刚忙上前道:“公子适才的战术的确是无懈可击,尤其是最后那手点穴大法更是使得漂亮,真正达到了不战而屈人之兵的战果!”三桂笑笑没有答话。 汪昆仑的大嗓门紧接着响了起来:“公子,我怎么看你没有使出全力啊!最后还放那小子一马,我真不明白!”三桂不由皱起了眉头。 郭师刚见状连忙训斥道:“不要胡说,公子做什么定有他自己的道理,你这个莽汉哪能明白!” 哈衣侬如果不是亲眼目睹刚才所发生的一切,他绝不会相信他们蒙古第一勇士的亲传弟子竟会被这么一个少年打败。此时他径直来到三桂的面前,由于一时还未回过神来,因此他看着三桂一言不发。三桂看着哈衣侬愣愣的样子,知道带给他的震惊不小,随即面带微笑的道:“怎么样,我说过不会有事的,现在你相信了吧!” 哈衣侬激动的用力点头,一时说不出高兴的话来,只是心中兴奋不已。不过看向三桂的眼神明显的不同了,在热情友好之中又多了一分敬畏。 此时天色已晚,不过还好有几家卖酒食的小摊位。四人急忙购置了一批,兴高采烈的赶回哈衣侬的家中。 当晚,几人大吃大喝的庆祝今天的胜利。但最高兴的并不是三桂、郭师刚和汪昆仑,而是哈衣侬。他为自己能够拥有几位本领高强的汉人朋友而自豪。当晚他喝了很多很多酒,在醉倒之前他结结巴巴的问三桂道:“兄、兄弟,你真的会让、我、带你们去参加、苏勒定、大会么?” 三桂虽也喝了不少,但头脑还算清醒,闻言回答道:“当然,我们不但一定要去,而且还要得到第一才行!” 哈衣侬听了嘴里嘿嘿笑着,喃喃道:“我们!我们!”说完满意的躺在草地上睡着了。 三月十二日,三桂、郭师刚、汪昆仑在哈衣侬的带领之下奔赴鄂尔多斯,参加在那里举行的一年一度的“苏勒定”大会。 其实哈衣侬也从未去过鄂尔多斯,不过他身为蒙人,问起路来自是比三桂等顺畅的多。 经过三天的行程,四人来到了鄂尔多斯。此时由各部赶来参加“苏勒定”大会的人已是很多,几人找了好久才在当地一个好客的蒙古人家中借宿了一晚。 第二天,三月十六,正是“苏勒定”大会开始的第一天。这天,天气晴朗,万里无云。阵阵的暖风吹拂在蒙古的草原大地上。四人挤在一众人群之中,跟随着四处游览。 不一会儿,四人来到鄂尔多斯最富盛名的成吉思汗大殿外。望着人山人海的民众,不由暗暗摇头。经过几番拥挤,终于来到大殿内。 大殿共分为东殿、西殿和正殿三部分,西殿供奉着象征着成吉思汗手下九员大将的九面旗帜和“苏勒定”。苏勒定即为大旗上的铁矛头,当年成吉思汗在南征北战中,用它指挥过千军万马,传说成吉思汗死后,其灵魂便附在其上,因此在蒙古人民的心目中,苏勒定是十分神圣的。而苏勒定大会便以此为名。但在此殿中供奉的苏勒定却是赝品,真正的苏勒定据说水火不侵,已随成吉思汗埋入传说中的地宫中。 在正殿的东西廊中有大型壁画。主要描绘了成吉思汗出生、遇难、西征、东征、统一蒙古各部等重大事件。壁画还表现了成吉思汗的孙子忽必烈统一中国,定都大都,于公元1271年正式改国号为元,并追封成吉思汗为元太祖的盛况。 两天后,苏勒定大会的最高潮终于来到。各部选拔的少、中、青代表纷纷持牌进入比武大会会场。三桂等来到会场门外,看守接过三桂递上来的铜牌仔细查看了一番后,交还与三桂。随后伸手请他入内,但另外三人由于没有铜牌则不得入内。汪昆仑忍不住要发作,被三桂喝止,吩咐三人在门外等候,自己则进入会场。 由于三桂来时穿的是蒙古式的服装,因此自来到鄂尔多斯后就没有人对他多加留意。此次进入会场也是这样。 此次负责比武大会评审的是六名长老,最高评审者是有着大蒙古第一勇士之称的图阿。他们将在比武的过程中作出最公正的决定,不受任何部、任何人的思想所左右。 首先由宣读者宣读参加比武的各部少、中、青人选,当读到少年组哈刺慎部吴三桂的名字时,坐在首席的图阿不禁一愣。 图阿今年四十一岁,留了一头短发,浓眉大眼,鼻高口阔,身形雄伟如山,坐在那里有如一座雕像一般纹丝不动。眼神清澈明亮,显得刚正不阿。他自二十二岁起连续十年夺得比武大会头名,赢得了蒙古第一高手的称号。自创“大漠烈焰掌”,威力惊人。此人正直无私,疾恶如仇,对任何势力都不买账。就连号称蒙古大汗的林丹汗几次三番的招揽他都以失败告终。他常年孤身一人奔走于漠南漠北,经常施舍帮助贫苦的蒙古人民,对欺压底层民众的人给予最严厉的惩罚。因此受到蒙古人民的热切拥戴,在整个漠南漠北中拥有极高的威望。这种威望甚至高过林丹汗,不过幸好他总是孤身一人,没有借此招兵买马,否则必难逃当权者的顾忌围杀。 此时他听到哈刺慎部少年组派出的居然不是他的弟子撒克奔,不禁略感奇怪。遂找来哈刺慎部参加比武大会的另外两人询问原因。两人早已将撒克奔事前交待的事由回答一遍,就是撒克奔前些日骑马时不小心摔断了右腿,便将铜牌转交给他的好朋友汉人吴三桂,让他替自己参加比武大会。图阿点了点头,对这名汉人少年吴三桂就此留了意。 比武正式开始,少、中、青三组同时进行,由负责各自组的长老判定胜败情况。 三桂在少年组里基本没有遇到什么好对手,都是两三招便决定出胜负。当然,胜的总是三桂,因此一路上是过关斩将,连战连胜。 此时已有不少人包括几名长老在内都对眼前这个汉人少年的身手表示出了极大的兴趣,而端坐在台上的图阿此时却是瞳孔紧缩,目露杀机。 第二十章 蒙古大汗 上 最后,三桂遇到的这个对手是来自科尔沁部的桑噶尔寨。此人的出身和撒克奔一样,是科尔沁部落首领明安的次子,不过却没有他那么好的命,能够拜图阿为师。虽然他一直闯到最后的决胜时刻,但一路上却是跌跌撞撞。此刻他见三桂看起来比自己还要小三、四岁,不由得心下暗喜,以为这次比武大会自己肯定将是少年组的第一名了,由此精神上就完全地放松下来,笑着问三桂道:“兄弟,你是哈刺慎部的吧!怎么听着你的名字这么别扭,好像汉人似的。” 三桂昂然道:“我本来就是汉人!” 桑噶尔寨立时脸色一变,上下仔细地打量了三桂一番,冷笑道:“果真是汉人!难道哈刺慎部没人了么?竟会叫一个汉人来参加这么神圣的比武大会!” 三桂知道科尔沁部一向与努尔哈赤的后金走的很近,语气也转冷道:“怎么?难道汉人就不能参加比武大会么?” 桑噶尔寨道:“汉人怎么能跑到我们蒙古来参加大会?这是不允许的!” 三桂冷笑道:“是么?那当年你们蒙古人怎么会跑到我们汉人的地方烧杀抢掠?难道这就是被允许的么?” 桑噶尔寨顿时语塞,随后不怒反笑道:“哼哼!你嘴巴上的功夫倒挺厉害,不知道身上的功夫是不是也像你的嘴巴一样!” 三桂晒道:“我一看你那张臭嘴就知道你的身上功夫也同样臭不可闻!” 桑噶尔寨闻言大怒,猛地向三桂扑来。 结果可想而知,他那两手三脚猫的功夫岂能和三桂相比。不过,即便如此,三桂对他下手也是丝豪不留情面,这就要怪他出言不逊,况且又是科尔沁部的人,所以只打的他遍体鳞伤,满地打滚。最后又照着他的嘴巴上狠狠来了一脚,登时踢飞了满口牙齿,见他整个嘴巴肿的好似一个烂桃子,方才罢了手,然后三桂趴在依然倒地呻吟的桑噶尔寨耳边,轻轻的道:“原来你的功夫真的这么臭!不过你的嘴巴变得更加难闻了!好恶心呀!”随后“哼”了一声,便站起身走开了。 桑噶尔寨见三桂这样的轻视自己,而且又被打得这么惨,使自己丢尽了颜面,心里对他充满了仇恨,虽然全身疼痛难忍,但他那张烂嘴仍含糊不清地说:“我科尔沁一定会找你报仇的!” 三桂远远的听到桑噶尔寨的声音,只是冷笑一声,不予理会。 就此,这场比赛少年组的第一名被身为汉人的吴三桂夺得,另许多人大跌眼镜。不过,也使的三桂的名头传遍了整个蒙古草原。 一切结束之后,三桂准备走出会场。忽然一名蒙古汉子走过来道:“吴三桂,请留步!”三桂讶异的回过头,那名汉子又道:“图阿请你过去一趟!”随后用手指了指右侧的一间屋子。 三桂大奇,心道图阿找我干什么? 三桂站在屋外敲了敲门,没有人作出回应。于是他轻轻推开了木门,走了进去。 刚一进门,便见到名震蒙古的图阿正站在屋内目光炯炯的盯着他。三桂双手一抱拳,口中恭声道:“晚辈吴三桂见过图前辈!” 图阿没有答话,双目中却凶光毕现,突然身形一动,挥拳打向三桂。 三桂大惊,根本来不及询问情由,因为随着图阿打来的拳头,一股庞大炙热的真气有如波涛汹涌的巨浪一般,猛烈的向三桂扑来。三桂顿感全身压力剧增,急忙运真气苦苦顶住。同时脚步迅速后撤,企图避过图阿那可怕的真气。 图阿见三桂向后撤去,立时紧跟上来,得势不饶人的连续出掌。立时,整间屋子都处在他那种独特的真气笼罩之下,室内的气温急剧上升。身在图阿真气中心的三桂更是喘不过气来,此时的他就好似突然置身于被无数个太阳无情烘烤的炎炎大漠之下,那感觉难受到了极点。到此刻三桂方知蒙古第一勇士的确是名不虚传,同样是这“大漠烈焰掌”,撒克奔与图阿使将出来的威力比起来简直是天壤之别,他自创的功夫可真不是浪得虚名,因为三桂已经被逼得连连后退,一直撤身到了紧闭的门边,将身子倚在木门上。这时候是退无可退了,无奈之下只得誓死一搏了,于是三桂便运足全身真气,用尽全力地挥出双拳,迎向了图阿那可怕的拳头。 只昕“彭”的一声,随即是三桂的惨叫,再看时,他已被强大的劲气打得直飞出去,连同被他撞碎的木门一同滚落到院内。 “扑”,落地之后的三桂忍不住吐出一口鲜血,顿感浑身酸痛无力。但此时小命要紧,慌忙挣扎着站起身来,同时默运内力,严防图阿再度追击。 图阿缓步走出屋子,定神打量了三桂一番,立时惊异的道:“接了我一半劲力打出的一拳竟然只是受了点轻伤,这简直太不可思议了!” 三桂没有说话,依旧紧紧的盯着图阿。 图阿见状不由笑道:“小朋友,不要那么紧张,适才我只是试探一下你的真正实力而已,并没有什么恶意!” 三桂见图阿果真没有再继续出手的意思,顿时全身一松,苦笑道:“拜托!下次请您提前说一声好不好!这样不被您打死,也会被吓死的!” 图阿哑然失笑,走到三桂近前,道;“真不知道你的功夫是怎么练的!小小年纪身手就如此了得,不知传授你武功的师傅是何方高人!” 三桂答道:“和蒙古您这北方高人相比,我师父自然是南方高人了!” 图阿哈哈大笑,道:“小朋友,我对你越来越感兴趣了!” 三桂问道:“您把我叫到这里来,难道就是为了打我一拳,然后再问些无关紧要的话么?” 图阿笑道:“当然不止这些!”随后突然面色一正,道;“你把我徒弟怎么样了?不要说谎,我知道以他的身手不可能无缘无故的从马上摔下来,而且从未听说过他有一个汉人的好朋友!” 三桂知道眼前的这个人不但武功高强,且心细如发,不是那么容易糊弄的。便索性将他如何遇到撒克奔、如何打赌、最后又如何得到铜牌的经过一五一十的说了出来。 图阿听后哈哈大笑,道:“原来如此!我还以为你把他给打伤了呢!” 三桂苦笑道;“刚好相反,我没有将他打伤,而他的师傅——您却将我打伤了!这也算替徒弟报仇了!唉!” 图阿不禁哑然失笑,用手拍了拍三桂的肩头,安慰道:“不要那么小气嘛!其实这点伤对你来说并不严重,顶多半个月就能养好。”随后又道:“谁让你适才比武的时候始终没有用尽全力呢?我也只是一时好奇才出手的。不过总算让我试出了你的真正实力。”三桂苦笑不语。 图阿又问道:“你日后可有什么打算?” 三桂摇头道:“我还没想清楚,先回去慢慢把伤养好再说吧!” 图阿不由无奈道:“你能不能不要提你那点伤啊!再说我都不好意思了!” 三桂回头笑道:“其实我应该感谢您手下留情才对,适才您只要再多来几拳,保证我效命立即玩儿完!” 图阿看着三桂感叹道:“小朋友,你真的很有意思!我都有些舍不得放你走了!”说罢从右耳上摘下一支耳环递给三桂,郑重的道:“把它收藏好,以后在蒙古如果遇到困难就将它掏出来,别人就会知道你是我的朋友,会尽力的帮助你。而且如果想找我的话,只要知道我在什么地方就会有人带着你去的。” 三桂毫不客气的接过耳环放入怀内。 出了会场,三人见三桂果然拿了少年组的头名,无不喜出望外,相拥着胜利回家。 回到哈衣侬的家中后,几人如何大肆庆祝自不用提。 几日后的一天,三桂一人坐在房内正调养伤势,而汪昆仑和郭师刚两人在外面教哈衣侬武功的一些基本要领。忽然间阵阵马蹄声远远传来,引得三桂不得不出外观瞧。不大一会儿奔来了大队的蒙古骑兵,不容几人作出反应,迅速的将两座蒙古包围了起来。三桂等大惊失色,暗忖难道是科尔沁部来寻仇不成? 正在几人惊慌失措之际,忽然由队伍中分出几骑,径直向此驶来。来到几人近前,纷纷下马。当先一人首先用目光扫了几人一眼,随后用流利的汉语问道:“你们这里可有一个汉人少年叫做吴三桂的?” 三桂见他说话和气,周围的骑兵也并没有亮出兵刃,知道不会是科尔沁部的人前来寻仇,心里便有了底,即刻上前一步,双手抱拳道:“在下便是吴三桂,不知你们是什么人?到此有何贵干?” 那人闻听眼前的这名少年便是自己要找的吴三桂,不由上下仔细的打量一番,随后客气的道;“我乃是大汗的侍卫长洛桑,此次前来是特奉大汗之命前来迎请你到察汉浩特一趟。” 三桂闻言不由愣了一下,道:“大汗?哪个大汗?” 洛桑失笑道:“还能有哪个大汗!整个蒙古不就只有一个大汗么!” 三桂有些不敢相信的问道:“你是说,是林丹汗?” 洛桑肯定的点了点头。 此时还未等三桂作出反应,一旁的哈衣侬已尖叫一声跑到他身边,双手猛烈的摇晃着三桂的胳膊,激动万分的道:“天啊!我不是做梦吧!我们蒙古的大汗居然要见你!” 第二十章 蒙古大汗 下 三桂见他这副情绪癫狂的样子,不禁感到好笑。不过想想也是,蒙古的大汗对于他这个最底层的小人物来说,的确是有如天神一般的高不可攀。不由得拍了拍哈衣侬的手臂,让他放松。接着对洛桑询问道:“不知你们大汗为何对我这个名不见经传的汉人小子有兴趣?” 洛桑摇头笑道:“你也太贬低自己了吧!数日前的苏勒定大会,你以一个汉人的身份一路之上过关斩将,顺利的拿到了比武大会少年组头名位置,蒙古各部的人闻之皆震,随即你的声名大噪。接下来在蒙古第一勇士图阿的全力一击之下只是轻微负伤,这更是将你的声威拉升到了巅峰。你还不知道吧,整个蒙古都在盛传这一消息,所以很快便传到了察汉浩特,我们大汗听了也是惊异不已,对你充满了好奇,定要见你一面不可。因此立即特遣我等前来迎接你到察汉浩特一行。” 三桂知道推辞不得,也不想推辞。如此难得的机会自己怎能错过?想了想便点头道:“好,我可以随你走一趟,不过我这几个朋友必须要与我同行!” 洛桑笑道:“当然可以,一切全随你的意愿!” 三桂回头对哈衣侬、郭师刚和汪昆仑道:“我们赶紧进屋收拾收拾东西,然后随洛侍卫长前去察汉浩特拜见林丹汗。”郭师刚、汪昆仑连忙忙活去了。 哈衣侬双目湿润,问三桂道;“你们打算何时回来?” 三桂闻言奇道:“怎么?你不随我们一起去吗?” 哈衣侬摇头道:“不,我不去了!” 三桂追问道:“为什么?难道你不愿意见一见你们自己的大汗吗?” 哈衣侬低头道:“我当然愿意,只是这一去不比往常,时间必然长久,将我母亲一人丢在此地,我心有不忍!” 三桂道:“那就让她老人家也去!” 哈衣侬摇头道:“这不可能,她是不会答应的。这块土地她已经生活了多年,无论如何也不会舍弃故土的!再者说她的身体日渐年迈,实在经不起长途跋涉的折腾了!” 三桂见状无言,想想也是如此,所以只得安慰道:“放心吧!我们有机会就会来看望你们的!”哈衣侬含泪点了点头。 过了一会儿,郭师刚、汪昆仑将一干物品等收拾干净。三桂临走时对哈衣侬道:“我们不在的时候,你要和你母亲住在这间大的蒙古包里,替我们看管好里面的物品,还有那匹马我也暂时放在这里,希望你能替我照料好!” 哈衣侬点头道:“放心吧!等你们回来的时候,保证屋子和马儿都是好好的!” 三桂听后满意的笑了,因为只要他想做的事就没有做不到的,所以到最后他还是帮到了热情善良的哈衣侬母子,并在心里祝福他们。随后他踏上腾云兽,跟着洛桑的骑兵队伍奔向远方。哈衣侬恋恋不舍的望着三桂他们离去的方向,直到他们的背影完全消失。 公元1603年,蒙古布延薛禅汗去世,次年由他的长孙林丹汗继位。林丹汗即位后,在巴林部境内的阿巴噶哈喇山修建了瓦察尔图察汉浩特作为整个蒙古的政治、军事、经济、文化中心。并加强了传统的左右翼三万户的地方行政体制,命永谢布部却热斯塔布囊为特命大臣,率领一支军队驻防赵城(今呼和浩特一带),管理右翼三万户的蒙古各部,任命乌齐叶特(内喀尔喀)鄂托克锡尔呼纳克洪台吉为管理左翼三万户的特命大臣。察哈尔八鄂托克虽属左翼三万户,但直属林丹汗。 林丹汗为了有效地控制蒙古各部和巩固汗权,以察哈尔部为基础,直接控制了内喀尔喀巴林、札鲁特、巴岳特、乌齐叶特、弘吉剌特等五部,同时也遥控了蒙古其他各部。林丹汗执政前期,漠北喀尔喀三汗以及漠南喀喇沁的昆都伦汗、阿鲁科尔沁的车根汗、科尔沁奥巴洪台吉、鄂尔多斯土巴济农等,定期前往察汉浩特,朝见林丹汗,并与大汗共同商讨政务大事,参加大汗举行的宴会、围猎等活动。蒙古各部汗、济农、诺延、台吉,按照图们札萨克图汗大法约束诸鄂托克,并定期向林丹汗朝贡献物《大黄册》。 不过由于林丹汗突然改奉红教,而使得信奉黄教的漠北喀尔喀和右翼三万户的各部汗、济农、诺延、台吉,与林丹汗逐渐有所疏远。从而极大的影响了他从前的形象和声誉。但由于他还是名义上的蒙古大汗,因此各部在表面上基本仍是听从于他的统一号令,但实质是早已各自为政。虽然林丹汗也曾采取种种措施极力维护自己的权力和影响,但由于努尔哈赤的后金从中进行百般阻挠和挑拨,因此这种努力收效甚微。在这种情况下,林丹汗不得不在全蒙古四处寻觅招揽人才,企图找到些能为他恢复绝对的统治地位出谋划策的能人和武将。而三桂虽然尚在少年,但林丹汗却看中了他的潜力以及他身为大明人的出身背景,希望三桂能给自己带来一些有帮助性的好处。 几日之后,众人到达了位于巴林部境内的阿巴噶哈喇山,终于来到了察汉浩特。 洛桑首先将三桂等安排到一处住所,然后去向林丹汗复命。 林丹汗今年五十余岁,由于对自己统治地位的焦虑不安,以及长期被各种不利的消息弄得焦头烂额的他已经过早的显现出老态。头发已花白一片,脸上皱纹成堆,眼窝深陷,脸色难看之极。再也不复年轻时的意气风发、踌躇满志。 此时的他正被一个坏消息困扰而愁闷难当。洛桑躬身而入,来到他的面前,恭声道:“大汗,您要找的那个汉人少年吴三桂已经到了!您看什么时候接见他?” 林丹汗不耐烦的道:“过两天再说!”接着对洛桑气愤的道:“你看那个科尔沁的明安现在还把本汗放在眼里么?竟然与那后金的努尔哈赤联姻了!明显的是想借助后金的力量来对抗我!他简直忘记了自己还是成吉思汗的子孙!”洛桑低头不敢答话。 屋内沉默了片刻,林丹汗急剧起伏的胸口似乎平缓了不少。他站起身来,缓步走出门外。洛桑连忙跟出。 林丹汗呼吸着外面新鲜的空气,边走边问道:“那个汉人少年是否真如传说中那么了得?” 洛桑点头答道:“为了验证传说是否真实,卑职曾在路上命几名好手与他比试武功,最后更是亲自出手试探于他。得出的结果令我大感意外,此人不但武功身手颇为了得,且心计颇深,说出的话语常常有令人茅塞顿开的感觉。”顿了顿续道:“不光如此,跟他一起来的那两名青年壮汉身手也非常不错,就连卑职都稍感不如!” 林丹汗不由转过头来,奇道:“哦,果真如此?” 洛桑肯定的点头,道:“的确如此!如果大汗能将此三人收于麾下,必将成为大汗的得意臂助!尤其是那吴三桂,小小年纪就已这般了得,日后只要稍加培养锻炼,必能成为大汗最强有力的武器!” 林丹汗见洛桑将吴三桂等如此大力夸赞,心中也不由对三桂更加的好奇,便道:“明日上午,将那吴三桂带到本汗的殿内。”洛桑连忙点头应是。 次日清晨,洛桑将三桂带到林丹汗的殿内。此殿并不像三桂想象那般的气势恢弘、金碧辉煌,只是略为宽大而显得空荡。殿前有一三尺高的平台,台上摆有一张巨椅,除此之外别无他物。不大一会儿,林丹汗缓步由后殿步入。三桂不由定神打量着这蒙古名义上的最高统治者。林丹汗对此却丝毫不以为意,待他在椅内坐定后,便挥手屏退了殿内的洛桑及其他一干手下。 此时,殿内就只剩下林丹汗与三桂两个人了,顿时显得安静冷清了不少。 林丹汗先将桌上的奶茶一饮而尽,放下茶杯后才正眼看向三桂。三桂一动不动的和面前的林丹汗对视着。 良久,林丹汗才问道:“见了本汗为何不行礼?是否你们汉人一向都这么没有尊卑上下之分?”说到这里,语气已转严厉。 三桂不为所动,平静的反问道:“大汗自进殿后连正眼都不瞧我一下,敢问这是否又是你们蒙古人的待客之道呢?” 林丹汗没有直接答话,心想这小子果然是言辞犀利,不让分毫,但双目却爆出两道寒光,森然道:“在这殿外布有本汗的五百亲兵,只要本汗一声令下,人人都可为本汗而死!因此从此刻开始,你要老老实实的回答本汗所提出的每一个问题,如本汗从中发现有一句慌话,立刻就会将你拖出殿外碎尸万段!” 三桂冷笑一声,暗道你这套把戏我在前世的书本中早就看的多了,无非是想先给自己一个下马威,但你可找错人了,昂然抬起头来,三桂朗声道;“是么,如果真是这样,那我可以肯定第一个死的人必将是你,因为在你那些所谓的亲兵进殿之前,我已经有足够的把握将你当场击杀在此!” 林丹汗见他咄咄逼人,并不为所动,而是冷冷的道:“哦?你以为本汗是那种无能之辈么?就算你拼尽全力,恐怕也不能伤到本汗分毫!” 三桂闻言眼中立时闪现出异样的光芒,口中冷冷道:“既然大汗对自己的身手如此自负,那咱们倒不妨一试,看看大汗的手上功夫能否像嘴上功夫这般强硬!”说罢跨前一步,浑身立时散发出一股一往无前的气势与杀机,直逼林丹汗而去。 第二十一章 出谋划策 上 林丹汗见了三桂这种欲扑上前的架势,不由站起身来,哈哈笑道:“好小子!果然有些胆色!没有令本汗失望!”笑罢摆摆手道:“其实方才本汗只是在和你开个玩笑罢了!” 三桂闻言后撤一步,拱手道:“大汗真的好兴致!虽然在下没有令您失望,不过您却让我失望到了极点!现如今您都到了如此的绝境竟还有如此闲心,真是佩服之至!难怪如今的蒙古正面临前所未有的四分五裂之局!不过既有幸蒙大汗召见,那在下临走之前就不得不忠告大汗一句。您若再照目前这样下去的话,那就离杀身之祸不远了!告辞!”说罢一拱手,就要离殿而去。 林丹汗听了三桂说得这些正是事实,便慌忙上前拦住他,口中赔笑道:“是本汗不对,不该和你开玩笑!来,不要走,本汗还有话对你说。”三桂见好就收,便任由林丹汗拉着他向后殿走去。 到了后殿,林丹汗招呼人为三桂斟了一杯茶,随后坐入椅内。对三桂道:“你虽年少,但懂得事情确是不少,不过适才你说本汗将有杀身之祸,这话是否有些严重?” 三桂喝了一口茶,道:“在下说的一点都不严重,如今的蒙古各部是各怀鬼胎,您的威望已降到了历史的最低点,科尔沁部又投靠了后金,这一切的一切对您都非常的不利。而努尔哈赤为了控制甚至占有整个蒙古,必然会将您视为眼中钉、肉中刺,迟早会派兵前来侵犯,而其余各部又都对您阳奉阴违,到那时您就成了孤家寡人一个,这岂不就是离杀身之祸不远了吗?” 林丹汗摇头道:“你这少年真是令本汗刮目相看,几句话就说到了重点,竟然将蒙古目前的局势分析得如此透彻,怪不得洛桑那样的夸赞你,假使本汗不是亲眼所见,亲耳所听,是绝不会相信这些成熟老练的言辞是出自一孩子之口,看来关于你的传说都是真的,并不是空穴来风。不过就算一切都如你所讲的那般严重,但你认为本汗会坐以待毙吗?就算真到了那个时候,本汗还有另一条路可走,不会任由他们为所欲为的。” 三桂冷笑一声,道:“大汗您所说的另一条路,是打算见机不妙迁移到漠西之地吧!” 林丹汗闻言面色突变,猛地站了起来,双目中杀机大盛,森然道:“你怎么知道?说!是谁告诉你的?给本汗如实招来!” 三桂依然是泰山不动于崩之色,看着声色俱厉的林丹汗不紧不慢的道:“大汗何必如此紧张!是否被人一举道出埋藏在心底的秘密而惊慌失措呢?实话告诉您吧!没有任何人向我说起过,这一切都是我依据目前的形势和您的态度而推测出来的!” 林丹汗容色稍缓,但语气却依然毫不放松。追问道:“你再怎么智力超人也终归还未成年,如何能推测出这等机密之事?”同时心中暗想,这个迁移的念头只存留于自己的内心深处,就连儿女都没有告诉过,更没有实施的计划,怎么可能会被外人知晓呢? 三桂不由哑然失笑,道:“这有什么好难猜的,只要稍微懂得用脑子的人就能推测出来!”林丹汗睁大双目,满脸的不相信。 三桂存心要打击他的信心,继续道:“您想一想,如果遇到后金大军压境,而各个部落投靠的投靠,中立的中立,只剩下您本部孤军奋战的时候,您会怎么办?在这里我指出您目前只能选择的三条道路:一、与后金军决一死战;二、投靠大明;三、举族迁移;如果您选第一条道路,那肯定是必死无疑。如今的蒙古军队早已没有当年成吉思汗大军的那种必胜的雄心和超强的战斗力了。如果您选择第二条道路,那也是自寻死路。谁都知道如今的大明已经是内忧外患,千疮百孔,自身尚且难保,哪还有余力来照拂您呢?”说罢用一丝怜悯的目光看着林丹汗。 林丹汗不由得暗暗点头,三桂的一番推测确实句句说中要害。见三桂突然停住,连忙催促道;“说下去!” 三桂清楚已深深打动了林丹汗,闻言继续道:“前两条道路显然都行不通,那么就只有第三条路了。在后金军兵临城下的时候,您只能避其锋芒,举族迁移。东面与南面分别是后金与大明的地界,北面的漠北喀尔喀部早已与您疏远,不可能容许您举族迁移到他的地盘。只有西蒙古的绰罗斯部、杜尔伯特部、土尔扈特部与和硕特部对您还算忠诚,在您落难的时刻应该会接纳您与您的族人。因此,您唯一的出路就是向西迁移!这又有什么好难推测的呢?” 林丹汗听得浑身冷汗直流,口中喃喃道:“既然这事连你一孩童都能推测出来,更不要说其他人了,那这还有什么秘密可言!”说着不由得瘫坐于椅内,想到自己原本完美无缺的秘密计划竟会如此漏洞百出,这么轻易的就被人猜透,而且这个人还是个乳臭未干的小孩子,心中既自责又羞愧。如此看来连最后的一线生机都已荡然无存,不由得万念俱灰。 三桂见此时的林丹汗如此狼狈,如此可怜,但却丝毫不被他的表情所打动,反而继续施压道:“既然您的迁移计划我能推测出来,那难保不会也被努尔哈赤推测出来。到时在您全族向西迁移之时,后金军必然要在背后不断的追击,还会在您西迁的途中埋下伏兵,在前面予以掩杀,到那时您和您族人的后果如何是可想而知的!” 林丹汗听了不由自主的言道:“那本汗岂不是难逃灭族之祸?”顿时脸色一片死灰。 三桂笑道:“那倒不会,后金为了达到控制整个蒙古的目的,必然会收买人心。只要从你的族人中挑选出个傀儡带头宣布效忠,后金就会达到震慑其余各部的效果。而您作为蒙古的大汗当然不会再存活于世上,一旦蒙古失去了名义上的大汗,其余各部落就会纷纷投靠乃至宣布效忠后金。”顿了顿续道:“不过我相信您作为蒙古的大汗,后金不会让您死的太难看。顶多让您自刎或者服毒,抑或是上吊……” “住口!不要再说了!”林丹汗愤怒的打断三桂的话,咬牙切齿的道:“不要以为你有些手段就可以一而再、再而三的羞辱本汗!信不信本汗现在就叫人将你拖出去五马分尸?” 三桂见林丹汗一副恼羞成怒、气急败坏的样子,不由失笑道:“在下只是就事论事罢了!大汗何必如此动怒?” 林丹汗“哼”了一声,不再说话。 三桂又道:“如果大汗现在就杀了我,那岂不是没有人为大汗的前途出谋划策了!” 林丹汗听了这句话,不由讶异的回过头来,道:“哦?听你的意思,是否还有良策帮助本汗渡过难关吗?” 三桂点了点头,说到道:“办法肯定是有的!虽然不敢保证能借此牢牢控制整个蒙古、击败后金军,但要想保住您目前的地位与势力那是绰绰有余了!” 林丹汗无神的双目中立时又有了一丝神采,眼前的三桂对他来说,不再是个少年,此时更像是一根救命稻草,一位伟大的救世主,能救他和他族人的神,所以连忙凑近一些道:“愿闻其详!” 三桂顿了顿道:“首先要大幅提高您军队的战斗力,使他们无论在整体作战还是单兵对抗上面都能够做到以一当五甚至以一当十。这样后金军就不敢轻易的冒犯您了,因为整个后金军的人数也才在十万上下,何况还要应付大明的军队。而您所直属的军队就有六万多人,到时不但不用怕他,还要趁他不备捅他两刀,让后金也知道知道大汗您的厉害!” 林丹汗为难道:“我们蒙古的军队一向都是临战时才抽调出来,战斗力的确一般,不过就算平时调集在一起,也没有善于指挥训练的将领啊!” 三桂道:“这就不必大汗操心了,在下有一套独特的练兵之法,能够在短期内迅速的提高战斗力,这方面您到时交给我就可以了。” 林丹汗大喜,道:“只要你能将本汗的军队训练出成效,本汗必不会薄待于你!” 三桂点了点头,又道:“再有一个就是要想方设法尽快地提升您的威望,尤其是要得到底层民众的拥戴,要知道民众还是占大多数的,他们的力量也是不容忽视的。这样就可使其余各部落不敢有什么异动,毕竟您是蒙古的大汗!” 林丹汗踌躇道:“道理的确是如此,本汗也曾对此做过尝试,可结果却不尽如人意。”说罢叹气摇头。 三桂微微一笑,俯身过去,趴在林丹汗耳边说了几句话。林丹汗听了立时瞪大了双目,回头不可置信的望着三桂,又惊又喜道:“此话当真?你真有把握办成此事?” 三桂郑重的点了点头。林丹汗忽然感觉全身上下一阵阵的轻松,这在以前是从未有过的。看来心情真的可以决定一切啊!而这畅快淋漓的感觉是站在眼前的这个孩子带给他的,林丹汗觉得三桂带来的不仅是惊喜,更多的是震撼,这让他心中颇为感慨,同时也越来越喜爱三桂了。 紧接着两人又针对目前的形势互相探讨了一些细节问题。心情一好,林丹汗感觉彼此间谈话的气氛也变得轻松愉快起来,而三桂天生具有的那种风趣幽默时不时逗得林丹汗哈哈大笑。 正在此时,殿门“咣当”一下被打了开来。接着就传来一阵脚步声,来人已进入殿内。 第二十一章 出谋划策 下 林丹汗和三桂谈的正欢,听到有人不请示就直接闯了进来,不禁眉头一皱,回头便要严厉训斥来人。 但当他回过头来看清来人之后,紧绷的脸孔立时松弛下来。并且面带笑容,呵呵笑道;“你怎么来了?”说罢站起身,走向来人。 进来的是一个蒙古少女,见到林丹汗迎了上来。咯咯笑道;“父汗,今天您心情怎么这么好?我在殿外都听到了您的笑声!感觉很好奇,后来实在是忍不住了,才走了进来,请您原谅。” 林丹汗笑着拉住她的手,领着她走向三桂。边走边道:“没关系的。父汗今日确实是非常高兴,之所以变得如此,是因为父汗捡到了一个宝!” 那蒙古少女闻言奇道:“宝?父汗捡到了什么宝?快拿来给我看看!” 林丹汗将她领到三桂面前,笑道:“他就是父汗捡到的宝!” 那少女这才注意到三桂,见父汗这般的夸赞他,不由好奇的仔细打量着眼前人。三桂见进来的少女年纪不大,一头长发上面编了好多细小的辫子,一双柳叶眉,大大的眼睛忽闪忽闪的,很是清秀动人。 林丹汗对互相打量的两人道:“来,父汗介绍你们认识一下!”说罢牵起那少女的手,对三桂道:“她是本汗最小的女儿格雅,今年十四岁。本汗有三个儿子,却只有这么一个宝贝女儿!”说完又对格雅道:“这少年名字叫吴三桂,是一个汉人,乃是父汗千方百计才寻觅到的宝贝!”随后回头问三桂道:“你今年多大?” 三桂连忙答道:“在下今年十一岁。” 林丹汗点了点头,道:“嗯,那比我的女儿还要小三岁。”接着又哈哈大笑道:“你们俩年纪相仿,又都是我的宝贝,以后多亲近亲近!”随后喊来侍卫,大声吩咐道:“今晚本汗要大摆宴席,欢迎远方的贵客!” 接下来的日子,三桂开始领着郭师刚、汪昆仑两人挑选蒙古军士。由于林丹汗对他还不是十分的信任,只拨给他一千军士让他操练。如果短期内真的有效果,再将全部人马交与他。 三桂知道考验自己的时刻到了,如果连这一千人的一关都过不了,那相信林丹汗马上就会对他信任大减,因此对此事格外上心。 三桂依照前世的做法,将这一千人编为一个团,自任团长。团又分为两个营,郭师刚、汪昆仑分别担任营长。每营分五个连,每连分三个排,每排再分三个班。编制规划好后,三桂开始着手训练计划。 首先从基础开始,三桂要求每名士兵必须要把身体素质锻炼成最优秀的,并开始为期三个月的加强训练。这些蒙古士兵从小在马背上长大,原本身体条件都不错,可也无法适应三桂的训练要求。被什么队列训练、五公里越野、俯卧撑、仰卧起坐、匍匐前进等五花八门、项目繁多的的科目弄得疲惫不堪、有苦难言。但却丝毫不敢反抗,因为三桂定下了极为可怕的刑罚,动辄人头落地。曾近就有一名兵士因不服从训练管理,且埋怨上级训练粗暴而被当场砍头的事件发生。 包括林丹汗等许多蒙古官员看了都大摇其头,对这种怪异的训练方法感到难以理解。 三个月很快就过去了,这一千名士兵的身体素质和以前比起来有了显著的提高。包括站立、行走、坐下的姿势等都和以前大不相同。 当林丹汗领着儿子额哲台吉和女儿格雅公主来到三桂训练场地的时候,也不由被眼前这一千名士兵所展现的气势所惊呆了。良久后,林丹汗叹了口气,道:“如果我的六万军士都像他们这般的气势如虹,那天下还有谁能与我匹敌?”随后回过头来对三桂道:“你的训练方法虽然奇特,但却非常有效。等我回去计划一番,就准备将六万将士交与你来训练!” 格雅好奇的问三桂道:“听说你训练兵士的方法非常奇怪,是真的吗?” 三桂答道:“那是别人的看法,我自己倒认为很正常。” 格雅道:“那你训练兵士的时候我可以在一旁观看吗?” 三桂答道:“当然可以!只怕你的父汗不答应吧!” 林丹汗在一旁笑道:“我们蒙古的女孩子从小就会骑马射箭,如果她肯留在这里,本汗当然不会拒绝!” 格雅听了高兴的跳了起来,并用挑衅的目光看向三桂,意思说你瞧,我父汗答应了!三桂含笑不语。 接下来,三桂开始教授这一千人正规的战场训练。包括单兵突击、团队作战、战场格斗等各种伎俩。而格雅公主则成了他的跟屁虫,每天跟在三桂身边东奔西跑,看他不断的发号着各种示令。望着他那坚毅的面庞,精光四射的眼神,听着他时而严厉、时而幽默、时而凶狠、时而温柔的声音,以及身体动作的潇洒自如,不由得被深深吸引住了。 这日黄昏,三桂正在帐内和郭师刚、汪昆仑两人商议明日训练的一些细节。汪昆仑赞道:“公子,当初我怎么没看出来你还有这么一手?要照着你这种方法训练士兵,那我大明军队的战斗力早就提升数倍了!我就纳了闷了,有这么好的方法,为什么不用在你父亲的军中,而把它使在蒙古这些个外人手里!” 郭师刚在一旁斥责道:“你懂什么,公子做什么事必有他做的道理!”虽是这么说,但郭师刚心里也对三桂的此番作为十分不解。不过他很聪明,知道三桂如果不想说,问也没有用。 三桂微笑的看着汪昆仑,缓缓道:“我这么做是有深意的。你想想看,我这个年龄资历在辽东军中能够擅自更改军士的训练方法吗?当然不能,所以只能在蒙古这个不看重资历而看重能力的地方来搞。而把他们的军士训练好,需要两到三年的时间,这么长的时间足够我们与蒙古的统治者建立起深厚的感情。而蒙古的军力强大之后,有了他的牵制,后金军就不敢不遗余力的进攻大明,这样就给我们日后的发展赢得了宝贵的时间。等到他们之间鹬蚌相争甚或两败俱伤之时,我们的力量已经发展的足够强大了,到时这天下就要有我们参与的一份了。明白了么?”郭师刚和汪昆仑听了不由齐声叫妙。 正在三人畅谈之际,帘子一挑,由外面走进一人。三人不禁吓了一跳,生怕适才所谈的话被来人听见。要知此地除了他们三人外可都是蒙古人,要是知道三人在偷偷的算计他们,那可不得了。 三人回头一瞧,原来进来的是格雅公主。三桂站起道:“公主这么晚前来可有什么吩咐?” 格雅公主道:“吴三桂,我是来找你的。” 三桂皱眉道:“找我?找我有什么事?” 格雅公主上前一把拉住三桂的手,道;“你跟我出去就知道了!”说罢硬将三桂往外面扯。 三桂不好生硬的推脱,只得跟着走了出去。临出门时,三桂回头作出个无奈的表情,而汪昆仑则夸张的向他挤了挤眼。 两人走到外面,格雅依然拉着三桂的手不放,三桂问道:“你要去哪儿?” 格雅不答,却猛地跑了起来。三桂不便挣脱,只得跟着她。边跑边继续追问:“你到底要去什么地方?” 格雅回过头来,笑道:“你别管了,我带你去一个好地方!”说完回头继续奔跑。夕阳下两条人影在草原上飞奔。 终于,两人在一个高崖边停下。格雅喘着气道:“就是这里,跟我来。”说罢向崖边走去,三桂不知她搞什么名堂,跟了过去。 格雅来到崖边,招呼三桂坐下,随后自己也坐了下来。满脸幸福的对三桂道:“你看那边!”三桂随着她手指的方向望去。 只见高崖下的远方,一轮红日正悬挂在西方的天际。如血的夕阳半挂在天空,显得又大又圆,散发出的红色光芒将天空中本是雪白的云彩也染成了红色。不知是否阳光映射的缘故,三桂看到格雅的脸上也显得红扑扑的。 格雅望着远方的夕阳,道:“以前我经常一个人来这里看夕阳西下,在这个高崖上面看到的景色是最美也是最完整的。你觉得怎么样?” 三桂点了点头,道;“的确很美,不过人说夕阳无限好,只是近黄昏。再美的东西也只是昙花一现罢了!” 格雅回头奇道:“刚才你那两句是什么意思?” 三桂知道她学的汉语不多,只得解释道:“意思是说夕阳虽然美丽,但是已经接近了黄昏,比喻再美的东西也只是一时的,就像人一样,无论生前他是何等的身份、何等的荣耀,死后也只是一堆黄土而已!” 格雅听了点头道:“是啊!人生就是如此!”回过头去又看向夕阳,想起人终归就像这夕阳一般,缓缓的埋入大地,不由得痴了。 慢慢的,夕阳终于全部沉入大地,天色立时显得黑了不少。格雅终于从沉思中清醒,不好意思的道:“你方才说的话使我想起了很多伤感的事!” 三桂笑道:“其实不必如此,那两句话其实写的太悲观消沉了,并不符合我的口味。” 格雅突然笑道:“以前他们都骗了我!” 三桂问道:“谁骗你?” 格雅道:“以前他们告诉我,说汉人都是满口的之乎者也,身体柔弱的没有一点力气,而且还个个奸诈虚伪。认识你之后我就知道他们是在骗我,在我的心中,你比我们蒙古人身体更强壮,学问更渊博,也更有男子气概!”说完低声道:“你以后是不是不回中原了?” 三桂答道:“当然要回去,而且说不定明天就回去!” 格雅立即抬起头,道:“你能不能不回去?我,我不想你走。我,我想一直和你在一起!”说完这话再也受不住三桂诧异的目光,羞的低下头去。 第二十二章 情窦初开 上 三桂一惊,没想到这格雅公主竟然对自己萌生了爱意!不行,自己还有很多大事要做,可不想现在就和别人发生什么感情纠葛。所以必须要尽早打断她这个念头。想到这里三桂正色道:“实话告诉你,我们两个不可能在一起。” 格雅吃惊的抬起头,问道;“为什么?” 三桂答道:“第一,你是蒙古人,我是汉人,蒙汉不能通婚。第二,你我的年龄还小,你的父汗和我的父亲绝不会同意。第三,也是最重要的一点,我一点都不喜欢你。” 这话一说出,虽然天色已黑但三桂还是能看到格雅的面色明显的变得苍白无比,她双唇颤抖的道:“可我喜欢你呀!你不知道,这几天我每天想的是你,每晚做梦梦到的也是你。我是真的喜欢你,没有你我真不知该怎么办!”说完嘤嘤的哭了出来。 三桂没有上前安慰她,怕她借机扑到他怀里。只是说了一句:“天色不早了,我们该回去了!”说完当先向来路走去。格雅一边哭泣一边缓慢的跟在三桂的身后。 到了营地后,格雅在三桂进账之前,拦住他问道:“吴三桂,还有什么办法让我们永远在一起么?” 三桂苦笑道:“方才我的话已说的很清楚了,你还不明白么?” 格雅咬着下嘴唇,点头道:“我明白了!”扭头走了。 第二日,三桂整整一天没有见到格雅。好奇之下问了问众人,得到答案说格雅天一亮就骑马回家去了。三桂估计她定是死了心,因此才会回家。这样也好,省得再来烦他。 两日之后,三桂正在教导两营军士如何进行协同作战。忽然一匹快马赶来,马上侍卫向三桂报告说大汗有急事招三桂相商。三桂不知何事,立即踏上自己的腾云兽奔往不远处的大殿。 三桂匆忙的步入殿中,见林丹汗正背对着自己负手站立。忙走上前去躬身施礼,道:“不知大汗相召有何示下?” 林丹汗闻言豁的转过身来,狠狠盯着三桂,双目中杀机大盛,口中高声喝道:“来人!将吴三桂给本汗拿下!” 但见殿门处立刻涌进了几名如虎似狼的侍卫,上前就要将三桂擒下。三桂双手用力一挥,冷喝道:“住手!” 众侍卫被他这么一喝,真的就不敢动手了,同时望向林丹汗。 三桂镇定的对林丹汗质问道:“大汗!您此次召三桂前来,不问青红皂白就要动手,到底是何用意?” 林丹汗冷哼一声,由怀中掏出一封信件,砸向三桂,怒气冲冲道:“你自己看吧!” 三桂接过信件,拿在手中快速的浏览着,越看不由得越心惊。等看完此信后,三桂已沉默不语,脸色阵红阵白。 林丹汗望着三桂的表情,冷冷问道:“你还有何话说?” 三桂叹了一口气,道:“大汗,在下也没有想到公主会如此任性,竟会因为一言不合便一走了之!” 林丹汗冷笑道:“任性?她这叫敢爱敢恨!如果看上了一个人,当即就会向他阐明,绝不会拖泥带水。这一向都是我蒙古青年男女的作风。再者我林丹汗的女儿——堂堂的蒙古公主难道还配不上你这个汉人小子吗?即便是你不喜欢她,那又为何不将她好生安慰一番,然后亲自送到本汗的手里?怎么对她如此的绝情绝义?” 三桂低头不语,一时间心乱如麻。他倒不是为不告而别的格雅公主担心,而是因为格雅乃是林丹汗的掌上明珠,平时疼爱备至,此次因为自己而突然出走,如果发生什么意外,那林丹汗绝不会善罢甘休。到时候,自己这么长时间的努力都将付诸东流,这可如何是好? 林丹汗见三桂低着头一句话不说,以为他对此事无动于衷。不由得杀机大盛,咬牙道:“如果格雅有什么三长两短,我会要你十倍、百倍的来偿还!” 三桂闻言猛地抬起头来,平静如水的道:“大汗不必如此动怒,既然格雅公主是因为在下而离家出走,那在下就将她完整无缺的找回来便是!” 林丹汗冷笑一声,道:“你知道去哪里找么?” 三桂答道:“公主信上不是写的很明白么,她既然要去铁柱山上祈祷,那我就去铁柱山找她便是。” 林丹汗讽刺道:“你知道铁柱山怎么走么?” 三桂道:“不知道没关系,问问别人便知!” 林丹汗叹了口气,缓缓道:“铁柱山在西北方向,距此地有一千余里地。在我们蒙古有一个传说,当男女青年遇到不接受自己爱意的人时,只要到铁柱山上去真心的向上天祈祷,上天就会怜悯于他(她),从而达成自己的心愿。”顿了顿又感叹道:“格雅对你可真是痴心一片啊!为了得到你的爱竟然一个人去那千里之遥的铁柱山!可是你对她却做了什么?居然对她的真情视若无睹,在你严厉拒绝她后还放任她一个人伤心的离去!你真是让本汗太失望了!” 三桂知道自己理亏,因此一句反驳的话也不敢说。只是对林丹汗拱了拱手,异常坚定的道:“请大汗放心,在下一定会将公主平平安安的带回来!” 林丹汗点了点头,道:“既然你这样说,那好吧!不过你不能一个人去,本汗再召额哲带人同你一起去,你先回去将操练的事项安排一番,本汗随后派额哲去找你!”三桂答应离去。 林丹汗原本不想让三桂去铁柱山,怕他在路上逃跑回大明。但又担心派其他人去找格雅,以她的性格,一定不肯回来,若有心上人在此,相信她会顺从些的。 三桂回到营地,匆匆将各种操练事项交待与十个连长,便和郭师刚、汪昆仑准备收拾行装。 刚刚收拾完毕后,额哲便带领二百名侍卫赶到此地。三桂等迎了上去,便要跟随额哲起行。但却被额哲伸手拦住道:“父汗说了,你一个人去就可以了,他们两个还是留在这里操练士兵吧!” 三桂还未答话,汪昆仑已大声道:“那怎么行?我们是公子的手下,要时时刻刻保证公子的安全,所以公子去哪里我们便要跟随到哪里!” 额哲回头紧盯着汪昆仑冷冷道:“这我不管,我只知道服从父汗的命令。难道你们两个敢抗命不成?”说罢右手握住刀把,双目中杀机毕现。身后的两百人纷纷拥上,将三人围在中间。 三桂一看这种情形,知道林丹汗是不放心自己,因此要留住郭师刚、汪昆仑作为人质,忙上前道:“不要这么紧张,我们当然会服从大汗的命令!只是一时没搞清楚状况而已。”回头对郭师刚、汪昆仑道:“你们就留在这里,按照我制定的计划,负责把这一千军士操练好!我不会去很长时间的,顺利的话用不了几天就回来了!”说完向两人偷偷使了个眼色。 郭师刚看的分明,也清楚此时和这些蒙古人闹翻无异于找死。便冲三桂点了点头,硬扯着汪昆仑向队伍外撤去。 三桂回头对额哲道:“好了,现在我们可以上路了吧!”额哲点头,重新整理好队伍,二百来人向着铁柱山的方向赶去。 此时已经是深秋时分,草原上的各种花草树木已不再呈现出那种生机盎然的绿色,而是微微泛黄,但在太阳的映照下,却显露出耀眼的光芒,真是美不胜收。三桂等人一路上却没有心情观赏这美景,他们马不停蹄的疾驰,就连夜间也要继续赶路,不敢稍作休息,同时每个人的心中都在祈求公主不要出事才好,因为当林丹汗看到格雅公主留下的那封信件时,她已经出走一天了,因此必须加紧赶路才有希望追上格雅公主, 连续奔行了五、六个时辰,就是人受的了马也受不了。额哲不得不命众人下马休息片刻,顺便掏出干粮水袋来充饥。 三桂来到额哲面前,问道:“还有多远能到达?” 额哲回答道:“还有七、八百里路,照我们现在这个速度,大概还需要一天半的时间。” 三桂不由焦急的看着铁柱山的方向,暗道格雅你现在究竟走到哪里了? 休息够了,众人纷纷上马,继续赶路。 大概又过了三、四个时辰,骑在最前面的侍卫忽然大叫道;“快看!那是什么?”众人纷纷勒紧缰绳。额哲和三桂不知他们发现了什么,急忙赶了过去。 三桂目光如炬,首先看到了在前方不远处的空地上有一堆草木燃烧过后的灰烬,旁边的地上扔着一个空的水袋,空地的不远处还有一堆马粪。 额哲甩蹬下马,快步走了过去,首先捡起了水袋,拿到眼前仔细的查看,马上兴奋的叫道;“这肯定是妹妹留下的水袋!看,上面有我们家族的标记!”随后又走到灰烬以及马粪处看了看,摇头道:“看来妹妹也是赶路心切,她已走了很远了!” 三桂不由问道;“为何如此说?” 额哲看了三桂一眼,傲然道:“我们常年在大漠草原上生活起居,对这些生活细节自是了如指掌。你看这堆灰烬,已经没有了一点儿热度,显示主人已离开很久。还有这堆马粪,已经非常干涸,没有一丝湿润,显然是很长时间之前排泄下的。因此我推定妹妹已走了很远,估计应该到铁柱山了。” 三桂听了他这些推断不由得深感佩服,暗忖在草原上的人确实有他自己生存的一套本领。 第二十二章 情窦初开 下 既然已确定了格雅公主的去向,额哲悬着的心终于落了下来。对三桂的防备之心登时减弱了不少,一路上开始和三桂有说有笑起来。其实在他的心中还是挺佩服这个汉族少年的,别的不说,光是能够让父汗对他言听计从就不是任何人能够轻易办到的。 此时已是晚上,众人赶了大半天的路,都感到疲惫不堪。额哲吩咐大家下马休息饮食。三桂心切格雅,生怕她夜晚在山上遇到什么猛兽或者失足。倒不是关心她,而是怕她因此有什么闪失而使得林丹汗迁怒到自己。他急匆匆的对额哲道;“铁柱山离此已不远,我们何不一鼓作气赶去那里?” 额哲看了看身边的众人,道:“你没看见大家都累的不成样子了吗?而且不光是人,马也需要休息,等咱们休息够了,再加速赶往铁柱山也不迟!” 三桂也知道情况确实如此,但他不想停,便道:“既然你们都不愿继续赶路,那我就先行一步,希望能尽快尽早的找到公主!” 额哲目光炯炯的望着三桂,沉思不语。三桂知道他对自己还不是十分的信任,便道:“你不必担心,既然公主已经有了下落,还怕我跑了不成?再说我还有两个亲人在你们手中呢!” 额哲又想了一想才点了点头,道:“也好,反正你的马比我们的都快。记住,找到公主后就在山脚下等我们,千万不能到处乱跑!” 三桂肯定道:“放心吧!我会安全的把公主交到你的手中!”说罢翻身踏上腾云兽,纵驰而去。 赶到铁柱山下已经是半夜十分,三桂望着前方黑栋栋的高山,一时不知由何处攀登而上。 忽然,一阵马蹄声由山间传了过来。三桂听了不由一喜,忙向来声处望去。但由于今夜月色暗淡,看的不甚清楚,只能依稀分辨出晃晃的人影向山下走来。三桂不知是否格雅公主,只得运气高声道:“下来的可是格雅公主么?” 正在晃动的人影闻声一窒,颤声道:“你是谁?” 三桂听的声音正是格雅公主,心下大喜,忙回答道:“我是吴三桂!特意来接公主回家的!” 格雅闻言惊喜的“啊”了一声,随后激动的自言自语道:“感谢上天,这么快就帮格雅达成了心愿!”说罢蹄声响起,格雅已快速奔下山来。 三桂运足目力向格雅下山的方向望去,这才发现在那里有条蜿蜿蜒蜒的小道直通山上,便拍马迎了上去。 随着距离的逐渐接近,三桂已看清前方山上骑马下来的人正是格雅公主。登时感觉全身上下轻松了不少,由内心深处散发出一种喜悦之情,看向格雅的目光也感觉亲切了许多。 此时两人已遇到一起,格雅看到三桂,抑制不住心中的喜悦之情,兴奋道;“哈!真的是你呀!” 三桂笑着点了点头,问道;“你准备又去哪里?” 格雅道:“我已经祈祷完了,正准备下山回家去。”随后又问道;“你怎么找到这里来的?” 三桂笑道;“是你的父汗告诉我的,而且不单我一个人,你哥哥额哲还带领着一群侍卫在后面的路上呢!” 格雅闻言嘴巴噘了起来,道:“来这么多人干什么!我只要你一个人就够了!” 三桂听她话里有话,便没有去接她的话茬。只是道:“我们到那边的山脚下去等候你哥哥他们吧!估计天不亮他们就该到了。” 格雅听了皱了皱眉,随后眼珠转了几转,道;“反正他们来的时间还早,不如我们先到一个好地方去玩一会儿!” 三桂不想再惹出什么乱子,摇头道:“不行,如果你哥哥他们来了,万一找不到我们会着急的!还是在山脚下乖乖等着他吧!” 格雅倔强的摇头,随后坚定的道;“你要是不同意和我一起去,那我也不和你回去!” 三桂急道:“你不要这么任性好不好?夜这么深有什么好玩儿的!” 格雅咬了咬下嘴唇,道:“你不去我去!”说罢挥马掉头便走。 三桂气急败坏,又不敢用强,无奈下只得在后面喊道:“好了,我随你去便是!”催马追上格雅。 格雅大喜,但面上却不露出丝毫喜色,继续打马前行。三桂追到她身边,和她并肩而行,道:“不过咱们可不能去太久,一会儿就要赶回去!” 格雅点了点头,道:“我答应你!”说完使劲在马屁股上打了一鞭,飞驰而去。三桂连忙催马急追。 只是眨眼的功夫,腾云兽便已追上了格雅的坐骑。格雅回头惊异的看了腾云兽几眼,道:“你的马好快的速度!” 三桂问道:“咱们这是去哪儿?” 格雅神秘的道:“这你就不用管了,反正是一个好地方!”说完再也不说话,只管打马飞奔。三桂见她不答,也不便再追问,只紧紧跟随在她身边。 两人大概行了有半个多时辰,直到三桂再三催促,甚至威胁她再不说就要回去之下,格雅才终于放缓了速度,抬手向前指去,对三桂道;“前面不远处就是了!” 三桂皱眉道;“不远?适才你就说不远,结果却用了半个多时辰!” 格雅笑道:“真的不远,如果现在是白天的话,那我们就能够看到了。”三桂无言。 两人又继续走了一会儿,三桂已经忍无可忍,正要不顾一切的将格雅强行带回去的时候,格雅的声音传了过来:“好了,就是这里了。” 说完下了马。 三桂闻言一愣,边下马边仔细打量漆黑的四周。皱眉道:“这不就是个土坡么!有什么好玩儿的!” 格雅笑道:“这就是你孤陋寡闻了吧!这可不是一般的土坡,在我们蒙古这个地方叫做敖包,是男女情人印证相互爱情的地方。” 三桂听了一惊,心中不由想起“敖包相会”这个词。道:“咱们上这个地方来干什么?还是赶紧回去吧!” 格雅嘴一噘,道:“急什么,好不容易来了,呆一会儿再走不迟!走,我们去那边坐坐!”说完不等三桂答话,强行拉着他的手向前走。 三桂无法,跟随上前,两人的马就留在此地自由的吃草。 两人又走了很远,才找到一块厚厚的草地坐了下来。格雅双手支着下颚,眼睛望着天上的星星,欣慰道:“知道吗,当你拒绝我的那一刻,我简直心如刀割。但我相信我的真心会感动上天的,因此我才来到铁柱山祈求上天帮助。但没想到上天竟会对我如此厚爱,这么快就要你来到我的身边。所以你刚才站到我对面的一刹那,我简直幸福的要晕倒了。” 三桂静静的听着格雅说出的每一句话,不敢有任何的答话。但心中也为格雅坚定的爱情信念所感动。此时夜色正深,寒意浓浓,三桂身负上乘内功,没有什么感觉。但格雅就不行了,浑身冻得瑟瑟发抖。她偷偷看了看三桂,忽然一头钻入他的怀内。三桂大惊,慌忙伸手要将她推开,格雅趴在他耳边道:“别,我冷的受不了!” 三桂听后立时感受到格雅的身体的确冰凉无比,想了想将手伸出来,握住格雅的双手。格雅立时大喜,以为三桂终于被她打动,开始接受自己。但随即感觉由三桂的双手处缓缓传来一股股暖流,顺着自己的手臂漫延至全身,登时将凝聚的寒气驱散。格雅不由舒服的呻吟一声,道:“好弟弟!你用的是什么手法?姐姐忽然感到浑身上下好舒服好暖和!”此刻不知不觉她已经开始主动与三桂姐弟相称了。 三桂边继续运气边道:“只是一些气功罢了!” 很快,三桂将格雅体内的寒气全部驱除。为了怕她继续黏在自己怀里,三桂轻轻推开她,连忙站了起来。道:“时候不早了,我们回去吧!” 格雅又撅起嘴,道:“再呆一会儿嘛!” 三桂坚决道:“不行!我们必须马上回去和你哥哥他们会合!” 格雅见三桂动了怒,也不再坚持,便站起身,道:“那好吧!不过在临走前你要答应我,回去以后你不能再拒绝我和你在一起!” 三桂为了稳住她,只得道:“回去再说吧!”说完转身欲走。 格雅一跺脚,固执道:“不行,我要你现在就答应我!” 三桂回过头来,怒视着她,心道这女孩子真烦人!威胁道:“你再不走我可不管你了!你就等着被野兽吃掉吧!” 格雅赌气道:“哼!你以为我们蒙古女孩子会怕什么野兽?” 话音刚落,只听得远处忽然传来“嗷……”的一声狼嚎,两人的脸色不禁同时大变。 格雅蹬蹬蹬的跑了过来,脸上花容失色。三桂向狼嚎的声音处望了过去,可惜黑漆漆的什么也看不见。回头见格雅惊惶的样子,不由笑道;“怎么了,方才是谁说不怕野兽的?” 格雅脸色苍白,道:“狼,是狼!” 三桂失笑道:“狼又怎么了?至于吓成这样么?”随后自信道;“放心吧,就算是狼真的来了,它也吃不了你,我反倒会要你吃上一顿烤狼肉!” 格雅听了他的话不但没有露出一丝笑意,反而继续惊惧的缓缓道:“在草原上,狼很少有单独出来觅食的时候,大多是成群结队的出现,尤其在黑夜更是如此!” 三桂听了面色一僵,随后强笑道:“你的意思是这附近有狼群?怎么可能会那么巧?” 好像是回应他的问话一般,又一声狼嚎响起。紧接着在两人的四周纷纷响起阵阵的狼嚎声,听声音不知有多少只狼在这附近。 第二十三章 大漠惊魂 上 三桂闻声大惊失色,格雅更是吓得浑身颤栗。略一思索,三桂急忙上前拉住她的手,快速的向马儿的方向跑去。 刚跑没几步,只听得马儿的嘶叫声突然传来,间中还夹杂着狼群的呲牙低吼声。两人连忙止步,三桂颤声道;“狼群就在马儿那里,我们不能过去!” 格雅脸色苍白道:“如果离开了马儿,我们人腿怎么能快过狼腿?” 三桂也知道失去了马儿对两人意味着什么,但如果贸然前去无异于自寻死路,必须要想其它的办法。 两人的耳边不断的响起狼嚎之声,这种令人恐惧的声音遍布四周,已然是对两人形成包围之势。三桂不敢有丝毫怠慢,立即迅速的查看身边的地形,随后断然下了决定。拉着格雅向一处高地飞快的跑去。格雅不知他要做什么,但只能是听天由命。 跑到一处高地后,三桂对格雅郑重道:“呆在这里千万别动!”说完掏出身上的暗夜宝刀,将地上的草木统统割断,然后向外堆去。在这个过程中,一声马儿的嘶鸣声传来,看来已丧命在群狼的毒牙利爪之下。格雅听了立即哀声道:“我的马!” 三桂用最快的速度将方圆十米左右的草木全部割光,并将之堆在了四周。随后掏出火折子,准备在狼群到来的时候点燃草地以逼退狼群。还好如今已快到冬季,草木大多已干枯。 此时,狼嚎声越来越近,三桂运足目力,已隐隐看到四周处不少绿彤彤的光芒忽闪忽闪的晃动。知道狼群已发现高坡上的两人,正向此处而来。当下再不犹豫,伸手点燃了草堆。 “忽”的一下,干燥的草堆立时燃起火焰。三桂快速的跑动,将周围所有的草堆悉数点燃。燃着的草堆又带动其它的草木烧了起来,顿时熊熊的烈火夹杂着浓烟向四周席卷而去。 此时,四周的狼群已纷纷迫近,见到烧着的火焰,惊叫着向远处躲开。三桂不由吁了一口气,借着火光向四周看去。只见在火焰燃着的周围,一只只的野狼正低声嘶吼着四处徘徊,冷眼看去怕不下有几百只。三桂不由倒吸了一口冷气,如果这么多的野狼一拥而上,怕是连楚天行都难以全身而退。 格雅公主战战兢兢的来到三桂的身边,此时她已清楚了三桂的用意,对三桂临危想出的急智深感佩服。 三桂回头看了她一眼,问道;“怕吗?” 格雅崇慕的望着三桂,坚定道:“有你在身边,就是再大的危险我也不怕!” 三桂苦笑一声,继续道;“虽然我们用火攻这招逼退了狼群,但也使自己深陷于火场之中无法脱身。你看那些野狼一直在火势外徘徊,显然还未死心。估计等火焰着尽的一刻,就是它们来袭的时候。” 格雅双目中闪出点点亮光,道:“如果我能死在你的身边,也算心满意足了!” 三桂也知道此次要想逃脱狼群的围杀是非常困难,但他不想让格雅因此抱有轻生的念头,便安慰道;“你放心,这么大的火势就算不能逼退狼群,相信也能将你哥哥他们引来。到时他们两百多名勇士在此,就算再多的野狼也不怕!” 格雅点了点头,闭上了双目,依偎在三桂的怀中。 到了此时此刻,三桂也不想再令格雅伤心,一切都等逃过这关再说吧!他四处张望,看看四周有没有火势较小的地方,两人好借此逃出去。 三桂牵着格雅的手,走到一处火势不大的地方观察。此处由于草木稀少,故火势不大,三桂便看中了这个地方,思量着由此处逃脱。 忽然三桂见到一个可怕的现象。 只见一只只的野狼正由四面八方向此处赶来,而就在不远处的地上还趴着七、八只野狼,目光灼灼的望着这里。显然也把此处当作了突破口。 三桂大惊失色,如果狼群堵住这里,那自己和格雅岂不是再无生路? 此时那几只野狼已经发现了两人,忽的站了起来。其中一只竟慢慢的向此处走来。 三桂咬了咬牙,将格雅送到安全的后方,然后抽出暗夜宝刀,站在当地,严防野狼由此突破口闯入。 那只野狼站在火势外不敢闯入,只是眼神依然紧紧盯着火势内的猎物。突然,它不知是饿极了还是失去了耐性,首先向后退了几步,随后猛地向火场内窜来。 三桂早已蓄势待发,见此忙上前一步,挥刀疾劈。这只野狼此时大半个身子已钻入火场,却见刀光一闪,胸腹间已被三桂斜斜的划了一刀。暗夜宝刀锋利无比,立时划破了野狼的胸腔。野狼一声惨嘶,掉进火场内,肚肠流了一地。三桂上前一脚,将之踢出火场。其它几只野狼立时围了上去,互相争啃这只死狼的尸身。 格雅看的“啊”了一声,道;“它们怎么如此残忍啊!竟连同伴都要吃掉!” 三桂抖了抖暗夜上的血迹,道;“它们估计是几天没有吃东西了,饿极了眼,否则一般情况下不会吃同伴的尸体的。” 格雅道:“几天没有吃东西?那它们岂不是很可怜?” 三桂苦笑道:“都到了这个地步你竟然还会可怜它们!呆会它们可不会可怜我们!” 很快死狼的尸身只剩下一堆白骨,那几只野狼尝过了血腥味,眼睛更是瞪的血红,趁着火势减弱,纷纷向内扑来。 三桂全神贯注,暗夜宝刀连挥不停。转瞬之间又已连杀三只野狼。这些野狼见同伴淌血倒下,直接就扑在上面啃吃起来,不过也被三桂一刀砍倒。 渐渐的四周火焰减弱了不少,但浓烟依旧。火势已逐渐向外围漫延,但也因此涌来越来越多的野狼。三桂杀死一只,立时上来两只,砍倒两只,马上拥来四只。三桂渐有招架不住之势,再也没有了开始时的勇猛与力度。 此时在三桂的周围已横七竖八的倒下了五十多只野狼的尸身。而与三桂搏斗着的还有八、九只,另外还有野狼在不断的向此处闯来。 三桂手忙脚乱的应付眼前纷纷扑进的野狼,不断的有野狼倒下,又不断的拥入新的野狼。 忽然,后面的格雅“啊“了一声,百忙中的三桂闻声忙向后看去。只见一只野狼从火势的一个缺口闯了进来,张大了嘴巴,露出白森森的尖牙向格雅扑去。 三桂情急之下连忙一个急纵身,挥刀砍向扑往格雅的野狼。但就这一疏忽,身后左肩处被一只野狼的利爪撕开,登时鲜血直流。三桂强忍着肩头的剧痛,宝刀依然向前下落,砍中了那只野狼的脖颈。随后伸手拉起格雅,关切的问道;“你没伤着吧!” 格雅摇了摇头,随后惊叫一声,道:“你流血啦!” 三桂此时哪有余暇查看自己的伤处,转头砍倒紧随其后追来的一只野狼,对格雅道:“看来今日我俩要葬身于此了。” 格雅目不转睛的看着三桂,柔声道;“我说过,死在你身边也是一种幸福!” 三桂不由有些感动,刚要说话。立时又扑过来几只野狼,三桂忙挥刀应付。 地上的狼尸越来越多,但三桂挥刀也越来越无力。身上已经有了好几道爪伤,虽然流血不太多,但也严重消耗着他的战斗力。此时,拥上来的野狼不但没有丝毫减少,反而有增多的趋势,三桂知道,今日便是他的死期到了。 猛然间传来了格雅的一声惨叫,紧接着一股大力由身后传来,将三桂撞开。三桂落地后急忙转身,只见格雅正痛苦的趴在地上,身上趴着几只野狼。而她的后背上不知何时被哪只野狼的尖牙利齿啃下了一大片皮肉,血迹斑斑。 原来,就在三桂全神应付对面的几只野狼之时,另外一只狡猾的野狼悄悄的由浓烟中突然向三桂的背后扑来。张开的血盆大口直接奔向三桂的脖子而去。格雅站在一旁看了个分明,眼见三桂就要丧身于狼口,危急之下猛地推开三桂,而那只野狼的利齿却正啃咬在她的后背上,登时掉下大块的皮肉。 三桂见格雅为了保护自己,不顾生命,全身被几只野狼抓得道道血口,眼睛立时通红一片,大吼一声,扑了过去。在这一刻,他忘记了生死,忘记了过去,忘记了一切,只知道疯狂的挥舞着手中的暗夜宝刀,疯狂的击杀着靠近格雅的只只野狼。 正在此危急时刻,忽然一阵马蹄声响起,由远自近的快速向此赶来。三桂几近崩溃的心不禁一震,左手抄起地上的格雅,右手挥刀,向马蹄声迎了上去。 马蹄声来到近前,三桂定睛看去,却是自己的坐骑腾云兽,三桂大喜,慌忙抱着格雅爬上马背。此时狼群已经追近,三桂一甩缰绳,腾云兽立时跑了起来。狼群纷纷嚎叫,追了起来。 三桂此时才发现腾云兽的身上也遍布了伤痕,知道那时腾云兽逃出了狼群,但也受了伤。但逃跑之后,忠诚的马儿依然没有忘记自己的主人,所以他又跑回来找三桂。想到此三桂不由得感激非常,暗道真是一匹宝马,此番多亏了你才逃得性命!又急忙看了看格雅,见她面色惨白,口中不断的小声呻吟,知道她伤的不轻,忙加紧催马疾奔。但由于腾云兽伤痕累累,速度明显的不如从前,就连普通马匹的速度都赶不上,而这又使得身后的狼群始终都甩不下。 不知过了多少时候,天色已经微明。腾云兽的速度已越来越慢,三桂心中焦急万分,不住的猛抖缰绳。忽然腾云兽一声惨嘶,前腿着地,扑通一声倒了下来。这一下三桂没有防备,连同格雅被直接掀翻在地。三桂强忍着剧痛走到马边,只见横躺在地的腾云兽眼耳口鼻全渗出鲜血,口中急促的呼吸着,看来已经不行了,能坚持到现在,它尽力了。三桂心疼不已,但他知道此时不是心软的时候,强忍着热泪,将昏迷过去的格雅背在身后,快步的向前走去。 第二十三章 大漠惊魂 下 此时天色已亮,由于先前只顾逃命,再加上天黑,根本没有注意方向。现在三桂已经不知自己身处何地了,唯一知道的只是逃跑、继续逃跑。因为狼群还在他们身后不远处紧紧追赶着,要不是它们在经过腾云兽将它吃掉时,浪费了一些时间,恐怕早已追上了两人。 三桂此时也感觉身体疲惫到了极点,只是一股求生的信念使得他拼命的向前走着。这里是一大片沙地,上面只长了些星星点点的植物。三桂回头望去,狼群已经逐渐接近,但他还是咬了咬牙,继续向前行。 此时格雅忽然醒转过来,她勉强打量了一下四周,有气无力的问道:“这是什么地方?我们摆脱狼群了吗?” 三桂边走边道;“我也不清楚,狼群还在我们身后紧紧的跟随,因此我们要赶紧赶路。” 格雅听了抬起虚弱的头,向后看去。立时发出一声惊叫,挣扎着下了三桂的背,急道:“快,它们追上来了!”两人相互搀扶着向前跑去。 但此时既负伤又疲惫的他们速度怎么能与狼群抗衡!眼看狼群就要追上两人,三桂强运所剩无几的真气,拉着格雅飞奔。刚跑了几十步,格雅回过头望了望,忽然道:“咦,它们好像停住了。” 三桂连忙回头看去,果然见那几十只野狼站在那里不再前进,只是不住的嚎叫着,奇道:“怪了,它们怎么不再追赶我们了?” 格雅想了想道:“可能是它们跑不动了,或者是上天帮助我们,不让它们追赶了!” 三桂感觉好笑,不过狼群不再追赶是真。但他们仍丝毫不敢大意,依旧挣扎着向前走去,但已不像方才那么拼命,否则一会儿就要吐血而亡。 走在前面的三桂忽然感觉身下一窒,紧接着双脚陷入沙地,且越陷越深。三桂大惊,连忙欲挣扎而出,岂知越挣扎陷的越深,转眼间已没到小腿。此时跟上来的格雅也一声惊呼,她也陷了下去。三桂脑中灵光一闪,骇然道;“流沙!是流沙!”同时心中暗自懊悔,难怪狼群不再向前来,原来它们知道此地有流沙。这帮狡猾的家伙! 此时流沙已渐渐侵入到三桂的大腿,他本来就已真力就已枯竭,浑身绵软无力,而今身陷流沙之中,要想挣扎出来更是困难,而格雅的双脚也深陷入沙中。三桂看着她惊慌失措、可怜无助的样子,突然咬紧牙关,双臂伸出,将格雅的身子提了出来,随后全身用力,将她甩到了后面硬的沙地上。但就这一用力,自己的身子下陷的更厉害了。 格雅此时哭着要扑上来救三桂。三桂厉声道:“听着,你在这里等着路过的人救你出去!不要管我!” 格雅眼泪哗哗的向下掉,道:“不,我死也要和你死在一起!” 三桂此时想起很多事,包括前世今生,他也流泪了,对格雅道:“我有一个天大的秘密长这么大从未对任何人说起过,而今我马上就要死了,如果此刻不说出来我难以心安。现在我就要告诉你,这个秘密就是:其实我不属于这个时代,我是来自……”他的话还未说完,格雅已惨叫一声,毅然跳了下来。 格雅双手使劲抱着三桂的腰,不让他继续向下陷。而她自己却因为用力迅速的下陷,很快就和三桂并齐了,但她依然紧紧搂着三桂,呜呜的哭着。此时流沙已没进两人的腰,三桂此刻再也无力再将格雅托上去,他满脸都是怜爱之色,柔声道:“你怎么这么傻!为何非要陪我一死?” 格雅抽泣道;“我说过就算陪你一死也是心满意足的。”随后又笑道;“这样也好,我们生生世世都可以在一起,再也不分开了!” 三桂没想到格雅对自己用情竟如此之深,万分感动下低头吻了吻格雅的额头,动情道:“这辈子我们虽然没机会,但下辈子我一定娶你!” 此时流沙已侵入两人的胸口,压力倍增下格雅说话已非常费力。她断断续续道:“我要,要生生世世,永永远远,做你的,妻子!” 三桂用力点了点头。两人的脸渐渐贴在了一起。 流沙丝毫不留情的涌上两人的脸,忽然间一股大力从下方吸来,强烈的挤压着他们的身体。两人不由自主的大叫一声,同时晕了过去,随后被流沙彻底埋没。 不知过了多少时候,三桂幽幽的醒转过来,眼神木然的望向漆黑的四周。良久,他忽然清醒了过来,连忙挣扎着寻找格雅,最后才发现她就躺在自己的不远处,生死不知。周围遍布了细密起伏的沙子,两人就躺在沙堆上面。三桂强忍着身上的剧痛爬了起来,摇摇晃晃走到格雅的身边,一探鼻息,知道只是昏迷。心里一松,坐倒在地,默默的运着真气,还好自己修炼的真气无时无刻不在自动运行,否则不可能恢复的这么快。 当真气运行三十六个周天之后,三桂缓缓站了起来。感觉身上虽然疼痛依旧,但体力已恢复了不少。他奇怪自己和格雅明明被流沙吞没,怎么又会到了这里!因此他急于想知道这里是什么地方。他掏出火折子,擦着后慢慢的四处摸索,不一会儿在石壁上发现了很多油灯一字排开,连忙将其逐一点燃,室内立时明亮了起来。 三桂仔细的观察起来,发现自己和格雅的确是被流沙吞没后才掉到这里来的。因为他在头顶的上方发现了一个方圆几米的黑洞,而且还在有一些细沙偶尔向下流着。当受到外力作用之后,上面的流沙就会将人或物吸食到下面来。而当上面没有了外力作用后,流沙便又停止运动。还好下面是一个方圆极广的洞穴,否则两人此次非死不可。 知道暂时脱离了危险,三桂的好奇心又被勾了起来。既然石壁之上都有现成的油灯,说明这个洞穴虽说不是由人力早就而成,但其中也必然有人力在其中。他顺着油灯的指引仔细的观察了一下四周,发现他此刻所处的这个位置竟是在一座大殿之内。三桂好奇心大起,见眼前的情景有异,便缓缓的走了过去。 大殿的正中有一个高台,台上放了一具巨大且厚重的石棺,石棺后是一面平滑的巨石墙壁,正中挂着一副巨画,并且画了一个人像。三桂走上高台,看了看那张人像,看样子倒像是一个蒙古人。 画的下方分别摆放了九根粗大的枪头,上面没有丝毫锈迹。右边的石壁上用蒙文写了不少字,三桂走过去观看。经过在蒙古的一段时间,他已经稍微懂些蒙古文了。 看完了石壁上的字后,三桂大吃一惊,这画中以及石棺中的主人竟然是当年纵横大草原的成吉思汗!真是不可思议!原来成吉思汗真正的埋身之地竟在这里!那上面写的无非就是介绍成吉思汗的一生,重点宣扬了他的丰功伟绩。三桂感到这些没什么意思,于是便来到石棺旁,准备瞻仰一下成吉思汗的仪容。 他运足力气,随后缓缓推开石棺的盖子。 随着厚重沉实的棺盖缓缓滑开,露出了棺内真正的景象。三桂心中有所防范,做好一切应急准备,缓缓将头伸了过去。这一看之下,不禁令他大失所望。原本以为在这地下陵墓之内成吉思汗的尸身会保存的十分完好,却不料已经是一具骷髅,看不到一点面目。在骷髅周围摆放了很多珠宝玉器,但三桂此时能不能活着出去还是个问题,哪会对这些感兴趣。 三桂又在四周找了好久,陆续又发现了七八个殿门紧锁的小殿。虽说是小殿,但从殿门的方位角度看去也小不到哪里。而且这几个殿门都是紧闭,不像在成吉思汗寝宫中由内打开。三桂一心要救出格雅,此刻根本就无心情猎奇。而且他还失望的发现这座地下陵墓虽然规模异常的庞大,但却建造的非常简陋,很明显这是由一个罕见的天然洞穴改建而成。同时他不由大奇,仔细的思考着原因。难道是因为成吉思汗死的时候正处于战争阶段而无暇动用浩大的工程?或者是怕他死后盗墓者的猖獗来犯?又或者是成吉思汗临死前的亲口遗言?最后摇了摇头,不去想它。反正这已作为秘密随着成吉思汗永远的埋入了地下。 终于在陵墓的深处被三桂发现了一扇石门。估计可能是出口,因为它是向外关的。可是石门上的锁造型独特,三桂不知如何打开。便走回大殿,在壁画旁拿了两根枪头,回到石门处,企图用枪头撬开锁头。哪知无论采用何种方法都打不开这个锁,三桂愁闷,自己和格雅难道会被困死在此地么?想到这里气急败坏,抽出暗夜宝刀向那锁头砍去,当的一声,以暗夜的锋利竟仍无法砍动锁头分毫。三桂生怕将暗夜砍坏,忙拿到眼前查看。 这一看不要紧,三桂无意之举竟突然发现暗夜的刀把顶端和那锁头的锁眼形状十分吻合,忙抱着试试看的心里,将刀把顶端向锁眼插去。只听“啪”的一声轻响,锁头竟真的被打开了。 三桂欣喜交加,暗忖莫非这把暗夜和成吉思汗的陵墓有什么关联?不由想起当初舅舅祖大寿将暗夜交给自己的时候曾经说过是偶然由蒙古得到的,说不定这其中真的有什么渊源。 三桂缓缓的拉开了石门,发现外间黑乎乎的好似一个山洞,知道肯定是出口了。忙回去找格雅。 找到格雅的时候她依旧在昏迷当中,三桂将她背出石门,随手将地上的两根枪头插在两边肋下。关上了石门后,发现外面也有一把锁,形状和里面的完全一样。锁上门之后,三桂又掏出暗夜去试探能否打开外面的锁,一试之下也是一打便开。不由暗自欣喜,这里面的空间实在太大了,自己一时也走不过来,等日后方便了再来看看里面还有什么宝贝。 不知走了多久,终于走出了山洞。接着又穿过成片的人高般杂草,总算是走了出来,但此时已将三桂累的精疲力竭。 眼前是一片大草原,三桂也不知到底是哪里。身后的格雅由于伤势过重仍然没有苏醒。这就有些危险了,三桂不得不强打起精神,积攒起所余不多的力量,继续前行。 又不知走了多长时间,三桂嘴唇干裂,双目无神,全身几近虚脱。由于连续的赶路,使身上的伤势逐渐加重,更何况这么长时间没有吃一口饭,喝一口水,就是铁打的人也受不了,更甚者他的身体还未发育成熟。 此时的三桂已接近油近灯枯的阶段,只是一股求生的意志力支持着自己向前走。他迈动着巨石般沉重的双腿,一步三晃的挪动着脚步,眼皮越来越沉,越来越重,终于,筋疲力尽的他眼前一黑,栽倒在地。背上的格雅也被他甩了下来,在地上滚了几滚,却依旧昏迷着。 第二十四章 内定驸马 上 当三桂悠悠的醒转过来时,他慢慢睁开了双眼,竟发觉自己躺在一张床上,他茫然的望着屋顶,一时不知自己身在何方。 忽然帘子一挑,由外面进来一个蒙古妇女。手中端着一碗好似粥一类的东西,来到三桂床前。突然看到三桂睁着眼睛,先是一愣,随后立即面露喜色,放下碗急急忙忙跑了出去。 三桂估计自己是被这家人所救,但又纳闷:她为何看见自己醒来反而向外跑呢?于是三桂慢慢活动一下身子,立时感到一阵天旋地转,浑身虚弱无力,就是抬动一下手指都是那么的费劲。本来还想出去看看外面是什么地方,顺便找人问问格雅在哪里,是否还在人世,可现在却一点力气也使不上。三桂一想到这么深爱着自己的坚强女子可能已经不在人世了,他的心居然酸酸的,很心痛。 正想着,忽听外面传来急速的脚步声,紧接着帘子挑开,一个高大威猛的人影出现在眼前。三桂定睛一看,不由得惊喜异常,竟是蒙古第一勇士,图阿! 图阿来到三桂床前,面带微笑。先仔细查看了他的全身,随后又看了看三桂的气色,点头笑道:“不错,你的身体的确是优于常人,复原的很快。再好好将养几日估计就能下地正常行走了。” 三桂费力的抬起头颤抖着双唇以微弱的声音问道;“您怎么会在这里?我身边那个姑娘呢?” 图阿笑道;“说来也巧,我这几日就在这片地域给他们医治马匹,你们两个晕倒在这附近,被这家的卓玛发现,带到了这里。当她帮你脱衣服洗伤口的时候看到了我送你的耳环,便急忙去找我。我一看到耳环,就知道是你,随即忙赶了过来。”接着语气转浓,道:“和你一起的那个姑娘现在还处于昏迷之中,依然没有渡过危险期,情况不容乐观!” 三桂心中一凉,急道:“求求您,无论如何也一定要设法治好她!” 图阿点头道:“放心吧,我一定会尽力而为!”随后又道:“你的外伤倒不严重,主要是身体严重脱水,再加上频繁过度的使用真气,造成你的真元损耗极巨,因此你这几日一定要安心静养,千万不能乱动!否则就算养好身体,也会留下严重的后遗症。” 三桂点了点头,图阿端起旁边的碗,对三桂道:“我先喂你吃些东西吧!醒了之后必须要先进食才行!”说完用勺子喂起三桂。 吃完东西后,三桂感觉精神明显的好转了些。慢慢靠在床上,对图阿问道;“我在床上躺几日了?” 图阿道:“快三日了!真不清楚你们怎么会搞成这个样子!到底是怎么回事?” 三桂叹了口气,将事情的原委与经过原原本本的诉说了一遍。不过他留了个心眼,没有说出地下陵墓的事,只说骑马逃出了狼群,最后马力竭而死,两人便一直走路逃跑,最后晕倒在这附近。 图阿听了不禁感叹道:“太危险了!在那种情况下就算是我也难道一死。还算你运气好,有一匹忠心的宝马。不过如此好的马就这么死了真是可惜!”顿了顿又道;“这么说那个姑娘竟然是林丹汗的公主!不过这次她的伤势很严重,尤其是背后的伤口,再加上失血过多,挽救的不及时,能够醒来还是未知之数!如果她因此而丧命,那林丹汗绝对不会与你善罢甘休,到时你可就麻烦了!”随后站起身,道:“你还是抓紧时间调养身体吧!我得到那边屋子去看看她的伤势。” 三桂点了点头,看着图阿走出屋子。随后闭上眼睛,静一静神后,开始试着默运真气。好一会儿后,才感觉丹田处缓缓升起一股微弱的气流,不过和平日相比差了许多倍,但已令三桂大为欣慰。虽然真元目前极度空虚,可相信随着时间的延长,最终会逐渐复原如初的。 又过了两日,三桂已能够下床行走,但行动还是略显艰难。图阿对他如此快速的恢复速度也不时的表示惊奇。可三桂心挂依旧昏迷未醒的格雅,心中却殊无欣喜之意。 这日晚间,三桂独自坐在床上,运气行功。忽然图阿闯了进来,一脸喜悦的表情,大声道:“公主苏醒过来了!” 三桂闻言立即由床上蹦了下来,惊喜道:“真的?快带我去看看!” 图阿怀疑的道:“你的身体能行么?” 三桂肯定道:“当然,只要慢慢的走路就没问题!”图阿只得在前面引路,三桂缓慢的跟在他身后。 终于来到格雅所在的屋子,三桂艰难的走到床前,望着格雅那明显消瘦的脸庞,心疼的要死。此时的格雅静静的躺在床上,眼睛依然紧紧地闭着,没有任何反应。 三桂回头问道:“你不是说她苏醒了么?” 图阿道:“方才她的确睁开了双眼,估计现在又睡着了。” 三桂回过头,继续凝望着格雅,并趴到她的耳边,轻轻喊道:“格雅!格雅!我是吴三桂呀!你能听到我说话吗?”格雅没有任何反应。三桂的心又沉了下去。 又过了好一会儿,就在三桂心灰意冷准备返回的时候,床上的格雅轻轻动了一下,随即缓慢的睁开了眼睛。 三桂大喜,不顾一切的趴在格雅的近前,道:“你终于醒了!认出我是谁了么?” 格雅木然的瞧着眼前的一切,慢慢的眼睛有了一丝神采,轻轻动了动嘴唇,好像在说着什么。 三桂趴在她的耳边仔细的倾听,但遗憾的是什么都听不见。不过既然格雅已经苏醒,就证明她还有复原的希望,这对于三桂来说已经是天大的喜讯了。 格雅只苏醒一会儿便又陷入了昏迷之中。图阿忙为她仔细的诊视了一番,就对三桂道:“你先回去吧,她能否复原全看明日了!”三桂闻言含泪离去。 第二日天一亮,三桂就来到了格雅的床前守候着她。直到邻近午时格雅才再次苏醒,眼神始终望着三桂,显然已认出了他。她的嘴唇又动了起来,三桂又趴在她的耳边倾听。这时她微弱的声音三桂已能听清,只是两句话:“你不要管我了!我知道自己快要死了,父汗不会放过你!快离开这里回中原吧!” 虽然只是寥寥几句话,但三桂听了却感动的热泪盈眶。多么善良的姑娘啊!都到了这个地步还在为自己着想,对自己真是一往情深。面对着格雅那惨白的脸庞,三桂激动不已,她此刻在自己的眼中是那么的美丽,又如此的惹人怜爱。他忽然下定决心,伸手轻轻抱住床上的格雅,在她耳边温柔道:“不,你不会死的!你不但不能死,而且还要尽快的康复起来才行,因为我等着娶你呢!我们要永远幸福的生活在一起,答应我不要轻言放弃自己的生命,好吗?” 格雅听了三桂这些话精神立即一震,眼中的神采更加浓了。 图阿在一旁看的连连点头,他知道公主的伤势已经有治好的希望了,因为三桂的一席话已经激起了她强烈求生的意志。 又经过了三天紧张的治疗,格雅在图阿精细的照料以及自己强烈的求生意愿下,终于化危为安,唯独缺的只是时间疗养而已。这令三桂大为高兴,忙让图阿找人去向林丹汗报信,以安其心。 此地距察汗浩特并不是十分遥远,来回也就三天左右。在报信之人回来时,带来了额哲及一百名侍卫。 额哲自三桂走后,于凌晨时分到达铁柱山。他们在山下找不到三桂和格雅,便命二百名侍卫四处登山寻找。岂知找了足足有一整天,连个人影都没有。额哲便认为格雅已经失踪,三桂也借此逃回中原,不禁大骂三桂,无奈之下只得带着人垂头丧气的回到察汗浩特回命。 林丹汗闻之大怒,狠狠的骂了额哲一顿,命他将郭师刚、汪昆仑两人关押到死牢,随后撤去了额哲的职务。但终归还是失去了自己最疼爱的女儿,想想不禁老泪纵横。 但事情突然间急转直下,林丹汗闻得爱女竟然仍在人世,且还在离此不远的地方养伤,顿时惊喜交加。先是马上恢复了额哲的职务,然后命他带人前去看望公主,顺便带去了大量的药物补品。 当额哲看到三桂之时不由得火冒三丈,自己全是因为这小子才被父汗责骂,而且还险些失去了最疼爱的妹妹,但此时有蒙古第一勇士图阿在一旁,他不得不强装笑脸。 此时的格雅虽然还下不了床,但精神却已经好了许多。见到额哲亲切的打着招呼,额哲见她如此重的伤免不了向三桂盘问个详细,三桂把对图阿说过的话又重复了一遍。额哲听到两人竟遇到了狼群不禁暗叫好险!如果两人死于狼群之口,那自己这辈子也休想有翻身之日了。 额哲知道此时格雅还需静静的养伤数月,不适宜长途跋涉,因此也没有要求立即带她回去,只是嘱咐卓玛等人好生照料,随后带人匆匆赶回向林丹汗复命。 时间缓缓的过去,新的一年又已经到来。转眼间三桂已经十二岁,而格雅也有十五岁了。这次的新年三桂是陪着格雅在她的病床旁度过的。三个月过去了,格雅已能够从床上坐起,而三桂在表面上虽已经和常人无异,但他自己清楚真元还未完全复苏,要想完全康复至少还需三个月以上的时间,而格雅所需的时间就更要长了。 春季来临,万物复苏。三桂在无事可做下,只得拉着图阿不断的向他讨教武学。图阿也是真心的喜欢这个汉人少年,因此两人相处的十分融洽。 第二十四章 内定驸马 下 时光如梭,炎热的夏季即将到来,大草原又被绿色重新装裹一新。此时三桂的伤势不但已完全复原,且功力更胜从前。这令三桂纳闷不已,就连图阿也大叫怪异,连叹不可思议,看向三桂的眼神也更加不同。而此时的格雅伤势也大见好转,能像平常人一样出外散步了。 在此期间,林丹汗不断的派人送来大量的补药及各种食物、穿戴的物品等。格雅也将自己身体的恢复程度写信告知父汗,让他宽心,并请求其放出郭师刚、汪昆仑两人,林丹汗这才想起两人至今仍被关在牢中,忙命人将他二人释放。 与此同时三桂也不断收到林丹汗的密信,信中催促他尽快完成曾经答应过他的事,那就是要他想方设法说服图阿,让他归顺在林丹汗的麾下。经过这么长时间的接触,三桂已清楚的知道图阿的为人作风,不会轻易就被人说服。因此对此事也甚感为难,但既然当初答应过林丹汗,就必须要去试一试,虽然他心里一点把握都没有。 这一天,天气晴朗,万里无云。微风轻拂着草原大地,站在外面使人的心情倍感舒畅。三桂向图阿提议带着格雅出外走走,并有一些事找他谈谈。图阿本来也没什么事,就点头答应。 三人来到旷野处,三桂对格雅道;“你先去那边玩儿一会儿,我有些事要对图叔叔说!” 格雅如今对三桂是言听计从,听后乖乖的去不远处捉蝴蝶了。 图阿笑着对三桂道;“看你的脸色,怎么这么凝重,有什么重要的事吗?直接说罢!” 三桂点点头,道:“我一直有一事不明,那就是您为何这么多年来始终都是孤身一人行动,而不肯投靠于任何一方势力呢?” 图阿直言道;“我看不惯那些人,只要是稍微有点权势就会想方设法的欺诈平民,我怎么可能会帮助他们去欺负贫苦的百姓呢?” 三桂点头道:“那您为何又独独收哈刺慎部的撒克奔为徒呢?” 图阿叹了口气,眼神中闪出一股追忆过去的神色,道:“在我二十一岁那年,曾经得罪过一个部落首领,他派出百人的队伍追杀我,被我杀掉其中三分之一,但终因寡不敌众,落入敌手。眼看要身首异处的时刻,撒克奔的父亲撒盾带着人适时由此路过,将我抢了过来,由此救了我的命。”顿了顿续道:“后来我通过自己不懈的努力,终于夺得蒙古第一勇士的称号,各部首领再也不敢轻易动我,却开始招揽我。而我早就看透了他们的行径,对他们的招揽一一拒绝。后来撒盾也亲自找到我,要求我归顺于他,被我当场拒绝。最终他见无论如何也不可能办到,便提出让我收他的儿子撒克奔为徒。我想他毕竟救过我一命,提出的要求又不违反我的底线,便勉强答应了。不过我每年才去哈刺慎部一次,教他的时间就是一个月,一个月后继续干我自己的事。因此总共加起来教他的时间也就相当于半年。” 三桂这才明白为何撒克奔的武功差他的师傅那么多了。想了一想又道:“您如何看待目前蒙古的形势?” 图阿想了想,道:“表面上蒙古仍处在林丹汗的统治之下,但实际上各部落已经各自为政。不过这样也好,省得他们联合起来欺侮奴役底层的广大民众。” 三桂摇头道;“您这么想那是大错特错!” 图阿奇道;“为何如此说?”三桂道;“单从蒙古这一块来说是没有什么错,但您却忽视了整个天下的格局走向。努尔哈赤的后金早就对蒙古虎视眈眈,只是一方面有大明在正面牵扯着而腾不出手,另一方面蒙古当时统一在林丹汗周围,只要一声令下全蒙古就会有十余万精锐的战士抵抗后金,使得他不敢轻易来犯。但如今的大明朝内忧外患,对后金已构不成什么实质性的威胁。使得他有余力来对付蒙古,而恰好此时的蒙古各部都对林丹汗阳奉阴违,使得政令不通,再也不能组织起上十万的大军,这就给了努尔哈赤可乘之机。您看看他前段时间的动作,先和科尔沁部联姻结成同盟,再极力拉拢其余的各部,并挑拨各部与各部、各部与林丹汗之间的关系。等林丹汗真正成了孤家寡人的时候,就是后金军全力攻打他的时刻。只要林丹汗败亡,蒙古就失去了名义上的统治者。必将面临四分五裂的局面,到时后金就可以逐个的并吞、攻打、拉拢、招降了。不出几年,整个蒙古就会沦为后金的铁蹄之下,成为他的疆域。而你们蒙古人就会任由满洲鞑子奴役驱使。这难道是您愿意看到的么?” 一席话让图阿听得脸色骤变,他可从未想过这么深远的事情,一时有些难以接受,同时也不得不佩服三桂小小年纪的深谋远虑,但说话仍有些强词夺理,道:“让后金统治蒙古也未尝不可,只要他们肯真心对待贫苦的蒙古人民我图阿就会诚心的接受!” 三桂听了冷笑道:“哦?您想想这可能么?别忘了当年正是蒙古的成吉思汗亲手灭掉了女真族的金国,而后金正是女真族的后裔。他占领蒙古后谁敢保证他们不会报当年的灭国之恨?不要拿他们和大明比,大明可是千年的礼仪之邦,做事断不会赶尽杀绝。而后金的老家至今仍是原始聚居,根本不懂得什么叫仁慈,只知道杀戮征服。您现在再想想后金会真心对待蒙古人民吗?” 图阿苦苦的思索着,良久后叹道:“是呀,后金的确是不能相信,但你和我说这些又有何用?我只能对贫苦的蒙古人民尽一点微薄之力,如果要我登高高呼,带头起兵,那别说后金了,恐怕蒙古各部早就派兵将我除掉了。” 三桂点头道:“我也是担心这点,所以劝你不要自己单干,最好还是找一个明主投靠。到时以您的威望与身手,必将有一番作为!” 图阿苦笑道:“明主?在我的心中,目前的蒙古还没有谁够资格称得上明主!” 三桂道:“以您的标准当然没有,不过以我的标准给您推荐一个人投靠,那就是林丹汗。”说完见图阿一副不屑的表情,连忙续道:“您先听我说完,虽然林丹汗算不上一个明主,但有几点应该值得认同。其一,他是蒙古名义上的大汗,投靠他是理所当然;其二,他与后金势不两立,因此绝不会投靠后金;其三,当后金军全力图谋蒙古时,只有杀了他后才有可能得到整个蒙古,因此他对于蒙古尤其重要。这三点难道还不够您的条件么?” 图阿不觉点了点头,深表赞同的道:“你说的的确有一定的道理,可是我还是看不惯他作威作福、欺侮弱小的作风。” 三桂抬起头,盯着图阿紧紧地问道:“您认为个人的喜好与整个蒙古人民的安危来比,孰轻孰重?再不当机立断,等后金来袭之时,恐怕悔之晚矣!” 图阿闻言一惊,不由暗骂自己,幸亏三桂提醒,否则险些误了大事。但他还不能急着作出决定,看着三桂,脸色凝重道:“我知道你说的这些都合情合理,但你先帮助林丹汗操练兵马,再说服我投靠明主,可谓是步步为营。这么一心一意的帮助蒙古,到底有何用意?” 三桂先是一震,随后笑道:“还能有什么用意,我将来要娶格雅公主为妻,当然要为蒙古人民着想了!” 图阿摇了摇头,语气坚定道:“我看没有这么简单!你虽未成年,但言谈举止之间却成熟老练得很,你这样处心积虑肯定别有用意!” 三桂心中不由一惊,心道难道他看出自己要利用蒙古来牵制后金了? 图阿望着不远处格雅的翩翩倩影,真心的赞道:“真是我们大草原上一朵娇艳的鲜花啊!”随后看向三桂,继续问道:“我当初为你疗伤时,发现你身上有两只枪头,不知你从何处得来?” 三桂心中急闪,马上道:“这我真不清楚,我记得晕倒前身上还没有,也不知它们从何处来的!” 图阿又问道:“那你知道它们的来历吗?”三桂摇头。图阿道:“相传当年在成吉思汗身边有九员大将,他们个个能征善战,后来一一战死。当成吉思汗死后,代表他们的九面旗帜上的铁枪头一齐随成吉思汗埋入地下。传说成吉思汗的灵魂就附在枪头上,当蒙古到了生死存亡的最危急关头,枪头就会出世,代表着成吉思汗的转世之身也会出现,并且会拯救蒙古于水火之中。”随后图阿头望着天,自言自语道:“为何一切会这么巧?卓玛平日从不去那里,偏偏那日鬼使神差的就去了,正好救了你们。而我本来早就走了,可碰巧他们的许多马匹病倒了,需要我留下来医治。现如今也正是蒙古最危急的时候,所以当我看到枪头的时候,忽然一切都明白了。”他猛地低下头来,盯着三桂一字一句的道:“你就是成吉思汗的转世之身!” 三桂听了这句话险些没当场喷饭,还好强忍住了。他真的很佩服图阿丰富的想象力,便问道:“你怎么知道那两个枪头是真的呢?” 哪知图阿的回答更绝:“我当然知道,别忘了我可是常年在草原大漠上行走,什么事情我不知道!在你昏迷的时候,我就拿着铁枪头放到火炉里烧了三个时辰,如果是假的凡铁早已化成水了,可是它们却依然坚硬无比,这就充分证明了我的想法是对的。你就是成吉思汗的转世之身!” 三桂哭笑不得,真是越描越黑,干脆不去理他,问道:“方才我的提议你到底接受不接受?” 图阿道:“现在你让我投靠谁我就去投靠谁,因为你是成吉思汗的转世,我相信你,所以一切都听从你的安排。” 三桂知道在蒙古人民的心中,虽然已经过去了几百年,但成吉思汗却依旧像天神一样被供奉。现在图阿有这种想法,这种做法,他理解,所以不想辩解,也懒得解释。只要他同意了,自己就算完成了心愿,管他把自己叫作谁呢?由他去吧!不过这事要传出去对自己可是有杀身之祸,忙嘱咐图阿不要向任何人提及,等时机成熟再说不迟。图阿当然连连点头。 此事既然敲定,格雅的伤势也即将复原。三桂便和他们回到了察汗浩特。 林丹汗事先已得到三桂的消息,不禁大喜过望,亲自带人迎出二十里,对图阿的来投大加赞赏。又见宝贝女儿的身体已无大碍,更是喜出望外。 当晚大摆宴席,一是为三桂和格雅压惊,二是热烈欢迎图阿。席间三桂向林丹汗阐明日后将要娶格雅为妻,但要等到成年之后。格雅随即表明此生非三桂不嫁,图阿更表示自己将做两人的证婚人。林丹汗听了也并未表示出不快之情,只是强调此事目前不宜张扬,大家放在心中即可。由此三桂便被内定为蒙古大汗的驸马爷了。 第二十五章 武举状元 上 既然三桂已成为林丹汗的内定驸马,那两人从此后就将是一家人了。所以两人之间的关系较之以往更加紧密。而额哲对这个未来的妹夫也很是看重。三桂为了使林丹汗的威望更高,便准备将那两根铁枪头交与他。反正过一段时间就要回大明,这东西自己留着也没什么用处。 这一日,在林丹汗的一间密室内,三桂将那两根铁枪头郑重的交与林丹汗,并详细述说了得到这两件苏勒定的经过,内容当然和向图阿所说的一样。最后又道自己本来不知这就是失传已久的苏勒定,只以为是两根普普通通的铁枪头,谁知经过图阿的亲自鉴定,才知道竟然是真正的苏勒定! 林丹汗听后不禁狂喜,立即找人当场试验铁枪头的真假,随即验明真身,证实的确是真正的苏勒定。林丹汗顿时兴奋的简直要当场疯掉。 第二日三桂找来郭师刚、汪昆仑两人,三人见面都是欣喜非常。郭师刚感叹道:“我还以为再也见不着公子了!当初额哲将我俩关在牢房里时,我们怎么都不会相信公子会舍弃我们独自离去!想来公子定是有苦衷。后来他们又莫名其妙地将我们放了出来,出去一打听才知道公子这一年多来竟遇到这么多既惊险又刺激的事!不过亏得公子大福大贵,现在总算是平平安安的,不仅如此,还抱得美人归,而且又得到林丹汗的信任,成了蒙古大汗的驸马,可谓喜事连连,真是可喜可贺呀!” 三桂笑道:“是呀!我现在想起那些经历来还有点后怕,幸好是有惊无险,不过由此也收获了很多。我不在的这些日子烦劳二位叔叔惦念,更感谢您们对我信任有加!不过说实在的,凭咱们三人的感情,三桂就是再无德,也不可能一个人逃跑的!” 郭师刚、汪昆仑听了心中十分高兴。不过汪昆仑皱着眉又问道;“公子,我们来蒙古已经快两年了,是不是该回去了?老在这个地方呆着都快闷死我了!” 三桂点头答道:“是啊,一晃都出来这么久了,不过该办的事都办的差不多了,的确该回去了。其实我也想家了,很想父亲母亲。可是必须再等一段时间,当格雅公主的身体完全康复之时,就是我们三人离去之日。接下来的这段时间我们还是继续把那一千军士训练好吧!” 林丹汗先是得到蒙古第一勇士图阿的投靠效忠,此事一经宣布开来,立即使得各部落从上到下人人侧目。随后又宣称得到了两件真正的苏勒定,更是把整个蒙古都闹翻了天。各部首领纷纷前往察汗浩特拜祭苏勒定,名为拜祭,实为一探真假。但林丹汗却用事实无情的打消了他们心中的疑问。 这两件事加起来令林丹汗的威望立时攀升到了前所未有的高峰,各部纷纷表示愿意效忠林丹汗,就连与后金联姻结盟的科尔沁部也不得不迫于形势表示承认林丹汗的全蒙古大汗地位。虽然各部依然心怀鬼胎,但在这种形势下,再没有人敢明目张胆的对林丹汗不敬了。 又是一个漫长的冬季过去了,三桂也终于跨入了十三岁这个年龄。此时,格雅公主经过悉心的调养,再加上心情舒畅,身体已经彻底的复原如初了。虽然体内的旧伤依然埋藏下了隐患,但从表面上看已经无甚大碍了。而此时三桂几人也将那一千军士训练完毕。 当三桂将这一千军士交到林丹汗的手里时,着实令他叹为观止。这一千军士所展示出来的精神面貌以及超强的战斗力都远非本部其余人马所比。林丹汗大喜之下当即决定将这一千军士编为自己的近卫军,归自己直接指挥,同时也对三桂独特而有效的训练方法大加赞赏,并决定再交给他一万人继续由他训练,但却被三桂所拒绝。林丹汗忙问究竟,三桂这才将自己准备回家的打算说了出来。 起初林丹汗坚决不同意,非要留三桂继续为自己训练军士。三桂无法,只得将自己回到大明后的打算告诉于他。如今大明已经风雨飘摇,到了非常危险的境地,为了将来做准备,必须要培植一支忠于自己、属于自己的军队。林丹汗听了暗自盘算,如果三桂在大明有了属于自己的势力,那么将来无论是联合起来抵抗后金还是协助自己统一蒙古都有事半功倍之效。看清了这个关键环节,林丹汗才毅然决定放三桂回归大明。 阳春三月,三桂告别了林丹汗、图阿、额哲以及依依不舍的格雅公主,带着郭师刚、汪昆仑及足够的干粮和水,离开察汗浩特,奔向大明。 此次他们并未由原路返回,那样太绕远了。经过几番思量,三人最终确定了行进路线。随后他们三人一路直过满套儿、哈当、虎石哈,经潮河所跨入长城,进入大明的地界。又接连走过密云、怀柔、顺义,最后到达通州。 进入通州后,三人找了一家小酒馆用起了饭。席间三桂对两人道:“现在我们已经到了通州,可以说已到了京师脚下。由此向东距中后所城还有一天多的路程。不过此时我们先不急着回家,因为在回去之前我想先到京师一趟,一方面看望一下我的义父,另一方面顺便打探一些有价值的消息。你们看怎么样?” 郭师刚、汪昆仑两人当然不会有什么意见,况且三桂所说的合情合理,而京师距此地也甚近,回家倒也不急于这一时。 到了京师已然接近黄昏,三桂带着郭师刚、汪昆仑匆匆忙忙的采购了一批贵重的礼物,然后立即赶往高起潜的府邸。 府门口处,大门紧闭。三桂让郭师刚上前打门,一会儿后大门微开,一个家丁探头出来,拿眼神扫了扫三人,不客气的道:“你们是什么人?来此有何事?” 三桂走上前去,笑道:“请问我义父现今在府上么?” 那家丁不耐烦道:“你义父?谁是你义父?你是不是走错门了?” 三桂摇头笑道:“这府中的主人就是我的义父!” 那家丁闻言吃了一惊,说话的语气立时改变了不少,轻柔的问道:“公子您说的是高大人吗?”三桂微笑点头。 那家丁立即态度恭敬的道:“在!在!高大人前不久刚由辽东军中回来!您先进来稍候,我马上给您入内通传!”说完急忙打开大门,放三人入内等候。 功夫不大,由内进传来一阵急速的脚步声。接着高起潜的声音传出道:“人在哪里?“三桂闻声连忙迎了过去。 赶到近前,三桂定睛一看果真是高起潜,连忙抢前跪倒,口中高呼道:“义父,想煞孩儿了!” 高起潜赶忙扶起三桂,口中道:“快起来!让为父好好看看你!”接着上下仔细的打量一番,点头欣慰道:“嗯!我儿变化不小,个头都快追上为父了!身体也变得这么的强壮结实,嗯,像个大人的样子了!”顿了顿感叹道:“几年不见,为父都快认不出你了!” 三桂见高起潜如此激动,也不由有些动情。道:“义父您这几年倒是没什么变化,还是显得非常年轻,依然是神采奕奕啊!” 高起潜摇头道:“不行了,如今为父已是四十多岁的人了,已经没有多少年活头了!” 三桂连忙道;“义父的身体一向健硕,精力又出奇的旺盛,依孩儿看义父最少能活到一百岁!” 高起潜听了笑得合不拢嘴,道:“我儿还是那么的巧舌如簧!”说完招呼三桂等人向内房走去。 进房后高起潜听说三桂等人还未用晚饭,忙命下人叫厨房预备一桌上好的饭菜。等用完晚饭后,高起潜命人领着郭师刚、汪昆仑去安排好的客房住宿,留下三桂一人在他的内房。 等房内只剩下父子二人时,高起潜这才脸色严肃的对三桂责备道:“三桂你为何如此糊涂?竟做出离家出走这等大事?且这一走就是两年的时间!你知道家里人多为你担惊受怕么?尤其是你的父亲!唉,你简直太任性了!” 三桂闻言问道:“您见过我父亲了?” 高起潜点了点头,道:“去年皇上命为父到辽东军中任监军一职,到那里见到了你父亲。经他一说我才知道你竟私自离家出走跑到了蒙古!” 三桂不由奇道;“我走时留下的书信中写到是去江南,父亲怎么会知道我去了蒙古呢?” 高起潜白了三桂一眼,道:“你知道你父亲为了找你曾动用了多大的人力财力么?连京师都打听遍了!后来终于从锦川营堡探听清楚你们的行踪,知道你们是乔装成行商进入了蒙古。前前后后光银子就花去了几万两,更别提动用的人脉关系了!” 三桂低下了头,轻轻问道:“我父亲最近怎么样?” 高起潜哼了一声,道:“亏你还会想得起他!”随后道;“你父亲对你的行为大为光火,曾发誓说再也不认你这个儿子。不过估计这只是他一时的气话。可是自你走后的这两年,你父亲的变化真的很大,现在才刚刚四十余岁的他,两鬓间却已出现了根根白发!显然是为你的事操心了不少。”三桂听了更觉深感愧疚。 高起潜见三桂半天沉默不语,知道他此时心中也不好受,便安慰道;“我儿也不必太过自责,只要你回到家中尽心尽力的弥补好你们父子间的关系,我相信时间不长,你父亲就会回心转意,像从前那般对待于你。不过在这之前,你应该拿出些值得你父亲欣赏的东西,说不定他一高兴之下就会立刻恢复你们的父子关系。”随后问道:“现在你先和为父说说,在蒙古这两年都干了些什么?” 三桂便将这两年的经历详细诉说了一遍,其中像成吉思汗的地下陵墓、与格雅公主订婚这些事自然都隐瞒了。 第二十五章 武举状元 下 高起潜听后叹了口气,道:“三桂你为何如此不智?那蒙古林丹汗与我大明一向是貌合神离,你为何还要帮助他训练军队?就算要证明你自己的能力,也不必非要到蒙古去不可。把他们的军队训练强了,将来要是用在我大明的身上怎么办?” 三桂点了点头,道;“孩儿受教了!”随后又道:“义父,其实我的本意是想让蒙古的军队强大起来以对抗后金军!您也知道目前单以大明的军力已不足以对抗后金,虽然倾举国之力能够勉强办到,但在如今匪患猖獗的情况下是不可能实现的。在这种情况下就只有利用蒙古来牵制后金,在蒙古的两年中我已从多方面了解到林丹汗为了维护自己蒙古大汗的地位是绝对不容许后金染半个指头的。既然这样,就干脆让他们互相牵制,而我大明则坐收渔翁之利。如此也有余力来剿灭匪患。义父您认为呢?” 高起潜倒没有想到这一点,听三桂这一描述不由深深点了点头,颇为感慨地说:“我儿这两年在外磨练得越发成熟精明了,做事又如此的深谋远虑,将来定会有一番大作为,连为父都自叹不如呀!” 三桂忙道:“义父您太过夸奖了,其实孩儿的这些想法做法都是从义父那儿学来的,我从您身上可是受益匪浅呀!”。 高起潜听了三桂的话更是眉开眼笑,但他混迹宫廷官场多年,内心中始终保持着一颗警惕之心,所以又郑重对三桂道:“话虽如此,但此事再不要向任何人提起!如今朝廷党争日趋激烈,要是被一些别有用心之人知晓,朝廷怪罪下来,那你的罪过可就大了!” 三桂连连点头,暗赞高起潜心思细腻,想的周全,他的谨小慎微不是没有道理的。 只听高起潜又道:“适才听你说曾在蒙古苏勒定比武大会上勇夺少年组第一名,那就证明你的身手本领相当不错了!这倒让为父突然想起一事!”说罢双目微眯,右手支着下颚,老谋深算的道:“过几日京师要举办武举考试,以你的身手再加上为父的关系,相信只要略微疏通,便能为你争得到一个功名。只要你取得武举人之位,那可是一举两得的好处啊!”说完看向三桂,面带微笑,继续道:“首先一十三岁便夺得武举人可是极其罕见,朝廷必将用之,也为你将来获取高位打下基础;其次带着武举人的名头回到辽东,你父亲必会欣喜万分,感觉面上有光,如此又可使你父子二人的关系恢复如初,甚至更胜从前!”高起潜不由为自己突然想出的绝妙计划而高兴,笑问道:“你意下如何?” 三桂大喜,自己正寻思要在京师出些风头,好让更多朝廷大员知道有自己这号人物,没想到机会这么快就来了,而且竟会被高起潜先提出来!兴奋之下连忙起身,撩衣跪倒道:“孩儿多谢义父悉心栽培!有朝一日三桂若能成就一番大事,他日必不敢辜负义父关爱之情!” 高起潜哈哈大笑,道:“我儿快快请起,虽然你是我高某人的义子,但我却一直将你视作己出。你放心,只要为父健在一日,必会全力为我儿的前途谋划!” 三桂不由感激的眼眶发红,心道此人虽不算什么好人,但对自己的确是推心置腹,真心实意。 第二日,三桂将自己准备参加京师武举考试的打算告诉了郭师刚、汪昆仑两人。两人一听大感兴奋,大明的武举考试!那可比在蒙古的比武大会含金量多多了,因为这可牵涉到日后个人的前途问题。 几日后,武举考试正式开始。三桂在高起潜的提前安排疏通下自然也进入到考生当中。 第一轮是弓马骑射。这可难不倒三桂,因为他自幼便随吴襄勤加练习,于是便顺利过关,且相比旁人更胜一筹。 第二轮是十八般武器的应对使用。三桂虽不说样样精通,但倚仗深厚的内力,玩耍起来自是毫不费力。因此倒也没有出什么纰漏而继续过关。 第三轮也是最后一轮的应比,就是个人的功夫对抗了。由前两轮的晋级者进行最后的角逐,胜利者留下,失败者则直接淘汰。 三桂的对手年龄都比他大很多,甚至还遇到两个四十余岁的对手,但对于武功卓绝的三桂来说也是不成问题。当面对这些眼露轻蔑之色、明显轻视他的对手时,三桂毫不留情的将他们一个个淘汰出局,用铁铮铮的事实警告他们人不可貌相,天外有天。 最后只剩余十六名考生,参加最后的角逐。此时三桂就算立即退出,也能得到一个武举人的功名。但三桂的野心何止如此,他的目标是要得到武举的头名,也就是武状元。 进入前十六名的考生个个都非浪得虚名之辈,虽然其中也有几个是靠宫中和朝中官员疏通进来的,但自身的确有一定的实力。因为武举考试不像文举,可以依靠关系提前得到考试题目或在之后掩人耳目的在试卷上做些文章。因为武举考试的整个过程都是在场外进行,更加上是在众目睽睽之下,这种情况要想作弊谈何容易,因此进入前十六名的考生也就得到众考官的特别关注。 但最引人注目的却还是年仅一十三岁的三桂。历届武举考试还从未听说有低于十五岁的考生进入前十六名。因此三桂此次闯入前十六博得了大多数人的眼球。 虽然每个人自身都有一套非凡的本领,但对于三桂来说还是小菜一碟,他并没把这些人放在眼里。因为最厉害的角色和郭师刚、汪昆仑相比还逊色不少,更别说遇到无论身手、功力都稍胜他们一筹的三桂了。因此几番对阵下来,三桂接连败退三名考生,顺利进入到最后一轮。 只剩下最后一名对手了,只要战胜了他,就可以得到武状元的宝座。想到这里,三桂的嘴边露出一抹微笑,仿佛胜利就在眼前。 在休息的时候,一个中年文士来找三桂。三桂见他长得獐头鼠目,贼眉鼠眼,便料到此人不是什么善类。当下便问明来意,只见此人笑道:“本人崔名贵,乃兵部侍郎崔呈秀大人府中的管家,此次前来有一事相求!” 三桂听了好笑,怎么这人的名字听着好像是催命鬼!想到这里,脸上不由露出微笑,道:“不知崔管家此来有何事吩咐?” 崔名贵见三桂面带笑容,以为他被兵部侍郎的名头镇住,心怀叵测地道:“待会我们崔大人的公子崔铎将会与公子您同台竞技,我家大人对他可是给予了厚望,非常希望他这次能够夺得武举头名。虽然我家公子对自己的身手颇为自信,但经过这么多连续的比斗后,难免精神疲惫,因此希望您到时能够手下留情!”说完从怀中掏出一张五千两的银票递了过来。 三桂明白了,搞了半天原来是要自己放弃争夺,那可绝对不行!不过想归想,三桂并不会马上就说出来,免得到时他们一计不成,再想出别的什么毒计来。因此三桂接过银票,收入怀内。笑嘻嘻道:“崔管家敬请放心,在下知道到时该怎么做了!” 崔名贵微笑着点了点头,暗道算你识时务,接着又客气了几句后,满意的走了。三桂又拿出银票仔细看了看,冷笑了数声。 比武开始,三桂站在台上,看着面前叫做崔铎的青年。此人身材欣长,面容消瘦,脸色有一种不正常的惨白色,双目中精光闪闪,显然不是易于之辈。 在三桂打量他的同时,崔铎也向他回望,并冲他暗暗点了点头。显然他已经知道三桂答应放他一马的事情。三桂暗暗好笑,也假装冲他点了点头。 随着比武正式开始,崔铎已一个健步冲了过来,一拳向三桂头顶轰去。三桂见这拳劲道并不是很大,也就偏头让了过去。随后缓慢的向崔铎前胸击出一拳,崔铎也闪身避开,随后又一脚轻柔的踢来。 三桂暗笑,知道崔铎的意思是两人假装比试一阵,然后三桂再主动落败认输,这场比试就算结束了。但三桂岂能如他所愿,继续慢慢的和他对打。 时间慢慢的过去,转眼之间两人已交手三百余招。崔铎不由的有些焦急,偷偷向三桂不住的使眼色。三桂见状,知道是时候了,也跟着偷偷点头回应。同时右拳向前挥出,直击崔铎的面门。崔铎依旧缓慢闪开,同时准备伸腿踢向三桂,到时三桂再假装中招倒地,这场戏就算正式落下帷幕了。 哪知三桂看似柔弱无力的拳头突然加速,猛地袭来。崔铎大惊,连忙闪身,但此时根本已来不及变换身形,三桂的拳头已袭到他的面前。“嘭”的一声,崔铎被三桂一拳击飞,直落入台下。 观看的众人立时发出一阵喝彩。三桂负手站立台上,望着躺在地上的崔铎,含笑不语。他这一拳实际上只用了六分力,如果要用全力的话,在崔铎毫无闪躲之意的情况下能将他当场击杀。就算用八分力也能够打晕他,毕竟崔铎中招的部位是非常脆弱的面门。 此时的结果已经相当明显了,主考官当场站起大声宣布道:“此次的武举状元就是这位少年英雄,吴三桂!” 第二十六章 进宫面圣 上 当主考官当场宣布三桂为本届的武举状元时,台下立即传来雷鸣般的掌声及喝彩声,毕竟众人有生以来还是第一次见到一十三岁的武举状元。 三桂站在台上,面带谦逊之色,不住的向四周拱手致谢。 此时那崔铎刚刚由地上爬起,脑门处肿起老高,脑袋依然是昏昏胀胀。当他突然闻听主考官已宣布三桂为武状元,不由得怒火中烧,抬起头怨毒的看向三桂,随后大吼一声,窜上擂台。 三桂见崔铎站起身时,心里便已有防备。待崔铎上得台来,立即运气行身,后撤几步,做好防御的架势。那崔铎此时已是面目扭曲,完全变形,咬牙切齿的大叫:“你这个小人!敢他妈骗我!我让你死无葬身之地!呀......”双手连挥,向三桂攻去。 当三桂看见崔铎那张脸上呈现出如此龌龊的表情时,料想此人必定心胸狭隘,心想练武之人连最起码的武德都不具备,就想着争名夺利,这种人怎么配夺得武举状元?真是个败类,给练武之人丢脸!想到此,崔铎已经来到近前,只见他出手间招招迅捷无比,且双手呈现出如他脸色一般的惨白,挥掌间带起阵阵腥风,闻之令人作呕。知道这小子必是练过哪类歹毒的邪门功夫,当下不敢大意,连忙凝神应付。 崔铎此时已是急怒攻心,出手丝毫不留情,招招凶狠毒辣,欲置三桂于死地。在他的全力出手之下,三桂不得不放开身手与他周旋。但对他的一双毒掌却也颇为忌惮,无奈下只得使出魅影身法。 旁观的众人正惊异于崔铎不顾比武规则再次上台,而主考官正要命四周的兵丁上台将两人分开,忽然间眼前一亮,只见此时台上两人的打斗比之方才更加精彩激烈了百倍。这主考官平生也是好武之人,见此难得的场面不由看的入了神,早把下命令的事儿给忘记了,更是将什么规则之类的抛到了九宵云外。 虽然崔铎的掌法凶狠歹毒,但三桂倚仗着迅捷诡异的身法,不与他的双掌接触,使崔铎也无可奈何。而他的面门伤处依然感到阵阵的不适,再加上怒火攻心,功力发挥不到平日的八成。随着时间一长,崔铎的掌势开始逐渐放缓,并且有些凌乱的趋势。 三桂知道此时他的内力已不足以全力催动歹毒的掌法,忙瞅准时机,趁崔铎手掌击来的一刹那,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出手捉住了他的手腕,随后用力向后一扭,回拍他的胸口,准备让崔铎吃自己一掌。崔铎见状大骇,拼命向右躲去,但此时已有些身疲力竭的他早已没有了先前那般的反应速度。只听“啪”的一声,崔铎来不及躲避,自己的右掌已结结实实的拍在自己的左臂上。 崔铎立时发出了一声有如受伤的野兽般的嘶叫,随即痛苦的摔倒在地上,来回的翻滚着。他这双毒掌在比武场上已经连续伤了多人,这次他万万没想到竟会用在了自己身上。真是自做孽不可活呀! 此时,台下立即拥上来一帮人,那崔府的管家崔名贵也赫然在内。此时的他早已不见了脸上的奸诈笑容,代之是一脸的惊慌失措。口中哆哆嗦嗦的大声命令手下道:“快!快送去找大夫医治!”眼见众手下已将不断惨叫的崔铎抬起,崔名贵回头恶毒的望着三桂狠狠道:“小子!算你有种!敢玩儿你崔大爷!回家告诉你家大人等着给你收尸吧!”说完匆匆的向抬着崔铎的手下们追去。 三桂在台上不住冷笑,看着崔铎的惨状,笑他是自作自受;听到崔名贵的话,笑他竟敢威胁我!突然向奔跑着的崔名贵大声叫道:“催命鬼!你家公子是自己打伤自己的,不关我的事,他这叫多行不义必自毙!不过你可以回去后多给你家崔公子催催命!让他早些归入地府!” 崔名贵闻声回过头,眼中闪过一道浓重的杀机,冷哼一声,回头去了。 虽然出了这么个小插曲,但事实却摆在眼前,三桂依然是无可争议的武举状元。几名考官及周围的一些官员纷纷上前祝贺,三桂客气的谦虚着。众人之中有人认出了崔府的管家崔名贵,见到三桂与崔府结了仇,不免有些担心。也有的见三桂一脸毫不在乎的神情,料想他必有很强硬的后台靠山,便走上前去旁敲侧击的打听,顺便与这位新科武状元拉拉关系、套套近乎。 这日三桂回到高府,本想立即向高起潜报喜,但义父却不在府中。郭师刚、汪昆仑闻讯赶来,连忙询问三桂在比武场上的成绩,当得知三桂竟夺得武举状元之位时,不由得欣喜若狂。在他们的设想中,三桂能在高手辈出的比武场上弄个武举人就算是不错了。没想到三桂竟创得佳绩,勇夺武举状元。顿时,三桂在他们心中的地位又上升了不少。高府的管家及下人们听说三桂夺得武状元后,更是满府皆庆。全府上下立即动员准备,只等高起潜回府便要张灯结彩的大肆庆祝。他们也可因此得到些赏钱。 直到掌灯时分高起潜才回到府中,面对着众多下人们的阿谀奉承,高起潜面色一沉,挥手将他们全部赶开。众人马屁拍在了马腿上,不由悻悻然的纷纷离去。同时心中暗感奇怪,老爷应该知道吴公子勇夺武举状元的事儿了,儿子有这么大的喜事,身为义父的高起潜本应大肆庆祝,可是他不但没有一丝表示欣喜高兴的意思,反而面带不快之色。这却是为何?众人都心有疑惑,但不敢声张。 高起潜回房后,命管家速速将三桂找来。不大一会儿,三桂兴高采烈的走了进来,撩衣跪倒,高呼义父,起身后兴奋的道:“义父,孩儿今日不负众望,夺得了武举状元。比您预期的武举人还高出了一大截!”说完眉开眼笑的看着高起潜。本以为义父闻听此消息定会激动的从椅中站起来,然后将他大大的夸奖一番,然而义父却依然稳坐如山,脸上却殊无欢喜之色。 三桂不由问道;“义父,您怎么了?孩儿夺得武状元难道你不高兴么?” 高起潜这才叹了口气,道:“三桂,你想要得到武状元为何事先不和为父说一声?也好让为父心里有个准备。现在倒好,你不但将兵部侍郎崔呈秀的儿子崔铎打伤,还废了人家的一条手臂。崔呈秀闻之后大发雷霆,发誓要杀了你全家来赔他儿子的胳膊。后来不知怎么查到你参加武举考试是为父安排进来的,直接找向了为父。那时为父正在吏部尚书家中议事,崔呈秀直接闯进去要为父给他个交待,搞了为父一个措手不及。半天才将事情的原委弄清楚,只得再三解释赔罪,崔呈秀才恨恨的离去。但为父知道他不会就此善罢甘休。”说完无奈的摇了摇头。 三桂听了不由辩解道:“义父,您不要光听他的一面之词,其实那崔铎的手臂是他自己的毒掌打残的!” 高起潜缓缓道:“话虽如此,但终归是因你所致。唉,你做事毕竟还是不太成熟,没有思及此事的后果。结果给为父留下了这么难摆脱的尾巴!” 三桂不得不承认错误:“此事三桂的确做的有些冲动,给义父添了许多麻烦。以后三桂再也不会做出这种糊涂事了!” 高起潜沉吟片刻,道:“这样吧!明日为父采购一批厚礼,亲自带着你到崔呈秀的府上去赔罪,到时无论他说出何等气愤的话,你都不要有任何不快,更不得出言顶撞。相信他看在为父的薄面上,终归会放你一马!” 三桂摇头拒绝道:“要义父为了孩儿去受别人的气,孩儿纵是再不孝,也万万做不出此等事!” 高起潜怜爱的望着三桂,慈声道:“不妨事,别说为我儿去挨旁人几句骂,就是要为父豁出性命也在所不惜!” 三桂心下感动,看来当年这个义父真的没有认错。他上前一步,道:“义父,那个崔呈秀不就是个侍郎吗?凭您在皇上面前的威望,根本不必惧他。可是孩儿方才听您的口气,似乎对崔呈秀颇为忌惮,这却是为何?” 高起潜摇头失笑道:“傻孩子,为父忌惮的哪里是他啊!凭他一个区区的兵部侍郎,还未够资格入为父的法眼!”随后直起身,正色道:“真正令为父忌惮的是他身后的主子!那才是随时可致任何人死地的人物啊!” 三桂不由瞪大了双目,面露好奇之色,道:“哦?到底是什么人这么厉害?” 高起潜的一双眼睛紧紧眯了起来,缓缓的道:“他就是大明朝宫中的司礼秉笔太监,人称九千岁的魏忠贤!” 三桂听了不由倒吸了口凉气,失声道:“竟然是他!” 第二十六章 进宫面圣 下 高起潜慢慢点了点头,道:“现在你明白为父为何这么多顾虑了吧!崔呈秀乃是魏忠贤亲信中的亲信,号称他手下五虎之一。为父虽蒙圣上信赖,在宫中也有些威望,但却心知肚明,和魏忠贤相比毕竟还差了不少。而为父多年来虽不敢排斥魏忠贤,但也没有过度接近他。再加上为父为人处世一向低调,因此倒也没有引起他的敌意与反感。”接着笑了笑,问道:“知道为父为何不像其他人般去刻意奉承亲近魏忠贤么?” 三桂假装想了想,道:“义父您定是看不惯他的为人,虽然他身处高位,但如此的嚣张跋扈估计日后下场不会好到哪里去。” 高起潜赞赏的点了点头,道:“我儿猜的不错,魏忠贤最大的缺陷就是太过狂妄放肆。竟然以九千岁自居,在全国各地还建了许多祠堂供人拜祭,这种规格就连当今圣上都有所不及。虽然他提拔重用了大批的亲信,但同时也树立了大批的敌人。这些敌人或明或暗,伺机在旁,等到时机成熟的时候,就会一一跳出来给这位九千岁致命的一击。到那时恐怕他将彻底跌入深渊而再无翻身之日。”随后笑了笑,道:“对于这种人,为父只能是敬而远之!” 三桂不由深深的佩服高起潜的老谋深算,由此也不难看出为何在崇祯帝即位之后大肆的打击宦党的同时,却依然对他委以重任了。想到这里三桂言道:“义父,听了您方才的一席话孩儿认为这崔府就更不应去了。毕竟孩儿现在已是新科武举状元,如果刚刚得此殊荣便立刻前去崔府,难免不被那些隐藏在暗处之人怀疑。会以为义父及孩儿与魏忠贤乃是一党,那将来如果出了什么差池恐怕会牵连到我们父子头上啊!” 高起潜听了不由沉思不语,半响后才抬起头对三桂道:“我儿说的言之有理,如此就暂且先等候数日,待为父想一个万全之策。” 接下来的几日,三桂足不出户,一方面等待着朝廷的封赏,另一方面也怕在外面遇到崔府的人寻仇生事。直到四日后的晚间,高起潜兴冲冲的回到府内,连口茶还未来得及喝便急忙找来三桂,将他唤进自己的内房,神采飞扬的道:“儿啊!大喜事大喜事!”接着问道:“你猜为父为你带来了什么好消息?” 三桂见高起潜那副兴奋过度的样子,料想对自己必是好处不小,忙笑道:“难道朝廷的封赏这么快就下来了?” 高起潜摇摇头,接着趴在三桂耳边,压低了声音强忍着兴奋道:“皇上要见你!” 三桂闻言扭头失声道:“什么?” 高起潜笑道:“没想到吧!这可是你千载难逢的好机会啊!”接着感叹道:“历年来只有文科状元才能得到皇上的亲自接见,而在这两年皇上将心思大都用在了土木建筑之上,因此连文科状元都不得见了!可今日皇上一听闻你的事,便急于想见你,由此可见,他对你很感兴趣。”说完,脸上更是神采奕奕。 三桂此时心情更是异常的激动,闻听此言不由奇道:“义父,那为何皇上会接见我呢?” 高起潜哈哈一笑,在房内来回踱了几步,看着三桂自得的道:“为父前几日说过要为你想出一个万全之策,今日为父在皇上的寝宫内突然灵光一闪,想到如把你的事迹向皇上大肆渲染一番估计定能引起他的兴趣,然后为父再见机行事。果然万岁听说你年仅一十三岁竟力压群雄,勇夺武举状元,不禁大感好奇。再在为父的一番竭力游说之下,终于动了心,决定明日在内宫之中召见于你!” 三桂闻之惊喜异常,一时不知该如何表达心中的兴奋之情,只是喃喃道:“太好了!太好了!” 高起潜点了点头,随即道:“由此你明日只要准备妥当,在万岁面前留下一个好印象,只要博得他的好感,再表现出色的话,相信万岁在高兴之余,定不会让你空手而归。到时别说一个区区的崔呈秀,恐怕魏忠贤也不会为了一个无足轻重的崔铎而轻易动你。到了那时,你就可以光明正大、大摇大摆的自由出入各处了。” 三桂用力点了点头,坚定的道:“放心吧义父,孩儿定不会辜负您的殷殷期望!” 高起潜满意的道:“嗯,那你早点回去安歇吧!明早精神一些,为父亲自将你带进宫去。” 第二日天刚蒙蒙亮,三桂就已起身,仔细的梳洗一番后,匆匆的用罢早饭,换上了一身新衣。原地一站,的确是精神抖擞,威武不凡。高起潜看过之后也甚为满意,两人一人一马,身后跟随着几十名亲卫护送着奔向皇宫。 一路上高起潜犹自不太放心,毕竟此次所去的地方可是代表大明朝的最高权威——皇宫,稍有不慎就有可能带来杀身之祸。因此一些具体的入宫事宜如各种礼仪、言行举止等都一一向三桂做了嘱咐。并再三交待,无论皇上对三桂是何种态度,都不能做出出格的事或说出出格的话,否则后患无穷。三桂见高起潜说的郑重无比,忙不迭答应。 来到宫门处高起潜、三桂两人下马,步行至门前。早有宫门看守迎了上来,对高起潜笑道:“高公公今日来的早啊!” 高起潜笑道:“今日特奉皇上之命,带新科武举状元进宫面圣!”说罢递过腰牌。 那看守接过腰牌,看了看后一躬身,道:“高公公请便!”高起潜与三桂一前一后的进入宫门。 在三桂的眼中,现在的皇宫和他前世看到的紫禁城相差不大,只是看上去更加整洁,地面也更加平整。 正在三桂四处看的入神之际,高起潜回过头低声道:“低着头跟我走!不要乱张望!”三桂忙低头紧紧跟在高起潜的身后。 不大一会儿,高起潜回头对三桂道:“你在这里等着,我去看看皇上此时在什么地方!”说罢走了。 三桂一个人闲得无聊,但又不敢走开,只得默默想着自己的心事来打发时间。 又过了一会儿,高起潜匆匆的返回,向三桂一招手,道:“跟我来!”三桂忙追了上去。 一路上七走八拐,终于在一个不算很大的殿前停下。高起潜来到门口处,对一个白发斑斑的老太监道:“赵公公,麻烦您进去向皇上禀告一声,就说新科武举状元吴三桂奉圣命来觐见!” 那赵公公拿眼瞄了瞄静立在台阶下的三桂,点了点头,发出一种非常尖细的声音道:“高公公请稍候!”随后向殿内走去。 片刻过后,那赵公公走出殿外,和声细气的道:“皇上让你们进去!” 高起潜忙客气道:“有劳赵公公了!”说罢向三桂一招手,带着他走进殿内。 三桂进殿后,只见一个身着简装的中年人正背对着他们摆弄着一张桌子上的东西,料到这必是天启帝朱由校了。这时高起潜暗暗伸手拉了拉三桂,带头跪倒,高呼道:“奴才高起潜叩见万岁!” 三桂也连忙跪倒,高呼道:“小民吴三桂叩见万岁!” 虽然三桂是武举状元,但由于此时并无任何官职在身,因此只能自称为小民。 朱由校头也不回,口中轻轻道:“起来吧!”高起潜、三桂谢恩后缓慢站起。 朱由校依然沉浸在他的土木学之中,高起潜、三桂也不敢出声,只得无聊的站在原地。 半天后,朱由校才放下手中的东西,他回过头,先对高起潜点了点头,随后眼睛盯在了三桂身上。 三桂大气也不敢出,目光也不能与朱由校对视。垂手站立,纹丝不动。 朱由校点了点头,对高起潜道:“这就是一十三岁便夺得武举状元的英雄少年吴三桂?” 高起潜微笑着点头正要应是,三桂此时突然抢着大声回答道:“正是小民!” 高起潜不由暗怪三桂抢话,生怕皇上由此怪罪。但朱由校却丝毫不以为意,回头看向三桂,赞许道:“嗯,小小年纪丝毫不怯场,且说话中气充沛,斗志昂然,看来能夺得武状元绝非偶然啊!” 三桂抬起头,直视朱由校,朗声道:“皇上,小民受家父教诲,自幼便苦学兵法,勤修兵书,如今能获得武举状元的确如皇上所言,绝非偶然。” 如果换做任何一个人,在此情况下肯定会谦逊有加,但三桂却毫不谦虚的点头承认。这反而更勾起了朱由校的兴趣,不由笑道:“哦?这么说你对自己的身手颇有自信了?” 三桂点头道:“正是如此!” 此时高起潜直急得头冒冷汗,生怕皇上听到三桂的话发怒。想来事先明明都嘱咐好的,怎么这孩子刚进殿没说两句就开始胡言乱语,这样下去可如何是好?忙上前躬身道:“陛下,吴三桂毕竟年纪尚幼,说话行事难免有不周之处,还望陛下海涵!” 朱由校不置可否,但却冷哼了一声,挥手将殿外的赵公公招了进来。在他耳边低语了几句,赵公公忙领命而去。 高起潜茫然的看着朱由校不知何事,但三桂却凭着他深湛的内力听了个清楚,不由得眼神一亮。 很快,由殿外陆续进来十八名侍卫,个个膀大腰圆,太阳穴高高鼓起,一看就知不易对付。且这十几人对三桂皆怒目而视,并迅速的将他围了起来。 高起潜见状不由得大惊失色。 第二十七章 辽东任职 上 朱由校一直目不转睛的盯着三桂,片刻,他忽然间面露微笑,道:“吴三桂,你小小年纪就夺得了武举状元,任谁听来都难以置信,朕也是有些怀疑。这样吧,你看,站在你面前的这十八名铁卫可都是朕的贴身护卫,武功自然也是不俗。现在为了证明你的武举状元不是浪得虚名,再者朕也想见识见识你非凡的身手,如果你能将他们逐一击败,那朕不但不会怪你出言狂妄之罪,还要大大的封赏于你。但如果你名不符实,那朕便要当场剥夺你的武举状元之名,而且还要治你欺君之罪!”说完板着面孔,语气转厉。 三桂心道,这皇帝老子,心眼儿还不少,也好,今天就让你们开开眼!但三桂并没有大意,他仔细看了看站成一圈的十八名铁卫,知道这些人都不是易与之辈。如果让他们进行车轮战术,凭自己的实力,肯定坚持不到最后。看来唯一的办法只能是让他们一起上了,这样不但能充分利用自己的魅影身法和他们周旋,就算最后败了也是十分光彩。想到这里,三桂渐渐的了然于胸。他缓步走向众人中间,微笑着对朱由校大声道:“皇上,您就让他们一起上吧!省得一个一个的麻烦,况且还浪费万岁爷您宝贵的时间!”说罢用眼角的余光向周围这些人扫了一眼。 众侍卫闻言立即面露愤然之色,再看三桂这眼神儿,分明是对他们的轻视。这孩子说话这般的狂妄自大,竟敢如此瞧不起皇上身边最出色的十八铁卫!今日定要让他吃吃苦头,尝尝咱十八铁卫的厉害。这时其中一名侍卫已按捺不住,大吼一声,冲了上来。 三桂立时真气遍布全身,突然间急运魅影身法,向扑来的侍卫迎去。但众人只见人影一闪,三桂竟从原地消失不见了!下一刻他已经来到另一名侍卫身前,挥拳打去。那人一惊,正欲连忙出手迎敌。岂知三桂又不见了踪迹,原来他早转到又一名侍卫身前出招攻去。 就这样,来来往往已一百多个回合,十八名铁卫没有一个人能够伤到三桂一根毫毛,而三桂也不敢伤到他们其中任何一人。因为只要他在其中一位面前稍加停留,便会立即迎来另外十七人的围攻,到时魅影身法的优势就会荡然无存。 随着时间的逐渐延长,三桂的真气明显不支,鬼魅般的动作也有所缓慢。 朱由校此时直看的是目瞪口呆,事前谁能想到眼前此少年竟能一敌十八!而且出手间竟这般挥洒自如,且迅若鬼魅。真是不可思议!而在一旁观战的高起潜此前也从未看过三桂的身手,只是知道甚是不错,但却万万没有料到他认的这个儿子竟是如此的了得,在皇上最出色的一十八名高手围攻之下,行动起来依然游刃有余。在震惊、兴奋之余也不由为皇上的态度所担心,一时间心乱如麻。 这时的三桂已不像开始般那样轻松自如,随着内力的逐渐减弱,慢慢的落入下风。估计过不了多久,三桂必然要面临落败遭擒的结局。 眼看三桂便要支持不住了,就在这千钧一发之刻,朱由校突然大声道:“停手!” 天启帝朱由校的一声高喝及时制止了双方之间的缠斗。三桂不由心中叫妙,连忙提起所余不多的真气纵身后撤。那十八名铁卫心中很是不服,眼看就要擒下这小子了,皇上却在此关键时刻喝令停止,真不知道万岁爷是什么意思!但不服归不服,在陛下面前动作可不敢有半点犹豫,纷纷住手后退,并自然如同方才般垂手站成两列。 朱由校仰天长笑,对三桂嘉许道:“吴三桂!没想到你非但没有令朕失望,反而还给朕一个大大的意外!真是自古英雄出少年啊!”随后连连点头,道:“嗯,看来你这武举状元的确是实至名归啊!” 三桂也知道见好就收的道理,闻言立即跪倒高声道:“方才若不是陛下及时出口制止,恐怕三桂现在已经被众位侍卫大哥们擒住了。三桂多谢陛下相救之恩!”此言一出,一旁站立的十八名铁卫脸色不由得大是放缓,心道这小子还挺识时务! 朱由校见三桂适时的承认自己的不足,且出言诚恳,心下更为满意。当下笑道:“我看你年龄虽小,功夫却着实了得,这已是大家有目共睹的事情了,更难能可贵的是你还懂得谦逊之礼,不骄傲自满,这实属难得呀!我想假以时日,你必定会远远的超出他们!” 三桂连忙躬身道:“多谢陛下吉言!” 朱由校挥手屏退了一众侍卫,笑呵呵的道:“吴三桂!朕见你年纪虽小,但双目清明,身材挺拔,言行举止大异寻常少年,朕十分喜爱。加上你的身手又如此出色,只要稍加培养,日后定会有一番大作为!因此朕不由起了爱才之心,打算留你在宫中陪伴在朕的左右。你意下如何?” 三桂闻言一震,还未来得及答话,一旁的高起潜已兴奋的对三桂叫道:“陛下对你如此厚爱,真是洪福齐天啊!还不赶紧下跪叩谢隆恩?”朱由校也面带笑容的看着三桂。 哪知三桂却躬身施礼,朗声道:“陛下,请恕三桂不能从命!” 朱由校微笑的脸上顿时变得有些僵硬,高起潜也是面色一变,随后立时上前责骂道:“混账!陛下有意栽培于你,乃是你几辈子都修不来的福分!你竟如此的不识抬举!还不赶快向陛下谢罪?” 三桂倔强的摇了摇头,道:“三桂并非不识抬举,更不是一时冲动,而是经过深思熟虑后才作出的决定!” 高起潜不由脸色发白,手指着三桂怒道:“你......!” 朱由校伸出手制止了高起潜继续要说的话,脸色此时已转为平静,对三桂道:“既然你下定决心,那朕也绝不强求。但可否给朕说说你作出这个决定的理由?” 三桂心中不由暗叹朱由校的脾气太好,在自己断然拒绝的情况下居然没有一丝不快的表示,难怪会被魏忠贤那种奸人玩儿的团团转!当下郑重的道:“陛下!首先三桂非常感激您对我的赏识与喜爱,我承认,如果我留在宫中,在您的刻意栽培下必定会前景光明,甚至将来能坐上高位!但三桂却并不想做一只被关在笼子里的金丝雀!三桂向往的是外面的大千世界!”说到此处见朱由校的脸上依然没有什么不悦之情,继续道:“虽然在朝中也能够建功立业,但就目前的形势而言,三桂心中另有打算。如今的大明朝外有后金军不断侵犯掠夺,内有各地匪患四处袭扰,身为大明的子民,相信每一个稍有血性的人对此都不会无动于衷。我大明自太祖开国以来已历经二百余年,岂能容外族染指?而三桂自幼在边关成长,对后金的残暴野蛮更是深有体会。因此三桂早已立下宏志,此生都将与军旅作伴,以彻底消灭后金鞑子为自己的毕生心愿。但三桂心知自己年纪尚幼,资历尚浅,还不能参军报效国家,因此才来到京师夺取武状元为自己正名,借此回到边关军旅,一展胸中之抱负。并誓死保卫陛下,保卫我大明江山!” 说到这里,三桂的神情已经是慷慨激昂,再加上方才说话时的声情并茂,相信每一个人都会被他所感动。 朱由校当然也不例外,只见他眼露异色,龙首连点,双唇微微的颤抖道:“好,好,说得好啊!没想到我大明还有如此胸怀大志的英雄少年啊!”说罢回过头对高起潜笑道:“朕原以为吴三桂是京师人士呢!没想到家乡却远在他方!” 高起潜连忙躬身道:“回万岁,吴三桂乃是辽东人士,父亲吴襄是广宁前屯卫的游击将军,而他的舅舅祖大寿是宁远的都司,协同袁崇焕镇守宁远。” 朱由校闻言恍然大悟道:“哦,难怪吴三桂以冠弱之龄便能称雄武举,原来是将门之子!” 此时朱由校对三桂更加的另眼相看,亲切的道:“三桂啊!适才听了你的一席肺腑之言真是令朕感触颇深啊!难得你年纪轻轻便有此报效国家之心,朕甚欣慰!如果所有的文武官员都能像你这么想,那我大明何愁中兴无望啊!”说罢在殿内来回踱着步,不住地发出感叹之声。 三桂见朱由校话语已松动,连忙对着他的背影道:“陛下,那您的意思是同意三桂前往边关了?” 朱由校缓缓点了点头,随后猛地一转身,大声道:“三桂对朕、对我大明的一片赤诚之心日月可鉴,朕怎么能不同意呢?不但要同意,朕明日还要在朝堂之上当殿宣布,让那些只知道诋毁非议朕的人,只知道相互攻击的人,只知道贪图享乐的人都知道,并非人人都像他们那样,还有真正为朕、为我大明的江山社稷着想的人!” 三桂大喜,连忙跪倒谢恩。 回到高府后,高起潜免不得又将三桂埋怨一番。怪他不该行事如此莽撞,险些将自己吓死。还好万岁圣明,通情达理,否则后果真的是不堪设想。 三桂知道今日如果自己出事的话那高起潜肯定也跑不了,谁让他把自己介绍进宫呢!当下只得好言好语的将高起潜安慰一番。高起潜见三桂毕竟没有惹出什么乱子,还获得了皇上的另眼相待。也就没有对三桂过分的追究。 次日,金殿之上,天启帝首先命人将今年的武举考试情况详细禀告了一番,随后宣武举状元吴三桂上殿。 第二十七章 辽东任职 下 待得三桂上得金殿,天启帝先是假装仔细询问了他的家世,随后又让三桂谈了谈自己的心愿抱负,最后对三桂的所做所想大大夸赞了一番。众朝官不由得面面相觑,心道万岁已是久不上朝,何以一上朝便这么夸赞一个新科武举状元!但此时见天启兴头正浓,不敢打搅他。但他们看向三桂的眼神就都有些不一样,不知他走的是什么路子,为何能博得万岁这般青睐?岂知天启正是要借着夸赞三桂的口顺便来教育这班殿中的朝官,让他们自我反省反省。 良久,天启才终于停下了侃侃而谈的御口,随后开始对三桂进行封赏。当场封三桂为千户之职,即日起奔赴辽东宁远城任职,另外赏赐黄金五十两,白银三百两,骏马一匹。三桂下跪谢恩。 当晚在高府又是大摆宴席,为三桂践行。 而此时在兵部侍郎崔府内,崔呈秀正在房间内气急败坏的来回走动,管家崔名贵在一旁静静的候着。崔呈秀忽然回头气冲冲的道:“哼!真不知道九千岁是怎么想的,竟然让我暂时不要去动那个吴三桂!简直气死我了!” 崔名贵眯着眼睛徐徐的道:“那个吴三桂仗着自己是高起潜的义子就为所欲为,打伤了公子不说,如今又得到当今陛下的亲自接见封赏,气焰更是嚣张。但如果我们此时贸然生事,被皇上知道了怕是不好交待。我估计九千岁也是想到这一点才叫我们暂时不要动手的。”接着又奇道:“按理说九千岁要想杀一个人就算是皇上也庇护不了,为何对这个吴三桂这么仁慈呢?”仔细的想了一想,崔名贵一拍脑门,恍然道:“我明白了!吴三桂的父亲及舅舅都是辽东军中的将领,他们掌握了很大的军权。九千岁虽然在朝中一呼百应,但在军中的势力却甚微。我估计他这是借吴三桂来拉拢辽东的军方,因此才会对他如此宽容的。” 崔呈秀听了脸孔扭曲,狠狠道:“我儿子被他打成了残废,难道就这样轻易放过他不成?不行,此仇一定要报,看他小子舒服,我就不爽!此事绝不能善罢甘休!我儿的胳膊不能就这么白废了!” 崔名贵眯着眼沉思一会儿,奸笑道:“老爷,这事儿怎么会就这么算了呢?这样岂不太便宜吴三桂那小子了!不过不妨事,如果九千岁不想拉拢他,那我们总有寻仇的机会。万一九千岁真有拉拢他们的想法,那我们从中间就......”随后趴在崔呈秀耳边低语了几句话。 崔呈秀听后连连点头,道:“好,好主意!”随后站起身,咬牙切齿的道:“敢惹我们崔家的人都没有好下场!哼!吴三桂,我要叫你死无葬身之地!” 次日,三桂带着郭师刚、汪昆仑离开高府。临别之时三桂对义父高起潜再三的拜谢,而高起潜也是眼含热泪,免不了对三桂又是一番叮嘱。最后父子二人依依惜别,三桂带着天启御笔亲题的任命诏书奔赴辽东。 此时正是盛夏时分,天气热的不得了。但三桂回家心切,一路上不敢多做停留,马不停蹄的赶往家中。 回到中后所城已经是黄昏时分,还好现在天长夜短,城内的一切都还看的很清楚。三桂拍马直到自家门前,望着家中紧闭的大门默然不语。汪昆仑下得马来,上前打门。 看门的家丁出门一见竟是二公子回来了,立时激动的结结巴巴的道:“二、二公子!您、您可回来了!” 三桂笑笑点头,随后问道:“我父亲可在家中?” 那家丁道:“没有,他还在广宁前屯卫!” 三桂点了点头,向里走去。那家丁连忙将三桂迎了进去,随后立即跑向内院,口中大叫道:“二公子回来了!二公子回来了!”三桂与郭师刚、汪昆仑继续向里走去。 刚进得自己的院内,忽然一阵颤抖的声音喊道:“三桂!” 三桂回头看去,见祖夫人正由院外匆匆的赶来。忙跑上前去,跪倒在祖夫人的面前,高声道:“母亲,想煞三桂了!” 祖夫人双手捧着三桂的双颊,眼中淌下了两行热泪,嘴唇哆嗦着,声音哽咽道:“孩子!你可回来了!来,快让娘好好看看!”说完仔细的打量三桂,道:“哦,又长高了,也长壮了!” 三桂见祖夫人对自己如此关爱有加,心下也十分感动,对祖夫人道:“您却一点儿都没变,还是那么年轻!” 两人正说着,一个小孩跑了过来,奶声奶气的道:“娘!二哥在哪里呀?” 三桂扭头一看,这不是弟弟三辅么!忙上前将他一把抱起,道:“没想到两年多不见,弟弟都长这么大了!” 吴三辅还比较认生,立刻哭闹着要下来。祖夫人忙把他接下来,叹气道:“都五岁多了,就是调皮不听话!要是像你小时候的聪明伶俐该多好!” 三桂连忙客气几句,边说边进了屋。 和母亲聊了几句,三桂便先告退了。回到自己房内洗了个冷水澡,换了一身衣服,随后又去祖夫人房内吃她特意为自己亲手做的晚饭。 房间只有祖夫人、三桂和三辅三人吃饭,三桂边吃边不住口的夸赞祖夫人饭菜做的香。三辅吃的少,一会儿就不吃了。祖夫人找来丫鬟将他带了出去。 三桂望着他们出门,问道:“母亲,怎么我没有看到腊梅姐啊?” 祖夫人答道:“她今年已经二十一岁了,因此前些日就给她找了个人家嫁人了。”三桂听了“哦”了一声不再说话,低头吃饭。 吃过晚饭,三桂喝着祖夫人亲手泡的香茗,问道:“母亲,您这两年过的还好吧!身体如何?” 祖夫人道:“我一个妇道人家还能怎样?还是像往常那样过呗!只是这期间到你舅舅家中去了两次,他们都非常的惦记着你,尤其是你大舅舅,不知派人来问过多少次你回来没有!” 三桂道:“听说我大舅舅已经升为宁远的都司了?那可好,我这次正好去他那里任职,又可以长伴在他的左右了!”随后轻声问道:“我父亲如今可好?” 祖夫人斜了三桂一眼,道:“没被你气死就算不错了!”见三桂低下了头,又道:“三桂,不是为娘说你,这次你离家出走确实做的太过火,你知道在你们三兄弟中你父亲对你寄予的期望最高,可你却偏偏一走就是两年多,而且音信全无。他的脾气你也清楚,能受得了么?”顿了顿道:“为了你的事你父亲连续多日茶饭不思,整个人瘦下来一圈!那日你父亲当着我的面斩钉截铁的说不管你什么时候回来都要与你断绝父子关系。当时那种愤怒的表情我现在想起来都害怕!你看看你把事情闹得多大?” 三桂知道是自己理亏,依然低着头,口中道:“母亲,三桂已经知道错了。下次再也不敢了!” 祖夫人叹了口气,和颜悦色的道:“听说你这次夺得了武举状元?还获得了皇上的接见与封赏?那样还好,希望借此能够修复你们的父子关系。再说毕竟父子情深,为娘再从中劝劝你父亲,相信他不会真就那么绝情的!” 三桂抬起头喜道:“那就多谢母亲了!” 祖夫人又问道:“你打算什么时候去上任?” 三桂答道:“如果没什么事情,明天我就去宁远先报个道,然后再请几天假尽量去和父亲修复关系。” 祖夫人点了点头,道:“嗯,这样也好!”随后又笑道:“还好你父亲前些日刚升为游击,否则你这个儿子将要和父亲平级了!” 三桂笑笑不答,心道我现在和他相比也只是才差了一级而已,早晚会大大的超越他! 次日,三桂穿戴整齐,跨上马,身后跟着郭师刚、汪昆仑,三人奔向宁远城而去。 三人快马加鞭,两个时辰就到了宁远城。进得城内,直奔宁远府。 当宁远都司祖大寿看到三桂的时候,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离家出走两年多的外甥竟然会突然出现在自己面前,而且还是以新科武举状元、宁远千户的双料身份出现。这一下如何不叫他喜出望外呢!连忙拉着三桂到一间房内将他这两年多来的经历一一问了个仔细,而三桂当然是挑三拣四的说给他听。 最后祖大寿感叹道:“三桂啊,这两年你的经历真是惊心动魄呀!尤其对于你这个年龄,更是惊奇!不过这些对于你的成长是大有益处的!噢,对了,还有一事,就是你父亲虽然曾说过要与你断绝父子关系,但你也不必太过于放在心上。一来你能够平平安安的回来,你父亲知道后肯定高兴;二来你又夺得了武状元,给他脸上增了光;这第三嘛你年仅一十三岁便被圣上钦点为千户之职,这必将在辽东军中引起万众瞩目。于情于理他都应该与你恢复父子关系。”随后又道:“再说还有舅舅为你从中说项,再加上别的军中同僚,相信你们父子冰释前嫌的日子不会太长了!” 三桂点头道:“多谢舅舅!” 祖大寿哈哈大笑道:“咱爷儿俩还客气什么!再说我祖大寿能有你这么出类拔萃的外甥也是我的福气啊!”说罢突然一拍头,道:“想起来了,你这次是来报道的。走,舅舅领着你去见宁远的主将袁崇焕将军!”说完领着三桂去了。 第二十八章 父子决裂 上 袁崇焕今年四十二岁,长得并不像三桂原先想象般的高大魁梧,面貌甚至还有些丑陋,还好他翩翩儒雅的气质和狂热奔放的眼神弥补了他相貌上的不足。堂堂大将军说起话来温文尔雅,一点不似军旅中的悍将,反倒似一个文质彬彬的书生。看到这里,三桂才突然想起他原本就是万历四十七年的进士,在天启二年才弃文从武。 袁崇焕接过由天启帝亲笔题写的任命诏书,看过之后对三桂笑道:“早就听闻辽东军中盛传,祖大寿的外甥吴三桂年仅九岁就敢在千军万马之中挥刀杀人。当时我就料到如此少年必不是平凡之辈,没想到你不但胆略超人,现如今更是勇猛无敌,竟以十三岁之龄勇夺武举状元!而且还获得当今圣上的亲笔任命诏书!现在看到了本人,见你身形如山,双目如神,面对本将军更是举止从容,不卑不亢,颇有大将风度,着实难得。”顿了顿感叹道:“如此年纪就已取得这般常人难以企及的成就,将来那还了得!”说罢连连摇头。 三桂见袁崇焕完全没有高级将领般的架子,不仅如此,还对自己如此的推崇备至,登时对他好感大增,连忙不迭的表示谦虚。 当晚,袁崇焕亲自摆下酒席为三桂接风。这些被袁崇焕邀请来的宾客自然都是游击以上的将领,可是他们对于三桂这个新到任的千户却没有一个敢轻视!别的不说,光是他九岁杀人的事迹就已人人知晓,都知道这小娃娃可不是善与之辈,因此对他都很客气,这样使得三桂顿时感觉十分风光。 席间,三桂适时向袁崇焕介绍了郭师刚、汪昆仑两人。袁崇焕经过仔细打量后,知道两人身手都不错,又晓得都曾在中后所城任过闲职,遂表示同意接收两人留在军中陪在三桂身边。两人连忙起身敬酒表达谢意。但三桂心中清楚袁崇焕肯给自己面子,这也是沾舅舅的光。 最后三桂向袁崇焕提出要告假几日回去看望父亲。袁崇焕十分的通情达理,当即给了三桂五日的假期。三桂大喜道谢。 次日三桂辞别舅舅祖大寿,带着郭师刚、汪昆仑离开宁远城。 一路上马不停蹄,三人很快就赶到了距离自己中后所城的家不远的广宁前屯卫。 到了城门处,三桂向守城的兵士打听起父亲,并说明了自己的身份。那兵士一听来者竟是游击将军吴襄的二公子,连忙跑上城楼通传。 良久之后,那兵士才带着一个军官姗姗下来。这军官来到三桂等的面前,看了看,点了一下头道:“请问您就是吴三桂二公子么?在下洪天楼,在这里担任千户一职。” 三桂也点了点头,道:“我此来是找我父亲的,请问他在何处?” 洪天楼道:“真不巧,吴将军今日一早就去山海关办理军饷粮草事宜了。” 三桂叹了口气,问道:“那他什么时候能回来?” 洪天楼笑了笑道:“那我真说不准,军饷粮草一向都是特别难办之物,手续尤其复杂,估计最快也要十天半月方能办妥。” 三桂听了不由皱起眉头,心道怎么会这么巧!自己一来父亲就刚好走!这可怎么办?在这里等他吗?可不知道他什么时候才回来,而自己却只有五天假啊!不然再去找袁崇焕续几天假?不行!自己初次上任就连续多次的告假怕是影响不好!但总不能去山海关找他吧!更不行!父亲可是去执行军务,不是游山玩水。若自己只是为了一己私事贸然前去,恐怕更会招来父亲的厌恶,这样做对缓解父子关系不利。 思来想去,三桂实在找不出一个合适的法子。唯一的办法只能是先回宁远城中复命,等过一段时间再来了。 三桂很无奈,随即向洪天楼拱了拱手,道:“那好吧!既然我父亲不在,那我们就先回去了。等他回来以后我再来看他!” 洪天楼也不挽留,抱拳道:“那我们后会有期!” 三桂一还礼,跨上马扭头向来路奔去,郭师刚、汪昆仑见状连忙上马跟随。 三人慢慢的走出城外,三桂心中悲伤。这一去不知何时才能与父亲相见,更别提修复彼此之间的关系了。想到这里,三桂依依不舍的回头向城楼上看了看。 忽然,三桂眼前一亮,只见远处城楼上似乎有人影一闪,依稀似是父亲。三桂心中一动,连忙运足目力看去,但此时那人影已闪入城楼的阴暗处。三桂的目光是多么犀利,方才看到的人影就是父亲无疑。可是他为何要骗自己说去山海关了呢?看来肯定是还不肯原谅自己! 既然认定了父亲还在城中,三桂当然不想就这么一走了之了。他脑筋急剧的转了转,想出了一个主意。但依然没有停下脚步,反而加快速度继续前进,直到完全远离了城楼上的视线为止。 临近黄昏,就在城门快要关闭之际,三桂、郭师刚和汪昆仑三人又重新换了一身装扮,返回城内。 此时守城的兵士早已轮值,原先那名认识三桂的兵士业已离开。因此三桂等无惊无险的进了城内。 走到城内的大街上,三桂等先找了一家饭馆用了晚饭,随后又找到了一家客栈住了进去。 进房后三桂从怀内掏出一个腰牌,递给郭师刚。道:“郭叔叔,你拿着这面腰牌去城守府中,就说是奉宁远城都司祖大寿之命前来为游击吴襄送信的。他们的看守看了腰牌定会相信不疑,然后你再设法从他们口中打听到我父亲的住处,再找借口告诉他们明日再来,这样我就能知道我父亲的住所了。” 郭师刚点点头,接过腰牌去了。留下三桂、汪昆仑两人等候消息。 时候不大,郭师刚回来了,将腰牌还与三桂道:“公子所料不错,那守门兵丁见了腰牌果然深信不疑,被我几句话便套出了吴将军的住处。”随后便对三桂说出了吴襄的住处。 三桂点了点头,道:“今晚你们就在这里歇息,过一会儿我一个人去见我父亲。” 汪昆仑急道:“公子,把我们扔在这算怎么回事?我也和你去!” 三桂不由皱了皱眉头,道:“凭我的功夫一个人足矣,都去的话反而容易打草惊蛇。再说我是去见父亲,又不是敌人,不会有什么危险。你们就耐心在此等候吧!” 汪昆仑还想再说什么,被郭师刚用力一拉制止了。 当天色有些夜深的时候,三桂换上了一身夜行衣,轻快的踏出了房门。 三桂走后,郭师刚对汪昆仑斥责道:“你以后要多动动脑子,别再这么冲动了。这是他们父子之间的事,你跟着去瞎掺和什么?” 汪昆仑嘟嘟囔囔的上床躺下,不理会郭师刚。郭师刚不由摇头苦笑,也倒头睡下。 三桂按照郭师刚所指出的路线,一路上忽高忽低,行进迅速。倚仗着深厚的内力及迅捷诡异的身法,轻而易举的躲过了一批又一批的巡逻兵士。片刻之间就来到父亲吴襄住所的墙外。 三桂四处一望,见四下里无人,便轻轻一提气,身子呼的一下窜上了一丈来高的围墙。随后趴在上面,警觉的盯着围墙里面的动静。只见围墙里面比外面还要清静的多,没有一个巡逻的兵士。正是外紧内松。三桂见此情景,毫不犹豫的纵身跃下。 四下里仔细寻找,不大一会儿就被三桂找到了父亲所住的房间。那是一个在廊子里不算很大的屋子,里面还亮着油灯。 三桂迅速且不带一丝声响的来到走廊上,紧贴在墙壁的暗处。见四处依然安静如初才轻轻的移动身子,趴在亮灯的窗户前。无声无息的捅破窗户纸,向里看去。 只见在略有些昏暗的灯光照耀下,父亲吴襄正端坐在一张椅子上,独自捧着一本书在观看。屋子不是很大,只摆了一张窄床,一张桌子和一把椅子,其余再无他物。 父亲聚精会神的看着手中的书本,完全不知道自己的儿子就在窗外。两年多不见,吴襄的脸上明显呈现出一种老态,皱纹堆起,两鬓间的白发有如一根根的银丝一般。他整个人坐在那里,配合着空旷的屋子和昏暗的灯光,更显示出吴襄有一种孤独的沧桑感。 看到这里,三桂的心不禁有些微微的荡漾。他无声的走到门前,抬起手轻轻的敲打着房门。 吴襄的声音传出道:“是谁?” 三桂声音有些哽咽,轻柔的道:“父亲,是我,三桂!” 吴襄闻言一震,随后紧紧盯着房门,半响没有说话。 父子二人就这样一个在里面,一个在外面,一个坐着,一个站着,谁也没有动一动,也没有人再开口说话,竟是那样谧静,仿佛时间就此停止了,空气中弥漫着一种异乎寻常的气氛。 终于,三桂忍耐不住,伸出双手,推开了房门。 第二十八章 父子决裂 下 走进屋后,三桂一眼看见父亲依然端坐在椅子上一动不动的望着自己。连忙走上前去,扑通跪倒道:“父亲,三桂来看您了!” 吴襄静静的望着三桂,脸上没有丝毫的表情,平静的道:“不要叫我父亲,我已不再是你的父亲!我们的父子关系早已断绝!” 三桂依然跪伏在地,抬起头痛苦的望着吴襄,深切的道:“父亲,是三桂不孝,不该瞒着您私自离家出走,害得您担惊受怕,孩儿日后再也不敢了!求求您就原谅三桂这一次吧!” 吴襄依然面无表情地道:“我方才不是已经说过了吗?我已不再是你的父亲,你想去哪儿就去哪儿,爱干什么就干什么,和我都没有任何关系。再也不会有人干涉你,更没有人会阻挠你了!你走吧!” 三桂听到这儿,心不由一阵冰凉,此时父亲如果将自己大骂一顿反而会好些,可是他现在这种平静无波的样子却着实令他心惊。因为这正说明吴襄已经铁了心不认他这个儿子了,难道真的再无恢复关系的可能? 想到这里,三桂不由的一阵激动,他猛地站了起来,直视着吴襄的眼睛,情绪有些失控的道:“父亲!您究竟要我怎么样才肯原谅我?我知道背着您出外两年多是我的不对,可是我已经平安的回来了,并亲自向您承认了错误!再说我出去的这两年也没有给您丢脸,相反的还给您争了光。您知道么?前些日我在京师夺得了武举状元,并得到了当今圣上的亲自接见与封赏。现在我已有军职在身,在宁远城中任千户一职。这只比您低了一级啊!要知道我现在才只十三岁,您纵观整个大明看能不能找出第二个这么年轻的武状元和千户来!难道您不为我感到骄傲与欣慰么?为何还要对我这么绝情?”说完之后不断的喘着粗气。 吴襄静静的望着三桂因为过分激动而有些变形的脸孔,一言不发。直到三桂将话讲完,才缓缓的起身。走了几步,背对着三桂,用一种从未有过的冰寒口气道:“如今你跟我说什么都已无用,我当初既然下此决定就绝不会再有更改的余地。你也应该知道我的脾气,哼!再者,得个武举状元怎么了?做个千户又怎么了?很了不起吗?别说你现在成了千户,就算将来做到总兵、尚书甚至封伯封候都和我没有半点关系!我又凭什么感到骄傲和欣慰?这样讲你明白么?”说罢回过头来,冷冷盯着面前的三桂。 三桂此时彻底的绝望了,他怔怔的望着父亲,似是不敢相信方才他所说出的话。心内已是伤心悲痛到了极点,张了张口,但一时却不知该说些什么。 吴襄伸手阻止了三桂继续说下去,道:“不要再啰嗦了,我意已决,你再多说也是无益。我现在倦了,你赶紧走吧!” 三桂悲切地道:“父亲!您真忍心对三桂如此绝情么?您不再疼我了吗?” 吴襄猛地抬头怒目道:“你到底走不走?再不走我叫人来把你赶走!”说完见三桂一动不动,还是没有要走的意思。扭头转向门外,高声叫道:“来人哪!来人哪!” 三桂见吴襄真的要叫人将自己撵走,一时间五内俱焚,望着吴襄说不出话来。 房门打开,两名兵士走了进来。吴襄连忙吩咐两人道:“你们马上将这人赶出去!如若再让他闯进来,唯你们是问!” 那两名兵士心中一跳,连忙过来欲拉三桂。同时心中纳闷,怎么吴将军房内忽然多出一个少年?他是怎么进来的? 三桂见状双目通红,呜咽道:“父亲......” 吴襄寒声道:“还不快将此人给我赶出去!还等什么!” 那两名兵士见吴襄与三桂的这副情形,且听到这少年叫做吴襄父亲,知道两人的关系必是非同寻常。当下连忙走过去,不敢对三桂用强,只是伸手拉住他的衣角,道:“这位公子,您还是赶紧出去吧!” 三桂见事已至此,父子的关系已经真正的决裂,知道再说已是无用。伸手抹了抹涌出的泪水,哽咽地对吴襄道:“父亲!那三桂就先告辞了,等您气消了之后,三桂再来看望于您!您要多多保重身体!”说罢扭头走出了房门。 当三桂走出房门的那一刻,吴襄那板着的面孔也不由流出了两行热泪。 三桂一路上走高窜低,以比来时快两、三倍的速度向客栈处急速的飞奔。此时的他心中似乎压抑着一股难以名状的愤慨。好不容易逐渐忘却了前世的父母,把感情全部投入到今世之中。可是今世的亲生父亲却要和自己断绝关系!这令三桂实在是难以接受,他真想找个地方好好发泄发泄,也想找个人倾吐自己的苦闷,但是这种愤慨之情只能被牢牢压抑在心底默默地独自承受,和任何人都不能据实坦白。 三桂回到客栈虽然是轻手轻脚,但常年的江湖警觉性使得郭师刚、汪昆仑还是立即由睡梦中醒来。郭师刚打了声招呼:“公子回来了!”三桂无声的点了点头,直接上了床。 汪昆仑大声问道:“公子,事情办的怎么样?你们父子和好了没有?” 三桂用被子将头整个蒙起,在里面不耐烦的道:“别啰嗦了!明日一早我们上路回家!” 郭师刚见三桂方才进来之时脸色铁青,面无表情,知道他们父子二人必是发生了一些不愉快的事。连忙伸手止住了汪昆仑继续要说出的话,暗示他不要多事,老老实实的继续睡觉。 次日一早,三人就出了城,快马加鞭的赶往中后所城。一路上三桂一句话也不说,只是不住的催赶着胯下马匹。 回到了家,三桂将与父亲相见的情形如实地讲给祖夫人听,祖夫人听完三桂的叙述,连连摇头道:“你父亲真是的,怎么会这么固执?毕竟你们是亲生父子,哪能这么绝情呢?”随后又安慰意志消沉的三桂道:“别着急,等你父亲回家来的时候,我再好好的劝劝他,务必要让他回心转意,他总不会连我都不认吧!”三桂点了点头。 在家中陪伴了祖夫人三天后,三桂带着郭师刚、汪昆仑回到了宁远城。 袁崇焕见到三桂非常高兴,立即将他安排在祖大寿的手下,并嘱咐他好好干,要在辽东军中迅速的适应下来并展现出自己武举状元的实力来。三桂点头应是,随后被舅舅祖大寿带去熟悉情况。 等祖大寿将诸般事宜及情况向三桂简要的诉说了一遍后,已经是晚间时分。用罢晚饭后,又带他到各处走了一遍。最后夜都快深了祖大寿才拉着三桂到了自己的房中。 这祖大寿听完三桂的叙述,也是怒火中烧,气道:“吴襄这老小子怎么回事?脾气怎么变得这么倔?以前他不是这样的!竟然在亲生儿子亲自找上门去赔礼道歉并苦苦哀求的情况下还当场拒绝!何况你这孩子还是这么的出色!这要是换作别人,怕早已乐翻天了,可他居然还这么无动于衷!简直是无情无义!” 三桂低着头沉思不语,任凭舅舅在一旁发着怒气。半响后才抬起头问道:“舅舅,依三桂来看既然我父亲现在还不肯认我,那就证明他余怒未消。我想目前只有慢慢等下去,不管三年还是五载,不管他何时回心转意,我都愿意一直等下去!我相信总有一天他会原谅我、并接纳我的!” 祖大寿脾气上来也是不得了,他眉毛一翻道:“不行!你能等三年五载我可等不了!等舅舅有空了亲自带着你去找他,他要是回心转意还则罢了,要是还这么执迷不悟那可别怪我这个大舅哥翻脸无情!”顿了顿继续道:“你以为你父亲是个很了不起的人物么?哼!他对上不会见风使舵,对下不会收买人心,凭什么这几年一路飙升到了游击将军之位?还不是一直有我祖家在照拂着他!再看你大哥吴三凤,如今也已是千户之职,守卫在大凌河。其他的一些宗室亲戚现如今俱都安排在这辽东军中任职。他要和你彻底决裂,那也就意味着和我祖家彻底决裂,我倒要看看他到底敢怎么样!”说完气的鼻孔中不断的出着粗气。 三桂见祖大寿动了怒,连忙劝慰道:“舅舅,您消消气,不用这么着急上火,毕竟我们还是一家人不是?” 祖大寿一听扭头瞪了三桂一眼,道:“你还说呢!想当初要不是舅舅看上了你,他吴襄呆头呆脑的,又是一个丧偶之人,如何能够娶得上我妹妹!哼!如今感觉自己翅膀硬了,脾气也上来了,我倒要看看他有多大的能耐!” 三桂见祖大寿对父亲意见如此之大,无奈下只得道:“舅舅算了,千万别再生气了,否则你让我这做外甥的心何安啊!” 祖大寿“哼”了一声,不再言语。三桂也低下头继续想着对策,一时间房内安静了不少。 正在这时,房门“啪”的一声被打开,一个人气喘吁吁的闯了进来。 两人不由得都是一惊,待看清来人后,祖大寿刚刚熄灭的怒火不由得又猛地燃了起来。他火冒三丈的吼道:“混账东西!谁让你不经通报就闯进来的?想找死不成?” 来者是一名年轻的传令兵。只见他面色苍白,神情间有些惊慌失措,急切间来不及赔礼,匆忙的道:“将军,袁大人叫您立即到议事堂去,有紧急军情要商议!” 祖大寿闻言一怔,当即再也不顾责备他,站起身匆匆向外走去,边走边问道:“什么紧急军情让你这么慌张?竟然直接就闯了进来!” 那名兵士听了立即诚惶诚恐的道:“是,是后金军大举来袭!” 祖大寿、三桂闻言俱是一惊,心道怎么事前无半点风声就突然来袭呢? 祖大寿向外去的速度更加的快了,而三桂由于只是千户的身份,还不够资格去议事堂参加军事会议。但他知道了这么重大的消息后,内心中也是忐忑不安,可这么傻坐着也不是办法,倒不如赶紧出去看看,也许还能够打探出一些小道消息。 第二十九章 后金突袭 上 还未等三桂走到城楼,就见到大批的军士纷纷排着队跑向各处。疏散百姓的,运送弓矢器械的,整理队伍的各自在进行中,口令声、呼喊声、训斥声连成一片,一时间场面显得极其混乱。 三桂看的不住摇头,心道这些辽东军虽然号称是大明朝的精锐部队,但和前世中自己所在的部队相比论起军事素质来简直是天壤之别!看来还需继续加强训练才行啊! 三桂快步走到一名正指挥士兵搬运弩弓的百总身边,询问道:“后金军真的来袭了吗?他们现在到了何处?” 那名百总见了三桂的穿戴,知道是千总大人。又见他年纪这么小,便肯定是新来的武状元吴三桂了,便不敢怠慢,忙行了个军礼点头道:“是的,后金军的确已经来袭了,而且他们的行进速度简直太快了,是连夜赶来的。现在已经抵达宁远城外了!” 三桂一听不由大惊失色,后金军竟然已突然杀到了城下!难怪这些人都这么惊慌紧张,匆匆忙忙。不行,还是赶紧去观察观察情况如何。想到这里三桂连忙向城楼跑去。 三桂快速来到城楼之上,双手扒住城墙,运足目力向下望去。 只见在繁星点点的夜空之下,城外到处都是黑压压的影子在不停晃动着。通过大片燃烧着的火把照耀,后金军那独特的装扮以及脑后那长长的辫子赫然呈现在三桂的眼中。首先,他们依照特定的步骤和兵种的不同,按照规定的方位驻扎,随后马上分出一批批的兵士迅速的聚集在一起构建着防御工事以及埋锅造饭、运送粮草等。三桂看到后金军的动作如此整齐迅速,正规有序,而且没有一个人大声喧哗,这就充分显示出严明的行军纪律和高超的军事素养,心下不由暗暗地佩服。难怪后金军自努尔哈赤创建以来能够百战百胜,确实有它可取的一套,相比之下就比城上的辽东军强出许多了。 此时三桂想趁此机会将后金军的具体行军规划看个清楚分明,以便及时报与舅舅。可一方面夜色太深,另一方面距离太远,即便有火把的照耀也看不清楚,只能看到个大概,但即使这样也足够让三桂心惊了。因为城下的后金军不但纪律严明,且人数众多,看起来至少有两、三万之众,再细看之下,更是吃惊,对方竟然清一色的全部是骑兵!如此之多的虎狼之师一旦全力攻打宁远这座并不算大的城池,估计就算能够全力守住,怕也会伤亡惨重。 此时城楼上依然是一片紧张忙碌的景象。各种守城工具如滚木礌石、弩弓弩箭以及红衣大炮的炮弹等纷纷运抵城上,做着临战前的各项准备。 望着城上众军士人人那紧张、苍白的面孔以及如临大敌的仓惶神情,三桂不由的心中暗叹,如此士气,岂能与强大的后金军为敌?两军还未真正开战,已方就已经斗志大减。这场仗一开始辽东军就输掉了一半,如此下去怎么能守得住这宁远城? 三桂正在观察感慨之际,忽见十几个人由城楼下快速赶来。领头的一人正是宁远城的主帅袁崇焕,后面跟着舅舅祖大寿及其他一些将领。三桂待他们上得城楼,忙迎上去行礼。袁崇焕见了三桂,没有说话,只是点了点头,三桂却从其脸上看到了几分凝重之色。 袁崇焕领着一众将领直奔到城墙上,望着城外火把通明、干劲朝天的后金军士,高声道:“你们看,后金军连夜来袭,到了城下也不肯休息片刻,直接就构筑工事,建造攻城利器。这说明了什么?”问罢回过头来,面朝着众人,语气呈现出前所未有的凝重,缓缓道:“这说明后金军此次攻城是势在必得,务要全力拿下宁远城!” 众将闻听不由得齐齐一震,袁崇焕接着道:“因此我奉劝各位,千万不要有什么侥幸的心理!认为敌人又像从前那般只是来骚扰劫掠一番的想法那是大错特错!此次必须要抱着城在人在,城失人亡的信念方能够保得城池不失,一定要置生死于度外的全力以赴,坚守住宁远城!如果被敌人攻破此城,那宁远东北的锦州、广宁、大凌河等将全部处于后金的包围之下。到时别说援兵,就连粮草都会送不上去,将全部变为孤城,用不了多久,整个辽东都会成为后金随意践踏之地!因此说宁远城对我大明的意义尤为重大,它关系着整个辽东的生死存亡。所以绝对不能有失!你们都清楚了没有?” 众将轰然应诺。袁崇焕又道:“现在还不知后金军是由何人带队,具体人数多少,到底是经何路而来,速度竟这般迅速!攻了我们一个措手不及。我已命斥候出城去打探,相信到天亮之前就会有结果了。不过看眼前后金军摆出的阵势,据我估计现下起码有四、五万人马。而我们满打满算也才一万五千多人,照敌人至少相差了三分之二。因此无论如何,我们都要做好全力防范的准备,务必要在天亮之前做好一切准备工作。因为后金军此次既然是突袭而来,我预料攻城时间肯定不会久拖,估计明日一早就会前来。下面各将分别按照事前在议事堂得到的分配任务进行部署!”众将行过军礼后纷纷离去。 三桂隶属于祖大寿部,因此他也就跟随在舅舅的身后。祖大寿将手上的工作一一交待给手下的参将、游击后,对三桂道:“三桂,没想到你刚来第一日就赶上了这份大仗,心情怎么样?害怕紧张么?” 三桂撇嘴一笑,摇头道:“不,说来奇怪,我非但没有一丝紧张害怕的情绪,反而还感到有些兴奋!长这么大终于能真正的打一仗了!” 祖大寿不由得哈哈大笑,道:“看来你这是初生牛犊不怕虎了!”说完拍拍三桂的肩膀,道:“现在离天亮还早,趁敌人还未发动进攻,你先去歇息歇息,等到真打起来的时候就没有你休息的时间了。虽然你年纪不大,又是我的外甥,但在军中也已是一名军官,而这里又是战场,舅舅不可能护着你不让你上战场,否则于军法不容,对别人也不好交待。希望你能够理解舅舅!”见三桂点了点头,继续道:“但该照顾的依然要照顾到,因此你就听舅舅的赶快去歇息吧!别的事就不用你操心了!” 三桂心知来日必将是一场恶战,趁此机会还是先休息好为紧。当下不再客气,向祖大寿告一声辞后就去休息了。 回到房间内美美的睡了一觉,醒来后天刚蒙蒙亮,三桂坐在床上开始运气行功。真气运行三十六周天后,三桂睁开了眼,只感觉精神饱满,神清气爽,浑身上下似有使不完的力气。三桂清楚自己现在的精气神都已达到了巅峰的状态,应该能够应付今日的大战,这才起身下床。 简单的吃过一些东西后,三桂便去找郭师刚、汪昆仑。这两人因为没有具体的任务在身,因此并不知道外面发生了什么事。并且经过一晚的充足睡眠,更是精力充沛。三桂看后满意的点了点头,随后将后金军突袭的情况告知了二人。 郭师刚听后没有说话,只是紧皱着眉头。一旁的汪昆仑却早已兴奋的蹦了起来。大叫道:“太好了,活了三十几年,终于也轮到我老汪上战场了!” 郭师刚及时打断了他的兴奋,嘱咐道:“先不要高兴的过早,记住你我二人的职责所在。待会到了城上,我二人必须时刻不离公子的左右,要知战场上的情况瞬息万变,到时难免不会发生什么意外,因此我二人必须要保证公子的安全!” 汪昆仑拍着胸脯道:“放心吧,有我老汪在,绝对不会让敌人伤到公子的一根毫毛!” 三桂带着郭师刚、汪昆仑上了城,远远的看见祖大寿站在袁崇焕身旁,两人对着城下指指点点的不知说着些什么。三桂忙走过去打了声招呼。 袁崇焕回头见是三桂,勉强挤出些笑容,关切地道:“昨夜可曾休息好?” 三桂点头,见他容颜沧桑,面带倦容,知道他昨夜定没有怎么睡,便提议道:“大人,我刚才观后金军正都在城下用早饭,我们何不趁此机会派出一支骑兵队伍骚扰他们一番?也可以借此扰乱他们的部署。” 袁崇焕摇头道:“千万不可莽撞行事!如今我们的当务之急就是要千方百计的守住此城!别的不敢再作他想!” 三桂见袁崇焕作战思想如此保守,心下便对他有些轻视。这时祖大寿回头对三桂道:“傻小子,我们总共才一万五千来人,怎么敢再分兵去扰敌呢?况且你知道后金军此次来了多少人么?”见三桂摇了摇头,他便伸出了五根手指,缓缓道:“五万,整整五万之数,全是清一色的骑兵,且都是后金军精锐中的精锐。而我们只有三千多骑兵,如果轻易的出城袭扰只能是自寻死路。唉,这回我们自身尚且难保,哪还敢想别的招?” 三桂听了奇道:“为何此次来的都是后金军中的精锐?难道宁远城对他们真的就是这么重要么?竟不惜重兵来袭!” 袁崇焕望着三桂,脸上呈现出前所未有的郑重之色,缓缓的道:“因为我们已经查明,此次后金军正是由他们的国主努尔哈赤亲自带队!” 三桂闻言不由浑身剧震,失声道:“什么?” 第二十九章 后金突袭 下 袁崇焕点了点头,叹道:“方才我与祖将军经过仔细的商量,得出了一个结论,那就是此城在后金军五万精锐的全力围攻之下,肯定不会坚持到第四天。也就是说顶多三天后金军就能攻下此城。哼,除非到时出现大批的援兵或是别的什么奇迹,否则宁远城必将难逃后金的魔爪!” 三桂不由倒吸了一口凉气,惊道:“事情竟会如此的严重?” 祖大寿嘱咐三桂道:“此事你自己知道便可,万万不可泄露与他人!否则传将出去,军心动摇,只会更加速宁远的陷落。” 袁崇焕关切的看着三桂,紧接着道:“我二人特意将这个消息告知于你,是希望你到时能够在条件允许的情况下偷偷的出城逃生!”随后马上制止了三桂着急要说出的话,继续道:“你先听我说下去,为何我会作出这个决定!”顿了顿继续道:“因为经过我仔细的观察研究,得出了一个结论,那就是你在日后很有可能会成为我大明的强力支柱,毕竟你现在年纪还小,不能就此将你的未来断送。而将来在战场上可堪称为绝世猛将的人目前也只有你一人而已。因此我不愿意将大明的未来与希望就此扼杀在这场战役里。这其实也是为我大明着想,希望你不要拒绝,也不能拒绝!” 三桂听了双目通红,双手抱拳朗声道:“多谢大人的期待与厚爱,听了大人的一席话,三桂深深感受到了自己肩负的责任与使命。请大人放心,三桂知道自己到时应该怎么做了!” 袁崇焕欣慰的点了点头,正要再说几句勉励的话,忽然间由城外传来“咚咚”的炮响,后金军开始正式攻城了。 此次后金军总共分为三队,其中留有一万人作为它的预备队,其余两队每队各两万人。当第一队两万人开始进攻时,另外一队两万人原地休息,静待时机。当第一队撤下时,第二队马上开始进攻。以此两队进行轮番的、不间断的进攻。这种车轮战术,既保证了已方时刻拥有充足的战斗力,又使得对方得不到半点休息,还能使已方的两队之间相互之中作出比较,看哪队的战斗力更强一些,从而提高全队的士气与战斗力。而相比之下守城的辽东军就没有那么轻松了,每当后金军其中一队的两万人前来攻城,他们都要全力以赴的守城迎敌,根本容不得半点喘息的机会。再加上此番攻城的后金军都是由努尔哈赤亲自挑选,乃是精锐中的精锐,战斗力可称之超强,和守城的辽东军比起来明显的高出了不少,更使得辽东军疲于奔命。要不是他们倚仗着城高墙深,再加上城垛上红衣大炮的犀利以及主帅袁崇焕不间断的四处奔走激励鼓舞着士气,怕早已被凶狠顽强的敌人抢上了城头。 三桂与郭师刚、汪昆仑望着城上城下那成千上万的敌我双方互相厮杀着,炮弹、弓弩、投石机等各种犀利的攻防器械不住的运作着。几乎每时每刻都有后金军和辽东军的军士丧命及负伤。这种战场上的大型攻防战有生以来还是第一次真正看到,因此直看得三人心潮澎湃,热血沸腾。真想立时参加到守城的辽东军中去,但由于此时敌人还没有攻上城头,而三桂又没有得到具体的任务,因此他是无事一身轻,只是带着郭师刚、汪昆仑不断的徘徊在各处城头,寻觅着偶尔能爬上墙头的敌人。一旦发现,立即挥刀上前,将其直接斩落城下。而敌人能够攀上城头者寥寥无几,再加上已是筋疲力尽,势单力孤,往往身子还未完全攀上城头,就已被三人挥刀砍死。因此几番攻防战下来,三桂并未受到一点伤,而且内力及真气还绰绰有余。 一天的攻防战总算结束了,后金军带着大片的死伤者退出了战场,回归了自己的阵地。而此时城上的辽东军已经是精疲力竭,疲惫的要死。见后金军终于不再攻城,不待将领的号令,纷纷瘫倒在墙边、地上,不住大口的喘着粗气,再也不愿意爬起来。 此时经过清点人数,得出伤亡名单。共计死亡三千余人,重伤两千余人,轻伤者更是不计其数。而后金军由于是攻城的一方,因此伤亡的人数和辽东军基本持平。这还是由他的超强战斗力所致,如果战斗力和辽东军相等的话,那伤亡的数目会更多。袁崇焕得知此消息后不由的大惊失色,只此一仗便伤亡了三分之一,由此可知后金军强大的战斗力,的确是不容小觑,如果稍有大意,后果将不堪设想。 这时,城墙上的辽东军休息了还没有一刻钟,城下已经是号角连连,后金军又开始缓缓的组队向城头挺进。看这情形竟似要连夜攻城! 原来努尔哈赤得知本方损伤了三、五千人后,也是大为恼火,将带队的两员大将狠批了一顿。一怒之下命他二人连夜攻城,不得懈怠。 袁崇焕稳稳的站在城头,望着城下成千上万的后金军向此涌来,不由得眉头大皱。已方的人员奋战了整整一天,都已经疲惫不堪,如何还能有充足的精力与体力继续守城拒敌?思来想去,将一名传令兵叫来,把命令传达下去,传令兵领命离去。 片刻,拥坐在地上的辽东军士纷纷被各自的军官叫起,强打起精神做好防御架势。袁崇焕亲自来到众人中间,为守城的众将士打气。这时后勤人员把食物和水送到了城上,直接就地匆匆的食用。 经过方才短暂的休息,又吃了东西,补充了一些体力,再加上主帅亲自上阵激昂大家的士气与斗志,众辽东军士立刻感觉身上似乎又恢复了不少力气。此时后金军已攻到城下,众将士忙全力迎敌。 又经过几番浴血奋战,辽东军凭借着威猛的红衣大炮和坚强的意志又打退了后金军的几轮进攻。此时,已经是半夜时分。人人都已疲惫的只想当场倒下不再起来,而后金军进攻的号角声又吹了起来,显然下一轮攻城即将开始。 袁崇焕站在城头,时刻关注着敌我双方的战斗态势。见此情形,知道时机已到,连忙命令各将官,不要再阻挡敌人的进攻,让他们一直攻到城下再说。随后命人将准备好的热油一一抬上来。 守城众将士得到此命令,虽然不知主帅的用意,但命令下来必须要遵从。而且现在自身的力气也已所剩无几,巴不得马上休息,但面对汹涌而来的敌人,却不敢有丝毫大意。站在墙头紧紧盯着越来越近的后金军。 后金军带队的将领见城上的抵抗已大大不如先前般凶猛,红衣大炮发射的声音也不再响起,以为辽东军终于无力抵抗,大喜之下命令部队急速前进。 很快就有惊无险的来到了城下,后金军一路上并没有遇到大规模的阻击,只是零星的射出几十支冷箭。对队伍没有造成严重的伤害,威胁力也大减。后金军士欣喜若狂,立刻纷纷准备。抬梯子的准备架梯子,抬撞木的准备撞城门,一副胜券在握的架势。似乎城破就在眼前。 忽然,随着城头上传来袁崇焕的一声高喝:“准备!倒油!”立时上百桶烧得滚热无比的油水从城头上浇了下来,众后金军士哪想得到辽东军竟会有此一出?登时被浇了个狗血淋头,最前面那些离城墙最近的被浇了个满头满脸。由于此时正是盛夏时节,人人穿着稀少,衣衫单薄,被这些滚烫的热油一浇,登时被烫灼的皮开肉淀,疼痛难忍,惨叫着倒在地上,满地打滚。后面的也被热油激溅了不少,立时烫的想回头向后逃去。但最后面的人由于在黑暗中看不清前面发生了何事,只知道向前进攻。反而拥挤在一起,结果在躲避不及下,也被浇了个正着。顿时,惨叫声、惊吓声不断响起。 袁崇焕此时站在城头上正看了个分明,见此时机,立刻高声命令道:“快!向下扔火把!”早有人将准备好的火把用力扔下城头。立时,上千根燃烧的火把在夜空中划过一道道光芒,向后金军中落去。 这些燃着的火把一经掉落到人群中,登时将地上和后金军士身上沾着的火油点燃,并烧着了一些撞木和云梯。这些攻城器械本就是木头所制,如今又沾上了火油,更是一点即燃。马上燃烧起腾腾的火焰,并迅速向外蔓延开去。顷刻间,这些攻城的后金军所在的方圆之地顿时化成了一片火海。 很多后金军士根本来不及反应,火苗就已烧到他们身上。其实由于刚才的热油浇灌下来,这些军士只顾四散逃命,就已经闹得人心大乱,现在又加上一把火,很多士兵见火势凶猛,想快速后撤,但在黑暗之中哪能分辨的出!匆忙间人压人、人挤人,场面显得更加混乱不堪,很多人被夹挤在人群中间,只能无奈地眼看着火苗燃烧到自己面前,却束手无策。最后面的后金军主将见此情形知道大事不好,连忙高声呼喊着命令撤退,但他的声音一经发出,便已淹没在熊熊的火焰声以及后金军士惊呼惨叫声中,根本不见效果。 站在城头上的辽东军看的相当清楚分明,只见后金军士纷纷四处逃窜,有些人浑身上下都燃着火,似一个火人儿;有些人想逃,却不小心撞到“火人儿”而被引燃;有些人想撤退,却被众人拥挤着踩在脚下。听到敌人不绝于耳的凄惨叫声,看到如此壮观的场面,辽东军士不住的大声叫好,虽然场面有些惨不忍睹,甚至于有些恶心,但心中却大感痛快,总算是出了胸中的一口恶气,于是疲倦欲死的身体在此时也似乎又有了些力气,精神也好了许多。同时对主帅袁崇焕也都佩服到了极点,事前谁能想到他竟有此妙计来对付敌人! 第三十章 三炮扬威 上 此时后金军经过多方周折终于全部退出战场,狼狈不堪的回到了已方阵地。只这一把火,就使后金军又伤亡了三千余人,还不包括先前攻城时损伤的将士。真可谓是伤亡惨重!这次终于使努尔哈赤再也承受不住了,要知道这可都是后金军的精锐之师啊!忙命令全体队伍休整,不再继续出击攻城。由此也就给了辽东军喘息之机。 艰难的一夜总算熬了过去。由于努尔哈赤根本就不想给辽东军留下喘息的机会,只是夜里遭受的创伤太大才不得已而罢兵。因此第二日天刚刚一亮,后金军便又开始全力攻城。 经过敌我双方连续三、四个时辰的猛烈攻防战,城上的辽东军一方面因红衣大炮的炮弹已严重不足,另一方面身体经过连续的作战已严重透支,终于再也坚守不住,被后金军乘机攻上城头。 当后金军由开始时的小股部队攀越城头逐渐发展到大批的涌上城楼的时刻,立时显现出了强大的个人攻击力和凶悍残忍的本性。辽东军无论是从单兵能力还是整体素质来说都要稍逊后金军一筹,因此猛一对垒起来登时感觉吃不消,逐渐的被后金军渐渐压制住,由此导致更多的后金军士不断的攀上城头。 三桂见此情形知道此时正是宁远城最危急的时刻,如果被敌人攻入城内,由里面打开城门放后金全军进城,那凭借着他们清一色铁骑的猛烈冲撞,宁远城将会马上被敌人夷为平地。其后果就是宁远城将会成为全体辽东军将士的埋骨之所。想到这里,三桂清楚此时该是自己好好表现的时候了,他猛地抽出暗月宝刀,招呼一声郭师刚、汪昆仑,大踏步的迎向敌人。 还未等身形完全落地,三桂的暗月便已接连砍倒了两人,都是直中脖颈而死。随后落地时就地一滚,来到一名后金兵士背后一刀结果其性命,接着马上转向他人。 片刻之间,三桂便已连杀了十几人。这并非是后金兵士太过软弱,而是三桂的身法动作实在是诡异迅捷无比,加上内力精湛,因此往往是一刀毙命。而郭师刚、汪昆仑此时也杀了十多名后金兵,登时在三人周围空出一片场地。 三桂见此时后金兵涌上城头的人数已不少,便将郭师刚、汪昆仑叫到自己身边。吩咐二人分站在自己的两侧,三人一致对外,围成一个三角形。随后向后金兵聚集多的地方快速杀去。 这三角阵型由于不用担心身后的敌人,最适合进攻。而三桂在前,左右分别有郭师刚、汪昆仑守护,更是竭尽所能,全力出手。一时间当者披靡,杀的后金军狼狈大乱,死伤众多。 正在苦苦支撑的辽东众将士见三桂等人突然间大发神威,敌人纷纷丧命于刀下。不禁大感兴奋,暗叹终于见识到了武状元的神勇,果然是名不虚传!随即一个个精神大振,奋起余威,反扑向后金军士。 一名后金将领见到突然从城楼内出现了两大一小三条人影,转眼间便接连砍倒已方数十名勇敢的战士,且大有越战越勇之势,直杀入人群密集处,搞得已方战士阵脚大乱,狼狈不堪。尤其是最前面的那名少年,双目中杀机大盛,出手招招不留情,几乎每刀下去都会有一名已方战士倒下。不由的怒火中烧,杀意大起。挥手招来手下,命人火速将那三人干掉。手下领命,随后立时有大批的后军兵士向三桂等人处围攻过去。 这样一来,三人立感压力倍增。尤其是三桂,虽然身后有两人防护,但他身子处在两人的前面,后金军的各种兵刃自然都朝着他砍、扎、捅、刺过来。使得三桂不得不收回一半的真力与精力用于防守,这样攻击力自然大减。此消彼长之下,敌人的攻势愈加的疯狂。而郭师刚、汪昆仑两人的周围也布满了挥舞兵刃的后金兵,一时之间自顾不暇,只能全神迎敌,更别提守护三桂了。 值此正面对敌之时,三桂才深深感受到后金军的疯狂与强悍。他们人人出招狠毒,刀法凶悍,且完全是一副不顾自身性命的架势,面对三桂迅捷凌厉的刀法,依然毫不畏惧,没有一个退缩者。眼看着一个接一个的同伴倒地身死,后面的人不但没有被吓到,反而更激起了心中的血性,人人悍不畏死的朝三桂扑来。 没过多久,三桂渐渐的感到真力在急剧的下降,出手的速度及力度明显的减低了不少。此时他身上已多处挂彩,还好都是一些皮外伤。身后的郭、汪二人也好不到哪儿去,全都大口的喘息着,全力应付源源不断涌上来的敌人。 此情此景使三桂不由感叹一个人的渺小,即使你有再高的本领,在这战场上千军万马的洪流下也会被迅速的淹没。就算是师傅楚天行亲身到此,面对这些如虎似狼的后金军战士怕也坚持不了多长时间就会葬身于此。 此时城头上的争夺战已达到白热化的程度,战斗更加激烈残酷。而三桂他们所组成的铁三角已被几百名后金军团团的围在中间动弹不得。三人已是浑身浴血,拼尽全力从里面向外冲杀。但面对层层叠叠、悍不畏死的后金军,要想尽快冲出去谈何容易! 正在这万分危急之时,忽然间外面杀声震天,紧接着一阵兵刃交击声密集的传来。处在敌人包围圈内的三人顿感压力一轻,知道是已方将士杀了过来,连忙奋起余力,挥舞着兵刃向外冲去。 原来是祖大寿心切外甥,见三桂被敌人团团围了起来而生死不知,连忙抽调一支百人的队伍杀了过来。很快就接出了由内杀出的三人,祖大寿见三桂身上虽然血迹斑斑,但精神依然十足,知道他没有什么危险,立时趁此机会带领众人杀向不住后撤的后金军。三桂既已脱离危险,又带着郭、汪二人继续向城头上为数不多的敌人冲去。 经过几番殊死奋战,辽东军众将士在三桂的带头作战及精神感召下大发神威,竟将涌上来的后金军全部赶了下去!后金军损失不小,无奈下只得鸣金收兵。 三桂提刀站在城头,望着退却的后金军,暗中调息着翻滚不息的内气。心道好家伙,要是再多来这么几次估计自己肯定会丧命当场。 就这样一直持续到了晚间,后金军吸取了昨晚的教训,没再敢继续攻城。而辽东军此时只剩下六千余人守卫在城上,且还都是精疲力竭之辈。期间后金军曾多次攀上城头,都是由三桂带头将之斩杀驱赶下去,使敌人无功而返。这样一来也使得三桂消耗了大量的内力,且身上多处负伤,幸好伤口都不深,没有伤筋动骨。不过三桂大展神威,奋勇杀敌的事迹却迅速在辽东军中传播开来,一时间声名远播,人人称颂,个个效仿,也使得士气大增,成为了整个宁远城真正的少年英雄。就连宁远主帅袁崇焕也不由得对三桂大加称赞道:“真乃我大明第一英勇少年也!” 袁崇焕望着多处破败的城墙以及损毁的几座红衣大炮,心内叹息不已。照此情形下去,恐怕连明日都难以撑过了!到时自己只有自尽才能以此报答大明对自己的栽培信任之恩了!唉,自己派出去求援的斥候也不知怎么样了! 次日一早,后金军全军出动,除了一万预备队留下之外,其余三万多人全部参加到攻城之中。因为努尔哈赤此次下了死命令,今日无论如何都要把宁远城拿下,否则严惩不贷。因此众将不敢懈怠,拼尽全力也要誓死攻下宁远。 这对于城上的守军来说,绝对不是一个好消息。因为此时他们能作战之人才五千之数,且防守器械也所余不足,根本无力抵挡如狼似虎的三万多后金军。但此时众将士在主帅袁崇焕的亲自带领下,在少年英雄吴三桂的以身作则下,都下了与宁远共存亡的决心。 几番浴血激战,守城的一方逐渐抵挡不住,被越来越多的后金军攀上城头。但他们依然凭借着顽强的意志及誓死的决心苦苦支撑着,勉强将敌人挡在城楼之上。而三桂此时也是浑身浴血多处,这还是郭师刚、汪昆仑拼死守护在左右,否则情况会更加不堪。 城下观战的努尔哈赤仔细遥望着城头上的激战,知道时机已经成熟,辽东军再也坚持不了多久。他点了点头,策马带领着余下的一万预备队直趋城下。随后猛地一挥手,那一万名生力军立时有如狂风暴雨一般向城上涌去。而努尔哈赤的身后只留下三百来名亲卫守护在四周。 三桂等正在浴血厮杀之际,忽然舅舅祖大寿带人赶了过来,将三桂周围的十几名后金战士迅速砍倒,随后一把拉住他的手,高声道:“跟我走,袁大人找你!”三桂挥刀又砍翻一名敌人后,便紧随舅舅向后方走去。郭师刚、汪昆仑挥舞着兵刃也在后面紧紧跟随。 来到袁崇焕面前时,三桂已发现他此时也是浑身脏乱不堪,战袍上带着点点血迹,显是亲自上阵和敌人厮杀过。三桂上前道:“大人找我何事?” 第三十章 三炮扬威 下 袁崇焕拉住三桂的手,上上下下打量了一番,见三桂虽浑身带血,但却并无大恙。不由放下心来,急切道:“三桂你来得正好!快,趁现在后金军全军出动,后防空虚,你赶快出城逃生去吧!” 三桂闻听不由双目一翻,大声道:“不,及此生死存亡之际,我怎么能独自逃生?要走大家一起走!再说您不是搬救兵了么?” 袁崇焕恼怒道:“休得倔强!俗话说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如果我们都走,宁远城只怕会顷刻被攻占!快走!”随后叹了口气,道:“别再提援兵了,我派出去的斥候在路上就被后金军劫杀了。此城如今已是一座孤城、一座死城,再不走就来不及了!” 三桂还要固执,这时一个负责炮击的游击将军跑了过来,对袁崇焕道:“大人,我们的红衣大炮如今只剩下一座能用了,而且仅仅只余下三颗炮弹。接下来我们该怎么办?” 袁崇焕还未答话,三桂的脑中却突然灵光一闪。对啊,红衣大炮!自己前世中不是当过兵、对枪炮有一定的研究吗?怎么忙乱中竟把这个给忘了!反正横竖都是死,何不就此试一试? 想到这里三桂对袁崇焕道:“大人,请再给我半柱香的时间,我弄完之后不管成与不成立刻就走,再不说二话!”说完也不待袁崇焕答应,不容分说便拉着那游击向那座仅存的红衣大炮跑去。那游击回头见主帅没有拒绝,又见三桂一副急迫且凶悍的神情,不由自主的跟随而去。郭师刚、汪昆仑唯恐三桂有失,连忙紧紧跟随。 来到这座仅余的红衣大炮前,只见依托的炮台已经被各种飞蝗流矢轰击的不成样子了,崩塌了不少。不过这样反而更加符合三桂的标准,可以就此随意的调校方位、距离。 三桂仔细察看了这座红衣大炮的结构,脑中琢磨着它的工作原理。片刻后,对它如何使用已经了然于胸,毕竟这座大炮和他前世的相比简单的多得多。他凝目向城下望去,只见在城下不远处的昂首立着一匹高大的骏马,马上端坐着一名高瘦老者,身着战袍。在他的四周有上百名后金军士簇拥着,防卫在他的身旁。料知这老者应该便是后金的大汗努尔哈赤,心中不禁想起这努尔哈赤在前世所知的历史之中就是因为被红衣大炮击中而导致伤重而亡的,至于现在能否一击成功他可没有半分把握。但值此宁远城生死存亡的一刻,必须要豁出去试一试。想到这里他从旁边的士兵手中接过一枚黑乎乎的椭圆形炮弹,装入大炮,随后调准好方位,拿过火把点燃了引线。 随着一声炮响,整个炮台都一阵震动。炮弹火速的发射而出,结果却令三桂大失所望。只见这枚炮弹从空中迅速滑去,远远的落在努尔哈赤等人的大后方。三桂摇了摇头,心中默默计算着方位距离,将炮身向下移动了少许。随后再次装弹点火。 第二枚炮弹继续发出,却依然没有击中目标,而是落在了努尔哈赤等人的大右方。三桂看着落弹点,心中暗骂,这古代的破炮弹打得实在是太差劲了。还剩下最后一枚炮弹,生死就在此一举。三桂用力将沉重的炮身向左方移动少许,又瞄了瞄方位距离,确定无误后,咬了咬牙,从一名士兵手中夺过炮弹和火把,并将他们全部赶开。自己稳了稳有些紊乱的内息,望着城下耀武扬威的努尔哈赤,深深吸了一口气,将炮弹装进去,并迅速将其点燃。 只听“通”的一声巨响,这颗炮弹带着三桂最后的希望向城下飞去。 方才那两声炮响虽然已引起努尔哈赤的注意,但毕竟距离他很远,因此并未放在心上。要知这时代的大炮精准度特别的差,全凭着密集的炮火才有可能伤到敌人,这是人所共知的事。而这零星的炮声根本没有引起努尔哈赤的警觉,他此时正望着手下的几万儿郎在城上城下殊死拼杀,直逼得辽东军节节败退,眼看顷刻间就要将宁远城攻陷,不由得豪兴大发,抬起马鞭指向城楼对四周的亲卫朗声道:“待会攻下此城后,本汗允许你们屠城一日,以告慰死去的八千多名英勇战士!”刚刚话说到此,忽然间心生警兆,不由抬头望向城上。正看到一个黑乎乎的东西以惊人的高速由半空中向自己身处的地方直直的砸来。他心道不妙,高呼一声“不好!”立时想驱马躲避开去,但哪里还来得及,炮弹正掉落在他的马前,登时发出了一声巨响。 努尔哈赤身前的两名亲卫被砸个正着,立时给炸得连人带马断成几截,当场死于非命。而努尔哈赤的胯下骏马也被惊得猛抬前蹄,嘶嘶惊叫。努尔哈赤更是被震得头部发炸,五脏六腑急剧的翻滚。平日里御马有术的他此时却再也无力控制胯下马匹。在马上摇摇晃晃,面色通红,忽然间猛地喷出一口鲜血,随后软软的栽倒于马下。周围的亲卫顿时发出一声声惊呼,连忙纷纷拥了上来。 这一切都被城头上时刻关注事态发展的三桂看在眼里,知道果然被自己赌中,努尔哈赤被大炮击落马下。他回头看向兴奋异常的几人,清楚这种好时机稍纵即逝,连忙对几人道:“快!你们快分散着跑向四处,尤其注意敌人人多的地方,边跑边大喊:努尔哈赤死了!努尔哈赤死了!声音越大越好!快!看到自己的同僚顺便也叫他们帮着喊!” 郭师刚、汪昆仑闻言二话不说就领命而去,另外几人包括那名游击在内虽都不知三桂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但见已有人听命去了,又确实看到红衣大炮击中了后金军的人,便也跟着四处高声叫喊:努尔哈赤死了!努尔哈赤死了! 在众亲卫的急救之下,努尔哈赤终于从昏迷中醒来。此时的他已是面色惨白,呼吸急促。他努力的睁开双目,右手勉强的虚抬着。口张着似要说话的样子。几名亲卫连忙将耳朵凑过去,只听到他断断续续的命令道:“快!快......”话音虚弱无力。 一名亲卫急问道:“大汗,你再说一遍!快什么?”而此时的努尔哈赤已是气若游丝,又处在半昏迷的状态中,根本说不出话来。众亲卫焦急的凑在一起商量对策,最后一致认定大汗方才所说的意思就是要快退兵。其实也难怪他们会这么认为,在一军的主帅况且又是国主生死未卜的情况下,唯一的选择只能是退兵了。主帅不在,就算打下了宁远城又如何?因此他们经过短暂的商议过,马上以努尔哈赤的名义命令退兵,然后准备火速回国对大汗进行救治。 城上城下的几万后金军战士正将辽东军逼得再无退路,马上就将彻底占领宁远城。忽然由四面八方传来一声声高呼:努尔哈赤死了!努尔哈赤死了!众后金将士闻听此言顿时人人侧目,心中惊疑不定。攻击的速度明显的降了下来。 带队攻城的将领见状大怒,高声喝令手下不要听信辽东军的蛊惑之词,并命令继续猛烈攻城。而就在此时,突然由城外传来一片急剧的鸣金收兵的声音。正是命令攻城的后金军火速退兵。这一下,全体后金军登时懵了,怎么眼看就要取下宁远城,后方却突然命令退兵呢?而此时大呼努尔哈赤死了的人数也越来越多,声音也越来越大,加上退兵的命令一下,后金军终于相信了自己的国主已经去世这个天大噩耗。在这种情势下,几万名后金军战士不等带队将领的命令,已经纷纷掉头跑向本部阵地。 面对着潮水一般退却的后金军,几千辽东军虽不知他们到底为何撤军,但却知道和他们适才被教的“努尔哈赤死了”这句话有关。他们一个个气喘吁吁,神情疲惫,眼睁睁的看着后金军惊慌失措的攀下城去,狼狈的回归本队。此时他们纵是想在后面追击也已没有半分精力与体力。 直到几万名后金军悉数回到阵地,城上的三千余名辽东将士才纷纷聚拢到城头,惊疑不定的望着城下的后金军。不知他们下一步打算要干什么。 两柱香后,只见城下的后金军纷纷打点好行装,随后后队变前队,缓缓的向远处奔发。看样子竟是要撤退而走!城上的辽东军将士都露出不敢相信的神色,同时心中奇怪为何后金军在即将攻陷宁远的最关键时刻却突然抽身而退! 直到后金军全部远去,再也看不到他们的身影,众人才相信这一切都是真的。沉寂了片刻后,终于从心底里爆发出震天的欢呼! 三桂看着城上的辽东军将士那种劫后余生,喜极而泣的表情,也从心底里为他们高兴,同时也为自己感到高兴,毕竟能得到这样的结果完全出乎所有人的预料。这时只见人群中呼啦啦走过来一群人,为首的正是宁远主帅袁崇焕。身后跟着祖大寿等一众将领,人人脸上都带着欣喜的笑容。 袁崇焕适才已从那名游击口中得知了事情的全部经过,知道能得到后金军退兵的结果完全是三桂一人之力。他快步来到三桂的面前,情绪激动的望着他,随后单膝着地,给三桂行礼,口中高声道:“袁崇焕谨代表全体宁远城军民感谢你!你不但挽救了这么多人的性命,而且还保住了城池!” 这一手令三桂始料不及,慌的他连忙抢前扶起袁崇焕,谦虚道:“大人,严重了,我是大明的臣子,在这危急时刻应该倾献出我个人所有的力量,甚至是生命也在所不惜,这是身为大明的子民义不容辞的责任。但是您现在这样做,却是万万使不得!三桂年幼,担当不起,会折寿的!” 袁崇焕站起身,激动万分地看着三桂,眼睛里流露出赞赏的目光,本来有许多感谢的话想对三桂说,但却一句也说不出口,只是一把将他紧紧拥住,这使得围观的众将士立时又发出了一阵阵欢呼。 第三十一章 再赴京师 上 袁崇焕欣喜万分的搂着三桂的肩膀,问道:“那后金的国主努尔哈赤是否真的如你们所说般已然被红衣大炮击中而死了?” 三桂笑道:“其实我也不知道他是否真的已死,方才只不过是见情势危急,故才宣扬此说,以使得后金军六神无主,惊慌失措,这样我军方有反败为胜的机会。不过那努尔哈赤被红衣大炮击落马下而生死不知倒的确是真!” 袁崇焕闻言不由惊喜交加,赞道:“没想到你年纪轻轻,不仅勇猛有余,而且谋略过人!好,好,真是太好了!现如今我大明有勇有谋的栋梁之才已廖廖无几,可你恰恰就位于其中,何况还是最杰出的一个,观现状就知你前途无量啊!得此良将,真乃我辽东之幸,大明之幸也!哈哈哈哈......”说罢放声大笑。其余众官兵更是轰然欢呼,还有不少人想到此次能够侥幸劫后余生,不由得喜极而泣。 三桂连忙谦虚不已,而身为舅舅的祖大寿见自己的外甥立下了如此大功,也感到身与容焉,站在一旁望着三桂不住口的笑着,满脸幸福自豪之色。 袁崇焕这时发现三桂浑身伤痕不断,心痛的要命,连忙找来军医为三桂包扎处理伤口。随后发出一连串的命令,首先命斥候马上出城跟踪后金军的行踪,一定要设法打探出后金国主努尔哈赤的伤情到底如何,并探明后金军撤退的具体路线。其后又安排各部打扫战场,救助伤员,修缮城墙及器械。 安排好一切事宜又亲自巡视了一番后,已经是黄昏时分。袁崇焕这才带领一众将领回归城内。当晚自是全城同欢,军民同乐,欢庆宁远城劫后余生。而袁崇焕虽然安排了全军大肆庆祝,但并没有预备酒水,因为依他慎密的性格,随时准备防止后金军突然掉头,去而复返。即便如此也使得全军将士高兴万分,毕竟在这种大战中能够保得住自己的性命已经是天大的恩赐了。 由于还没有得到斥候的回信,因此当夜袁崇焕又细致的安排了城上的布防事宜。而此刻全城上下只剩两千多名战士能够担当守城任务,对于宁远城来说这点人数远远不够。所以袁崇焕几乎将所有的将士包括自己都派到城上去布防,而三桂则作为此次宁远守卫战的大功臣被特许回房歇息,不用当值。其实三桂也的确是精疲力竭了,全身感觉虚虚荡荡,脑袋晕晕沉沉,且眼前时不时一阵发黑。他清楚这是自己耗费了大量真气的结果,导致丹田急度空虚,如不抓紧时间运功复原,恐怕日后会留下严重的后遗症,对将来的修为大大不利。因此他也不再客气,告辞后直接回房歇息去了。 进了房间后马上端坐床上运气行功,待真气运行三十六周天后,才感觉丹田内不再空荡,脑袋也舒适了一些。但身体还没有得到充足的休息,依然还酸痛无力,所以三桂直接倒在床上蒙头大睡。 这一觉直睡到次日午后才悠悠醒来,睁开双眼后第一件事就是继续行功运气,巩固自己损伤的真元。也不知过了多久,正当他闭目养神,达到物我两忘境界的时候,房门被敲开,三桂睁开眼,一名兵士进来找到三桂,禀道袁大人有请。三桂赶紧下床,随便擦了擦脸后就随他出了门。 来到大厅之上,三桂抬头向内一看,只见袁崇焕、祖大寿及一众将领皆在厅内就坐。袁崇焕见了三桂,连忙招手让他来到自己身边。 三桂不知何事,但见袁崇焕和舅舅的脸上都挂着笑容,料知必有喜事。遂走上前去,躬身施礼道:“大人,召见三桂不知何事吩咐?” 袁崇焕笑容满面的看着三桂,站起身道:“三桂啊,刚刚得到斥候送来的消息,后金军一路上狼狈的向东北方向狂窜,估计是要直奔老巢而去。”说到这里见三桂的脸上没有任何的表情,又继续道:“而且我们的斥候还发现,后金军已全军戴孝,一路上不断的传出哭泣之声,而后金军中还没有哪位将领够资格让全军戴孝的,因此我们断定,定是后金国主努尔哈赤已死,看来他确实是葬身于红衣大炮下无疑!”说完满脸兴奋的望着三桂,而周围的众将领虽然方才已听过这个消息,但此时袁崇焕一经说出口,还是忍不住互相击掌喝彩。由此可以想见努尔哈赤在辽东军乃至整个大明中的重要分量,绝不是其他任何人可以比拟的。 厅内的众将都是兴高采烈,独独三桂站在堂中一言不发,脸上没有任何表情。祖大寿不由奇道:“三桂,怎么了?是不是听到这个消息高兴的傻了?” 三桂扭头看了看舅舅并没有说话,只是“唉”了一声叹口气。袁崇焕见三桂如此神情,心下不由纳闷,也问道:“三桂啊,努尔哈赤可是被你用红衣大炮击中才丧命的,你为大明立下了如此汗马功劳,同时也救了众将士和百姓的性命,难道这些都不值得兴奋吗?而我怎么见你一脸愁苦的样子,是不是心中有什么苦衷啊?不妨跟大家说说,别闷在心里嘛!” 三桂抬起头,诚恳的对袁崇焕道:“大人,请恕三桂冒昧直言,适才我听闻后金败军一路向东北逃窜,心中不由感慨万分。”见袁崇焕及其他的将领都露出倾听的神色,继续道:“当时我便想到,如果我是后金军撤退方向的沿城守将,在敌军仓皇撤退之时,定当率军予以突袭。就算不能大胜敌军,也必将有所斩获。何况这一路上至少要经过七八座我军的城池,如果每座城的守将都率兵突袭敌人的话,那这几万名后金军的精锐恐怕最后能到达盛京城的将寥寥无几。”随后又叹了口气,道:“只可惜沿城的我军守将竟无一人有此气魄胆量,眼睁睁的放虎归山!” 此番话一经说出,厅内所有的人立时都被震得住了口,还有几名将领甚至低下了头。袁崇焕此时也是面露惊异之色,目射奇光,紧紧的盯着三桂。忽然,他几步走上前去,一把拉住三桂的手,颤声道:“没想到你如此年纪就有这等高明的战略眼光,真乃我大明的天赐神将也!”随后稳了稳激动的心情,缓声对三桂道:“其实你有所不知,我何尝不想借此良机将那三万多后金精锐永远的留在辽东?但一方面我宁远守军疲惫不堪,根本不可能再有精力去追击敌人;另一方面其余的各城守将甚至总兵都不在我的管辖之内,我无权命令他们。就算条件允许时间上也来不及了。”顿了顿转向大家,继续道:“其实最根本的原因就是这些辽东将士多年来被后金军打怕了,他们每次都是被后金军压着打,从来没有主动攻击过他们。后金军残忍无敌的概念早已在他们心中扎了根。这种心理上的阴影不是一朝一夕养成的,因此你让他们去偷袭几万后金军的精锐简直是他们想都不敢想的事!唉,你说的没错,我大明的确是缺少具有雄心壮志,胆略超人的将才啊!” 袁崇焕的一番话说的在座一众将领全都羞愧的低下了头,因为他所说出的正是他们内心深处所想的。的确如此,在所有辽东军将士的心中,从来就没有一个人想过去主动攻击后金的军队,而只是光想着如何防守,再防守。在他们心中,能够击退后金军一次次的攻击就已经是了不得的事情了,哪还敢想过“进攻”二字!吴三桂的一席话令他们无地自容,是因为一个年仅一十三岁的少年就有如此胆识,这样的魄力的确使这些将领深感惭愧,但他们也暗暗钦佩这位“吴千户”。 袁崇焕看了看众人,见人人都是一副低沉的情绪,不禁哑然失笑道:“各位大可不必如此嘛!虽然放走了三万多后金败将,但也留下了他们一万多条性命,甚至连他们的国主努尔哈赤也没能身免啊!这难道还不算一场大胜仗么?”顿了顿继续道:“至于方才三桂所忧虑的的确是事实,但我相信只要我们日后时刻保持高昂的斗志与激昂的精神,早晚有一天会有更多不畏强敌的猛将出现。你吴三桂不就是其中一个么!” 三桂此时也明白了袁崇焕的用意,知道他是不想让刚刚出尽了力的众将领们情绪低落,也连忙紧跟着道:“袁大人说得对!我们辽东军定不负大人的期望,一定会将后金军彻底的赶回老家!”众人听了三桂的豪言状语,也不由热血沸腾,纷纷向袁崇焕表明自己不铲除后金军誓不罢休的决心。 袁崇焕满意的点了点头,高声道:“既然我们已经确定后金军回归老巢,那么本将宣布:即日起全城将士放假三日,欢庆胜利!” 与此同时,一匹快马飞速的奔出了宁远城,带着袁崇焕亲笔书写的报捷书送往京师。在书中袁崇焕将此次战斗的经过原原本本的写了进去,尤其对吴三桂力战后金军、三炮击毙努尔哈赤的事迹写的尤为详细,并在里面对其大加褒扬。 第三十一章 再赴京师 下 当宁远大捷的消息传到京师,立时朝野震动。这可是多少年没有过的好消息啊!而身为司礼秉笔太监,人称九千岁的魏忠贤此时却拿着宁远城送来的报捷书,急匆匆的向内宫走去。 魏忠贤今年五十多岁,身体还算健硕,但常年的勾心斗角使得他满头的发丝过早的变白。他的脸孔既白且净,皱纹稀少,一双鹰眼细长而有神,眼神中时常传达出一种奸狡与狠毒的讯息。他自接到宁远城送来的报捷文书后,知道事情太过重大,绝不可对天启隐瞒。因此他亲自拿着告捷文书送进宫中。 此时天启帝依然还沉浸于他的土木钻研之中,闻得魏忠贤前来,头也不抬,只是淡淡的问道:“又有什么闹心事来烦朕啊?” 魏忠贤跨前一步,脸上堆满了笑容,以一种他认为最动听的声音道:“恭喜皇上!贺喜皇上!” 天启回过头,苦笑道:“哦?如今竟还有喜事报朕么?” 魏忠贤恭声道:“辽东军宁远主将袁崇焕八百里送来加急战报。托皇上的洪福,此次宁远大捷!” 天启闻听此言不由得目光射来,首次全神倾听魏忠贤汇报前方战事情况。 魏忠贤见终于引起万岁的注意,更是神采飞扬,好似此次大捷乃是他亲眼目睹一般,马上兴高采烈地道:“皇上,此次后金国主努尔哈赤亲率五万精锐突袭宁远,企图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攻占此城。而宁远守军以一万五千多人力抗数倍与已的后金军三个昼夜,虽然拼杀至只剩余了两千余人,但却最终击退了后金军。”顿了顿续道:“此战共击毙后金军精锐一万余人,而且最让人振奋的是......”说道这里魏忠贤故意压低了声音,缓缓的道:“最让人振奋的是后金国主努尔哈赤在此战中被宁远城上的红衣大炮击中,已经命丧辽东了!” 天启帝听了这句话再也坐不住,腾的站了起来,面色激动的道:“此,此话当真?”要知努尔哈赤在大明朝中的地位绝对是恐怖到了极点,他有如一个可怕的梦魇般时刻压在大明君臣的心头。如今竟突然得知他的死讯,怎能不让天启帝欣喜若狂! 魏忠贤重重的点了点头,随后将战报递与天启,道:“这上面写的清楚明白!” 天启帝一把抢过战报,迫不及待的仔细看了起来。 良久,天启帝突然放声大笑起来,直笑得魏忠贤半天摸不着头脑。半响过后,天启帝才收住笑容,点头欣慰的大声道:“哈哈,努尔哈赤啊,你自万历十一年以一十三副遗甲起兵,纵横天下四十余载,侵占我大明无数的财产、土地。如今终于授首伏诛,真乃天意啊!”随后又道:“吴三桂!你果然没有让朕失望!才到辽东军中就为朕立下如此大功,看来你真是朕的福将啊!” 魏忠贤这才得知原来皇上如此高兴是为了努尔哈赤身死和吴三桂这个少年,估计肯定会继续对他加官进爵了。不过魏忠贤也对这个少年英雄吴三桂起了好奇之心,见他如此年纪就能有此非凡的本领成就,心内也不由有了招揽此人之意。 再说宁远城内,一切的修缮恢复工作正在袁崇焕的亲自指导下紧张而有序的进行着。这日忽然接到禀告,京师中来人特意前来宣读天子圣旨。袁崇焕不敢怠慢,急忙召集众将领到大厅中跪接圣旨。 来宣读圣旨的乃是宫内的一名太监名叫刘荣,是魏忠贤的亲信手下。他和袁崇焕等人相互客气一番后,宣读圣旨。 圣旨中对宁远众将士不畏强敌,坚守城池之举大加赞赏,并赏赐了黄金两千两,白银一万两,猪、羊、牛肉等不计其数。另外特加封袁崇焕为辽东巡抚,加封祖大寿为锦州总兵,其余众将士也都各有封赏,却独独漏掉了吴三桂,令宁远众将大惑不解。 刘荣见状笑道:“众位将军不必疑惑,万岁特意下了口谕,宣吴三桂上京面圣,届时将亲自嘉奖于他!”众将这才明白,大喜之下纷纷向三桂道贺。 当晚自是大摆宴席宴请刘荣,三桂也被特邀入席。席中刘荣曾多次感叹自己此番一路奔波,疲劳辛苦,以此来暗示袁崇焕是否该得些好处。但袁崇焕虽然心思慎密,但为人却刚正不阿,绝不会拿着众将士的心血钱去讨好一个宦官,因此他对此一直是充耳不闻,顾左右而言他。由此也使得刘荣心中暗恨,对袁崇焕怀恨在心。第二日一早便借口圣命难违需火速回京,带着手下两手空空的离开宁远。三桂自然也带着郭师刚、汪昆仑跟着同行。 当日傍晚就已到达京师,刘荣得知他乃是高起潜的义子,对他也还友好,临分别时嘱咐他明日定要去入宫面圣。三桂连忙点头答应,随后便向着义父的府邸行进。 进了高府方才得知,原来义父前些日便已去了西北监军。惋惜之下只得草草用饭后上床歇息。 次日,三桂穿戴整齐后奔赴皇宫。 来到宫门外,向守门的侍卫道明了身份并说明来意。一名侍卫入内禀告,一会儿后回来领着三桂直奔大殿外等候召见。 此时正是早朝时分,天启本不想参加,但昨晚刘荣回宫后禀告他辽东吴三桂已入京,兴奋之下决定第二日要在早朝上亲自召见三桂,以示恩宠。 此时天启正端坐在大殿之内不耐烦的听着工部尚书喋喋不休的上报着各地的天灾水患,心下烦闷异常。实在听不下去,挥手打断了他的话,对下面问道:“辽东吴三桂来了没有?” 下面连忙有人出殿察看,稍后迅速回殿禀报道:“回万岁,辽东吴三桂已在殿外静候多时!” 天启精神一震,坐直了身子,面带喜色道:“哦,快宣!” 不大一会儿,三桂缓步进入金銮殿内,倒地跪倒拜道:“辽东宁远城千户吴三桂参见陛下!万岁,万万岁!” 天启望向三桂,目光柔和,语气慈爱的道:“站起讲话!”三桂领命站起。天启又道:“吴三桂,朕闻你在宁远城遭后金军突袭之时大展神威,力抗敌人于城下,更三炮扬威,亲手击杀后金国主努尔哈赤,使其残余军队狼狈而逃。大扬我大明神威,可有此事?” 三桂连忙谦虚道:“事实的确如此!但能得此战果全赖圣上的洪福齐天以及全城将士的殊死力战,三桂不敢贪天之功!” 天启满意的点了点头,随后对殿内的众大臣道:“此次宁远大捷,吴三桂居功至伟,不但以冠弱之龄力拼后金军,更亲手击杀其国主努尔哈赤,扬我大明国威、军威,功不可没。必须予以重赏,以望国中、军中人人争相效仿,使我大明声威日隆。”说罢高声道:“加封吴三桂为参将一职,另赏黄金、白银各一千两!” 天启此言一经宣布,殿下立即一片嗡嗡之声,众大臣纷纷低声议论。要知三桂以一十三岁之龄获封千户一职已经是大明史上绝无仅有的了,而今凭借战功更是升为参将,一下子提升了两级,直接迈入将军之列,虽然不能说是绝后,但也绝对是空前了。此举哪能不惹得众臣议论纷纷! 正在大殿内一片嘈杂之声,忽然一人由班中走出,高声禀道:“陛下,臣认为吴三桂虽取得功劳不小,但一方面是适逢其时,另一方面也与宁远城众将士的浴血厮杀是分不开的。吴三桂毕竟年龄尚幼,作战经验难免不足。如果突加重职,怕手下不服,到时恐会有负圣恩,对日后成长不利。况且他如此年纪就获封高位,难免不会让辽东其余有功的众将士寒心。因此臣还望陛下收回成命,将对吴三桂的封赏放到日后不迟。” 说话的不是别人,正是兵部侍郎崔呈秀。由于他担任朝廷的兵部侍郎一职,掌管全国的军事,因此对于三桂的升迁还是非常有资格说话的。但天启此时正在兴头之上,对他的劝阻之言根本听不进去,挥挥手道:“有功必赏,这是我大明一贯的国策,虽然吴三桂年纪尚轻,但也不能不予封赏!朕意已决,此事不要再提了!” 崔呈秀见被天启驳回,连忙向左右使了使眼色。其余众臣中有不少与他是“阉党”中人,见状心领神会,立即纷纷跪倒,异口同声道:“还望陛下三思!”登时殿内跪倒了一大片,由此可以想见魏忠贤一党的势力。 天启见此不由得面露难色,皱起了眉头。 三桂清楚此时必须要自己出面为天启打圆场了,否则会让他下不来台。连忙跪倒在地,高声道:“陛下,众位老臣担忧的有理,三桂虽取些功劳,毕竟年龄尚幼,还不足以担当重职,恐日后辜负皇上对三桂的栽培之心,感谢皇上对三桂的抬爱。还望陛下收回成命!” 天启见三桂如此识得大体,不由得更是欣赏。叹了口气道:“也罢,朕就收回对吴三桂的任命,但功劳却绝对不能忽视。因此改任三桂为游击一职!”说罢不待众臣出言,已站起身道:“退朝!”两字才出口,人已迅速的走向后殿,生怕再有人对此提出反对意见。 皇上既已不在,众人再待在殿中也没什么意思,纷纷相互拱手告辞出殿。 三桂虽未获得参将一职,但能够提升一级升为游击也算知足。而崔呈秀在殿上打压了吴三桂,使他参将的职位落空,也借此出了胸中的一口恶气。因此今日两人都还算比较满意。 第三十二章 结仇魏阉 上 崔呈秀因为刚才在大殿上小整了一下吴三桂,一路上很是得意洋洋,虽依然让他封了一个游击,但感觉还是痛快了不少。他刚刚回到府上,管家崔名贵便跑了过来。对他道:“我听说今日大人在金殿之上狠狠灭了灭吴三桂那小子的威风?” 崔呈秀骄傲的点了点头,随后把经过向他说了一遍。 崔名贵听了眼睛眯着缓缓的摇头,道:“大人,您可曾听说九千岁要招揽此人?” 崔呈秀闻言一惊,问道:“此事当真?” 崔名贵点了点头,道:“千真万确!我适才刚由九千岁府回来,并亲眼见到魏管家在准备礼物。如果吴三桂真被九千岁所招揽,那公子的仇要想报就难了!”说完一脸的无奈之色。 崔呈秀一脸的不甘,狠狠的道:“吴三桂这小子弄残了我儿的一条手臂,我岂能与他善罢甘休!”突然他回过头,道:“哎,前些日你不是告诉我一条妙计么?如今正是用上的时候啊!” 崔名贵撇嘴冷笑道:“我也正在考虑此事!待计划周全后,我就给那小子狠狠的来上一下!到时不但让九千岁招揽他不成,还要与他结上仇!” 崔呈秀用力点头,道:“嗯,此事就全权交与你办理,务必要将那小子赶尽杀绝方能消我心头之恨!”说完狠狠盯着窗外,目露杀机。 崔名贵自从全权接过兵部侍郎崔呈秀交待过的任务后,立即马不停蹄的开始运作。他派出大量的密探细作,对高起潜的府第进行昼夜不间断的潜伏监视,并对三桂、郭师刚、汪昆仑的动向时刻进行跟踪盯梢。可以说,三桂等人的一举一动都在崔名贵的掌握之下。 几日后的晌午,崔名贵得到消息,三桂与手下两人刚刚到仙聚楼准备用膳。他脑筋一转,计上心来。骑上马用最快的速度赶到魏忠贤的府第,一番甜言蜜语之下说动魏府的管家魏廷安出来吃酒。 两人没有带任何随从,轻骑快马来到京师最出名的酒楼——仙聚楼。 到了楼下,自有人将二人的马匹拉走,随后领二人走进熙熙攘攘、人声鼎沸的楼内。崔名贵边向楼上走边对魏廷安笑道:“魏兄,你我兄弟二人可有很久没有单独在一块儿聚聚了,今日崔某特意在此楼备下一桌酒席,没有叫任何人,只是咱们哥俩,好好的边喝边聊!” 其实那魏廷安年纪比崔名贵还要小几岁,但由于他是魏忠贤的本家侄子,因此水涨船高,令崔名贵对他都是一向比较亲近客气。 魏廷安哈哈一笑,道:“崔兄太客气,魏某人记得我们半个月之前还在一起喝过酒,怎么竟然忘记了么?” 崔名贵笑得眼睛眯了起来,道:“半个月的时间对于崔某来说就已经太长了!以咱们哥俩这么多年的交情,就算是天天聚在一起也不多啊!” 魏廷安摇头失笑道:“你呀!叫我怎么说呢?得,今日就陪你好好喝上几杯!”说完搭着崔名贵的肩膀走上二楼。 待得上了二楼,崔名贵拿眼睛一扫,立即发现了左后方靠窗处的一张桌子旁坐着的三桂及另外两人。而他们则只顾喝酒吃菜,没有回头注意这里。崔名贵不动声色地领着魏廷安径直走到手下事先预定好的一张桌子旁,随后招手命小二上酒菜。 两人边喝边谈着朝内、地方的一些逸闻趣事,其中也不乏宫廷、党争的些许秘闻。其间崔名贵频频的向魏廷安敬酒,而魏廷安的酒量本就不大,因此几番下来,魏廷安已有了几分醉意。谈话间逐渐露出其贪婪、龌龊的本性。 崔名贵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在和魏廷安喝酒聊天的同时,不住的偷偷瞄向三桂所在的那张桌子。并伺机实施他蓄谋已久的毒计。 又过了一会儿,崔名贵见三桂那桌已经吃喝完毕并付完帐站起身,随时准备下楼走人。连忙回头对魏廷安道:“魏兄,我忽然见到个熟人,您先坐着,我过去打个招呼就来!” 魏廷安红着一张脸孔,挥手道:“去吧去吧!”崔名贵告一声罪站起身离桌向三桂那方走去。 此时三桂与郭师刚、汪昆仑刚刚用罢酒食,付过帐后正准备走人。忽然一个中年人眯着双眼,笑嘻嘻的走了过来。一见之下不是别人,正是崔府的管家崔名贵。 三桂见是此人,看他不怀好意的样子就知道这小子一肚子坏水,对此人不可不防。况且在这京师之地毕竟是人家的地盘,还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为好。因此他没有理会崔名贵,挥手带着郭师刚、汪昆仑向楼下走去。 崔名贵见三桂不理会自己,哪能就这么轻易的放过他。连忙侧身一站,挡住三人去路。同时口中阳奉阴违地笑道:“哎呦,这不是武状元吴三桂么!怎么,见了崔某人连声招呼都不敢打就要走么!” 三桂听到崔名贵阴阳怪气地问候,并没有答话,只是冷喝一声:“闪开!” 崔名贵依然有恃无恐的站在原地,奸笑道:“哦?听你的口气好像火气不小啊!是不是还在为没有升为参将而窝火啊?哼哼,我早就警告过你,不要得罪我们崔家,看看如今怎么样?任凭你功劳再大,也敌不过我家大人轻轻的几句话。还不是乖乖的由参将贬为游击?呵呵!” 三桂一听此言,更是火上心头。虽然他对自己被天启亲自开龙口升为游击还算满意,但对于险些升到参将一事还是有些想法。如今崔名贵旧事重提,更加激起三桂的怒火。但他强忍着克制住了,咬了咬牙没有说话。但他身后的汪昆仑可没有丝毫克制。本来他和郭师刚并不认识眼前拦路的此人是谁,但经他这么亲口一说才弄明白。原来他就是和三桂结仇的崔府管家,而且公子前几日本可升为参将,就是因为他崔府的主人崔呈秀几句话而没有成功。因此汪昆仑早就憋了一肚子气没处撒了,这下知道原来此人就是崔府管家,且还如此嚣张,哪还忍得住!登时跨前一步,伸手揪住崔名贵的前襟,怒目圆睁道:“好小子!原来你就是那崔府的管家!我正没处找你去呢!你自己倒送上门儿了,来的正好!”说完右拳伸出便要向他面门打去。 崔名贵一声惊呼,眼见此拳便要击中他的面门处,忽然横侧里伸过一只手,迅速抓住汪昆仑的拳头,此人正是三桂。他对汪昆仑皱眉道:“不得造次!”随后对惊魂未定的崔名贵冷冷道:“催命鬼!回去转告崔呈秀,就说三桂对他当日在金殿上的恩德记下了,来日定有图报!此刻你若不想带伤回去,便给我闪开!” 几人在这里稍一停留争论,立时引来楼上所有的客人观注。而坐在不远处的魏廷安见有人要对崔名贵动手,仗着酒劲登时站起身来,向他们走去。人还未到,声音已先传来:“是哪个不长眼的东西敢对崔管家无礼啊!” 崔名贵见识了汪昆仑的霸道,本已有了退缩的打算,此时忽然听到魏廷安的声音,登时又趾高气昂起来。冷哼道:“就凭你这个小东西有什么资格让我带话儿?还有你!”说到这里伸手指着汪昆仑,眯着眼咬着牙道:“竟敢对你崔大爷动手!没死过是不是?你信不信明日就叫你死无全尸?” 汪昆仑立时火冒三丈,一声怒吼就要向前冲去。被郭师刚死死拉住。而三桂也是铁青着脸,心中怒火滔滔。长这么大还从未有人如此骂过自己!他越想越气,再也忍不住,就在崔名贵得意忘形地回头招呼魏廷安的时候,突然出手捏住了崔名贵的脖子。 崔名贵只觉脖子一紧,立时呼吸难畅。三桂冷冷道:“不许你对我出言不逊!你不配!听到没有!”随着他的话语,手指逐渐加力。只把崔名贵憋的脸孔通红,直翻白眼,听了三桂的话,他立刻就想拼命的点头,无奈脖子被三桂捏住,使不上力,只是双手不住的乱摆。 此时魏廷安已来到几人身前,见崔名贵被一个少年捏着脖子,登时火冒三丈。上前一把拉住三桂的手臂,叫道:“好大的胆子!还不给我松手!”说罢用力一扯三桂,企图将他扯开。 三桂猛地一收手臂,魏廷安登时力道用空,蹬蹬蹬后退几大步,一个后仰坐倒地板上。而崔名贵此时则半跪在地上,拼命的咳嗽着。 三桂冷冷的看着崔名贵,狠声道:“这只是给你一个小小的教训,日后如若再敢如此,休怪我不客气!哼,我们走!”说完制止了汪昆仑继续出手,带着二人走下楼去。 第三十二章 结仇魏阉 下 魏廷安扶着腰慢慢站了起来,疼的他咬着牙吸着气。走到刚刚咳嗽完毕,此时正大口喘息的崔名贵身旁,恶狠狠的道:“他娘的!那几个王八蛋是什么人?竟敢对我动手!真是活腻味了!” 崔名贵好不容易才缓过气来,他无神的看了看魏廷安,无力的道:“算了,此事我们不宜追究,这个人我们惹不起!” 魏廷安听了眉头一翻,眼睛一瞪道:“笑话!在这京师之内,我还从未遇到过惹不起之人!”说完伸头过去,问道:“难道他是皇族的人?可我从未见过此人啊!” 崔名贵摇头道:“他根本不是京师人士!” 魏廷安放下心来,道:“既然他不是皇族中人,又不是京师人士,那还有什么惹不起的?哼,我魏廷安长这么大还从未吃过这么大亏呢!此仇不报非君子!” 崔名贵扶着魏廷安重新回桌就座,命小二撤去酒菜,另外换上一桌。见四周无人,这才压低了声音道:“刚才打了咱们的那个少年就是近日风头正劲的辽东吴三桂!” 魏廷安听了立时睁大了双目,惊问道:“莫非他就是九千岁这几日一心要招揽的英雄少年吴三桂?” 崔名贵点了点头,道:“所以我说咱们惹不起!谁让九千岁这么看重他!” 魏廷安不由为难道:“唉,是啊!前几日九千岁还叫我特意备下了一批礼物,准备送到吴三桂所住的府上,顺便邀请他到府中做客。在这个节骨眼上,我们的确不该过分追究啊!” 崔名贵点头应是,随后他眼睛转了转,叹了一口气,道:“方才我见他是九千岁欣赏之人,想过去打个招呼。谁知这小子这么不识抬举,说我不够资格和他交谈。后来我便提出您魏管家在那张桌上,可他竟然口出污秽之言。说什么狗屁魏管家,还不是魏忠贤的一条看门狗!当时我听了气愤,便与他理论,谁知道他就突然出手伤我。而且在您来劝解的同时,明明知道您的身份,却依然出手将您推倒,此人简直太目中无人了!”说到此见魏廷安的眼神射出凶狠之色,知道激将法有效,继续道:“也难怪,这吴三桂从小就嚣张跋扈,仗着练就了一身武艺,四处欺压良善。且生性残忍狠毒,年仅九岁就敢在辽东军中杀人。唉,我估计他如被九千岁招揽过去后,将更加气焰嚣张,到时您魏管家将更不会被放在他的眼内!” 魏廷安咬了咬牙,狠狠的道:“此人实在是太可恶了!真想废了他方能一消我的心头之恨!”随后无奈道:“只可惜九千岁要招揽于他,我等也只能是无可奈何啊!” 两人干了一杯酒,相对无言。 忽然,崔名贵似是突然灵机一动。他微微一笑,道:“其实咱们要想报得此仇倒也不难!” 魏廷安立时精神一震,急问道:“哦?说来听听!” 崔名贵左右看了看,随后趴在魏廷安的耳边低声道:“只要咱们设计让九千岁招揽他不成,事后他不是可任凭我们处置了么?” 魏廷安也是胸无大志、目光短浅之辈,一心只管自己的私仇。闻言不由点头赞道:“嗯,果然是好主意。可是我们怎么做才能够让九千岁招揽吴三桂不成呢?” 崔名贵眼睛又眯了起来,嘴角微撇,缓缓道:“我倒是想到一个好主意。”随后又趴在魏廷安耳边耳语一番。 魏廷安听了不由拍手叫妙,连叫好计。 又过了几日,三桂在府中呆着无聊,便领着郭师刚、汪昆仑两人出去游玩了一番。 京师的确是繁华之地,耍把士的、卖唱的、变戏法的人龙混杂;小到小吃、零碎等小物件,大到马匹、珠宝玉器等应有尽有。三人足足逛了半天,十分的尽兴。 终于玩儿够了,三人兴冲冲的赶回高府。刚刚到了门口,守门的下人便急忙禀报道:“公子,里面有一批人自称是九千岁的手下,他们带了一批礼物前来,不容分说便闯了进来。奴才不敢拦阻,现下管家正在里面和他们周旋,您快去看看吧!已经有好些时候了!” 三桂闻言连忙向里跑去。 人还未到,就已听到多人大声的喧哗。忙疾步闯了进去。 只见厅中有十几个人散乱的走动着,各处摆放的东西已凌乱不堪,而府中的管家正对着一个中年人叙说着什么。三桂一见心中一愣,这不正是前几日在仙聚楼和催命鬼一起的那个人么!怎么会找到这里来了?忙走上前去询问究竟。 管家见三桂来到忙闪开身,那人见三桂走了过来,不由冷笑道:“正主终于来了!可教我们大家伙好等啊!”正是魏廷安。 三桂见了厅中被弄得乱七八糟的物品,强忍着怒气抱拳问道:“不知阁下尊姓大名?来此何干?为何到高府无事生非?” 魏廷安挥了挥衣袖,倨傲的道:“吴将军真会装模作样啊!前几日我们在酒楼中不是还会了一面么?也罢,我就再重申一遍,我乃是九千岁府中的管家魏廷安,此次前来是奉九千岁之命特来招收与你。希望你听了能够有自知之明,赶紧主动去我府中示好,并跪在九千岁他老人家面前宣誓效忠,并永不背弃。如不依顺我们九千岁,那别说是你们区区三人,就是高起潜这座府第到时恐怕也会片瓦不留!”说完一脸示威的神色看着三桂。 三桂挥手制止了汪昆仑要冲上来的身子,冷冷道:“哦?九千岁就是这么教的你们这群奴才么?请你回去转告他,九千岁府第门墙太高,我吴三桂高攀不上!请回吧!”说完挥手逐客。 魏廷安见三桂当场拒绝,不由心中暗喜。冷笑道:“你可要好好想清楚,不要以为有高起潜罩着你就自以为了不起。实话告诉你,我们九千岁那是不想动他,要不然,十个高起潜也早已命丧黄泉。”随后又道:“希望你能够识时务,赶紧与高起潜划清关系并向我磕头认错还来得及。如若不然,哼哼,明年今日就是你的忌辰!” 三桂闻言钢牙紧咬,一把揪住魏廷安的前襟,冷冷的道:“你信不信我让今日就先成为你的死期?” 魏廷安被他如电的目光看的心头发寒,连忙向后缩去。三桂就此放开了他,接着道:“赶紧滚,免得到时让魏忠贤替你来收尸!” 魏廷安脱离了三桂的魔掌,回头见一众手下犹在,不由的胆气又壮。他猛地昂起头来,声色俱厉的道:“臭小子,竟敢直接呼叫九千岁的名讳!不要敬酒不吃吃罚酒!敢得罪九千岁,明日就叫你们死无全尸!”说到这里伸出手指点向三桂。 三桂大怒,伸手扭住魏廷安的手臂,并“啪”的打了他一记耳光。狠声道:“快给我滚!管你什么九千岁还是八千岁,本公子不吃你这一套!滚!” 魏廷安捂着高高肿起的面颊,色厉内荏的道:“你敢打我!”说完对手下一挥手道:“快给我上!” 还未等一众手下动手,中间的汪昆仑已忍耐不住,开始大展拳脚,而郭师刚见此情形也知三桂和他们闹翻,便也加入进去。一时间将众人打的连滚带爬,哭爹喊娘。 魏廷安见形势明显对自己不利,而此次前来的目的也已经达到。便不再久留,招呼众手下狼狈不堪的向外逃去。 三桂也不想过分招惹魏忠贤,但他必须要让所有的人都明白,自己和魏忠贤并不相干,且还有些仇怨瓜葛。因此他命郭师刚、汪昆仑将魏廷安带来的礼物全数扔出府外。一时间引来众多路人的围观。 魏廷安带领手下仓皇的逃回府中。等见到魏忠贤,魏廷安捂着红肿的脸颊将此番招揽三桂不成反遭毒打的经过哭诉了一番,当然这其中他是添了不少的油加了不少的醋。 魏忠贤听了先是勃然大怒,随后又沉思道:“不对啊,他吴三桂就算再目中无人,也不敢这么明目张胆的与本公作对啊!”随后他紧紧盯着魏廷安,质问道:“是否你在言行举动上对他有什么过火的地方?” 魏廷安一惊,连忙跪倒在地,无辜的道:“九千岁,我跟了您这么多年,还不了解我么?对您亲口交待的事我哪一次不是尽心尽力的去完成?怎敢违背您的旨意呢?” 魏忠贤想了想的确如此,他在房内来回的走动着,脸色忽红忽白。突然,他停住身子,点头道:“吴三桂仗着自己是高起潜的义子,如今又深得皇上青睐,竟然连本公都不放在眼内!简直是不知死活!” 魏廷安连忙附和道:“对,对,那吴三桂一直都是狂妄无知,不知天高地厚!上次不是还废了崔呈秀的儿子崔铎的一条手臂么?可见此人一向都是这么的眼高于顶,目中无人!” 魏忠贤听了不由冷笑道:“哼哼,才得了一个游击之位就敢如此的无法无天,日后那还了得!吴三桂啊!既然你不能为本公所用,那就只能让你消弭于无形了,免得将来成了气候!”随后回头望向窗外,目光中透射出森寒的杀机,冷冰冰的道:“敢惹我魏忠贤的人,就算你有皇上的庇护,也终将难逃一死的下场!” 三桂怒打九千岁魏忠贤府中的管家,并将他送来的礼物当场扔出街外。此举立时在几日内便传遍了京师的大街小巷,一时间,辽东吴三桂名声大噪。 第三十三章 南下组军 上 令三桂万万没有想到的是,只廖廖数日,他与魏忠贤结仇一事就被传的沸沸扬扬,而且传播速度竟会如此之快,范围如此之广!上至达官贵人,下至平民百姓,真可谓是人尽皆知!这可大大出乎三桂的意料,顿时使他倍感不安。毕竟魏忠贤仍然还是权倾朝野,现如今和他结下仇怨对自己日后的发展大大不利,可是一时三刻却又找不到好的解决之法。三桂正在为此事犯愁,心中虽然明白这肯定是个阴谋,如果没有别有用心之人在蓄意夸大传播,绝不会流传的这么快、这么广。三桂感到事情绝没有表面上这么简单,但岂不知这一切背后的主谋正是崔呈秀,这样的结果也是崔呈秀所希望看到的,而在暗中操纵之人却是崔名贵,是他率先挑起了吴三桂与魏忠贤之间的矛盾,事后又找人故意四处传播并夸大三桂与魏忠贤的仇怨,这样就使得双方之间再也没有转圜的余地。 这一日,三桂和郭师刚、汪昆仑在府中闲着无聊,正准备出去逛逛,忽然下人通报,宫中来人。三桂忙出门相迎,一见来人认识,正是上次去辽东宣旨的宦官刘荣,忙客气的将他请入内。 刘荣摇头拒绝道:“杂家此次是奉圣上之命来宣吴将军进宫的。因圣上有交待,杂家不敢耽搁,还请吴将军速速准备后即刻随咱家进宫吧!”随后又笑道:“吴将军圣眷正隆,不到半个月的时间竟蒙圣上两次召见,实在是可喜可贺啊!” 三桂知道刘荣乃是魏忠贤的亲信,在此敏感时期还是对他示一下好为妙。他连忙谦虚客气一番后匆匆入内更衣准备。待一切完毕后随刘荣出了门,在出得门口时偷偷向刘荣手中塞了几张银票,口中笑道:“三桂多谢刘公公不辞辛苦前来相告,日后还望刘公公多多提携!” 刘荣将银票揣入怀中时偷偷瞄了一眼上面的数额,立即眉开眼笑,道:“吴将军您真是太客气了,如果不嫌杂家能力有限,日后但有所求,杂家必当尽力完成!何况你如此年纪就已荣升游击之职,日后定当前途无量啊!到时杂家还要仰仗吴将军呢!”两人边说边笑的奔向皇宫。 时候不大,两人进了宫门。在刘荣的带领下一路畅通无阻,直抵内宫。 刘荣将三桂带到门外,让他在此等候,随后自己入内禀报。 不大一会儿,刘荣走了出来,对三桂道:“圣上召你进去!”三桂点了点头,道一声谢后便步入殿内。 三桂刚刚进得殿内,立刻发现平日里喜爱钻研土木学的天启帝并没有像往常那样忙碌,而是端坐在龙椅之上一脸慈祥的望着正走进来的自己。三桂一愣神,立时慌得跪倒在地,口中高呼万岁。 天启柔和的声音响起:“平身吧!”三桂谢恩后站起。 天启站起身来,走到三桂的面前,问道:“三桂啊,知道今日朕召你来有什么事么?”见三桂摇了摇头,继续道:“那日在金殿之上,朕百般无奈才依附了那帮大臣之言,没有升你为参将,你不会因此有什么怨言吧!” 三桂忙道:“陛下,三桂确实年纪尚轻,根本无法担此重任,您升三桂为游击已经是天大的恩惠了,怎还敢有丝毫怨言!” 天启听了点头道:“嗯,你果然没有让朕失望。在当时那种情况下,朕虽然勉强依了那些大臣,但事后每每想来,朕都懊恼不已啊!” 三桂听了不由心中感动,这天启帝对自己还真是不赖!看在他对自己这么和善的态度上,还是趁机表表忠心吧!他朗声道:“陛下不必为此介怀,此次三桂能得一游击之职心已足矣,日后定当竭尽所能报效国家,也不负陛下的厚爱!” 天启满意的点了一下头,随后道:“朕听闻你在退敌之后并不像其他人般兴高采烈,反而忧心忡忡。这却是为何啊?” 三桂当即将那日自己所忧心的情况向天启一五一十的说了出来。 天启听后没有说话,而是沉思不语,三桂见他如此,自然不敢先行开言。良久之后天启才叹了口气,道:“你所忧心的朕也知之甚多,多年来后金军留给大明的印象就是凶悍无比,残忍好杀,除了当年的李成梁部之外从未有人敢主动进攻后金。长期以往给辽东军甚至整个朝廷都留下了后金军勇猛无敌的阴影,要想将这种惧敌怯敌的观念彻底扭转过来实在是太难了!”说道这里他抬起头对三桂道:“朕知道你年纪虽轻,但却是智勇双全,对此可有什么好的解决之道?” 三桂想了想后道:“其实自那日将后金军击退之后三桂便一直在思考这个问题,想来想去,感觉只有一个办法或许可行!” 天启闻言登时精神一震,急问道:“哦?你真的有办法?快快说与朕听听!” 三桂正色道:“长久以来,虽然辽东军不断的增加新的战士,但由于在军中长期养成的惧敌畏敌思想盛行,再加上老兵带新兵时的身教言传,自然而然使他们也沾染上这种怯敌情绪。因此每当遇敌,心里上便会涌现出这种思想,战斗起来威力自然大打折扣。”说到这里见天启一副深以为然的神色,便继续道:“因此三桂想到,唯一的办法就是单独另组一军,且年龄不应超过十七岁。这样一方面不会受到那种负面情绪的影响,另一方面将这些人训练两三年后,刚好能达到体力智力的巅峰。况且初生牛犊不怕虎,到时如将这批生力军投入到战场上,说不定还能成为一支奇兵,定能将后金军打得落花流水。而辽东军在这种情势大涨的刺激下,对敌人的畏惧感也定当迅速消除!如此,我军当可百战百胜!” 天启听了大喜过望,连道:“好办法,好办法!”随后他又仔细的想了一想,思索道:“可是这个组军练兵之人派何人去好呢?”头脑中连续的闪出了几个人,思量后又连连摇头,感觉都不合适。 正在天启发愁之际,三桂上前一步,朗声道:“陛下,如若您信得过三桂,三桂愿意担当此重任!” 天启回头不由奇道:“你?” 三桂见天启一副怀疑的目光,遂义正严词道:“陛下,这组军带兵之人不可年龄偏大,因为这样只会思想僵化,循规循矩,根本练不成奇兵。况且带兵之人与手下战士年龄相差太大会产生鸿沟,造成双方之间的隔阂,不利于军队的成长。”顿了顿又道:“而三桂不但年龄与他们相符,且早已研究出一套全新的作战方法,对这些新军必将非常适合。因此三桂才斗胆毛遂自荐!” 天启闻言又沉思了一会儿,随后重重的点头道:“好,既然你有此雄心,那朕就成全你!准许你去组军并负责练军。” 三桂大喜,连忙谢恩。随后又问道:“陛下,那这次组军的地点选在哪里比较合适?总共该组建多少人呢?” 天启沉吟一下后道:“为了与辽东军有所区别,不应再在辽东之地征兵,至于具体哪里,只要有你认为合适的人选,不管哪里都行!至于人数,不宜太多,否则会给朝廷额外增加负担,那些臣子们定然会百般阻挠。但也不宜太少,不然会被别人认为是儿戏。这样吧,就以一万人为限吧!” 三桂听了不由大喜过望,一万人?这可是参将以上的级别才有权力指挥的啊!而且到时只要自己给他们好好的灌输灌输思想洗洗脑,保证这一万人最终会成为自己的私人军队。到时天下间还惧何人? 想到此三桂扑通跪倒,朗声道:“多谢陛下信任抬爱,三桂必将新军训练成我大明的一支虎狼之师!绝不辜负陛下的圣恩!” 天启点头笑道:“好,希望你不要令朕失望!等一下朕亲自拟一道奏折交与你,到时可命地方州府沿途与你提供一切保障事宜。几日后你就可以出京组军了!” 君臣二人随后又商量了一些组军的具体事宜,最后三桂道:“陛下,三桂前些日与魏忠贤公公闹了一些小误会,可是还未等三桂来得及澄清,就被一些别有用心之人钻了空子,将此事传播夸大到街头巷尾人人皆知的地步。三桂怕魏公公会为此对我有看法,造成朝廷内部不和,给圣上您增忧,因此还望陛下能够为三桂做主化解此误会!” 天启听了笑道:“不妨事,朕会派人告诫魏忠贤的!你尽管放心的出京组军去吧!不要辜负了朕的一番期望!” 三桂连忙再次跪倒谢恩。 此次入宫收获可谓巨大,三桂兴冲冲的回到高府。见了郭师刚、汪昆仑两人,将自己将要出京组军一事告与了二人。二人听了也是兴高采烈,汪昆仑兴奋的叫道:“公子,你既然能带一万军队,那我老汪到时也能带五千了,呵呵,那我不就成将军了么!”郭师刚笑骂了他几句,但也由心底里感到激动万分。 次日,三桂便开始奔走于朝廷各部,谋划出京组军事宜。连续奔波忙碌了几日后,最终一切都已准备就绪。 第三十三章 南下组军 下 而此时在魏忠贤的府内,兵部侍郎崔呈秀正在与九千岁魏忠贤密谋着。只见崔呈秀撇着嘴道:“九千岁,我听说吴三桂那小子前几日竟被皇上封为新军团练,负责出京组军,而且还是一万之数!真不明白皇上为何对那小子如此器重!” 魏忠贤摇头道:“本公也不清楚,皇上突然一反常态的关心起军事来,且还有心组建新军,难道是有人在暗中教唆不成?”说到这里,魏忠贤一向猜疑甚重的心又开始活跃起来,细细思索着一切有嫌疑的人物。 崔呈秀点头道:“我也有此怀疑,不过吴三桂一向和咱们作对,此次初掌大权,一旦日后被他组建成一万新军,怕会对咱们不利啊!九千岁您为何不阻止皇上收回这一成命啊!” 魏忠贤听到这里双目中凶光一闪,冷哼一声道:“哼,别提了,前日我特地为此事去宫中劝皇上收回旨意,可不但没有成功,反倒被皇上斥责一顿。”接着摇头叹道:“本公纵横宫中上下、官场内外多年,却从未被皇上如此斥责过。都是因为吴三桂那个小杂种!哼!” 崔呈秀听了魏忠贤的一番话,心中颇为吃惊,连一向权倾朝野的九千岁魏忠贤这次也吃了鳖!但心惊之余也不由暗暗窃喜,这样也好,以后只要有了九千岁的支持,那自己不管要对付谁都将是轻而易举。想到这里崔呈秀也恨声道:“吴三桂这小子的确是死有余辜,我早就看他不顺眼了。九千岁,干脆您把他交给我,我保证不出三日,就叫他吴三桂横尸街头!” 魏忠贤摇头道:“不,皇上既然警告过本公,咱们就绝不能在京师动手。否则纵然杀了吴三桂那小子,也会让皇上对本公成见更深,对日后大业不利。”随后他回头看向崔呈秀,笑道:“不过他不是要出京组军吗?哼,如今京师内外、大江南北还不都是咱们的天下!只要他吴三桂敢出京师一步,那就让他死无葬身之地!到时皇上问起来,我们大可以推手不知,皇上也将无可奈何。哈哈......” 崔呈秀闻言也兴奋的道:“对,九千岁的提议实在高明!既能干掉吴三桂,又不让皇上抓到我们的把柄。真是一举两得啊!” 魏忠贤点点头,气定神闲的道:“此事就交与你了,务要办的干净利落,不露出丝毫蛛丝马迹。本公还要马上派东厂对任何接近皇上身边的人进行细细探查,防止有人借机生事。” 崔呈秀终于得了这个任务,心里高兴异常。重重点头道:“九千岁放心,我定会将此事办的妥妥当当!” 三桂此次出京并没有大张锣鼓、浩浩荡荡。只是带着郭师刚、汪昆仑以及二十几名随从简简单单的离开了京师。一方面怕繁琐,另一方面也怕传到魏忠贤的耳中引起更深的嫉恨。 由于临行前天启并没有给三桂此次南下组军练兵规定出具体的时间限制,因此三桂等人也不着急,一路上游山玩水般的缓慢前进。而三桂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出京南下,也正好仔细的欣赏了解一下沿途的风土人情。内心之中也不断的和自己记忆深处的前世地理环境做着对比。 这一日黄昏时分,三桂一行到达了山东济南府。简单的找家客栈住了一宿后,第二日三桂便带着一众手下前去拜会山东布政使。 此时,山东布政使张泊正在后厅喝茶歇息。昨晚在燕春楼喝了不少酒,折腾的他一宿没有睡好。此时一双眼睛兀自有些红肿,使得他年近五旬的人看上去显得更加的衰老几分。 闻得下人通报,张泊不由得皱起了眉头。虽说前些日闻得辽东出了个小将吴三桂三炮击毙了后金国主努尔哈赤,声名有些响亮。但这一切与自己却并没多大关系,这吴三桂虽有些名声,但毕竟只是一名游击而已,还不能够入自己的眼内。况且他此次前来不去找都指挥使司,反倒来拜会自己不知是何用意! 想归想,出于礼貌与好奇,张泊还是吩咐下人去前厅张罗,随后自己又整理了一番衣物,估计来人都已进入了前厅,这才慢腾腾的缓步向前厅走去。 三桂与郭师刚、汪昆仑正在椅上等待,忽然见后走入一名老者。此人身着便服,身材有些瘦小,双目看向此处时露出了淡淡的倦意。 三桂连忙上前几步,躬身施礼道:“这位定然是山东布政使司布政使张大人了,标下辽东吴三桂,此次路过济南,特来拜会张大人!” 张泊笑呵呵的看了看面前的三桂,伸手扶起他道:“所谓闻名不如见面,老夫今日一见,三桂你果真是少年才俊啊!来,请坐!”说完伸手招呼三桂坐在自己旁边的椅子上。 三桂见眼前的张泊虽貌不惊人,且精神不佳,但举手投足间透露出一种随意自然的风范。不由心下暗赞,不愧是混迹官场多年的老手,处处体现出一种宽宏大度。 两人随意客气的聊了几句,张泊便问起三桂此来的目的。三桂便将奉圣上之命南下组军练兵之事据实告与张泊。 张泊听后点头赞许道:“难得三桂你年纪轻轻便被圣上委以如此重任,看来你日后前途不可限量啊!”顿了顿又道:“既然你此次是南下组军练兵,到了我山东应该是去找都指挥使陈纵涛才对啊!毕竟他是负责掌管山东境内的军事事宜,怎么会找到老夫头上来了?” 三桂闻言连忙解释道:“哦,是这样的,标下此次前来是特意为日后组军练兵的后勤保障等事宜来和大人商讨的。我这里有圣上的手谕,请大人过目。希望大人能够鼎立协助。”说完从怀中掏出天启帝亲笔拟的圣谕递与张泊。 张泊连忙站起身恭恭敬敬的接过手谕,生怕有一点冒犯。待仔细的看过一遍后,张泊又将天启的手谕交还三桂,在厅内来回的踱着步。 半响过后,张泊叹了口气,对三桂缓缓道:“本来皇上的圣谕在此,老夫按理应该立即照办。可你也应该清楚,山东这两年连逢大旱,很多地方甚至都颗粒无收,粮食着实紧张。很多官方的粮仓都已空虚,唯一的办法只能让各个府县到百姓家征粮。”顿了顿又道:“而且如今的百姓也不再像以前那么的老实了,如果现在贸然前去征粮,恐怕会激起民愤,甚至引发民变,那后果可不堪设想啊!”说完看了看三桂的脸色,见三桂皱着眉沉默不语,继续道:“当然,老夫也绝不敢违背圣上的旨意,只是希望你能够转告圣上,这后勤保障事宜不是十天半月就能完成的,需要多些时日慢慢积聚才可。三桂你看如何?” 三桂又能有什么办法呢?毕竟这是人家的地盘,况且还比自己这个小小的游击高了好几个级别,想了想后也只能缓缓点头答应。张泊见目的已经达到,语气立即转变,开怀笑道:“今晚老夫在燕春楼摆下酒席,为三桂接风!过一会儿老夫再派人将都指挥使陈纵涛请来,就不必麻烦你再去跑一趟了,晚上我们三人在席上再详谈具体事宜。” 当晚张泊在燕春楼摆了一桌丰盛的酒席,除了都指挥使陈纵涛之外再没有邀任何人作陪,以此来显现和三桂的关系很是私密。而在席间更是对三桂百般热情,频频的向三桂及郭师刚、汪昆仑敬酒。三桂对他的热情也很是受用,因此席间充满了欢乐与友好的气氛。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之后,房间内的几人显得更加的热情高涨,关系也似乎拉近了不少。张泊轻轻摇了摇头,甩去大脑中的酒意,端起酒杯,冲着三桂笑眯眯的道:“三桂啊,老夫卖一次老,就叫你贤侄啦!你年岁虽轻,但却能够被万岁委以重任,必有超凡脱俗之处。相信此次组军练兵结束归京后,万岁定将会有重重的封赏。来,为了将来万岁的封赏,老夫敬你一杯!”三桂连忙客气一番后举杯饮酒。 张泊刚刚放下酒杯,陈纵涛就举起了杯子,眉开眼笑的对三桂道:“三桂啊,我们今日是第一次碰面,但你力拒后金军、勇毙努尔哈赤的事迹我可是早有耳闻,你的大名真是如雷贯耳啊!今日见你年纪虽然尚轻,但这却正是你的优势。试想想,一十三岁便已是游击将军,那将来的成就还了得!”说到这里看了看身旁的张泊,接着叹气道:“不像我和张大人,都已是年过半百,日后再也没有什么升迁的机会了。”张泊闻言不由得微笑着缓缓点头。 陈纵涛说着站起身,大声对三桂道:“来,为了你日后的大好前程,我敬你一杯!”说罢仰头干了杯中酒。 陈纵涛今年四十六岁,身材魁梧,貌相雄奇。此时站起身来的确有一种沙场军人的气势。早前他听说后金国主努尔哈赤是被一个辽东少年用红衣大炮击毙,只是感觉那少年运气好凑巧而已。今日张泊派人特意来请他赴宴作陪京师来的那个英雄少年吴三桂,他心里就有些不快。暗怪张泊没有官阶之分,太抬举那个吴三桂了。直到来至布政司府,亲眼见到三桂手中的圣谕,这才对这个少年另眼相看。没想到圣上竟会对他如此看重!金殿之上钦点他为游击将军还不算,此次南下组军练兵竟也命他全权负责!小小年纪就被皇上这样器重,那日后此少年的前程定然不可限量。经过这一番细细思量,陈纵涛便对三桂起了结交之心。因此在酒桌上才会对三桂着意的拉拢示好,其热情程度与张泊比起来更是有过之而无不及。而张泊内心的打算与陈纵涛是如出一辙,因此酒席上才会出现这样一种怪现象,两个年过半百的军、政高官主动频频的对一个小小的少年游击劝酒。而三桂为了组军练兵大计,也不得不主动向两位大人示好。虽然这三个人心中各有各的打算,而且都在为自己的目的暗暗用劲,但两件事并不矛盾,所以酒席上的气氛是空前的浓厚热烈。 第三十四章 精挑细选 上 不知不觉已喝了大半个时辰,五人都已经有些醉意。此时陈纵涛抬起头对三桂问道:“三桂啊,此次你南下组军练兵,圣上既已命你全权负责此事,但不知你作何打算啊?在我山东之地预备挑选多少壮汉入伍?具体计划又是什么?说出来,我们很想听听!” 三桂笑道:“呵呵,蒙圣上信赖,此次出京命标下组建新军的人数为一万。”随后又续道:“早得闻齐鲁之地自古以来英雄好汉辈出,因此标下准备在山东就招齐这一万之数,以图个方便,免得我再长途跋涉去往别处。再者说也能与二位大人多些时间亲近亲近啊!” 陈纵涛刚要点头赞许,却被张泊急忙接口道:“不可!”话一出口,才感到自己太过慌促,随后定了定心神继续说道:“三桂此举怕是不妥啊!这山东之地本就壮年稀少,老弱、妇孺居多,再加上近几年又连遇干旱,如今老百姓家里也就一两个壮劳力,而且家家还要生存,一切生计全都靠着他们呢!唉,老夫不是拦你,只是现在你招新军,这一张口就要一万,恐怕是一厢情愿吧!你看看眼前此种境况,没人会有兴趣加入到你的新军中来的!” 三桂望着对面而坐的张泊,摇头笑道:“张大人误会了,标下要招的不是壮汉,而是像标下这般年纪的少年。他们在家中比起那些壮劳力来,活干不了多少,吃起饭来倒一点儿都不少。因此标下此次招他们加入新军,不但为家中减轻了负担,还能每月赚些军饷贴补家用。张大人您想想,老百姓会不同意这样的美事吗?” 张泊心中暗道:“美事?老百姓是减轻了负担,可是这一万人的粮饷等后勤保障可都落在了我的身上。这可绝对不行!”想到这里他轻轻咳嗽两声,道:“三桂啊,虽然你方才的话有些道理,但你却有所不知,我这布政使司如今空有一个名头,却拿不出任何实际的东西来。不信你问问陈大人,这两年土地大旱闹得我们的官仓一空,根本没有多少钱粮。” 陈纵涛这才明白张泊的用意,连忙附和着使劲儿地点头。 张泊继续愁眉苦脸的道:“你要在山东招一万新军,说实话,那是多大的一笔钱粮老夫可是想都不敢想啊!不怕你笑话,老夫确实是拿不出这么多钱粮来,实在是无能为力啊!”接着还未等三桂答话,话锋又一转,道:“三桂你不要老惦记我们这贫瘠之地,你应该继续南下,去江南走走。那里不但是鱼米之乡,物资丰厚,而且富商大贾众多,养活一万人对他们来说只是区区小事。你何不去那里一往!” 三桂心中暗骂:这老东西小算盘打得真是够精细,唯恐自己吃亏,不愧是官场中的一条老狐狸!方才所谓的壮丁稀少绝对是敷衍之词,不想出钱出粮才是真实的想法。不过幸好自己并没有真想在山东招收这么多人,只是拿这个做资本和张泊讨价还价。 三桂为难道:“江南富裕是富裕,可是那里的人不是喜欢春花秋月,就是一身铜臭,根本不适合加入我的新军队伍。因此标下必须要在山东招人!”顿了顿接着道:“不过既然张大人说出了此地的实情,那标下也绝不让您为难。这样吧,人数减半,就招收五千之数吧!张大人您看这样如何?” 张泊还是摇头不同意,双方据理力争,都不松口。最后又经过一番讨价还价,双方终于达成了协议。三桂只在山东招收两千少年加入新军,但这两千人的一切粮饷等后勤保障都必须由山东布政司承担,且不得以任何理由推迟延误。协议达成后,又由三桂提议双方签字画押,以免将来抵赖。张泊自恃占了不少便宜,当然点头同意。一切都办妥后,张泊与三桂都是异常的欣喜,又开始兴高采烈的对饮起来。 这一场酒边喝边谈直到深夜时分才结束,几人都是尽兴而归。 次日午间三桂才从深深的睡眠中醒来,起床后只感觉头痛欲裂,口干舌燥。急忙命人端来杯热茶,几大口喝了下去,随后又用冷水清洗了一下略微有些麻木的脸部。接着又有人端来一碗瘦肉粥,三桂慢慢的吃了进去,这才感觉好了许多。暗忖日后再也不喝这么多酒了。 下午陈纵涛派人来接三桂一行到他的都指挥使司去。为了体现对三桂的重视,陈纵涛特意为三桂专门腾出几间大屋,以作他办公之用。又调拨了几十人专门供三桂差遣。 到了第三日,三桂才开始正式的进行自己招兵大计。 首先他将郭师刚、汪昆仑以及由京师带出的二十几人召集在一起,命他们买来许多纸张,又找出几个能写会画之人专门在这些纸张上写招兵之词。由三桂说,他们写,内容极尽蛊惑诱引之能事,且花样繁多,新奇百出,如“想减轻家里负担吗?那就来加入新军;想为家里赚钱吗?那就加入新军”、“年纪比大人小,挣钱比大人多”、“人小鬼大,赚钱养家”、“加入新军,有肉吃”、“想不受别人欺负就来加入新军!想欺负别人也来加入新军!”、“日后想成为将军吗?那还等什么,赶快来加入新军”等广告词语。手下众人从未看到过如此征兵之法,一时间大感新鲜,不由得议论纷纷。三桂不管这些,依旧命人快写。 终于写了足足有几千张纸,三桂才命令停笔。接着他又挑几个能说会道的手下,亲自教导他们如何充分利用自己的口才去招兵。待将这几个教熟之后,又让他们当师傅教导其余的几十人。很快,人人都懂得了该如何运用自己的口舌去招兵了。 一切准备工作都就绪后,三桂大手一挥,将这七、八十人全部派去山东境内各府县。这些人几个一组按照预先定好要去的府县,带着广告纸张以及布政使司、都指挥使司的联合布告风风火火的走出了济南,奔赴各自的目的地。而三桂也没有闲着,又安排郭师刚、汪昆仑做好挑选新军的准备工作。 当三桂派出的几十名手下到达各府县并投入到招兵行动的时候,立时在整个山东境内掀起了轩然大波。除了此次招兵方式的新颖、方法的独特之外,招兵之人的宣传也起了极大的效果。要知道普通士兵每月的军饷是二两纹银,低级军官每月才接近五两,而此时普通人家的壮劳力辛苦劳作了一整月也才不到二两纹银。若按这个标准进行招募,肯定是没有吸引力,自然也就不会有人来应征。所以三桂此次是别出心裁,将新兵入伍的每月饷银提高到了五两,抵得上一个低级军官所拿的收入了。这还不止,加入新军后的衣物、伙食等各项待遇也被招兵之人宣传的极其奢侈。其中有许多不相信世上竟有如此好事的人纷纷提出质疑,而那些招兵之人早前学到的东西果然没有白费。他们首先指出,此次负责组建新军的将军不是别人,正是日前在辽东大败后金军,并亲手击毙后金国主努尔哈赤的少年英雄吴三桂。其次告诉他们,如今吴三桂将军特意奉当今圣上谕旨南下组练新军,是由于吴三桂将军本身就是少年,而他此举正是为了将来能锻炼出一支虎狼之师,所以此次特意招收少年加入新军,凡低于十二岁、高于十八岁者,无论条件多么出色也一概不录用。如果自己有意加入新军,就到各府县报道,经府县一层挑选后,条件符合者将被送到济南,由亲自坐镇在都指挥使司的吴三桂将军本人筛选,到时不合格者将被淘汰回家。而被选中的合格者一经录用,将马上先发一个月的饷银,待日后全部新军组建并操练完毕后,将正式成为新军的一员。到那时待遇将会进一步提升,所得饷银将会达到每人每月十两纹银。 在招兵之人的解释中,也顺便将三桂的光荣事迹又大肆宣传了一番。本来就已经有不少人从各种途径知道了三桂怒杀努尔哈赤的事迹,此时再加上这些人的大肆渲染,简直将三桂说成了武曲星下凡! 大街小巷到处张贴的招兵布告以及新鲜的广告纸张让所有人都知道了此次招兵的与众不同之处。再加上那些招兵之人肆意的夸大渲染,终于使所有人都相信了眼前的事实。顿时,各地相继都出现了这样既壮观又罕见的场面:人们排着队伍浩浩荡荡地涌现在各自府县衙门口,争先恐后地前来报名。其中有自己家人带领着去的,有自己偷跑去的,还有很多不够年龄甚至超出年龄的也抱着侥幸心理去的。更可笑的是没有男孩的人家竟然将自己的女儿乔装成男孩的模样也去浑水摸鱼的。一时间,各个府县衙门每日里都是人山人海,挤破了头。让各府县的公差衙役忙里忙外,疲于应付。 更有甚者,许多稍微有些积蓄的人家见府县门口挤满了人,不知何时才能轮到自家孩子,又怕名额满了不再招人,便带着一些银两、干粮直接领着孩子直奔济南府而去。一时间,各府县去往济南府的路上也跟着热闹起来。 当三桂闻知各个府县的人已应付不过来,而自己所在的都指挥使司前来要求加入新军的人们也开始逐渐增多的时候,着实令他大感意外。这可是他始料未及的,事前他只是想让这些长期麻木不仁,对参军怀有抵触情绪的人们积极一些,没想到如今却积极到这种近乎疯狂的地步。看来金钱与物质对人的诱惑力真的是无从抵抗啊! 第三十四章 精挑细选 下 在意外之余,三桂还是急忙做出了补救措施。首先他去找陈纵涛,向他借来一些人手的同时,又请他连续发出几道命令。让各府县抽出人手协助那些忙不过来的招兵人员。其次他将借来的人手交给郭师刚,让他教导这些人如何接待挑选来报名的人们。最后三桂带领汪昆仑亲自对那些选送合格的少年逐一进行考察筛选。 第一步的挑选很简单,主要是查询应征者的年龄、体貌特征、有无疾病等一些基本情况。只要各种情况都符合初步标准,都能够进入济南都指挥使司接下来的挑选。因此十个人当中能有七、八个顺利通过初审。 接下来到了三桂这里就不那么容易了。首先将应征少年全身里外检查一遍,确保身体健康,没有疾病。其中非常瘦弱以及非常肥胖者全部排除在外。其次再检查应征少年的智力,以询问及模仿为主,目的是考察其智力是否正常。其中智力明显低下甚至反应迟钝者一律刷掉。最后检查应征少年的全面综合情况,包括体力、耐力、反应速度、头脑灵活程度等等。不合格者坚决予以排除。 与第一步的挑选结果刚好相反,进入这里的应征少年十个人当中能有七、八个被当场刷掉,只有一、两个能幸运过关,算是初步成为新军的一员。真可谓是精挑细选了。 经过一整天从早到晚的精心挑选,三桂回头细细一数,总共才有一百多个被选中的。不由得大皱眉头,照这个速度挑下去,两千多人要到何时才能凑齐! 第二日,三桂又去找陈纵涛,要他帮自己找一间能容纳更多人的大厅。这对陈纵涛来说只是举手之劳的事,当然乐意帮忙。马上吩咐布置下去,不大一会儿就腾出来一座大厅。三桂进去一看,好家伙,这可是原来的演武厅,看样子里面一次就能容纳好几百人。三桂大感满意,心道这下挑选起来该事半功倍了。 第二日,由各府县前来应征的少年愈发的多了。三桂将这些初步过关的少年一次性放进大厅,共有三百多人,随后开始快速的进行挑选。遇到不合格者当场放出大厅,挑中者则派专人安排到另外的房中进行登记。 有很多应征少年的父母在大厅外苦苦的等候结果。每当自己的孩子出现在视线中,连忙紧跑过去,急切的询问着结果。有的父母还没有问,只看到自己儿子一脸垂头丧气的走出来就知道结果了,当下又是捶胸又是叹气。而有的父母看到自己儿子趾高气昂、兴高采烈的蹦跳的走过来,自己也激动的脸红脖子粗,又是谢天又是谢地的一顿乱拜。这两个对比分明的景象时时刻刻都在这个大广场上呈现着。 又经过一整天的忙碌,此次挑选的速度相比昨日有了明显的加快,总共有三百四十二人被选中。这样的速度令三桂大感满意,照这样下去,估计再有四、五日就能全部结束了。 前两日的应征者粗略的估计该有五千人,而第三日由各府县前来应征的少年则比前两日加起来还要多,保守的估计将会超过七千人。还好在选人处的演武厅前是一个占地极广的练武场,最多能够同时容纳一万人。因此这七千多人一起来到这里倒还不算太拥挤。不过如此庞大的人数也令济南府不得不加强了城中各处的守卫,以防止有人借机生事。 三桂正在大厅之中严格的审核每一个进入应征的少年,因为人数实在太多,以至于他一刻也没有得到休息。正在他处在紧张忙碌的关头,一名下人匆匆挤到身前,禀道:“吴将军,布政使张大人来了。让您速速出去一趟,说有要紧事!” 三桂点头答应一声,吩咐汪昆仑一定要严格把好关,这才快速向大厅外走去。边走边暗自纳闷,自己在都指挥使司招兵,和他张泊一点关系都没有,怎么会突然着急要相见呢?难道是有人想加入新军不成,直接找上了他?不可能啊!谁会有这么大面子!再说有这么大本事的人也根本就没兴趣加入新军啊!三桂边想着边走出了大厅。 出了厅门,早有下人将他迎到不远处的一间房内。三桂推门进去,见房内只有张泊一人,不知谁得罪了他,此时正紧绷着脸在地上来回踱着步。 三桂连忙走上前去,躬身笑道:“什么风把您张大人给吹来了?标下有失远迎,恕罪恕罪!” 张泊见了三桂,脸上的表情并没有丝毫改变,只是冷笑一声,道:“吴将军年纪虽小,可心机倒是不小啊!难怪如此年纪便获升游击之职!” 三桂不由有些摸不着头脑,不知何处得罪了张泊,继续笑道:“张大人,您今日这是怎么了?如果三桂有什么做的不到之处,还请您多多指正!” 张泊拿眼瞥了三桂一下,语气平静的道:“吴将军,如今整个山东全境都在流传你的新军待遇优厚无比,本官想问问你,你那些招兵的手下宣传的新军粮饷待遇一事到底是你们的一时之计还是真有此事?” 三桂愣了愣,答道:“当然是真的了,标下怎敢愚弄百姓!” 张泊听了立时冷哼一声,扭头质问道:“本官问你,为何不经本官同意就擅自将新军的粮饷提高一倍?别忘了前几日我们可是签字画押了的,你这样当面一套,背后又一套的戏弄本官,究竟是何道理?” 三桂一听原来是这么回事,早知道会有这种结果,不过幸好自己心中早已有了应对之词。他摇头笑了笑后道:“张大人您误会三桂了,这新军的粮饷的确是要比普通的军士多出一倍左右,不过这可不是三桂的主意,乃是当今圣上亲口谕定的。标下可不敢擅自做主更改啊!” 张泊冷眼看着三桂,道:“哦?是圣上定的,那本官为何没有在谕旨上看到此一规定啊?” 三桂解释道:“标下方才不是说了吗,这是圣上‘亲口’说的,虽没有写在谕旨上,也算是圣上口谕了。张大人若不相信,可以亲自上京去问问圣上。” 张泊顿时有些气恼,难道他还真敢到京师去问天启不成?不由重重哼了一声,继续问道:“那圣上为何如此看重新军?竟会比普通军士多出一倍的粮饷?本官实在不敢相信!” 三桂叹气道:“还不是圣上悲天悯人,胸怀博大!见标下此次招收的新军全都还未成年,因此起了慈爱之心,非要给他们在粮饷上增加一倍。标下当然不敢拒绝了!” 这番解释倒也合乎天启的性格,张泊依旧不甘心,又追问道:“那你为何没有早些告诉本官?况且我们双方都已签了字,画了押,怎能随意更改!本官劝你赶紧将此一规定撤销,否则不要怪本官对你新军的一切后勤保障置之不理!” 三桂听了不由的连骂自己疏忽,忘了及时告诉张大人。不过话锋又突然一转,道:“当时我们双方是签了字,也画了押,不过上面却并没有规定拨付给新军的粮饷是多少。怎能说标下是在毁约呢?呵呵,就算标下将粮饷再提高一倍,也和我们签字画押没有任何关系啊!反倒是张大人您如果毁约,擅自撤销对山东新军的后勤保障,怕是对圣上交代不过去吧!” 张泊听了登时语塞,但他岂能如此就善罢甘休,气恼地道:“不管怎么说,你将新军的粮饷提高一倍,本官无论如何也负担不起。”随后语气一转道:“不是本官故意刁难你,实在是官仓空虚,根本没有那么多的钱粮维持你的新军!” 三桂知道适可而止,绝对不能和张泊闹僵。他故意叹了一口气,缓缓道:“标下也知道张大人非常为难,不过在粮饷上面绝对不能违背圣上的旨意。我们看看能不能想想其它办法?” 张泊坚决道:“别的办法本官想不出来,反正本官没有那么多的钱粮供应!” 三桂听了假意在房内低头想着主意,张泊也不理他,反正不管他吴三桂如何花言巧语,自己就一口咬定没有那么多钱和粮食,你也不能奈之我何! 三桂苦苦沉思了一会儿,忽然抬起头来,断然对张泊道:“看来只有一个办法了。”说罢不待张泊理会,凑近他的身前,道:“本来圣上看标下组建的新军全数为少年,为了将来在战场上能够勇猛无敌,必须多培养几年,以锻炼他们超强的战斗力。标下看他们年纪由十三岁到十七岁不等,估计圣上的意思是最少要训练四、五年方能上战场。标下的意思是我们能不能在这上面打打主意!” 张泊终于有了些兴趣,抬起头问道:“哦,如何打主意?” 三桂假意看看四周,随后低声道:“如果让您一直负担四、五年新军的后勤保障的确是让人有些难以承受。标下想将这个时间缩短到两年甚至一年左右,这样的话就为您节省出了大笔的银子和大批的粮食。而您也不会再感到难以接受了,张大人您看标下这个提议如何?” 张泊听了不由有些动心,他盯着三桂,问道:“那你岂不是没有完成圣上交代下来的任务?到时你将如何处理?” 三桂拍着胸脯道:“这您就放心吧!到时标下就说新军已经提前训练成熟,然后全部带往京师。如果圣上看着不满意的话,那标下就在京师附近接着训练。不过到了那时,一切的粮饷支出都已经与您没有任何关系了。张大人您看怎么样?” 张泊细细思量了一番,如果此事成了,那就给自己减轻了不少负担。万一事后圣上追究起来,也只会去找他吴三桂,和自己绝对没有任何关系。如此只有好处而没有坏处的事,自己为何不答应呢?心里虽然百分百的愿意,但表面上张泊还是装作十分勉强的样子,同意了三桂的提议。 第三十五章 练兵之法 上 五天之后,三桂在山东的招兵大业终于落下帷幕。此次总计有几万名山东各地的少年报名应征,还有上千名及其不符合规定的如年龄太大或太小、女扮男装等人没有计算在内。如此庞大的报名应征人群在大明朝来说尚属首次。但共计招收合格的少年为两千两百四十三名,并一一登记在册。 在山东的任务完成后,三桂等人并没有歇口气,而是马不停蹄的继续向南行进。虽然山东各府县依然还有人络绎不绝的赶往济南,但招收名额已满,三桂怕时间长了再生是非,急忙催促众手下抓紧时间上路。 匆匆辞别了山东布政使张泊以及都指挥使陈纵涛之后,三桂带人又连续到达了河南、湖广、江西及浙江四布政使司。相继拜会了四个布政使及都指挥使,并将奉圣上之命在此地招兵以组建新军的想法适时提出。几个布政使都是混迹官场多年的老手,对三桂提出的要求无条件的提供钱粮等后勤保障之事无不是百般推脱,不是说本地贫穷无钱无粮,就是顾左右而言他岔开话题。总之没有一个给三桂以满意的答复。还好这些情况三桂在事先都已经预料到,有了山东布政使张泊的前车之鉴,三桂应付起他们来也是轻松得很,不费劲儿的就能找到有力地言辞将他们的种种理由予以反驳。最后几位布政使见实在无计可施,又不敢违背圣上的谕旨,何况前面还有一个山东已经做了很好的榜样,不得不勉强同意三桂在本地招兵并愿意负担钱粮等物。 不过他们也都不是省油的灯,言明本地所负担的标准绝不能高过山东。又是经过几番讨价还价之后,三桂终于同四个布政使达成了协议。三桂在四地分别招收和山东同样数目的少年加入新军,而各地只负责提供本地挑选上来的少年钱粮等后勤保障,且最多不能超过两年,两年后将由三桂自行解决保障事宜。就这样,几位布政使还是一味的在三桂面前叹息负担太重了。 终于,三桂在四地的招兵计划也都圆满顺利的完成。其过程结果也一如在山东一样,不但各地的人们表现积极、热情,且所造成的反响也是空前高涨,更甚者就连三桂每到一地,也都会引起当地很强烈的轰动。三桂知道这样的结果自然是他事先派出的招兵人员所宣传之功,虽然这种轰动效应倒是三桂始料未及的,不过也正是他内心深处所希望看到的。 直到此时,招兵的大业已全部完成,共在五地招收少年一万一千七百五十六名,而算起来由京师出发到现在,也已经过去三个多月了。 接下来的事就是该开始正式的组建操练新军了。不过在选址的过程中又出现了麻烦,五地的布政使都要求三桂将组建新军、练兵的地址选在他的境内。谁都知道这一万多人在本地练兵肯定会带来很多的好处。别的不说,光是朝廷下拨的各种钱粮补贴等就不在少数。虽然说各地负担本地的新军保障,但朝廷对这么一支万人军队是不可能不闻不问的,尤其此次是当今天子亲自开龙口宣布组建新军,就更不可能不管。到时说不定就会有大批的粮食、衣物等运抵此地。而开始当然会先放到布政使司,这样对他们来说就有了大把的机会。因此五个布政使都不约而同的要求三桂将组军、练兵的地址选在他们的所属境内。 三桂对他们的要求都没有理会,而是自己察看着各地的简陋地图。最后,他终于选定了一个地方,并亲自带人去实地考察了一遍。事后对此地非常满意,回来后三桂便派人转告五位布政使,练兵地址已经选好,定为河南境内,在沁阳附近的铜山脚下。理由有三:一是此地地处另外四布政使司之中,来往运送粮食补给等物方便,使各地不必长途跋涉;二是此处离沁阳不远,而且前有沁阳河,背后有铜山,可谓依山傍水,地理环境优越;三是铜山之上山势相对平坦,最妙的是山里还有一个小山谷,谷内地势优越,非常适合练兵之用。因此根据这三个理由,将练兵地址选在此处。 这三条理由一经说出,其余四位布政使也不好再说什么,只是在心内异口同声的将河南布政使张宝嵩骂了一顿。不知道这老小子在暗中对吴三桂使了什么好处,竟会让他心甘情愿的将练兵地址选在他的地盘,且还理由充分,言之凿凿。而河南布政使张宝嵩自然是高兴的合不拢嘴。 在正式开始组军练兵之前先要做好一切准备工作。首先就是要在铜山脚下搭起新军所居住的房舍,其次诸如引导河水、伙房建造、铺路筑石等工作也要一一完成。这些工作都是在三桂的请求下,由布政使张宝嵩派人来完成的。而张宝嵩既然得了这么大一个好处,对于三桂的请求自是一一应允。因此,很快就将一万多名新军居住的房舍及其他后勤保障工作完成了。 最后在三桂的亲自督导下,由专人在铜山山谷之内按照三桂的设计要求设置了很多练兵所用的场地及相关设施。其中大部分都是众人从未见过的,人们在感到新鲜惊奇的同时,也为吴三桂将军独特的想象力而感到不可思议。 又是一个月过去了,终于所有的准备工作都已结束,组军练兵的大业开始正式展开。 随着一万一千七百五十六名少年新军的正式入住,铜山脚下霎时间热闹了起来。 三桂站在不远处搭起的一座高台之上,眼看着面前的庞大少年群体熙熙攘攘、忙忙碌碌,甚至慌慌张张、不知所措的种种情形,不由的暗下决心,一定要把眼前的这一万多人训练成驰骋沙场、纵横不败的无敌雄狮! 决心下完,三桂挥手招来郭师刚、汪昆仑两人。将组军的程序、方法及细节交待给二人。这套方法以前在蒙古的时候帮林丹汗操练军士时就已经试用过,只是当时的人数远没有如今这么庞大。不过这对于郭、汪二人来说还是显得有些驾轻就熟。 一切准备就绪后,三桂开始正式的进行组军。首先他将这一万多名少年新军全部打乱,根本不区分山东、河南、江西、湖广以及浙江之地。待秩序全部打乱后,开始分配建制。还是参照前世自己所在军队的建制照猫画虎,将这一万多名少年统统规划为一个军的建制,三桂自任军长。其次再在军的基础上划分为两个旅,每个旅五千人左右,由郭师刚、汪昆仑分别担任旅长。其中每个旅又划分为两个团,每个团两千五百人左右,由三桂从山东、河南、江西、湖广、浙江的都指挥使司挑选来的五名千户担任团长。每个团又划分为三个营,每营八百人左右,由三桂在从京师带来的亲卫中挑选出合适的十二人担任营长。每个营再划分为八个连,每连一百人左右,连长由三桂择情选用。每个连又分为三个排,每排三十人左右,排长暂时空缺。最后每排再分为三个班,每班十人左右,班长在少年新军中择优录用。这样,一万多人的少年新军建制就此规划完毕。 随后,三桂经过了一番严格筛选,确定了各团、各营以及各连的团、营、连长名单。一上午的时间就这样过去了。 晌午的时候,一万多人被分到五十个伙房吃饭。刚刚进入伙房,很多贫苦人家的孩子立刻见到了饭盆里的大米以及菜盆里面的肥肉,登时忘记了一切,拼命吆喝着向饭菜冲去。这么多人全都向一个方向挤,在最里面的人立时承受不住来自外间的庞大压力,叫喊着使劲向外推。如此一来,人推人、人挤人的顿时乱成了一锅粥,更有些相互不服的开始动起手来。更可怕的是几乎每个伙房都发生了这种情况,一时间场面显得有些失控。 三桂早已预防到会有这种后果,因此也有了应对之法。每个伙房有两个连长监督着,见此情形连忙由怀里掏出事先准备好的大个鞭炮,用火折子点燃后扔在伙房无人的角落。“轰”的一声巨响,本身就是大个的鞭炮,又在封闭的伙房之中点燃,因此显得更加的响亮。 正在相互争抢的少年新军顿时感觉耳边一声巨响传来,险些将耳膜震穿。在震惊之余,登时停了手、住了口,骇然朝声音的来处望去。 两名连长见起了效果,马上又从怀中掏出两个大个鞭炮,冲着这些新军们大喊道:“怎么回事!还有没有王法了?都给我一个一个排着队打饭,谁再给我乱挤乱抢我就把它点燃塞进他的嘴巴里去!让他在吃饭之前先吃几个炮仗!都听清楚没有!” 另一个连长接着道:“大家不要着急,饭菜有的是,绝对管饱管够,再要这么抢的话直接把饭菜给你们撤走,到时候大家伙谁都吃不成!” 两名连长这么一说,伙房内的秩序开始逐渐稳定下来。不过站在后面排队的少年还是纷纷把头使劲向饭菜的方向张望,生怕都被前面的人打光。 三桂看到这种情形不由的暗暗摇头,看来下一步要做的就是好好整肃一下军纪了。 吃罢午饭,全体休息了一刻钟左右。随后三桂发出号令,命郭师刚、汪昆仑将各自的一个旅带到大操场上举行正式练兵前的誓师大会。郭师刚、汪昆仑平生还是初次指挥这么多军队,无不兴奋异常,接到三桂命令后迅速的去集合队伍了。 由于此前已规划好了建制,因此在各级军官的督促指挥下,队伍集合的速度明显的比上午快多了。虽然还是显得有些凌乱不堪,但从高台上看去,已经算是初具规模了。 第三十五章 练兵之法 下 全体队伍终于缓慢的集合在了大操场上。三桂负手站在台上,极目向下看去。只见台下总共能容纳五万人的大操场上,分左右排列站立着四支大型的队伍,左方的两支是汪昆仑的一旅所属的两个团。右方的两支是郭师刚的二旅所属的两个团。这四支队伍此时此刻相拥在这一个大操场上,构成了一支庞大的战争机器。 三桂看到这里不由的感到浑身热血澎湃,直欲有一种仰天长啸的冲动。从此以后,我吴三桂也拥有一支真正属于自己的庞大军队了! 队伍是都集合起来了,可是良久之后,队伍之中熙熙攘攘的嘈杂声依然没有任何停止的意思。甚至团与团之间、旅与旅之间曾在一个府县的战士互相攀起了老乡。一时间这支庞大的队伍显得乱乱哄哄,就连内里的各营、连长们的喝止声都被掩盖了下去。 三桂不由得皱了下眉头,回头冲身后的传令兵示了一下意。那传令兵立时跑步来到高台最前面,抬起手中的锣开始用力敲击。 “咣、咣……”声连响了九下,立时将台下所有人的注意力都集中了上来,嘈杂声顷刻间降低了不少。 三桂大步迈向台前,眼神来回扫描着台下的万名士兵。此时传令兵已适时的退了下去,硕大的高台上只留下三桂一人孤傲的负手站立。 此时台下所有的新军士兵都仰望着高台上的三桂,知道吴将军要开始给他们讲话了。对于吴三桂将军,他们从心底里感到崇拜及敬仰,九岁就开始在军中杀人,一十三岁便勇夺武状元,日前力抗后金军,炮击努尔哈赤,现如今又被当今圣上钦点为大明朝有史以来最年轻的游击将军。这其中每一项荣誉都是很多人终其一生也难以得到的,而这种种的荣誉像光环一样此刻却全都笼罩在吴三桂一个人的头上。这不得不让这些少年心中仰慕,甚至争相效仿。 三桂站在高台之上,默默的暗运真气,立时,遍布于全身各处有如细丝般的真气迅速向丹田归拢。逐渐汇聚成一条游龙般的真气并以惊人的高速游走于全身各个经脉。突然,这条游龙猛地冲向三桂头顶的百会穴。三桂只感觉大脑中“轰”的一下,登时天地间一片空白,什么也感触不到。顷刻间,重又恢复一切。而此时三桂只感觉浑身充满了爆炸性的力量,这股庞大的力量堆积在胸口令他异常的难受。直有非宣泄出去不可的冲动,三桂再也忍受不住,猛地扬起头来,张开口冲着湛蓝色的天空大吼了起来。 立时间,风云突起,天地变色。高亢的吼声震天惊地,生生不息,直有传到天地尽头的气势。声音之响亮震人心魄,好似要将台下站立的一万多人的耳膜震破,登时人人骇然,目瞪口呆的仰望着高台上纵声高吼的三桂。不敢相信这声音竟是从一个人的口中发出。 全场只有郭师刚、汪昆仑两人没有像其他人那样震惊,但看三桂这种情形知道是公子的修为又增进了一层,不由的替他感到欣喜。 终于,三桂停止了高吼,低下头来,默默检视着内息。发觉以前有如万股细丝般的真气此时已凝聚成一个鸡蛋大小的真气团隐藏于丹田之中。不由的惊喜万分,没想到自己竟会在这个时候增加了功力修为。 三桂运气凝神,双目不怒自威,炯炯有神的左右扫视着台下的万名士兵。此时的他昂首立于台上,自有一股藐视天下的气势。再加上方才那高亢的吼声,令台下所有人都不由自主的心生畏敬之心。很多人受不了三桂那种咄咄逼人的犀利目光,慢慢的低下头去。此时再也没有人敢弄出一点声音,整个大操场立时静至落针可闻。 三桂要的就是这种效果,他暗暗的清了清嗓音,随后运足真气,扬声问道:“你们如今是什么身份?谁能够回答我?”声音高亢嘹亮,远远的传开,就算站在大操场的最边缘,也能够听的一清二楚。 台下的众士兵闻言相互看了看,有的不敢出声,有的小声的回答着,声音稀稀拉拉。 三桂皱起了眉头,摇了摇头,突然又高声问道:“你们中午吃饱饭了没有?告诉我!” 这时众士兵的声音比方才大多了,异口同声的回答道:“吃饱了!” 三桂继续问道:“既然吃饱饭了,为何回答的这么无力?你们这么多人加在一起竟还没有我一人的声音响亮!我看不用再入新军了,都滚回家找娘亲吃奶去吧!” 众士兵被三桂这么冷嘲热讽一番后,顿时都感觉羞辱惭愧。纷纷低下了头,有些性子刚烈的甚至脸涨得通红,双手用力的攥着拳头。 三桂望着台下,高声道:“我再问一遍,你们如今是什么身份?” 这次台下的一万多名士兵都卯足了劲,异口同声的喊道:“我们是新军的战士!”声音立时震动了整个大操场。 三桂很满意这种结果,点头道:“既然你们都已清楚自己的身份,那么在日后就必须要时刻牢记自己的这种身份与职责,必须要将以前在家中的所作所为全数忘掉!”顿了顿又道:“从今日起,你们就是正式的新军士兵了,必须要始终遵守军营的军规。我从今日起也将会严格的要求你们,希望你们做好心理准备!” 见台下人人都在望着自己,三桂又问道:“你们有谁清楚,为何你们人人都还未成年,却拿的饷银比那些成年的士兵还要多得多?吃的、穿的以及用的比那些成年的士兵还要好?” 众将士听了不由地都摇了摇头,其实这个原因包括那些营、团职军官都不清楚。此时三桂一提出来,他们也都想知道,因为都竖起耳朵听三桂继续说下去。 三桂道:“原因只有一个,就是我要把你们训练成为我大明的一支特殊的军队,因此才会给你们这种特殊的待遇。照着我定的方法训练,日后你们定将在战场上成为一支无敌的雄狮!到那时,你们升迁的希望将大大的增加,而那些将军的高位对你们来说将是唾手可得!不但拿着高额的俸禄,而且回家后还能够光宗耀祖,这将是多么的光彩荣耀啊!” 台下众少年本就处在充满理想抱负的年龄,此时闻得三桂此言,顿时人人热血沸腾,摩拳擦掌,恨不得立即就参加训练,练出一身好本事来。 接着,三桂的话锋突然一转,声音转厉道:“但是,如果有人加入我新军只是想熬年头混个好薪水,那绝对是自寻死路!为此,我首先规定以下几条军规。第一条,一切行动听指挥,没有上级军官的命令不得擅自行动。第二条,必须积极参加训练,不得以任何理由推脱。也不得消极抵抗训练。第三条,必须相互团结,相互帮助,不得在军队内部搞小圈子以及老乡观念。第四条,不得私自闹事斗殴。第五条……” 陆陆续续的说了十条军规后,三桂突然声音放大道:“这十条军规里还包括很多细小的内容,稍后将用纸张发到每一个人手中,务必要做到人人知晓。最后,我再强调三条最严重的军规,也是我的‘三必杀’原则。大家都给我听清楚了!第一条,胆敢违抗军令者,必杀!第二条,胆敢擅自离开军营者,必杀!第三条,胆敢造谣生事、蛊惑军心者,必杀!”随后三桂冷冷的望着台下,森然道:“我的这三必杀针对的是上至团长,下到士兵的所有人,希望你们牢记于心。否则,别怪我辣手无情!既然我九岁就已曾在军中杀人,如今我也不怕多杀几个!” 三桂讲完后,郭师刚、汪昆仑身为旅长,也站到台上分别与自己所属旅做了动员。最后,队伍终于解散。 由第二日开始,正式的练兵终于展开。 三桂提出的练兵之法非常奇特,并不是像一般军队那样刚开始就练习兵法、阵法等,而是先从基本素质练起。像什么行进与停止的步伐、蹲下与站立的姿势、队列中的各种要求等种种练法让很多从过军的团、营长们都闻所未闻。只能也跟随着一起练习。 就这样一个月后,这支万人军队的整体素质有了显著的提高。看上去已经初具现代军队的雏形了。不过显然距离三桂所要求的标准还远远不够。 这一个月当中,由于练习的都是一些最基本的科目,训练的强度以及难度相对来说都不大,因此所有的士兵都没有任何劳累或不适应,感觉十分简单,甚至还觉得轻松异常。 这日,三桂带领着连级以上的军官骑马来到了铜山的山谷之中。进谷后纷纷下马步行来到一处处训练场所及设施旁。三桂边走边给他们讲解着如何在各处训练,怎样才能算合格。众军官对这些新奇的训练设施及方法从未听说过,边听着三桂的讲解边暗暗摇头,心道这些训练方法的难度及强度简直太大了,别说是那些黄毛小子们,就是自己怕也很难过关。唉,看来日后有的受了!到时不知将有多少人达不到吴将军的要求! 三桂携众军官出得谷后,对他们道:“再过两个月的时间就要安排所有人到谷中开始进行正规的训练了,在此期间我希望各位先训练合格,到时好一一传授与手下的士兵。” 众军官相互看了看,都暗自撇嘴,看来想不过关都不行啊! 就在三桂刚刚做好下步的训练打算,对未来充满了希望与自信的时候,一个非常不利的消息却突然传了过来。 第三十六章 捉襟见肘 上 京师,兵部侍郎崔呈秀府。 崔铎气急败坏地在父亲的书房内来回走动,口中直骂着“饭桶”。崔呈秀和崔名贵分别端坐于椅中,苦苦思索着。 一会儿后,崔名贵见崔铎还不断的在自己身前走来走去,不由皱起了眉头,道:“给我坐下!老是这样晃来晃去的,看得我更心烦!” 崔铎回过头来,几步走到崔呈秀的身前,气愤万分的道:“父亲,您派去的那几个人怎么那么没用!说是要尽快除掉吴三桂那个小杂种,可还未等碰到人家一根毫毛,就灰溜溜的回来了。根本连出手都没有出手,还敢妄称杀手!哼!” 崔呈秀听了叹了一口气,有些气恼的道:“为父也没有想到这几个家伙竟会如此的不堪!为父当初就是看中他们的身手才找到他们,而且当时听说只是南下去杀一个略懂些功夫的少年,这几个人立即很痛快地就答应了为父。可谁知道还未等和人家交手就回来了!说什么那吴三桂身边有两个一流高手始终伴随在他左右,他们几个没有把握拿下。怕贸然出手,成功不得反而留下马脚,因此才火速赶回京师向我禀报,要为父再多派些人手方能成功。” 崔铎急着接道:“父亲,那您还不赶紧多增派些人手去除掉吴三桂那个小杂种?” 崔呈秀摇头苦笑道:“哪有这么容易?先前那吴三桂身边人手不多,只是廖廖的二十几个,那时要伺机下手除掉他还是有很大的机会。可如今为父听说那吴三桂刚刚在山东、河南、江西、湖广以及浙江五个布政使司招收到了一万多名少年新军。现正奔赴河南沁阳附近的铜山,准备在铜山脚下组军练兵。就算我们此刻马上派人出京去,人家也早已经处在一万多名新军的重重保护之下了。虽然此时那些新军士兵还都是少年之辈,但毕竟人数实在太庞大啊!我们就算派出去上百人到了那里也有如石沉大海,根本无济于事啊!” 崔铎听了不由的呆了,喃喃自语道:“那照您这么说,我们就再没有任何机会除掉吴三桂了?” 崔呈秀点头道:“就目前的形势看,咱们只能这样按兵不动了,因为若是一味地寻仇,操之过急反而会误了大事,毕竟吴三桂现在有皇上护着,不能轻举妄动呀!不过你也别灰心,只是暂时让这小子苟延残喘数月,待时机成熟了,为父定叫他死无葬身之地!以报我儿残臂之恨!” 崔铎听到残臂之恨这几字时,双目中射出怨毒至极的仇恨之火。咬牙切齿的吐出几字:“哼,真是太便宜那个小杂种了!” 此时,坐在一旁一直默不作声的崔名贵缓缓站了起来。摇头晃脑,面带笑容的走到崔氏父子的近前,显是心中又有了什么鬼主意。 崔名贵得意的对崔氏父子道:“大人和公子何必为此小事发愁?要想除掉吴三桂那小杂种简直是易如反掌!” 崔呈秀还未答话,崔铎已又惊又喜的道:“哦,果真如此?快说,你有什么好主意!” 此时崔呈秀也用很期待的目光看着崔名贵。 崔名贵眼睛微眯,徐徐的道:“正如大人方才所说,如今的吴三桂刚刚组建起新军,要想进入到一万人的军营里面去刺杀他,别说是百人,恐怕就是千人也无异于飞蛾扑火,自取灭亡。因此首要的任务就是要让他吴三桂离开军营的保护,这样我们方有得手的机会。” 还未等崔呈秀说话,崔铎已率先提出质疑:“你的话虽说的不错,可是那吴三桂此时刚刚开始组军练兵,恐怕一年半载也不会出来军营一趟吧!况且就算偶尔出来一次,我们却又从何知晓?” 崔呈秀也是连连点头,深有同感。 崔名贵又是一阵轻笑,道:“我有一计,能够让吴三桂永久脱离军营的保护!” 崔氏父子二人闻言立时精神一震,连声问道:“快说,快说!” 崔名贵接着道:“首先这要大人您到九千岁府中亲临一趟,请他亲自向各地布政使司发令,今后不允许各地再向吴三桂的新军提供粮饷等各种后勤保障。而各地布政使接到九千岁的号令,哪个敢有半点不从?再加上这样一来又节省了数目不小的粮饷,当然都乐此不疲,肯定会立即停止向吴三桂的新军供应粮草饷银。那一万多新军一旦被掐断了后勤保障供应,恐怕不出几日便要达到钱尽粮绝的地步。到那时,吴三桂纵使有天大的本领也将无可奈何。唯一的办法就只有乖乖的先将队伍解散,随后再赶赴京师到皇上面前告御状,让皇上出面为他做主。而到了那时,嘿嘿,我们还能让他有机会到达京师么?” 崔氏父子听了不由的齐齐拍腿叫绝,这一招连环计真的是无懈可击啊! 崔名贵又道:“不过这一次我们定要成功,绝对不能失手,否则如让吴三桂顺利回到京师告知皇上知晓,到时不但是大人,恐怕就连九千岁也将会受到牵连!后患无穷啊!” 崔呈秀连连点头,深以为然的道:“你说的对,此事绝对不能出一丁点纰漏,不出手则已,一出手就要致敌于死地,绝不能给他留下一丝生机。待会我就去九千岁府中,请他尽快的向各地下达命令。另外我还要从他的东厂借调一批好手,务要将吴三桂及他的手下赶尽杀绝!永绝后患!” 崔铎此时突然道:“父亲,孩儿这次想亲自带人南下截杀吴三桂,以报我心头的雪恨!” 崔呈秀皱眉道:“你还是在府中听候消息吧!那种凶险之地你不宜涉足!” 崔铎坚决道:“父亲,孩儿报仇心切,非要亲眼看到吴三桂那个小杂种授首毙命不可!您如果不放心就多给我增派些人手,再让崔管家跟随我南下,凭他的足智多谋,我想应该不会有什么问题。” 崔呈秀仔细的想了想,儿子现在的心情可以理解,而且又有崔管家给他出谋划策,再者说他的岁数已经不小了,该是找个机会到外面历练一下了,于是他考虑了一下就同意了崔铎的要求。不过他又嘱咐崔名贵道:“我只有这么一个独子,无论如何你也要保证他的安全!万万不能让他有丝毫损伤,而且我会多派一些人跟随你们前去!” 崔名贵点头应承道:“大人您尽管放心,我保证公子不会少一根毫毛,一定会顺利将他带回京师!” 很快,九千岁魏忠贤采纳了崔呈秀的建议,立即派下去东厂特使快马加鞭的出了京师,奔赴山东、河南、江西、湖广以及浙江各地,传达魏忠贤的旨意。 五地的布政使分别迎接了这些东厂特使,对于密信上面的示意没有显现出特别的讶异。早前就有耳闻吴三桂曾在京师与魏忠贤闹的势不两立,如今看来这一切都是真的。不由都在心中暗怪三桂年少气盛,以为自己有皇上撑腰就不将任何人放在眼内。不过对于魏忠贤,他们还是从心底里感到畏惧的。此人虽是一个执笔太监,可是却大权独揽,且心狠手辣,若是得罪了他,定会吃不了兜着走,况且他纵横宫中、官场多年依然屹立不倒,可以想见手段是多么的高明。 五位布政使不约而同的都对魏忠贤的授意表示接受,且立即照办。毕竟这样一来不但讨好了大权在握的九千岁魏忠贤,且还能为自己节省下大批的钱粮物资。何乐而不为呢!因此当东厂的特使一走,五位布政使便立时停止了对新军的钱粮等一切后勤供应。 如今的三桂面临的就是这样一个不利的局面,不过此时他所了解的就是山东没有按时运送来粮食、饷银及衣物等后勤物资。听说后不由的暗暗摇头,心道张泊这个老家伙不知道心里又在打什么鬼主意。算了,暂时还是先用其他四地的后勤物资吧!再过几天如果还没有送来的话,那自己就要派人去山东催催张泊了。 接下来的情况更加糟糕,河南的后勤供应也没有按时送来。这就让三桂有些怀疑了,难道是张泊与张宝嵩两人串通好了故意摆我一道?还是另外有什么别的原因!三桂深深的沉思着,突然,一个非常可怕的怀疑进入三桂的脑海。难道是他? 果然,而后接踵而来的坏消息接二连三的传来。江西、湖广以及浙江三地也步了山东、河南的后尘,断绝了一切后勤供应。这使得三桂原先的猜测得到了印证,看来这一切都是魏忠贤这个阉人在暗中捣鬼了。不过想归想,直到此刻三桂也没有拿出什么好办法来解决此事。 面对着日益消逝的粮草,三桂陷入了踌躇之中。看来为今之计只有继续派人去五地催粮,而且还要对魏忠贤在其中捣鬼之事佯装不知,否则惹怒了几个布政使,估计连毛都要不到。 在等待催粮的手下回来之前,三桂一点也没有在一万多名官兵面前流露出紧张着急的神色。而是继续将训练计划与内容安排的有条不紊,并带头和士兵们参加训练。只有身边诸如郭师刚、汪昆仑等寥寥几个亲信知道三桂及新军目前的艰难处境。 很快,去往各地催粮的几个手下回来了。转达给三桂的大都是相同或类似的寥寥数语。就是:本地如今实在是没有粮食了,容我们再慢慢筹措,你们先耐心的等待。 五地之中只有山东与河南象征性的分别送来了两千人所用三天与两天的粮食,而另外三地则是干脆一粒都没有。这不禁令三桂大为恼火,但他又能有什么办法呢?唉,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啊! 一万人每天光是粮食的消耗就是一个惊人的数字。虽然此时训练依旧在进行,可是粮食却也在快速的减少,眼看着就要彻底空虚了。三桂每日穷思苦想,却怎么也想不出解决的办法。 第三十六章 捉襟见肘 下 这日晚上,三桂在房内又为了粮食的事烦躁不安,烦闷之下,借着昏暗的油灯看起了各地的简陋地图。 忽然,三桂大脑中灵光一闪,似乎想起了什么东西。 第二日清早,三桂便急急招来手下,命他速速赶往沁阳城。到那里向当地的百姓仔细打探一下沁阳周边可有什么山贼或流寇。打探清楚后迅速赶回报知。手下答应一声飞快的去了。 等到下午那名手下回来复命。对三桂道:“禀吴将军,在这沁阳城附近的大狐山,当地人又称作壶山的山上,果真聚集着一伙山贼强盗。人数大概有三、四百人左右,经常下山打家劫舍,无恶不作,已经为恶多年,聚敛了大量的财物,当地人对此都深恶痛绝。但听说他们的大头领及二头领身手都非常了得,且山势险峻,易守难攻,因此当地的官府至今也不敢去扫灭他们。对了,那大狐山距离我们这铜山只有两、三个时辰的路程。” 三桂听了不由得大喜过望,拍案而起道:“好,就是他们了!” 当下,三桂找来郭师刚,命他带领几个身手敏捷、头脑机灵的帮手,由今日晚间开始对大孤山的山贼匪窝进行连续几日的不间断侦查。确定这批山贼每日的生活行动规律之后迅速返回军营报知,随时注意万万不能被山贼发觉以免打草惊蛇。郭师刚领命而去。 四日后,郭师刚带人回来复命。三桂听了这批山贼由于日近严冬,因此这段时日以来一直窝在大孤山里没有外出打劫。沉思了一会儿后,三桂马上制定出一份袭击大孤山的作战计划。准备在两日后采取行动。 三桂随后召集营以上军官召开了一个作战会议。在会上,三桂郑重提出由于目前各方面的原因导致各地的粮饷、物资等后勤给养未能及时补充,因此再三斟酌下,决定暂时先从其它方面想办法以解决燃眉之急。经过这几日仔细的探查考究,决定将沁阳城附近的大孤山匪窝作为此次作战的目标。这样做有三个实质性的好处:一是能够暂时解决目前军营粮荒的问题;二是借此机会为沁阳当地除掉匪患;三是顺便将这批少年战士拉出去长长见识,积累些战斗经验。最后三桂决定在两日后行动,在此期间谁也不能泄露半点军事秘密。对下面也不能透露口风,只说是出去野外拉练。在座的众人都是中级以上军官,对军营严重缺粮一事也都颇有微词,因此听了三桂的提议,都点头表示同意。 会议结束后,各部的军官都回去准备了。三桂依然谋划着该如何用最有效的方式消灭这批山贼。 两日后的三更刚过,三桂便急忙命传令兵召集所有人马上起床集合,准备出发。片刻后郭师刚、汪昆仑两人跑来,问三桂怎么突然改作此时出发。三桂解释一方面是为了防止计划外泄,另一方面怕去早了,大孤山山势险峻,再加上众人对环境不熟悉,难免出现不必要的伤亡;去晚了,到那里天已大亮,众山贼早已起来做事,这一万多人难免不会被敌人发觉;而选在此时出发,到那里的时候天色刚刚亮,敌人顶多刚刚起来,这时候的警惕性最低,攻击的时候会令敌人措手不及,抵抗力大减,能起到事半功倍的奇效。 郭师刚、汪昆仑听了都佩服不已,连忙下去召集队伍了。 待队伍全部集合好后,三桂一声令下,两个旅四个团共一万余人开始徐徐从军营向外开拔。 一路上经过三桂的不断催促,大军全速前进,三个时辰后终于到达大孤山脚下。 此时天色刚刚蒙蒙亮,三桂命令部队暂时原地休息。立时这些少年战士都坐到草地、石头甚至土地上,但马上就被所部的军官一一揪起。按规定在外面只能站着原地休息,无奈下这些小战士只得原地站立着。 大约一刻钟后,天色逐渐明亮。三桂一挥手,立时四个团长带头分四个地点向山上进发。 很快,大军杀到了半山腰。郭师刚由于对匪巢比较熟悉,此时由他走在最前面,而三桂、汪昆仑以及其余几十人跟在身后。再后面就是满山遍野的少年战士。 此时天已大亮,三桂等迅速的攀山过岩,很快就来到了匪巢的外围。 这是一个不大的山洼,只有一条山路通向外面。里面到处都是石木垒就的房舍,这就是匪巢了。此时众山贼显是刚刚起床,一个个睁着惺忪的双目在外面打着水洗刷,估计屋内还有很多没有起床的。 三桂看到这里不由心中叫妙,这个地势太好了。一万人从四处将洼地这么团团一围,就算是大罗金仙也将插翅难逃。 趁着众山贼依然没有醒觉的时候,一万多人在各部军官的带领下,陆陆续续的在这片洼地的四周悄无声息的埋伏起来。 随着后续部队的陆续上来,弄出的声响也越来越大,可是洼地内的这些山贼竟是依然没有警觉。 埋伏起来的战士迅速的掏出弓矢,弯弓搭箭,对准洼地内的目标。这射箭之术还是前几日刚刚学会的,没想到此时就派上了用场。众战士万万没想到名为野外拉练的训练科目竟然会被临时更改,而且还是来此消灭山贼。不过听说总共只有三、四百山贼的时候,众人原本有些紧张的心顿时轻松了不少。就这么些人每人一箭都能在这些山贼身上留下几个透明窟窿。 终于,随着从房舍里出来的山贼越来越多,也开始有人感觉到四周的不对劲,不住的向四周扫望着,眼中露出狐疑的神色。而此时上山的一万大军也已经接近尾声了。 此时,一轮红日已经升起,万丈光芒开始映照整个大狐山。突然,一个山贼惊叫一声,手指着山崖上一副被阳光照耀着的夺人心目的弓箭,大张着嘴巴说不出话来。其余众山贼闻言纷纷向同伴手指的方向望去,立时发现了四周的重重战士及张满的弓箭。不约而同的发出阵阵的惊叫声。 三桂乘众山贼惊慌失措之际,立时发出进攻的命令。顿时,四周纷纷点燃起火箭,向山洼下的贼巢射去。 由于火箭上面的布包都沾有火油,因此射中敌人的房舍后,干硬的木屋立时燃烧起来。顿时引起更多的山贼由房内狼狈的跑了出来。 望着惊恐万分、四处乱窜的山贼,三桂没有留情,命手下只管射杀。而众战士生平还是第一次参与到实战当中,在紧张刺激的同时,也逐渐找到了杀人的一丝快感,因此人人争相放箭。只可怜了这些山贼,被当成了活靶子。许多山贼顺着山路想一直冲到山下去,但此时路已被重重封锁,哪还能冲的出去! 一阵屠杀过后,三桂见时机已差不多,命令手下停战。随后站起身,对着洼地下面扬声道:“众山匪听着,我乃是大明新军军长吴三桂,你们已处在我们万人的包围之下,想要活命者,立即抛下兵刃,跪地求饶,否则休怪我们无情。” 众山贼早已被众多的箭雨吓破了胆,此时突然听说竟有万人将他们包围,更是心胆俱寒。听了三桂的话,立时纷纷扔下兵刃,跪在地上,不住的向三桂发话的方向求饶着。 当余下的山贼都跪下求饶的时候,立时将两个依然挺立着的山贼突显了出来。此二人都是身形高大魁梧,手中钢刀紧握,脑后长发披散着,显然是这批山贼的首领。为首的山贼冲着三桂的方向大叫道:“你们趁老子不防备搞突袭,算什么本事?有能耐下来与我岳海伯干上一场!”他身后那人不住的拉他衣角劝他,被他狠狠甩开。 三桂见此情形,知道这两人肯定就是这批山贼的大头领和二头领了。见胜券在握,三桂便带着郭师刚、汪昆仑以及几十名手下走下山崖,来到这两人的面前。 三桂对岳海伯问道:“你就是这批山贼的匪首吧!如今你的山寨已经彻底完蛋了,你还狂妄嚣张什么?” 岳海伯双目中露出凶光,狠狠道:“你们这么多人偷袭我们得手,我不服!就算死也要拉上几个作陪!” 汪昆仑大怒,骂道:“你小子简直是不知死活!让你汪大爷亲手送你上西天!”说罢纵身扑了上去。 还未等岳海伯出手,他身后的那山贼已抢先迎了上来。口中叫道:“休得伤我大哥!”两人登时战在一处。 岳海伯见状一抡手中腰刀,怒吼一声,恶狠狠的扑来。郭师刚忙接了过去。 一时间,四人分作两对打了起来。 随着四人你来我往的一番激斗,三桂却是越看越心惊。这岳海伯的功夫着实了得,招招凶狠,刀刀致命,且完全一副拼命的架势。因此郭师刚虽比他高上一筹,一时间却也奈何他不得。而与汪昆仑动手的那名山贼身手却更是厉害,以汪昆仑刚猛无匹的棍法竟然被那人的一柄钢刀压制的抬不起头来!看来他比那岳海伯还要高出很多,看到这里,三桂不由起了招揽之意。 就在汪昆仑逐渐抵挡不住那名悍匪越来越凶狠凌厉的攻势之时,只听“咣当”一声,高高跃起的郭师刚一脚正踢中岳海伯持刀的手腕。登时把他的钢刀踢飞,紧接着郭师刚纵身下落的同时,手中刀已架在岳海伯的脖子上。 那名悍匪见状立时放开汪昆仑,面向郭师刚高声求饶道:“不要杀我大哥!”随后扔掉了手中钢刀,表示再无意抵抗。 三桂走上前来,道:“只要你们俩不再反抗,并表示效忠于我,我或许会考虑饶了你们二人!” 岳海伯闻言扭头望向三桂,双目凶光毕露,张口呸了一声,不屑道:“就凭你这个乳臭未干的小子,还想让你岳大爷投靠你?做梦去吧!” 三桂听了面色不由一沉,郭师刚立即将手中钢刀向下移动几分,继续向岳海伯施压。 第三十七章 林中惊变 上 此时另外那名山贼对岳海伯劝道:“大哥,如今我们已陷入官军的重重包围之中,正所谓大势已去。在此等情形之下,唯有投靠于他们才是唯一的生存之道啊!” 岳海伯扭头对他怒道:“徐过强你给我住口!我岳海伯生于天地之间,岂能如此窝囊的向他人磕头求饶?就算是死,我也绝不摇尾乞怜!” 三桂闻言冷笑道:“好,算你有骨气!不过我可不会被你的骨气征服!今日留给你的只有两条路可走,一是乖乖的归顺于我;另外一条就是你的不归路!希望你能郑重考虑。” 那徐过强再次央求岳海伯道:“大哥,我们以后的日子还长,千万别往绝路上走啊!” 岳海伯似乎想通了,对拿刀架在他脖子上的郭师刚平静的道:“把它拿开!”郭师刚立即收回了刀,返回到三桂身旁。 岳海伯狠狠的盯着三桂,缓步向他走来。而三桂四周的手下早已弯弓搭箭,严阵以待。 当距离三桂还有几丈远的时候,岳海伯突然双目暴睁,咬牙切齿的道:“你毁我山寨,杀我弟兄,我岳海伯就算做鬼也要拉你一起上路!”话音未落,只见岳海伯的双脚猛地腾空而起,同时双拳也灌足真力,奋力向三桂扑来。 但还未等他来得及触碰到三桂的身体,就立即遭到早在周围准备好的手下射出的一轮箭雨。而当他掉落到地上时,已经变成了一个浑身是刺的刺猬。 徐过强见状不由的惨呼一声,几步扑到岳海伯的身上,猛烈的摇晃着他的身体,口中不住的呼唤着大哥。 三桂的一众手下此时又将弓箭对准了徐过强,三桂静静的看着徐过强,说道:“这样的结果也不是我乐意看到的,刚才看你们过招,我是真想收你们于麾下。可是你大哥太固执了,不过我倒是挺佩服他这种硬骨头,有气魄,是条汉子!变成现在这样也是他咎由自取,如果你想为他报仇的话,那可是没有机会了!” 徐过强慢慢回过身来,悲切道:“我没有怪你的意思,也并不恨你。我明白人在江湖,随时都有任何可能发生,死只是早晚的事儿。何况我们干的又是这种刀口舔血的生涯,生平不论是好人、坏人,我们都已杀了无数。今日这种结局我早就料想到了,迟早会有这么一天的。何况方才你还企图放过我们,是我大哥一意孤行,怨不得别人。”顿了顿感慨的又道:“当年我大哥救过我的性命,那时我曾发过誓,只要他活着的一天,我都会心甘情愿的为他卖命。如今他已死去,我希望你们能让我给他掘个坟墓,好让他入土为安,也算了却了我的心愿。” 三桂没有立即答他的话,而是回头对汪昆仑道:“找人将其余的这些山贼带到山下,并交给沁阳府处理。”随后转身望着徐过强,口中冷冷道:“至于此人,就让他好好与他的大哥作陪吧!” 郭师刚见状一挥手,四周的战士立时将弓箭对准了徐过强,就等着一声令下,立即将他射杀当场。 徐过强见此知道自己已没有活路,不由的闭上了双目,等待着即将被万箭穿心那种惨烈后果。 就在此时,三桂突然叫道:“住手!不要取他性命!”徐过强不由的睁开了双目,不解的看着面前的这名少年将军。 三桂走到徐过强的面前,笑道:“我非常欣赏你那种为了誓言而不惜生死的豪情与义气,不过如今那岳海伯已死,你的誓言也就到此结束了。”接着话锋一转,问道:“方才你也看到了,要不是我及时将他们劝阻住,现今你已成了箭下亡魂。可以说我已成了你的救命恩人,这笔帐我们应该怎么算?” 徐过强双目看着三桂,经过仔细的思量,终于下定决心。他冲着三桂扑通跪倒,双手抱拳,高声道:“多谢将军救命之恩!从今往后,我徐过强就是将军的人了。但有所使,赴汤蹈火,在所不辞!如违此誓,天诛地灭!” 三桂满意的点了点头,如此既忠义又识时务的人可真是很难遇到。连忙伸手将徐过强拽起,亲热的道:“如此我们就是一家人了!来,你先去将岳海伯的尸身掩埋,也不枉你们兄弟一场!完事后速来找我,还有很多事需要你帮忙呢!”徐过强千恩万谢的抱着岳海伯的尸身去了。 待徐过强掩埋完岳海伯的尸身后,三桂拉着他又仔细询问了一些他自己的个人情况以及山寨的具体情况。由徐过强的口中得知,他是河南宝丰人氏,早年家境贫寒,经常受当地富家大户的欺压。有一次险些送命,恰好被从此路过的岳海伯相救。后来幸遇名师,学了一身好功夫,在回家途中遇到已落草为寇的岳海伯,为了报答他的救命之恩这才随他上山。多年来四处抢掠,杀人放火的事也干了不少。而所有抢夺来的粮食、金银等都存放在不远处的一个洞中,据说够他们山寨的几百人吃用几年的,随后领三桂等人又去了山洞察看。 三桂进了洞中粗略的看了看,见里面果然存储着金银、粮草等各种东西,数目也不算少。不过对于他军营的一万多人来说,还是杯水车薪,远远不够。 待一切都处理完毕后,三桂带领大军拉着山寨的金银、粮草等返回铜山脚下的军营。 暂时解决了粮饷问题后,三桂便又开始投入到紧张有序的训练之中。不过经过了两个月的基础训练,接下来的就是进入山谷之中开始正规的军事训练了。 这日早上,天气干爽,阳光普照,三桂在大操场上将全体队伍集合到一起。 望着四周整齐而有序的一支支队伍快速的向大操场涌来,三桂感到十分的欣慰。将来自己就要带领这支队伍纵横于沙场,驰骋于白山黑水之间,想想都令人浑身热血沸腾。 很快,大军集合完毕,此时所有人的眼睛都盯着高台之上昂首站立的三桂,等待着他发出动员号令。队伍里再也不像当初那么混乱不堪,没有人交头接耳甚至弄出一丁点儿的异动。 三桂满意的点了点头,看来两个月的训练果真没有白费,这个样子看上去还真有些训练有素的气势。 接下来三桂又作了一番声情并茂的战前动员,让场下的战士听了既感受到即将面临的沉重压力,又能感受到主帅对下面的每一个人如沐春风般的温暖。 战前动员很简短,结束后,三桂一声号令,大军缓缓的分批向山谷中进发。 当进入山谷列队站定,然后以连为单位纷纷拉开进行训练。直到这个时候,这些战士们才真正体会到谷内的各种训练方法及种类、设施等的独特之处。与在谷外的前两个月相比,的确是大不相同。像什么“三公里越野”、“匍匐前进”、“单双杠训练”、“翻越障碍物”、“近身格斗训练”等等五花八门、样式新颖的军事训练,简直是闻所未闻,见所未见。不过这些对喜欢新鲜事物的少年们来说增添了很多兴趣,正因为他们感到好奇,因此刚开始的时候每个人都怀着极大的热情投入到训练之中。 但紧跟着这些少年新军们都傻眼了,这些训练科目不但项目繁多,且难度大,时间长,并对每个人的体力、耐力都是一个严峻的考验。这却是他们万万所没有料到的,于是他们开始有人在训练当中开小差,偷懒,甚至装病,极力的躲避训练。 刚刚进行到第五日,相继就有二十几人请病假,七十多人被杖责,两百多人因偷懒被责罚,大大超出了三桂原先的预计。甚至还有一些营、连职军官也对这种奇特无用的训练方法提出质疑。这使得他非常的恼火,心里下定决心非要将这股消极抵抗训练、仇视训练的不正之风严厉地打压下去不可。必要时就得采取杀鸡儆猴的方式镇压他们。 训练进行到了第十日,到了规定的总结时间。三桂将所有人集合到一起,带回到了大操场上。 站在高台之上的三桂脸上神情显得异常的冷酷,面向队伍,高声道:“这几日的训练情况我都看在眼里,记在心里,你们大家也都明白是怎么回事,彼此心知肚明。既然该打的也打了,该罚的都罚了,我也就不过多的追究了。今日集合大家,目的只有一个,就是让你们都看个清楚,严重违反我定的军规到底是什么后果!”说完回头对手下道:“带上来!”紧跟着几名手下将两个人五花大绑的押到了高台上。 三桂看了看跪在高台之上的两个人,回过头对着场下道:“他们两个一个是一旅一团三营二连连长,在训练期间不但不悉心教导手下战士,反而消极对抗训练,更严重的是在全连内部散播谣言,说什么我军即将解散,再努力训练也是白费等言辞,严重动摇全体二连战士的军心,罪可至死!另一个是二旅一团二营一连连长,在训练期间不但不悉心教导手下战士,反而对上级军官的命令不闻不问,并多次顶撞上级,甚至还有两次和所在营营长动起手来,简直是罪不可恕!”说到这里,三桂猛地一挥手,冷冷的道:“传我的命令,将此二人拖下去,立即斩首示众!” 随着三桂的一声令下,在那两名连长撕心裂肺般的哭喊求饶声中,手下人毫不留情的将他们拖到高台的后方执行斩首命令。 第三十七章 林中惊变 下 不大一会儿,两名手下重新来到高台之上,向三桂复命。三桂低头望着他们手中托着盘子上的血淋淋两颗人头,道:“摆到最前面,让下面的人都看个明白!”两名手下一左一右将两个装人头的盘子放在台子的最前面。 三桂慢慢走到台子前面,左右分别是摆放着的两颗人头。在万众瞩目之下,三桂厉声道:“今后如若再有违抗军令,不积极参加训练者,定严惩不贷!这就是你们的榜样!”随后又道:“还有,五日后我仍将大家集合在这里,到那时,军事训练成绩的最后三名将在这里被依军法斩首示众。方才你们也看到了,我说话算话。到时我看你们谁还敢不积极地努力训练!” 台下众人望着高台上血淋淋的两颗人头,再听着三桂声色俱厉的威慑之词,一个个吓得大气都不敢出,暗道身为军官的连长都被处以极刑,更别说自己这小战士了。每个人心里都重新琢磨日后该如何好好训练的问题。 三桂杀鸡儆猴的招数在关键的时候确实起了决定性的作用,真的再也没有一个人敢偷懒、装病了,都在努力、甚至拼命的去训练,生怕自己成了那最后三名里的其中一个。 果然,三桂没有食言。在第五日上,当众将训练成绩处在最后的三名战士斩首示众。从此以后,全体将士都一刻不敢懈怠,玩了命的参加训练,甚至有的战士夜间还偷偷的跑出来训练。 这样一来,训练的进度自然是突飞猛进。很快的一个个训练科目都已顺利通过。三桂又亲自加入到训练之中,并将一些各方面表现特别出色者一一提拔为班长之职。而三桂这种有错不放,有功不忘的奖惩制度进一步带动了更多的人积极投身到训练之中。 这本来应该是一件非常值得庆祝的事,可三桂此时却无论如何都高兴不起来。原因只有一个,依然还是后勤补给的问题。 虽然前些日由大孤山的山贼洞中夺取了不少金银、粮草,但这些对于万名大军来说,只能算是杯水车薪。远远没有达到所够用的需求量,只是多维持了近一个月。而三桂始终抱有一线希望的各地布政使司,却依然没有任何的消息传来。 眼看着库中的粮食已经见底,最多也就坚持三、五日时间。而更严重的是时近寒冬,气温已下降至冰点,战士们过冬的棉衣却依然没有着落。这种种的烦心事压的三桂喘不过气来。 在冥思苦想,百般筹思之下,三桂终于作出了一个万般无奈的决定。那就是:解散新军! 这一日,三桂将连以上军官召集到一起,首先向大家阐明了新军目前所面临的处境,那就是缺粮、缺钱以及缺少过冬的衣物。各地布政使司并没有按照事前商量好的那样每月送来后勤补给,而是一拖再拖,甚至渺无音讯。针对这种情况,为了战士们的切身着想,三桂决定先暂时将队伍解散并遣送回原籍。然后自己马上赶往京师去告御状,让圣上亲自出面处理此事。最后,三桂声情并茂的郑重向大家承诺:不出半年,一定要带领大家重返此地继续未完的练兵训练,并保证每个人的待遇比现在还要好。并希望新军里的每一个人都要在家中耐心的等待召回的好消息。 会议结束后,各团、营、连长们纷纷回到本部召集手下打点行装。而大部分战士听了这个消息后,心里都十分的不舍。眼看最艰难的训练就要挺过去了,却突然要解散回家,难免心中沮丧。 眼看众人分手在即,三桂命令将仓库内仅存的粮食全部分发到每个战士手中作为回程的干粮。随后又将最后一点银子共两万余两平分给战士每人二两,作为这段时间来的饷银补助。最后,三桂饱含热泪的凝望着共同陪伴自己度过三个月时光的一批批战士逐渐离去,再三嘱咐带队的各部军官千万要保证战士的安全,顺利的送他们到达各自的家乡。 终于,所有的人都已远去,硕大的军营之中只剩下三桂、郭师刚、汪昆仑、徐过强以及从京师带来的二十几名手下。 三桂深吸一口气,强打起精神,回头对众人道:“好了,我们也回去打点一下,明日一早就上路返回京师。” 第二日,三桂一行三十几人离开军营,缓缓的向北方京师的方向上路了。 几日后,三桂一行来到了开封府地界的临颍城,在城中客栈住了一晚后,次日清晨继续赶路。 由于新军的暂时解散,每个人的心中都很不是滋味,这其中尤以三桂为甚。想想当初时的意气风发,宏图大志,再看看如今缓慢行进的寥寥数人,三桂的心中总好像有一个死结化解不开。心情如此低落,从而也导致他的警惕性大大降低。 时近午时,大家的肚子都有些饿了,三桂望望四周,见是一片平原,没有一处人家,只在前方不远处有一个小树林。既然没有人家及客栈,那只好掏出干粮将就将就了。一行人边吃边慢慢的驱马继续前行,不大一会儿就进入了树林中的小路。 忽然,在后面的徐过强催马来到三桂身边,神色凝重的低声道:“公子,自进入这片树林,我总感觉有些不对劲!” 三桂兀自在嚼着干粮,闻言左右看了看,漫不经心的问道:“哪里不对劲?你为何忽然有这种感觉?” 徐过强答道:“以前我做过山贼,每次出去劫掠的时候都特别警惕,长此以往就养成了出门必四处仔细观察的毛病,因此从未出过岔子。公子您看,这林中四处有很多凌乱的印记,肯定有很多人到过此地,且时间不长。虽然大部分都被人抹去,但这更证明了他们心中有鬼。凭着多年来的经验告诉我,有人埋伏在这树林附近!” 三桂立时浑身一震,同时暗骂自己糊涂,怎么会因为新军解散一事而影响了自己平时一贯的警觉性呢?连忙准备向走在前面的众人发出警示。 但还未等他的声音发出,忽的只见最前面的几个人突然发出一声声惊呼,紧接着惨叫声不断传来,显然是遭了暗算。与此同时,树林深处纷纷跳出不少黑衣蒙面人,将三桂等三十几人包围其中,并人手一把弩弓,疯狂的向困在中间的人马射去。 随着人的惊叫声以及马匹的惨嘶,人与马纷纷被射中倒下。而三桂、汪昆仑、郭师刚以及徐过强几个高手见黑衣人从林中冲出的一刹那,就已纷纷从马匹上高高跃起,向远处落去,侥幸躲过了一轮弓弩的偷袭。但他们座下的爱马则没有那么幸运,纷纷中箭嘶鸣着倒下。 其余的人陡然间见生此变故,立时有几个反应迅速的纵身跃起,企图逃过弩箭的威胁。哪知他们跃起的速度及高度毕竟有限,并没有躲过这轮箭雨的袭杀,惨叫着跌落下来。只有为数不多的几个侥幸逃过此劫,立时抱头向回路逃去。但立时被封堵此处的多名黑衣人截下,纷纷对他们进行无情的杀戮。 而三桂四人在落地的同时也立即遭到了几名黑衣人的拦截,汪昆仑、郭师刚迅疾拿着兵刃迎了上去。徐过强则贴身保护着三桂的安全,与他一起和几名黑衣人拼杀在一起。 三桂的暗月宝刀上下翻飞,左右席卷,眨眼间杀伤了几个黑衣人,但越来越多的黑衣人又蜂拥而至。令他根本就无暇顾及别处,只能全力将眼前的敌人解决。 随着已方其余人的相继丧生,只剩余这四个人全力招架。而此时三桂却是越战越心惊,这些黑衣人个个身手不俗,并且出手狠毒。自己方才虽迅速的斩杀了几个,但都是全力出手,而且每次和他们的兵刃相触时,反震的余力都能将自己的手腕震麻。幸好身旁还有个徐过强帮自己硬抗住一些,否则自己将被团团围住,那可就插翅难飞了。 终于四个人又重新聚集在一起,此时都已或多或少的带了些伤。而那些黑衣人也被杀伤了几十个,但却有更多的人将几人围住。更糟糕的是方才施放冷箭的那些黑衣人此时又重新装好了箭,冰冷的弩弓又对准了三桂四人。这就使得四人更加不敢轻举妄动。 随着一阵震天的狂笑声,后面有两个人越过一众黑衣人,来到三桂等的面前。此时他们两个都已摘下面罩,露出容颜。三桂定睛一看,一个是崔呈秀府中的管家崔名贵,另一个正是被他弄残左臂的崔呈秀独子,崔铎。不由得怒上心头,恨恨的道:“原来是你!” 崔铎撇嘴冷笑道:“没想到吧吴三桂,你崔大爷我等候你多日了!原本一个月前你就该死了,没想到你却从山贼窝里弄出点粮食多坚持了一个月,让你又多苟延残喘了一个月!如今终于撑不下去了吧!现在我看你在这众多高手的重重包围下如何逃出去!哼!” 崔名贵也在旁边冷笑道:“吴三桂,你不是武状元么?你不是功夫了得么?你不是身边还有两个高手么?哼哼,今日让你们统统去见阎王!” 三桂见周围至少有一百多个黑衣人将自己几人团团围住,而且在外围更有几十个手持弩弓的黑衣人。知道今日凶多吉少,不由的咬牙切齿的对崔铎、崔名贵两人道:“早晚有一日,我吴三桂要叫你们死无葬身之地!” 崔铎闻言不由得狂笑起来,道:“做梦去吧!实话告诉你,此次随我前来的手下足有两百多名,都是我父由东厂亲自挑选的好手,你认为今日你们还能活着离开此地么?另外在你临死前再告诉你一个消息,省的你到死都不知是怎么回事。”顿了顿道:“知道为何各地的布政使司将你新军后勤补给全都断绝了么?那是我们崔管家出的主意,由我父和九千岁亲自督办的。目的就是为了今日将你碎尸万段!哈哈!”想起自己的残臂之恨,崔铎双目中射出了恶毒的光芒,他与崔名贵退到黑衣人群后面,同时那些手持弩弓的黑衣人走上前,对准了三桂四人。 崔铎想想马上就可报仇雪恨,亲眼看到仇人被万箭穿心的惨状,不由的又是激动又是兴奋。他缓缓伸出右手,随后用力向下一挥,口中狠狠道:“动手!” 第三十八章 借水一遁 上 就在崔铎下达格杀命令的同时,三桂身后忽然传来一声怒吼,紧接着一条大汉窜了出来,熟铜棍猛地向外围手持弩弓的黑衣人扫去。登时将那些刚要发射弩箭的黑衣人打了个措手不及,当下再也来不及放箭,纷纷向后躲闪。 这大汉正是汪昆仑,他眼见此时此地几人已难保性命,于是干脆豁出命去,只要有一线生机,无论如何也要给其他三人尤其是公子找出一条逃生之路。抱着这颗必死之心以及坚强的信念一定要为公子杀出一条血路来。因此汪昆仑使出了看家本领,一条熟铜棍舞动的呼呼风响,带动林地上的尘土及落叶随之漫天飞舞。同时口中大喊道:“公子快随我来,我老汪带你杀出一条血路!” 三桂此时也别无他法,总不能就此束手待毙吧!若是如此不明不白地就死了,自己如何甘心?不仅让这两个恶人得惩,更加得对不起汪昆仑对自己的一片赤胆忠心!既然如此,那就拼一拼吧,现在正好趁着黑衣人措不及防的时机,跟在汪昆仑的身后向外杀去。 崔铎站在外面看得分明,大叫道:“抵死也要给我把他们拦住!不能放走任何一个!都给我上,快上啊!” 立时,前来围堵三桂几人的黑衣人越来越多,但最前面的汪昆仑此时发挥出身体内全部的潜能,一条熟铜棍舞的密不透风,且杀伤力极大,敌人碰着非死即伤。在他的这种不要命的打法下,再加上身后的三人拼命的斩杀着敌人,慢慢的竟真被他们闯出了包围。眼看前面不远处就是树林的边缘,到那时要打要逃就方便多了。 崔名贵也看出了此点,见状大叫道:“不能让他们跑出树林!快,给我全力拦住他们!” 更多的黑衣人拥了过来,但在三桂、汪昆仑几人杀红了眼的情况下,根本就抵挡不住,一时之间真是当者披靡。 眼看三桂几人已冲到树林的最边缘。只要逃出树林,到了外面,几人逃跑起来就方便多了,不像在树林狭窄的区域里无法展开身形。 但就在此关键时刻,崔铎已重新将那剩余的二十多名弩弓手召集起来,并搭好了弩箭,对准了近在咫尺的三桂几人。 崔铎冷笑道:“吴三桂,你不是要逃么?你逃的再快也快不过弩箭吧!哼哼,明年今日此时就是你们的忌辰!”说罢挥手命令道:“放箭!” 三桂四人此时已是伤痕累累,再加上方才的一阵拼命厮杀,消耗了大量的体力,面对如此近距离的弩弓,根本是躲无可躲,避无可避。 三桂的一颗心提到了嗓子眼,手中暗月宝刀紧握,全神贯注的盯着眼前敌人的一举一动,准备当对手弩箭一经射出,自己就要全力应付。到时能挡多少就挡多少,除此之外别无他法。 随着崔铎放箭的命令发出,三桂的面前忽然又多出一人,手舞熟铜棍,依然还是汪昆仑。他大声对三桂道:“公子你们快走,有我老汪给你们挡路!” 三桂见状不由的感动万分,刚要开口劝阻,此时面前的黑衣人已将弩箭射出。“嗖嗖”声中,几十支钢劲有力的弩箭立时向三桂几人射来。汪昆仑一双眼睛瞪得通红,面对来势汹汹的众多弩箭,大喝一声,熟铜棍舞动的密不透风,将三桂几人全都笼罩在棍影内。 三桂见此刚要上前,左右分别被郭师刚、徐过强拉住。齐声道:“公子快走!”强拉着三桂向林外掠去。 三桂边跑边扭头看去,只见汪昆仑硕大的身躯上此时已经插了有七、八支弩箭。但他还依然奋力的挥舞熟铜棍阻击着追赶的黑衣人,顷刻间身上便又多出十几道伤口。突然汪昆仑大吼一声,全身劲力使出,熟铜棍发出一声长啸,登时将越过自己的三名黑衣人打翻在地,但此时他的身躯已是摇摇欲坠。在这种情况下,汪昆仑仍然回过头来,冲着三桂大喊道:“公子快走!我老汪不能白白的在此丧命!” 此时三桂已冲出了树林,闻得汪昆仑最后的呐喊,知道他已是凶多吉少,不由得热泪盈眶,忍不住再次回头向林中望去。 映入他眼帘的是汪昆仑正强撑着摇摇欲坠的身体奋力阻挡黑衣人,而他们的首领崔铎此时也手提一柄利剑,一个纵身向四面楚歌的汪昆仑劈来。可怜的汪昆仑此时已根本无力抵挡来自半空中的迅猛袭击,被崔铎锋利无比的利剑砍在脖子上,登时硕大的人头落下,不住的在地上翻滚。虽然由脖颈处狂喷的鲜血汹涌而出,但尸身却依然屹立不倒。崔铎看也没看,伸脚踢倒了汪昆仑的尸身,随后走上前拾起他的人头,举在自己的面前对着三桂几人的方向不住的狂笑着。但见汪昆仑的人头仍然怒目圆睁,依旧是一副择人而噬的凶悍面孔。 这一切直将三桂看得血脉贲张,怒吼一声便要返回袭杀崔铎。被左右的郭师刚、徐过强强拉住。此时的郭师刚突失结义多年的兄弟,一时间无法接受,也是泪如泉涌,但他知道保护好三桂逃生却是当务之急。因此他强忍着失去义弟的悲恸,泪流满面的嘶声对三桂道:“公子千万莫冲动,要是现在回去,无疑是送死!我们好不容易逃出来,先保住性命要紧!如果你逞一时之勇,那我兄弟岂不是白死了吗?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 徐过强也劝道:“对,只要我们留得性命,日后有的是机会为汪师傅报仇雪恨!” 两人生拉硬拽下强行将三桂拖走,而此时崔铎也已经带领百名黑衣人冲出树林,直奔他们三人追来。 逃了一会儿,三桂逐渐由悲痛中清醒过来。他回头见崔铎以及他的手下在身后紧紧的追赶,不禁边跑边问徐过强道:“你知道这附近有什么好的藏身之处么?咱们适才已消耗了大量体力,再加上都有伤在身,这样下去,早晚会被他们追上。赶紧找一个隐秘地方躲起来。” 徐过强焦急的摇头道:“这里距我以前的山寨太远,我从未到过此地,对附近的地理一点也不熟,为今之计只有走一步看一步了!” 郭师刚忽然一狠心,道:“公子,你们两个先走,待我将他们拦下!”说罢便要停住脚步迎向崔铎他们一伙。 三桂急忙一把拉住他,怒骂道:“你以为这里还是方才的树林?如此空旷之地敌人既不好围堵我们,而你也休想能以一人之力拦住他们!快随我走,不要去无谓的送死了!” 又过了一阵,三桂等见崔铎他们已被渐渐甩的越来越远,不由得暗自庆幸。正当三人以为能逃出生天的时候,背后马蹄声响起。三人回头望去,不由的大惊失色。 只见崔铎、崔名贵及一百来名黑衣手下人人端坐马背上,正快马加鞭的朝三桂他们的方向追来。 三桂大叫道:“不好,我们快跑!”三人立即拼尽全力的奔跑起来,且专挑一些沟沟坎坎的地方走,虽然这样一来自己跑的稍慢些,但对于敌人的马匹来说则是影响更大。 但无论三人走怎样的路线,人腿终究快不过马腿。眼看崔铎等人距三桂只有不过数百步的距离,三人心中焦急万分,如果此时被他们追上那将绝对没有生还的任何可能了。 忽然,在三人的右前方传来了涓涓的水流声。徐过强喜道:“我们有救了!在临颍的地界有一条河叫做颍河,前方的水声肯定就是流经此地的颍河了。” 三桂闻言不由得精神一震,如此一来,他们生还的希望就大大的增加了。便着急道:“我们快奔往那里,只要到了河边,我们往水里一钻,崔铎他们就再也难以围堵我们了!” 三人立即展开身形向流水的方向奔去。 顷刻间,三人便看到前方不远处奔腾的河水。此河宽有几十丈,绵延弯曲,不知流向哪里。三人大喜,奋力朝河边跑去。 此时崔铎一伙距三桂他们只有几十米的距离,而崔铎看到前面三人向河边跑去,不由得哈哈大笑。道:“好啊!没想到这里竟有一条大河挡住了他们的去路,哼哼,吴三桂,我看你这下还能逃到哪里去!” 他身旁的崔名贵见此却大吃一惊,连忙道:“公子快速速命他们加紧追赶,如果他们几个跳入河中从水里遁走,那我们围堵他们就更加困难了!” 崔铎倒没有想到这一点,闻言不由的猛醒过来。惊叫道:“不好!”随后命手下们拍马急追。 眼看只余数十步的距离就追上了三桂等人,可是三人已经来到了河边,回头看了看穷追不舍的崔铎等人,只见三人深吸一口气,随后猛地跳入河中。 三人前脚刚跳入河里,崔铎后脚就已赶到。望着三人在河中拼命的向对岸游去,崔铎不由得气急败坏。他回过头对手下歇斯底里的叫道:“快,往水里放箭!射死他们!” 立时有十几个黑衣人迅速从马上摘下弩弓,架好弩箭,对准了离岸边几丈远的河水里的三人纷纷射箭。随着几轮弩箭的射出,河中的三人已看不见踪影,而随着逐渐平静的水面上则漂浮着点点的血迹,随即变淡,消失。 第三十八章 借水一遁 下 崔铎不由的破口大骂道:“都是一群笨蛋!饭桶!这么多人竟然还是被他跑了!非但仇未报成,回去之后更是让我如何向父亲交代!” 崔名贵手捋着山羊胡,眯着眼道:“为今之计我们只有迅速派人分头去对岸寻人,另外还要交代好临颍城主事,让他派人严密搜捕吴三桂他们三人。据我估计就算他们能顺利游到对岸,但如今已是严冬季节,虽然河水还没有结冰,可是一样也会凉的吓人,再加上他们方才的一番剧烈搏斗和拼命的逃跑,身体肯定吃不消。因此他们绝不可能走远,我们需赶紧派人仔细搜索才是。” 崔铎听了脸色好看了点,点头答应。随后命令手下分头行事。 当三桂、郭师刚、徐过强跳入河中的一刹那,冰冷刺骨的感觉立时袭遍他们的全身,直刺入心肺。但他们却一刻也不能懈怠,因为身后的追兵已近在咫尺,且还有一帮手持弩弓的敌人,随时可能向水中放箭。因此他们强忍着寒冰般的河水,毅然以最快的速度向对岸游去。 随着岸上敌人的几轮弩箭射出,不断的有多枝弩箭从三人的身边穿过。三人此时已没有办法躲避,只能拼尽余力向对岸游去,希望能迅速到达弩箭射程不及之处。 这三人中属徐过强的水性差,他本来就多在山上活动,水性不强,且更没想过会在冰寒刺骨的河水中畅游。因此他尽管奋力向前游动,但却依然落在三桂、郭师刚的后面。 突然,一支弩箭穿过水流,直接刺在徐过强的右肩头。立时,一股血流由创口处涌出。还好此时他们已游至弩箭射程的最远处,且射入水中时被河水抵消了一部分力道,否则只这一箭便会废了徐过强的右臂。而今则只是入肉少许,没有伤及筋骨,但血液却依然流了出来。徐过强强忍着肩头的剧痛,继续艰难的跟在三桂、郭师刚的后面。 终于,三人总算是游到了对岸。浑身湿漉漉的爬了上来,坐在岸边大口大口的呼吸着空气。此时一阵西北风吹来,三人情不自禁的激零零打了个冷战,登时一股强烈的寒意涌上全身。 此时郭师刚见徐过强的肩头上插着一支弩箭,连忙挣扎着疲倦冰冷的身体走到徐过强的身旁,替他拔去肩上的弩箭。 三桂忽然道:“你们发现了没有,如今对岸已看不到一个追兵。这说明了什么?崔铎他们一伙正在绕道向我们这里赶来,因此我们要想逃得性命,必须还要再游回到对岸。这样一定会大大出乎敌人的预料,他们只会认为我们从这里逃生,绝不会想到我们竟还会游回去。” 此时徐过强已简单将伤口包扎完毕,听了三桂的话站起身符合道:“公子的主意的确高明,不过这河水冰寒刺骨,我怕到时坚持不住就麻烦了。” 三桂摇头道:“我们必须要坚持游回去,这是目前唯一逃生之道!否则只有等死一途!眼下我们抓紧时间恢复一下体力,敌人都骑着马,会很快到达此地,因此留给我们的时间不多了。”说完盘膝坐在地上,闭目养神,默运起真气。 郭师刚、徐过强两人也赶忙坐下运行真气,希望能在有限的时间里多恢复一些真气及体力。 过了大概一炷香的时间,三桂忽然睁开双目,道:“够了,我们不能再在这里耽误时间了,赶紧准备准备,马上游回对岸。” 郭师刚、徐过强两人连忙睁开眼,站了起来。虽然此时恢复的不多,但要坚持游到对岸应该是没有问题了。 三桂又道:“在下水之前,我们还要干一件事。就是尽量把咱们的足迹再弄得远些,否则敌人找到这里,只看到此处有痕迹,肯定会起疑心的。而且这样做也会拖延一段时间,如此一来我们就又多了一些生还的机会。” 郭师刚、徐过强都算是老江湖,听了三桂的话连忙开始设计一些假的痕迹,以此来吸引敌人的注意。他们先将三人的足印一直延伸到岸边的远处,随后在那里的一块大石头上洒了些水迹,最后将足印又由浓转淡的延伸了一些方才由另一个方向不留一点痕迹的回来。 三桂见两人回来,向四周望了望,随后一招手,带头钻入水中。两人连忙跟在他身后下了水。 尽管已有了心理准备,可是当三人乍一钻入水中的时候,还是被冰寒的河水冻得浑身难受,那种滋味就好像浑身上下被无数钢针扎上一般。但无论如何都要坚持下去,三人咬着牙奋力的向着河对岸游去。 终于又到达了岸边,三人艰难的爬出了水面,拖着又湿又沉的身体缓慢的上了岸。此时三人都已冻的脸色发青,嘴唇发紫,身体瑟瑟发抖。 三桂虽然还是少年,但由于身体内的真气无时无刻不在自动运行,因此恢复的比郭师刚、徐过强反而还要快出不少。他站起来,道:“虽然我们重新回到这里,但依然不能松懈。以那个催命鬼的奸狡如狐,在对岸长时间的搜索不到我们,必然会疑心我们原路返回。因此我们现下首先要做的就是将眼前这里留下的一切痕迹抹除,随后尽快找一个隐秘的居所暂时躲避起来。慢慢恢复我们的内力与体力,待恢复如初后再另行打算。” 二人听了言之有理,连忙拖着又冷又饿、精疲力竭的身体继续掩盖痕迹。 完成之后,三桂带领郭师刚、徐过强向东北方向逃去。 三人一路上躲躲藏藏,不敢见人。直到黄昏时分,人迹稀少的时候,这才敢偷偷摸摸的进入一个叫做常社镇的地方。 进镇之后,三人在没有摸清楚此地的情况之前也不敢轻易的去客栈投宿。只是东奔西走,到处找适合过夜的地方。 终于,三桂看中了一个大户人家的空屋,看样子好像很久没有人在此居住过的样子。屋子里到处都是灰尘及蜘蛛网,而且屋子地处也非常偏僻,在这户人家的最后面。三人没有把门锁撬开,而是穿窗而入。 直到进去之后,三人这才暂时的放下心来。三桂立时端坐炕上,默然不语,不停的默运真气,很快身上的湿衣开始冒起白气,逐渐有化干的迹象。 徐过强见了不由的心中暗赞,虽然这吴公子年纪小,但就凭这一手深厚的内力就比自己要强,何况还是一名游击将军呢!心里不由的起了要一辈子追随他的意愿。 郭师刚见徐过强只顾盯着运功的三桂看,忙伸手轻轻拉了他一下,冲他示意。随后自己也默默坐在地上运起功来。徐过强明白了郭师刚的用意,当下也不能闲着,抓紧时间运功恢复内力及体力。 大约过了有一个时辰,三桂才收功起身。见郭师刚、徐过强依然在闭目养神、全神贯注的运功,就没有打扰他们。而是默默的注视着窗外的黑暗,心中思绪万千。自己真是大意啊!原先只想到魏忠贤那阉贼在从中作梗,却没想到崔呈秀竟敢如此胆大妄为,派儿子带领百名东厂高手不远千里前来奔袭自己。完全不顾自己游击将军、新军团练的身份,由此可以想见魏阉一党是多么的气焰滔天!唉,就因为自己的疏忽大意,才导致憨厚耿直,对自己忠心耿耿的汪昆仑无辜丧命林中。而汪昆仑被崔铎一剑将头颅砍下那一刻的画面仍然历历在目,一想到这里,三桂的心仿佛在滴血。忆起昔日与汪昆仑的相识、相交,回想起当初至现在的一切,他在自己的心中已不再是什么老师或是手下,他的份量可以与至亲相比,若不是因为自己,怎么会将最亲的人失去?在深深自责的同时,也对魏忠贤、崔呈秀一伙恨之入骨。对亲自下此毒手的崔铎以及屡出毒计的催命鬼更是恨不得立马除之而后快。三桂心中暗暗发誓:此仇不报,誓不为人! 徐过强、郭师刚两人先后睁开了双目,见三桂一人靠窗独坐,知道他心里很不是滋味,同时也在考虑下一步该如何走。这时三桂闻得动静,回过头来,勉强挤出点笑容,道:“怎么样,恢复的如何?” 郭师刚、徐过强都道差不多了。三桂站起身,对两人道:“天色已经不早,我们已有大半天未吃过东西了,肚子早就该饿了。”随后又对徐过强道:“你肩上有箭伤,此时还需好好疗养,不宜妄动。另外这里也需要一个人看护,因此你不要动,就守候在屋子里。我们俩出去找些吃、喝的东西,另外查探一下风声,很快就回来。” 徐过强虽在黑暗中看不清三桂的眼睛及脸色,但由他说话的口气中感觉到了不容拒绝的意思。而此时自己确实不该跟着乱跑,便点了点头,道:“公子放心,我一定会看好这里。希望你们注意安全,一见风声不对便马上回来!”随后他又叮嘱郭师刚道:“无论如何也要保护好公子的安全,要确保万无一失!”三桂、郭师刚纷纷点头答应,随后仔细的观察倾听了四周的一切,待没发现有什么异常之处后,两人轻轻推开窗子,纵身跳了出去。 三桂、郭师刚经过一个时辰的静修,内力已恢复了不少,因此他们俩一路上飞檐走壁,穿房过瓦,仔细的寻找既不被人发现,又能找到吃的地方。 终于,两人在一家小酒馆找到一些馒头和熟肉。此时酒馆内已没有客人,只有稀稀拉拉的两、三个伙计在打扫清理,冷冷清清的甚是方便下手。三桂与郭师刚没有敢多拿,怕被伙计发现东西少后到处找起来打草惊蛇,匆匆装入怀里后,两人重新来到房上,由原路返回。 正经过一间客栈时,里面嘈杂的声音立时引起了三桂的注意。他轻轻拽了拽郭师刚,两人轻手轻脚的爬上了这家客栈对面房子的屋顶。随后隐藏在房檐上,向对面的客栈内偷偷望去。 只见在几盏硕大的气死风灯照耀下,客栈的老板连同伙计正忙着招呼到此的一批客人。在这批人的中间,为首的两个人似乎正在争论着什么。三桂听声音有些耳熟,定睛向那说话的两人看去,登时惊出了一身冷汗。此二人正是到处追杀他们的崔铎和崔名贵。 第三十九章 残忍报复 上 郭师刚此时也发现了崔铎他们,急忙低下头来,凑到三桂耳边轻轻道:“公子,没想到他们竟然也在这里!我们怎么办?” 三桂暗叹口气,微微道:“我早就料到以催命鬼的奸诈必不会被我们轻易骗过去,只是希望多拖延他们一些时间而已,但却万万没有料到他们竟会如此快的就追踪到了这里。一旦他们开始逐屋逐户的排查,那我们的处境就危险了。”说完一动不动的凝视着对面敌人的一举一动。 郭师刚道:“那我们是否应该马上回去找到徐过强,随后三人即刻上路,以摆脱他们的纠缠?” 三桂轻轻的摇了摇头,道:“如今我们的身体还未完全复原,就这样逃走早晚会被他们的快马追上。我看他们也是刚刚到达此地,看样子都已是人困马乏,急需吃饭休息。趁这个机会我们不如悄悄潜到对面的屋顶上,偷听一下有没有对我们有利的消息,这样我们心理也可以提早有些准备。若能了解到他们的下一步计划是什么就更好了,再针对性的对症下药,那我们逃生的几率就会大的多了。” 郭师刚深觉有理,随后两人悄无声息的潜入到对面客栈的屋顶之上,慢慢掀开几片瓦,小心翼翼的探头向下看去。 在几盏油灯的照耀之下,客栈的大堂内由于空间大,依然还是显得有些昏暗。崔铎正坐在椅子上拼命的喝着茶水,崔名贵则在一旁指挥着东厂的手下纷纷落座。但最忙活的还是客栈的伙计,进进出出的又是端茶又是倒水。 崔铎很快就喝光了满满的一壶茶水,随后便催促客栈掌柜快些上饭菜。在等候饭菜的无聊时间里,崔铎不由的追究崔名贵道:“你不是说吴三桂他们肯定又游回这边了么?怎么我们找了一路,到现在也没有半点蛛丝马迹?你到底猜的准不准?他们会不会沿对岸一直跑向南方了?” 崔名贵安慰道:“公子不要心急,我敢肯定吴三桂他们就在这附近。这点小聪明用在别人身上或许行得通,但对我崔名贵来说还显得嫩了点!虽然还暂时未能找到他,但只要我们连夜查探,相信他们逃不了多远的!” 崔铎想了想终于同意,道:“那好,过一会儿用罢晚膳后我们就以这常社镇为中心向四周仔细排查。具体的事项就由你负责,不管是兵分几路,反正如果吴三桂他们真的在这附近躲藏,你必须给我找出来!这些人全都跟着你,我太累了,不想同去了,等你们回来后报告我一声就可以了。” 崔名贵听了担忧的道:“公子,我看你还是和我们一起去算了。一方面可以有个领头人,另一方面这么多人在一起还可以保护公子的安全。” 崔铎听了不耐烦的道:“你没看见我整整跑了一天嘛!到现在依然浑身酸痛不堪。再说,我一个人在这房里睡觉又能有谁知道?难道他吴三桂此时还会在这屋顶之上偷听不成?笑话!” 崔名贵依然不松口,道:“如果公子实在懒得去,我看为了您的安全着想,就多留几个人在这里保护公子,以防万一!” 崔铎立刻打断他的话道:“我说过了不需要人保护,难道你认为本少爷的身手不济么?再者说如今我们本就人手不足,还要多留下几个?一会儿我休息了,他们都闲着干嘛?你现在的主要任务就是充分利用好每一个人,然后务必以最快的速度将吴三桂他们擒拿住。否则我回京可无法向父亲交代!” 崔名贵还要继续劝说,崔铎眼睛一瞪,冷冷道:“这里到底是谁主事?你不要仰仗我父亲一直对你信赖有加,就可以无视本公子的权威!我说怎么办就怎么办,不要再烦我了!一会儿用罢晚膳后马上带领所有人继续追查吴三桂等人的下落,找到后尽快的报与我知晓!”最后又加了一句道:“我告诉你,如果因为你的推断有误导致追捕吴三桂等人不成,那你可小心后果!” 崔名贵心中暗骂:真是个小混蛋,这样安排还不都是为了你好?不知好歹的东西!心里虽然这样想,但他嘴上不好说,再者他也知道崔铎从小养成的那种骄纵成性的脾气,对此也无可奈何。只得乖乖闭上了嘴,悻悻的坐在另外一张椅子上。 此时,客栈内的伙计开始逐一的上菜,众人立时开吃了起来。 这一切都被屋顶上的三桂、郭师刚两人看个清楚,此时见再也没有什么有价值的信息,三桂轻轻一拉郭师刚,两人偷偷的溜走了。 虽然一路上没有说话,但方才听了崔铎与崔名贵的一番对话,三桂又经过仔细地思量,此时心中已经有了打算。 徐过强所在的地方距崔铎他们呆的客栈并不太远,因此两人很快就到了。又是一番缜密的察看,在确认没有人跟踪后,两人翻窗进了屋子。 三人边吃着东西边思索着应对之策,这时只听三桂道:“既然追兵已至,此处已不可再久留,等下我们出去前要将这里的一切恢复原状。不过走之前我们还要先干一件大事!” 另外两人连忙询问是何大事,三桂咬牙切齿的道:“就是先将崔铎擒住!” 郭师刚听了急道:“公子不可!那崔铎虽说只有一人暂时睡在客栈,可我们谁又能预料崔名贵何时会带人回来?到时如被他撞个正着,那我们可就完了!” 徐过强也附和道:“是啊公子,就算我们能顺利的将崔铎擒住,甚至杀掉泄愤,可是这样我们也暴露了行藏啊!这对我们今后可大大不利啊!还望公子三思而后行!” 三桂摇了摇头,坚定的道:“不,崔铎我是擒定了,至于何时杀他,那就要看我何时心情好了。”随后又徐徐的道:“每当想起汪叔叔被崔铎这个狗贼砍下头颅,我的心就好似针扎一般痛苦。这个仇我一定要报!我可没有耐性再等下去了!” 郭师刚闻言不由叹了一口气,继续劝道:“说实话,如不是为了公子,我早已和他们拼了。纵是一死,也要为我那义弟多偿些血债。可是为了公子日后的大业,我们暂时还得忍,俗话说君子报仇,十年不晚,等公子将来大业有成,我们再报仇不迟!” 三桂依然无动于衷,缓缓道:“你们谁也别再劝我,我决心以定,不会更改。”随后深吸一口气,道:“你们不知道,如果我今日不能报得此仇,出不了这口恶气,那将会在我内心深处留下一个始终抹不去的阴影,这对于我日后的大业来说更是可怕的。因此我必须要擒杀崔铎,抹去这个阴影。”随后又劝慰二人道:“再说这也不完全是坏事,你们想想,就算我们要逃,如果他们布满了人手,那在这人生地不熟的地方,仅凭我们一双肉腿又能逃得多远?而一旦我们擒住了崔铎,就算被敌人追上甚至截住,也会因为我们手上的人质而投鼠忌器,这样做只能让我们逃走起来更加方便。” 郭师刚、徐过强两人听了虽仍觉此事有些欠妥,但听三桂的口气已不容更改,便也点头同意。 三人商量妥后,迅速布置好了一切。随后登高蹿低的向客栈而去。 到了客栈后,三桂一招手,郭师刚、徐过强两人迅速窜了进去,三桂很谨慎的观察了一下四周,见没有异常情况后,便进入了客栈。 进去后,只见一个伙计被徐过强捂着嘴顶在墙壁上。随后趴在他耳边威胁道:“说,适才来的那群人还有几人在里面?在哪间房?不说杀了你!”说着右手中的钢刀搭在那伙计的脖子上,同时放开了捂嘴的左手。 那名伙计吓的脸都白了,哆哆嗦嗦的半天才说道:“他们、他们都出去了,只有、只有一个人在里面。”说完伸手指向左方最里间的一间上房。 徐过强伸手一掌将他打晕,随即拖到后间的厨房里。这时郭师刚从里面转了出来,道:“我仔细查过了,没有埋伏的人。” 三桂点了点头,向两人一招手,三人向左方最里间的上房走去。 到了房门口,三桂首先将耳朵贴在房门上倾听了一下,弄清楚的确只有一个人的呼吸声后,回头冲郭师刚一点头,自己便紧贴着墙壁躲在房门旁。 郭师刚伸手敲了敲房门,随后里面传来崔铎懒洋洋的声音问道:“谁啊?” 徐过强嘴巴贴在房门上,装出了一丝恭敬且带有惊喜的声音道:“公子,我们厂卫终于抓住吴三桂那小子了!崔管家他们马上就到了,我是先过来给您报信的。您快出来看看吧!” 房内的崔铎听了这消息立即精神大震,兴奋的答道:“真的?哈哈,太好了!你等着啊,我这就出来!”紧接着就传来一阵手忙脚乱的穿衣声。 很快,崔铎穿好了衣服,匆忙的下地来到门边,打开了门。 由于灯光昏暗不清,崔铎出了门没有留意旁边,只看到郭师刚、徐过强两人。由于他高兴过了头,也就没有在意这两人的长相,以为是东厂的厂卫,只是急切的对徐过强问道:“吴三桂人呢?” 这时躲在一旁的三桂突然站了过来,道:“我在这儿!” 崔铎回头见了三桂,先是惊喜交加,随后见三桂身上完好如初,根本没有被捆住的意思,不由的一愣。就在他刚要醒过闷来的同时,站在他身后的郭师刚忽地一个手掌侧劈下去,正中崔铎的颈上的血脉处。崔铎还未弄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便突遭重击,立时两眼一翻,闭过气去。 还未等他身子倒下,郭师刚、徐过强两人已将他迅速抬起,在三桂头前领路下飞快的出了客栈。 第三十九章 残忍报复 下 不知过了多少时候,崔铎忽然感到头部剧痛无比,立时从深深的昏迷之中醒了过来。他睁开眼来,茫然四顾的看着四周。 不知何时,自己竟已身处于一个荒野处的树林中,而且全身五花大绑的被紧紧捆在一株树上。今夜月圆星稀,由于林木稀疏,因此适应了眼前的一切后,看的倒还比较清楚。 只见自己的身旁静静的站立着三个人,其中两个正是适才喊门且自称东厂厂卫的那两个,其中一个手中还紧紧握着一柄钢刀。而一直在自己的另一侧面无表情冷冷注视着自己的那人竟然是他到处追杀的吴三桂! 崔铎陡然见了三桂,先是微微一愣,接着再看看自己目前所处的环境,不禁想起了适才在客栈发生的一切,忽然间恍然大悟:原来这一切都是吴三桂特意安排的!他指使手下假装成是东厂的人,将我骗出房间,自己正是中了他设下的圈套!可是现在才明白,似乎已经太晚了,想到现如今已被他们劫持,心中不由的一阵狂跳,心惊胆战下犹自色厉内荏的叫嚣道:“吴三桂!你们无声无息的把本公子弄到这荒郊野外来,到底是何居心?我警告你,你们要敢动我一根毫毛,我一定叫你们死无葬身之地!” 三桂看着崔铎狐假虎威的样子,不由失笑道:“到了此时此地你竟然还敢恐吓于我,你以为你还能活着离开这里么?” 崔铎双目中露出惊恐的神色,随后强装悍不畏死的样子昂然道:“有胆子你们就动我一下试试!” 三桂摇头冷笑道:“你可真是英雄啊,死到临头了还不肯低头,吴某真是佩服佩服!不过你以为三言两语就能吓到我们吗?真是太可笑了!你还不知道吧,我们已经动了!喏,给你,好好看看吧!”说完低下头,突然伸出脚向崔铎的方向轻踢了一下,立时一个血淋淋的小东西飞到崔铎的面前。 崔铎不知何物,连忙低头看去,赫然竟是一只人耳。他一时不知何意,茫然看着三桂。 三桂见崔铎还不明白,便伸出手指着自己的右耳道:“摸摸你自己的耳朵就一切都明白了!” 郭师刚此时上前一刀挥去,唬的崔铎一闭眼,但砍断的仅仅是捆住他右臂的绳索。 崔铎此时已隐隐感到面前的这只耳朵是自己的,见右手重获自由,连忙伸手向自己的右耳摸去。刚刚摸到那处,立时发出一声痛苦的惨叫声,地上的那只耳朵竟真的是自己的。 此时他才感到右耳处一阵阵剧烈的疼痛,不由联想起刚刚由昏迷中清醒过来的那一瞬间,恍忽感觉头部一阵剧痛,现在才认识到疼痛的根源是来自于耳朵!原来就在那时自己的耳朵已被他们割掉了。 崔铎捡起自己的耳朵,紧紧贴在右耳的创口处,竟然还妄想着再将它复原。但此时时值寒冬,血液早已凝固,哪还能复原的了。崔铎痛苦的捂着创口处,口中凶狠的道:“吴三桂!你们好大的胆子!竟敢弄伤我的耳朵!你等着,我父亲不会放过你们的!” 三桂见崔铎兀自不知醒悟,不由的火上心头,冷冷道:“叫吧!我看你还能嘴硬到几时?”说完对一旁跃跃欲试的郭师刚一努嘴,道:“把他另外那只耳朵也割下来!” 郭师刚早已对崔铎的狂妄自大看不过眼,况且一想到义弟汪昆仑的惨死,更是怒不可谒,现在终于有此机会为义弟报仇雪恨,因此他闻言二话不说,提刀便来到了崔铎的面前,狠狠的盯着他,眼中尽是愤恨与杀气,霍地举起了手中的钢刀。 崔铎此时除了一支右臂外全身被捆绑,根本无力躲闪,瞧见那柄钢刀,此时被月光照射地闪耀着刺眼的银色,又见郭师刚望向自己的恐怖眼神,一时间不由得惊慌失措,口中的语气立时转松道:“不要,吴三桂,只要你答应肯放我回去,我定会不再找你麻烦,而且还会让我父亲也宽恕你……啊!” 还未等崔铎的话讲完,郭师刚的钢刀已猛然落下,准确无比的贴着头皮将他的左耳割下。“吧哒”一声,带着血迹的耳朵掉落地上。 只这一下就疼的崔铎几乎快昏厥过去了,右手捂着左耳的创口不住地猛烈摇头,口中惨叫连连。三桂冷冷的注视着他,道:“崔铎,你要是再敢给我嘴硬,下一个可就不知是你身体哪个部位了!” 崔铎此时再也没有先前那般的盛气凌人,捂着伤口边惨叫着边求饶道:“吴公子,我错了,我再也不敢了,求求你放了我吧!” 三桂缓步走了过来,躬下身温柔的问道:“崔公子,您方才不是很刚烈么?如今怎么像一只绵羊般温顺了?” 崔铎此时已完全服软,听了三桂的讽刺之词依然不敢有半点反驳之意。低声下气的道:“吴公子,我真的知道错了,求您饶了我吧!以后我再也不敢和您作对了!” 三桂直起身,冷冷的道:“以后?只这一次就让我损失了一名得力臂助,还想有以后?” 崔铎听了,慌慌张张的刚要解释,三桂突然话锋一转又接着道:“不过要想我们饶过你也可以,待会我会问你一些问题,到那时可就要看你的表现及配合程度了。” 崔铎连忙如同捣蒜般拼命点头道:“配合,配合,我绝对配合!” 三桂点点头,赞许道:“嗯,那好,我问你,你的毒掌如今练的如何了?必须要给我说实话!” 崔铎老老实实的道:“如今我已能控制自如了,而且又单独配了解药,如果身上有哪个部位中了毒掌,只要抹上解药,顷刻间就会完好如初。” 三桂听了不由的兴趣大增,问道:“那你的解药带在身上吗?” 崔铎道:“带了,就在我上衣的怀里。” 三桂伸手一掏,果然掏出一个白色纸包。打开一看,里面有很多白色的药面,想必这就是解药了。三桂点了点头,忽然道:“你把这个解药的药效说的如此神乎其神,我倒真有些怀疑,不如我们马上试一试,一来可以满足我们的好奇之心,二来也好让我们长长见识。不过这里只有我们四个人,你看让谁来呢?我们三个肯定不合适,那就剩你了,你来给我们演示一下,怎么样?” 崔铎一听立即色变摇头道:“不要,不要!” 三桂安慰道:“没关系,只是试验而已,等你打上自己一掌中了毒后,我马上用解药抹在上面,目的就是看看药效是否真的那么神奇。没有别的意思,如果你不相信,我愿意对天发誓。这总可以了吧!” 崔铎还是使劲的摇头,三桂沉下了脸,道:“方才还说全力配合我,这么快就不作数了?那好,你就在这里等死吧!”话刚说完一旁站立的郭师刚立时提刀走了过来。 崔铎见状知道事无可避,眼前还是性命要紧,何况就算答应了吴三桂还有解药可医,最多增加些无谓的痛苦罢了,而性命丢了可就再也医不回来了。当下只得无奈的答应,随后又问该如何试验,三桂想了想道:“这样吧,你就用空出来的右手打向你的左腿,随后我再用解药给你抹上,看看效果到底如何。不过你必须要真打,如若被我发现你从中使诈,那可别怪我们手下不留情。” 崔铎咬了咬牙,运了运气,将毒素凝聚于右掌之上,随后眼睛一闭,照着自己的左腿处拍了下去。 随着“啪”的一声轻响,崔铎立时惨叫一声,痛苦的呻吟起来。 三桂连忙上前察看,果真见崔铎的左腿之上留下一个黑紫色的掌印,并且还有扩大的趋势。 此时崔铎抬起头来,催促道:“快,快上解药!” 三桂并未急着撒上解药,而是趴在崔铎的身边,关切的问道:“中了毒掌后身体是什么感觉?舒服吗?” 崔铎此时难受的全身不停的扭动,心中暗恨,但却不能不照实回答道:“中了毒掌的部位会有又痛又痒的感觉,随后这种感觉很快会遍及全身,令人难受异常。快,我要解药!” 三桂又慢条斯理的问道:“我记得你这是第二次中毒掌了,第一次是左臂,第二次却是左腿。是否都是你的右手干的好事?” 崔铎此时已难受至极点,牙关紧咬,说不出话来,只是不住的点头。 三桂慢慢站起身,摇头道:“唉,你的右手实在是太残忍了。俗话说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呢!连我都对它看不过去了,既是如此,就让我为你除掉此害!” 话刚说完,三桂突然抽出暗月宝刀,迅捷无比的一刀向崔铎挥去。 崔铎立时发出一声惊天嚎叫,整个右臂被三桂砍了下来。鲜血立时喷了崔铎一头一脸。 三桂看着崔铎掉落的那条右臂,松了一口气道:“好了,我替你除掉它了,免得以后再打伤你身体的其它部位。还不谢谢我?” 此时崔铎已经暂时忘却了大腿的疼痛,全身心的体验着突失右臂时那种钻心的愉快感觉。他听了三桂的话实在是不知如何回答,想开口怒骂他又怕性命难保,心情复杂至极点,不由的流下眼泪。 三桂见到崔铎痛苦无助的情形心中大感快慰,但如此折磨他还不够。便继续问道:“对了崔公子,你大腿还痛不痛?解药还要不要了?” 崔铎一听此话,立时感到大腿处难以言表的痛苦,不由的哼出声来。连忙道:“要,要,求求你了,快,快给我解药!” 三桂摇头道:“不行,方才我替你除了一害,你还未谢我呢!” 崔铎闻言甚是无奈,但还是哽咽着道:“多谢了,多谢了!”说完不由的痛哭失声。 三桂低下身,将纸包里的白色药面全都撒在崔铎大腿上中毒掌的部位,然后仔细的观察着情况的变化。 果然,崔铎大腿上的黑紫色迅速的消退,并且高高肿起的部位也随之逐渐消肿,真的是很有效果。 第四十章 再起波澜 上 三桂望着崔铎容色渐变舒缓的样子,问道:“崔公子,解药管用么?现在感觉舒服点儿了吗?” 崔铎点点头,无力的道:“管用,管用,好多了,谢谢!” 三桂又问道:“这么说你的左腿算是保住了?” 崔铎点了点头,又轻轻的道:“是的,多谢了!” 三桂继续追问,并且加重了语气,问道:“你敢肯定你的左腿真的保住了?” 崔铎微微抬起头道:“真的保住了,多谢吴公子!” 三桂点了点头,手中的暗月宝刀忽然砍出,正中崔铎的左腿,锋利的刀锋登时将崔铎的整条左腿砍了下来。崔铎立时发出一声杀猪般的嚎叫,疼痛的全身颤抖。鲜血、汗水不停的流出,将浑身上下都浸透了。 三桂低下头来,看着惨不忍睹的崔铎,继续问道:“崔公子,你方才不是说左腿真的保住了么?怎么它又突然断掉了?看来你的话不实在啊!” 崔铎整个人已完全不成样子,到了此刻他才清醒的认识到吴三桂一伙根本就无意放他走,而是要一点一点的将自己折磨至死。与其这样痛苦的受折磨,还不如早些死去。想通了这点,崔铎艰难的抬起头来,对三桂道:“你干脆一刀杀了我吧!我实在是受不了了!” 三桂摇头冷笑道:“杀了你,那不是太便宜你了吗?我就是要一点一点的慢慢折磨你,让你尝尝生不如死的滋味。哼,昨日你杀我同伴的时候可否想到如今这种后果?这就叫做因果报应!” 一旁站着的郭师刚以及观察四周情况的徐过强见了三桂如此惨绝人寰的整人之法也不由的心下骇然。虽然他们也都曾在江湖中闯荡过,杀过不少人,也见过不少折磨人的手段,但却从未看到过像三桂这般残忍的,毕竟他还是个未成年的孩子啊!今天这俩老江湖算是大开眼界了!而郭师刚只是一心想杀了崔铎,好为义弟汪昆仑报仇,却并未曾想过要以这种血腥的方式报复对方。从这一件事上,两人对三桂这个人又有了新的认识。 此时的三桂正处在兴头上,脑子里想着下一步准备如何折磨身体已被肢解的残缺不全的崔铎,只见徐过强几步来到他的身旁,低声道:“公子,时候已不早了,况且此处距那客栈也不算太远,我担心他的同伙会很快的找到这里来,到时咱们就麻烦了。”说到这里扫了一眼背靠大树不断凄惨呻吟着的崔铎,继续道:“我们还是赶紧解决了他,然后火速离去为好!” 三桂点了点头,道:“也好,不过就这么一刀结果了这小子的性命倒真有些便宜了他。”说罢一双眼睛开始向四周扫视,当不远处一个被挖去树根的坑落入三桂的眼里时,一个绝妙的主意马上呈现在他脑海里。 幸亏三桂听了徐过强的话,他们前脚刚走没多久,崔名贵就带着人追查到了这里。当崔名贵心急如焚的赶到时,树林中空荡荡的不见一个人影。他马上就派人找寻崔铎的下落,心里却是七上八下的。这些人借着微弱的月光,察看起来还算容易。突然,传来一名手下恐惧的惊呼声,紧跟着好几个人也惊惶失措地叫喊了起来。此时崔名贵那颗忐忑不安的心一下子就提到了嗓子眼儿,他最担心的事情还是发生了。他踉踉跄跄地跑了过去,虽然心里有准备,但眼前的情景还是险些没让他当场晕倒过去。 只见在林中的一片空地处有一个被挖掉树根的坑,此时坑中已经被一些石块、沙土、草木等物填满。而他到处苦苦寻找的崔铎此刻正被深埋在坑中,只露出头部在最上面。他虽然双目圆睁,却没有一丝声息,面颊两边的双耳竟赫然消失,留下两个血液凝固的创口。一张惨白的面庞下布满了血迹,在月色的映射下显得异常阴森恐怖,更加瘆人! 崔名贵颤颤巍巍的来到坑前,望着崔铎的面孔哆哆嗦嗦的说不出话来。此时一名手下走到崔铎的面前,用手伸到他的鼻子下试探呼吸,立时惊叫一声道:“大事不好崔管家,公子已经没气了!” 崔名贵闻言惊得登时一屁股坐倒在地,半响说不出话来。 良久之后崔名贵才如梦惊醒般的吩咐手下道:“快,快将公子挖出来!快!” 众手下立时蜂拥而上,准备掘开填埋的石块、沙土及草木。可当他们刚刚开始动手,上面的填埋物才被挪移少许的时候,最顶处崔铎的头颅却忽然摇摇晃晃的滚了起来,一直滚到远处才停住。 崔名贵不由的大吃一惊,心中狂跳之下几步来到崔铎滚动的头颅旁,仔细观察起来。 果然,经过他的察看,发现崔铎的脖颈处略显平整,好似刀割的一般,且创口处呈深黑色,显然早前喷出过大量的血液。由此可以肯定,崔铎的头是被人割掉的,且直接放在最顶处,让人乍一见误以为是将整个人埋在了地中。 崔名贵缓缓抱起崔铎的脑袋,仰天大哭道:“公子,我来晚了一步啊!” 原来,崔名贵带人出了客栈去查找三桂的下落,但他的心中始终对崔铎的安全放心不下。终于他下定决心,还是先回客栈,等明日天一早再出来追查三桂的下落。 可当他回到客栈发现其中一个伙计被人打晕关在厨房里,立时感觉大事不好,急忙来到崔铎的房间,哪知崔铎早已踪影不见。在遍寻不惑下,崔名贵险些没把肠子悔青,知道崔铎肯定已被吴三桂一伙劫掠了去。因此他立马放下一切事宜,迅速带领众手下兵分几路开始寻找崔铎。可当他们终于找到崔铎的时候,他却连头颅都已经被人割断了。 崔名贵连忙命人四下寻找崔铎的尸身,最后终于还是将所有的石块、沙土及草木全数搬弄开,才在树坑的最底部找到了崔铎的身体。 崔名贵想到临行前崔呈秀的再三叮嘱,再看到此时脑袋、耳朵、手臂及大腿都已掉落,全身溅满了鲜血且已完全不成样子的崔铎,不由的暗叫我命休矣。以崔呈秀的自私成性,心狠手辣,如今痛失独子,在悲痛欲绝的情况下还不拿自己开刀!有心想就此远走高飞的跑掉,但又不甘心失去崔府管家的地位,且自己的家眷还在府中。考虑再三还是得回去,或许还能够侥幸逃得一条性命。 崔名贵这时早已失去了继续追杀三桂的心,匆匆忙忙的将崔铎零散的尸身装入一座上好的棺木中,随后带领余下的东厂厂卫快马加鞭的返回京师向崔呈秀报丧。不过好在如今是数九严寒,尸体可以放上几日都不会损坏腐臭,否则只有将崔铎的尸身就地埋入或火化了。 而崔呈秀还不晓得他那宝贝的独生子已经惨死的事情,此时的他正在府中悠闲的喝着香茶。自从崔铎带着崔管家众人南下刺杀吴三桂走后,没几日,九千岁魏忠贤便向他透露,用不了多久兵部尚书的席位就将归他所有!到时他大权在握,全国几十万兵马都要归他管辖统属,那将是何等的快哉!估计过不了多日就要在朝堂上宣读他就职一事了,想到这里,崔呈秀的心情就非常的愉快,他不由的坐在太师椅上闭目养神,口中轻轻的哼起悠闲的小曲。 就在这时候,一个人跌跌撞撞的走了进来,扑通一声跪倒在他面前,放声痛哭。 崔呈秀忙睁开双目看去,眼前的此人正是前不久随爱儿崔铎出京办事的本府管家崔名贵。此时的崔名贵披麻戴孝,哭的异常悲切。崔呈秀一阵糊涂,不由的纳闷道:“你家里哪个长辈去世让你突然赶回来了?” 崔名贵听了哭声更显悲恸,他跪在地上一连磕了几个响头,口中呜咽道:“大人,名贵对不起大人,没有照料好公子!” 崔呈秀听到这里心中猛地一跳,腾地一声由椅子上站起,睁大了双目问道:“你,你说什么?我儿他怎么了?” 崔名贵断断续续地道:“公子他,,他,他被吴三桂一伙给杀害了!” 崔呈秀不由的一阵头晕目眩,摇摇晃晃的险些没当场摔倒,崔名贵忙抢步上前扶住了他。崔呈秀一把甩开崔名贵,稳了稳心神,厉声对崔名贵问道:“你给我说清楚,我儿到底怎么样了?” 崔名贵知道崔呈秀依然还不相信自己的爱子已丧命黄泉,便哽咽的将崔铎被吴三桂杀害一事添油加醋的叙说了一番。 崔呈秀听了终于相信自己唯一的儿子已经彻底离开人世,不由得整个人斜倒在太师椅上,双目无神的盯着屋顶,嘴巴微张,可就是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崔名贵不敢有任何动作,只是跪在地上一个劲的哭。 良久,崔呈秀才终于从痛失爱子的巨大悲痛中回过神来。他坐直了身子,双目射出两道杀人的目光,冷冷的逼视着崔名贵道:“我儿的尸体现在于何处存放?带我去看看!” 崔名贵连忙起身带路,将崔呈秀领入停放崔铎尸身的灵堂。 而此时,崔铎的母亲崔夫人也已经知道了儿子的死讯,趴在儿子的棺木上面哭的是死去活来。 这时崔呈秀在崔名贵的领路下走了进来,一见灵堂中夫人也在,还有不少的家人及下人在里面围观。不由的怒声道:“都给我滚出去!” 众人见老爷发了怒,一个个心惊胆战的逃了出去。只留下崔夫人兀自呜呜的哭泣着。 崔呈秀此时已回复了冷静,他来到棺木旁,对崔名贵道:“打开!”崔名贵忙伸出手缓缓的将棺木的上盖向一侧推去。 第四十章 再起波澜 下 随着棺木盖子的缓缓移动,崔铎的尸身逐渐暴露在几人的眼前。 崔呈秀仔细打量着儿子尸身,只见棺木中的崔铎头发蓬乱,面色惨白,且上面还留有点点的血迹。嘴巴微张,双目睁得老大,显是临死前受到过惊吓。整个表情显的异常的痛苦,看样子临死前遭受过不少折磨。见此情形,崔夫人已经昏过去了,一旁的下人赶紧将其搀起。 忽然,崔呈秀发现儿子的双颊旁竟都没有耳朵,不由回头对崔名贵怒视道:“我儿的双耳呢?” 崔名贵连忙由尸身的一侧摸出一个绸布包,打开送到崔呈秀的面前,赫然就是两只人耳! 崔呈秀不由得牙关紧咬:吴三桂这小子对我儿简直太残忍了。而刚刚回过神儿的崔夫人听到这话,上前一看崔呈秀手里捧的东西竟是儿子的双耳,一把接了过来,跟着就是一阵嚎啕大哭。 崔呈秀眼巴巴的望着面前的爱儿崔铎就这样离他而去,心中犹如刀割一般难受。眼泪不由得掉了下来,他用力的摇晃着自己的儿子,口中道:“儿啊,不要走!再睁开眼看看为父啊!” 可就在他声泪俱下的摇晃着爱儿的尸身时,随着几声轻响,只见爱儿的脑袋、胳膊及大腿纷纷脱离自己的身体,掉了出来。这一下倒把崔呈秀吓了一跳,强压住心头的恐慌后,仔细查看了起来。 这一看不要紧,只把崔呈秀气的脸孔通红,双目暴睁,一股怒火直涌上心头。他双拳紧紧的握着,牙齿咬的咯崩咯崩响,瞪着一双冒着血丝的眼睛狠狠叫道:“吴三桂,你竟敢如此肢解我儿至死!我一定要将你碎尸万段!” 一旁的崔夫人见了儿子现在的惨状竟直接两眼翻白,昏倒地上不省人事了。崔名贵立即上前掐住崔夫人的人中,并且连喊夫人醒来。 好一会儿后,崔夫人才悠悠的醒转过来。她睁开双目一见眼前的崔名贵,立时双手抓住他的前襟猛烈的摇晃,口中哭叫着道:“你还我儿来!你还我儿来!” 崔名贵躲也不是,不躲也不是,只得任凭崔夫人拼命的拉扯,同时口中不停的劝慰着她。 此时崔呈秀已将独子全身上下看了个仔细,心中在为儿子惨不忍睹的样子感到心痛与愤怒的同时,也对一路照看他的崔名贵恨之入骨。在目前还未抓到罪魁祸首吴三桂的时候,崔名贵就成了他当前泄愤的对象。 崔呈秀回过头面向不住劝慰夫人的崔名贵,向门外喊道:“来人!”立时门外走进几名手下听侯吩咐。 崔名贵回头见崔呈秀狠毒的盯着自己,便知自己今日难逃此劫,连忙跪地匍匐来到崔呈秀的面前,痛哭道:“大人,如今那吴三桂依旧逍遥法外,我们需立即加派人手迅速将他捉拿,将他带到公子的灵前处死,这样方才能告慰公子的在天之灵啊!”他企图要崔呈秀将复仇的怒火转到吴三桂的头上。 崔呈秀冷冷道:“这个不必你多言,我自有安排。今日倒是应该将你的帐好好算一算。”随后突然加重语气道:“在临行前我特意嘱咐你千万要照看好公子的安全,你当时还夸口说绝不伤到他的一根毫毛,将他完整无缺的带回来。如今你看看,都已经残肢断腿,含恨九泉了!也罢,在今世你没有照料好他,那就到来世继续照料他吧!”说道这里,语气已经森寒无比。 崔名贵双腿不住的打着颤栗,知道此时就算再三的辩解也只能会引来崔呈秀更大的反感。眼下只有利用自己追随他多年的份上苦苦哀求方有生还的希望。当下磕头如捣蒜的道:“老爷,您就饶小的一条狗命吧!小的跟随您已十几年了,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啊,没有苦劳也有疲劳啊!求求您就饶了小的吧!” 崔呈秀冷笑一声,缓缓道:“别说是十来年,你就算跟了我一辈子,也抵不过我儿子的一根手指头!”说完他对守候的几名手下吩咐道:“将他拖将出去,乱棍打死!”随后又叹气道:“念在你跟随我十几年的份上,就给你留个全尸吧!”说完挥了挥手。几名手下立即将苦苦求饶、呼天喊地的崔名贵强拽了出去。 不一会儿的功夫,外面就传来乱棍击打的声响以及崔名贵杀猪般嚎叫惨呼的声音。可怜崔名贵妄称催命鬼,一生之中不知害死了多少无辜的人,但害人终害己,最后也将自己的性命催掉,落得个乱棍打死的凄惨下场。 崔呈秀站在独子崔铎的棺木旁,双目中射出滔天的仇恨,口中喃喃道:“吴三桂,我一定要将你亲手碎尸万段!以报我儿惨死之仇!” 九千岁府,魏忠贤正在使女的侍候下享用着餐桌上的美味。此时下人来报,兵部侍郎崔呈秀求见。魏忠贤点了点头,下人出去将崔呈秀迎进府内。 魏忠贤缓缓的嚼着来自南海的蟹黄,看着一脸阴沉之色的崔呈秀问道:“呈秀有何烦心之事?为何一脸的哀容啊?” 崔呈秀听了不由得怒气上冲,对魏忠贤道:“九千岁,我想向您告假数日,望您能应允!” 魏忠贤抬起头来,疑惑道:“哦?好好的为何突然告假数日?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崔呈秀先是愤怒的回答道:“我的独子崔铎日前在河南被吴三桂那小贼活活折磨至死!”随后又悲痛欲绝道:“可怜我那唯一的儿子年纪轻轻就这样无辜的惨死!”说完不由得落下泪来。 魏忠贤听了微微一皱眉,沉思道:“哦?你的儿子崔铎去世了?凶手竟然是吴三桂?” 崔呈秀点头道:“所以我恳请九千岁准我几日假,待我亲自领人去将那吴三桂以及他的同伙一网打尽。” 魏忠贤浅笑道:“你的心情可以理解,但眼下你还不能出京。”见崔呈秀一副焦急的样子,继续道:“再过些许日子你就要荣升为兵部尚书了,在这个节骨眼上你要是突然撒手南下,可对你的仕途大大不利啊!到时这兵部尚书一职很可能就会易手,要知道直到现在朝中还有许多人盯着这个位置呢!你怎么能够仅仅为了个人私仇而不顾全大局呢?” 崔呈秀点头道:“这个道理我明白,可是您想过没有,如果此时我们放任那吴三桂一伙逍遥法外,那一旦他日后重组新军,我们可就再没有那么容易对付他了!” 魏忠贤轻轻摇头,手指着他道:“你的脑子怎么还未转过弯来?等你荣升为兵部尚书,就掌管了全国所有的兵马,任何在军中服役的人都要听候你的调遣。到时别说他吴三桂组建一万新军,就是十万也要乖乖听你的命令。你不是想怎么让他死他就怎么死么!” 崔呈秀沉吟着默然无语,半响后依然有些不服气的道:“可是想想我儿死后的惨状,心里就不痛快至极点。如果就这么暂时让吴三桂在外面逍遥自在,而我儿却尸骨未寒,我心中实在是不甘啊!” 魏忠贤挥了挥手,命下人撤去桌上的饭菜。随后端起香茗喝了几口,缓缓道:“你说的也是,不过还有一个更重要的原因,就是无论如何也绝不能让吴三桂回到京师。否则一旦让他见到皇上并将我们断绝新军粮饷一事如实禀报,虽不会造成太大的影响,但毕竟会令皇上对我的信任心下降。”说道这里他转过身断然道:“从今日起我就要派出大量东厂厂卫,严密监查进京之人。一旦发现吴三桂,立即以最快的速度将之擒杀。另外为了安全起见,我还要派出一批高手专门南下追杀吴三桂,顺便也可为你的儿子报仇。” 崔呈秀拱手道谢,随后又担心道:“不知这次您将派出哪里的高手出京?要知那吴三桂也不是省油的灯啊!上次我儿出京带去的东厂厂卫如今只剩余了一百多名。而且就连自己也把命搭了进去。这次您务必要多派些高手才是啊!” 魏忠贤冷笑一声,道:“先前是本公小看了他,不过这次我要让他连自己怎么死的都不知道!”说完招呼手下,命锦衣卫副指挥使卫天都速速前来。随后与崔呈秀继续商量一些其他的事项。 不大一会儿,卫天都赶到,魏忠贤将他介绍与崔呈秀。崔呈秀也见过此人几次,虽然不是很熟,但由于都是九千岁的亲信,因此也并不陌生。知道此人是靠其真才实学得到魏忠贤的重用,最终提拔到了锦衣卫副指挥使的位置上。 魏忠贤对崔呈秀介绍道:“天都是我自进宫以来见过的最出类拔萃的武术高手,内外兼修,身手不凡,且最擅长的就是隐匿追踪之道,往往敌人还未弄清楚是怎么回事,就已经身首异处。无论对手多么狡猾,隐藏的多隐秘,他都能很快将其找出,并一击致命。因此多年来我只要有特别难对付的人都找他来办,且直到至今也从未失手过。谅他一个区区的吴三桂,还不是手到擒来!” 随后魏忠贤将此次出京南下的任务告知卫天都,并允许他再亲自挑选几百名锦衣卫随之上路。目的就是一个,南下迅速追查到吴三桂的下落并将之擒杀。卫天都爽快的应承了。 崔呈秀也知道卫天都的本事绝不是浪得虚名,这次南下绝对是马到功成。但他一心想要亲手格杀吴三桂为儿子报仇,见此情形连忙叮嘱卫天都在擒住吴三桂时千万要留下活口,一定要将他带回京师,自己好亲手除掉他以泄失子之恨。卫天都见九千岁没有出口反对,当下也就答应了。 而此时,三桂、郭师刚、徐过强三人却在汝阳城内的一家酒楼用餐,此城隶属于河南汝宁府管辖。 当日,三桂割了崔铎的人头后,三人将他的尸身扔进树坑内,随后又将周围的石块、沙土及草木等物填埋入坑,最后将崔铎的人头放到最顶部,三人这才离去。 为防止敌人的追击,三人并未选择继续北上,而是转向东南方向而行,暂且避避敌人的风头。因此,几日后,三人便来到了这汝阳城。 用饭的过程中,三桂始终闷头吃饭,没有说一句话。郭师刚、徐过强两人知道他此时在考虑下一步的打算,都没有打搅他,埋头吃饭。 忽然,三桂抬起头来,对两人道:“我想好了,用过饭后,我们就各奔东西吧!” 第四十一章 命在旦夕 上 郭师刚、徐过强不解的看着三桂,三桂解释道:“经过我自己的盘算,得出这么一个计划。首先就是我们如今绝对不能回京师,因为此时京师内外必定都是恭候我们大驾的魏忠贤爪牙,一旦贸然前去,其结果是必死无疑。其次的出路就是直接返回辽东老家,这样到了那里将不会惧怕任何人了。但既然我们能想到此点,敌人肯定也会想到。因此我估计在去辽东的路上必定也是凶险重重。最后的选择就是留在这里,哪都不去,但这样恐怕也是不妥。以崔呈秀的性格,见到儿子惨死必定会不顾一切代价派人前来疯狂的追杀我们,甚至他自己亲自带人来。到时面对大批的高手我们恐怕也难以应付。”说到这里,三桂顿了顿继续道:“既然这三条路都行不通,那我们只有分头行事方有把握逃脱敌人的追杀,安然无恙的返回辽东老家。”接着他将计划一一道出:“首先郭叔叔您必须回辽东一趟,请舅舅派人来接应我回去,如果有可能就求袁崇焕想想办法。敌人的目标只是我一个,而对您一个人不会特别注意,因此您定能安然抵达辽东。”说罢又转头对徐过强道:“而你则必须就近找一处地方好好的把肩伤养好,前几日经过连续的活动奔波,导致你的肩头创口破裂,现在更是不停的流出脓血,再不好好静养下来疗伤,恐怕你的肩膀就要废了。其实只要不和我在一起,敌人就算追杀到此,对你这个生人也不会感兴趣。” 郭师刚听三桂将自己两人都已安排妥当,不由张口问道:“公子,那你呢?” 徐过强也关切的问道:“是啊,公子,我们俩怎能丢下你不管而独自离去呢!” 三桂摇头道:“放心吧,我早已想好了要去的地方,就是继续南下。这样做是让敌人摸不着头脑。就算敌人能顺利追到江南,凭我的身手且又是单身一人,在没有任何负担下要想逃脱也绝对不成问题。况且我一直向往江南的山光水色,这次顺便观赏观赏那里的怡人景致。等到时机成熟后我们再会合,你们看如何?” 郭师刚、徐过强两人也没有想到其他的更好办法,听了三桂这样的安排感觉还可行,便点头答应了。随后三人又继续商量了一些细节问题。 待一切事宜商议妥当后,三人走出汝阳城外,分别之际,彼此少不了互相叮嘱一番。随后,郭师刚向东北返回辽东、徐过强奔向西南到大狐山山寨养伤,而三桂则直接向南方而去,三人就此别过。 就在三人互相道别的一刻,锦衣卫副指挥使卫天都带着亲自挑选的三百名锦衣卫高手快马加鞭的出了京师,直奔南方而去。 卫天都很快就抵达了河南,经过一番明察暗访后,确认三桂的确已不在河南。卫天都收到众手下的禀告后,根据自己多年追查人的经验,经过仔细的思量筹划,立时迅速的做出一个判定:那就是三桂一定是继续向南方而去了。理由当然和三桂想出来的差不多。 卫天都立时将三百名锦衣卫化整为零,向南方渗透而去。这些手下跟随卫天都出外办事多次,早已熟悉了他的行事方式与方法。因此执行起来没有半点的马虎。 霎时间,三百名锦衣卫连同卫天都就好像空气一般消失了。其实他们已经乔装成各种身份、各种装扮、各种模样,已各种各样的方式秘密追查着三桂的下落。而卫天都也相信,以他这种明察暗访、明枪暗箭,就算他吴三桂躲在地底的深处,也终将会被他揪出来。 三桂在汝阳城买了一匹马,一路南下经庐州到达南京。此地作为大明朝的留都,辖有十四府一百一十个州县,与京师一起号称南北二直隶。三桂到此开始转向正东行进,经过应天府时不敢多做停留,以防招惹事端。只在城外草草将就了一夜,还好此处已没有北方那么寒冷,再加上自己有内功护体,倒还能够应付一宿。次日清早便小心翼翼的绕城而过。 当三桂终于到达他此行的目的地——苏州府的时候,时间已经是临近年关了。他打马走进了苏州城,眼望着沿路的商铺林立,耳听着江南独有的地方腔调,不由得思绪万千。其实他在汝阳城和郭师刚、徐过强分别独自南下,名义上是分头行事,实际上他此行还另有自己的打算。这是一个埋藏在他心底多年且和谁都不能倾诉的心愿。因为依他在前世所了解到的历史中,大明、大清、大顺几朝的更迭以及吴三桂的一生都和一个女人脱不了干系。因为她,吴三桂冲冠一怒为红颜;因为她,李自成占领北京后又匆匆逃离;因为她,大清朝顺利的进驻北京,进而平定天下。而这个女人,就是号称江南四大名妓之一的陈圆圆。 三桂自从出生到现在,就已不知多少次在冥想陈圆圆这个奇女子,甚至梦中都不止一次的来到江南寻找她。在今世中还有陈圆圆这个人吗?她真的如传说中那么艳丽不可方物吗?日后我还会为了她而冲冠一怒吗?这些在三桂的心中始终是个谜,但这些东西怎能和外人道?只能独自的慢慢消化。因此如今有了这个机会他才非要到苏州城来探寻个究竟不可。 苏州地处太湖之滨,也是长江南岸的入海口处。素来以山水秀丽、园林典雅而闻名天下,有“江南园林甲天下,苏州园林甲江南”的美称。苏州历代造园兴盛,名园日多。到了明时期,苏州成为中国最繁华的地区,私家园林遍布古城内外。在全盛时期,苏州有园林200余处,因此素有“人间天堂”的美誉。苏州在春秋时期是吴国的政治中心;西汉武帝时为江南政治、经济中心,司马迁称之为“江东一都会”;宋时,全国经济重心南移,陆游称“苏常(州)熟,天下足”,宋人进而美誉为“上有天堂,下有苏杭”,而苏州则“风物雄丽为东南冠”;明时期又成为“衣被天下”的全国经济文化中心之一。苏州城始建于公元前514年,已历经2000多年的沧桑。苏州城的特色是“水陆并行、河街相邻”的双棋盘格局、“三纵三横一环”的河道水系和“小桥流水、粉墙黛瓦、古迹名园”的独特风貌。 进城后三桂先找了一家不大的客栈歇脚。待用过午饭后,三桂准备躺在床上美美的睡上一觉。反正探寻陈圆圆的下落要等到晚上各戏院、妓院开门之后,现在还是先养好精神要紧。 自从吴三桂带兵以来,这期间发生了种种事件,现如今还因为躲避敌人的追杀而一路颠簸,不敢有丝毫的松懈,身心早已疲惫不堪。由于很长时间没有这么踏实的睡觉了,这一觉三桂直睡到黄昏时分方才醒来。接着命客栈的伙计预备了一大盆热水,三桂在房间里舒舒服服地洗了个澡,既洗净了这一路的尘垢,又解除了疲劳,甚是惬意。洗完后开始用晚饭,在用饭的空当三桂向伙计打听起苏州的风土人情以及各地的名妓情况。这伙计大概经常遇到这种客人,不厌其烦的向三桂介绍起来。唠唠叨叨的足有一刻钟,三桂终于听了个大概,但也没有听到对他有用的信息。最后问伙计这苏州城内有没有号称江南四大名妓的,伙计一头雾水的摇了摇头。三桂心中纳闷,按说陈圆圆如果在这里的话,应该有些名声的,为何这客栈的伙计却完全不知?随后扔给那伙计两块碎银子,又嘱咐他好生照料自己的马匹,随后匆匆的出门了。 由于临近春节,因此街道两边到处都充满喜庆的气氛。而江南乃鱼米之乡,这里的百姓显然生活的也很富足,因此家家户户都燃灯结彩,欢声笑语不断传入三桂的耳朵。 在大街上缓慢的行走着,路边店铺墙边挂着的大红灯笼散发出红彤彤的光芒。不时的有小孩子三五成群的由三桂身边跑过,耳边留下一串串天真的笑声。鞭炮声此起彼伏的响起,使得整个苏州城异常的热闹。 望着在灯笼的照耀下孩子们天真纯洁的笑脸,三桂不由的感慨万分。同是大明的天下,为何百姓们生活的差距会这么大?就算是京师的百姓怕也没有此地的人们生活安逸吧! 三桂坐在一间酒楼的楼顶之上,凝望着下方纵横交错的街道以及形形色色过往的人群,心中郁闷至极点。 自己足足逛了有两个多时辰,进了五六家有名的戏院和妓院打听,得到的答复都是一句话,根本就没有陈圆圆这个人。这令三桂大惑不解,难道在自己的今世里真的没有陈圆圆这个人出现?还是她还未被卖到苏州?思来想去还是觉得后者的可能性大些。不管了,明晚继续查找,直到找遍整个苏州城所有的妓院、戏院为止。不过自己的身上可就只剩下几两银子了,再这么找下去非要连裤子都当掉不可。 想到这里三桂不由得苦笑一声,站起身来。看来惟有靠自己高来高去的身手去找几家大户人暂时借取了。 “梆梆梆”三声梆子响,三更已于此刻来临。三桂四周打量了一番周围的地理环境,随后借着夜色,迅速的向远处掠去。 当回到客栈中自己的房间时,三桂的手中已多出一个包袱,里面装了有五十两黄金和几百两白银,够自己挥霍一阵的了。将包袱放到床下后,三桂倒头即睡。 次日晚间,三桂继续进行着他的查找计划,无奈到最后又是空手而归。就这样连续几晚,依然是毫无所获。而客栈的老板、伙计都以为三桂是从远方背着大人偷跑出来,到此寻欢作乐的纨绔子弟,显然这种情况他们已见识过了不少,因此对三桂白天睡觉,晚上出门逛窑子的行为毫不感到异常。反倒盼望这个公子继续多留些时日,好给他们客栈多留下一些住宿及酒食的费用。 第四十一章 命在旦夕 下 这日是除夕之夜,所有的酒楼、戏院及妓院都关门歇业。三桂没有再去出门查找,独自在客栈自己的房中饮酒。客栈的老板也已经早早的回家过年了,别的伙计也都打发回家,只留下了一个伙计负责照看客人及客栈。而如今这个客栈里的客人加上三桂也只剩下两人而已,一个伙计足矣应付。 三桂一边独饮,一边想着自己的心事。这个年一过,自己就已经十四岁了。原先设计好的很多计划现今却因为魏忠贤、崔呈秀的从中作梗而导致一件都没能够实施,白白的耽误着宝贵的时间真是浪费啊!可是到了此步还能有什么办法呢?只能暂时先熬过这一关再说。唉,既然找不到陈圆圆的下落,那今后自己应该去哪里呢?北方暂时还不能回去,还是继续在南方躲一阵吧!待时机成熟再回北方。 好一会儿后,三桂终于下了决定。俗话说“上有天堂,下有苏杭”,既然苏州来过了,那么下个目标就是杭州了。 又过了几日后,待春节的气氛褪色了些许,三桂才有些依依不舍的离开了苏州,奔向杭州而去。 由苏州南下经过嘉兴,几日后便到达了杭州。 杭州位于东南沿海,地处钱塘江下游北岸,京杭大运河南端。以其美丽的西湖山水著称于世,“上有天堂、下有苏杭”,表达了古往今来的人们对于这座美丽城市的由衷赞美。宋代大文豪苏东坡曾写道:“天下西湖三十六,就中最好是杭州”。而杭州的人文景观同样丰富多彩,庭、园、楼、阁、塔、寺、泉、壑、石窟、摩崖碑刻遍布,或珠帘玉带、烟柳画桥,或万千姿态、蔚然奇观,或山清水秀、风情万般,这其中尤以灵隐寺、六和塔、飞来峰、岳王庙、龙井、虎跑泉等最为著名。 三桂进入杭州之后,立时感受到这里不同于苏州宁静安详的气氛。由于此处紧依京杭大运河,天南海北来往的人群络绎不绝。到处都是熙熙攘攘的喧哗声、买卖的吆喝声以及来自码头各种船只的停靠、起航声。令三桂的一双眼睛登时有些目不暇接的感觉。 依然牵着马先找一家客栈,而此处可不比苏州,随便找一家就能住下。三桂一直走了半条街也没有找到有空房间的客栈,几乎每个客栈都是满满的。即使有极个别空房间也都是别人提前预定好了的。无奈下继续只得向前耐心的寻找,最后总算让他找到了一个。不过价钱可高的吓人,难得这里还有空屋。三桂对于价钱可不在乎,只要有空的房间就行,反正没钱了再去劫富济自己这个贫就是了。 等到住进去三桂才知道原来这个房间是如此的宽大舒适,躺在松软的床上,盖着绸滑蓬松的锦被,三桂不禁大叹物有所值。 美美的睡了一宿,次日清晨起来找到客栈的一个伙计,向他打听这杭州城内各处的名胜古迹及其他一些好去处,并询问了大概的行进路线后。三桂开始游览起了杭州城。 几日的功夫,三桂便游遍了杭州城大大小小的各处景点。西湖、灵隐寺、飞来峰以及大街小巷各色林立的商铺、运河码头等地都留下了他的身影和脚步。在欣赏独特的江南风景之时,也时刻留意着当地的风土人情及来往此地的各色人等,以期为日后的大业早做些安排。 可是,三桂却忽略了一件事。与在苏州每晚外出的时间不同,当他畅游杭州城内各个角落的时候,他的行踪也就此暴露于光天化日之下。锦衣卫和东厂的职责不同,东厂一般只负责京师之内以及皇宫内外的范围。而锦衣卫的任务大都是在各个布政使司所属的各个府县,因此经过多年来的布置,眼线早已经遍布大江南北。而此次南下的锦衣卫副指挥使卫天都虽说将手下化整为零,但那也只是为了不打草惊蛇,至于他遍布于全国各地的眼线依然与他时刻保持联系。前些日三桂身在苏州之时,因为每日里都是晚上出门,白天窝在客房内,因此令这些锦衣卫的眼线无处入手,同时也令卫天都大感疑惑,寻思着吴三桂此人的确是不同凡响,竟好似凭空于人间蒸发了一样,竟然连自己安排的那些无处不在的眼线也找他不着。但卫天都此人却相当沉着冷静,不管遇到什么天大的境况,他都能妥善处理,心思细腻且极有韧性,因此对于吴三桂这种情况,他只是传令下去继续给予严密监视,并适当扩大监视范围。 所以三桂这几日在杭州城中的突然出现便立时进入了锦衣卫广布的眼线之中。他们悄无声息地侦测好了三桂的住处,并对他的身份确认无误,尔后以最快的速度传递给远在南京应天的卫天都。 卫天都闻知大喜,立即下令命分布各地的三百名手下迅速赶往杭州城。并严令杭州各眼线继续密切监视吴三桂的一举一动,在自己未赶到杭州之前不得轻举妄动,打草惊蛇。随后自己亲自带领几名手下一路快马加鞭的奔赴杭州城。 当卫天都马不停蹄的带人赶到杭州城的时候,三桂依然毫不知情自己已经被锦衣卫的眼线牢牢盯住,继续着他的杭州之旅。只不过把兴趣由名胜古迹处转移到了大街小巷的各色商铺及当地的特色玩物、食品上面。 卫天都赶到杭州之后,立即召集各地赶赴到此的手下。经过一番聚拢,共聚齐了三十多人。卫天都知道各个手下实在是分散的太开、太远,一时之间不可能完全凑齐。虽然其他人还在由各地陆陆续续的向杭州赶来,但他已经等不及了,决定尽快下手。不过他坚信就算只有自己一人在此,也能够轻松的将他吴三桂生擒活捉。多年的追捕、暗杀生涯使他对自己有这个绝对的自信。但他行事一向都十分周密,因此又制定出一份详尽完善的计划,并针对到时可能出现的意外情况作出了种种的防范与部署。 这一日是正月二十,过年的气氛还未从人们的记忆中完全消逝,大街上依然是人来人往,热闹非凡。三桂午后闲来无事,见外面阳光明媚,春意盎然,不由的起了出外闲逛之心,遂登梯下楼,信步走出客栈。 来到了大街上,登时感受到那种扑面而来的喧闹气息。卖菜的、卖水果的、卖各种日用小件以及各色小吃的吆喝声不绝于耳。人们三三两两的游走于街道之上,与众多卖家讨价还价的场面好不热闹。 三桂望着这一切,不知不觉的来到了这条大街最繁华的一段街道上。左方是各种各样的酒楼、客栈林立,右方是各色的商家店铺一字排开。三桂靠着右侧缓缓的前行,兴趣盎然的注视着前后左右穿行的人群。 前方一个推着手推车的汉子缓缓的行来,车上装了有五六麻袋粮食,看来是个卖米的。边缓慢的行进边大声的呼叫着闪开,而路上的行人见此情形都急忙躲闪,唯恐弄脏了自己的衣物。 三桂见此也侧身向右躲闪,哪知那汉子却突然一用力,同时双手一撒,载着粮食的手推车立即不受控制的向三桂飞奔而来。三桂一惊,正要有所反应,突然身后传来兵刃抽出的声音,眼睛的余光立时向后扫去。顷刻间他发现身后有几名游人打扮的汉子纷纷抽刀成品字形向自己挥刀砍来。而更可怕的是与此同时,在左方一间酒楼的屋顶上同时出现十几个手持弩弓的黑衣人,在三桂还未做出反应前已纷纷朝着他的方向射出弩箭。 这样,三桂的前方有手推车阻挡,身后有几名杀手挥刀拦路,左方还有十几枝弩箭向他射来。一时之间被来自三个方向不明来路的人包围夹击。此时面对他们同时袭击,三桂一个应付不好,怕就是当即横死的下场,就算有任何疏漏,都有可能造成极其严重的后果。 在这万分危急的时刻,三桂双目暴睁,凝聚全身真气,猛地向前一纵身,在躲过身后钢刀入体的同时,双脚已踏中急速而来的手推车,同时立即手脚并用的将车上的几袋粮食用力挑起,挡下飞驰而来的十几枝弩箭,并在推车的汉子迎面挥刀砍来之前,伸脚踢中手推车,将它挡在自己的面前。 这几下兔起鹘落,迅捷无比。三桂用尽了浑身解数方才摆脱掉眼前的危机,此时他一股真气已竭,缓缓向地面落下。 就在他还未完全落地之时,突然间异变陡起。在三桂右方的一间绸缎铺猛然间传来一声巨响,黑漆色的木门随之爆裂开来,激碎的木屑犹如万股钢针般向三桂铺头盖脸的袭来。同时由门后伸出一只巨掌犹如闪电般无声无息的直击三桂的胸口。 三桂大骇,立时硬提一口真气,勉强挥掌扫去笼罩自己全身的碎木屑,但这已是他最后的反抗之术。对后面紧跟而来的那只巨掌却没有任何办法躲避,只能眼睁睁的骇然看着它拍到自己的身前。 卫天都此时突然的现身出手偷袭,无论是时间、火候、角度还是对时机的把握都选择的天衣无缝、无懈可击。这也是他往常最得意的地方,因为到了此时,只要一出手就会将敌人置于死地。现在他面对的就是这样一种局面,正当他要将眼前已无力抵抗的吴三桂一掌击毙之时,突然间忆起崔呈秀曾嘱咐他务必要留下活口。可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卫天都已经将全身的劲力凝聚于这一掌之中,如若在这个时候猛然收回劲力对自身影响甚大,何况中途收力乃是练武之人大忌。因此,在这电光石火之间,他也别无选择,只得匆忙将聚满功力的手掌下移一些,但功力则丝毫不减,于是这一掌就拍在了三桂的胸腹之间。 只听“嘭”的一声巨响,强大的劲力将三桂震飞到半空中。“哗”,三桂猛地狂喷出一口鲜血,五脏六腑俱受重创,同时肋骨也不知断了几根。这股巨大的掌力让三桂直接撞到了对面的酒楼顶上,“嘭”的一下,三桂由于震动又喷出一口鲜血。但此时他已顾不得许多,借着卫天都掌击的力量,强忍着体内的剧痛,双脚猛地一踏屋顶,在四周手持弩弓的十几个大汉弩箭临身之前,身体迅速的向后方掠去,片刻消失在人群的视线之外。 第四十二章 故人相救 上 三桂的一举一动都被卫天都尽收眼底,所以此刻他也跟着飞跃过来,站在屋顶望着三桂消失的方向不禁哑然失笑道:“好小子,在突遭重创之时竟还会想到借助本人的一掌之力迅速远遁!光是这份随机应变的本事就已十分难得,况且方才所展现出来的身手也已令本人刮目相看!” 这时身旁的手下请示道:“大人,我们马上就去将他追回擒住,请您放心!” 卫天都却摇摇头,脸上的表情显得十分自信,傲然道:“不必如此心急,在受了本人全力一击的情况下,纵使他想跑远,也是有心无力。你们找到他时,记得不要伤了他性命,他已受了重创,根本无反抗之力,将他擒住后我们就立即起程,带到京师还要向九千岁复命呢!去吧!” 众手下领命,纷纷尾随三桂的足迹追去。 三桂强提着一口真气,飞速的逃离到这片闹市的外围,此时他已是强弩之末,五脏六腑阵阵的翻滚,那滋味真是难受!口中还不时的吐出小口的鲜血,随时都有倒下的可能。但他知道如果此时倒下不是伤重而亡就是最终被那群杀手追上,这两种结果都是他不愿意看也不敢想象的。于是三桂便坐在路旁的一棵树下,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心中懊悔的要命。为何自己吃过一次亏之后依然放松了警惕,在此危机四伏的时刻竟然还很有雅性的游山玩水,致使自己频频的抛头露面,给了敌人以可乘之机,才导致自己今天这个下场。而且从方才的情势来看,此次的这批杀手明显不同于上次东厂那批,尤其是对自己袭击的那人,虽然未看清他的面目,但凭着他安排偷袭的时机、地点以及出手的凶厉,显然不是普通的高手。看来魏忠贤、崔呈秀他们这次非要将自己置于死地不可啊!想到这里,三桂不由得一阵咳嗽,同时强烈的眩晕感传来。 就在此时,一阵马蹄声由远及近迅速的传来。三桂估计是敌人追到,忙强撑着缓缓站了起来,踉踉跄跄的躲到树后。 这批人越行越近,大概有十几人,个个生的膀大腰圆,且人人腰间别着武器,显然不是普通的行人。为首的却是一个女子,骑着一匹枣红色马匹,挥着马鞭向前赶路。 三桂见了这些人的装束,虽然知道不是追杀他的那群杀手,但也绝非是善类。本不愿暴露行藏,但当此命在旦夕之时,也只能豁出去,赌一赌了。当下三桂从树后跌跌撞撞的跑了出来,勉强伸手将这批人拦住。 正在行进的这群人立时纷纷嘞马停住,其中一匹马上的壮汉张口喝道:“嗨,你这个小子找死么?快闪开!” 三桂没有理会,依旧张口嘶哑的冲着为首的那名女子道:“姐姐,救救我!”他希望借助女人天性善良的性格以此来博得那女子的同情。 岂知那名女子随便望了望面前浑身血污的三桂,不由皱眉对旁边的一名汉子道:“哪里来的野小子,再不躲开就把他给我扔出去!”语气虽是严厉异常,但却有一股娇柔悦耳的味道。 三桂听她说话,突然感觉这声音似乎很熟悉,不由抬起头仔细的打量起马上的女子。映入他眼帘的女子虽然长的面目清秀,娇俏可人,但却非是他所认识的人。有些失望的低下头,忽然他看到那名女子跨下所乘之马的背上配用的马鞍,顿时双目一亮。怎么会这么眼熟呢?脑海中顷刻忆起这马鞍正是他几年前被人骑走的那匹马上佩戴的。只因这马鞍乃是他母亲亲手缝制的,因此印象尤为深刻。而今乍见这个马鞍,登时勾起他的记忆,抬头再看向马背上那女子的身形时,亦是感到有些面熟。最终他对自己的猜测确认无疑后,不由得心中大喜。 那女子见面前这个脏兮兮的小子毫不客气的上下打量自己,更是心中厌恶,杏目圆睁对旁边的一名汉子道:“张镖头,把这个小子给我扔到路边去!” 三桂听了她的声音,更是确定无误。在那张镖头还未来到自己身边之时,突然抬起头加大声音对那女子道:“姐姐不认识我了么?我就是吴三桂!还记得几年前你在辽东劫法场之时骑走的那匹马么?我就是它的主人,当初的那个小孩儿啊!” 那名女子听了登时睁大了双目,挥手制止了要上前动手的张镖头。这下才上下左右仔细的打量起三桂来,看了一会儿,终于吃惊的道:“天啊!竟然是你!” 三桂此时已感到体内五脏六腑愈加的难受,勉强抬起头答道:“是,是我,姐姐快救救我!后面有人在追杀我!”说完突然感到一阵急剧的头晕目眩,登时身体一软,昏倒在路上。 当马背上的女子认出眼前的这名衣衫凌乱、血迹斑斑的少年就是几年前自己在辽东劫法场曾被她抢过马的那个小孩儿时,心中甚是欣喜,可是再想问话时,就看见他晕倒在自己的面前。于是她做出的第一个反应便是迅速的由马背上纵起,来到三桂的身旁。轻轻的扶起三桂,将手指放在他的鼻子下面试探了一下鼻息。感觉还有气息后,立时又将手搭在三桂的左腕脉搏上,闭目养神的查探着三桂的伤势。 此时,其余马背上的大汉纷纷跟了过来,围在两人的四周。关注的望着三桂身旁女子的一举一动。 良久,这名女子睁开双目,气色凝重的道:“他的五脏六腑都受到了不同程度的重创,气息微弱,如不紧急救治,怕会后患无穷。”说完她轻轻的解开三桂的衣服,当看到印在三桂胸腹之间的一个黑紫色的硕大手印时,不由的倒吸了一口凉气。怔了片刻后伸手按了按三桂的胸部和腹部,虽然三桂依然处于昏迷之中,但当那女子的纤纤玉手按上时,还是不由自主的眉头紧皱,全身冷汗直冒。 那女子站起身,对周围的众人郑重道:“由方才印在他身上的掌印来看,追杀他的人定是一名高手无疑。且出手狠辣,不留余地,可以说我们这伙人和他比起来实力相距太远。”顿了顿继续道:“因此我们必须迅速的远离此地,以防他们追过来!” 身旁的一名大汉问道:“夫人,您的意思是我们必须要相救这个小子了?” 那被称作夫人的女子点头道:“不错,这个少年几年前曾与我在辽东会过一面,当时多亏借了他的马匹,我与表姐方能顺利脱身,因此我必须要救他一命。”随后向众人命令道:“我们赶紧上马,直接奔码头,然后立刻坐船赶回镖局!他的伤势太过严重,不宜在马上颠簸。” 众人闻言纷纷上马,在临走前那女子又吩咐两人将此处三桂所留下的血迹、足印等痕迹处理干净。 众人一路快马加鞭赶到码头,迅速找到了一条空无一人的客船。匆匆商量好包掉整条船只的价钱后,立时离岸登船,离开码头,驶上了京杭大运河。 而此时在一间房内,卫天都正神色凝重的听着手下的报告。待结束之后,卫天都不由的感叹道:“尽管本人一再的高看吴三桂,但还是被他脱离了我们的掌握。看来本人还是低估了吴三桂此人,不过如今他在伤势如此严重的情况下,还能逃到哪里去呢?”说到这里,卫天都露出了思索的神色。 半响后卫天都发出一连串的命令,首先命杭州各地的眼线重点监视好城内的所有药铺,并对进出药铺的所有少年进行严密调查。其次命众手下对各个城门、路口、客栈以及码头等处进行连续的排查,发现可疑之处立即上报。最后命令十几个轻功出色的手下,在夜晚时不断的游走于大街小巷、屋顶各处,以防那吴三桂趁夜色活动。 命令下达后,卫天都站在昏暗的屋内,喃喃自语道:“吴三桂,本人倒要看看你到底能躲藏到何时!” 当三桂由深深的昏迷之中悠悠的苏醒过来时,已经是三天之后了。那女子闻得三桂醒来,急忙来到三桂的床旁,关切的望着三桂的面色。 三桂有气无力的望着四周陌生的一切,对面前的女子轻轻的问道:“我还未死么?”低沉沙哑甚至有些听不清。 那女子闻声轻柔的一笑,调侃道:“小兄弟,你这不是咒我早死么!如果你已死去,那站在你面前的我算什么?” 三桂此时根本无心开玩笑,依然问道:“我昏迷几日了?怎么感觉身体还上下左右飘飘荡荡的?” 那女子回答道:“你都昏迷整整三日三夜了,而且在昏迷的过程中还老是不断的说着前世今生,过去、现在、未来的一些胡话。我还以为你会彻底的醒不过来呢!没想到你还真的醒过来了!”随后又笑道:“不过你感觉身体飘飘荡荡却并不是身体原因,而是我们如今还处在一条航行的船上,因此你才会有这种感觉。” 三桂听了诧异道:“船上?我们这是要去哪儿?” 第四十二章 故人相救 下 那女子答道:“当然是回家了!现在已经驶到温州了,再过两日就到家了。”说到这里见三桂还是一副不明白的神色,又解释道:“哦,忘了告诉你,我的家就在福建福宁州。本来我们是准备骑马从陆上赶回去的,不过你的伤势太严重不宜骑马颠簸,再者为了躲避追杀你的仇家,因此才特意花重金包了一艘客船回家。你现在感觉怎么样了?” 三桂轻轻的道:“多谢姐姐搭救之恩,我感觉已经好很多了。” 那女子惊异的感叹道:“你的体质真是异于常人,在伤势这么严重的情况下,只吃了我喂你的几副简单的调养草药,没想到竟能由深深的昏迷中醒转过来,简直不可思议!” 三桂闻言暗忖这还要多谢师傅楚天行,多亏他教授的独特内功心法。在自己处于深度昏迷之下依然能够自动运行,且一点一点的修复着自己受创的五脏六腑。如今自己才能顺利的苏醒过来,否则就算大难不死,也必将成为废人一个。 两人只说了几句三桂便感到疲惫乏力,那女子忙让三桂不要再说话,继续静心调养。随后出去准备熬药去了。 接下来的两日,三桂的精神进一步好转,已能够开口多说一些话了。但还是不能起床甚至坐起身,当然五脏六腑及肋骨的创伤要需完全复原还尚需较长的一段时间。 在这两日里,三桂经过和那女子不断的谈话,两人对双方的情况都已经有所了解。那女子名叫吴贞菇,也算是三桂的本家了。家是福建福宁州人氏,从小双亲尽丧,一直在表姐家长大。后来遇到一个尼姑,学了几年功夫。几年前艺成归来,得知表姐被官府抓到京师,遂孤身一人前去相救。后来辗转反侧知道了表姐被关押在辽东,这才又去了辽东。最后劫了法场,成功将表姐救出。回到家乡之后,跟随表姐闯荡了几年,在一个偶然的机会里结识了补天镖局的大当家周朝。两人经过一段时间的接触,相互间产生了情愫,这才在一个月前结为了夫妇。而此次吴贞茹是带领镖局的人到南京送了一趟镖,回来途经杭州时才遇到了三桂。 而当吴贞茹得知三桂就是那三炮击毙后金国主努尔哈赤的少年英雄时,不由的又是诧异又是惊喜,连连夸赞他年少有为。不过听到三桂此次出京师南下组军练兵的过程中得到一连串的追杀报复时,更是被气得义愤填膺,连声叫道这些狗官不得好死。 当船只终于抵达福宁州沿岸时,三桂已经与吴贞茹亲密的以姐弟相称了。 众人陆陆续续的牵着马走下船只,但此时三桂还不能下地走动。吴贞茹连忙命人找来一副床板,铺好几层褥毯,随后将三桂抬下了船。 吴贞茹所在的镖局位处福宁州靠南一个叫做黄崎镇的地方,当众人抵达补天镖局的时候,早有人进内通传。 随着一阵震耳的笑声,一个个子不高,身形粗壮,浓眉大眼,满脸络腮胡子的壮汉由镖局内大踏步的走了出来。 他一直走到吴贞茹的马前,并亲手将她扶下马,口中道:“没想到夫人这么快就回来了,真是辛苦啦!”声音粗旷震耳。随后双手逐一对此次外出送镖的其余众人抱了抱拳。当他的目光扫过躺在床板上的三桂之时,明显的一愣。吴贞茹见状忙拉着他来到三桂身旁,笑着介绍道:“弟弟,他就是我的夫婿周朝,我和你提到过的!”随后又对周朝将三桂的来龙去脉述说了一遍。 周朝听过之后重新打量起三桂,忽然朗声道:“我说这位小兄弟怎么看着这么面善呢,原来是力毙努尔哈赤的少年英雄啊!失敬失敬!”随后又拍着胸口道:“虽然小兄弟你目前被人陷害追杀,且有伤势在身,但你放心,来到我这里绝对保证你的安全。不是我周朝夸口,百十名朝廷的狗腿子还不被我放在眼内。你就安安心心的在老哥我这里养伤吧!”说罢招呼手下将三桂抬进去,自己也跟随着吴贞茹迈步走入镖局内。 三桂望着走在一起的周朝、吴贞茹这对夫妇,心中不禁暗觉奇怪,像茹姐这么娇俏可人的女子怎么找了这么一个大老粗的夫家?不过转念又一想萝卜青菜,各有所爱,自己操这份心作甚! 当晚,周朝摆了几桌酒席为远道而回的夫人与众弟兄接风。而三桂由于无法动身,故没有参加。吴贞茹只命使女送些清淡的到三桂房中。 就这样,三桂在周朝、吴贞茹的补天镖局里安心养起了伤,而三桂为了防止魏忠贤、崔呈秀的人马继续追杀到此,事前特意对周朝、吴贞茹千叮咛、万嘱咐。让他二人万万不可将自己在此养伤的消息随便透露,以免敌人闻知讯息追上门来,造成不必要的麻烦。吴贞茹当然点头应允,周朝虽也答应下来,但语气却颇有些不以为然。只是一直叫道:“兄弟你放心,我补天镖局二百多名弟兄随时候命,敌人如若敢来,我定叫他们有来无回!” 卫天都此时有一种前所未有的颓丧感,追查了大半个月,都快把整个杭州城翻了个底朝天,也没有吴三桂的丝毫讯息。放在以前,就算是碰到再棘手的事,也不像眼前这般的没有半点头绪。而此时,他手下的三百名锦衣卫已经全部到齐,只等着他一声令下。而他却直到现在连吴三桂的影子都没有摸着,这令他有一种非常不好的预感。吴三桂伤势这么重又是举目无亲,他孤身一人的能躲到哪里去呢?除非,除非是有人在暗中帮助他! 想到这里,卫天都终于确信绝对是有人给吴三桂帮忙,否则他不可能这么无声无息的凭空消失。不过这样一来目标可就大了,谁知道吴三桂此时还在不在杭州?若不在杭州,他又能被转移到哪儿去呢?这小子什么线索都没留下,天地宽广,又该从何处着手呢?卫天都办事一向都很顺利,从来未曾遇到过这种情况,所以他现在真是一点儿头绪都没有,懊恼的摇了摇头,暗道:早知如此费事,还不如当时一掌将他杀了了事。事后崔呈秀责怪下来,就说情势所逼,迫不得已,他也只能就此作罢。可现在再说什么都已经晚了,眼下最要紧还是尽快查到吴三桂的去向。否则九千岁一旦怪罪下来,自己可担待不起。 卫天都对手下下令,重点查问城门口守城的士兵以及各处的码头、船只,其中尤以码头、船只为最重点。他始终不肯相信吴三桂这么重的伤势会从陆路逃走,唯一的逃脱路线就是水路。因此他将三百名手下全部派到码头上,对来往船只进行拉网式排查。同时飞鸽传书命令全国各处的锦衣卫眼线,密切注视各地所在的情况,一经发现,立即上报。 但在杭州城每日里来往穿梭于京杭大运河的各色船只没有上千也有几百艘,要想在短时期内从中找出可能搭载过吴三桂的那条船只来谈何容易! 自从三桂留在补天镖局疗伤开始,周朝与吴贞茹夫妇真是对他百般照顾,事无巨细,如此的关怀备至使得三桂受宠若惊,心中感激不已,这才安下心来。虽然三桂的体质的确异于常人,修炼的真气也与寻常的练气法门大有不同。但他此次受到的伤害实在太过剧烈,俗话说伤筋动骨还要一百天呢,何况他五脏六腑都同时受到重创,肋骨还断了好几根。静养起来所需的时日就更多,因此三桂在补天镖局慢慢的将养了足有半年,才终于可以缓缓的下床行走。但要想完全复原,至少还需要调养两、三个月的时间。 在这半年的时光里,三桂与周朝、吴贞茹夫妇二人的关系逐渐的发展到亲密无间、无话不谈的地步。周朝、吴贞茹都非常喜欢这个少年老成、聪明风趣的小弟弟,虽然听说他功夫也不错,但毕竟始终躺在床上,没有亲眼看到过。而从与他的谈话中了解到这个小弟弟好似世上什么事都知道似的,他头脑中的东西比他们夫妇俩这个经常大江南北闯荡的人装的还要多。在暗中惊奇的同时,也对他所展露出来的学识及奇思妙想深感钦佩。 而三桂经过半年时间与两人的接触,也对他们产生了深厚的感情。吴贞茹待他无微不至的深切关怀以及如同亲弟弟般的疼爱照顾,都使他有一种找到亲人的感觉。周朝虽然是一个行事粗鲁、性格急躁的大老粗,但他对待三桂所展现出来的热情无私及真诚淳朴也深深感动了三桂。心中时常想到,将来如果有朝一日我得了势,定会竭尽全力的报答对自己如亲人般的夫妇俩。 这一日上午,阳光明媚,万里无云。吴贞茹扶着三桂慢慢的走出屋子,来到后进的一座小花园内溜达。三桂轻轻推开吴贞茹扶着的手,道:“茹姐,不用你扶着了,我自己已经可以随便走了。” 吴贞茹慢慢挪开手臂,关切的道:“千万要小心些,不要太逞强了,否则摔倒就麻烦了!” 三桂笑道:“茹姐你就放心吧!这两日我运气之时已经感觉不到胸腹间那种难受的痛觉,而断了的肋骨也早就完好如初了,估计过几日我就可以练练武活动活动手脚了。” 吴贞茹听了忙制止道:“千万不要轻举妄动,你的身体虽然恢复的很快,但此时更需要好生调养,绝不能活动力度过大。难道你不明白过犹不及么?” 三桂无奈的点了点头,随后两个人又聊了一会儿。 忽然三桂像想起来什么东西,面容凝重的对吴贞茹道:“茹姐,我问你一件事,你务必要据实告诉我。” 吴贞茹不知三桂有什么事情,但见他如此郑重的样子也不由板起了脸,点头道:“你问吧弟弟!姐姐一定据实告诉你。” 三桂一副回忆的神情问道:“当初你将我救到船上,那时我还处于昏迷之中。后来我醒过来的时候你告诉我在昏迷中说了好多胡话,现在你还记得当时我都说了些什么话么?” 吴贞茹不明白三桂为何突然问起这个,但还是仔细的思索了好一会儿,这才答道:“已经过去半年多了,我早就忘了你说过什么了。只隐隐约约的记得你大概说过什么前世今生的话,不过人昏迷后说些胡话是很正常的,你为何还将它放在心上?” 第四十三章 夜袭镖局 上 三桂见吴贞茹的神情不像是有什么隐瞒的样子,不由的暗中长出一口气。幸好她对自己当时说的那些话没有留意,否则一旦她起了疑心追问起来,自己还真不好回答。总不能如实将自己的前世与今生详细告诉她吧。 想到这里三桂放下了心,随即哑然失笑道:“茹姐你被我骗了,我并不是真的关心这件事,而是借此试探一下你的诚意而已。哈哈!” 吴贞茹对三桂的掩饰之词没有起一点疑心,听了三桂的话只是气恼的努起了嘴,作势要打三桂的样子。 三桂连连讨饶,而吴贞茹知道他身上有伤在身,哪能真的打下去,只是做做样子罢了。 姐弟俩正在玩闹之际,周朝由外面笑呵呵的走了进来。看见二人高声道:“你们姐弟俩做什么呢?这么开心,可不要过分的打闹啊!”说完他走到吴贞茹的身边,对她道:“夫人,我这个兄弟身上有伤还未完全康复,你可别让他旧伤未好又添新伤啊!”还未等吴贞茹还嘴,又转身斥责三桂道:“兄弟你也不许乱动,尤其不能打到你姐姐!”随后趴在三桂的耳边,轻声的道:“你不知道,你姐姐已经身怀有孕了!” 虽然他说话的声音很轻,但以他一贯的粗嗓门还是被吴贞茹听了个清清楚楚,登时羞红了脸,狠狠的瞪了周朝一眼道:“叫你不要说出去你偏说出去,早知这样就不告诉你了!” 周朝呵呵笑道:“兄弟他又不是外人,告诉他也让他高兴高兴!” 三桂听着夫妇俩的对话不由得又惊又喜,欣喜的对吴贞茹问道:“这是真的么茹姐?为何不早点告诉我?多长时间了?” 还未等吴贞茹回答,周朝已抢着答道:“骗你干什么!当然是真的,已经四个多月了,这可是你姐姐亲口说的!再者,现在告诉你也不晚呀,我是想给你一个惊喜!” 三桂忙拱手道:“那可要向二位恭喜恭喜啦!这真是太好了!”周朝听了甭提有多美了。 虽说吴贞茹是江湖人,但毕竟是个女人家,见眼前这两个男人一直在说着自己有身孕的事,只听得她真是羞怯万分,登时气得一下就揪住了周朝的耳朵,手用力地拧着,口中恼道:“我叫你再说,我叫你再说!” 周朝立刻求饶道:“夫人饶命,夫人饶命!”待吴贞茹放开手,他继续到:“夫人,莫发怒,小心动了胎气!” 三桂见状,也赶紧附和到:“是啊,茹姐,你还是老老实实坐着为好。” 吴贞茹瞧这两个男人一副为自己紧张的样子,“扑哧”一声笑了,调侃道:“好好好,遵命!”说完又笑了起来,花园内登时传来三桂与这夫妻俩的欢声笑语。 卫天都信步踏入一条船舱之内,他的手下指着一名五十多岁的老汉道:“大人,这就是曾经搭载过吴三桂那条船的船老大。” 卫天都向那老汉瞄了一瞄,冷冷的问道:“把具体的时间、经过说清楚!” 那船老大望了一眼卫天都冰冷的眼神,不由得心中一颤,忙低下头道:“当时是有一批人抬着一个浑身血污且昏迷不醒的少年包了我的船,一直到了福建的福宁州方才下船。从他们相互交谈的话中得知好像是哪个镖局的人。” 卫天都听到这里不由得双目中精光一闪,口中喃喃道:“镖局!”随后又问道:“这是什么时间发生的事?” 船老大道:“具体时间我也记不清了,反正大概有半年左右了!” 卫天都厉声道:“为何此时才告知我们?” 船老大不解道:“这么长时间一直也没人找我问过啊,直到前两日你们的人问到我才想起来的。” 卫天都听了双眉一竖,回头望着手下。那手下连忙解释道:“大人,属下天天都在不间断的查探,可是这码头上每日来往的船只实在太多了,所以直至前日才查到他这里。” 卫天都哼了一声,没有再说话,缓缓的向外走去。边走边愤恨的吩咐手下道:“将这船上的几人全部杀死然后丢到河里喂鱼!”紧接着又道:“谁让他们让本人白白浪费了半年多的时间!”说着走到船外,耳后随即传来那船老大以及手下船夫等人的惨呼声。 卫天都站在船舷之上,凝望着码头处来往穿梭的大小船只,心中暗暗思索:看来自己猜测的果真没错,吴三桂确实是被人救走了,且还是镖局中的人。真不明白他一个家在偏远辽东的少年如何会熟识远在南方福建的朋友?这小子还真不能小觑呀! 一会儿后,卫天都传令手下,命所有出京跟随来的三百名锦衣卫今晚集合到他的住处,明日火速安排船只奔赴福建福宁州。这次,他绝对再不会让吴三桂脱离他的手掌心。 这日,三桂来到吴贞茹的房间,敲门进入后,见周朝也在。便笑道:“周大哥,茹姐,你们两个大白天的就在房间里卿卿我我,不怕被手下们知道后笑话么?” 吴贞茹横了三桂一眼,斥道:“你这孩子越来越不老实了,小心说多了嘴巴也受伤!” 周朝站起身,搭着三桂的肩膀,亲热的道:“兄弟,你的伤势差不多该好了吧!都已经过去大半年了,你茹姐体内的孩子都已经六个多月了。实话告诉你,我早就手痒了,总想和你过过招比试比试,可你老是好不起来,让我始终无法见识到你的身手到底有多高明出色!” 三桂望着身边的周朝,笑着道:“周大哥想领教我的功夫那还不简单,我随时都可以奉陪。不过还需再等十天半月左右,那时我将完全复原。现在虽说也能与人动手,但却不能全力施展,我怕周大哥胜之不武啊!” 这时吴贞茹由椅中缓缓站起,此刻她的身形已明显的粗了一圈,小腹处也有些微微的隆起。她对着周朝皱眉道:“你可千万不能随便跟弟弟交手,他还没有彻底康复,万一旧伤复发,再医治起来可就没有那么容易了。”随后又嘱咐三桂道:“你更是一样,不许逞能。虽说现在可以行动自如了,但也绝不能掉以轻心。至少还要再将养两个月才能完全巩固好身体,在此期间我绝不允许你与人舞刀弄枪!”说完双手叉腰,瞪着两人道:“你们两个都听明白了?” 三桂与周朝互相看了看,苦笑点头。 卫天都此刻端坐于凉席之上,缓缓的放手收功,随后慢慢睁开双目,举起自己的双手仔细端详,自己这大力金刚掌又有了一分精进。 卫天都曾经是一名少林弃徒,在年纪尚幼之时就已入少林门下,做了一名打扫寺院的小和尚。几年后被调到藏经阁负责收拾经书,致使他有了接触武学秘笈的机会。凭借着自己对武学惊人的领悟力,偷偷习成了深厚的内力。后来因偷学少林绝技大力金刚掌被首座察觉,要将他废去武功并送到罗汉堂发落。在他的苦苦哀求之下才决定送到方丈处让方丈亲自发落。哪知他趁首座不备,暗施毒手将其打伤逃出少林。此时他已功夫大成,自认为羽翼已丰,来到江湖上,仗着绝技大力金刚掌为所欲为,奸淫杀戮无恶不作。只因他的大力金刚掌着实刚猛厉害无比,因此于江湖中为恶的几年间也无人能降,反倒被他杀了不少。最后惹得少林、华山、武当等各大门派联合派出高手截杀卫天都。在身受重伤走投无路的情况下,这才机缘凑巧的加入了锦衣卫。凭借着他超人的身手及狠辣的手段,很快就由众多锦衣卫中脱颖而出。最后被魏忠贤看中,亲手提拔他为锦衣卫副指挥使。而他也没有辜负魏忠贤对他的提拔之恩,多年来为他东西南北的办事,从未曾有过失手,深得魏忠贤的看重。偏偏这次只是要擒拿一个少年而已,却耽误了足有大半年的时间。在这期间九千岁魏忠贤不停的派人送来书信催促此事,令卫天都也心焦不已。这次如果再擒不住吴三桂,那九千岁的脸上该很不好看了。 这时一名手下敲门而入,进来后禀报道:“大人,我们经过半个多月的仔细查探,终于查到了吴三桂如今的具体下落。” 卫天都闻言精神一震,道:“哦?快说!” 那手下道:“在这福宁州黄崎镇有一个补天镖局,总镖头名叫周朝,三十多岁的年纪,还有一个老婆叫吴贞茹,听说也会些功夫。而吴三桂这大半年来就一直在这座镖局里养伤,现今依然还没有走。” 卫天都听了脸上没有一丝表情,淡淡的问道:“他们这座镖局总共有多少人?” 那手下答道:“属下查过了,补天镖局除了总镖头周朝及他老婆吴贞茹外,共有镖头十二名,镖师四十四名,趟子手一百八十六名,其余的九十几名皆是妇孺,别的就再也没有了。” 卫天都对手下将情报探查的如此详细很是满意的点了点头,表示赞许。随后站起身在房内来回的走动,口中道:“这么说这补天镖局能战斗者总共有两百多人了,还真不是个小数目。不过对于我们这三百名锦衣卫来说也不算什么。关键是要想出个万全之策,看看如何能将他们所有人一网打尽,予以全歼。 半响过后,卫天都终于下定决心,将命令迅速传达手下。 第四十三章 夜袭镖局 下 这日晚间,月暗星稀,三桂正在周朝、吴贞茹的房内和二人聊天。 周朝忽然对三桂道:“兄弟,我想起来了,有一件事还忘了和你说。就是你身上中的那一掌,日前我将你中掌后的具体症况向一个武术世家的朋友详细询问了一下。他告诉我说看情形好似是大力金刚掌打的。而放眼天下,会大力金刚掌的只有少林一派。你说会不会是少林派的人将你打伤?” 三桂听了猛摇头道:“绝对不可能,我和少林无冤无仇,怎么可能会是他们?况且当时我中掌后虽未看清袭击者的模样,但那人明显的留有头发,绝不可能是少林的人!” 周朝听了也纳闷道:“那就奇怪了,究竟会是谁呢?” 三桂答道:“周大哥根本不必想那么多,反正肯定就是魏忠贤及崔呈秀的手下干的。我估计不是东厂就是锦衣卫的人,只有他们才会无条件的服从于魏忠贤,况且这魏阉的势力庞大,眼线遍布全天下,因此才会在杭州提前设计埋伏偷袭我。” 这时吴贞茹忽然道:“你们看既然他们这么神通广大,消息灵目。会不会找到镖局里来啊!” 周朝摇头接口道:“夫人你就放心吧,他们绝对不会找到这么偏僻的地方来。况且就算他们真的找来,那我也丝毫不惧他们!毕竟这里是咱们的地盘,更何况我手底下那两百多条大汉也不是吃干饭的!” 三桂回到自己的住处之后,躺在床上翻来覆去怎么也睡不着,心中一直在想着吴贞茹适才的话语。是啊,眼下时间都过去大半年了,魏忠贤、崔呈秀就算再怎么不济,早晚也会追查到这里,到时免不了将他们连累。为了不给周大哥和茹姐惹上麻烦,自己明日还是偷偷溜走为妙。否则如果当面向他们辞别肯定不让走。 直到夜深时分,三桂方将这件事情慢慢想通,这才准备安心的睡觉。 就在他刚刚合上双目之时,忽然感到屋顶之上传来阵阵的微响声。虽然声音低至几不可闻,但此时三桂还未睡着,精神异常清醒,因此并未将这细微的声响忽略过去。 三桂立时猛地睁开双目,同时悄无声息的飞速穿衣下床。来到窗边,轻轻捅开窗户纸,向外望去。 虽然今晚外面是暗黑一片,但三桂凭借精湛的内力还是看的一清二楚。这一看之下登时令他大吃一惊,暗道大事不好!敌人果真摸上门来了! 只见有几个黑衣蒙面人正在分头逐房逐屋的搜索,每人手中拿着一根细长的管子。而房顶之上依然陆续的有黑衣人轻手轻脚的下来。这些人首先仔细的四周打量了一番,随后将手中的细长管子轻轻插入每个房间的窗户,随后开始缓缓的向内吹气。 三桂见到这里,知道这些人是在向房内吹迷香之类的东西。等他们吹完,就是该入内杀人的时候了。当此危急时刻,三桂哪能让他们顺利得手!立时无声无息的穿窗而出,向这帮黑衣人潜去,同时伸手向地上一抓,地上满满铺着的细小石子立时被他生生抓起一把。待行进到最佳距离时,三桂灌满真气的手臂猛地将小石子向那几个正在吹迷香的黑衣人甩去。随着“噗噗”声连响,那几个正吹的带劲的黑衣人登时感觉身体一僵,软软的倒在地上。 另外几个放哨的黑衣人突然见此变故,不由大惊。抽出腰刀四下里扫视着。三桂此时手中又已抓了一把小石子,灌足真劲继续向他们甩去。立时又有几人被石子击中倒了下来,但也有远处石子不及打到的黑衣人。他们见情况不对,立时抽出腰刀,纵身跃上屋顶,同时将手指放入口中向墙外吹了一个很响亮的口哨。 三桂见他如此,知道是在招呼同伙。立即跟着纵上屋顶,企图将这名黑衣人擒住讯问口供。但就在他刚刚已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出手锁住这名黑衣人的喉骨之时,登时被映入眼帘的场景所惊住。 但见在暗黑的夜色之下,大批大批的黑衣人攀上墙头,看样子人数至少有上百人左右,且人人左手提着还未燃着的火把,右手提着钢刀,分作两路将整座镖局围了起来。 三桂知道情势危急万分,当下手中一用力,已捏碎那黑衣人的喉骨,同时高声向镖局内依然熟睡的人们示警道:“贼人夜袭!贼人夜袭!大家快快出来!”随后自己抽出腰间的暗月宝刀,迎着对面而来的黑衣人而去,指望着能为大家拖延些时间。 卫天都站在墙头之上,望着远处和手下们战在一处的吴三桂。不由露出冷笑,道:“没想到还未等找到你,你自己倒先出来了!”随后对手下命令道:“那小子已示了警,我们已经暴露了行藏。速速点燃火把扔下去!弩弓手时刻瞄准院内,一经发现镖局内的人出现,立即当场射杀!不要留一个活口!”同时伸手指向远处的吴三桂,对手下道:“给我死死的缠住他,绝不能让他脱离我们的包围圈!”立时有十几名手下提刀向三桂的方向掠去。 经过三桂的大声报警,镖局内睡下的众人立时纷纷起身出屋。此时很多人依然不知道外面发生了什么事。这时四周里站在墙头、屋顶的那些黑衣人已将手中的火把纷纷点燃,随后猛地向下面的房舍扔去。立时将房屋上的门窗引燃,并迅速向屋内燃烧过去。 伴随着阵阵的惊呼及尖叫声,越来越多的人们由屋内跑了出来。但此时他们已处在火把以及房屋火光的映照之下,手无寸铁、茫然四顾的人们立时遭到四周墙头、屋顶之上的弩弓手无情的射杀。顿时,血光四溅,惨叫连连,不停的有人被弩箭射中倒地身亡。 三桂此时正在屋顶上和十几名黑衣人斗在一起,见了下面发生的一切,不由的心内如焚。这不就是一面倒的屠杀么!当下再不犹豫,迅捷无比的挥了几刀,连伤了两人。随后瞅准一个空当,直接钻了过去,犹如一阵狂风般杀向疯狂射杀镖局众人的弩弓手。 那群人正趴在墙头、屋顶全力享受着杀人的愉悦,哪想到上面突然又蹿出敌人。突遭三桂旋风般的袭击,登时手忙脚乱,被三桂转瞬间连杀几个。其余的弩弓手再也来不及射箭,纷纷站起来抵挡、躲闪三桂。此时三桂出招丝毫不留情,双目中杀机毕现,狠狠的挥刀继续冲杀。 这样一来,就给了下面镖局的众人缓冲之机。而此时周朝、吴贞茹也已经跑出来,他们二人不断的大声召集手下,最终将大家重新聚拢在一起,随时恭候周朝的命令。 此时四周的房舍火势已经越来越大,滚滚的热浪伴随着房屋、横梁等轰然倒塌的声音不断的向众人袭来。镖局内的大多数人从未经历过这种惊心动魄的场面,面对此情此景不由的心中发虚,眼睛四处乱看,同时持着兵刃的手也有些哆哆嗦嗦。 三桂一阵迅猛的冲杀将房顶、墙头上的弩弓手打乱,随后一个纵身跳了下来。迅速来到周朝、吴贞茹的身旁,万分焦急的喘着气道:“周大哥,茹姐,我们已经处于敌人的包围之下,而且据我方才与他们一阵交手,已确定这就是上次在杭州偷袭我的那伙人。如今我看这情势对我们非常不利,不但四周的大火不断袭扰,而且四下里还埋伏着许多弩弓手及其他居高临下虎视眈眈的杀手。为今之计我们只得先闯出镖局再说,等到了大街上要打要逃就应该方便多了。” 周朝闻言眼睛一瞪,双手紧握着自己的成名兵刃屠龙大砍刀,狠狠的道:“要走你们先走,我和兄弟们为你们断后!” 吴贞茹知道今日可不像往常般普通的打打杀杀,这可是到了真正的生死存亡时刻,绝不能头脑冲动逞一时之勇。因此她使劲拉了一下周朝,怒道:“都什麽时候了,你还在这里逞英雄!三桂的提议非常有道理,我们眼下只有先冲出去才有活命的希望。以后有的是时间报仇,难道你也想要这么多弟兄们陪你送死么?” 周朝别人的话可以不听,但吴贞茹说出来的则只有乖乖服从的份。当下一咬牙,举起手中的屠龙大砍刀,冲着周围的人群大喝道:“兄弟们,随我杀出去!”双手舞动着大砍刀,率先向大门口冲了过去。三桂、吴贞茹紧随其后,而他们手下的兄弟们则带领着镖局内的妇孺、孩子跟在后面。 由于锦衣卫大部分都分布在四周的房顶、墙头等高处,而大门口则没有多少人。因此周朝、三桂、吴贞茹他们很顺利的杀出门去,直奔到大街上。 由于镖局的东面不远处就是大海,因此周朝他们出了大门口就直奔西面跑去。后面跟着稀稀拉拉的队伍。 站在屋顶上的卫天都看的清清楚楚,见此不由冷笑道:“想跑?哼,早就料到这一手哩!这次我让你等插翅难逃!”随后命令手下,速速规整人手,紧紧的追赶吴三桂以及镖局的一伙人。 这条大街乃是常社镇最大的一条,东西长有几百米,宽也有二三十米。当周朝、三桂、吴贞茹三人跑到一半的时候,后面跟随的队伍已经被拉开好长一段距离了。三桂回头焦急的望过去,随后对周朝道:“周大哥,你镖局的很多弟兄都还带着女人孩子,如此跑起来速度太慢了。这样很快就会被敌人追上,干脆我们先走算了。敌人的目标是我,相信不会把他们怎么样的!”其实就连三桂自己都不敢相信敌人会不杀镖局内的弟兄及女人孩子,这样说只是让周朝尽快下定决心和自己先行跑掉而已。 周朝听了三桂的话这才想起身后,急忙回头望过去。见自己的兄弟们依然还在后面紧紧追赶,而更远处还有不少弟兄带着自己的女人孩子拖拖拉拉的跑了过来。登时立定转身,并回头对三桂道:“不行,我绝不能丢下自己的兄弟们独自逃生。要走大家一起走!” 三桂听了周朝的话急忙拉着吴贞茹的手来到他的身边,焦急的道:“周大哥,难道你就光想着自己的兄弟而将茹姐丢下不管么?她可是还怀着六个多月的身孕啊!” 第四十四章 长街血战 上 周朝闻言回过头来看着三桂和吴贞茹,嘴巴哆嗦着说不出话来。吴贞茹这时对三桂劝道:“弟弟,这么长时间你也应该了解他的脾气了,他是那种为了兄弟不顾一切的人。在今日这种情况下,他能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兄弟被敌人肆意杀戮而丢下不管吗?这种背信弃义的事他是断然做不出来的,其实别说是他,就是姐姐我也于心不忍啊!我知道你还年轻,而且今后还有很多大事要做,所以趁现在敌人还未追上来,你还是赶紧先逃吧!我们两个以及弟兄们给你断路!” 三桂听了,知道自己方才一时激动之下说出的话让周朝和吴贞茹对自己有些不满,心中也是后悔万分。所以他当下咬了咬牙,狠狠的道:“既然你们如此重情重义地要等着手下们赶上来,我这做兄弟的哪能临阵脱逃?那样岂不是太给你们丢脸了!好,索性就陪着你们豁出去了,大不了和敌人拼了!” 周朝听了大声喝彩道:“好,这才像条汉子!”吴贞茹看着三桂也满意地点了点头。 此时镖局的众弟兄已陆陆续续的赶了上来,众人见周朝一挥手中大砍刀,大声道:“弟兄们快点随我来!”领先向西大街直行而去。 就在此时,忽然间前方街头的远处一片大亮,接着一阵喊杀声传来。伴随着弩箭破空的声响,跑在最前面的几人登时中箭倒下。周朝反应极快,大砍刀用力一挥,将身前的弩箭打开。口中还不忘向众人告警:“小心前面暗箭伤人!敌人还有埋伏!” 三桂与吴贞茹急忙躲闪远处射来的弩箭,随着身后传来几声惊叫,又有几人被射中。三桂抬起头看向前方,只见在众多的火把映照下,大概有一百多人将前方的大街横向挡住。他们人人手持钢刀,严阵以待。最前面的是二十几名手持弓弩的黑衣人,此时刚刚发射完第一轮弩箭,正在陆续的安装第二支。三桂心中大骂,没想到敌人竟会如此狡猾,在这里还另外设下了埋伏,难怪方才闯出大门如此容易!看来今晚要想全身而退实在是太难了。 正在此时,身后又传来一阵阵喊杀声,显然追兵也已追了上来。 前有埋伏,后有追兵,三桂真有一种山穷水尽的无奈感觉。这时周朝双目暴睁,大口一张,狠狠的高声叫道:“兄弟们,快跟我冲出去!杀啊!”喊完一舞手中的大砍刀,带头对着面前的锦衣卫杀了过去,身后跟随着上百名弟兄前仆后继的冲了上去。 三桂瞧见眼前的状况,心里也明白此时是进退两难,这是唯一的出路,没的选择了,当下凝神运气,挥舞着暗月宝刀也跟着冲了过去。 还未等众人冲到近前,敌人的第二轮弩箭又已发射而出,登时又有几人中箭倒下。周朝见状怒吼一声,猛地拔地而起,半空中挥舞大砍刀向正在重装弩箭的锦衣卫扫去。那些人立时一阵惊慌,当下再也来不及更换弩箭,迅速向后撤退。而与此同时后面的众多锦衣卫手提钢刀迎向缓缓下落的周朝。 三桂此时也展开身法,趁着那些弩弓手立足未稳的时机,迅捷无比的杀了过去。当此时刻,这些弩弓弩箭对已方的威胁最大,杀伤力也最深。当务之急必须尽快先将这群人干掉,因此三桂趁周朝带领手下兄弟们和其余那些锦衣卫混战在一起的时候,自己则施展轻功挥刀直奔向后躲避的弩弓手们杀去。 随着迅捷的手起刀落,躲在最前面的两人根本来不及招架,就已被三桂斩杀当场。其余众人见状知道难以逃避,当下纷纷扔下弩弓,随即抽出钢刀,叫喊着砍向三桂。 立时,两帮人冲撞在一起,在这长街之上你死我活的厮杀起来。 周朝的屠龙大砍刀舞的呼呼风响,灌满真力的刀锋瞬息间便连杀三人。但这也更加激起了其余锦衣卫心中的血气,立时疯狂的向他围杀了过来。不过周朝却夷然不惧,毫不退缩,只见双目中喷射着一团怒火,大砍刀上下左右的抡开,杀入围来的人群中。 而他身后的兄弟们却没有他这种凶悍敢死的劲头,今晚发生的一切已经将他们的内心深深震慑。在这之前出趟镖顶多碰到些小毛贼而已,从未遇到过这么大的场面。敌人的凶狠无情、勇猛无畏立时将他们牢牢压制住,再加上心有余悸,平日十成的功夫如今只发挥了不到八成。这其中只有二十几个镖头还算见过些世面,但又有大部分人要照顾随之跟来的妻子和孩子,因此拼杀起来也是百般顾忌,不敢和敌人以命相博。这样一来本就和拦路敌人人数相仿的镖局众人渐渐处于下风,别说杀出去了,就是要保命都非常困难。 这时后面一阵喊杀声传来,一百五十余名锦衣卫顷刻间已追杀了过来。顿时断了周朝、三桂等人的后路,并且从后面开始进行掩杀。 此时三桂经过一番浴血奋战,终于将那二十几名手持弓弩的锦衣卫逐一斩杀。但见他浑身血迹斑斑,不过还好,这些大都是敌人喷出的鲜血,他自己倒没有受伤,只是打杀了这么长时间,身体太疲惫了。吴三桂一边大口的喘着气,一边用眼睛扫望着四周,见已方所有人都已被敌人前后夹击阻截,且仍然不断有人中刀倒下,眼看剩下的人越来越少,知道此时情势已到了最危急的时刻,如再不尽快想办法脱身,恐怕再没有机会逃离此地了。当下目光急动,迅速找到了周朝的所在之地,随后咬牙挥刀向那个方向杀了过去。 又是经过一番左右厮杀,费尽周折终于来到周朝的附近。此时他依然被十几个锦衣卫团团围住,大吼着奋力和敌人拼杀。三桂见状迅速从外向里冲杀,登时把这十几人攻了个措手不及,在三桂与周朝的两面夹击,内外冲杀之下,顷刻间就被二人连续斩杀好几个。而其余的瞧见他们凶猛的劲头,纷纷向后躲闪,暂避其锋芒。 三桂与周朝会合一处,见周朝经过一番长时间的全力厮杀,虽然全身已大汗淋漓,气喘如牛,但大砍刀依然横握在手,怒目望着不断向后躲避的敌人,三桂心中不由的肃然起敬。 三桂疾步来到他的面前,焦急万分的道:“周大哥,我们如今已被敌人两面夹击,你那些手下根本就抵挡不了他们的疯狂进攻。再过一会儿一旦被他们两方人马合围在一起,那我们将再无生路,唯有力战一死的下场了!你看怎么办?”言下之意是让周朝、吴贞茹赶紧和自己率先突围,但方才的提议已令两人对自己不大满意,所以此时这样的话再也说不出口。 周朝四下凝望着不远处自己的兄弟们以及他们的妻子甚至孩子正在被敌人无情的斩杀,心中几欲滴血。双目中射出了深深的恨意,咬牙切齿的道:“兄弟,你先走,我一定要为兄弟们报仇!” 刚说到这里,又有一批敌人冲两人围杀了过来。周朝大吼一声,二话不说就又要冲向敌人。三桂此时却突然想起一件事,急忙伸手拉住他的胳膊,问道:“对了,周大哥,茹姐呢?” 周朝听了此话不由的停住身形,回头诧异的对三桂道:“她没有和你在一起么?那她在哪里?” 三桂摇头焦急的道:“我还以为她和你在一块呢!哎呀,她怀着身孕,可千万别出什么事啊!” 周朝这时才突然想起夫人还有孕在身,根本不宜和敌人动手。立时怪叫一声,“哎呀!不好!”随后抛下三桂,转身向另一个方向杀去。边跑边焦急地大声喊道:“夫人!夫人你在哪里啊!” 三桂见周朝急晕了头,便暂时没有理他。而是迅速来到长街的一边,用力一纵身跳上街边的房顶,运目向四下里望去。终于被他看到在长街的西面方向,吴贞茹正被十几名锦衣卫团团围着,奋力厮杀着。当下急忙跳了下来,飞速的赶到周朝的身后,趴在他耳边告诉了吴贞茹的位置,然后两人拼命向那个方向杀了过去。 随着后面追兵的步步紧逼,前后两方人马终于首尾衔接,合力剿杀着镖局内的所有人,甚至连妇孺孩子都绝不放过,皆是一刀砍死。而卫天都则稳稳的站在一间房子的最高处,背手冷冷的凝望着长街上两方人马的浴血拼杀,当然这一切都在他的掌握之中,自然也包括吴三桂的一举一动,皆没能逃过他的眼睛,但此时他却还未有出手的欲望,因为他要等手下人将其全部精神体力耗尽,他才会亲手将其擒拿。 三桂与周朝费尽了九牛二虎之力才终于杀开一条血路和吴贞茹会合。而此时的吴贞茹已经全身伤痕累累,幸好都是外伤,没有伤到筋骨。不过她毕竟身怀六甲,行动起来不太敏捷,因此精神体力已严重的下降,浑身湿漉漉的尽是汗水。如果三桂、周朝来的再迟一些,那后果简直就不堪设想。周朝仔细的擦拭着夫人脸上的血迹,心痛的道:“夫人,都是我的错,没有在你身边好好照顾你!你没事儿吧?” 吴贞茹疲惫的笑了笑,道:“不必担心,要不是顾忌肚子里的孩子,我早就把这几个敌人全杀了!” 周朝正要再说些什么,只见又一群敌人杀了过来,三桂站在一边挥刀抵挡。周朝回头对吴贞茹道:“夫人你先在这里休息一下,我去帮小兄弟把这群敌人杀退之后再来陪你。”随后不等吴贞茹回答,已经挥舞着大砍刀向敌人杀去。 第四十四章 长街血战 下 三桂顿感周遭的压力大减,趁着周朝为自己抗住敌人攻击的当,三桂急忙撤身迅捷地来到吴贞茹身旁。双手扶着她的胳膊焦急的道:“茹姐,你要看明白我们如今所处的情势!镖局内的众位好汉根本就抵挡不住前后敌人的夹击,为今之计只有能走一人就先走一人,管不了别的许多。如果不甘心只得等日后有机会再报仇了,要是我们再不想办法突围,那就只能等死一途了。你可千万要想清楚啊!我们死了不打紧,难道你就不为肚子里还未出世的孩子着想么?况且就这么死去实在太可悲了,连个给你们报仇的人都没有!你难道真的甘心么?” 三桂知道此时再怎么劝说周朝也是白费心机,但如果将吴贞茹说通,那由她对周朝说效果就会大大的不一样了。 吴贞茹听了三桂的话没有立即回应,而是凝望着不远处和敌人拼死搏击的周朝,还有四处被敌人追杀的镖局兄弟以及他们无辜的亲眷。想想三桂方才的一席话,其实说的都是实情,且句句在理,为了肚子里的孩子,为了将来能为兄弟们复仇,只好先行突围了。想通了之后她冲三桂点点头,道:“你说的对,我们必须趁敌人还未完全合围的时刻冲出去!好,你随我来!”随后重新拎起双刀向周朝的方向杀去,而三桂则紧随其后。 还未来到周朝的近旁,此时前后两股敌人已逐渐形成包围之势。四周不断的有敌人杀来,三桂、吴贞茹只得一边抵挡着敌人一边尽力向周朝那边行进。 忽然间两名黑衣人一左一右向吴贞茹攻来,吴贞茹避身躲开左方那人的钢刀,同时右手弯刀迎向右方那人。“当”的一声,将那人震退,但同时敌人的反震之力也将自己震的手腕发麻。还未等她回过神来,左方那人钢刀又已砍到。吴贞茹低头躲过,但此时又一名黑衣人疾攻她的下盘。吴贞茹来不及抵挡,只得纵身避过。而方才被她震退的那名敌人又杀了过来,同时另外两人一上一下挥舞钢刀,教吴贞茹无处落脚。吴贞茹见情势紧迫,情急之下正要放弃手中双刀企图施展自己的飞刀绝技借以伤敌,忽然间一阵刀光闪过,方才恭候吴贞茹的那两个敌人已溅血倒下。随着刀光过处,三桂适时出现在面前,手中暗月宝刀不停,继续向第三个敌人杀去。 吴贞茹见三桂在转瞬间就将围着他的三名敌人杀掉,且还及时帮助自己干掉了两个。不由的心中钦佩,暗道就算自己在怀孕之前怕也没有三桂的功夫高明,更何况这还是在他没有完全复原的状态下,只发挥不到八成的缘故。真不敢想象完好如初时三桂的身手又会是如何出色,但也由此可以想见能将三桂打成重伤的那人又是多么的可怕! 吴贞茹还在暗中感叹之际,三桂已迅速将那名敌人击毙。来到她的身旁,催促赶紧和自己去找周朝。吴贞茹这才警醒,慌忙跟随着三桂左穿右插快速的前进。很快就来到周朝的近旁,此时他正被五名敌人围攻,地上还倒着七、八具敌人的尸体,看来都是适才周朝所杀。 吴贞茹一声娇喝,挥舞着双刀加入战团。而三桂则利用他迅捷的身法及深湛的内力专找敌人的背后弱点下手,很快三人合力将这几名敌人迅速的全部干掉,会合在一起。吴贞茹望着周朝浑身浴血的可怕模样,又是心痛又是怜惜,拉着他的手急切的道:“如今情势实在危急,眼看着我们镖局的兄弟们就要被他们杀光杀尽,如果我们再不趁机突围的话,恐怕结果也和他们一样。本来我也想在这里陪兄弟们共生死,但想想肚子里的孩子又实在不舍。而且我们死在这里将来谁来替兄弟们报仇?所以思前想后我还是决定先行突围。你不要有什么异议,我已经决定了,赶快跟我们走吧!”说着不容周朝分说,拽着他就和三桂一起向街头的方向奔去。 周朝对夫人一向是言听计从,而他心里也清楚的知道夫人的脾气禀性,向来是说一不二的,因此当下无奈,只得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和三桂两人一左一右的护着吴贞茹向外杀去。 此时这条长街之上可谓是火光通明,喊杀连天,两方的人马互相撕扯拼杀,地上尽是残肢断臂,而且还不断的有人倒下,那些未死的挣扎着在地上缓缓爬行,或者一动不动的惨叫着,场面异常凄惨激烈。 虽然三桂、周朝、吴贞茹三人在这条长街来说目标很小,但对于时时刻刻关注着三桂动向的卫天都来说,却是看的清楚分明。见他们三人疯狂的挥舞着手中的兵刃不断向外围闯,知道他们此时已完全放弃了手下的弟兄,打算独自逃生。不由的冷冷一笑,心道想跑,本人绝不给你们这个机会!直接由房顶之上跳下,挥手招来几名手下,吩咐一声随自己去追敌,然后带头向三桂几人的方向赶去。 三桂、周朝、吴贞茹组成一个三角形,一路之上奋力的拼杀,无奈敌人实在太多太猛,短时间内根本无法闯出重围到达街头。三人正在焦急间,忽然由街头那处传来一阵阵的脚步声。三桂由人群缝中向外看去,只见一支大约几百人的队伍正跑步向这条街而来。急忙招手拉过周朝,焦急的问道:“周大哥,你看看前面那里来的一批人到底是敌还是友?如果是敌人那我们就彻底完蛋了!” 周朝闻言凝目仔细的看过去,此时那批人已经距这条街不远了。片刻后周朝大喜道:“这下我们有救了!来的人是这福宁州的马守备,此人平日里和我关系不错,没想到此时他竟会带着人马到此!噢,是了,他定是看到我们这里火光冲天,知道必有要事,因此才急速的赶过来。呵呵,这下好了,有了马守备的几百人相助,别说是反败为胜,就算是全歼他们我看也未尝不可!”随后一边口中大喊着马守备一边向那里杀去。 三桂闻言有些暗自摇头,这些敌人都是魏忠贤的手下,不是东厂就是锦衣卫。他担心如果被这个叫做马守备的人知道了他们的身份,还敢去帮助周朝么?若到那时他不但不会帮助自己,反而临阵倒戈了,那可如何是好?想到这里三桂便有了主意,他连忙趴到吴贞茹的耳边说了起来。 此时那被称作马守备的已经听到了周朝的声音,命令手下四下散开,将所有人围住,随后前去与周朝会面。而那些围堵三人的锦衣卫忽然见有大批的官兵到此,且纷纷抽出兵刃将已方围了起来。一时间不知所措,不由得向街内退却,这样马守备带人就顺利的冲了进来。 周朝与他相见之后,急忙拱手道:“马守备,你怎么会忽然带人到此?还识得我补天镖局的周朝么?” 那马守备回礼后道:“你们这里发生的情况早已有人通报了州府,因此我才速速带人赶了过来。总镖头,我听说你的补天镖局全都被人一把火烧了?你们这里到底发生了何事?怎么你如今浑身是血?” 周朝闻言恼怒的哼了一声,正要把事情的原委述说一遍。此时三桂和吴贞茹也已赶到这里。吴贞茹抢着说道:“马守备你来的正好,快替我们补天镖局做主啊!这伙强盗几年前因为镖银的事和我们镖局结了仇,没想到今晚竟然带领百多人夜袭镖局!放火烧了我们镖局还不算,竟还要将我们赶尽杀绝,连妇孺孩子都不放过。不信你看!”说完向后伸手一指,马守备顺着她手指的方向看去。立时看到长街上到处横卧的死尸,其中尤以镖局的弟兄居多。而最令人气愤的是果真有不少死去的女人及幼童。 马守备气的钢牙紧咬,狠狠的问道:“他们一共有多少人?” 吴贞茹道:“开始时大概两百多人,现在恐怕最多也就一百五十人了。”其实她一直在说谎欺骗那马守备,她之所以这样,一方面是怕他顾忌敌人的身份而不敢动手甚至倒戈一击。而另一方面又故意缩小敌人的数量,以让马守备有信心带人全歼敌人。当然这全都是三桂出的主意。 马守备听了果然眼睛一亮,暗道这么少的人自己的手下以三对一足够应付了,到时自己将是大功一件。想到这里他沉着脸冷冷道:“这帮强盗简直太过放肆残忍了,竟敢大张旗鼓的来我们福宁州杀人放火!且连妇孺幼儿都不放过,真是禽兽不如!待我领人将他们一网打尽!”说到这里,挥手招呼手下,向对面所有的黑衣人发起攻击。 顿时,五百人的队伍封死了长街的一头,声势庞大的向街里的锦衣卫攻去。 卫天都正准备带人亲手擒拿吴三桂,忽然见由街头那方涌来了大批的人,心中也不由一惊。待走到近前看清这些人的装扮后,立时心中大定。直叫虚惊一场,如果这批人又是吴三桂的同伙那自己的手下今晚可就处境危险了,还好来的是本地的官兵。 正当他以为虚惊一场时,只见这几百人的官兵竟忽然拎着兵刃,在一个带头军官的指挥下向已方的人攻杀了过来。在吃了一惊的同时,不由得心中勃然大怒。立时施展身法,迅速的来到已方队伍的最前面。对着不远处的官兵喊道:“你们谁是这里领头的?站过来说话!”声音远远的传了开去。 马守备直至来到两方阵的前方才发现,原来这伙强盗的人数并不像适才周大当家的夫人说的那么少,看眼前这个情形对方至少有两百多人,且在火把的映照下人人体格健硕,相貌凶悍,不由的心内打起了退堂鼓。自己的这群手下都是些什么料子别人不晓得,他心里可是一清二楚。在以多欺少占据绝对的优势下还可以,如果遇到凶悍些的敌人怕会坚持不住。正在他犯难之时忽然听到对方有人问话,连忙来到前面,冲着对方的发话之人高声喊道:“呔!你们这群胆大包天的强盗!识相的赶紧放下兵刃跪地求饶,我或可免你们一死,否则定把你们当场诛杀在此!” 第四十五章 疯狂追杀 上 卫天都听了马守备的话,又看了看他的穿戴,知道他就是这里的最高长官。便肃然对他道:“本人京师锦衣卫副指挥使卫天都!今次特奉九千岁之命南下捉拿朝廷钦犯,现查出补天镖局一伙不但窝藏钦犯,且还与之同流合污,勾结起来企图反抗朝廷。为此本人才下令将补天镖局一干人等一并诛杀缉拿。希望这位大人不要耽误了本人的公事!否则上面追究下来,绝不是你所能担待的起的!”说到这里语气已是愈趋严厉。 那马守备一听对方的身份竟然是锦衣卫,登时心中发毛。但此时他也不想显露出自己过于窝囊,于是便强装作镇定地继续问道:“哦,既然这位大人说自己是锦衣卫的人,不知有何证明?可否容我等查一查,不然的话,回去也无法交差啊!” 卫天都一听对方的语气便知道锦衣卫的名头已将对面的这位军官震慑住了,此时说的话只是为自己找个台阶下而已。当下也就不再啰嗦,从怀中掏出一个铜牌,随后扔给马守备。马守备慌忙接住,借着火把的光看了一下,一见果真是锦衣卫独有的腰牌,随后赶紧将它恭恭敬敬的交还给卫天都。同时口中客气的道:“下官不知大人在此办案,多有打搅,失礼了,失礼了!” 卫天都点了点头,傲然道:“既是如此,就麻烦诸位请回吧!本人就不多留诸位了!”随后又冷冷道:“希望这位大人回去之后守口如瓶,不要声张,如若此事一旦传将出去,对大人可是有利无害!希望你好自为之!” 那马守备望了望卫天都充满煞气的目光,不由得心中一颤,忙点头赔笑道:“好,好,叨扰大人了!下官绝不声张,请大人放心!”说完冲手下挥了挥手,匆匆忙忙的带着队伍返回了。 卫天都望着几百名官兵逐渐远去,心中暗暗冷笑,就凭你一个小小的福宁州还干涉不了我们锦衣卫的事!忽然间他猛地警醒过来,叫了一声“不好”!同时身子向上一跃,踏上旁边一间商铺的屋顶处,随即在四下里迅速查找吴三桂的去向。 此时长街内的战斗依然还在激烈的持续着,补天镖局的人只剩下了六十多个,被两百多名锦衣卫分割包围剿杀着。其余的人包括所有的妇孺孩子已全部横尸街头。虽然这六十多人也已是强弩之末,但他们凭借着强大的求生意志依然在顽强的抵抗着,要想将他们完全消灭尚需一些时候。 卫天都瞬间便将长街左右看了个通透,随即确认吴三桂此时的确已不在此处。看来他是趁方才自己与福宁州的官兵交涉之际伺机溜掉了,当下卫天都不由的心中暗恨。这小子简直太狡猾了,自己稍一不留神就让他钻了空子。不过你也太小瞧本人了,这么短的时间内你能跑得了多远呢?这次再追不到你的话,那日后自己也就不用再出来混了! 卫天都来不及招呼自己的手下,便独自从房顶一个纵身跳向街头。站在长街的最西头,迅速的判断吴三桂逃跑的方向,随后舍弃长街内依然生死相搏的两方人,全力的施展轻功,顷刻间已飞快的消失于夜色之中。 其实正当马守备带领官兵将街口封锁的一刹那,三桂便急切的对吴贞茹、周朝道:“茹姐,周大哥,马守备靠不住!我估计待会他知道了对方的身份来历后,定会不敢动手而只会灰溜溜的撤兵。趁他们此时吸引对方注意力的良机,我们必须立即悄悄的逃离此地,走的越远越好。否则一旦让敌人察觉,我们再想走就来不及了。” 吴贞茹听了犹豫着没有答话,周朝却道:“兄弟,要不咱们再等等!待我再去和马守备套套交情,让他尽量帮我们出手。只有这样我们方有反败为胜的机会啊!否则就这样不仁不义的逃走,不但对不起那些死去的弟兄们,我心里也是十分的不甘啊!” 三桂见周朝还在痴心妄想,又急又恼的道:“周大哥你不要痴心妄想了!这不是你随便几句话就能解决的,这关系到几百人的生死问题,他马守备岂能轻易帮助你!而且官官相护,他一旦弄清了对方的身份,别说帮助你,只要不反戈一击对付我们就已经不错了!” 周朝依然不相信三桂的话,还要辩解。此时吴贞茹突然插口,当机立断的道:“我看三桂的话没错,我们此时还是先行逃离此地为好。对于官府中人我始终不太信任,关键时刻还是要相信自己。” 三桂闻言大喜道:“要走快走,迟恐不及!”拉着吴贞茹的手就向街外的暗黑处跑去。周朝见状无奈,只得迅速的跟了过去。 三人施展轻功连续跑了好一阵路,终于后劲不继在一个乱石岗处停了下来。由于在长街之上不断的和敌人拼杀多时,三人就已消耗了不少功力,再加上方才不停歇地奔逃,此时身体实在是有些吃不消。 三人靠在一块大石上大口的喘着粗气,三桂望了望四周一片荒芜以及四处的乱石,担忧的问道:“这是哪里?我们不会走错方向吧!” 周朝虽然身体也十分疲惫,但说起话来依然粗旷有力:“兄弟你就放心吧!哥哥对这一带熟的不得了,保准不会走错。这样走只是让敌人摸不清方向,搞不准我们往哪个方向跑了!” 三桂听了放下了心,耳边传来吴贞茹的几声咳嗽,三桂忙关切的问道:“茹姐,你怀有身孕,还如此拼命地跟着东奔西跑,身体能受得了么?” 周朝也歉然道:“是啊夫人,都怪我鲁莽,光想着怎么摆脱敌人的追击了,居然忘了你怀有身孕,不适合在山岗颠簸处奔波。都怪我不好!你没事儿吧?” 吴贞茹缓了口气,道:“不妨事,只要休息一下就好了。待会还要赶路,你们俩还不趁机多恢复些体力?” 两人点了点头,周朝笑道:“估计适才就算有敌人追击,此时也早就让我们给甩开了!” 他的话音刚落,忽然一个冰澈入骨的声音响起道:“哼,大言不惭的东西!你以为真的能够甩掉本人么?” 三人闻言大惊,骇然回头向声音来处望去。 只见在一弯残月的照耀下,由后方不远处的一块大石后缓缓的走来一个高大的身影。待行进到三人近处的时候,那人又道:“如果本人被你们的这点小伎俩就轻易骗过了,岂不叫江湖上的朋友耻笑!”话说完人已然站在三人的面前。 虽然从未由正面看过此人,但三桂还是从他的身形体魄一眼就认出此人正是曾经出手重创过自己的那人。不由得又惊又惧,冷冷的问道:“你究竟是什么人?” 那人仰天一阵怪笑,随后道:“也罢,在你临死之前就让你弄清楚本人的身份,别死后做个糊涂鬼!”顿了顿傲然道:“本人卫天都,乃京师锦衣卫副指挥使,此次特意奉九千岁之命南下前来擒你,希望你在见到阎王前记好了!” 三桂还未答话,周朝抢前一步,已挡在他的前面,高举手中的屠龙大砍刀,冷哼一声道:“你小子好大的胆子,竟敢孤身前来送死!既然如此,那我就先送你去见阎王!” 卫天都闻言,看着周朝轻蔑地冷笑道:“就凭你?你的那点能耐还不配入本人的法眼。”说完冲着三桂道:“你以为有你们三人在此本人就杀不了你了么?如连这点自信都没有,本人怎敢孤身前来?” 三桂终于由卫天都嘴里亲口证实了这批敌人的身份,竟是恶名远播的锦衣卫!难怪出手如此狠毒!想到这里他缓缓的抽出暗月宝刀,凝视着面前的卫天都道:“盲目的自信只会使人死得更快!而你就是其中的一个!” 卫天都摇头不屑道:“哼,话说的倒漂亮。你可知上次在杭州之时本人本可一掌毙了你?如不是突然想起要留你活口,此刻你哪还能活蹦乱跳的站在这里和本人说大话!”随后又道:“不过这次你可就没这么幸运了,本人已做了决定,不再留你性命,只带着你的人头回京师复命。哼,你已多活了大半年的时间,足矣自慰了!” 周朝此时屠龙大砍刀嗖嗖连晃了两下,高声道:“废话少说,谁高谁低,我们手底下见真章吧!” 卫天都面色一沉,冷冷道:“既然你急着找死,那本人便成全你!”说完缓缓抬起双掌,运气凝神的盯着面前的周朝,一步步朝他走过去。 随着他的临近,三人同时感受到一股凛冽的杀气直逼而来。处在最前面的周朝感触最深,当下抵抗不住卫天都袭面而来的滚滚杀气,大吼一声,屠龙大砍刀迎面向卫天都砍了过去。 卫天都眼见刀锋临头,迅速一个闪身,避过刀锋,同时右掌一个侧劈,击在大砍刀的刀身下方。只听“嘭”的一声,周朝全身一震,立感双手发麻,同时身体不受控制的向后连退了几步。 卫天都只是牛刀小试就已将周朝震退,不由的摇头失笑道:“就这点斤两也敢跟本人叫板!简直是不知天高地厚!” 周朝一张脸孔憋得通红,大喝一声,屠龙大砍刀高高举起,继续纵身而上。 卫天都不慌不忙的出掌应付,两人迅速的战在一处。 虽然周朝此时已经有些力有未逮,但方才在卫天都的刺激之下情绪失控,突然发挥出身体内的全部潜能,一时间刀光暴涨,铺天盖地的向卫天都袭来。卫天都不住辗转腾挪,暂避周朝的锋芒,但在短时间内也近不了周朝的身前。 果然,没过多久,周朝气势如虹的攻势逐渐开始缓慢,屠龙大砍刀再不像方才般使出的得心应手,刀光也略有些黯淡下来。 卫天都见周朝已无复先前之勇,知道时机来临,立时双掌攻势一紧,加强了进攻。同时欺身而上,与周朝贴身而战。这样就使得周朝的大砍刀无用武之地,而且还要防备卫天都汹涌而来的刚猛掌力。登时手忙脚乱,应接不暇,被卫天都逼得完全落于下风。 第四十五章 疯狂追杀 下 三桂看到这里心中暗叫不好,再照这样下去,用不了几个回合周朝就将丧命于卫天都的掌下。连忙凝神运气,瞅准一个机会飞身上前,暗月宝刀无声无息的向卫天都的背心插去。企图趁他不备突然出手重创于他。 哪知卫天都人虽未回过头来,但脑后却好似长了眼睛一般。看也没看的回手就是一掌,登时将三桂的暗月宝刀震歪。紧接着卫天都右掌一用力,将周朝震的退后了几步。随后看着左右分别站立的三桂、周朝二人,冷笑道:“吴三桂你也太自以为是了,竟会异想天开的暗中偷袭本人!也罢,就让你们两个一起来领教本人的大力金刚掌吧!”随后默运真气,双掌左右击出,分别袭向三桂、周朝二人。 随着“当当”两声,三桂与周朝各自的兵刃都被卫天都的巨掌所震开,周朝接连退了十来步方才停住,三桂也连着倒退七、八步。心中不由骇然,暗道就这样正面和卫天都硬拼,他们两人绝不是对手,必须要另辟蹊径方有击退他的希望。想到这里三桂趁着周朝的大砍刀与卫天都周旋之际,急运真气,随后一个转身,运用魅影身法在卫天都的身遭快速游斗起来。 卫天都乍一遇到如此迅捷鬼魅的身法,登时有一种措手不及的感觉。当下不敢怠慢,全神应付三桂来自四面八方有如水银泻地般的攻击。这样一来就为周朝卸下了千斤重担,立时感到身体的压力减轻,在不必太担心防守的问题时,进攻登时也流畅了许多。屠龙大砍刀又重新舞动的密不透风,上下翻飞的向卫天都不断的砍来。 这下,卫天都同时面对内外两人的攻击不由得他收起轻视之心,全力抵挡着两人的疯狂进攻。 吴贞茹在一旁看的心急如焚,有心施展自己的飞刀绝技给卫天都以致命的一击。但此时场上三人斗的是难解难分,你来我往的彼此交错。生怕自己一不小心会误伤到周朝或三桂二人,因此只得焦急的看着却不敢有丝毫轻举妄动。 此时卫天都的大半心神都用在了三桂身上,面对着三桂诡异莫名的身法,无处不到的暗月宝刀,不得不全力应付。而对身旁的周朝就简单多了,此时周朝的刀势已无先前般凶厉,动作也较开始也缓慢了不少,因此应付起来还是显得游刃有余。 虽然双方间一时难以分出胜负,但时间一长,三桂的真力已经开始有不继的感觉,随之而来的魅影身法也逐渐缓慢下来。不由的心中叫苦,本想凭借自己的魅影身法再加上周朝两人合力,就算不能当场诛杀卫天都但也能将他重创。谁料想卫天都此人竟如此的了得,这么长时间下来真气依然充沛有余,且攻防两端都做的十分完美,使自己始终没有可乘之机。唉,如今自己的身体尚未完全康复如初,身手功力只能发挥出七成。这要是以前完好如初的自己,估计此时卫天都已经落败了。 卫天都此时也已察觉到了三桂身法的缓慢以及出刀时内力的不足。庆幸自己终于坚持下来的同时,也对三桂所展现出来的身手深深畏惧。暗道此子年纪轻轻就有如此身手,日后那还了得!今日绝不能容他活着离开此地,必须要尽早除掉他,不留祸患! 卫天都想到此,心中杀机大盛,全力施展自己的大力金刚掌进行反击。立时,刚猛强劲的掌力犹如汹涌的潮水般向三桂、周朝两人不断涌来。使两人登时感到自己身遭所处的压力大增,顿有一种喘不过气来的感觉。两人不得不施展浑身解数,全力应付笼罩于自己身前的大力金刚掌。 此时,三桂的功力严重下降,魅影身法再也不能畅快淋漓的使出来。而卫天都一心想要杀了三桂,大力金刚掌有七成的功力全都罩向三桂,更使三桂感受到强大的压力。无奈心有余而力不足,只能勉强招架、躲闪着卫天都凶猛至极的大力金刚掌。 就在三桂疲于应付的时候,卫天都突然猛的一加力,震退一旁的周朝。同时纵身跃起,大喝一声,双臂灌足了真力,大力金刚掌迅猛绝伦的向三桂的头顶拍去。 三桂大骇,此时他已根本无力抵抗。面对卫天都这必杀的一掌,心中清楚地知道以自己目前的功力是难以抵挡了,但强大的劲力已笼罩他的全身,此时三桂也别无他法,只有奋起余力,于是他猛举起暗月宝刀,对着从半空中双掌袭来的卫天都面门猛劈过去,企图来个以命搏命。但同时他也明白,依当前自身的这点内力根本就无法重创卫天都,顶多给他的身上划道口子而已,但自己付出的将是整条性命。 就在这万分危急的时刻,在不远处周朝的一声惊叫“不好”声中,眼看卫天都的双掌就要拍到三桂的头顶。忽然间卫天都猛地在半空中一侧身,同时口中发出“啊”的一声惨叫,随后迅速的下落侧翻在地。等他面带杀气的缓缓站起之时,左肩上赫然插着一柄飞刀。 原来是一旁的吴贞茹见三桂情势危急,情急之下迅速掏出三柄飞刀向袭杀三桂的卫天都掷去。企图来个围魏救赵,希望顺便能够重创卫天都。不过可惜的是三柄中只有一柄插中他的左肩头,其余两柄都被他避过。而此时挨了一刀的卫天都才想起来,他只顾着与这三人当中的周朝、三桂二人周旋,恰恰就忽视了一旁观战的吴贞茹,本以为她是一个女子没有什么伎俩可使。因此才毫不保留的全力袭击三桂,结果自己险些丢了性命。幸好自己的功夫练得还算到家,临机应变避过了两柄,不过仍是有一柄没有躲过。其实他最恼火的并不是自己受了伤,最可惜的是方才本可一掌毙了吴三桂,结果被这个女子中间一搅合,吴三桂又重新死里逃生了。 此时三桂从鬼门关转了个弯回来,也是又惊又喜。趁卫天都中刀倒地的一刹那,连忙跑到吴贞茹的面前,口中道:“多谢茹姐救命之恩!” 还未等吴贞茹开口回话,卫天都已站起身咬牙切齿的冷冷道:“哼,竟敢暗算本人!今夜你们三人谁都甭想活着离开,本人将一个一个的毙你们于掌下!” 这时他身后的周朝又挥舞着屠龙大砍刀杀了过来,口中还高声道:“你毁我镖局,杀我兄弟,还敢对我夫人不敬!今夜我先杀了你!” 卫天都怒目回头,见周朝又已攻到,心中的怒气正无处发泄,登时吼叫一声,大力金刚掌全力施展,向周朝猛攻过去。 虽然此时卫天都的左肩中刀,但对付起周朝一只手就足矣。况且在灌满真劲的情况下,力量丝毫不弱于双掌。而此时卫天都杀气大盛,一心想要当场杀掉一人解除心中的怒气,动起手来更是凶猛狠辣。 卫天都这一次全力施展大力金刚掌,令周朝本就疲惫不堪的身体登时大感吃不消,在连连后退的同时,大砍刀抡起来也感觉好似有千斤之重。 周朝虽然被卫天都刚猛至极的大力金刚掌逼得险象环生,但却没有丝毫逃走之意。且招招都是以命搏命之术,根本不在乎自身的生死,就这样硬生生的抵挡着卫天都的步步紧逼。而卫天都对他这种不要命的打法也颇感头痛,于是下起手来就更加的凶狠无情。 三桂刚刚脱离险境,此时尤感到一阵气血翻腾。而吴贞茹方才情急之下全力出手掷出飞刀,一不小心好似动了胎气,肚子一阵阵的剧痛传来,紧皱着眉头苦苦忍耐。这两人目前都无法上前为周朝解围,这就使得卫天都更加肆无忌惮的全力攻击周朝。 卫天都忽然向前一欺身,大力金刚掌猛的向周朝的头顶击去。周朝慌乱之中连忙举起屠龙大砍刀阻挡。卫天都刚猛无比的掌锋以迅捷绝伦的速度当、当、当……在周朝的大砍刀的刀身处连续重击了九下,每一下都重若千斤,好似九记重锤一般狠狠敲击在周朝的身上。周朝登时抵受不住,双手虎口爆裂,同时屠龙大砍刀再也拿捏不住,当啷一声掉落地上。随后一屁股坐倒地上,“哗”的喷出一口鲜血。 吴贞茹、三桂见此大惊,顾不得身体的疲惫乏力,抢着扑上前去。卫天都在侧身避开吴贞茹的袭击时,同时飞起一脚踢中凌空而来的三桂,登时将他踢倒在地。随后右手大力金刚掌发出,袭击无力反抗的三桂。 吴贞茹见状不及他想,尖叫一声,猛地向前一扑,将三桂扑出原地。但与此同时自己的后背也被卫天都的大力金刚掌击中,登时惨叫一声,口喷着鲜血跌飞出去。还好卫天都此时的掌力在连续击出的情况下已不足五成,否则这一掌就可要了她的命。 就在卫天都刚要上前准备继续在三桂身上补上一掌时,地上的周朝突然一个就地滚,钻入他的胯下。同时双臂用力抱住卫天都的双腿,使他动弹不得。口中高叫道:“夫人、三桂你们快走!”随后将头猛的向上一顶,正撞在卫天都胯下要害处。卫天都痛的一声嚎叫,随后将手伸下,抓住周朝的头发用力向外撕扯。此时周朝已抱着必死之心,双臂死死的抱住卫天都的大腿,十指的指甲已陷入他大腿的肉中。口中依然高声叫喊道:“夫人、三桂你们快走!不要管我!快呀!啊!”随后猛地向前一探头,在头皮被卫天都撕扯下来一块的同时,嘴巴已狠狠的咬在他的大腿内侧,登时血肉淋漓。卫天都一声惨叫,同时右手用力一掌,劈在周朝的后脖颈处。登时骨折声响起,周朝的脑袋软软的耷拉下来,当场死于非命。 吴贞茹、三桂一见之下登时悲呼一声,坚持着站起身。 此时卫天都企图甩下紧抱住自己大腿的周朝去追杀吴贞茹、三桂二人,无奈周朝虽然已死,但双臂却如同两只铁钳一般死死抱住他的大腿纹丝不动。卫天都迫于形势只得费力的掰扯。 三桂知道此时再不走,一旦等卫天都挣脱开死缠住自己的周朝,那二人也必将成为卫天都的掌下亡魂。当下奋起余力,抢前架起悲痛欲绝的吴贞茹向远处逃去。留下气急败坏的卫天都依然在使劲的撕扯周朝的双臂,边弄边眼睁睁的望着二人离去的方向无可奈何。 第四十六章 临终托孤 上 三桂用力搀扶着吴贞茹亡命的狂奔,黑夜之中也辨不清方向,只知道不能停住脚步。否则一旦被卫天都赶上,二人都将活不过明日。因此一路上三桂不惜耗费丹田内大量的真元,硬生生的奔跑了数十里路。而更可气的是吴贞茹却并不配合他,一路上哭叫着要三桂放开自己,非要再回去相救周朝不可。 终于,三桂实在坚持不住,停住了脚步。此时他深深的知道自己的真元已到了油尽灯枯的地步,如果再一味的强行耗用内力,恐怕就会当场倒在路上。他放开吴贞茹,随后自己一屁股坐在地上,大口大口的呼吸着新鲜的空气。 吴贞茹被他一经放开,立时哭喊着向回路跑去。三桂见状连忙起身迅速拦住了她,口中劝道:“茹姐,你醒醒好不好?周大哥他已经被卫天都杀害了,即便你现在回去也救不了他的!” 吴贞茹泪流满面的高声道:“不,你放开我!就算他已死,我也要把他的尸体抢回来!你不要拦着我,我一定要杀了卫天都为他报仇雪恨!”边说边挣扎着要脱离三桂的双臂。 三桂边拦着她边焦急的道:“茹姐你不能去啊!此时你有伤在身,况且又怀了身孕,回去遇到卫天都只是送死而已!要报仇我们日后有的是机会,何必急在这一时呢!” 吴贞茹猛烈的摇头道:“不要管我,不要管我,我要回去报仇!”同时拼命的撕扯着三桂的衣服。 三桂知道镖局被毁、手下兄弟及丈夫都被杀的这些残酷事实对吴贞茹的刺激实在巨大,一时间令她接受不了这种可怕的现实。此时的她已陷入歇斯底里的状态,神智有些模糊不清。在情急之下,三桂忽然甩手给了吴贞茹一个响亮的耳光。这一下登时将吴贞茹打懵了,捂着脸怔怔的望着三桂。三桂也呆住了,心里暗暗后悔自己冲动之下竟会做出这么不理智的举动。当他望着吴贞茹那孤苦无助的凄惨神情也是痛心无比,双手扶住她的双肩动情的道:“茹姐,现实一点好吗?周大哥虽然已不在人世,但万幸的是我们逃出来了。你难道忘记了周大哥临死前所说的话么?如果我们就这样回去定是无辜的送命,这不是违反了周大哥的本意吗?他的死不就变得没有任何价值了吗?那他还何苦拼死地也要为我们求得一条生路呢?况且你肚中还怀有周大哥的骨肉,如果你就这样贸然回去了,那送命的将不只是一个人,而是两条命啊!难道你就真的忍心让周大哥与你唯一的骨肉还曾未出世就陪你们一起死去么?那可是个小生命呀!茹姐,你就如此狠心对待你和周大哥的孩子吗?倘若你心中真的深爱着周大哥,就应该先把孩子顺利的生下来,然后将他抚养成人,教育他做一个像周大哥那样顶天立地的真英雄。这样,方能告慰周大哥的在天之灵啊!” 吴贞茹脸上的表情依然凄苦无助,也不知三桂一番语重心长的话语到底听没听进去。半响之后,吴贞茹才突然坐倒地上,痛苦的嚎啕大哭起来。 三桂见她如此反倒松了一口气,这证明她终于回复了正常。要是一直呆立不语的话,那反倒危险了。既然她已回复了正常,三桂也放下了心。随即在她的身旁坐下,暗运真气,默默的恢复体内的真元。 吴贞茹这一哭不知到了什么时候,只知道此时天色已逐渐发白。她这才慢慢终止了大声的哭泣,改为小声的抽泣。 三桂缓缓的睁开了双目,望着远方的天空渐渐地亮起来,便站起了身。此时他经过了调息养气,精神体力都已恢复了不少,不过距离最佳状态还差的很远。 三桂走到吴贞茹的身旁,见她面容憔悴,精神萎靡,一双眼睛肿的像个桃子似的,不由得大生怜意。安慰她道:“茹姐,不要过分伤心了,你有身孕在身,而且又有伤势,这样悲痛下去对你的身体大大不利啊!” 吴贞茹此时似乎已恢复了平静,她冲三桂凄凉的一笑,道:“知道了弟弟!你休息好了么?如果休息好了我们就要尽快赶路了!” 三桂点了点头,道:“茹姐,你一直也没有休息,要不要在这里好好休息一会儿再赶路?” 吴贞茹摇头道:“不必了,我们再不抓紧时间赶路,恐怕卫天都他们一伙就会追上来了!” 三桂赞同道:“也好,不过我对这片地带人生地不熟,不知道我们该去哪里躲避一段时间为好!” 吴贞茹平静的道:“放心吧,你跟着姐姐走不会错的。我带你去我表姐家,她那里紧靠大海,在一个荒凉偏僻的海边处,敌人无论如何也找不到那里的。” 就这样三桂和吴贞茹继续赶路,奔向吴贞茹的表姐那里而去。 两人躲躲逃逃的又连续过了几日,一直南下过了福州府进入了兴化府的地界,最后来到了一个偏僻的边陲小镇,一个叫做南日寨的地方,这才终于到达了吴贞茹的表姐处。 吴贞茹的表姐叫做姜文玲,就是当年吴贞茹在辽东劫法场时救下的那个人。当三桂见到她时,已根本辨认不出当年在法场之上的那种狼狈落魄样子,取之而代的是一身简朴的衣服,年纪约四十多岁。乍见到吴贞茹立时放下手头上的一切亲切的嘘寒问暖,而对三桂这个陌生人则明显的爱搭不理。三桂见她也是孤身一人在此为生,况且经过多年的牢狱之苦,为人脾气古怪冷漠也是在常理之中,因此他也并不以为意。 只是吴贞茹见到表姐姜文玲的那一刻,几日来憋在心里的沉痛悲伤登时犹如潮水一般汹涌而来,立时扑在姜文玲的怀中痛哭不止。姜文玲一边拍着表妹的后背安慰着一边轻声细语的询问情况。当她由吴贞茹悲痛欲绝的口中得知事情的详细经过时,不由得对锦衣卫以至整个朝廷官府一顿痛骂。甚至连魏忠贤和天启皇帝也不放过,可想而知她内心深处对大明朝是多么的痛恨欲绝。 痛骂归痛骂,首要之务就是要好生安抚好吴贞茹,以防她突然情绪失控,这样对她的伤势及肚中的孩子都十分不利。因此姜文玲时刻不离吴贞茹的左右,与三桂轮番安慰照拂她,以便让她尽快的稳定下来。 就这样,三桂、吴贞茹两人暂时就在姜文玲的家中住下了。而三桂也趁机好好调养起自己的伤势,以使身体尽早的复原。 与此同时,京师之中,朝堂之上,兵部尚书一职的争夺终于有了最终的结果。兵部侍郎崔呈秀在九千岁魏忠贤的大力举荐之下终于如愿以偿的顺利荣升。 甫一到任,崔呈秀便下令命兵部速查辽东军游击将军吴三桂南下组练新军进展情况。一旦从中发现特殊情况及问题须火速报往自己。 没过半月左右,兵部就将调查的案卷报给崔呈秀。崔呈秀看罢不由的勃然大怒,在兵部大堂之上大发雷霆。并迅速发下严令,命兵部马上发下缉拿令,对私自提高新军粮饷吞并己用并导致各地新军无故解散而逃之夭夭的吴三桂进行全国通缉。火速派兵南下捉拿吴三桂,同时命各地的布政使司、都指挥使司分别发下拘捕令,派兵四处缉拿。一旦发现吴三桂的踪迹在立即上报的同时可以先行缉拿,如遭反抗可当场诛杀。总之一句话,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顿时,吴三桂成了过街老鼠,人人喊打的人物。而更奇怪的现象发生了,就在一年半载前,吴三桂在全国各地还被称颂为少年英雄,成为众多年轻子弟争相效仿甚至顶礼膜拜的对象。没想到在这短短的时间之内,他立时又转眼化身为各地州府缉拿的要犯。身份转变之快、行为转变之大令许多人大感诧异。 时间过的很快,一转眼又过去两个多月了。此时已是深冬时分,而在南方却依然感受不到寒冬那种特有的冰冷萧寒、风雪肃杀的气氛。在这里仍然感觉好似春天一般,气候温暖异常。这对于三桂来讲,无论是他在前世,还是在今生之中都是第一次体验到。 经过两个多月的悉心调养,三桂此时在表面上无论是行走还是说话看去都已与常人无异,但他自己知道,距离真正的复原如初还尚需一段时日。 而吴贞茹此时却没有那么乐观,由于始终沉浸在痛失丈夫的巨大悲痛中无法自拔,伤势不但始终不见好转,反而有加重的迹象。整日里卧病在床,形容枯槁。无论三桂、姜文玲如何开解、劝慰她,却始终不见奏效。两个多月下来,吴贞茹的面容变得日渐消瘦,而且面色惨白,眼窝深陷,头发枯黄,样子看上去实在可怕。每日里吃的食物也是少得可怜,如果不是为了自己肚中的孩子,恐怕还会吃的更少。这让三桂、姜文玲看在眼里,急在心里,但对此又实在拿不出什么好办法。 第四十六章 临终托孤 下 这一日,姜文玲在屋外院子里熬鱼,三桂在房内陪着吴贞茹聊天。为了让吴贞茹更开心一些,三桂运用自己在前世当中所得的知识为她讲起了笑话,企图迅速的将她逗笑。 正在三桂讲到一半之际,忽然床上的吴贞茹眉头紧皱,双手捂住微微隆起的小腹轻哼起来。 三桂见状急忙问道:“茹姐,你怎么了?哪里不舒服?” 吴贞茹咬着牙道:“我肚子痛!”随后疼痛感加剧,她开始在床上不住的滚动起来。 三桂吃了一惊,忙站起来,企图运功为她察看一下。哪知还未等他伸出手,忽然一股浓重的血腥气传入鼻中。同时吴贞茹身上所盖的薄薄的锦被下方呈现出一片红色,显是由被子下面殷透上来的。 三桂大惊失色,忽然间想到一个词语——难产!这一下直把他惊得不知所措,转念之下迅速的推门出去呼唤姜文玲。 姜文玲闻讯也是惊心不已,慌忙放下手中的一切,飞快的跑向屋子。三桂也紧跟着进了屋,见到姜文玲正掀开吴贞茹身下的锦被向里面察看。忙在她身后关切的问道:“茹姐怎么样?” 姜文玲“啊”了一声,随后扭头焦急的对三桂吩咐道:“快,快去准备热水!表妹要生了!” 三桂闻言又惊又喜,连忙答应一声向外跑去。 房内不断传来吴贞茹的痛呼声以及姜文玲的安慰声。三桂迅速的找来木柴,趴在大锅下烧起了热水。心中通通乱跳,希望茹姐一切顺利,千万别出什么茬子。 吴贞茹尖利的声音越来越凄惨,姜文玲在屋子里不断的安慰催促道:“表妹,坚持住,千万不要停下来!用力,用力啊!天啊,怎么会流了这么多的血啊!” 三桂在外面听得心急如焚,但知道此时自己绝不方便入内。只得拼命的向灶膛里加木柴借以压抑自己焦躁的心情。 突然间房内没有了吴贞茹的声音,这时只听姜文玲急促的道:“表妹,你怎么了?你可千万不要吓表姐啊!表妹,快醒醒,快醒醒啊!” 三桂不知里面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但没有姜文玲的允许,他绝对不敢入内。 片刻后忽然又传来吴贞茹的惨哼声,但声音与方才相比明显的轻微了许多,显得那么的有气无力。姜文玲的声音又传来道:“谢天谢地,你终于醒过来了!孩子就快要出来了,再坚持一下,再坚持一下啊!马上就要出来啦!” 一会儿后,三桂终于烧好了热水,他迅速的向盆里舀着水,耳中时刻关注着房内的动静。 忽然,随着吴贞茹一声惊天动地的惨叫,紧接着就传来“哇哇哇……”婴儿的啼哭声,孩子终于出世了。 三桂暗暗的松了一口气,心道茹姐和周大哥的孩子终于顺利的降生了,真是万幸啊! 而此时房内正传来姜文玲惊喜的声音道:“谢天谢地,孩子很健康!哈哈,还是个男孩!”随后声音又急剧的转为惊恐:“表妹,你怎么了?天啊,怎么又流了这么多血啊!表妹!” 三桂端着热水快速的跑到房门口,刚要敲门。忽然间房门大开,姜文玲惊恐万状的神情立时呈现在三桂的面前。她怀中紧紧抱着一个小被子,里面包裹着刚刚出生的婴儿。对着三桂失声叫道:“快去看看,表妹不行了!” 三桂闻听此言手一松,热水盆“咣当”一声便不由自主的掉落在地上,当下也顾不得看看孩子,发了疯般冲入房内。 眼前的情景立时使他大吃一惊,只见吴贞茹孤零零的蜷缩在床上。身上的簇花锦被此时已被鲜血浸透的殷红一片,并且流出的血液将床前的地面也浸染的通红,此时依然还有大滴大滴的血液不住的向地上滴去。而床上的吴贞茹面容惨白如纸,没有一丝血色,头发因方才不断的挣扎而蓬糟糟的散乱着。露在外面的一只手臂瘦可见骨,五指佝偻着似要抓住什么东西,一切的一切都使人目不忍睹。三桂强忍着内心的悲痛,几步来到床前,伸手抱过吴贞茹的身子,随后双手默运真气,将真气徐徐的度入到她的体内。 半响过后,吴贞茹终于悠悠的醒了过来。她慢慢的睁开了双目,似乎没有看任何人,干裂的嘴唇哆哆嗦嗦的微声道:“孩子,孩子,我的孩子!” 三桂回头忙让姜文玲将孩子抱到了床前。吴贞茹望着自己刚刚出世的孩子,无神的双目中渐渐有了一些神采。欣慰的笑道:“在我临死之前总算给他们周家留下了后代!” 三桂含泪摇头道:“茹姐,你不会死的!你不会死的!”随后将度入她体内的真气又加重了几分。 吴贞茹立时精神大盛,在强撑之下竟缓缓靠床坐了起来。三桂经过方才经过一番真气进入她的体内查探,知道吴贞茹此时失血过多,适才生下孩子的时候又耗费了身体内最后的一丝精力,目前生机已绝,再无生还的可能。当下双手缓缓的跟随吴贞茹慢慢移动,一刻也不敢离开她的身体,生怕自己的真气停顿。 而此时的吴贞茹却突然显得精神异常的好,双目中神采扬扬。她伸出双手接过孩子,搂在自己的胸前,感受着他的体温。随后他抬头对三桂道:“弟弟,姐姐知道自己已经无药可救了,在临死之前,姐姐有一个请求希望你能够答应!” 三桂的眼泪大滴大滴的掉落下来,郑重的点头道:“茹姐,你说罢,无论你要我做什么,弟弟都一定会答应你!” 吴贞茹欣慰的点了点头,随后又轻轻道:“姐姐知道弟弟你日后定非池中之物,将来必会有大的作为。如今你周大哥已死,姐姐我也不久于人世,而表姐孤身一人,年龄又偏大。因此姐姐就将这唯一的孩子托付与你,希望你日后能够将他抚养成人。并在将来能够有一番成就!这个请求你能答应么?” 三桂当即跪在地上,右手三指举起,泪流满面的肃然道:“姐姐你放心吧!我吴三桂对天发誓,在我有生之日,必将全心全意的抚养周大哥和茹姐唯一的孩子!对待他像对待自己的亲生子女那样,如违此誓,天诛地灭!” 吴贞茹满意的点了点头,对着怀中的孩子道:“孩子,你此生算是有了依靠了。虽然你父亲、母亲都不能陪伴你慢慢长大,但日后有你三桂叔叔的照料,为娘也安心了!” 三桂缓缓道:“茹姐,给孩子取个名字吧!” 吴贞茹闻言想了想后道:“就给他取名周天锋吧!”随后一阵的剧烈咳嗽,将孩子递给一旁的姜文玲。 三桂忙腾出左手为她顺气,同时右手继续加大真气的度入。 吴贞茹咳嗽过后,仰面靠于床上,双目无神的望着屋顶,口中缓缓道:“孩子,娘就要走了,去天上陪伴你父亲了。他在天上等着我,娘不会寂寞。希望你在这世上也不会寂寞。” 三桂望着吴贞茹面无人色、形容枯槁的凄惨形状,心内几欲滴血。想想还在不久前吴贞茹还是一个有家有丈夫有孩子的幸福甜蜜女人,都是因为自己闯入她的生活才导致家被烧毁,丈夫被杀,到如今连她自己也将撒手于人世,留下刚刚出生就失去双亲的孤苦孩子。想到这些三桂的内心陷入深深的自责。他一边努力的为吴贞茹度入大量的真气,一边痛苦万分的道:“茹姐,对不起,都是因为我才使你原本幸福美满的生活瞬间失去,使你家破人亡。就算我死一万次也弥补不了我对你和周大哥的愧疚之情!” 吴贞茹没有回应,而是慢慢扭头透过敞开的房门望向阳光明媚的野外。双目中燃起热烈的光芒,轻轻的道:“弟弟,不要哭,你周大哥在天上向我招手了,你看到了么?他在向我招手,我马上就要到天上和他相会了,你高兴么?” 三桂望着吴贞茹脸上的一副憧憬的样子,悲痛欲绝的道:“我看到了,茹姐!” 吴贞茹的脸上露出幸福的笑容,随后伸出手缓慢的向门外的天空指去。口中的声音越来越低:“孩子,你爹在召唤娘了!娘去了!”话刚说完,还未完全举起的手臂赫然跌落下来。 一旁的姜文玲立时放声大哭起来,三桂大惊失色,一边拼命的叫着茹姐,一边施尽全力向吴贞茹的体内度着真气。但无论三桂耗费多少真气,此时的吴贞茹也已经没有半点反应。三桂直到将真气耗尽,才终于放弃,趴在床上呜呜的哭起来。 姜文玲及三桂两人的这一阵痛哭,登时将睡熟的孩子惊醒。哇哇的大哭起来,顿时,房内哭声一片。 埋葬了吴贞茹后,三桂连续几日的心情都异常的沉重。望着骨瘦如柴的小天锋,三桂暗暗叹气,多么苦命的孩子啊!随后又想到,茹姐、周大哥为了救自己,不但失去了镖局,葬送了两三百名兄弟的性命,就连夫妇二人都双双为了自己而送命。这份大恩大德我吴三桂一辈子都还不起啊!日后但有所成,我定要将小天锋培养成人,视他为自己的孩子般对待。 又是一年新春到,三桂已经十五岁了。但他却和姜文玲一样,根本没有过年的心情。而姜文玲还要经常的跑到很远的地方找人给孩子喂奶,日子过的单调而枯燥。 这一日,姜文玲抱着刚刚喂过奶的小天锋回到住处,就见三桂对她道:“玲姐,我打算离开这里回我的老家辽东。” 姜文玲奇道:“怎么?这么快就想回去了么?如今外面到处都是缉拿你的布告画像,还有四处搜索你的官兵及锦衣卫,你怎么能离开这里呢?” 三桂摇头道:“我不能老是在这里作无谓的等待,这样始终不会有什么结果。况且我的身体已经复原,必须出去寻找到一条出路而不是待在这里傻等。” 姜文玲沉默了片刻点头道:“既然你执意要走,那我也不留你了。只是这个孩子目前还不能交给你,一方面他还太小,另一方面你这一出去还不知遇到何种危险,还是暂时在我这里抚养吧!等他长大几岁后你再来接他吧!” 三桂点头道:“我也是这么想,跟着我实在不是办法。等我安稳下来之后就来接他。”随后又深深看了看面黄肌瘦的小天锋,向姜文玲告辞后,一个人向远处走去,片刻消失在姜文玲的视线之中。 第四十七章 危机四伏 上 三桂一路上小心翼翼、东躲西藏的谨慎行进,沿路都不敢进入大的城镇,只在一些偏僻、隐蔽的小山村处停留歇息。几日后的晚间,三桂重新来到了福宁州黄崎镇。此刻虽属旧地重游,但却早已物是人非,这一切的一切都令三桂暗自神伤。 他施展夜行之术,穿屋过瓦的一直来到早已被焚毁多日的补天镖局处。而曾经威名显赫的硕大的一个镖局,现如今已是墙倒屋塌,处处断壁残垣,甚至连个站脚的地方都找不到。三桂走过这里,略略的扫探一番后,见没有什么值得留意的东西,只得怏怏的离开。本来他还希望在这里能找到一些有关周朝死后的蛛丝马迹,以便找出他的埋身之所。可惜什么线索也没有给他留下,只是徒增伤心而已。 福宁州也算是一个较大的城了,当三桂心情沉重的经过这里时,偶然间发现了在很多墙上都贴着缉拿他的画像以及告示。待悄悄的看过之后,立即勃然大怒。仅短短几个月没有出现,自己竟然成了兵部下令缉拿的对象!而且是在全国范围内通缉,看来魏忠贤、崔呈秀一党是非要至自己于死地不可啊!哼,自己怎会那么轻易就被他们捉住!不过如今的风头的确不妙,自己就这么暴露于光天化日之下,迟早会被当地的官府或官兵发现,到时候就糟了。虽然自己目前的身体已经复原,但双拳难敌四手,好汉架不住人多。一旦被对方查出踪迹,他们定会派出众兵将自己团团包围,到那时候无论你武功再高,充其量也只能是多杀几个人而已,最终还是会被人多势众的敌方干掉。看来自己要想在江湖中光明正大地行走,务必要适当的改头换面一下了,想到这里三桂立即加速身形,朝着一些店铺掠去,开始实施他预定的乔装计划。 第二日,三桂已经已另外一副装扮出现在世人面前。他头上戴了一顶方竹笠,身着一件淡青色长衣,外罩长袍,上唇还粘了一抹胡须,所有的这些再配合如今他已与常人相等的身高,冷眼望去竟和一个二十几岁的青年没什么两样。其实三桂对这身装束也很满意,而且相当充满信心,估计他以这样的面貌走在大街上,就算是迎面碰上曾经的熟人,也未必敢与之相认。 虽然装束的改变可以使三桂肆无忌惮地游走,但接下来要去哪里,又令三桂十分自信的脸上呈现出迷茫的神色。到底该往哪里去呢?京师绝对是不能去的,想那里现在肯定都布下了重重埋伏,只等自己一现身,便立时就地正法,所以若贸然前去无疑是羊入虎口,死路一条;而此刻倘若返回辽东,那么以魏阉与崔呈秀的心计自然也会想到这一点,难免他们在路上设下伏兵,到时定会遭遇突袭,即使自己再有防备,也是寡不敌众,终将被他们无情的截杀!唉,眼下这两条路都是行不通的,看来只得另辟新径了。再说这郭师刚去辽东搬救兵搬到哪里去了?都过去这么长时间了,也不见动静。其实就算是搬到了救兵又能怎么样?他们怎么可能知道自己会远在几千里之外的福建! 左思右想的琢磨了半天,三桂终于决定,下一步还是先去河南大狐山一趟吧!一方面去寻找许过强还在不在,另一方面那处地形复杂,自己也算比较熟悉,相对来说比别处安全一些。下了决心后,三桂迅速的动身前往河南。 一路北上直行,虽然也经过了许多大的城镇,但却没人注意到三桂有什么异常,因为他这一身装束的确起了很大的效果。其实这也和各个墙上张贴的画像有关,当崔呈秀命人画取图像之时,脑中的形象还是以前在京师遇到三桂时的样子,根本没有考虑经过一年半多的成长,三桂此时的身高形体已与平常人无异。因此各地出现的画像上面依然还是一个略有稚气的少年,而如今的三桂被自己刻意的装扮一番后已经成为了一个身形魁梧、肩宽背厚的青年了。这就使得三桂一路没有遇到任何阻挡,很顺利地到达了河南大狐山。 望着高耸挺拔的大狐山,三桂暗想也不知道徐过强此时是否还在山上。当下借着明媚的阳光,迈着轻浮的脚步缓缓登上了山。 半响过后,三桂终于来到了曾经带领新军袭击过的山寨外,而此时的山寨早已没有了先前的样子。自那次被袭击之后,一把火就将其烧掉了十分之九,现只剩下为数不多的几间木屋依然在谷内耸立着。 三桂缓缓的走进谷中,望了望四下已被烧成黑灰的各处,随后向那几间依然保存完好的屋舍走去。 连续走了好几间木屋,三桂终于发现这其中的一间好似有人住过的痕迹。可惜此时却是人去屋空,估计徐过强早已经下山去了。想到这里,三桂觉得此刻的自己竟沦落到有家却不能回的地步,如今的他无依无靠,无处可去,使他顿时有了一种是孤苦伶仃的凄凉感觉。唉,天下之大,难道竟没有我吴三桂容身之所! 走在下山的山间小路上,三桂的表情十分凝重,脚步也略显得沉重,心里想起了很多事情。自己自从在今世重生以来,从来没有像这段时间般被逼得走投无路。想起前世,再回忆今生的点点滴滴,三桂有些恍然大悟的感觉。其实说到底还是怪自己太投入到“吴三桂”这个角色之中,因为内心深处融入了他太多的感情、亲情和友情,势必在肩上就多出了许多卸不下的情感负担。而事情往往又在一念之差间,就可能会造成永远弥补不了的损失与代价。唉,自己在前世当中已然看过很多那些勾心斗角、尔虞我诈的史实,怎么会不晓得成大事者往往都是当机立断、心狠手辣之辈?他们根本就没有什么感情的负累!为何自己不去学学他们呢?就像前世的一位大人物说过的那样,要把人生看做是一盘棋局,每个人在自己的眼里、心中都是一枚棋子。为了赢下棋局,不惜牺牲掉任何棋子。而就算是自己的父母、兄弟姐妹以及亲朋好友逐一死去,也只当是失去了一枚枚棋子而已。只有心态始终保持如此这般方能够成就大业!可是明知如此,在现实当中自己还是脱离不了感情的枷锁,一到事情的紧要关头就又心慈手软,难以狠下心。唉,总是这样也不行啊,迟早还要吃大亏的。看来日后要尽量强迫自己将这个世界看做是一盘棋局才成啊! 三桂正边走边想着心事,忽然间由路旁的树丛中蹿出一个黑影直向他扑来。三桂大惊,以最快的反应纵跃而起,同时迅速的抽出腰间的暗月对准了来袭的黑影。心中暗道,难道敌人高明至此!竟会查探到自己必会来此山中! 正在他胡乱猜测之际,那条黑影已经稳稳的落下地来。随后惊喜的高声叫道:“公子,你终于来了!” 三桂定睛一看,立时惊喜交加。此人竟是遍寻未获的徐过强。 徐过强此时一身黑色劲装,面带喜色的走到三桂面前,问道:“公子,你这一年多上哪里去了?害的我好等啊!” 三桂摇了摇头,轻叹道:“一言难尽啊,稍后我再详细告诉你。你这一身黑衣劲装是去哪里了?” 徐过强道:“这不没有花销了嘛,后半夜我去山下弄了些银两,上午又大吃了一顿,这才刚刚回来。谁知道老远就看见有一个人由山上走下来,便急忙躲进树丛。等到了近处时却怎么看怎么像公子,虽然公子你个子长高了,又改变了装束,粘了胡须,但我还是由你的体型气度及走路的姿态上认出来了。这才敢上前与公子相认。” 三桂点了点头,暗赞徐过强的细心。随后又问道:“自从我们分手后你就一直住在山上么?” 徐过强答道:“是啊,自从那日一别,我便不知道公子的去向了,只怕哪天你突然回来见不到,因此就一直在这山中等候,不敢离开。”随后又道:“对了公子,去年夏天郭师刚和你舅舅带着一批人曾上山来找过你。” 三桂闻言一震,忙问道:“我舅舅带人来过?他可是叫做祖大寿?” 徐过强摇头道:“不是,他名叫祖大成。说是你的三舅舅。” 三桂暗道这就对了,大舅舅身负重要军职,不可能千里迢迢来此找自己。又问道:“那他们都说了些什么?如今人呢?” 徐过强道:“他们到了我这里,问公子有没有来过,我说没有。他们又问知不知道你的去向,我说也不知道。随后匆匆忙忙的带人下山了,说是去查探公子的下落。临走时郭师刚还嘱咐我千万要守在这里,一旦公子回来就让咱在此等候他们。” 三桂点了点头,去年夏天那时候自己正在福建福宁州茹姐的镖局中养伤,舅舅、郭师刚他们当然找不到自己了。只不过这么长时间过去了也不知道他们如今到底在哪里,是不是返回辽东了?想到这里三桂继续问道:“他们可曾留下什么话没有?” 徐过强答道:“那倒不曾有。对了,去年冬天他们还派来两个人上山问我公子回来过没有,我说还没有,他们就走了,估计是去复命了。” 三桂又问道:“那他们当时说我舅舅在什么地方么?” 徐过强回忆道:“那时他们好像是在南京应天府一带,如今在哪里我就不知道了。” 三桂点了点头,默然不语。此时又一年的夏季都快到了,舅舅他们肯定已不在那里。自己该去哪里寻找他们呢? 这时徐过强问道:“公子,既然我们都不清楚你舅舅他们此时究竟去了哪里,何不像郭师刚嘱咐的那样就在这山中等候?相信早晚有一天他们还会上山来找公子的。” 三桂摇头道:“光在这里苦等也不是办法,况且我已经过够了这种孤寂难耐的日子。这样吧,我们先上山,待考虑好下一步该去哪里再离开也不迟。” 徐过强点头答应,随后头前领路向山上走去。 在上山的路上三桂向徐过强详细的述说了自己这一年多来的种种历险,徐过强听得瞪大了双目,他万万没想到年轻的公子在这短短的数月内经历竟然如此的曲折复杂,而且多灾多难,不过还好吉人自有天相,最终完好无损的挺了过来。 徐过强也将郭师刚说过的一些和三桂有关的事情告诉了他。主要就是当初的辽东巡抚袁崇焕得知三桂的艰难处境,多次亲笔写下密信报给天启帝,企图让天启帝亲自出面相救三桂。但这些密信还未送入宫中,就都被魏忠贤所截获,随即惹的他大发雷霆,同时也对袁崇焕恨之入骨,于是这老阉贼联合自己的同党多次在天启帝面前以及朝堂之上对袁崇焕百般刁难诬陷,最终导致袁崇焕官职被罢,沦为平民。 三桂听后连连感叹是自己连累了他,随后又咬牙切齿的狠狠道:“魏忠贤、崔呈秀,这笔帐本公子迟早要跟你们一一算清!” 两人在山上的木屋之中思量了许久,也没有得出一个好去处。三桂叹了口气,感叹道:“难道这大千世界,竟没有我吴三桂的栖身之地么?” 第四十七章 危机四伏 下 徐过强忽然想起道:“对了公子,上次郭师刚曾告诉我,袁崇焕曾经交代过,说公子如果有难的话可以去湖广的黄州府找知府田海斐。说那田海斐乃是他的门生,为人方面绝对没有问题,需要的时候可以去找他帮忙。” 三桂听了仔细的想了想,随后点头道:“这倒是一个不错的选择,嗯,我们就去那里!” 徐过强闻言有些疑问道:“公子,虽然此人是经过袁崇焕的举荐,但他与我们素昧平生,真的肯诚心帮助我们么?” 三桂道:“别人我或许存有疑虑,但袁崇焕说出的话我还是比较信服的。如果那田海斐肯倾心帮助我们的话,那以他黄州知府的身份,手下眼目自然众多,寻找起我舅舅他们那是事半功倍。而且他对当今朝廷的消息也必然比我们灵通的多,到时对我们还是十分有利的。” 徐过强见三桂下了决心,便也不再阻拦。当下二人又仔细商量了一番,就准备出发了。 大狐山所处河南沁阳附近,而沁阳又地处河南的最南面,紧依湖广地界。三桂、徐过强一经乔装打扮后,顺路南下出了沁阳就来到了湖广的地界进入德安府。而黄州府又紧靠德安,因此两人出了德安府一直向东行很快就到达了黄州府。 不管两人走过哪个府县,只要是稍微大些的城镇,所过之地到处都张贴着缉拿三桂的画像及告示。这就令两人时刻都保持着警惕之心,不敢有丝毫的轻举妄动。 进入了黄州府后,两人不敢大白天的直接去知府衙门寻找田海斐。只是在黄州城中四处转了转,确认好了田海斐的府第所在。随后耐心的等待,直到晚间夜深人静之时才各自换上了一身夜行衣,穿房过瓦的直奔黄州知府田海斐的府中而去。 田海斐的府第虽不算很大,但两人还是寻觅了半天方找到田海斐的卧房所在。此刻已然很晚,可屋里面却依然亮着灯光。三桂、徐过强悄无声息的来到墙角的暗处,偷偷的捅破窗户纸向内看去。 只见房内一个文士打扮的中年人正坐在椅子上,双手端着一本书在油灯的底下观看着。此人身材不高,略有些瘦弱,颧骨突出,眼睛细小,实在看不出有何不凡之处。 三桂估计这就是黄州知府田海斐了,他悄悄回到暗黑处,轻声对徐过强道:“虽然我对袁崇焕十分信服,但他如今早已官位不在,谁知对房内此人还有没有影响力呢?况且人心隔肚皮,我们还是早做提防为妙。你在此处看守,我去入内与他碰面,一旦事情有变,你就要随机应付。”紧接着又趴在徐过强的耳边细细的吩咐了一番,徐过强连连点头答应。随后三桂扫视了一下四周,见没有什么异常,这才无声无息的来到田海斐卧房的窗前,拉开窗户便飞快的轻声跃了进去。 房内此人正是黄州知府田海斐,此时他正在看书之际,忽然房间的窗户打开,紧接着一个黑衣人不带任何声响的跳了进来。登时把他惊出了一身冷汗,“蹭”的一下由椅子上站了起来。同时手中的书本掉落地上,颤颤巍巍的张开口刚要惊声失叫,立时被眼前的黑衣人伸手就堵住了嘴。 田海斐不知是何方的仇家要来暗杀自己,直吓得浑身瑟瑟发抖。此时三桂已趴在他的耳边,轻声道:“田大人勿慌,是袁崇焕大人让我来找您的,在下对您绝没有恶意,请您千万莫要声张!” 田海斐耳中乍闻袁崇焕之名先是一愣,接着又见到面前的这名黑衣青年眉目中并未带有丝毫杀气,况且这人也未对自己拔刀相向,心中顿时安定了不少。所以听了三桂的话后,他缓缓的点了点头,表示自己已经知晓了。 三桂这才松开了手,随后对田海斐拱手歉然道:“在下情非得已,失礼之处还望田大人见谅!” 田海斐此时已回复了往常的镇定自若,嘘了一口气笑道:“呵呵,不妨事。这位少侠能够瞒过我府中的众多下人而无声无息的进入老夫的房内,身手着实敏捷出众,本官佩服之至啊!” 三桂见田海斐对方才的事丝毫不以为意,且语气真诚,令三桂不由得暗暗点头,看来袁崇焕的眼光的确没有看错。当下道:“田大人谬赞了,在下只是为情势所逼,不得已才出此下策。” 田海斐点头询问道:“不知这位少侠高姓大名,深夜来此找本官有何要事?” 三桂拱手道:“实不相瞒,在下就是如今全国各地四处缉拿的逃犯吴三桂!” 田海斐闻言全身一震,不能置信的望着面前的这位少年,原来他就是魏忠贤和崔呈秀四处追杀的眼中钉——吴三桂啊!心中思索片刻后,便又点头喃喃自语道:“难怪各地官府到处都追缉不到少侠,原来是与缉拿图像上面的人形大不相同啊!” 三桂见田海斐并未流露出任何惊慌紧张甚至不满的情绪,心中有些满意。但他仍是有所疑惑,便又试探性地问道:“田大人乍闻在下的名字,难道没有任何其他的想法么?” 田海斐哑然失笑道:“既然是袁崇焕大人亲自指点你前来,那本官还能有何想法?况且谁不知道你陷身此境全是因为奸臣陷害而成!别的不说,光是你能亲手击毙努尔哈赤,本官就相信你绝对是我大明的忠臣良将。你既然能在此紧要关头找上本官,那就是看得起本官,我自然是责无旁贷了。你尽管放心,在本官这里将会尽一切确保你的安全。”随后又问道:“如今你就孤身一人么?” 三桂听了田海斐的一番肺腑之言,心中颇为感动。见田海斐出口询问,刚要回答还有一人就在外面等候。但想想后,到了嘴边的话仍是硬生生的吞回去了,只说道:“是啊,因此在下于四面楚歌、走投无路的情况之际才来投奔大人。希望大人能够收留在下!” 田海斐摇头笑道:“哪里哪里,三桂你又何必如此客气!你既是少年英雄,又是袁大人曾经的爱将,本官怎能不悉心照料?呵呵!” 三桂拱手道谢,随后又道:“田大人,三桂还有一事相求,望大人允准!” 田海斐痛快的道:“三桂你有什么事但讲无妨,到了本官这里就不要客气了。” 三桂点头继续道:“是这样,日前我舅舅一行人由辽东来中原寻我,只是那时在下一直在福建养伤,因此没有机会碰面。如今我不知他们人究竟在何处,而且以我自身一人的力量实在是太渺小了,因此还望大人能够多派些人帮助三桂寻访我舅舅等人。” 田海斐沉吟片刻,随后爽快的道:“好,本官一定多派人手到各地寻访令舅舅等人。你就放宽心在此静候佳音吧!” 三桂大喜,立刻拜谢道:“得田大人如此费心帮助,令三桂实在是感愧于心!” 田海斐无所谓的摇头笑道:“既然到了本官府内,我们就不是外人了,日后有什么事也无需客气。”随后又道:“事不迟疑,我先叫下人将我儿一卫找来陪你,然后我还要抓紧时间安排人手速速为你去各地寻访令舅舅等人。你暂时先到屏风后躲避一下,我来招呼下人。” 三桂几步走入屏风之后,田海斐对着门外喊道:“来人啊!”随后传来一阵脚步声,一个下人来到门前恭敬道:“老爷有何吩咐?” 田海斐道:“赶紧去我儿处让他速速前来,我有要事找他!” 下人答应一声去了。这时田海斐关了房门,招手让三桂出来。随后两人又聊了一会儿,田海斐详细询问了三桂一年多来的经历,听到惊险处,也不由长吁短叹。 两人正说着,房门声响,一个年约十五、六岁的少年迷迷糊糊走了进来,显然是从睡梦中给叫醒的。当他见到田海斐身旁一身黑色劲装的三桂时,不由的一愣,马上精神了不少。于是田海斐连忙上前为二人介绍道:“三桂啊,来,这就是我的独子田一卫,你们年龄相仿,日后多亲近亲近!”随后又对儿子道:“快来见过你三桂哥哥。” 简单的介绍完毕后,田海斐对三桂道:“三桂啊,你与我儿先在房中聊着,待我去交代管家一下,让他尽快安排人手为你去寻访舅舅等人,稍后再来陪你。” 三桂站起身拱手道谢道:“如此有劳田大人了!” 田海斐亲密的拍了拍三桂的肩膀,温柔的道:“你就安心的坐着啊!”随后走出房去,出去后还不忘了将房门关上。留下感激万分的三桂。 待田海斐走出房门之际,立时脸上神情一变,露出狰狞的面目。随后向另一个方向快速走去。 田海斐找来一个下人,命他道:“让李管家速速来此见我!”随后站在此处静静等候。 不大一会儿,一个五十多岁的老者一路小跑着过来。田海斐向他一招手,随后两人走进旁边的一间小屋。 当进入屋中之后,田海斐立时发出一声轻笑,喃喃道:“这下本官升迁的机会终于到了!” 那老者问道:“何事令老爷如此欣喜啊?” 田海斐扭过头,对那老者道:“你不知道李管家,如今全国各地正在到处缉拿的头号要犯吴三桂此刻正在我的卧房之内。” 那李管家闻言惊道:“为何他突然到此?且还潜入到老爷的卧房之内?莫非他有什么企图不成?” 田海斐摇头道:“事情并不像你所想象的那样,不过时间紧急,已来不及告诉你,容后再与你详说。”随后又吩咐道:“李管家,你速速去安排一哨人马,记住越多越好。待会让他们埋伏在我的卧房附近,一旦听到我的号令立时动手!我现在还得回卧房去稳住那小子,你务必要将此事办妥,不得有误!赶紧着手去办吧!对了,千万不要让他们弄出动静,以防打草惊蛇,要是让这小子给听见,跑了可就麻烦了。” 李管家点头道:“老爷您就放心吧,我马上就去安排人手!”田海斐点了点头,道:“快去!”随后李管家开门出去了。 田海斐静静的立于房内,喃喃自语道:“袁崇焕大人,下官可对不住了!虽然你曾帮过我不少忙,但如今你军职尽失,已是一介平民,对我又能有何帮助呢?此时面对这千载难逢的升迁机会,我怎能不紧紧抓住!”随后冷笑数声续道:“我还是赶紧回房先稳住那小子吧,在此节骨眼上绝不能让他生出疑心!”主意拿定,立时开门,大步的走了出去。 第四十八章 千钧一发 上 田海斐打开房门正要向外走,却险些和门口站立的一人撞在一起。不由的心中一惊,忙向对面的那人瞧去,一看之下原来正是方才出门的李管家。田海斐长出一口气,但也对李管家大为不满。小声斥责道:“我让你赶紧去召集人手,你还傻站在这里干什么?险些吓我一跳!” 李管家听了却依然瞪着无神的双目,仍然一动不动地立着,丝毫没有作出任何反应。田海斐见状是又急又气,他刚要发怒,却忽然发现李管家的嘴角处淌出一股鲜血。心神一震下急问道:“李管家,你这是怎么了?” 李管家还是没有回答,站立不动的身体却忽然向田海斐栽倒过来。田海斐惊慌失措的想要向一旁闪避,而此时在李管家的身后突然伸出一只大手,迅捷的掐住田海斐的脖子。 田海斐登时呼吸不畅,大骇下连忙伸手挣扎,岂料那只大手犹如一只铁钳一般牢牢的掐着自己的脖子,使自己挣脱不了丝毫。与此同时那个掐住自己脖子的人另一只手却提起李管家的尸身,将他轻轻的丢进房内。接着依旧掐着田海斐迅速的离去,而田海斐此时呼吸相当困难,空张着嘴巴却一个字都喊不出来。 只听得房门打开,随后“蓬”的一声,田海斐被重重的扔在地上。徐过强轻掩上房门,拍了拍双手,对房内的三桂道:“公子,这家伙果然不可靠,方才还要派人召集人手想要暗算我们!幸亏我们多了个心眼,否则恐怕我们连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在三桂身旁的田一卫还未来得及作出任何反应之时,已被三桂伸指点中了他的穴道。随后阴沉着脸向趴在地上的田海斐慢步走来。 田海斐一经被松开,立刻感觉到自己仿佛重获新生,赶紧痛痛快快地呼吸着新鲜空气,跟着就是一阵剧烈的咳嗽。但这并没妨碍他的听觉与视觉,徐过强的话音刚落,他的心中已经开始大叹后悔了,暗道这下完了!千算万算却还是百密一疏,自己太小瞧吴三桂了,这小子九岁就敢在军中杀人、击毙努尔哈赤、又能被皇上钦点去操练新军,再加上这一年多的磨砺,这样的人怎能轻视?早应该料到吴三桂不会如此简单,果然还有同伙在暗中跟踪自己。这下被当场抓个现行,事到如今别说立功了,恐怕连性命都将难保啊!他一边咳嗽一边缓缓抬起头望向三桂忏悔道:“吴公子,您听我说,方才我真的是去找人要帮你寻访亲人,可当时都怪我一时被猪油蒙了心,竟然听信我府内李管家那畜生的谗言,异想天开想要擒住你献给朝廷。我发誓日后再也不敢了,求求您就饶了我吧!”说完跪在地上一阵的咚咚磕头。 三桂丝毫不为所动,冷眼望着眼前磕头如捣蒜般的田海斐。半响后长叹一声道:“田大人,方才我真的被你逼真的表演所感动,心想你真的是一个古道热肠的大好人。可谁知这一切都是你制造的假象,真正的目的还是要擒住我,借以此机好升官发财。唉,如果你当时拒绝我的请求不收留我,那我还会理解你的难处,也不会对你有所怨言。可你这样当面一套,背后一套的把戏我是绝对不能容忍的,如果你此时心中有所悔意,那就希望你下辈子有所改正吧!”随后冲徐过强一努嘴,徐过强会意,抽出钢刀走到田海斐的面前。 田海斐一见明晃晃的钢刀对着自己,登时一颗心被吓得魂飞天外。颤微的声音惊恐万分的道:“不要杀我!不要杀我!”语气中早已失去了先前般的沉着冷静。随后田海斐几步爬到三桂的身前,双手抱住三桂的腿,哀求道:“求求您了吴公子,千万不要杀我!您要什么我都答应!只求求您放过我!”说完痛哭流涕。 三桂低下头冷冷望着风度全失的田海斐道:“我什么都不要,就想要你的命!” 田海斐见哀求无效,使出了最后一招杀手锏。他痛苦失声道:“吴公子,我求求您看在袁崇焕大人的份上就饶我一条命吧!” 三桂听到袁崇焕的名字目光一闪,随后缓缓点头道:“好吧,看在袁大人的份上,我可以饶过你。但有个前提,你必须是真心的悔过!” 田海斐见终于有机会活命,哪还顾得是什么前提。当即只会拼命的点头,道:“我田海斐对天发誓,今日之事我绝对真心悔过。如若不然,定叫我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三桂点头道:“嗯,既然如此,我可以饶了你!”随后对着大喜起立的田海斐道:“但今晚这房间内所发生的一切可都被你的儿子看在眼中了,如若他将事情吐露出去,那可怎么办?” 田海斐回头看了看兀自动弹不得的儿子,对三桂道:“请公子放心,我一定将他严加看管好,绝不会让他吐露出去半个字!” 三桂摇头道:“这么严重的大事岂是你三言两语就能让我彻底信服的?只要他活着离开这间屋,我就不会相信!除非他永远出不了这间屋!” 田海斐闻言浑身一震道:“公子的意思是要杀掉我的儿子?” 三桂缓缓点头道:“唯有如此方能令我心安!” 田海斐回头看向自己无辜的儿子,见他虽然穴道被点无法出声也不能动弹,但却由他的眼神中流露出惊恐万状的神色。不由的心如刀割,口中喃喃道:“不,我只有这么一个儿子,他还未成年,不能就这么死去啊!”说完他猛地回过头去就要继续向三桂求情。 三桂伸手阻止了田海斐继续求情,面无表情的道:“不必说了,如果你下不去手,那我也对你方才的话产生怀疑,那可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田海斐呆在当场,心中矛盾之极。如果自己杀了唯一的儿子,那从此以后田家可就绝后了。但如果自己不动手,那被杀的可就是自己了,而且到时儿子依然躲避不过。想到这里田海斐猛地一咬牙,一字一句的缓缓道:“好,公子,我答应你便是了!” 三桂满意的点了点头,冲徐过强一使眼色。徐过强走了过来,将手中钢刀递给田海斐。田海斐慢慢接过了钢刀,一步一步的走到田一卫的面前。望着儿子骇然无助的眼神,田海斐流下了痛苦而又无可奈何的泪水。缓缓举起了钢刀,口中悲声道:“儿啊,原谅父亲,我也是迫不得已啊!你总不愿意为父陪你一起死吧!希望你九泉之下不要记恨父亲!”说完眼睛一闭,手中的钢刀用力向下砍去。 三桂望着眼前父子相残的一幕,心中对田海斐这个人鄙夷到了极点。为了保住自己的性命,不惜动手杀掉自己的亲生儿子。真的是禽兽不如啊! 田海斐提着钢刀浑身是血的来到三桂的面前,木然的将钢刀交还给徐过强,随后有气无力道:“我已经亲手将自己的儿子杀死了,你们可以放过我了吧!” 三桂以一种悲哀的眼神望着他,缓缓道:“你这个人已经无情无义到为了苟且偷生不惜亲手杀掉自己骨肉的地步,请问这样的人怎么能让我真正的信任呢?唉,希望你下辈子做个好人吧!”随后对徐过强一点头,自己则向门外走去。 田海斐一愣,随后清楚这一切都是三桂在耍自己,最终还是不能让自己活命。在恼羞成怒下,立时面现狰狞之色,张大了嘴巴歇斯底里的就要向三桂冲去。 还未等他大叫出声,徐过强已猛地拦住他,同时左手堵住他的嘴巴,右手的钢刀迅猛的插进他的心脏。 田海斐立时感到体内一凉,不由瞪大了双目,不能置信的望着面前的徐过强缓缓的抽出沾满鲜血的刀刃。随后身子一软,倒在地上。 徐过强冷哼一声“死有余辜”,将刀刃上的鲜血在田海斐的尸身上草草擦拭了几下,随后飞快的追着已出门的三桂而去。 两人一路向东北方向疾奔,天亮时已来到一条不知名的小河边。徐过强对三桂道:“公子,那田海斐大小也是个黄州知府,如今突遭身死。必定在当地引起轰动,而且还会招来锦衣卫以及军队等的注意。我们还是尽早的离黄州越远越安全!” 三桂点头道:“不错,为今之计我们只有先回到大狐山暂躲一时了,别处已经无路可去。也可以在那里等候我舅舅他们的消息。” 两人正商量着,忽然见到远处驶过一条渔船,三桂忙招手让渔船驶来。 不大一会儿,渔船靠岸,两人上了船。随后掏出几两银子给划船的老渔夫,并告诉他驶到对岸。老渔夫得了银子,乐的合不拢嘴,忙让二人进了船舱。随后吩咐船舱内年纪大概有十七、八岁的孙子出来,两人一老一少在渔船的一头一尾分别挥桨划船。 到了对岸,三桂率先跳下船。回头刚要对那划船的老渔夫和他的孙子道一声谢,却见徐过强二话不说,抽出钢刀照着那一老一少身上每人一刀,登时爷孙俩双双毙命。这还不够,徐过强又将他们俩的尸身丢进船舱,随后掏出火折子点起火,将整条渔船点燃起来。 待做了这一切后,徐过强跳到岸上,来到三桂的面前。见三桂用一种异样的目光盯着自己,忙解释道:“为了不暴露我们的行藏,这是最安全且最干净利落的的法子!” 三桂看着他没有说话,而是点了点头转身继续行进。这要是搁在从前,三桂必定会严厉责怪徐过强太过残忍好杀,但自从经历了几番生死,又险些被人出卖之后,三桂早已对这些看的淡了。他不断的强迫自己要将这个世界看做是一个棋局,将这世上所有的人都看做是棋子。只有这样方能在人生的道路上不断取得成功,从而在与各种各样的敌人交锋中方能稳操胜劵。虽然此时三桂的内心深处依然还在为那爷孙俩无辜的丧命感到不忍,但同时他又不断的告诫自己:消失的只是两枚棋子而已,没什么大不了。人生本来就是一盘棋局,日后还会有更多的棋子不断的从这个棋盘中消失。 第四十八章 千钧一发 下 几日后两人越过了湖广地界,到达了河南信阳州。此地隶属汝宁府管辖,由此转向西北方向,很快就会到达大狐山。 时近黄昏,两人进了一个叫做中山铺的镇子。三桂不敢住客栈,又找了一所大户人家的柴房躲了起来。 两人四下里仔细查探了一番,待确认此处真正安全后,这才偷偷进入,随后走到最里面的角落处坐下。 直到此时,两人时刻绷紧的精神方才感到稍有放松。连续不惜体力的赶了好长一段时间的路,需要好好的歇息调养。两人谁都未说话,都盘膝闭目调养着内息,补充精力与体力。 良久过后,三桂缓缓睁开了双目,只感到精神体力都有了一些恢复,但此时肚中却饥饿不堪,扭头看了看一旁的徐过强,见他依然还在闭目调息,便没有打扰他。只是静静的坐在原地,不知心中在想着什么。 又过了一会儿,徐过强终于调息完毕。他回过头轻轻对三桂道:“公子,你肚子饿了吧!我这就出去找些吃的!” 三桂答道:“嗯,快去快回。如今外面是风声鹤唳,千万注意不要暴露了自己的行踪!” 徐过强点了点头道:“嗯,公子放心吧!我去去就回!”说完站起身轻手轻脚的打开门,随后向四处望了望,便迅速的出了门。 此时的天色已经很晚了,很多人都已经进入了梦乡,但此刻的三桂却一个人独自坐在柴房的角落想着自己的心事。今晚的月色很好,又圆又亮,看来又到了这个月的中旬了。三桂望着隐隐透过来的月光,心中起伏不定。他想了很多,想起自己由来到这个世界开始直到如今这十五个年头发生在身边的种种事情,心中百感交集。在这天下大乱、群雄逐鹿的年代,自己今后的路应该如何走下去?唉,自己原先制定的计划看似完美,可却是那么的不切实际。只从这几次三番的生死逃亡就知道,要不是自己练就了一身过硬的本领,恐怕早就已经丧命多时了!看来自己不能再以前世的态度和行事方法来对待这个世界,要以一种全新的姿态来重新审视以及面对这个乱世。否则日后自己还会不断的面临生与死的威胁与考验。 这一晚,三桂想了很多。直到脑中杂乱无章,纷纷扰扰的时候方才停止了思考。他缓缓的站起身,摇了摇头,挥去大脑中各种各样的念头。不知道此刻是什么时间,怎么徐过强一去这么久还未回来?是不是遇到什么事了?又一想应该不会,以徐过强过人的本领以及果敢的作风怎么可能轻易出事呢?可是这么久的时间他也该回来了! 正在三桂渐渐有些焦急的胡思乱想的时候,忽然间柴房的门一开,浑身血迹斑斑的徐过强踉踉跄跄的闯了进来。 三桂见了大惊失色,连忙迎了上去。还未开口询问,徐过强已经喘着粗气急促的道:“公子快走!锦衣卫的人追来了!” 三桂闻言浑身一震,惊问道:“怎么回事?你怎么会碰到他们?” 徐过强伸手擦了擦嘴角流淌出来的一丝血迹,匆忙的道:“方才我在回来的路上偶然发现了锦衣卫歇脚的客栈,便想顺便去偷听他们有什么动静,可谁知那个领头的着实了得,竟被他窥伺到了我的藏身之处。我和他一番交手之下,结果根本抵挡不住他那刚猛异常的掌力,还被他打伤,最后偷了个机会拼命逃了回来。”又紧接着道:“公子咱们赶紧走吧,他们人数不少,估计很快就会追查到这里。此地已不可久留啊!” 三桂听了徐过强的描述,双目圆睁,当机立断道:“打伤你的那人肯定是锦衣卫副指挥使卫天都无疑!没想到这么巧竟会在此地碰到他!趁他还未发觉我也在此之际,我们必须立即远离此地!”随后低声道:“走!”当先窜出了柴房,徐过强紧随其后。 两人顺着一条略显偏僻的道路向镇外狂奔,三桂本想全力施展轻功奔跑,但顾及到此时徐过强有伤势在身,不宜耗费真力,因此不敢施展全力,只略略领先于徐过强在前面带路。 不大一会儿,两人终于跑出镇外。徐过强松了一口气,强撑着的身体终于支持不住了,于是他连忙伸手扶住身旁的高墙,这才算没有当场倒下。三桂见状赶紧走到他身边,关切的问道:“身体怎么样?吃得消么?” 徐过强缓了一口气,强笑道:“公子放心,我没事!” 三桂见他脸色苍白的没有一丝血色,心中担忧。忙伸出手搭在徐过强的左腕上,不大一会儿抽回手对他道:“你的伤势虽不算重,但是也绝不能等闲视之。此时不宜再耗费大量真力长途跋涉,否则对你的身体有害无利!待我先为你输送些真气以巩固住你体内的元气。”说完不待徐过强拒绝,便拉过他的双手,默运起真气并向他的体内徐徐送去。徐过强知道此时不是说客气话的时候,闭上了双目,引导三桂输进体内的真气缓缓运行,修复着自己受创的经脉。 一会儿后,三桂收回了双手,徐过强的脸色也有了一些起色,精神也明显有所好转。他向三桂道了谢,随后道:“公子,咱们已经在这里耽误一会儿了,事不迟疑,还是尽快的走吧!” 三桂点了点头,两人刚走了还不到几十步,忽然不知由何处传来一个人的声音:“走?你们能走的了么?” 三桂一听此言正是卫天都的声音,登时脸色大变,紧张的凝望着前方。 只见在一轮圆月的照耀下,由两人前方的不远处缓缓的走来一个高大的身影。他来到两人近前,点头道:“果然是你吴三桂,真是冤家路窄啊!没想到一直让本人遍寻不获的朝廷钦犯竟会在此时此地碰到,真是天意啊!” 此人正是卫天都。他的出现虽然立刻激起了三桂心中无限的仇恨之火,但他清楚目前所处的形势对自己非常不利,可以说是又陷入到了生死的玄关。自己接近一整日没有补充食物了,方才又是一阵奔跑,再加上为徐过强疗伤输送了不少真气,此时自己的功力只能发挥六成而已。这根本就不足以抵挡卫天都刚猛至极的大力金刚掌,何况身旁还有一个有伤在身的徐过强!想到这里三桂在心里不由地一阵乱骂,为何每次碰到卫天都自己的状态都不在巅峰,否则真要豁出全力和他的大力金刚掌斗上一斗。 卫天都见三桂没有答话,不由哑然失笑道:“怎么,吓傻了?为何连话都不敢说了?” 这时徐过强趴在三桂耳边低语道:“公子,待会由我缠上他,你趁机赶紧走!”说完不待三桂回应,便大跨步走上前,对卫天都喝道:“休得狂妄,我来会会你!” 卫天都见了徐过强眼角掠过一丝不屑,冷笑道:“你一个手下败将有什么资格向本人挑战?哼,难道你真的以为那时是你将本人甩掉的么?笑话!本人那是故意放你一马而已,目的是看看你身后还有没有大鱼。没想到却真的给了本人一个大大的惊喜!呵呵……!” 三桂伸手拉住欲上前的徐过强,双目紧紧盯着卫天都。冷冷道:“卫天都,你来的正好!今晚旧仇新帐我和你一起算!” 卫天都哂道:“吴三桂,不要在这里充大头了!你以为今晚本人还能让你活着离开此地么?实话告诉你,就在方才本人和你们说话的时候,本人事先安排好的十几名锦衣卫已经埋伏到了你们身后不远处的高墙之上。此时此刻他们的弩弓正对准了你们,只等本人一声令下,就让你们两个当场变作刺猬!”随后又哼了一声道:“你以为本人方才费尽口舌是心软么?蠢蛋!那只是本人故意拖延时间好令手下们部署而已!哼,吴三桂,今晚就算你再怎么狡猾,也将插翅难飞!”说完双目中露出狰狞的神色。 三桂听了心中大叫不好,没想到卫天都竟狡猾至此!本来如果就他一个人那自己和徐过强两人联手虽然不一定胜过卫天都,但还是有希望脱离他的魔掌。谁料想他还安排了后手,这样一来身后背对着锦衣卫居高临下的强弓劲弩,前面还有一个武功卓绝的卫天都拦路。看来今晚真的是自己的死期了!想到这里,三桂霎时间万念俱灰。 徐过强猛地挣脱三桂的手,抽出钢刀便大喊着向卫天都冲去。口中还叫着:“公子快走!” 卫天都想都没想,一个纵身向迎面而来的徐过强击出一掌,“啪”的一声拍在他的钢刀之上。徐过强根本抵受不住这股大力,手中的钢刀立时被震飞,同时身体犹如断了线的风筝一般向后栽去。 三桂见状不好,连忙一个纵身,接住了急速下坠的徐过强。随后自己也被这股大力带的向后连撤了好几步。 卫天都好似做了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一般,轻轻拍了拍双手,对三桂道:“不到万不得已,本人不会贸然出手的。有我的那些手下就足够了!”随后看了看面前有些狼狈的两人,摇了摇头感叹道:“可惜啊吴三桂!如此一个大有前途的年轻人今晚就要丧命此地了。五月十五,希望你能记住这个日子。明年的今日就是你的忌辰!”随后再不啰嗦,抬起头对着不远处的高墙上命令道:“放箭!” 就在此时徐过强瞪大了双目突然对三桂狠狠道:“我为公子挡住弩箭,你赶紧寻机走!”三桂听了心中一阵乱麻,如果事情真的到了无法挽回的一刻,自己只好不管徐过强的死活施展全力独自逃生了! 这时卫天都命令放箭的声音已然发出。 第四十九章 从天而降 上 卫天都下令放箭的声音发出之后,高墙之上居然出乎意料的没有半点反应。而全身上下一直紧绷着弦儿的三桂见此境况不由得暗呼一口气,同时心中大奇,难道卫天都是在使诈欺骗二人不成?可他这样做又有什么其他目的呢?真是百思不得其解,看来只能静观其变了。 卫天都的心中则更加纳闷,毕竟这一切是自己亲手布置的,在他看来这个计划天衣无缝,所以眼下出现的这种状况想必也是他始料未及的。他惊疑不定的望着暗黑处的高墙,心道众多自己平日里训练有素的手下,如何会听不到自己的命令?更甚者,此刻竟是安静地出奇!沉思片刻后,当下凝神运气,又高呼了一声:“放箭!” 但高墙之上依然是寂静无声,没有丝毫回应。卫天都暗道一声不好,猛地纵身跃起,掠向高墙之上。 当卫天都双脚踏上高墙的一刻,眼前入目的情景立时令他倒吸了一口凉气。 在月色的照耀下,十几名锦衣卫静静的趴在高墙的墙头之上。每个人的双手依然保持着端拿弩弓的姿势,可手上的弩弓以及身上佩戴的弩箭却都不翼而飞了!这是怎么回事? 随后卫天都迅速的对他们进行逐一查看,发现他们所有人的头顶都深深凹陷下去,显然是被人用极其刚猛的掌力将头骨击碎而死。而从这些手下死亡的姿势来推断,在他们根本没来得及作出任何反应之前,袭击者就已出手将他们当场击杀。所以他们直到死后还依然保持着埋伏在高墙之上的姿势不变。这也就难怪自己下达了两次命令之后仍是听不到半分响应。 看着眼前的这一切,卫天都只感到头皮一阵阵发麻。他绞尽脑汁也想不出这世上还有谁人能有如此骇人听闻的身手!能够在不让自己察觉到的情况下无声无息的将十几个手下一击毙命?且出手如此刚猛狠烈,丝毫不逊色自己的大力金刚掌。 卫天都站在高墙之上,脑袋向四处乱摆。双目爆射出点点精光向周围查探,企图揪出行凶的偷袭者。同时口中高声道:“何方鼠辈在暗处鬼鬼祟祟的伤人?有本事滚出来和本人单打独斗!” 声音远远的传出去后便渐渐地消失了,四周又变得无声无息了,安静地使人感觉到异常恐慌。不知为何,卫天都突然产生了一种忐忑不安、心惊肉跳的感受。方才的一切实在是太不可思议了,世上哪有如此可怕的人物?就算是两、三个自己加在一起也绝不可能在一瞬间击杀十几名训练有素的锦衣卫。因为这些手下们的身手自己可是一清二楚的,虽不能称之为高手,但个个也绝对都有一身不错的本领。况且这些人是分散埋伏在墙头的,怎么可能同时被人一击致命,就连出声示警甚至回身的机会都没有?莫非刚才自己推测有误,对方不止一个人?可若是人多,那怎么连半个人影都看不见?如果不是人所为,除非、除非是有鬼魂作祟! 想到这里,卫天都不由地感到一阵恐惧,回想起这么多年曾经以各种方式被折磨死在自己手里的那些人,顿时一股寒意由心底升起,身子一抖,立时激零零打了一个冷战。 就在此时,由卫天都的脖子后面缓缓吹过来一股凉气。卫天都的大脑当时“嗡”的一炸,不过他反应的速度更是迅捷无比。大骇之下猛地回过头,同时右掌向身后扫去。 入手之处却空空如也,身后也不见一个人。卫天都惊疑万分的扫望着四处,一颗心七上八下地扑通扑通乱跳。方才明明有人在自己的脑后吹了一口气,怎么自己立时回转身却什么都没有看见?卫天都感觉着身体周围的空气流动,确信没有一丝风。不过以此就充分确定了方才的那股冷气不是风力所为。同时令他心内的恐惧感更增强了一分,这是一种活人对死人的恐惧。 四周围没有一丝动静,而卫天都的心里却感到有一股莫大的压力在时刻撞击着自己。饶是他见多识广,手中沾满了无数血腥,但像此时此刻这番恐怖至极的遭遇却从未经历过。不过他毕竟纵横江湖、官场多年,当此时刻,卫天都赶紧猛地摇了摇头,挥去头脑中种种可怕的念头,使自己不再胡思乱想,稳住心神,随即默运真力,身体紧绷的好似一张弓,双掌放在自己身前,作出随时迎敌出击的态势。同时目光闪烁,色厉内荏的叫道:“谁?是谁在弄鬼?给本人滚出来!” 可是不管卫天都怎么喊叫、怎么谩骂,就是没有人回应他。卫天都依然没有放松心神,警惕的凝望着四周,生怕敌人突然向自己袭击。 正在这时,卫天都的眼睛忽然瞄到高墙之下的吴三桂两人,发现他们此刻趁自己不备,正企图向远处拼命的奔跑。当下立时放开一切,猛地纵跃而下,向两人追去。 没几下卫天都便迫近二人,而此时三桂见无论如何也摆脱不了他,索性不再奔跑,直接回转身面对卫天都。同时双手放开身旁的徐过强,默运真气,摆开防御的架势,随时准备面对卫天都的进攻。 卫天都缓缓的朝二人走来,口中道:“想逃脱本人的手掌心?哼,没那么容易!”随后来到二人的近前站定,接着道:“虽然本人的手下都已莫名其妙的身死,但仅凭本人照样能让你二人乖乖受死!” 三桂方才见卫天都所谓的计划已经失效,而后他居然撇下他们二人不管莫名其妙地跃上了墙,心想这正是个逃生的好机会,也顾不得去考虑卫天都是否另有阴谋与圈套,只要能逃过这一劫,以后有的是机会。于是他趁卫天都不备想与徐过强赶紧逃离此地,因此高墙之上所发生的一切他并不知晓,更没有注意到卫天都的一举一动,此时听到卫天都的话语也根本不清楚是真是假,只明白此刻的确只有卫天都一人在此。顿时感觉逃生的希望大增,当下冷笑道:“哼,你不要再大言不惭了!不论如何,现在你是孤身一人,我看今夜你能活着离开此地就不错了!” 卫天都此时心中窝火的很,自己的十几名得力手下就这样悄无声息、不明不白的死去,到目前为止连对手的影子都没有看到,如此遭遇可算是平生第一次的奇耻大辱。耳边又传来三桂嘲讽的话语,顿时双目中杀机大盛,运气于双掌,一步一步缓缓的向三桂逼来。同时口中咬牙切齿的道:“哼,你少废话,死到临头了还敢嘴硬,记住,明年的今夜就是你的忌辰!” 三桂两眼紧紧地盯着离自己越来越近的卫天都,随时准备迎接他惊天动地的一击。 就在此时,一个冷酷的没有一丝人味的声音不知由何处远远的传来:“对,你说的一点儿没错!明年的今夜就是你的忌辰!” 这个声音发出前没有半分征兆,此时突然响起就好似由地狱中冒出来一样。卫天都立时摆头四处张望,口中高声喝道:“是谁?给本人滚出来!”虽然他一向自认为功力深厚,但方才这个声音是由何处传来却也是摸不清方向。 三桂乍闻此声,隐约的感觉有些耳熟,但也有些惊疑不定。不过庆幸的是由方才发出声音的内容上判断此人至少不是自己的敌人。心中登时大定,对逃生的希望又增大了几分。 卫天都、三桂以及徐过强忽然都向方才的来路看去。在天上明月的照耀下,一个人影正朝三人的所在慢慢移动过来。从那人的身形来看也没有见他怎么用力,但却在顷刻间就已来到几人的不远处。“咣当”一声,那人扔掉了手中的一堆东西。卫天都凝神看去,却是自己的那些手下——死去的十几个锦衣卫的弩弓及弩箭。登时清楚眼前此人就是方才出手偷袭手下的凶手,双目中不由的喷射出团团怒火。 那人扔掉手中的十几件弩弓及一堆弩箭之后,没有停留,继续向三人缓缓的走来。 三桂在远处看到此人的身影就依稀感到面熟,待等到他来至几人的近前之后,三桂一下子就认出了此人,登时惊喜万分,大叫道:“师兄!怎么会是你呀?” 来人听了三桂的声音,面无表情的脸上终于有了一丝笑容。对三桂道:“为何不能是我?” 此人正是久未谋面的洪安通,几年不见,现如今他已经长的高大挺拔,心智过早的成熟已使他完全脱离了从前那份稚气。此刻的他站在三桂近前,双目中精光闪烁,神光内敛,自有一股崇山越岭、长江大河般的气势。再加上脸上始终挂着一种桀骜不驯的神情,使任何人看了都绝对不敢小视。 卫天都这时才看清楚来人的长相,原来竟是一个二十岁左右的年轻人,又听了三桂唤他作师兄,登时大感意外。心想三桂的身手他以前领教过,估计他师兄可能略比他强上一些。不过他想不通的是,无论功夫再怎么了得,也绝不可能在自己毫无察觉的情况下瞬间袭杀掉那十几名训练有素的锦衣卫?想来此人定是事先偷偷施放了毒药等物,才会在手下们毫无反抗之力的前提下袭击得手。至于吹向自己脑后的那股凉气,恐怕也只是他施展的一个惑人耳目的小把戏而已。目的是要将自己吓跑,他好借机带领吴三桂等逃跑。 卫天都越想就越相信自己判断的没有错,其实根本原因就在于一个,就是他从心底上根本就不相信眼前的这个年纪轻轻的青年人会有那么高超可怕的身手。只认为一切都是他所施展的诡计,因此他便将方才的一切恐惧情绪完全放开,冷笑一声道:“原来一切都是你小子弄得鬼!哼,来得正好,本人也不在乎费力多杀一个,好事做到底,就送你们三个一块儿下地狱吧!也让你们黄泉路上作个伴儿!” 洪安通闻言轻蔑的看了卫天都一眼,鄙视的道:“就凭你?哼,再练二十年怕也没这个本事!” 卫天都见洪安通竟敢如此地看不起自己,登时勃然大怒,但他却并未立即动手,而是怒极反笑的道:“有没有这个本事要试过才知道!”说罢举起双掌放在自己的面前,仔细的端详。口中残忍的道:“今夜又将会有三条人命丧生于你的掌下了!” 第四十九章 从天而降 下 洪安通不屑的笑了笑,没有理他,而是回头对三桂道:“师弟,待我先收拾了这个狂妄自大的家伙后,咱们再好好叙叙旧!” 三桂见洪安通丝毫未将卫天都放在眼里,忙出言提醒道:“师兄,他乃是京师锦衣卫副指挥使卫天都。一身功夫非常了得,尤其是他的大力金刚掌,实在是刚猛异常,难以抵挡。师兄与他交手时千万要留心,万不可掉以轻心啊!” 洪安通听了大力金刚掌几个字,一双眼睛登时明亮了起来。口中竟然带些兴奋的道:“哦?那我还不能这么快就杀了他,先好好领教一下他的大力金刚掌再说!” 三桂见洪安通听了大力金刚掌几字不但没有心生警惕,兴致反而还略显得高了。不由心中无奈,如果不是洪安通太过无知,那就是他对自己的身手太过自信。也罢,几年不见,也顺便看看他的功夫到底长进到何种地步。就算万一他敌不过卫天都,到时自己还随时可以出手帮他解围。 卫天都眼见洪安通竟不将自己的大力金刚掌放在心上,心中不禁大骂年轻人狂妄无知,死到临头还不知怎么回事。当下双掌一摆,对洪安通狠狠道:“废话少说,放马过来吧!” 洪安通嘴角一瞥,漫不经心地道:“要我先出手?那哪还会有你反击的机会?你还是趁早将大力金刚掌尽情施展出来吧!免得待会我失手杀了你,你会后悔没能使出你的绝技!到时候你岂不冤死了!” 卫天都何时受过如此的轻视,闻言大吼一声:“找死!”随即双掌一挥,猛地向洪安通劈了过来。 洪安通面对来势汹汹的粗大双掌,依然是丝毫不惧。双手微抬,看似毫无力气的向卫天都迎了上去。 虽然洪安通的双掌无声无息的好似缓慢,却是后发先至,在卫天都的双掌还未达到功力的最高峰的时刻率先击中了他的双手。“蓬”的一声,两人的掌力交击在一起。 卫天都只感觉一股前所未有的大力由对方的双掌向自己袭来,顷刻间透过自己的手臂直向胸前撞来。大惊之下由体内忙又再生出一股新力阻挡住攻入体内的真气,同时身体急向后撤。在一边急速后撤的同时一边尽全力化解着洪安通转瞬间已攻入体内的真气。 终于,卫天都在后撤了足有二十几步的时候才将这股庞大无匹的真气完全化解掉。而此时的洪安通依然好整以暇的站在原地,轻蔑的眼光望着狼狈不堪的卫天都。 卫天都心下骇然,不能置信的望着不远处的洪安通。没想到此子年纪虽轻,功力竟如此深不可测。自己方才虽没有用尽全力,但他能在一招之下就将自己的内力攻破实在是不可思议。卫天都缓了缓气,脸上现出前所未有的凝重之色,缓缓的向前走去。同时在心中也终于对眼前的这个年轻人收起了轻视之心。 洪安通见卫天都重新走到自己的近前,便冷冷对他道:“废话少说,放马过来吧!”说话的内容竟是与卫天都方才所说的如出一辙。 卫天都闻言面色一红,同时一股强烈的杀气由心底升起。此子现在身手就已如此不凡,假以时日那还了得!哼,趁他现在还未成气候之时,一定要将他就此扼杀住!免得将来成为更大的祸患!何况此人还一再的给自己难堪,令自己颜面扫地,不论于公于私,今夜都不能让他活着离开此地。 想到这里,卫天都终于下定了决心。他默运真气,双手缓慢的举起,聚集全身的功力于双掌之上。 洪安通兴奋的望着卫天都已变为通红之色的粗大双掌。口中喃喃道:“大力金刚掌!” 卫天都双目中露出狰狞之色,狞笑道:“本人当年称雄江湖之时,你还在娘怀里吃奶呢!哼,你不是想见识一下我的大力金刚掌么?今夜就让你好好尝尝!”接着双掌一挥,向洪安通猛攻过来。 随着卫天都的大力金刚掌击来,一股庞大的真气夹杂着呼啸而来的风声铺天盖地的向洪安通袭击过来。 洪安通一直都满不在乎的脸上也呈现出了一丝慎重之色,见迎面袭来的掌力实在太过刚猛,当下也不敢硬接,很谨慎地侧身闪过。 也不见他用了多快的速度,转瞬间却已来到卫天都的身后。同时右手成刀状,向卫天都的后颈处侧劈过来。 卫天都没料到洪安通身法竟如此迅捷,慌忙低头,同时头也不回的右掌向后扫去。 随着“蓬”的一声,两人于同一时刻不约而同的向相反的方向震开。洪安通感叹道:“不愧是闻名天下的大力金刚掌,的确与众不同!” 卫天都没有说话,而是继续凝气挥掌向洪安通攻来。而洪安通也没有含糊,欺身迎上,两人又战在了一起。 卫天都随着功力的逐渐增强,大力金刚掌的威力开始真正显现了出来。每一掌挥来,都会带起一股劲风,铺天盖地的不断攻向洪安通。而洪安通就好似处身于惊涛骇浪里的一叶小舟一般,虽然周遭的声势骇人,但却依然屹立而不倒。 虽然卫天都的大力金刚掌威力巨大,且又攻势如潮,可是过了半天却还未伤及到洪安通的分毫。但面对如此声势浩大、骇人之极的掌力,洪安通纵有天大的本领也不敢托大。只是凭借着超人的身法尽力躲避着他的攻势。但他如此只守不攻的做法更加使得卫天都的功力得以全力施展,大力金刚掌逐渐运行至巅峰的状态。顿时,方圆十丈之内俱都笼罩在他的掌力之下。 面对卫天都犹如狂风暴雨般的凌厉攻势,洪安通虽看着好似落在下风,但却丝毫未露出败象,且还应付的游刃有余。不过一旁观战的三桂却是明眼人,在他看来洪安通直到如今依然还未施尽全力。因此他对场上的局面虽然十分关心,但却对师兄没有一点担心。反倒是一旁的徐过强忧心忡忡的望着场中正在激斗正酣的两人,心中始终为公子的师兄捏着一把汗。 双方斗罢多时,依然未分出胜负。卫天都不由得心急如焚,没想到这小子耐力竟如此惊人,再这样斗下去,那自己非吃亏不可。到时如再加上一个吴三桂,那后果对自己可非常不利。想到这里,卫天都心内不由的萌生了惧意,便有了借机离去的念头。 要知这大力金刚掌虽然威力强大,但所依靠的还是深厚的内力作为基础,才能将此掌法的精髓发挥至极致。正因为它威力强大,刚猛无比,因此在与人交手之时往往几招内就能将对手击伤甚至打死。而一旦与敌人周旋时间过久,必然会消耗掉大量的内力。如果在内力急剧减少的情况下,大力金刚掌的威力自然也就大打折扣。因此卫天都才有了脱身的想法。 虽然这种想法并未曾流露出来,但洪安通是何等样人,从卫天都的眼神中以及出招的方式、速度上就已经看出他打的小算盘了。不过在此情况下怎能容他逃走!况且对他的大力金刚掌也已领教的差不多,不想再陪着他玩儿下去了。当下边接招边冷笑道:“大力金刚掌也不过如此,现在是该让你见识见识我真正功夫的时候了!” 话才说完,洪安通的身形、招法立时全变,犹如鬼魅一般的身影游走于卫天都的身遭。且出手刁钻狠辣,毫不留情,招招攻向他的必救之处。一时间搞的卫天都应接不暇,阵脚大乱。 卫天都曾经在福建福宁州夜袭镖局的那夜见识过三桂施展过这种迅捷诡异的身法武功,因此对洪安通——这个三桂的师兄自然心中也早有防范。但令他万万没有料到的是,洪安通此时虽然施用的身法武功与三桂如出一辙,但无论是速度还是攻击力来说都有天壤之别,根本就令人无从防范。卫天都施尽浑身解数才勉强抵挡住了洪安通一轮迅猛绝伦的攻势,这也就更加坚定了他尽快离去的想法。 卫天都忽地将已逐渐势微的大力金刚掌提升到极致,双掌已经呈现出一种可怕的血红色。他大吼一声,猛地向身前的洪安通劈砸过来。 本来他想的是利用此最后的奋力一击将洪安通逼开,自己好借机迅速的远离此地。他的如意算盘打的虽挺好,但洪安通目光如炬,已经看出了他的真实目的。当下运足真力,迎向卫天都猛烈下压过来的大力金刚掌。 卫天都没想到此子不但没有如自己所愿的避开锋芒,反而挥动双掌阻挡住自己的去路。但此时他也毫无办法,如果自己撤掌的话那洪安通的全力一掌定会结结实实的拍在自己胸前。无奈下只得加速下落双掌,企图将洪安通当场震伤。 双掌交击,却并未传来震耳欲聋的激响,只是“噗”的一下沉闷的声音。卫天都骇然发觉自己力可开山的强劲掌力竟好似打入空气中一般,突然消失的无影无踪。正在他惊异万分之际,由洪安通的双掌处猛地又灌回一股比先前还要强大几分的劲力。且速度惊人,顷刻间就已透过自己的双臂,直攻向自己的心脉。 卫天都大惊失色,忙奋起余力苦苦抵挡冲入体内的庞大真气。“轰”的一下,两股真力在自己的体内相撞。 “哗”,卫天都猛地喷出一口鲜血,五脏六腑同受重创。但当此性命攸关的时刻他没有半分犹豫,借着两股真力的反击之力,向后猛地纵身,飞向半空中,企图就此逃离。 洪安通哪能让他如此轻易逃走,见此立时一个纵身,以比卫天都还要迅捷几倍的速度向半空中掠去。霎时间追上刚纵上半空的卫天都,随后就是一阵迅猛而快捷的猛烈攻击。 随着“噼噼啪啪”的一阵响声,身受重创的卫天都根本就无法抵御洪安通以肉眼难察的攻击速度。而伴随着洪安通的连续重击,半空中的卫天都也不断的向外喷涌着鲜血。 “蓬”的一声,当卫天都终于由半空中掉落到地面上时,已变成了一滩全身上下没有一块完整骨头的肉泥。 洪安通紧跟着缓缓落下,望着卫天都的尸身,淡淡的道:“如此武功,也敢夸口称雄于江湖!”说完回过头,向三桂二人走来。 而此时始终在观战的三桂、徐过强两人正用一种异样的目光望着向他们走来的洪安通。三桂也还罢了,方才虽然清楚师兄此番功力大涨,定能击败卫天都,但也没想到就在瞬息之间如此就干净利落的将卫天都击杀当场。而且最后的那几下激斗洪安通出手实在太快,就连三桂都没有完全看清。实在不敢相信刚刚还是不可一世的卫天都转眼间就惨死当场,因此他此时对自己的这个师兄真是钦佩到了极点。而他身旁的徐过强就更不必说了,此时看向眼前的洪安通简直就像崇山峻岭一般的高大威武,真好似天神下凡! 第五十章 深谋远虑 上 师兄弟俩久别重逢,自然是一番欣喜之情。三桂上前拉过洪安通的双手,钦佩的道:“几年没见,师兄的身手真是越来越敏捷了,而且功力也愈加的深不可测。和师兄比起来,三桂实在是惭愧啊!” 洪安通不带任何表情的脸上有了一丝笑意,对三桂道:“师弟你说的哪里话!想当初你大发神威,三炮击毙后金国主努尔哈赤的英雄事迹,为兄我虽未亲眼目睹,但也早有耳闻!现如今全国上下都在缉拿你的同时,你却依然安然无恙,这份本领为兄可也是钦佩有加啊!” 三桂叹气道:“话虽如此,但这中间确也发生了许多变故,待会再容我细细告知。就说今夜这次吧,要不是幸好师兄你从天而降,恐怕此时躺在地上的就是师弟我了!”说到这里三桂奇道:“对了师兄,你怎么会突然在此地出现的?” 洪安通笑道:“说来也巧,适逢今日我在附近的贤首山上采药,下山的时候有些晚了,便在这镇上的一家酒馆用膳。又被我恰巧听到旁边的那家客栈锦衣卫的头领与你身边这位手下搏斗的动静。后来你的这位手下不敌逃走,而那些锦衣卫也悄悄的尾随而去。我知道那些锦衣卫在到处缉拿师弟,便想跟上去杀掉几个为你出出气。哪知最后竟然被我查看到师弟也在此地!因此当时我没有立即出现,而是一直跟在他们身后,这才有了方才发生的一切。唉,想想真可谓是无巧不成书啊!老天竟会安排你我师兄弟在此地碰面!而且还适逢其会的救了你!”说罢连连摇头感叹。 三桂听了也是感叹世事之奇巧,如若不是师兄在此,恐怕自己早已命丧黄泉了。忽然三桂想起了什么,回头问洪安通道:“咦,对了师兄,师傅他老人家现在何处?身体可还安好?” 洪安通听了三桂的询问,刚刚有些笑容的脸色立时又沉寂了下来,并且目光忧郁,三桂见状心知不妙,立即紧张起来。 洪安通叹了一口气,缓缓道:“师傅早在一年前就已经仙去了!” 三桂听了全身一震,不能置信的大声道:“怎么可能?师傅的身体一向非常健硕,况且他功力深厚,身手又了得,在江湖上都难逢敌手,怎么可能突然就仙去了呢?” 洪安通回头望着激动万分的三桂,点头道:“你话虽说的没错,可师傅不是病死,也不是被仇家杀死,而是他自己不小心中了亲手研制出来的剧毒而死。当时这种毒的解药还未配制出来,再者师傅对这种毒药有些轻视,在疏忽之下才中了毒,直到最后毒发之时才警醒过来,但为时已晚。”说到这里洪安通的话音已有些伤感,随后接着道:“师傅在临死之前强行将毕生的功力都输入到我的体内,随后嘱咐我一定要学好武功,日后将神教发扬光大,重振神教声威。交代完这些后,师傅才撒手离去!” 三桂听了嘘嘘不已,感叹师傅楚天行实在去世太早的同时,又为洪安通的遭遇感叹。难怪洪安通的功力大涨,自己先前还感到奇怪,就算再有天分,练功再勤,也不可能功力增长的如此迅速,原来这其中另有隐情啊!而洪安通也逐渐从方才的伤感中恢复过来,接着道:“自从师傅仙去之后,我就去辽东寻找于你,可是得知你已不在,而且全国的官府及各地的军队都在四处缉拿你,这才知道你已有难,便一路南下到处打探你的消息。可是你好像在人间蒸发了一般,不但是我,就连密探遍布全国的锦衣卫也遍寻你不着。最后我终于放弃了这种没头苍蝇一般的寻找,便一路打听着你的下落一边到各处的高山之上采取草药炼制丹丸。没想到皇天不负有心人,竟让我在此地遇到了你!真是天意啊!” 三桂点了点头,对洪安通能够及时出现解救了自己感到万分庆幸。他问道:“师兄,今后你有什么打算?如果没什么事要办的话,我看还是和我在一起好了。你如今除了我这个唯一的师弟之外又没有什么亲人,我们师兄弟一起打天下,将来也好为神教的发扬光大打下基础。” 洪安通没有推辞便很痛快的点头答应了。三桂大喜,从今往后自己的身边多出了一个百年不遇的绝世高手,这下自己的安全有了极大的保障,再也不用整天担惊受怕。而且这样一来自己行事起来也更加的得心应手,很多事都不必自己亲力亲为了。 正想到这里三桂忽然看到身旁的徐过强一直站在那里一动不动的看着自己师兄弟二人说话。便对洪安通道:“师兄,他名叫徐过强,如今乃是我的一名最得力手下。”说完又对徐过强道:“来,这是我的师兄洪安通!“ 徐过强听了三桂的介绍连忙走上前去,对洪安通抱拳施礼道:“见过洪少侠!” 洪安通上下瞄了瞄徐过强没有说话,只是点了点头便算过去了,态度显得有些冷淡且傲慢。虽然徐过强比他要大上十几岁,但他却对洪安通的冷漠态度丝毫没有不满之意。毕竟人家的实力摆在那里,对自己爱答不理的也属正常。 三桂此时道:“师兄,要是没有什么事我们还是上路去大狐山等候郭师刚他们吧!” 洪安通摆手道:“不急,我看你的这位手下身上有伤,如不抓紧时间医治,恐怕会影响到将来身体的发挥。我还是先给他治疗一下再上路不迟!” 徐过强听了连忙道:“这样恐怕不妥,此时我们还未完全摆脱敌人,如果这些锦衣卫的同伙一路追赶过来,那难免不会发现我们。我看还是先赶路要紧,等彻底摆脱了敌人的追捕再疗伤不迟!” 洪安通听了不以为然的淡淡道:“不妨事,有我在这里,谅他们也不能怎么样!” 虽然他的话语有些狂妄,但他的身手也是有目共睹,卫天都的下场就摆在那里,因此徐过强并未觉得他说的话过分。 而三桂清楚卫天都这个最可怕的威胁已经彻底消失,就算其余的敌人追击过来,凭借三人的身手也足矣脱身。因此他也对徐过强道:“师兄说的对,有他在这里绝对可以放心。我看还是先将你体内的伤势稳定下来再说吧!” 这下徐过强不敢再反对,顺从的端坐在地上,任凭身后的洪安通百般摆弄。 对于疗伤这事,洪安通可算是深谙此道。只见他的双手上下翻飞,犹如穿花蝴蝶般在徐过强的身上迅速的活动着。而徐过强在他的帮助下,苍白的脸色已经逐渐有了一些血色。 很快,洪安通疗伤完毕,站起身由怀中掏出一个瓷瓶。由内倒出两粒自己炼制的丹药,要徐过强服下。而此时徐过强与方才痛苦不堪的样子已经是判若两人,可以想见洪安通疗伤的法子是多么的奥妙。徐过强此时对洪安通已经由开始的惊异、畏惧,改为又敬又怕了。 临走的时候,徐过强望了一眼卫天都惨不忍睹的尸身,问道:“他的尸体怎么办?用不用埋起来以防被他的同伙发现?” 三桂摇头道:“不必了,他一生中作恶多端,几次三番的追杀我等,况且我结交的一对夫妇都是因他而死。想起这些我都心中滴血,就让他抛尸荒野吧!”随后三人就此离去。 一路之上三桂向洪安通详细叙说了自己这几年多来的种种遭遇。洪安通听了也是感叹不已。没想到三桂小小年纪却已经历了这么多的磨难,屡次面临生死玄关。但万幸的是每次他都能够侥幸脱身,这对于年纪尚小的三桂来说实属不易。万一他遭受不幸,那只靠自己孤身一人将来恐怕难以重振神教的声威。还好三桂依然安然无恙,自己日后可以借助他在军中的势力重整神教。 过了信阳州就是沁阳府的地界,三桂想起当初在沁阳的铜山脚下操练新军的那一段时光,不由的又是一番长吁短叹。 很快三人便来到了大狐山,由于此时已到了深冬季节,山上积雪没膝,人迹罕至,因此倒不担心会被人发觉。此时徐过强去到市集上采购在山上过冬所需的一应物品,而各地缉拿三桂的告示及画像依然还未撤销,因此三桂不便抛头露面,便和洪安通一起先行上了山。 就这样,三人就在这大狐山上过起了冬,静静的等候郭师刚等传来的消息。 又是一个新年过去了,三桂十六岁了,他已经正式的开始踏入青年的行列。而他们所苦苦等候的人和消息却始终没有结果。 这段日子里,三桂除了向洪安通讨教武学上的难题外,就一直坐在谷中的一块大石上低头沉思,默默不语,不知心里想着什么。而徐过强在伤势养好之后,就充当了三桂、洪安通二人的生活杂役。下山买菜、打水、劈柴、做饭等一应劳动全部由他一人承担。三桂见他很是辛苦,便要洪安通顺便也指点他两招。洪安通便抽出时间来对徐过强的功夫进行了点评,并适当的给予一些点拨。这也使得徐过强在武学上面的造诣受益匪浅。虽然经过了一段时间的接触,使徐过强对洪安通的为人有所了解和熟悉,但洪安通此人的身上杀气实在太重,脸上的神情仿佛带着随时都可能要翻脸杀人的气势。始终有一种令人无法亲近的感觉,这也使徐过强对他一直保持着敬而远之的态度,不敢轻易的招惹他。 第五十章 深谋远虑 下 这一日,徐过强下山去采购三人所需的生活用品。山上又剩下了三桂和洪安通两人,而三桂依然又跑到那块大石之上独坐沉思。正在他想着自己的心事之时,洪安通来到他身边,在他身旁坐下。随后回头望着三桂脸上的表情,问道:“三桂,我发现你最近动不动就坐在这里沉思,到底有什么心事?何不说出来让师兄帮你参详参详!又何必终日把它闷在心里呢?” 三桂叹了口气,缓缓道:“这段时日我想起了很多事情,包括我们日后该如何傲立于这乱世之中。其中千头万绪的事情实在太多,一时间真的说不清楚。” 洪安通知道自己的这个师弟从小想的东西就比旁人多得多,当下没有再细问。只是道:“那就说说你方才都在想些什么吧!看到你老是这样我心里也很不是滋味!” 三桂点了点头,表示理解。随后道:“方才我在想当初在铜山脚下组建、操练新军的事。要不是那时候钱粮紧缺,我就不会解散新军,也不会有今日这种上天无路、入地无门的局面了!唉,说到底都是一个钱字在作怪!”说罢沉默不语。 洪安通听了没有说话,也伴随着三桂陷入沉默当中。过了一会儿,洪安通好似突然下定了决心一般,猛地抬起头来。脸色呈现出前所未有的凝重之色,盯着三桂的面孔一字一句的道:“三桂,其实我心中一直埋藏了一个秘密没有告诉你。在告诉你这个秘密之前,希望你能够答应我一个条件!” 三桂见洪安通的态度突然变得如此郑重,心知他这个秘密必定非同小可。当下也郑重的点头道:“什么条件你尽管说,咱们师兄弟还讲究这些做什么!” 洪安通点了点头,随后道:“我提出的条件就是:从今往后我会一心一意的全力辅佐你完成在军队中的远大目标。而你也要答应我在你成功之后定要全力帮助我完成重整神教的使命,并助我登上教主之位,将我神教发扬光大。”说完这些洪安通盯着三桂的双目郑重其事的问道:“你能否答应我做到这些?我要你亲口回答出来!” 三桂怔了一下,随后笑道:“这些不都是以前我们约定好的么!我那时既然说过了当然就要做到,为何今日还要追问一次呢?” 洪安通摇头道:“那时候我们年纪必定还小些,有些话不会当真。不过这次我问你的只要答应了就必须要全力以赴的去完成,绝不能半途而废或当作儿戏!”接着又问道:“我再问你一遍,你真的能答应我方才提出的条件么?” 三桂见洪安通这次真的是要动真格的,当下便也郑重其事的点头道:“师兄,我吴三桂对天发誓,绝对会助你登上神教教主之位并完成重振神教声威之举!如有违背,天理不容!” 洪安通见三桂终于郑重的答应了自己的条件,面无表情的脸上也露出了一丝笑容。随后他点头道:“既然如此,那我就将这个秘密告诉你。”说完他又向三桂身前凑了凑,接着低声道:“在师傅临终之时,曾告诉我一个惊人的秘密,就是在我神教以前的总坛之处一个叫做黑木崖的地方,那里的一个隐秘之处埋藏着我神教几百年来四处搜刮来的金银珠宝,数量价值难以估量。他当时要我日后重整神教的时候方能取出,如果没有机会再建神教,那就让它继续在那里埋藏。直至有新的教主出现并重建神教的时候再用。” 三桂听到这里已被震惊的睁大了双目,没想到楚天行这个老头心中还隐藏着这么一个惊天的秘闻。还好他临死之前有机会说出来,要是突然身死,那这个宝藏岂不是永远的埋在地下而无人知晓? 洪安通见引起了三桂极大的兴趣,便接着道:“方才你不是还对没有钱财而耿耿于怀么?我觉得这个宝藏反正自己现时用不上,如果你觉得需要可以先让给你一用,以作壮大军队之用。将来你若因此成就了大事,就可以全力的帮助我重建神教了!三桂你看如何?” 三桂听了洪安通的一席话心情激动的简直想抱住他亲上两口。没想到洪安通竟会对自己如此的慷慨大方,将神教几百年来日积月累的宝藏拱手相让。虽然说他这么做最终的目的还是为了自己将来能够荣登教主的宝座并重振神教,但以三桂对他的了解来说,此人乃是一个天性薄情寡意、自私自利且心狠手辣之辈,此次能够如此对自己坦诚相见已算实属不易。当下三桂拉着洪安通的双手,口中不尽的说着感激的话语,同时一再的向他保证,绝对不辜负他对自己的殷切期望。以免他突然反悔。 当日黄昏时分,徐过强回来了。不但买回了大堆的生活用品,而且还带回了一个惊人的消息:天启帝驾崩了。 洪安通闻听很是吃惊,而三桂只是略微的一皱眉便没有了反应,这多少有些出乎徐过强的意料之外。本来他以为三桂乍闻这个消息之后定会震惊万分,没想到他却依然面沉似水,好像早就知道这个消息似的。当下忍不住好奇的心情,问道:“公子,您听了这个消息为何没有半点反应?难道您不想知道天启的继任者是谁吗?” 三桂摇头道:“还能是谁?当然是信王朱由检了!” 徐过强闻听立时瞪大了双目惊呼道:“公子您,您是如何知晓的?”这时洪安通终于也用异样的目光望向三桂。 三桂毫不在意两人的目光,依然满不在乎的笑了笑道:“我不但知道继任者是信王朱由检,且还知道他的帝号是崇祯!” 这一次除了徐过强瞪大了双目不能置信外,就连洪安通都忍不住惊奇之心追问道:“你我一整天都在山上没有下去,而且山上也没有上来一个外人,为何你会对山下才发生不久的事这么了如指掌?” 三桂笑了笑,故作神秘的道:“天机不可泄露!” 洪安通还要待继续追问,这时三桂突然沉思道:“既然天启帝已死,崇祯帝朱由检登基,那说明魏忠贤、崔成秀一伙的末日已经不远了。我们也该好好寻思一下日后应作何打算了!”接着他沉默半响,随后抬起头望着二人,缓缓问道:“首先我问你们一个问题,从我这两年来的经历来看,你们从中看到了什么?” 洪安通、徐过强不知三桂指的是什么,一时间都不知如何作答。 三桂紧接着又问道:“那我换一个角度来问,你们看看,这两年多来我们为何屡屡遭人追杀,甚至全国缉拿?其实我们真的违背大明国法了么?根本没有!那为何魏忠贤、崔成秀等依然能够命令各地官府四处缉拿我等呢?而且各地的州府明明知道我们其实是被冤枉的,为何还依然对魏忠贤、崔成秀的命令趋之若鹜呢?从这其中你们又看到了什么?” 这下洪安通、徐过强都明白了,两人同时答道:“权势,是权势的作用!” 三桂点了点头,道:“不错,正是他们拥有了旁人难以企及的权势,才敢如此公然的肆意妄为!可是权势也分为两种,一种是软性的权势,就像魏忠贤、崔成秀之流。虽然他们在一段时间内气焰熏天,不可一世,可以呼风唤雨,但这都是暂时的。随着天启帝的驾崩,崇祯帝的登基,他们的权势也必然紧跟着天启帝而烟消云散。而且如若他们不思改进,依然妄想要继续保有自己的权势,那他们的死期也就到了。”顿了顿又道:“另一种是硬性的权势,就像很多豪门望族,他们世代为官,根基深厚,不管是朝廷之内,还是军队之中,到处都有他们的子弟、门人。这种权势可以说是异常的强大,强大到就连皇帝都不敢随便动他们。而这种权势却是长期的,甚至永久的,无论更换几代皇帝,他们依然还保有着这种权势。这就是硬性的权势!” 三桂看了看两人,见他们都在沉思。便接着道:“我说的意思就是我们日后一定要千方百计的拥有权势,但不能是那种软性的,一定要拥有硬性的权势才行。只有这样方能确保我们不会再出现与如今类似的处境。而要想拥有这种权势归根结底还是要有两个字:实力!只要我们拥有无比强大的实力,那权势自然就会主动的靠拢过来。而一旦拥有了庞大的权势地位,那就不是别人决定我们的生死了,而是由我们决定他们的生死。就算是再不济用来自保也绰绰有余。因此首先我们要做的就是必须要拥有实力才成!” 三桂看着面前纷纷点头的两人,继续道:“其实我说了半天你们还没有真正领会我的意思。让我先给你们分析一下目前的形势:如今天启帝已死,崇祯帝登基,过一段时间他必然会拿魏忠贤开刀,而魏忠贤虽然拥有很大的权势,但崇祯毕竟还是名义上的皇帝,他必定不敢和崇祯对着干,因此说魏忠贤是死定了。如此一来,我们所面临全国通缉的局面将随着魏忠贤的身死而烟消云散。这样我又可以名正言顺的重新召回那一万多名新军操练了。不过崇祯这个人我也有所了解,虽然他比天启帝要勤政负责的多,但此人最大的毛病就是猜忌之心太重,生性多疑。在他的手下我们必定不敢放开手脚大干,否则定会引起他的猜疑之心,那就对我们大大不利。而一旦我带领一万多新军返回京师甚至辽东,那就完全处于崇祯的眼皮底下,对我们将来开展大业不利。因此我们必须要在这之外另外组建一批只忠于我们自己的队伍,日后不管发生了什么事,只要始终有一批队伍追随效忠着我们,我们就等于拥有了强大的实力,到那时无论遇到什么问题都不难解决。明白了吗?我的最终意思就是必须要在任何人都不知道的情况下私自组建一支队伍!” 第五十一章 生天有望 上 待两人听完三桂的分析后,这才算明白他最终的目的就是想私自组建一支军队。洪安通沉思着没有说话,徐过强疑惑的对三桂道:“公子,您的想法是不错,可是您这么做就算再隐秘,迟早也会被崇祯帝知晓。到那时他会容忍在自己的控制之外还有一支私人军队存在么?” 三桂摇头解释道:“当然不是这样,我的意思是并非组建一支像两年前的新军那样的正规军队,而是像张献忠、李自成那样所谓的义军。而且我也不能成为这支义军名义上的首领,还得另选旁人担任。这样崇祯帝就算知晓有这么一支义军存在,也将无可奈何。现如今像这样的义军毕竟是举不胜举,更何况日后还会越来越多。只要不让他知道我才是这支义军真正的首领,那就绝无任何问题。” 徐过强点了点头表示赞许,洪安通抬起头又问道:“那这支义军名义上的首领你选好了么?这一点可是至关重要的,日后若义军发展壮大了,难免那个首领不会心生异心,一旦有此变故可就不易控制了!需得找个信得过的人才行!” 徐过强闻言也不由的点了点头。 三桂微微一笑,胸有成竹的道:“这个义军首领我已经有了最合适的人选。”说完他回头深深的看向徐过强,缓缓道:“就是你!” 三桂这话一出口,洪安通固然是大感意外,而身为当事人的徐过强更是浑身巨震,不能置信的望着三桂大声叫道:“什么!我?” 三桂笑着点了点头,示意他先不要激动。随后接着道:“我知道你会深感不可思议,但等我将选择你的理由说出来之后,你就会明白这义军首领非你莫属的了!”说完他又看向洪安通,徐徐道:“私自组建义军这件事隐秘之极,正如师兄所说我必须将它交给极为放心之人,而且越少人知道越好。首先我不能将这件事告诉家中的任何人,因为私自组建义军对于崇祯帝以及朝廷来说无异于谋反。一旦和家里人诉说,对我的父亲、哥哥以及舅舅们的冲击太大,尤其是我的父亲,绝对不肯接受我做出如此违逆之事。而在这世上除了我的家人外就只有寥寥几个人是我最亲近、最信得过的了。在这其中唯有师兄你和我最亲近,但这义军首领却不适合你。因为我今后还需要师兄时刻在我身旁办些更复杂紧要的事情,再者师兄你对组军练军也不在行,因此先将你排除。”顿了顿又道:“其次的人选就是郭师刚,他跟随我的年月最长,对我忠心耿耿,无论怎样他对我都没有二心。但就因为他跟随我的时间太长,许多人对他都很熟悉了,如果贸然去做义军首领,难免不会让人对我有所联想和怀疑。而且他的性格过于沉稳,随机应变的能力太差,只适合守天下而不适合打天下。因此经过我思来想去,唯有徐过强能当此重任!” 徐过强听了惭愧的道:“不,公子你太抬举我了,其实我对组军练军一事也不是很明白,恐怕难以担当重任,到时候一定会辜负了你对我的信任。” 三桂摇头道:“你先听我把话说完,我之所以选择你作为义军名义上的首领,有三方面的考虑。第一,从你我认识到现在,一直都是在惊心动魄的逃亡中度过,因此根本没有几人知道你我之间的关系,自然除了师兄和郭师刚以外。这样你去组建义军,别人将无法从你的身上联想到我这里来,其实这对我也是个很好的保护。第二,你武功高绝,身手不凡,行事沉稳果断,且没有过于仁慈之心,为达目的不择手段,这一点我尤为欣赏。在这乱世之中,就是不能有妇人之仁,任何的心慈手软都可能会对自己造成严重的后果。第三,通过这段时日的逃亡之路,我认为你对我真的是忠心耿耿,为了保护我的安危不惜以自己性命相拼,即便随时抛了性命也不后悔,因此我觉得你是一个值得我信赖之人,这一点才是最为重要的。至于组军练军之事,你不必担心,到时候我会告诉你一些方法,你按我说的去实施就行了,而且日后我还会不断的派出军中的骨干到你的义军中去协助你,这你可以绝对放心。”说完深切的注视着徐过强,问道:“怎么样,话我都给你交过底了,说得够清楚透彻了吧?你听明白了吗?那你现在还会认为自己不能胜任而推辞么?” 徐过强脸上忽晴忽暗,显是内心深处正在急剧的起伏着。半响过后,徐过强终于抬起头来,脸上呈现出前所未有的坚毅之色,斩钉截铁的道:“公子方才的一席话说的入情入理,我徐过强知道这是一件轰轰烈烈的壮举,肩负的责任也是相当重大,虽然对我来说是一个巨大的挑战,但也是我日后借以成名立万的好机会。公子请放心,你如此器重、如此信任我,我一定不负你,势必将此事办妥!” 三桂点头赞道:“很好,我就是欣赏你这种当机立断的作风!我果然没有看错你!既然你已经答应此事,那我就接着布置日后的事情。”说完他又招呼洪安通围在大石之旁,缓缓的道:“首先你要把我师兄所知的宝藏找到,利用宝藏里的金银珠宝招兵买马。一开始先不能急着壮大自己,要由小到大,慢慢发展,切不可操之过急。等积攒到两、三千人以上之后,为了时刻积累财富,就可以四处抢掠了。不管是地主富户,还是贫苦百姓,你想怎么抢就怎么抢,想去哪里抢就去哪里抢。但是千万要记住,一切只以抢掠财物为主,别的尽量别干。而且绝不能攻城掠地,更不可让朝中的军队碰上!如果有追剿你们的军队,那你们就要像以前做山贼那样赶紧溜,能跑多远就跑多远,必要时化整为零,反正就是不能和军队干仗。更没有必要占领城池,一切以保存自己的实力以及发展壮大自己为重。而且这样一来也会给朝廷及其他的各支义军造成你们只是一群乌合之众的假象,使你们不必成为众矢之的。听清了么?”见徐过强点头,三桂接着又道:“在这期间我会不断的派人到你的义军中去任职,你一定要妥善安排好。另外记得不管到了哪里,都要随时与我保持联系。我会根据时局及事态的发展指示你该做些什么。到时不管你在干些什么,收到我的命令后都必须无条件的服从。这一点乃是重中之重,否则会延误了我的大计,明白了么?” 徐过强郑重的点了点头,道:“公子放心吧,无论何时何地,我对您的命令都将完全服从!” 三桂点头,一切都已交代完毕,随后他要洪安通将宝藏所埋藏的地点告知徐过强。洪安通心中虽然十分不舍,但既然答应了三桂,也就不能再反悔了。当下不情不愿的将宝藏的埋藏地点告诉了徐过强,待他将之牢牢记住后,洪安通阴沉着脸色,对徐过强森然道:“我师弟既然已经将这么重要的重任交予你,我自然是不会反对了。但是,你最好给我记住一点,将来绝对不能对我师弟怀有异心!否则纵使你日后拥有十万、百万大军,凭我的身手,依然能够刺杀你于万军阵前。希望你能够时刻谨记!”说完,双目中露出了一股森寒的杀机。 徐过强看的心中一颤,急忙道:“洪少侠请放心,自从公子在山寨中救我性命那日起,我就发过了毒誓。此生此世为公子马首是瞻,绝不心存二心!” 三桂点了点头,道:“如此甚好,我希望你能够永远铭记住今日所说过的话!”随后又道:“事情大概就是这样了,咱们再商讨一些其他方面的问题。” 接下来,三人又对日后的联系方式以及其他的细节方面进行了一番讨论。 半个月之后,徐过强基本了解了三桂教导他的练兵之术。而此时三桂也得到一个消息,山下的城中已经将缉拿他的画像及告示通通撤销。据此他认为时机已差不多了,各地的官府已不可能再像以前那样积极的巡查自己。当下便打定主意,下山返回京师。 三人打点了行装下了山,在三桂的安排下三人在山下的一个小酒馆里吃喝了一顿后便就此分了手。徐过强离开当然是去寻找埋藏的宝藏,而后回到家乡招兵买马组建义军。 望着逐渐消失在远处的徐过强背影,三桂叹了一口气,道:“不知道他这一去,到底能不能达成我的心愿?” 洪安通心中还在想着他那宝藏的事,当下也感叹道:“不管如何,既然作出了决定,就不能后悔,一切就要看日后的造化了!” 送别了徐过强,两人向沁阳城走去。虽然此时城中已然没有了缉拿三桂的画像及告示,但他却依然不敢有丝毫大意。将自己全身裹紧,头上还戴了一顶大帽子,以防止被人认出来。 两人在街上走了很久,三桂边走边感叹道:“好久都没有这样逛街了,感觉还真是有些不一样!” 天色很快就黑了,三桂、洪安通便走进了一家客栈,准备在此住一宿。 要好了房间之后,两人先痛痛快快的洗了个热水澡,随后准备用晚膳。 三桂走出房间,喊来楼下的伙计让他上饭菜,然后正想回到房内。 就在这时,一只手拍向他的后背。 三桂的反应何等迅捷,就在身后那只手刚刚碰到他的外衣之际,三桂就早已察觉到有人了。当下猛地一低头,同时身子向前迅速一闪,那人伸出的手也就没有碰到自己。随后三桂在闪身的同时,右手突然向身后一抓,准确无比的抓住了身后那人的手腕。刚要用力一扭,突然三桂看到了对方的面孔,立时全身一颤,又惊又喜的道:“是你!” 来人竟是到处寻找他的郭师刚! 第五十一章 生天有望 下 郭师刚此时也是激动万分,兴奋的拉过三桂的双臂叫道:“真的是公子你!方才我还怕认错人呢!怎么一年多没见,公子的变化会这么大?还有为何会是这身打扮?要不是感觉方才你喊客栈伙计上饭菜的声音那么熟悉,我还真不敢上前与你相认呢!” 三桂见郭师刚毫无顾忌的在房外大声说话,忙伸手一拉,将他扯进房内。 进屋后郭师刚刚要继续追着三桂说话,忽然发现屋内还站有一人。冷眼看去虽然不认识,但还是依稀有些面熟的感觉。 三桂笑着将他领到洪安通的面前,道:“怎么,不认识了么?这可是我师兄洪安通啊!” 郭师刚这才猛地想起来,忙向洪安通打招呼。洪安通点了点头,口中道:“原来是郭师傅来了,真是遇巧了!”对于郭师刚的突然出现并未感到特别的震惊,显示出了极高的镇定功夫。 三桂此时一边摘下了帽子并脱掉了外套,一边对郭师刚道:“郭叔叔,三桂这身装束也是无奈之举啊!如今全国各地都在缉拿于我,三桂怎还敢明目张胆的暴露于世人面前!” 郭师刚听了不由失笑道:“公子你有所不知,其实就在十天前,咱们的死对头崔成秀的兵部尚书一职就已经被当朝的崇祯皇帝撤换掉了。而自封九千岁的魏忠贤也犹如惊弓之鸟,朝不保夕了。这两人权势一丢,自然就什么也不是了,各地的官府也认清了目前的形势,一是见这两人对自己不再有什么用处,二是为了保住现有的官位和财富,不宜与新登基的崇祯帝作对,除非有谁不想活了。所以他们就都识务者为俊杰,自然也就顺理成章的撤销了追捕你的事。因此公子你现在根本不必再这样刻意遮掩自己的行藏了,就算你站在熙来攘往的大街上对天高喊:我是吴三桂,我敢担保没有一个人再敢干涉于你!” 三桂听了不由大喜,道:“哦,这么说我终于重获自由了!哈哈!崔成秀既然已经下台,那就证明崇祯帝快要开始向魏阉一党下手了。魏忠贤的死期也就为时不远了!”说到这里,三桂突然转过头,面带疑问的道:“咦,对了,我听说你不是和我三舅舅在一起么?他人呢?” 郭师刚答道:“自从各地官府撤销了对你的追捕之后,你三舅舅知道你已经脱离了险境,便匆匆的返回辽东了。因为你大舅舅已经催促他好几次了,如今辽东战事危急,正是急缺良将的时候,他不得不赶紧返回。临走时吩咐我来大狐山打探你的消息,这不今晚我才刚刚赶到这里,准备住一宿明日上山。没想到却在这里遇见了公子,真是天意啊!对了公子,你这么长时间究竟躲藏在哪里,为何我们四处遍寻你不着啊?” 三桂刚要说话,这时客栈的伙计端来了饭菜。三桂忙道:“此事说来话长,来,我们在酒桌上慢慢详谈!” 三人边吃喝边谈话,很快郭师刚就从三桂的口中得知了最近这一年多来发生在他身边的一切,当下对他多番历劫生死的遭遇也甚为感叹。最后郭师刚忽然想起了什么,问道:“对了公子,怎么没看到徐过强?他人呢?” 三桂心中犹豫了一下,但还是将徐过强的去向如实告知郭师刚了。随后紧接着道:“此事机密万分,千万勿要泄露给任何人。就连我的家人都不能告知!” 郭师刚郑重点头答应,同时心中对三桂的高瞻远瞩、深谋远虑钦佩到极点。 最后郭师刚问道:“公子,我们接下来该如何做?是去京师还是直接返回到辽东老家?” 三桂沉吟片刻,断然决定道:“既然如今的我已经安全,那就意味着我游击将军的身份也已经恢复到原状。因此我想趁此机会重新召回原先的一万多名新军进行操练,免得哪天崇祯帝心血来潮会取消这一万名新军的编制。那可是我吴三桂借以起家的血本啊!” 郭师刚点了点头,随后又问道:“那这些新军的粮饷如何解决?还由各地的布政使司出么?他们要还是不供应该怎么办?” 三桂摇头道:“不会的,这些布政使们俱都是老奸巨猾之辈,如今魏忠贤已经如日暮西山,摇摇欲坠,而我则已然东山再起,孰轻孰重他们会看的很清楚。况且他们因为曾经断了新军的粮饷供给导致了解散,又听从魏忠贤、崔成秀之流的号令四处缉拿于我,如今为了撇清与魏阉一党的关系也必定会千方百计的拉拢、讨好于我。你就放心吧!此次只要我一张口,保准他们不但不会拒绝,反而还会给我加大粮饷供应的数量。因为他们心中清楚地知道,若是我在崇祯帝面前告上一状,到时候他们就都会吃不了兜着走!” 郭师刚听了认为言之有理,点了点头不再说话。 三桂又问道:“郭叔叔,就你一个人来找我的么?” 郭师刚道:“不,你三舅舅还给我留下了三十几个手下,他们都在楼下的几个房间。” 三桂点了点头,道:“如此正好,我正愁找不到人手帮我去重新召集新军呢!我有一本名册,每一个新军的名字、籍贯都记录在上面。只是没有带在身上,我将它藏在了当初我们练兵时的铜山山谷之中的一个隐秘地方。明日我们就动身去那里,待拿到名册后就派手下分头去各地召集。” 一夜无话,第二日众人吃罢早饭,都聚集在客栈外面等候命令。当郭师刚告诉他们已经找到了吴三桂公子的时候,众人立时发出了阵阵的欢呼。要知道这些人从小都是在辽东长大,对辽东的人和物都有一种难以割舍的感情。而三桂正是他们乃至整个辽东军中的少年英雄,如今乍闻这位少年英豪终于给找着了,怎能不欣喜万分? 当三桂、洪安通走出客栈的时候,这群热血的辽东军士都兴奋的鼓起掌来。而这其中还有几个曾经见过三桂一、两面,虽然当时未曾直面接触,但此时乍见三桂现身而出,还是忍不住高声喝彩。惹得大街上来往的人们纷纷投射出惊奇的目光。 当下有两人牵来两匹马,三桂与洪安通纵身上马,随后一声命令,众人纷纷上马,随即向城外而去。 三桂纵马疾奔,两旁的景物犹如飞梭般向后疾速地一掠而过。望着身遭的洪安通、郭师刚等人,三桂心中感慨万千。自己经过了两年艰难的生死考验,如今终于得见生天了。看来日后定要吸取以前的教训,不能再像那样轻易的单身赴险了。不管徐过强此次组建义军成功与否,这支新军自己都要牢牢把握住。只要有了它,自己才能充分发挥出在战争方面的才华。而手下有一支始终忠于自己的军队才是一个人具体实力的体现。才能在这乱世之中左右逢源,始终立于不败之地。 三桂逐渐放慢了马速,其余人等见状也纷纷勒紧缰绳。三桂向郭师刚询问道:“还有多远到达铜山脚下?” 郭师刚答道:“快了,大概还有十几里地吧!” 三桂点了点头,刚要继续放马打算一鼓作气赶到目的地。忽然一旁的洪安通大喝一声:“小心,有埋伏!”同时身子猛地由马背上腾空而起,犹如大鸟一般飞向半空,向路旁的树林中飞速射去。 与此同时,在路的两旁纷纷伸出一根根绊马索,立时将来不及停住脚步的马匹绊倒,马上的辽东军士也随之翻身落马。 三桂在洪安通一声示警的同时,已经注意到不妙。紧跟着飞身下马,落在路上。而郭师刚此时也在身下马匹即将被绊倒的同时纵身下马,迅速来到三桂的身边,并警惕的扫视着四周。 随着己方的措手不及,人仰马翻,由路的两旁树林中纷纷窜出来几十名手持钢刀的壮汉。紧接着一个高大威武的汉子由林中掠出,来到路上,对已方的众人高声喝道:“尔等若想活命,就乖乖的将吴三桂交出来!否则你们一个也甭想活!” 话音刚落,洪安通的声音由林中传来道:“大言不惭!让我看看你究竟有何本领!”在他说话的同时已然由林中纵出,并且双手各提着一名全身委顿、已经失去抵抗能力的壮汉。当他来到路上之时,双手一丢,将那两人扔在地上,登时将二人摔的不省人事。随后双手轻扬,向方才发话的带头大汉而去。 那发话的大汉见洪安通无声无息的就将自己的两名手下擒住且摔至生死不知,不由对他的身手心生寒意。立时命令其余众手下道:“快,给我将他缠住!”随后他回过头四处连扫,当扫视到众人后方的三桂、郭师刚两人时,立时双目一亮,挥刀就杀了过来。 洪安通虽然功夫深不可测,但突然间有几十名身手不错的壮汉向自己围攻过来,一时间也顾不了许多,只得纵身迎敌。 而郭师刚始终站在三桂的身前防护,此时见那带头的大汉挥刀杀将过来,知道此人既然身为头领,身手必然不凡。当下不敢怠慢,挥刀迎了上去。立时,两人战在了一起。 这时,被绊马索绊倒的众辽东战士也已经从地上爬起,纷纷抽出兵刃向那群壮汉杀去。 三桂眼望着郭师刚和那名大汉战在一处,两人叮叮当当的快速的过着招。虽然郭师刚没有明显不敌的迹象,但他对于这种快速节奏的打法却感觉有些吃不消。而那名大汉此时出手更是一招狠似一招,一招快似一招,将郭师刚逼迫的连连后退。 忽然,那大汉猛地连挥四、五刀,刀刀都砍向郭师刚的必救之处。郭师刚左闪右躲,应接不暇,一时间显得狼狈不堪。而那大汉趁此机会一个闪身绕过郭师刚,便向三桂冲了过来。 三桂暗自凝运真气,心道来吧,自己很久没有在精力体力完全正常的情况下和敌人对战了。今日正好验证一下自己到底有没有进步。 眼看那大汉就要奔到三桂的近前,忽然脑后传来一阵风响。那大汉清楚身后有敌人来袭,连忙转身挥刀就砍。可谁知身后那人霍地一下就已转到自己的右侧,同时挥掌侧劈,“当”的一声劈在自己的钢刀背上。那大汉立时感到一股大力袭来,登时虎口发麻,钢刀几欲脱手。心知不好,连忙想向后跳跃,可自己双脚刚刚离地,后脖颈上同时一紧,一只大手已紧紧抓住自己的脖子。 此人正是洪安通,他在远处见这大汉甩开了郭师刚向三桂杀去。急切间顾不得对敌,忙运魅影身法,鬼魅般的脱离出众人的包围圈。并以惊人的高速向那大汉冲去。 而此时那大汉后颈的大椎穴被洪安通所制,可以说性命随时都捏在人家手里。在这生死的瞬间,那大汉突然目视着不远处的三桂,大声喊道:“吴公子,趁此机会快逃啊!” 第五十二章 重返京师 上 三桂闻听那大汉一言,登时愣住了。而此时的洪安通已单手掐住那大汉的脖颈,正要用力将他的颈椎拧断,只听得三桂突然高声叫道:“师兄住手!”随后飞身上前。 洪安通闻言立即松了手,那大汉顿时委顿在地。三桂一个健步来到他的面前,望着他问道:“方才你说什么?为何要我快走?难道你们不是来此地劫杀我等的么?” 那大汉坐在地上急促的喘了几口气,这才抬头看着三桂答道:“请问你到底是不是吴三桂公子?” 三桂见他对自己的称呼如此客气,心知定然有异,忙答道:“没错,我就是辽东吴三桂。请问这位好汉认识在下么?” 那大汉一听果真是他,登时精神一震,强撑着缓缓站起,双手轻抚着自己的脖子喘着粗气道:“吴公子,在下名叫韩跃天,乃是奉高起潜大人之命特出京南下寻找公子你的。” 三桂闻言一震,随即恍然大悟,连忙吩咐郭师刚道:“快,命他们赶紧停手!打错了,都是自己人!” 郭师刚慌忙向不远处兀自互相争斗的两帮人跑去。此时那韩跃天也道:“原来你们是一伙人,我还以为他们将公子劫持了呢!”说完也忙向自己的手下跑去命他们停手。 很快,两帮人就被分了开来。还好众人相斗的时间不长,只有十几个人带了一些轻伤,而那两个被洪安通擒住摔在地上的大汉也只是暂时昏厥了,虽然相对之下伤势较重,但却没有性命之忧。 三桂走上前去,摇头道:“幸好没有人员伤亡,否则大家都是自己人,岂不是伤了和气!” 此时郭师刚走了过来,对韩跃天道:“你们既然也是来南下寻找公子的,怎么不问青红皂白的一上来就偷袭我们?害的我还以为是魏阉的同党又来追杀公子的呢!” 韩跃天方才在鬼门关上走了一圈,此刻回想起来还有些惊魂未定。当下稳了稳心神才解释道:“说起来真是惭愧,我也只是得到密报才得知有一伙人架着吴公子前来铜山。便以为你们是魏忠贤的余党,这才带领手下在此处拦截,企图救出吴公子。哪知道你们也是公子的手下,真是抱歉!” 三桂这时问道:“我义父他老人家最近可好?你们是什么时候出京南下的?” 韩跃天恭敬的答道:“高大人的身体这段时间以来一直不错,而我们是在七天前奉高大人之命由京师出来南下寻找公子的。” 三桂点了点头,继续道:“既然你已经找到了我,那就烦你回京禀告我义父,就说我三桂多谢他老人家的关怀备至,如今我已脱离险境,一切平安无事。只是目前还要继续操练新军,待三桂将这些事宜全部都安排妥当后,一定会再去京师看望他老人家!” 韩跃天连忙答道:“回公子,在下临出行前高大人特意吩咐,要属下们寻到公子后从此就追随在公子身边。无论公子去往哪里,做什么事,我等都将誓死效忠。希望公子能够收留我等!”说完跪伏在地。 三桂听了看了看紧跟着韩跃天跪倒在四处的几十名彪形大汉,又回头仔细的打量了一番韩跃天,心里不由得暗自窃喜:他知道自己从此不但又多了一员猛将,还增添了几十名悍不畏死的勇士。当下连忙扶起韩跃天,欣喜的道:“既是如此,那就委屈你们了!”同时心中也甚为感叹,看来这个义父自己是真的没有白认,在如此局势动荡不安的时候还能时刻为自己着想,待自己简直就像对待亲生儿子一般,这一份心意着实不易!想到此又接着介绍道:“对了,既然你们决定从此追随于我,那咱们往后就都是自己人了。来,我给你们介绍介绍!”说完将洪安通、郭师刚介绍给韩跃天认识。 当三桂介绍到洪安通时,韩跃天立即仔细的打量了一番面前这位身手迅捷狠辣、险些至自己于死地的冷酷青年。听到此人竟是三桂的师兄,连忙抱拳施礼道:“在下见过洪公子,方才多有冒犯,还望洪公子恕罪!” 洪安通没有说话,只是面无表情的点了点头。 这时三桂又对韩跃天问道:“既然你刚刚由京师出来几天,那对京师的情况肯定非常了解,快跟我说说如今那里的情形如何?” 韩跃天点头答道:“我刚出来的时候京师的动静倒是不大,只不过我在昨日刚刚得到京师的消息,就在两天前,圣上亲自下旨将魏忠贤灭门并抄家。而紧接着他所有的同党也跟着被一个一个斩首示众,估计这场风波还要持续一、两个月甚至更久。” 此言一出,除了三桂之外其余的众人皆是震惊无比。登基后不久的崇祯帝终于忍不住向权倾朝野、同党遍布天下的魏忠贤下手了,且是一击致命,没有丝毫手软留情之意。由此也可以看出崇祯帝的行事作风,比起前朝的万历帝及天启帝来,的确是坚毅果敢不少。 三桂望着依然处于震惊状态而久久不能自拔的众人,轻咳一声笑道:“魏忠贤这个大阉贼终于授首伏诛了,此乃是大快人心的事啊!为何你们都好像为他的死感到悲伤似的?不然的话,干嘛老是站在这里一动不动的为他默哀?” 经三桂这么一调侃,众人方才收拾起复杂的心情,纷纷打扫起适才两帮人相斗后的“战场”。 待一切都弄妥后,三桂一声令下,众人一人或两人一骑的纷纷上马。三桂望着身后这八十多人,感叹道:这下去各地召集新军的人手可是绰绰有余了。随后一挥马鞭,带头向路上驰骋而去,身后众人纷纷夹马追随。 来到铜山脚下,三桂很顺利的由山谷之中找出隐藏的新军名册。接着将它重新抄录了几份,命手下们纷纷到各地去重新召回曾经短暂解散的新军。并给他们下达了死命令:命他们无论如何也要在最短的时间内将新军想方设法的都招回来。 待八十多名手下走的只剩下不到十个人时,三桂派出的任务总算都交出去了。接下来就是派人到各地的布政使司府去催要粮饷事宜了。这次三桂没有亲自动身,而是写了几封信给各地的布政使。信上的内容很简单,就是直接要粮要钱要衣物,干脆简单,没有一丝语气委婉之意。 接下来,三桂就与洪安通、郭师刚、韩跃天等几人在新军的军营之中静静的等候着各地的回复消息了。 果不其然,当真如三桂事前预料的那般,山东、河南、湖广、江西及浙江的几个布政使司收到信后,不但立即拨付粮草钱物,还在原先的数额上又增加了不少,理由就是:如今年景收成照往年好了许多,因此多增加了一些。这其中由于河南布政使司距离铜山最近,所以他们所运送来的后勤物资也最先到达。并且是由一名布政司里的高级官员押送而来。 三桂见运送来的后勤物资装了整整有将近二百辆车,心中窃喜,但表面上却并没有流露出来。只是沉着脸有些为难的对那名押送的官员道:“这位大人,你们运送的速度虽然很快,但可惜我的那些新军还没有一批能够赶过来。您看看这里的军营屋舍,由于长时间没人留守清扫维护,都已经毁坏的不成样子了。且到处都是杂草丛生、蛛网满壁。而我的手下现在只有寥寥几个人而已,根本就没有人手进行修缮,过些日那一万多名新军到此后,怎么能够入住呢?” 那官员扭头四下里打量了一番各个军营的房舍,随后回头斩钉截铁的对三桂道:“吴将军但请放心,本官回头就立即禀告布政使大人,请他即刻派人来帮助修缮军营。保证在第一批新军到来之前将之全数修好,你看如何?” 三桂这才拱手道谢道:“如此就有劳大人了!” 果然,河南布政使张宝嵩接到消息后立即着手办理。为了讨好拉拢三桂,不惜动用两千民工浩浩荡荡的来到铜山为新军的军营进行修复完善。人多力量自然就大,这两千民工只用了短短为期五天的时间,便将所有的军营房舍全数修整完毕。令军营的面貌焕然一新,也使得三桂大为满意。 待一切都准备完毕后,各地的新军就开始陆陆续续的返回到军营了,铜山脚下又开始逐渐地热闹起来了。 终于,林林总总耗费了足有一个多月的时间,各地的新军才总算全数汇集在一起。 三桂拿着新军的名册挨个查看,此次重新召集可以说是非常顺利,除有六人成亲、三人重病、一人意外身亡不能报道之外,其余一万一千七百四十六名新军全数到齐,这个结果令三桂欣喜万分。其实这些新军一个个早就盼着这一天快些到来了,毕竟每个人基本上都是贫苦出身,在家中不但吃不饱、穿不暖,而且到田间还有大量的劳作等着他们去干。哪像在这里,不但吃穿无忧,每个月还有高额的饷银可拿。虽然说训练是苦了一点,累了一点,但这么多人住在一起,况且大家又都是同龄之人,所以说话、做事一点也不觉得烦闷。而且日后还会有升迁的机会,说不定哪一天也能像吴三桂将军那样做上一个游击将军当当。因此这些人在家中一听说吴三桂将军在重新召集新军的消息,便立即什么都不顾的就纷纷赶了过来。生怕来晚了会被别人顶替掉,而他们的父母自然也乐意他们去外面挣些军饷,贴补家用。 就这样,三桂又像两、三年前那般开始按照训练计划一步一步的在铜山脚下及山谷之中操练起新军。时光好似突然一转,让人感觉仿佛又回到了往昔。可与当初不同的是这一万多名新军现在也和三桂一般早已经退去了脸上的稚气,都变成了真真正正的男子汉了。 转眼之间又过了将近半年,此时三桂已经将手下的一万多名新军操练成了初具规模的正规军队。在这其中又着意挑选出了三百名出类拔萃的佼佼者,准备将他们进行单独训练,教授他们各种技能。使他们最终能够成为战场的终结者,在战争中发挥出奇效,就好像自己前世之中的特种兵那样。 正当三桂踌躇满志的谋划着自己亲手研制的特种兵训练方案及使用器械的时候,突然由京师传下圣旨,命三桂急速赶往京师面圣。 第五十二章 重返京师 下 三桂接到圣旨之后不敢怠慢,送走了宣旨的太监后,三桂将自己的几名得力亲信召集在一起,将操练新军的任务交代给郭师刚具体负责后,第二日便带着洪安通、韩跃天等几十名手下急赴京师。 一路之上快马加鞭,连续奔行了几日后,终于到达了京师。望着远处那高耸宽阔的城墙,三桂心中暗自感慨,时隔三年,终于又回到这个引导天下格局的地方了。 进城之后天色已是临近黄昏,三桂直奔义父高起潜的府第。一路上左顾右望,感觉人们的生活依旧,一切没什么改变,似乎并没有因为皇帝的更换而影响到他们丝毫。 来到高府门前,有了韩跃天的引路,三桂没有在门房处等候,而是直接长驱直入,一路疾行直奔厅堂而去。 此时高起潜正端坐在太师椅上闭目养神,不知心中在想着什么心事。时不时的端起一旁桌子上的香茗喝上一口。正在他怡然自得之际,忽然间由外面呼啦啦闯进来一群人。登时将他惊的瞪大了双目,猛地站起身,心神不定的扫视着闯进来的这些人。刚要张口喝问的同时,一个威猛的身影忽地窜了过来,直接来到他的身前抱住他的双腿。只把高起潜吓得哆哆嗦嗦的站立不住,一屁股坐到了太师椅上。 那抱住自己双腿的人紧跟着双膝跪倒在地,口中高声叫道:“义父,义父,三桂回来了!” 高起潜乍闻三桂之名,立时浑身巨震,颤颤巍巍的伸出双手,捧住三桂的脸庞仔细打量着。良久,高起潜缓缓点了点头,双目中竟闪现出点点泪花,颤抖着双唇激动的道:“果真是三桂我儿!几年不见,都长的完全像一个大人啦,为父都快认不出来了!呵呵!” 三桂也有些激动,他再次抱住高起潜的双腿,道:“义父,您身体一向可好?真想煞三桂了!” 高起潜叹道:“为父也想我儿啊!你这一去就是三年的时间,期间还经历了许多的磨难,只可惜为父没有能力,不能早日派人救你脱离苦海,每想及此都觉得惭愧万分啊!”说完不由得老泪纵横。 三桂见高起潜情绪有些失控,为了他的心脏着想,急忙分他心神。他站了起来,指着身后的几人对高起潜道:“对了义父,这些都是此次跟随三桂来京师的。他是我师兄洪安通,韩跃天您也知道,就不用多作介绍了,至于其余几个都是我的亲随。”说完冲他们努了努嘴,洪安通、韩跃天以及另外几个亲随纷纷上前向高起潜施礼问候。 高起潜这才明白过来厅中还有外人在此,立时恢复了冷静。客气的冲他们点了点头,让他们一一就坐。随后对三桂埋怨道:“你这孩子真是的,来此为何不事先让下人通传一声,刚才你们一众突然闯进屋内,我还没来得及看清楚,你就扑过来抱住了我的双腿,当时真是吓了我一跳!不过幸好为父事先知道圣上下旨要你进宫面圣的事,心里多少有了些准备,否则还不被你吓死!” 三桂急忙解释道:“义父休怪孩儿莽撞,只是我三年没有见到义父了,猛然间一到这里,突然就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冲动之下就急急忙忙的闯进来了。”紧接着又问道:“对了义父,您既然知道圣上招我进宫的事,那您知道圣上突然召见我大概所为何事么?” 高起潜道:“只因近年来后金军声势强盛,而国主皇太极更是雄才大略、野心勃勃之辈。后金军在他的率领下,屡次击败我大明军队,并且被他连续攻下多座城池。使我军伤亡惨重,如今辽东已被他占去了将近一半。在无计可施之下圣上这才于前几日重新起用赋闲在家的袁崇焕,并任命他为兵部尚书兼右副都御史,督师蓟、辽,兼督登、莱、天津军务。而袁崇焕在上京之后与圣上在宫中面谈了一次,曾亲口许诺,计划以五年复辽,并疏陈方略,圣上大喜,赐给他尚方宝剑,在复辽前提下,可以便宜行事。而有关你的事情就是由袁崇焕亲口向圣上阐明的。圣上这才想起还有你的存在,听了他的一番慷慨陈词,对你不畏强权,与魏忠贤相抗到底的英雄事迹大为赞赏。同时也对你的军事才华与武功产生了浓厚的兴趣。这才有了下旨召见你的行动。我儿清楚了么?” 三桂点头,终于明白原来崇祯帝下旨召见自己竟是由袁崇焕亲口向他提出的。心中在为他升为兵部尚书兼蓟辽督师感到高兴的同时,也为他直到这个时候依然关心、挂念着自己而感动不已。 当晚,高起潜摆了一桌丰盛的酒席,三桂、洪安通、韩跃天陪伴在一旁。由于喜见义子完好无损的顺利归来,高起潜显得特别的兴奋。席间在不住高谈阔论的同时,也频频的和三桂几人碰杯。几圈下来,高起潜白净的面孔显现出了一抹红色,看上去已经有了一些醉意。 酒席散罢,洪安通、韩跃天各自回房歇息。留下三桂陪着高起潜到他的卧房内密谈。 高起潜喝了几口三桂奉上的热茶后,先是伸出左手轻轻揉了揉两边的太阳穴,随后望向三桂叹了口气,道:“方才在酒席之上听得我儿在这三年间竟遭遇这么多惊险磨难,并且屡次面临生死玄关,为父真是揪心不已啊!还好我儿福大命大,终于逃出生天,否则如若中间发生什么意外,为父可要心痛死啊!” 三桂感动的答道:“多谢义父时刻挂怀着三桂,不过您根本不必自责,三桂此刻不是活生生的坐在您的面前么?” 高起潜依然不能释怀,嘘嘘道:“话虽如此,可为父毕竟没有在我儿危难之时出手相助,想想还是感到惭愧!”说完直起上身,紧接着又道:“不过为父那时也实在是无能为力啊!魏忠贤把持着宫中和朝中的大权,崔成秀掌管着兵部,根本没有为父插手的份儿!而且崔成秀清楚你乃是为父的义子,便处处在暗中给我下绊,魏忠贤虽没有明目张胆的打击为父,但却让为父常年在西北监军,一年也回不了京师两趟,即使回来,每趟也才不过几日而已。为父听说他们在全国下了通缉令到处缉拿于你,虽一心想帮你,可是却有心无力啊!”顿了顿又道:“不过为父虽然人在西北军营,但却并非没有任何作为。以韩跃天为首的那五十多名军中勇士都是为父在军中特意为你挑选的。他们人人都有战场血战的经验,且俱是身强体壮、悍不畏死的勇士。尤其是那个韩跃天,更是军中出类拔萃的高手,想必你也应该见识过,他乃是被为父费了好大的劲才挖掘过来的。虽然说为父这样做是违反了军规,但当初一心想要将你救出险境,哪还顾的了那么多!幸好为父仍有监军的身份在身,这些特权还是有的。” 听到这里三桂点头道:“韩跃天的身手的确非常出色,就连我最得力的亲信郭师刚和他相比都略占下风。并且您为三桂挑选的几十名勇士也都有独到之处,能够得到这些好手帮忙训练新军,简直让三桂卸下了一副大担子!而且三桂也知道,自从孩儿遭奸人陷害,您时刻都牵挂着孩儿的安危,让您跟着担惊受怕是孩儿不孝,您为孩儿所做的一切,三桂对您感激不尽。而且都将铭记于心,日后定会加倍报答。” 高起潜又接着道:“傻孩子,你这是说得什么话?你是我的儿子,当父亲的为儿子做点事儿也是理所应当的,再者说咱们父子之间这感情,还用言谢吗?何必说什么感激、报答之类见外的话?那岂不是显得太生分了?”说完此话,高起潜顿了顿,继续道:“其实早些时候为父就已将他们派往南方去暗中查询你的下落,可是白白忙活了大半年也没有你的任何音信。于是他们便返回到我在西北的军中。直到天启帝驾崩,崇祯帝登基,为父这才被召回京师。后来崔成秀被革职,魏忠贤也地位不保,为父见时机成熟,可以光明正大、明目张胆的派人南下寻找你了,这才又将韩跃天他们派了出去。” 三桂听到这里说:“义父教训的是,孩儿以后会好好孝顺您的。”但他又不由恨恨地道:“只可惜魏忠贤、崔成秀死的太早,否则我非扒了他们的皮不可!” 高起潜笑道:“说起魏忠贤为父还有一事要感谢你呢!” 三桂闻听奇道:“义父这话从何说起?” 高起潜摇头道:“你不知道,因为我们父子的关系,魏忠贤、崔成秀屡屡刁难为父,宫里宫外、朝廷上下任何人都知道为父与他们不和。而此次圣上龙威大发,以雷霆万钧之势迅速的剿灭了魏忠贤一党,牵连者达到上万人,尤其是宫中的宦官,更是杀掉了一大半。而为父却因为与魏忠贤一党不和,不但没有被列入清剿的名单,反而更得圣上器重,如今为父在宫中、朝廷的风光程度已经超过了天启帝在位的时候。你说为父现在能够得到这样一个结果,难道还不该感谢你么?” 三桂听了笑道:“三桂可不敢当,义父要是感谢,还是谢谢魏忠贤那个死鬼吧!没有他哪能给义父带来这么个好处!”说完父子二人齐声大笑。 高起潜笑着点头欣慰道:“俗话说大难不死,必有后福!日后我们父子俩就等着越来越多的福气临身吧!” 父子二人继续说笑了几句,三桂又问道:“义父,三桂明日就要进宫面圣了,对于从未见过面的新皇,三桂心中总有忐忑不安的感觉。不知有什么需要注意的地方,还望义父指点!” 高起潜听了不以为然的道:“我儿尽管放宽心,明日为父将亲自带你进宫,一切自然都由为父为你打理,保管你顺利的见到圣上!” 三桂连忙道谢。 第五十三章 游子归家 上 第二日清晨,高起潜带着穿戴齐整的三桂奔赴皇宫,洪安通、韩跃天则在高府之中等候。 进宫之后,高起潜将三桂安排到一个姓张的太监之处,命他在此等候,随后自己走出去探寻崇祯今日是否肯接见三桂。 那张姓太监和三桂随便聊了一会儿后便有事出去,留下三桂一人独自在空房中焦急的等待。 又过了好一会儿,房门打开,高起潜走了进来。三桂见状忙迎了上去,急问道:“义父,怎样?圣上可否召见于我?” 高起潜摇了摇头,道:“此刻圣上还在早朝,等下了朝之后才能见分晓。” 三桂无奈,只得继续等待。 这时高起潜忽然回头将房门轻轻关上,随后扭头对三桂轻声道:“你可知为父适才为何去了这么久?” 三桂见高起潜面色凝重,心知有异,忙摇头道:“三桂不知,还望义父告知!” 高起潜道:“适才为父去找内宫大总管司礼太监曹化淳,他当初在圣上还身为信王之时就在王府中当差。而且那时就与为父感情十分交好,如今就更不必说了。为父就是由他的口中得知原来圣上在召你进京之时还紧接着命曹化淳派出密探南下,目的就是查探你的新军操练情况如何。而就在你离开军营北上回京的第二日,他们就已到达了那里,匆匆查探了一番后,一路上马不停蹄,于昨日夜间就已赶到宫中。那时圣上已经歇息,因此曹化淳没有将情况上报,准备今日早朝之后向圣上禀报。恰巧被为父及时知道,否则你将又有一番大麻烦!”随后又道:“三桂你为何擅自将新军的粮饷标准提高到那么多?为父常年以监军身份奔走于各个军营之中,但也从未见过像你的新军那么高的粮饷标准。更何况他们从未上过沙场,而且你根本就没有将此事上报朝廷,于情于理于法都大大不妥。而当今圣上现如今正对军队抓得紧,如被他知道此事,定会龙颜大怒,到时可没你好果子吃!” 三桂没想到崇祯竟会突然来这么一手,登时方寸大乱,急得头冒冷汗道:“义父,是三桂将此事疏忽了。事到如今我该如何补救?” 高起潜望着三桂焦急万分的样子,伸出手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安慰道:“放心吧!曹化淳事前并不清楚你和我的关系,但方才为父已经亲口告诉他了,他知道后立即答应为你守口如瓶,并且还要在圣上面前为你多多美言!呵呵!” 三桂听了大喜,随后对高起潜道:“义父,既是如此,三桂是否该对他有所表示呢?” 高起潜摇头道:“这次就不必了,日后有机会再说吧!本来凭着为父和他的关系,根本不必你表示什么,但为父日后还要经常到各个军中监军,到时你如果在京师有什么事需要帮忙的话为父怕鞭长莫及。因此必须要有一个强势之人为你撑腰,而曹化淳此人说话的分量要胜过很多王公大臣。得到的消息也最迅速、准确,有他为你帮忙,那你无论干什么事都会得心应手,事半功倍。”顿了顿接着道:“今日就不用了,日后找个机会为父为你引见引见,这样的人你必须要结识!” 三桂虽然从前世的历史中得知曹化淳此人擅长栽赃陷害,见风使舵,乃是明末清初有名的大太监。但他身处这乱世之中,要想处处逢凶化吉、左右逢源,很多时候还必须依靠这种人不可。而且与这种小人为敌更加得不偿失,与他交好总比与他结仇要好得多,当下三桂很痛快的答应了。 随后高起潜又交待了三桂一番其余的注意事项后,就又走出了房子。 不大一会儿,高起潜匆匆的推门进来。急速对三桂道:“快,随我去面见圣上!” 三桂听了忙紧跟着高起潜走了出去。 两人七拐八拐,最后在一个宫门前停下。此时宫门处早有一名小太监在此等候,见他们两人前来,忙上前低声对高起潜道:“高公公,这人就是吴三桂么?” 高起潜点了点头,问他道:“圣上在里面么?” 那小太监点头道:“正在里面等候他,虽我来!”说完冲三桂摆了摆手。 高起潜轻轻拍了拍三桂的肩膀道:“好好回答圣上的话,为父去那边等候你!” 三桂闻言点了点头,随后深深吸了一口气,跟随着那小太监向内走去。 想到马上就可见到大明朝最后一个皇帝崇祯,三桂的一颗心不知为何咚咚的乱跳了几下。 那小太监先跨入殿门,随后躬身道:“启奏陛下,辽东新军团练,游击吴三桂在宫门外守候!” 片刻后就听到一个浑厚绵长的声音道:“宣他进来!” 那小太监领命后走出殿门,对三桂道:“吴将军请进吧!” 三桂忙低着头走了进去。 还未完全看清楚殿中的崇祯长的什么样,三桂已撩衣跪倒,口中高呼道:“标下辽东新军团练吴三桂叩见陛下,皇上万岁、万万岁!” 崇祯的声音传来道:“平身吧!” 三桂高呼:“谢万岁!”随后缓缓站了起来,并向对面的崇祯望去。 面前的崇祯大约有三十多岁,长的和他的哥哥天启有几分相像。只不过比天启显得更加的精明干练,一身黄色的九龙戏珠袍服,衬托着他出身皇族的高贵血统以及至高无上的皇权。他坐在一张案几之后,案几上堆满了厚厚的几沓奏章,此刻刚刚批阅了几份。就勤政这方面来说,他可比他的哥哥天启要强的多了。 而此时崇祯也正仔细打量着面前的三桂,本来以为他今年才年仅十六岁只是个比较出色的少年而已,但无论是从身高、面相还是气质上都看不出一丝稚嫩的样。而且站在那里身形雄伟、气度不凡,身上带着一股好似经历过多年沙场战争的味道。崇祯不禁暗暗称奇,对三桂这个人的兴趣又增加了不少。 仔细端详了一番后,崇祯终于打开龙口,“吴三桂,你可知朕为何要召你进京并亲自召见于你?” 三桂心中暗道:“还不是袁崇焕和你提的我?”但口中当然不敢说出来。低着头道:“标下不知!” 崇祯缓缓站起身,慢慢由案几后走出来,口中道:“几年前你在辽东三炮扬威,那时朕在信王府中也有所耳闻,当时对你十分好奇,非常想看一看击毙努尔哈赤的少年英雄。如今初登帝座,一时间国事纷乱,朕倒把你遗忘了。幸好前些日袁崇焕督师向朕提醒,朕才猛然醒悟。这才急急忙忙将你召入宫中,见一见你的真人是否真如袁督师夸赞的那么出色。”随后面向三桂,问道:“朕听说你这几年奉我皇兄之命组建新军很不顺利,一直受到魏阉一党的通缉追杀,是否确有此事?给朕将经过详细道来!” 三桂躬身答应,随后将受天启帝的谕旨出京南下组军练军,到受到魏忠贤、崔成秀一伙的断钱断粮,再到崔成秀之子崔铎一伙及锦衣卫副指挥使卫天都等人的不断追杀,最终逃出生天的经过详细讲述了一遍。不过这其中很多的事情三桂都必须要隐瞒,只讲了一些对自己无害的经过。而且这里面真真假假,掺杂了不少自己编造的东西,否则崇祯追问下来无法连贯。 崇祯听得非常入神,甚至都没有挪动脚步。直到三桂终于住了口这才有所反应,缓缓的迈动的步伐,边走边感叹道:“没想到魏阉一党竟如此胆大包天,为了一己之私竟敢动用全国的官府、军队,简直是罪大恶极,死有余辜!”说完回过头来,双目紧紧盯着三桂的面孔,冷冷的问道:“当时你既然知道各地官府已撤销了对你的通缉,为何不立即上京状告魏阉一党反而急急忙忙赶赴河南铜山重新召集新军进行操练。究竟目的何在?” 三桂知道崇祯此人疑心极重,一个回答不好不但方才给他留下的良好印象不复存在,反而还会给自己带来更大的麻烦。当此时刻三桂的大脑急速运转想着最佳的回答方案,如果说是一心为了完成先帝遗留下来的使命肯定不妥,以崇祯此人的心胸怎能容你还总是想着先帝?看来只有从崇祯的喜好入手才能有令他满意的结果。想到这里三桂抬起头来,以一种视死如归的语气道:“回陛下,标下当时根本就没有考虑那么多,只知道是魏忠贤一党将标下逼迫的到处逃亡。因此标下与魏忠贤可以说是不共戴天,只要是他不喜欢和害怕的事,标下都要想方设法的去做到。他千方百计的阻挠标下组建操练新军,标下就非得组建操练成功不可。说到底还是标下年纪轻易冲动,做事没有考虑后果,只想着报复魏阉一党,没有及时向陛下及朝廷请示,请陛下重重责罚!”说完三桂翻身跪倒认罪。 崇祯本来还对三桂有所怀疑,但听了他的一席话后,心里也不禁有些认同。是啊,他一个年仅十几岁的少年,正是做事冲动的时候,哪里能有什么别的图谋!况且他这样和魏阉一党明刀明枪的对着干,正符合自己的心意。想当初自己身为信王之时还要对魏忠贤诚惶诚恐,恭敬有加,生怕他伺机对自己不利。那时朝中有谁敢光明正大的和魏阉对着干啊!而吴三桂当时小小年纪就敢如此,除了不畏强权外,应该还是冲动的成分居多。正所谓初生牛犊不怕虎嘛! 想到这里,崇祯对三桂缓缓道:“起来吧,朕何时怪罪于你了?” 三桂谢恩站起身。 第五十三章 游子归家 下 崇祯遥望着殿外,又接着道:“本来朕的意思是将你的那一万新军裁撤解散掉!” 三桂听了心中一颤,暗道这下糟了。那可是自己起家的血本啊! 崇祯一阵感叹:“我大明几朝几代连年遭遇战乱之祸,再加上各地饥荒不断,更有类似魏忠贤者大肆搜金敛银,致使国库日渐空虚。实在是养不起更多的军队啦!” 三桂的一颗心渐渐的向下沉去,如果崇祯非要坚持裁撤解散新军,除非自己立即起兵造反,否则只有乖乖顺从的份。但当此情势,立即造反无异于自寻死路,三桂几乎绝望的想死。 这时崇祯突然话锋一转,回头道:“不过经朕再三的权衡思量,决定这一万新军暂时先不裁撤,并且依旧让你继续担任新军团练。” 这一下登时令三桂惊喜交加,心中不禁一阵狂喜。但却并未在脸上显现出来任何欣喜激动之色,以免崇祯看到又起疑心。 崇祯见三桂的脸上依旧是一副波澜不惊的表情,暗暗放下心。继续道:“你可知朕为何忽然又改变主意?” 三桂摇头道:“标下愚钝,不敢擅自揣测圣意!” 崇祯缓缓的走到案几前,扫了扫上面的几摞奏折,随后扭头对三桂道:“朕忽然改变主意主要依据三个原因。第一,袁崇焕督师曾在朕的面前不遗余力的举荐你,朕相信他的眼光应该不会错到哪去;第二,适才朕在接见你之前,已经收到密报。据说你的新军虽然年龄都不太大,但个个气宇轩昂,精神饱满,操练的时候人人奋勇当先,凶猛强悍,已经初步具备一支虎狼之师的形态。虽说还都是新军,但身上那股悍不畏死的劲头已经可以和征战沙场多年的老兵媲美了。朕怎可一手毁掉日后可能成为一支精兵的队伍呢?还有第三点,自从你击毙努尔哈赤之后,他的第八子皇太极继承汗位。此人尖狡如狐,残暴成性,其灭我大明之心更胜其父。继位以来多次亲自率军袭击辽东各镇,攻城略地,无所不为。不但使我大明失去了大片的土地,还被掠夺了大量的财富与牲畜,更有甚者数十万名无辜的百姓被后金军残杀掠夺充作他们的奴隶。而辽东在丧失城池、土地的同时,阵亡将士的数目也逐年的增加。如今在辽东镇守的军队全数加起来也还不够先帝时的一半,你这一万新军正好去补充一下。”说完叹了口气,道:“综合这三点考虑,朕决定留下他们。” 三桂终于明白崇祯的用意,当下立即恭维道:“皇上圣明!” 崇祯看了几眼三桂,道:“希望你及那一万生力军到了辽东之后,能够多几分抵抗后金军的把握和决心。” 三桂立时大声保证道:“皇上放心,三桂及手下众将士定将不辱使命,誓要叫后金军难以前进一分!” 崇祯点了点头,忽然好奇的问道:“究竟是何人传授于你的练兵之法,让你年纪轻轻就能将新军调教的人人出色?” 三桂知道这个问题一定要给崇祯回答的满意,否则他定会对自己的执教能力产生怀疑。当下恭声答道:“回万岁,标下自幼熟读兵书战策,还喜好研究古人的战例。经过标下多年来的钻研渗透,总结出了一套与众不同的练兵之法,使参训之人能够将身体发挥出最大的潜能。并且标下无论吃、住都和新军在一起,与他们同甘苦、共患难。在生活上处处关心爱护他们,使他们生出军营如家的感觉。在操练的过程中又严之又严的监督他们,实施了一套严格的奖惩制度。并经常号召他们为万岁、为我大明江山永固而不惜身死。使他们心甘情愿的为万岁、大明效死力。在这种形势和精神状态下,操练起来必然更加卖力,身体及军事素养自然要比一般的军队要好。” 崇祯听的双目放光,不住的点头,最后叹道:“难怪袁督师夸你是我大明开国以来少有的少年天才,果然名不虚传!嗯!” 崇祯对三桂练兵的见解非常欣赏,他走到三桂的面前,语重心长的道:“你果然没有令朕失望,希望你尽心尽力的带好这一万新军,如若他日成为了战场上的一支雄狮,那朕在日后还将有更多更大的责任要你承担!”言下之意就是如果三桂将这一万新军调教的非常出色的话,那以后还会给他更多的军队。 三桂昂起头,斩钉截铁的道:“请陛下放心,标下必不辜负陛下的期望!” 崇祯满意的点了点头,随后皱起眉头,喃喃自语道:“以你游击的军职身份带这一万新军似乎低了些,也与军规不符,嗯!”崇祯下了决定,抬头对三桂道:“朕念在你为了先帝宏愿不辞辛劳的南下组建新军,其间虽经历多番追杀,但却矢志不渝,并且不畏强权,精神勇气可嘉。况且这两年也吃了不少苦,念及于此,朕加封你为辽东新军团练,并升为参将一职!” 三桂见崇祯终于开了龙口,升自己为参将,并未感到太大的惊喜。但表面上当然一副受宠若惊的样子,翻身跪倒谢主隆恩。同时心中却暗道:“崇祯做事和天启比起来的确是差了很多,自己辛辛苦苦的在外面奋斗了两年才勉强升了一级,而且还是沾了带这一万新军的光。这要是天启,说不定就给自己个总兵干干。” 三桂正趴在地上胡思乱想之际,崇祯以一副居高临下的语气道:“年仅一十六岁就已获封参将一职,在这大明朝里你吴三桂可算是第一人了。望你日后再接再厉,回到辽东后尽心尽力的辅佐袁督师。为朕、为大明尽出你的全力,不要有任何其它无关的想法。如若不然,朕既然能加封你,也能够将你打回原形!希望你好自为之!” 三桂连忙一副惶恐万分的样子向崇祯表着忠心,同时心中大骂,就这种反复无常的心态对待臣子,哪个能对你真正忠心呢! 最后崇祯又对三桂交待了几句便让他退下。 出了皇宫之后高起潜焦急的问道:“圣上是否对你有什么看法?否则你为何一进去这么久?” 三桂笑了笑,随后将面见崇祯的经过向他详述了一遍。高起潜听了虚惊一场道:“原来如此,为父还以为你出了什么岔子呢!可把我急坏了!” 回到高府后,三桂只是草草的住了一晚,第二日一早便告别高起潜,带着洪安通、韩跃天及一群亲随向河南铜山赶去。 由于崇祯命三桂尽快带着新军赶赴辽东,因此三桂一路上快马加鞭,风风火火的直奔南下。 三日后,三桂他们到达了铜山脚下,走进了军营。 郭师刚等一众级别高一些的军官闻讯连忙赶来,三桂见到郭师刚,首先简单询问了一下新军的情况,听到一切正常后,三桂便道:“赶快命下边各营、连长到大厅内集合,我有重要事情宣布。” 郭师刚连忙下去传达了,不大一会儿,各级军官都已到齐。三桂首先告诉大家将要带领新军奔赴辽东以抵抗后金军,随后对紧接下来的各种动员、准备工作进行了一番有条不紊的安排。 短短的两日,各团、营就已将各部的一切行装、器具、行李等一应物什准备完毕,这也和三桂平日里的严格训练分不开。因为此前三桂经常就部队快速行军等进行过专门的训练,这一训练成果此刻终于显现了出来。 因为此前各部的军官都已对手下的战士做过动员,因此当大军集合后,三桂只是做了一番简明扼要的动员。随后马鞭一挥,大吼一声:“开拔!” 随后队伍的一头开始缓缓的向前移动,终于渐渐的带动着全军紧跟着行动。庞大的万名队伍开始起行了。 一路之上,三桂并没有将队伍放任行进而不管,他认为这是一次锻炼急行军的好机会。因此他不断更换着号令,时而前进,时而拐弯,时而突然加速,时而突然隐蔽,可以说无所不用其极。将这些新军折腾的苦不堪言,还好他们经过了长时间艰苦而有效的训练,身体素质都出奇的好,因此这次几千里的大行军倒并未让他们倒下。相反当最终到达辽东腹地的时候,这一万名新军都好似脱胎换骨般的又精神、彪悍了不少。 望着山海关那高耸的城墙以及林立在城楼上面的守兵,三桂的心激动的一阵狂跳。时隔三年,我这个奔波在外的游子终于回家了! 当三桂带领大军到达距离山海关十里左右的时候,早已有快马将情况迅速报告给了山海关的坐镇大帅,蓟辽督师袁崇焕。 袁崇焕收到消息后不由的一阵狂喜,自己翘首以盼多日的吴三桂终于到来了。 当下袁崇焕带着一大帮高级军官亲自来到城门处迎接三桂一行。 三桂勒住了缰绳,举目向城门大开的门口望去。远远的见到一直对自己关爱有加的袁崇焕带领着身后一大帮高级将领正策马向自己迎来。当下忙驱马向他们赶去,同时想到此时自己的身后不但跟随着洪安通、郭师刚、韩跃天等大批的亲随,且还有一万多名大军在后面尾随。心中不禁一阵的得意,想当初自己以一个千总身份仅带着郭师刚、汪昆仑两名亲随离京来辽东赴任,当时没有一个人迎接自己。而仅仅过了三年不到的时间,自己已经连升两级,且还浩浩荡荡的率领一万大军回返家乡。只看眼前这种迎接自己的阵势就可以想见如今的自己在他们心中已经不是当年所能比拟的了。否则以袁崇焕蓟辽督师的高贵身份,何必带着一群高级将领亲自迎出城门外!由此看来,实力对于一个人来说是多么的重要!看到眼前的情景,更加坚定了三桂要拥有更大实力的决心。 第五十四章 潜龙入海 上 袁崇焕带头迎了上来,笑容满面的望着渐行渐近的三桂等人。而三桂也不敢失礼,当行进到距袁崇焕等人大约二十米左右的时候,立即甩鞍下马,随后将缰绳交与身后的亲随,自己则快步向袁崇焕迎去。 望着袁崇焕那亲切的笑容,立时一股温暖之情回荡在三桂心中。他几步来到刚刚下马的袁崇焕面前,口中高声道:“标下吴三桂见过袁督师!”说完撩衣跪倒。 袁崇焕忙伸手将三桂拉起,同时口中亲切的道:“三桂无需多礼,起来让本督师看看三年未见你有何变化!” 三桂顺从的站起身,袁崇焕从头到脚将他仔细的端详一遍。连连点头道:“嗯,比本督师想象之中的还要超过几分。不但个子长高了不少,身体也更加结实、魁梧了,更重要的是你的精神气度和以前相比更是大不一样。眼神当中不但充满了斗志,而且还显得越发的沉稳了。看来这三年之中你的进步很大,再不是当年那个少年了。” 三桂也道:“标下虽然变化不小,但袁督师却依然还是那样的精神焕发,一点都没有变化!” 袁崇焕哈哈大笑道:“本督师可不会那种长生不老之术!”话毕将自己身后的那些高级将领逐一介绍给三桂。 三桂听了暗自乍舌,这里面最次的都是副将。自己一个区区参将的身份站在众人中间显得有些格格不入。但那些个将领却并未因三桂的参将身份而看扁了他,依然热情的同三桂拉家常、套近乎。 众人还在和三桂攀着交情,袁崇焕突然道:“行了,有什么话大家进城后再接着叙不迟!”说完又对三桂道:“来,随本督师入城!”随后重新跨上坐骑,三桂则紧随其后向城内而去。 袁崇焕边行边道:“自从前几日接到京师的传报后,本督师就一直翘首以盼你的到来。本来预计就算再快也还要过几天才能到达此地,没想到今日就到了。你的新军行进的速度可真是惊人啊!” 三桂笑道:“都怪标下心急如焚,一心想要快些返回辽东老家。因此才对部下催促的急了一些。” 袁崇焕摇头道:“也不尽然,如果是一般的部队以你这种速度行军的话,就算今日能勉强到达这里精神也会精疲力竭,队伍凌乱不堪。反观你的新军,依旧是生龙活虎一般,且人人体型彪悍,精神抖擞。由此可见你练兵的方法自有其独到之处。” 三桂谦虚道:“袁督师过奖了!”随后岔开话题道:“对了,三桂还未来得及谢过督师。如不是您在圣上面前大力举荐标下,三桂怎能如此迅速且顺利的返回辽东呢!” 袁崇焕理所当然的道:“这个你根本不必谢我,像你这种百年罕遇的绝世将才如不起用,岂不是暴殄天物?再者说你的手中还有一万新军,如今我辽东正是用人之际,你此次回来的正好。” 两人边说边缓缓进了城。 进城之后袁崇焕首先命人在城中腾出地点将三桂的一万新军安顿好,这可不是个小数目,因此这一番忙碌下来直到临近天黑方才结束。而袁崇焕早已摆了一桌丰盛的酒席在恭候着三桂了。 席间的气氛异常的热烈,在座的除了三桂外虽都是高级将领,但却都对三桂这个自小就在辽东军中立威成名,如今独领一万新军的军中新贵热情有加,着意的拉拢示好。 酒过三巡之后,三桂向一旁坐在主座上的袁崇焕问道:“袁督师,不知标下的父兄及舅舅如今都在何处任职?” 袁崇焕笑道:“如今你父亲吴襄身为宁远副将,专职负责粮饷等后勤物资的押运,可谓重任在肩啊!而你舅舅祖大寿更是不得了,他早已升到总兵之职,如今依然负责镇守锦州。而你的哥哥吴三凤则在大凌河协守,如今也已是游击将军之职。怎么,几年未见,是否心中想念他们了?” 三桂点了点头,默然无语。 袁崇焕理解的拍了拍三桂的肩膀,安慰他道:“你放心,这里一切都由本督师做主。什么时候你如想回家看看,本督师绝不阻拦。” 三桂感激的不知说什么好,唯有端起酒杯向袁崇焕敬酒。而袁崇焕也甚为爽快,直接是酒到杯干。 这时,酒桌上的一个都司摇摇晃晃的站起身来,手中端着酒杯冲着三桂大声道:“吴将军,你如此年纪就已被圣上亲口获封参将一职,可以说在我大明朝那是绝无仅有的。而且凭着你的文韬武略,将来定能够登堂拜将,可谓前程远大。我在这里提前预祝你一杯!”说完和三桂碰了一下杯,随后猛地将酒灌入自己的喉咙。 三桂也紧跟着喝了酒,随后又重新倒满酒端起,向酒席上的众人客气的道:“众位请容三桂说句话,在座的论年纪都是我的长辈,论军职都是我的上级。三桂还有很多不懂的地方,因此在这里恳请众位,希望日后对三桂多多提携。来,干了此杯!”说完仰脖喝掉杯中酒。 众人也纷纷干杯。 紧接着酒桌上的众人不但开始轮流向三桂敬酒,相互之间也敬开了酒。一时间,酒席之上到处是一片嘈杂之声。 第二日,袁崇焕将三桂单独召进自己的房内,开始征询他对日后的打算。本来在这辽东之地所有的事情都由他这个蓟辽督师全权负责,根本不必去征询区区一个参将的意见。如此这样做不但显示了对三桂的看重,而且也想从这个天生将才口中得到一些有帮助性的建议。 三桂想了想后,略有些感到可惜的道:“不瞒督师,标下手中这一万名新军的操练其实尚未结束。这几年标下在南方的遭遇您也都清楚,根本没有多少时间来认真的对他们进行操练。此次仓促的返回辽东,一方面是受到圣上的旨意,另一方面在那河南毕竟远离战场,很多操练计划根本无法实施。如果督师想要这支新军在战场上发挥出它的最大效能,那标下恳请督师再容我操练两年。” 袁崇焕闻听皱着眉头道:“还要两年?竟会这么久?你可知如今后金军在皇太极的率领下对我辽东步步紧逼?短短的几年间,后金军就已侵占了我大明大片的土地,劫掠了大量的财物及百姓。如今在关外我大明仅仅余下一十五城,其余全被后金军占领。在这军队数量稀少且战斗力下降的情况下,你还要让本督师再等两年?” 三桂望着情绪有些激动的袁崇焕,不紧不慢的回答道:“督师您误会三桂的意思了,我说的这两年时间是将新军操练成一支无敌雄狮的时间。中间并不是就不上战场,要知道,没有上过战场的军队根本算不得无敌雄狮。因为根本就没遇到过敌人何来无敌之说!我的意思就是在这两年之内能否适当减少新军上战场的次数?且由标下决定他们应该参加何种战役。您看这样行么?” 袁崇焕有些不敢相信的望着三桂,口中一字一句的道:“吴三桂,你是否过于高看自己了?要知道你再如何的出类拔萃,也只是一个参将而已,还没有权力去决定一支上万军队的行动。而本督师才是这个能决定最终权的人!” 三桂见袁崇焕已经对自己心生不满,连忙解释道:“标下绝不是这个意思,只是想到如何做才能将这一万名新军的能力发挥到极致。标下的意思就是想将这一万名新军操练成一支奇兵。” 袁崇焕张口道:“骑兵?难道你想和后金军学,次次战斗都以骑兵为主?就算你有如此想法,本督师也无法给你弄来一万匹战马。” 三桂听了立即笑道:“标下所说的奇兵乃是出其不意的奇兵,不过如果再都配上战马的话那就更加如虎添翼了。当标下的这支一万骑兵练成之后,天下间还有谁能匹敌?”说完双目中露出憧憬之色。 袁崇焕没好气的白了三桂一眼,道:“就算都给你配上战马,难道你以为凭借这区区一万名骑兵就能将后金军占领的失地夺回么?” 三桂答道:“这个自然不能,不过如果标下拥有这一万骑兵的话,在战场上左右战局的能力还是有的。” 袁崇焕不屑的撇了撇嘴,三桂凑上前,接着道:“督师您想一想,当辽东军在战场上正在和后金军僵持不下的时候,或者后金军刚刚打过一战,正放松精神,毫无防备的返回老巢的时刻,标下的一万骑兵突然毫无任何征兆的杀出,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冲向敌人,那结果将是如何?” 袁崇焕并非是冥顽不灵之士,闻言不由的双目一亮,随后陷入思索之中。 第五十四章 潜龙入海 下 三桂没有放弃继续追击的机会,接着又道:“您昨日也对标下说过了,没有想到标下会如此迅速的到达此地。而如果这些新军换做骑兵的话,那种速度更是您所想象不到的。而且这一招想必也大大出乎后金军的意料之外,因为我们大明一向都是以步兵守城为主,因此他们才敢肆无忌惮的横行于山野、平原之间。而标下的目的就是要将这一万新军训练成一支骑兵,而且还是一支出奇制胜的奇兵。我会让后金军整日活在惶恐之中,不知何时何地我的奇兵会突然出现在他们面前,给他们以迎头痛击。一击即中,随即远遁千里,让敌人根本就无法找得到我们。” 袁崇焕依然苦苦思索着三桂的想法没有说话。 三桂继续下着猛药,“督师,您想想看,如今辽东各镇的兵马虽然较之过去少了很多,但加起来也有数十万之众。你是希望到时侯在这数十万之上再加上相同的一万呢,还是希望在这数十万之外多了一支无影无踪、神出鬼没的精兵、奇兵呢?” 这下袁崇焕终于抬起头来,双目紧咪在一起,缓缓的沉吟道:“你不要说了,让本督师再好好想一想。” 三桂心知终于打动了袁崇焕,便不再多言,任他自己冥思苦想。自己则坐在一边思考着下步的行动。 良久,袁崇焕终于抬起头来,望着三桂,沉声问道:“你对于这一万新军是否已经有了具体的操练打算?” 三桂心知要想让袁崇焕答应自己的提议,必须在各方面的回答都要让他满意。当下斩钉截铁的道:“标下早已认清了辽东军所处的严峻形势,非要练出一支精锐的奇兵方有击退后金军的希望。因此标下在南方之时就已制定出了一套详尽且可行的练军计划。而事实证明,标下所拟定的训练方案的确是有效的。” 袁崇焕站了起来,遥望着窗外,心中已经逐渐认同了三桂的主张。是啊,如今的大明朝内忧外患,各地造反的义军都还好说,无非是一群乌合之众,成不了大气候。眼前最令人忧心的正是逐渐强盛的后金。朝廷由各地已经相继抽调了不少兵马,加上原本的辽东军,可谓是军容鼎盛。但仍是屡屡败于后金军之手,不但没有将他们击退,反而不断被他们攻城略地,丧失了大片的国土。长此以往下去,恐怕整个辽东都保不住啊!当初虽说自己在皇上面前亲口许诺五年之内将后金军赶回老家,但自己心中明白,这只不过是一厢情愿而已。当时只是被皇上逼迫的没有办法才有如此一说。如今面对后金军的步步紧逼,凭自己的能力要想牢牢守住应该没有任何问题,关键是如何才能将后金军一步步的击退,直至逼回老家。看来的确应该尝试一下新的作战思想了。吴三桂的提议还是很能吸引人的。 袁崇焕回转身来,对三桂道:“本督师承认你的这个想法非常独特,值得尝试。但你也应该知道,我辽东如今最缺的就是战马,要想将你的一万新军每人都配上一匹战马,无异于痴人说梦。” 三桂见袁崇焕终于肯答应自己的提议,不由的大喜过望。听了他的为难之词,立即回道:“督师放心,这点标下早已考虑好了。虽然我辽东没有这么多的战马,但标下可以想办法由蒙古买到。” 袁崇焕听了诧异道:“哦?要说蒙古的确是盛产良马,但他们近年来虽然没有与我大明直接为敌,却对我大明子民依然很不友好。你竟能神通广大至从那里买到上万匹战马?” 三桂胸有成竹的道:“这点请您尽管放心,标下心中早有打算,且绝对有十分的把握。” 袁崇焕见三桂说的如此信心十足,估计他定有不同寻常的方法弄到战马。当下也不多问,只是点头道:“既是如此,那本督师就将这一万新军全权交付于你。希望你千万莫要辜负了我的一番殷切期望。定要将他们训练成战场上一支无敌的雄狮。等日后有了成就,本督师亲自奏报朝廷为你请功!” 三桂心知袁崇焕对自己以及这一万新军并未抱有太大的希望,只是在别无他法之下赌上一赌。他双手抱拳慷慨激昂的道:“督师尽管放心,标下既蒙您如此错爱,怎敢不全力以赴!我吴三桂定要将这一万新军操练成一支精锐之中的精锐,狠狠的打击后金军的嚣张气焰!” 袁崇焕既然作出决定,立即转而全力支持三桂。当下两人又对新军的操练之地、粮饷等后勤供应以及其他的一些细节方面进行了一番细细研究而后敲定。 待两人终于商量的差不多时,三桂忽然想起一件事。抬头对袁崇焕歉然道:“对了督师,标下还有一件事忘了向您禀报,希望您听了之后莫要气愤悲伤。” 袁崇焕不知三桂所指何事,有些摸不着头脑的问道:“怎么了?究竟是何事?” 三桂便将与黄州知府田海斐之间的纠葛诉说了一遍,其中当然将徐过强此人抹除,只说是自己当时见田海斐神色不对,对他产生了怀疑,便在他出房后点晕他的公子,随后尾随在后,这才发现田海斐要将他出卖。遂将他擒回房中,哪知他为了取得三桂的信任挥刀将自己的独子砍死。这使得三桂对他深恶痛绝,一怒之下将他杀死,随后远遁而逃。 袁崇焕听了脸上阴晴不定,良久才摇头叹道:“田海斐当年是我非常欣赏的一个门生,此人博学多才,善解人意,一向很得我的看重。没想到他竟是这样的一个人!不但利欲熏心,贪生怕死,而且为了自己活命竟然亲手残害独子!简直是禽兽不如,死有余辜!唉,我一向自认为眼光独到,没想到也会看走了眼。惭愧,惭愧啊!” 三桂上前道:“如果当时您就和此刻的身份地位一样,那我估计田海斐也不会去做出这种丧心病狂的事情来。说到底还是贪欲在作怪。” 袁崇焕突然向三桂深深施了一礼,慌得三桂连忙拉住他连叫使不得。 袁崇焕深切道:“吴将军,都怪本督师看错了人,险些害了你的性命,如若真是如此,那就算杀了我,也弥补不了我大明损失的未来名将啊!”说完低下了头。 三桂连忙劝解道:“督师您又何必如此自责呢?这都是他田海斐自身的错,和您根本就扯不上关系。况且您在标下危急之时不顾自身安危屡屡将此事上报先帝,从而遭到魏阉的报复丢官罢职。但您依然为我指点避难之所,虽然出了问题,但这一切都是出自您的好意啊!标下怎能不但不领情,反而还敢怪罪于您呢?” 三桂劝解了半天,袁崇焕最终也未能从低沉的情绪中彻底走出来。三桂清楚他不单是为了险些害了自己而自责,更重要的是他多年来一直信任有加的人彻底颠覆了在他心目中的形象,使他一时间难以接受。 接下来的日子,三桂与手下的亲信开始寻觅操练之所。经过多日的查看,终于在一座隐秘的大山中确定位置。随后将一万名新军拉进大山,开始他独特而有效的练兵之术。 而袁崇焕自然也对三桂不太放心,特地抽出时间亲自到大山中查看三桂的练兵情形。而结果也没有让他失望,三桂的练兵之法不但闻所未闻,见所未见,且效果却出奇的好。虽然很多复杂难懂的操练方式与内容让人难以理解,但从那些新军训练的积极性以及身体素质看,这些训练方法绝对不是惑人耳目的小把戏,而是三桂耗尽心血研究出来的。 袁崇焕在此住了三日,感觉很满意,对三桂的信心又增大了几分。随后出山去辽东各镇巡视。 三桂在操练新军的同时头脑中也没有闲着,他不断的派人四处寻觅能工巧匠,为自己的军队打造各种新奇的作战工具。当然,这一切都处于最高机密,只有洪安通、郭师刚等寥寥几个人知道。 这一段日子是三桂有生以来最意得志满的时光,在这里他是一万多名新军的头,他说什么就是什么,一切生杀大权都在自己手中掌握,俨然一个土皇帝。而粮饷、衣物、器具等一应物资也不用他发愁,自有袁崇焕为他准备一切所需。而正因为他手中掌握着一万大军,所有的人包括武功高明如洪安通都要围着自己转。处处听候自己的差遣、调派。最痛快的是只需全身心的投入到练兵之中即可,根本不需担心有敌人来袭或者补给不够。因此这段日子对三桂来说犹如一种潜龙入海、无拘无束的感觉。 又过了一段日子,三桂终于收到徐过强的密信。他已于前不久在老家河南宝丰率众揭竿而起,名为抗击大明朝残暴的统治,实为自己扩充实力。由于有宝藏作为后盾,在短短的两个月,已经汇集了两千多名人马。当地官府也曾组织军队进行围剿,但他们根本就没有一个稳定的落脚之点。常常是今日在这里,明日又跑到了百里之外,根本就无从下手。况且他们也不像其他的一些义军那样攻城略地,这便使得当地官府认为他们无非是一群乌合之众,并没有推翻大明的心意。因此只当他们是一群山匪流寇,遂放弃了对他们的追击。将围剿之心全力放在了其余的各支义军上。 信中还提到,宝藏内的金银珠宝堆积如山,足可装备一支十万人的军队有余。三桂看了大喜,自己正发愁没有金银去买战马,这下好了,一下子解决了燃眉之急。 当下三桂召来自己精心挑选的几百名亲卫,命洪安通亲自带队,去埋藏的宝藏那里偷偷的运送来一批金银。以作不久后买战马之用。有洪安通这个绝世高手亲自坐镇,三桂还是非常放心的。这种非常隐秘且还有困难危险的任务由洪安通担当最是合适。 过了不久,洪安通他们无惊无险的将金银运送回来。三桂见之大喜,随后又命郭师刚带领一千新军北上蒙古去买战马。并写了一封亲笔信让他带给蒙古大汗林丹汗,相信他看过信后会如数将战马交给自己的。 郭师刚走后几日,三桂突然从心底里有了一种想家的感觉,这种感觉异常的强烈,以致三桂睡觉都不安稳。当下决定出山回家看看,顺便看望一下父亲及舅舅们。 第二日,三桂留下韩跃天在此负责新军的操练。自己则带着洪安通及三百名亲卫出山回家走一趟。 第五十五章 人生如棋 上 三桂一行三百余人快马加鞭来到中后所城的家中,立时在吴府内造成了极大的轰动。众家丁何时见过这么大的场面,就算吴襄在军中任职多年也从未如此兴师动众过。一方面是他级别不够,另一方面也没有隶属于自己单独的军队。 由于此来人数众多,三桂命手下三百名亲卫在门外大街上等候。自己则和洪安通急匆匆的向院内走去。 几年不见,当年的祖小姐如今已变成了一个身材臃肿、容颜憔悴的中年妇人。乍一见到三桂,有些不敢相信的揉了揉眼睛,直到三桂跪倒口呼母亲的一刻,才敢确认眼前这个高大威猛的年轻人竟是离家三年多的二公子吴三桂。立时激动欣喜的拽着他的胳膊上下仔细的打量着他。有心还像以前那般将他搂入自己怀中好好疼爱一番,但面对身高已与成年人无异的三桂却实在放不开胆子。 三桂由祖夫人的口中得知,在这三年多来她又为三桂相继生下两个妹妹。由于吴襄经常不在家,吴三凤又常年驻守大凌河,家中只剩下祖夫人与弟弟三辅和两个妹妹,其余的就是一些丫环、下人了,日子过的十分的平淡无奇。而祖夫人也由三桂口中知道了他这几年的复杂经历,在心惊之余,再三的嘱咐他千万要保重自己的身体,莫要拿自己的性命开玩笑。 弟弟三辅已经十岁了,而两个妹妹一个刚刚会走路,另一个才只几个月大,当丫环抱出来的时候依然还在酣睡之中。由于几年没有见到三桂比较认生,而且三桂的样子变得也很大,弟弟、妹妹在三桂的一再召唤、逗弄下依然不肯上前,只是拼命向后躲去。如不是祖夫人在那里拽着他们,恐怕会立刻跑出屋子。 三桂蹲在地上苦笑着摇了摇头,随后缓缓站起身,对祖夫人又说了些保重身体之类的安慰话语后,便准备动身离去。 祖夫人没想到三桂刚刚到家一会儿便又要走,急忙上前拦阻,想让他多住几日。三桂推脱军务繁忙,时间紧迫,而且还要去宁远及锦州看望父亲及舅舅,实在抽不出身。祖夫人只得作罢,但坚持着送出大门外。 当三桂、洪安通挥起马鞭,率领着三百名亲卫在大街上向远处疾驰的时候,祖夫人依旧站在大门口处痴痴的凝望着。心中百感交集,几年不见,三桂这个从小就被老爷和哥哥们寄予厚望的少年天才如今终于长大成人且事业有成。只看他身后紧跟着的几百名骑兵就知道,否则为何老爷从未如此风光的回到过家中呢? 三桂面无表情,一路上马不停蹄的奔赴宁远,心中却起伏不定。为何此次回到家中却再也找不到当年那种亲情的感觉?虽然在面对祖夫人的时候心中也曾有过一丝温情之意,但却远没有从前那般的浓厚与热烈。难道是自己随着年龄的增长对这些看的淡了?还是离开家的时间太长而突然感到陌生了?带着丝丝的困惑与不解,三桂等到达了宁远。 此时蓟辽督师袁崇焕正亲自坐镇宁远,督师辽东。闻得三桂前来,忙命人打开城门,放他们入城。 见面后三桂连忙向袁崇焕施以军礼,随后又在袁崇焕的介绍下向宁远主将,总兵张献龙行礼。 袁崇焕笑呵呵的问道:“三桂此来所为何事啊?是否来此探望你的父亲吴襄?” 三桂点头应是。 袁崇焕摇头道:“真是不巧,你父亲正好于昨日率队押运粮草到广宁,估计还要过几日方能赶回来。如果你认为来得及的话,就在此等候他几日吧!本督师正好与你切磋下排兵布阵以及练兵之法,你看如何?” 三桂摇头道:“标下好不容易才抽出三日的时间,再过几日恐怕等不了。这样吧,既然我父亲不在,那标下就先赶往锦州去我舅舅祖大寿那里一行,而后再回到这里。如果到时候我父亲依然还未返回,那标下只得先返回山中了。待日后有机会再来看望我父。” 袁崇焕见三桂说的郑重,也表示同意。随后道:“不过此时天色已晚,本督师看还是明日再去锦州吧。怎么样?” 三桂见事实的确如此,便点头同意。 此时那宁远总兵张献龙见三桂只顾和袁崇焕说话,半天都没有搭理自己,只当自己不存在一般。心中顿时有些不快,暗道就连你父亲吴襄都在我的手底做事,处处都要仰仗我的鼻息。你一个小小的参将为何如此狂妄自大!年轻人仗着自己薄有微名便目空一切,将来如何在官场上立足?当下嘿嘿干笑两声,打断了两人的谈话。望着三桂身后摇头道:“吴小将军的确是不同凡响啊!只看身后这些威猛的亲随就知道,我估计大概有三百人左右吧,呵呵,就连袁督师出门都只带五百亲卫!看来真应了那句古话,长江后浪推前浪,一代新人换旧人啊!日后这天下都将是你吴小将军这样人的了,而袁督师我们这些老一辈的人都该被淘汰喽!”说完啧啧连声。 三桂听了心中直皱眉,张献龙此番话虽是表面上夸赞三桂,但实际上却是讽刺他级别不够还要强自摆谱,且最后话里话外还有挑拨袁崇焕与三桂之意。 三桂虽不知张献龙头一次和自己见面为何会说出这样的话,但当务之急还是赶紧澄清为妙,免得袁崇焕真的对自己心生看法。当下三桂冲张献龙拱了拱手,正色道:“张总兵所言差矣,标下此番带来这三百名兵士并非我的亲随,而是标下精挑细选的精兵。这些人不但身手敏捷,且头脑精明,是做战场上斥候的好材料。标下将他们带出来主要是为了熟悉辽东各处的环境与地理形势,为日后他们的行动打下基础而已。”顿了顿又道:“至于古人的长江前浪后浪之说,则更属无稽之谈。标下就算再怎么狂妄,也不敢和袁督师相提并论,这点自知之明标下还是有的。” 张献龙听了面色登时一变,没想到吴三桂这厮竟然胆大妄为至如此地步!不但敢当面顶撞自己。反而还暗指自己没有自知之明。张献龙心中怒火沸腾,但鉴于袁崇焕在此,虽不好当场发作,但脸色却极为难看。 袁崇焕也看出二人逐渐有剑拔弩张之意,不由的心中暗自责怪三桂。因为无论怎么说,三桂的级别都太低,还没有资格当面顶撞一个总兵。但也没有当即训斥三桂,毕竟少年人都有年轻气盛、不肯服输的脾气。当下也没有明说,只是道:“好了,天都快黑了,不要在外面站着了。我们还是进房内去吧!”说完当先向里走去。 次日一早,三桂准备起行。可就在临行之时忽然手下亲卫急匆匆的跑来对他道:“将军,不好了,我们所有人马上的马鞍都不见了!” 三桂闻听心中大奇,好端端的马鞍怎么会不见了呢?当下随同这名亲卫前去查看。一见之下果真所有的马背上都是光秃秃的,三桂转动着脑筋,立时联想到张献龙身上。 当三桂好不容易找到张献龙时,没想到他根本就没有抵赖的意思,直接张口说道:“对,是本将军命人卸去的马鞍。” 三桂沉声质问道:“不知张总兵这是何意?” 张献龙慢条斯理的道:“昨夜本将在巡夜的时候突然发现那些马匹上面的马鞍都已经脏旧不堪,当下想都没想便召来手下将马鞍卸去洗刷。但却没想到这些马鞍原来是你手下士兵们所有,还以为是我这里的。唉,误会啊!” 三桂听他如此一说立时知道此事是他对自己昨日顶撞他一事进行的报复,没想到此人心胸竟如此狭窄!当下忍住气道:“既是误会,标下也不追究了。只是我等急着要上路,还望张总兵将马鞍归还”。 张献龙点头应承道:“那是自然,来人啊!” 随后张献龙召来一个小兵,命他领着三桂去取回洗刷完毕的马鞍。 当所有的马鞍都送到亲卫们手中的时候,大部分的人都皱起了眉头。这些马鞍依然还有些湿漉漉的甚是沉重,三桂见状知道此时不宜立即给马套上。无奈之下只能暂时等待马鞍干透,还好今日阳光比较充足,估计很快就能晒干,但最少还要等一、两个时辰。 当袁崇焕带着张献龙经过这里的时候不由奇怪的走到三桂面前问道:“三桂,为何你还没有上路?” 三桂抬头见是袁崇焕,身后还跟着张献龙,不由用眼神瞄了他一眼后对袁崇焕道:“都因张总兵太热情,连夜命人将标下士兵们的马鞍全数洗刷了一遍,直到此时还未干透,标下在这里等待它晒干呢!” 袁崇焕听了也知是张献龙搞的鬼,便回头看了他一眼。张献龙连忙走到三桂的面前,热情的笑道:“吴小将军,如果你急着上路,那暂时先用我们这里的马鞍如何?” 三桂当即摇头拒绝,开玩笑,这些马鞍都是经过自己根据前世的知识专门制作的,无论是重量、质量还是乘坐的舒适度上都比普通的马鞍强得多。万一留在这里等自己回来的时候那这些马鞍有可能再也找不到了。 一个多时辰后,所有的马鞍终于全部晒干,三桂趁手下亲卫们装马鞍之际,来到城楼上向袁崇焕辞别。 简单的说了几句客气话后,三桂便准备下城。忽然只听袁崇焕喊了一声:“咦,怎么前方远处忽然出现了一支军队?” 三桂没有在意,依旧向城下走去。又走了几步,只听得上面袁崇焕又喊道:“咦,看旗帜好像是我大明的军队。怎么才几百人的样子,难道是吴襄回来了?” 第五十五章 人生如棋 下 三桂听到吴襄两字,立时精神一震,扭头向城上跑去。难道自己运气竟会这么好,刚好赶上父亲及时回归? 三桂匆匆来到袁崇焕的身边,这时正听到一旁的张献龙大声道:“看清楚了,真的是吴襄率队回来了!奇怪,他怎么会这么快就将粮草运送到广宁了!” 三桂紧跟着向城外望去,果真见到由远处快速赶来的一队几百人的骑兵。上面挂着大明的旗帜,为首一员年过五旬的将领看上去依稀似是父亲吴襄。而此时袁崇焕却凝望着城外没有说话,而是神色越来越凝重。忽然他对三桂道:“三桂,你从这支队伍中看出什么没有” 三桂凝目望去,边仔细查看边回答道:“好像队伍行进的速度要比一般的行军快了不少,而且队伍有些凌乱,还有……” 三桂还要再细细查看,这时袁崇焕忽然猛地回头对身后的亲兵大吼道:“赶紧传令下去,立即全城戒备!有敌人来袭!快!” 张献龙闻听全身一震,扭头不可思议的望着袁崇焕询问道:“督师,城外来的确是吴襄副将,您为何说是敌人来袭?难道、难道说他吴襄竟投靠了敌人不成?”说完不由拿狐疑的眼神扫了一眼旁边的三桂。 三桂还未来得及反驳,袁崇焕已接过来郑重的道:“这倒不是,吴襄将军的人品本督师还信得过,只是怀疑他所押运的粮草已被敌人劫去,否则无论他用什么方法,都不可能这么快就将粮草送到广宁。况且送到之后还要进行核实、签收等事项,所需的时间更是漫长。而且你向外仔细的看看他们,队形散乱,衣冠不整不说,而且还时不时慌张的回头张望,显是在他们的身后不远处有敌人追击。而且敌人的人数还不少,否则不会令他们如此惊慌。” 一旁凝神观注城外的三桂此时突然回应道:“督师所料不假,果然有大批的敌人追了上来。” 袁崇焕、张献龙闻听连忙回头向城外望去。果真见前方远处烟尘滚滚,大批的人马声势浩荡的杀将过来。 张献龙望着逐渐迫近的敌人,不由倒吸一口气道:“我的天,竟是后金军!看样子敌人至少有两、三万人,且清一色的俱是骑兵。督师,这可怎么办?” 袁崇焕急速的喘了几口气,随后定下决心,回头下令道:“命各处紧闭城门,并准备好弓矢及滚木礌石等物,没有本督师的命令,任何人不得打开城门,否则军法处置!” 三桂听了立时浑身巨震,回过头来不能置信的望着袁崇焕。双目一眨不眨的冷冷质问道:“督师这是何意?难道不放我父亲他们入城么?” 袁崇焕摇了摇头,遗憾的道:“来不及了,你看看城外的情势,如果此时本督师下令打开城门,虽然你父亲等人能够顺利进城,但在他们身后紧追不舍的后金骑兵也会紧跟着蜂拥而至。我宁远城中只有一万守军,但却有数十万百姓,如被这些如狼似虎的后金军攻入城内,后果不堪设想。三桂,本督师知道你们父子情深,此时此刻这么激动我也理解,虽然你救父心切,但你要记住你是个军人,在战场上就要时刻以大局为重,有时候必须要作出自己不愿意做的事,但却是非做不可。明白么?” 三桂瞪大了双目说不出话来,此时他心中已认可袁崇焕的话,当下没有再多言,而是默默的注视着城下发生的一切。 而此时吴襄已经率队赶到护城河前,但此时吊桥却高高升起,根本没有放下来的打算。吴襄回头望着逐渐追近的后金军,已经明白城里为何要这么做了。当下他调转战马,抽出长刀,慷慨激昂的对身旁的几百名兵士道:“弟兄们,如果此刻我们进城了,那身后的敌人也会紧跟着入城,你们难道愿意看到城内的亲人、百姓被敌人残忍的凌辱、杀害吗?” 众手下齐声回应道:“不能!”声音远远的传了开去。 吴襄点头道:“那好,既然我们此刻不能进城,那就让我们在临死之前多杀几个鞑子兵吧!弟兄们,随我冲啊!”说完带头向回路杀去。身后的几百名辽东战士见主将不顾生死的身先士卒,均被其感染,况且此时城门紧闭,众人已根本没有后路。抱着破釜沉舟的热切心情纷纷亮出兵刃,紧随吴襄其后向身后的后金军杀去。 吴襄这几百人的队伍迎面冲进了后金的大军之中,就如同几粒小石子扔进河里一般,只起了几个小泡泡。立时被上万的后金骑兵所淹没。 此次率队的正是后金国主皇太极,他和父汗努尔哈赤一样,喜欢亲自带队出征。不过比起努尔哈赤只顾攻城略地,徒逞匹夫之勇来,他更加懂得在战争中运用各种策略。为此他不但在用人上大胆启用汉人,而且在作战上还经常征询他们的意见。在他雄才大略的几番指导下,后金变得比以往更加强大了许多。 此番皇太极亲自率队三万由盛京出发,打算悄无声息的突袭广宁,并在守军不备之下一举攻下此城。哪知临近广宁不远,派出的探马却回报此时的广宁城由于前些日新增的人马,城内拥有守军达到四万,且护城河既宽且深,要想一举拿下此城可谓是难如登天。皇太极失算之下,心中郁闷之极。正打算撤兵返回,突闻由宁远赶来一支运粮的队伍。一番筹思之下,决定率军劫掠粮队。 吴襄刚刚走到半路,就被迎面而来的后金大军撞了个正着。顷刻间八百余人的队伍立时折损了将近一半,吴襄见敌人势大,无奈下只得丢了粮车仓皇率队跑回宁远。 皇太极见截获的粮草为数不少,一方面可以补充自己的大军,另一方面广宁四万多人马从此将过上缺粮的日子。登时低沉的心又活跃了起来。当下派出五千骑兵将粮车护送回盛京,自己则率领其余两万五千人追着吴襄等向宁远城奔去,企图紧随着他们趁机杀入城内。弥补自己无法攻入广宁的遗憾。 此刻皇太极正端坐于中军之中,望着不远处被团团围困的几百名辽东军士。不由的摇头骂道:“城上的明军实在是太狡猾了,竟会丝毫不顾同僚的死活,硬是紧闭着城门。看来我等要攻入此城的打算又落空了。” 身后的九弟多尔衮上前狠狠道:“既然城上的明军愿意看着自己的同僚一个个身死,那我们倒不着急将他们杀死了。一个一个的慢慢来,一方面可以增加他们的痛苦,另一方面还可让城上的明军内心的恐惧感更加强烈,使他们的心底留下阴影,将来在对抗我们时会更加的不中用!” 皇太极点头道:“嗯,好主意。传令下去,不要将他们围的太紧,慢慢的陪他们玩儿,并且要让城上的明军都能看到。” 三桂望着自己的父亲吴襄衣衫不整,浴血战袍,虽然身处后金军的团团包围之中,但却依然没有丝毫软弱求饶的意思,兀自拼命挥舞着兵刃不断的向四周的后金军身上招呼。而他身边的兵士也一个一个的倒下,逐渐的减少。 此时三桂的心里虽然有些不忍见到父亲这样的下场,但却并不像外人所想象那般的激烈。三桂不明白自己这是怎么了,昨日在家中就是如此,此时面对自己的亲生父亲依然如此。难道是自己变得冷漠无情了么?三桂遥望着远处的战场,忽然间有了一种置身事外的感受,就好似自己脱离了整个战场,也脱离了宁远城。三桂诧异的扭头四处看了看袁崇焕、张献龙以及身遭的一切人和物,那种感觉就好似自己是一个局外人一般。 突然间三桂豁然醒悟,终于明白为何自己的心会是那般了,其实就是自己已经逐渐习惯了“人生如棋”。方才自己深深的体会到了,无论是城外战场上的父亲吴襄或是后金大军,还是城头上的袁崇焕、张献龙以及身遭的一切人和物,在自己的眼中都已变成一枚枚的棋子。什么亲情、友情甚至爱情在这刻都已不重要,一切都只是从客观的角度,以棋盘的角度去衡量每一枚棋子的价值。三桂在为自己终于初步达到“人生如棋”的境界而欣喜的同时,也为自己的冷血感到有些吃惊。 此时,战场上的辽东军士已经死亡了大半,只余下吴襄带领着仅存的一百余人绝望的反抗着。 三桂的思路霎时间变得无比的清晰,根据战场上的形势以及对今后的分析,突然得出一个结论:自己无论如何都要出城去营救父亲吴襄!为的并非是那割舍不下的亲情,而是其他种种原因。 虽然自己知道此时出城到万军之中营救父亲异常的凶险,但此刻自己被逼到这份上实在是无奈之举。谁让自己刚好赶上此事呢?面对着亲生父亲在眼前浴血厮杀自己怎能置身事外?不过有洪安通以及手下三百名勇猛无比的亲随在身边照应,生还的希望最起码还是有的。而且据自己对前世历史的了解,吴三桂当时的确是将父亲营救了下来,这样看来相信自己也能成功。到时不管能否将父亲救回,自己忠孝两全的威名算是传扬出去了。必将使自己在整个辽东军乃至整个大明声名更胜,对自己将来的大业大大有利。冲着这几点,三桂此次是非去不可。至少去了还有回来的机会,而自己一旦傻傻的站在这里看着自己的父亲死于乱军之中,到时不但母亲、舅舅们会责怪自己,恐怕对整个辽东军的将士来说也会认为自己是个贪生怕死之辈,从而对自己的人品产生怀疑。 想通了这一切后,三桂回头对身后的洪安通大声道:“立即去叫弟兄们上马准备好,我要出城去营救父亲!” 袁崇焕听了立时猛地回头望向他,叫道:“你疯了么?此时出去无异于找死!” 三桂没有说话,而是扭头向城下走去。袁崇焕、张献龙见状紧紧在身后追赶。 第五十六章 舍身救父 上 当三桂来到城下后,洪安通已经率领三百名亲卫全副武装的端坐于马上等候了。三桂见状点了点头,举步向自己的战马走去。 这时袁崇焕上前一把将他拽住,声色俱厉的道:“吴三桂,你这是要干什么?难道你不知道这么做是违抗军令么?” 三桂仰头昂然道:“三桂甘愿受任何刑罚,但是要在我回城之后!”说完又要转身上马。 张献龙大声道:“吴三桂,你自己去找死不要紧,何必还要拉着这么多人陪你一起去死!更何况你此番出得城去,万一后金军借此闯入城内怎么办?” 三桂不屑的看了一眼张献龙,随后翻身上马,高声对着手下的亲卫们问道:“你们当中有谁不愿意随我出城救人的就留在城内,我吴三桂绝不勉强!” 话音落下半天,队伍中没有任何的反应,依然人人平静的面对三桂。 三桂点了点头,道了声好样的,随后向看守城门的兵士叫道:“给我打开城门!” 守门的兵士望着袁崇焕、张献龙迟疑着不肯开门。 袁崇焕再次上前拉住三桂深切的道:“三桂,本督师知道你的难处,如果不出城营救父亲,日后恐无脸再面对家人以及亲朋好友,而且这件事也会在你心中埋下深深的阴影,使你一辈子都会为今日发生的一切耿耿于怀。但是无论如何,本督师希望你不要出城去送死。你要知道,吴襄阵亡,对你来说是损失了父亲,受伤害的只是你及你的亲人。可是你想过没有,一旦你阵亡了,那损失的可是一名未来的绝世猛将啊!到时候受伤害的不仅仅是你的亲人,还有辽东军数十万名将士,甚至包括整个大明啊!这些你都想过没有?”说道最后袁崇焕的情绪已激动至极点。 三桂静静的低头望着苦口婆心相劝自己的袁崇焕,长叹一声,随后目光坚定,断然道:“督师的一番苦心标下心领了,但人生在世短短的几十载,何必要考虑那么多呢!三桂只知道父母养育之恩不易,此生此世都难以报答。如今标下的亲生父亲就在城外命在旦夕,作为亲生儿子难道能眼睁睁的袖手不理么?大丈夫在世就要活的轰轰烈烈,生又何欢,死又何妨!如果今日标下不能出城营救父亲,那还不如干脆让我去死!”随后三桂猛地拔出暗夜宝刀,冲着守门的兵士大吼道:“打开城门!” 洪安通以及身后的三百名亲卫紧跟着异口同声的吼道:“打开城门!” 那几名兵士受三桂及他亲卫们的气势所摄,也被三桂适才一番慷慨激昂的话语所震撼,迅速的打开了城门。 三桂还未等城门完全打开,便挥起暗夜纵马向城外狂奔而去。洪安通及一干亲卫紧随在后。当经过那几名开城门的兵士时,三桂大声对他们道:“待我们出城之后,你们须立即紧闭城门,绝不能容后金军趁虚而入!听到了么?”那几名兵士连忙纷纷点头。 袁崇焕根本来不及阻挡,眼望着三桂绝尘而去,焦急万分的在他马后叫道:“三桂!三桂!城外有几万后金大军,你去了也是白去,不但救不回你的父亲,还会枉自多赔上你自己的性命而已!” 话音方落,已见三桂丝毫没有反应,迅速消失在城门外。袁崇焕只得又惊又急的连连顿脚。 此时张献龙气急败坏的赶上来狠狠的道:“这个吴三桂简直是胆大包天!不但敢公然顶撞督师,还严重违反军令,简直是罪无可恕,此人一定要严加整肃!” 袁崇焕兀自在为三桂出城自寻死路黯然神伤,此刻听了张献龙的话,不由的回头瞪了他一眼,冷冷的道:“吴三桂此一去已是凶多吉少,何谈严加整肃!”说完扭头返回城楼上。 三桂带头冲出城门,边快速奔驰边回头大声对身后的众亲卫道:“你们都是经过我耗费心血、百般磨练,而后精挑细选出来的精兵,因此我也不希望你们当中的哪一个阵亡。过一会儿到了敌阵中,无论发生何种情况大家都不能分开,必须自始至终牢牢的捆在一起。只有这样我们方有活命的机会,大家明白么?” 常年接受严格的军事训练都使大家知道无论如何都要无条件的坚决服从命令,使三桂看着很满意。随后暗夜向天一举,大喝道:“快,加速,再加速!务必要攻敌人一个措手不及!快!”边大叫着边竭尽全力纵马狂奔。 此时皇太极的中军布在一个小山坡上,由此看向对面的宁远城十分的清楚。当三桂一行人由城门出来的时候,就已经引起皇太极的注意了。不过随后就是一阵失望,辽东军实在是太不自量力了,竟会派出这么一个几百人的队伍出城来。不过也让皇太极对此感到费解,宁远城如此做,究竟有何用意? 这时已经有不少后金军发现三桂这支几百人的骑兵队了,当下在一些后金将领的命令下,已经分出两千人准备堵截他们了。 就在即将接近敌人时,三桂忽然一声令下,这支三百人的骑兵队伍竟然不可思议的再次加速,以战马的极限速度向对面那两千后金军冲击过去。并且与此同时,马上的骑士纷纷抽出自己的远程射击武器——弩弓,对准了拦路的后金军。 三桂一声令下:“预备,发射!”霎时间,三百支强劲的弩箭犹如疾风暴雨般向后金军射去。 这些经过三桂亲自加工指点的弩弓弩箭威力自是不比寻常,在后金军毫无反应的情况下纷纷被击中。立时人仰马翻,阵脚大乱。此时第二轮弩箭又已射到,再次造成了后金军大面积的混乱。 就在这瞬息之间,经过两轮弩箭下来后金军已伤亡五百多人。而此时三桂、洪安通率队领头的三百名亲卫骑兵以无与伦比的冲击速度迎面向已混乱不堪的后金军撞击过来。 “轰”的一声,三桂的骑兵狠狠的撞在后金军的队伍上,立时又造成了新一轮的混乱。 三桂和洪安通两人一左一右的冲杀在前,利用自身庞大无匹的骇人功力横冲直撞,挡在面前的后金兵士纷纷被震死震飞。身后的众亲卫见主将如此凶猛异常,更加激起他们心中的血性,一双双眼睛瞪得通红,肆无忌惮的冲杀着后金兵士。 这些后金兵士此前根本未曾想过这支明军的骑兵小队竟会如此的凶悍勇猛,措不及防下死伤众多,硬是被三桂率队冲杀了进去,且直奔围困父亲吴襄的后金军。 当三桂、洪安通带头冲向围困吴襄的后金军时,再次将敌人搞的阵脚大乱,而三桂等人则趁机向里面猛冲。他和洪安通两人犹如两把凌厉异常的尖刀猛地插入敌人的腹地,对敌人造成了极大的伤害。而他身后的悍勇亲卫们则紧紧跟随着三桂、洪安通开辟出来的血路上左右厮杀,就这样愣是让他们闯进了重围。 此刻站立在高坡上面的皇太极将方才发生的一切看了个清楚,不由的发出一声赞叹:“好勇猛的两员小将!竟没有人能阻拦他们片刻!真乃英雄也!”随后吩咐手下道:“密切关注他二人的一举一动,并且尽快查清他俩的身份。”待手下领命而去后,皇太极微眯着双眼,心中已对此二人生出招揽之意。 吴襄身边只余下三十几人,且全都浑身浴血,精疲力竭,再也坚持不了多久。而吴襄更是全身血迹斑斑,伤痕累累,身上的创口不断向外流淌着鲜血。但他直到此时依然还未有投降敌人的想法,只想着在临死前能多杀就多杀一个敌人。身边的手下越来越少,而四周的敌人则越来越多,望着四面八方眼前脑后尽是挥舞着辫子的后金军,吴襄心里明白,过不了多久自己也会亡命于此。 正在他逐渐绝望之时,忽然间四周的敌人一阵混乱,紧接着冲进来两匹战马,马上各端坐一青年人。随着他们手中兵刃的四处挥舞,不断的有后金兵士惨呼着倒下。而与此同时,紧随在他们身后又冲过来一支骑兵。吴襄定睛一看,这不是大明的军队么!还未等他来得及高兴,突然一个爽朗的声音响起道:“父亲,孩儿三桂接您来了!” 吴襄闻听此言立时浑身剧震,不能置信的向声音的来处望去。 那说话之人正是当前冲进来的两个年轻人之中的一个,此时他已驱马上前,来到他的身前立时翻身下马,跪伏在地,高呼道:“父亲,孩儿三桂不孝,让您受惊了!” 吴襄双手拉起面前的青年人,仔细的端详着,边端详边点头道:“嗯,不错,是我儿三桂到了!你怎么突然在此?” 三桂没有回答,而是伸手将吴襄抱了起来,随后扔在一匹无人乘坐的马背上。急切道:“父亲,情势紧急,我们先杀出重围,其它的事情容后再说!” 吴襄这才忽然想起此刻根本不是叙家常的时候,连忙点了点头,随后继续挥舞着手中的兵刃,带领为数不多的手下跟随在三桂身后重新向包围圈外闯去。 而此时在皇太极的特别关照下,越来越多的后金军向这里包围过来。使得三桂等人再难以像方才般那么顺利的前进了。每向前行进一步,都要至少斩杀七、八个后金兵士。况且还要时刻照顾已没有多少抵抗能力的父亲及他的手下们,更是大大增加了三桂他们的负担。 三桂心中暗暗焦急,心道照这样下去,别说救父亲了,自己也将会被困死在这里。这样终究不行,必须要想出一个脱身的办法才可。想到这里三桂边拼命厮杀边四处张望着寻找脱身的捷径。 第五十六章 舍身救父 下 忽然,三桂看到不远处的高坡之上居高临下的站立了一帮人,为首的一个着装华丽,气势雄伟,看上去有一股王者之气。只看他身遭站立的上百名后金大汉,三桂便断定此人就是这里的领军之人,且在后金之中的身份必定非同小可。当下三桂心中打定一个主意,随后快速的对洪安通说了一遍。 洪安通闻言点了点头,三桂回身大声嘱咐亲卫们拼尽全力向外围闯,务必要将自己的父亲保护好并安全的护送出去。随后他向洪安通打了声招呼,两人迅速的转身并由马背上高高跃起,犹如大鸟腾空一般由人群的头顶掠过,飞速的向不远处的高坡上而去。 下面的后金军见状纷纷举起手中的兵刃向头顶挥去,企图将三桂、洪安通两人拦截下。但两人的轻身功夫异常高明且迅捷无比,敌人的兵刃纷纷落空。而两人气尽之时便踩过敌人的头顶,借助下脚处的反弹之力再次腾空纵跃向前。不过由两人的这一动作就可看出他们功力的深浅不同。被三桂踏过的敌人俱是东倒西歪,踉踉跄跄的向后猛退,紧跟着还撞到后面的同伙。而凡是被洪安通的双脚踏中过的敌人,俱是头骨碎裂、脑浆崩出,当场死于非命。 两人就已这种超乎常人想象般的方式在后金大军的头顶上飞跃着,顷刻间便已连续跃过了二十几道人墙,距离高坡处越来越近了。 皇太极望着逐渐接近的那两个武功高强之极的青年人,脸上终于露出了凝重之色。此时身后的多尔衮突然对身边的一员后金将领道:“给我将那两个小子拦下!绝不能让他们闯到此处!”随后又大声吩咐四周的亲兵卫队道:“保护好大汗!” 多尔衮的声音远远的传到三桂、洪安通的耳中,顿时令三桂又惊又喜。原来站在高坡之上的那人竟是后金大汗皇太极!真是天助我也!只要将他擒住,那后金大军绝对会老老实实的撤兵。三桂扭头对洪安通道:“师兄,我们一定要将皇太极擒住才能活着回到宁远!明白么?” 洪安通见三桂的眼神显现出无比的坚定,知道他的所想。重重的点了一下头,随后两人开始全力施展魅影身法,以迅捷无比的速度冲向高坡。 就在两人刚刚来到坡底时,立即涌上来一大批凶悍勇猛的后金军士。三桂、洪安通再想和方才那般纵跃而起已经不能,这群后金军士乃是皇太极的亲兵卫队,皆是精挑细选而出。不但身手了得,勇猛非常,且人人悍不畏死,拦截起两人来根本就不顾自身的死活,手上的兵刃拼命的向两人招呼。 三桂、洪安通登时被堵截在这里,再也难以上去分毫。而越来越多的凶悍勇士也逐渐将两人团团围困在一起。 洪安通凭借诡异的身法和超强的内力,在人群之中左冲右突,顷刻间接连击杀七、八人,但却有更多的后金军士围上前来。使两人活动的范围越来越狭小,洪安通再想发挥他的魅影身法已是非常的困难。 三桂也接连斩杀五、六人,正准备趁间隙查看皇太极的位置,忽然见一名异常高大粗壮的后金勇士手持一根生铁棍大吼着以泰山压顶的方式向三桂猛地砸了过来。三桂不敢面对他这势大力沉的一击,转身闪过,但以与此同时又有两把钢刀向自己的身侧砍到。三桂猛地一跳,跃过那两柄兵刃,但那高壮大汉的生铁棍又已铺天盖地的砸到。身在半空的三桂无奈之下只得挥刀护住头顶,只听“咣”的一声巨响,势大力沉的一击立时将三桂砸回到地面上。而三桂持刀的双手则险些没有被震断,又酸又痛又麻的甚是难受。如不是三桂这段时间的内力与日俱增,此刻怕已当场被震伤。 还未等三桂来得及恢复,那猛汉又是一声大吼,生铁棍迅猛绝伦的砸了过来。而与此同时,身后又围上来两个后金军士手舞钢刀叫喊着杀了过来。面对这前后夹击的攻势,眼看那猛汉的生铁棍即将砸到三桂的头顶,三桂突然一个矮身,飞快的由那猛汉的胯下钻出,转眼间已来到他的背后。同时在他来不及反应下,一个纵身跨到那猛汉的后背上,右手暗夜猛地向他的颈中插去。 此时那猛汉的生铁棍已来不及收手,直接奔身前那两名手持钢刀的同伙砸去。那两人已躲避不及,无奈下只得双双举起钢刀截住。随着一声脆响,那两个后金兵士的钢刀同被震飞,而他们两个则口喷鲜血打着转的向后飞跌开去。与此同时三桂的暗夜已迅猛狠辣的插入那猛汉的颈中,那猛汉嚎叫一声,随着三桂暗夜的抽出脖颈的创口处猛地向外喷溅出一大股鲜血,将三桂的整条右臂都浸湿。而那猛汉则站立在原地摇摇晃晃,紧接着手中的生铁棍“咣当”一声掉落在地上,自己硕大的身躯也坚持不住扑倒在地,只有吸气而没有呼气的份儿了。而在他脖颈处碗口大的创口处依然向外喷涌出大量的鲜血。 三桂呼呼的喘着粗气,此时他的暗夜及自己的整个右臂都已沾满那猛汉的血液,湿漉漉的不说,粘在手上的鲜血黏糊糊的甚是难受。此时又杀过来几人,三桂顾不得许多,挥刀迎了上去。 无奈两人不管如何拼命厮杀,围堵过来的后金勇士却越来越多。两人在消耗掉大量内力、体力的同时,身上也不可避免的受到各种不同程度的创伤。直到此时洪安通才终于知道一个人的力量是多么的渺小,就算你的武功再怎么厉害,内力再怎么深厚,到了真正的战场之上,面对成千上万的敌人层层包围的时候,你也只能束手无策,虽然不断的击杀着敌人,但终归有精力耗尽的一刻,到那时自己也终将被无数比自己差了很多的敌人杀死。 虽然此时两人还凭借着一股强烈的求生欲望在后金军的包围圈中苦苦的支撑,但心中却清楚这只是在延缓自己的死期而已。而到了此刻三桂也根本没有弄清楚自己的三百名亲卫究竟将父亲救出去没有,想想自己的处境估计他们也已经被敌人团团围困了。不过索性后金军没有弓箭手,否则只要那些弓箭手在外围高坡上对准自己和洪安通,那两人将绝无生还的机会。 三桂的这种想法刚出,就见前方的高坡之处呼啦啦围上来一大群装束不一样的后金军士,人人手中端着弓箭,在一员将领的命令下,立时弯弓搭箭,齐齐对准了处在包围圈内的三桂、洪安通两人。 三桂见此情形暗叫完了,真是怕什么来什么,如今的情势就算两人插上翅膀也会被随之而来的万箭穿身。三桂扭头看向一旁的洪安通,见他此时的脸色也突然变的惨白失落无比,知道他此时的想法和自己一样。但绝不甘心的三桂依然四处打量着四周的形势,以期找到突破之法。 皇太极昂然站立在高坡之上,望着身处绝境的那两个年轻人,可惜的道:“如此出色的两个青年高手就这样死去实在是有些可惜啊!不过既然你们一直都不肯主动提出归顺之意,足矣看出是死保大明,那就不要怪本汗手下不留情了!” 这时,由远处急匆匆赶来一个亲随,来到皇太极的身前道:“启禀大汗,奴才已经将那两人的身份查探清楚。他们一个叫做洪安通,好像是一个江湖人士。而另一个叫做吴三桂,正是此次粮草被劫的吴襄之子。” 皇太极乍听得吴三桂三个字,立时全身剧震,随后狠狠的问道:“你说的这个吴三桂可是几年前用红衣大炮袭杀我父汗的那个凶手么?” 那随从立时低头道:“回大汗,正是此人!” 皇太极听了扭转头,以倾尽滔滔江水一般的恨意望着处在包围圈内的两人,咬牙切齿的道:“吴三桂,几年来本汗一直都想亲手杀了你为父汗报仇,没想到你竟会在此处出现!哼,这个千载难逢的机会本汗怎能错过?”说到这里正见到手下的将领欲命令弓箭手开弓放箭,连忙伸手大声阻止道:“休要放箭,本汗要活的,无论如何也要把他们生擒到此,本汗要亲自将他们祭奠在我父汗的墓前!” 那将领忙命令弓箭手放下弓箭,而此时三桂却急中生智,回头对洪安通道:“师兄快助我一把力,送我到坡上弓箭手之处!”说完猛地一纵身,旱地拔葱般的跳跃起来。洪安通反应也极为迅速,听了三桂的话已明白他的用意。当下双手急运真力,将三桂缓缓下降的双脚猛地用力托起。三桂借助这一强劲的大力,以肉眼难辨的高速掠向高坡上的弓箭手。 本来他想直接飞纵到皇太极的近前,但无奈距离实在相差太远,只得退而求其次,直来到弓箭手的上方。 那些弓箭手见状纷纷抬起弓箭,但想起方才大汗有令,必须要抓活的,一时间不知该如何是好。就在他们这一犹豫间,三桂已来到他们的头顶处。顺手抢走其中一个弓箭手的弓及箭,同时人却依然处在半空没有落下。三桂以迅捷无比的速度弯弓搭箭,对准高坡之上站立的皇太极,凝神射出汇聚自己全身功力的一箭。 时间仿佛就在这一刻停止一般,这支箭去势极快,顷刻间便已来到皇太极的面前。而此时的皇太极惊骇欲绝的张大了口,瞪大了双目望着射向自己的一箭。根本已来不及躲闪。 就在此时,他身旁一左一右两名亲随同时猛地窜出,挡在皇太极的身前。 与此同时,这支利箭已经射到。“噗”的一声穿过一名亲随的胸前,但却依然强劲有力,继续向前飞去。“噗”的一下又穿过第二名亲随的胸膛,但可怕的是这支箭竟然还是余势未歇,在所有人目瞪口呆之下射向呆若木鸡的皇太极。 “扑”的一声轻响,在前面两名亲随相继倒下的同时,这支利箭已准确无误的射入皇太极的前胸。 第五十七章 父子交心 上 皇太极瞪大了双目,低下头不能置信的望着射入自己体内的利箭,随即感到前胸一阵天翻地覆的剧痛,不由的捂着胸口惨叫一声,随后摇摇晃晃的栽下马来。 四周的亲信立时呼啦啦围上来一大帮,众人拼命的抢救着皇太极,一时间呼天喊地声不绝于耳。 而此时的三桂已经力竭,缓缓的下落在后金弓箭手们的包围中。虽然此刻那些后金军士纷纷向三桂瞄准,但严守军纪的他们都知道没有大汗的命令根本就不敢动手。三桂也已没有多余的力量进行反抗,只是原地不动的坐以待毙。同时双目望着高坡上面的一片混乱,心中却没有半分着落。不但不知道方才自己的一箭究竟能将皇太极伤到何种地步,更不知接下来后金军会怎样处置自己。 皇太极的身旁此时围起来大批的亲信,脸色凝重的望着随同来此的御医对大汗的受创部位进行仔细的核查。皇太极此时虽然无力起身,但却并未不省人事。只是虚弱、痛楚至极点,根本已无力开口说话。 半响过后,那御医终于直起身来,轻轻的吁了一声。一旁的多尔衮急忙问道:“大汗的情况怎样?” 那御医抬头道:“幸好方才接连有两名亲卫替大汗挡下了弓箭,否则大汗性命堪忧啊!不过经我仔细查看,大汗的伤势并非很严重,更没有性命之忧,这点请众位大人放心。” 众人闻听都不由松了口气,那御医接着又凝重的道:“不过此箭虽未致命,但也伤到了筋骨,此刻我这里的止血粉等物都已用光,因此眼下还不能拔掉大汗身上的箭矢。当务之急就是尽快赶回盛京,到那里全力治疗大汗的伤势,否则有可能引起恶化,从而造成严重的后果。” 多尔衮闻听断然道:“那还等什么,我们立即启程!” 这时他身旁的一名将领道:“那两个小子怎么办?我们是不是该在临走时擒住他们?” 多尔衮摇头道:“不能再耽搁了,擒那两个小子容易,但如果宁远城内突然明军尽出我们该怎么办?到时候肯定会拖住我们的脚步,对大汗的伤势不利啊!眼下最重要的就是全力护送大汗回盛京,其它的日后有的是时间。” 那将领眼见马上就可将那两个人擒住,心里自然有些不甘。再次上前犹豫道:“可是……”! “行了,别啰嗦了!”多尔衮当即打断了他的话,面色阴沉的道:“赶紧召集大军集合,马上返回盛京!” 那将领无奈,只得下去领命。 三桂兀自站着边等死边趁机恢复功力,忽然高坡之上传来一阵急剧的锣声,四周的后金军士闻声当即放下一切,迅速的向那里汇集过去。 不大一会儿,后金军全数集合完毕,紧接着马蹄声隆隆作响,后金大军匆忙的向前方奔去。顷刻间消失在高坡之后,只留下遍地的死尸以及三桂、洪安通二人。 而此时的吴襄已被三桂手下的亲卫们拼命保护着终于杀出了重围,但同时他们也付出了五十多条性命的代价。之所以能够最终杀出一条血路,一方面归功于这些亲卫悍不畏死的气魄以及勇猛无敌的身手,另一方面则更要归功于三桂、洪安通两人牵扯到了几乎所有后金军的注意力,为了拦截他俩接近大汗几乎所有人都向他俩的方向汇集过去,从而忽略了吴襄等人,只留下一小部分和他们周旋,最后终被他们成功脱离包围。 吴襄他们此刻刚刚抵达宁远城门口,还未等他们抬头望向城楼,忽听得城上响起震天的欢呼叫好声。诧异之下人人朝城楼上望去,只见到城上的守军们人人雀跃的振臂欢呼,同时耳中听到他们一声声呐喊:“敌人撤军啦!敌人撤军啦!”吴襄等人闻听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不由得纷纷回头望去。 果然见到方才还是万马奔腾、喊杀阵阵的前方大片土地上,此时已经是平静如水。而由那里孤零零的两人两骑此刻正走在回城的路上。吴襄的一颗心霎时间惊喜万分,暗道三桂我儿难道竟大发神威的将后金大军打跑了? 正在他胡思乱想间,忽然城门大开,一哨人马由里狂奔而出。瞬时间便来到吴襄等人的面前。吴襄回头一看,正是蓟辽督师袁崇焕、宁远总兵张献龙等人到了。惶恐之下急忙下马跪倒在袁崇焕、张献龙的马前,口中道:“启禀督师、总兵大人,末将吴襄出师不利,不但未能将粮草顺利送达广宁,反倒被后金军劫掠而去,还折损了几乎全部手下,末将无能,望督师、总兵大人重重责罚!” 袁崇焕本来带有惊喜之极的神色此时也不由有些无奈,叹了口气道:“吴将军,此事虽发生在你身上,但今日后金军的阵势我们也看到了,你实在是寡不敌众啊!不过再怎么说,粮草被劫你都有推卸不掉的责任,只是罪责轻重的问题。到时本督师会酌情上奏朝廷的,眼下还是先等待你那个神勇无比的公子回来吧!”说到这里脸上又重新露出笑容。 张献龙则轻轻拍了拍吴襄的肩,和声安慰道:“吴将军放心,我会请求朝廷尽量减免你的罪责的,希望你不要有太多的悲观情绪!” 吴襄忙低头道谢。 此时三桂已经看到了城门外的袁崇焕、张献龙以及父亲等一干人,急忙催马与洪安通加速向城门处驰来。 吴襄望着逐渐接近的二子三桂,见他此时衣衫破损,鲜血斑斑,浑身上下俱是大小创伤,不由的心情激荡至顶点。蹬蹬蹬大步的来到刚刚下马的三桂面前,热切的望着三桂,随后紧紧的上前抱住他,热泪盈眶的大声道:“今日如不是我儿舍身相救,为父早已不能苟活于世上了!”说到此终于忍不住放声大哭。 三桂见父亲如此激动,也不由暗暗为自己依然活着而感到庆幸。他也伸出双手用力搂过父亲,轻轻拍打着他的后背以示慰籍。 袁崇焕缓缓的走上前来,对着三桂连连摇头叹道:“此刻本督师实在是无法找到最恰当的语言表达对你的赞美之情了!”随后猛地伸出手拉过三桂的左臂,将之举在半空,回头冲着身后的一众将领以及城池上的众官兵高声吼道:“吴三桂乃我大明第一猛将也!” 随着袁崇焕这一声吼出,城头上的上万官兵俱都高举双手纵声高呼:“吴三桂!第一猛将!吴三桂!第一猛将……”声音远远的传了开去。 而此时张献龙也跟上来,对着三桂这个比自己低了几级的小将竟是双手抱拳施礼,口中钦佩有加的道:“吴小将军,此刻我终于对袁督师说过的话深信不疑了,那就是你吴三桂的的确确乃是我大明朝日后的绝世名将!本将对你是佩服的五体投地,甘拜下风啊!” 三桂放开父亲,对袁崇焕、张献龙客气了几句。此时其他一大群大大小小的将领纷纷上前真心的向三桂祝贺,而当三桂被众人簇拥着来到城内的时候,更是受到了整个宁远城守军将士的顶礼膜拜。当三桂与洪安通在后金军中大发神威,直到三桂一箭三雕重创敌人首领的时候,整个过程俱都被城上的守军将士居高临下看了个清楚。因此对于他们来说,此时的三桂就是战神的化身,人人都将他视作崇拜的对象。城头上下、大街小巷到处都是人们欢呼着吴三桂名字的声音,整整的过去几日这种燃烧的激情才慢慢消退。 与此同时,吴三桂这个名字随着前几年三炮击毙努尔哈赤之后,再一次在整个辽东军中被众人传唱。很快就已一种超越一切的速度传遍到京师,甚至到整个大明。吴三桂这个年轻小将的形象成了既忠且孝,既勇又猛的最佳代言人。在他几年前声名鹊起后,再一次在整个天下确立起令人仰慕的绝高声望。奠定了他日后成为整个天下第一猛将的基础。 回城的当晚张献龙大摆宴席宴请吴襄、三桂父子二人以及袁崇焕等一干高级将领。一方面为吴襄压惊,另一方面主要是为三桂能在后金的千军万马之中成功救出父亲而进行庆贺。 席间三桂自然成了全桌的主角,除了众人的种种钦佩赞美之言外,还要受到所有人对他的轮番轰炸,逼得三桂毫无办法下连连干掉杯中的酒。直喝的头昏脑胀,面色通红。最后还是袁崇焕为他及时解围,严明三桂今日身体消耗太甚,急需修养,而且全身上下还有不少外伤,尽量避免少饮酒。 经过袁崇焕的一番劝诫,众人这才放过了三桂,使他及时逃过一劫,没有喝到当场出丑的地步。 好不容易回到房间后,三桂重重的躺在床上,刚要盖上被子歇息,忽然间房外传来几下击打房门的声音,三桂无奈的下床去开门,同时心中暗道,谁这么晚了还来打扰自己歇息? 第五十七章 父子交心 下 房门打开,原来是父亲吴襄站在外面。三桂一见连忙将他迎了进去,口中则道:“原来是父亲啊,怎么这么晚了还不歇息?” 吴襄缓缓走入屋子,边走边问道:“三桂,你打算何时回山中练兵?” 三桂答道:“如果这里没有什么其他事,那我准备就后天回去。” 吴襄点了点头,继续道:“那有些事情为父必须要在这里跟你说清楚,否则等你回去后,又不知要等到多少时日了。万一朝廷发下诏文将为父治罪,那恐怕日后就没有机会了。” 三桂听了慌忙拉住吴襄的双手急道:“父亲您为何如此悲观呢?这次粮草被劫根本罪不在您,当时那种情形不管是谁遇到几万后金大军都保不住粮草。我相信朝廷会酌情考虑的。” “唉,你想象的很好,但为父却知道这一次的罪责的确是躲不过去了。”吴襄摇头无奈的道:“如今我大明国库早已空虚,无论是钱粮物资等都早已枯竭,而为父恰恰就在此时丢了供几万人马食用半年多的粮草,于情于法都不能轻易的饶过为父,唉,为父早已想到会有这么一日,如今仰仗你舅舅的权势弄了个副将已经让为父心愿足矣!唯一令我心中有愧的就是为父太自私了,以前曾经那般狠心的对你。就连你前两三年一直在南方四处逃避追杀的危难岁月,为父也从未去真正的关心你,相助你,甚至在内心深处还有一种任你自生自灭的冷漠想法,此刻想起实在让为父无脸再见你。唉!”说完长叹一声,默然摇首。 三桂望着痛苦万分的父亲,不知他心里到底在想些什么。 半响后吴襄抬起头,对三桂问道:“你可知为父当年在你小的时候为何由开始对你百般疼爱,到后来却日渐对你冷漠有加,甚至恶言相向么?” 三桂听了反问道:“不是因为我太顽劣不服管教么?” 吴襄摇了摇头,接着道:“本来为父的目的是将你培养成顶天立地的好男儿,将来成为大明的一员绝世猛将。而你当时也没有令为父失望,从小就发挥出超乎常人想象的聪明智慧。直到后来你九岁开始杀人,在军中惹了祸,为父才突然想起当年在你刚刚出生那日那道人无双子曾经说过,虽然断定你将来的成就非同小可,但对于我们这个家庭乃是整个天下来说,也不知究竟是福还是祸!”顿了顿接着道:“为父由那时起就开始害怕随着你的逐渐成长而给我们的家人以及亲人带来不可避免的祸患。为了防止这一情况发生,为父才开始逐渐疏远你,斥责你,甚是不惜要和你断绝父子关系。最终目的就是想毁了你一个,借以保住全家人。唉!” 说道这里吴襄的表情显得无比的痛楚,懊悔的道:“当初都是为父想多了,今日如不是你舍命相救,焉能还有为父的性命所在!你不但没有危及到家人及亲人的性命,反而还救了为父一命。如今为父怎能还会相信当初的胡乱想法呢?” 三桂望着一脸凄苦神色的父亲,心中感到震撼万分,没想到父亲竟是因为这个原因而逐渐与自己疏远,一时间有些说不出话来。 吴襄今晚说出了埋藏在心底多年的秘密,立时感觉痛快了不少。他伸手抹了抹双目的泪花,随后重重的冲三桂点头道:“如今为父终于彻底想通了,只有你日后步步高升,封侯拜相,我吴氏一族才会跟着你一人得道,鸡犬升天,日渐的兴旺繁荣。三桂,你就继续朝着你心中的目标前进吧!为父今后无论何时何地都会全力的支持你!让你绝对没有后顾之忧!” 三桂见父亲终于彻底的与他交了心,不由的打心眼里感到异常的欣慰。他重重的冲父亲点着头,眼神中显现出无比坚毅的目光。 这一晚,父子二人一直悉心交谈到深夜。 三桂在第二日又匆匆的呆了一天,随后在第三日率领亲卫们离开了宁远,奔赴大山中继续完成他的练兵大计。 三桂回去后发现战马终于全数买回来了,便一刻也没有停歇,立即着手开始他的马上功夫训练,新的一轮练兵计划又开始全面铺开。 来自京师的消息终于到达宁远城,且还是崇祯亲自草拟的圣旨。上面果然还是依律对吴襄丢失粮草进行了处置,但也并未过分深究,只是将他的官职罢免,在家中听候留用,而军职却依然给予保留。这下,吴襄终于可以安心的在家陪伴夫人了。 三桂在这段时间里依然进行着他的各种严格而略有残酷的训练,由于此处濒临蒙古,因此他还时不时的率军到那里的大片无人之地训练战士们的骑术。经过有条不紊的训练计划和步骤方法,每个人的骑术都有了显著的提高。 而就在训练逐渐接近尾声的时候,三桂却开始大力施行他的淘汰制度。不管你的训练成绩多么的出色,只要是不符合要求的,一律被三桂淘汰出队伍。因此,短短的三、四个月,已经陆续有两百多名不合格的战士被以各种理由淘汰掉。且还在不断进行这种残酷竞争的活动,这也使所有人都对三桂此次所下的决心有了一个新的认识,无论是从训练的强度、难度还是其它如严守纪律、绝对服从指挥等方方面面都对自己有了更大的加强。 与此同时,那些被淘汰掉的战士回到各自的家乡之后不久,又都不约而同的陆续加入到地方上的义军之中。而且全都加入的是一支队伍,更令人称奇的是,这支义军的首领正是徐过强。当然,所有的这一切都是在极端秘密的情况下完成的,只有寥寥几个核心人员知道事情的内幕。 崇祯二年四月,正是春暖花开的好季节。正在大山中苦练精兵的三桂忽然接到蓟辽督师袁崇焕的密信。信中命他火速挑选一支几百人的精锐队伍,并由他亲自率领火速赶往山海关。 三桂接到信后虽然不知袁崇焕何意,但依然不敢怠慢,将练兵的任务交给郭师刚、韩跃天之后,带着洪安通率领三百名亲卫出山赶往山海关。 到达山海关后,袁崇焕亲自将三桂领入自己的密室。两人首先互相说了一些客套的场面话,随后袁崇焕面色一变,口气凝重的说出了让三桂此来的目的。 三桂听后不由吃惊的问道:“什么?督师的意思竟是想要杀掉毛文龙?他毕竟还算是我们的同僚啊,究竟为何要杀他呢?” 袁崇焕此时迫切需要三桂的帮忙,当下面色一整,耐心的向三桂解释道:“毛文龙此僚的所作所为本督师早已看不过眼,他不但妄自尊大,刚愎自用,狂妄不堪,除了圣上从未将任何人放在眼内,本督师自来到辽东之后,他不但不服从号令,反而坐地为王,和我摆出分庭抗礼之势。且此人贪欲极强,私领粮饷,冒认军功,侵盗边海钱粮,着实可恶到极点。”随后又凑到三桂跟前再次向他抖料:“前几年你与本督师守卫宁远之时,努尔哈赤被你大发神威,三炮击毙,此事天下皆知。但你可知道那毛文龙后来在给先帝上奏的时候说什么?他竟说努尔哈赤当时只是伤重未死,后来到他的地界一个温泉内泡养疗伤,被他率兵一阵冲杀,努尔哈赤受到惊吓伤势加重,虽狼狈逃回,但至此却伤重不治。你看看,明明是你的功劳,他却非说是他的功绩,此人嚣张跋扈到极点,怎么不杀之而后快?”说完望着三桂,等待着他的回应。 三桂静静的沉思,没有立即答话。心中却想到毛文龙此人虽然有些狂妄自大,但还是有些真本领的。尤其是他亲自组建操练而成的水师,在这极度缺乏水上好手的时代来说更是实属不易。自己将来如想要成就大业,这样的人才还是非常需要的。可就这么被杀,实在是有些可惜。更重要的是他手下还有一群能攻善战的猛士,如都能将他们招之麾下,必将使自己如虎添翼,实力大增。可自己面对袁崇焕的征询该如何说呢? 袁崇焕见三桂依然还未表明自己的态度,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缓缓道:“本督师知道你依旧想不通,来,给你看看这个你就会立时坚定态度了!”说完由怀中掏出一封信笺,递给三桂。 三桂接过信笺将内里的内容看了一遍,随后将它放在桌上,双眉紧锁的抬头望着袁崇焕道:“毛文龙竟私自与皇太极议和?” 袁崇焕点了点头,道:“据本督师的核查,这已经是第七封了。如此私通敌国、卖主求荣的奸妄小人,怎能不杀之!否则一旦他投靠后金,那我辽东的局势将更加危矣!”紧接着又道:“如今国库空虚,圣上已拿不出足够的粮饷补足我辽东军。而那毛文龙手下不但有水陆两军四万余人,且这些年搜获的金银、粮草等堆积如山。如我们此次杀掉他,不但可以收编他手下的四万余人,更可多出足够的粮饷。这可是一举三得的好事啊!” 三桂听到这里已经彻底明白袁崇焕必杀之毛文龙的坚决态度,当下自己也不再多言,而是冲他重重的一点头,断然道:“没想到毛文龙这厮竟如此胆大妄为!标下决定了,将全力协助督师完成斩杀毛文龙的任务。” 袁崇焕闻言终于对三桂所阐明的态度表示满意,马上接道:“本督师此次召你前来的目的就是为此。那毛文龙涉足官场、军中多年,如今也算是海上的一方霸主了,手下对他忠心的勇猛之士想来也不会少,为了确保万无一失,本督军这才将你等召来此处。”随后又笑道:“有你吴三桂这个勇猛无敌的高手再加上手下几百名虎狼之士,相信那毛文龙定逃不出这场死劫!” “督师放心,标下定不负督师重望,教那毛文龙必死无疑!”三桂点了点头,昂然向袁崇焕保证。接着又问道:“但不知我们何时出发?” “不急,本督师先派人去探探风,如果事情可行,那我们大概再过半个月左右就去。” 三桂听了点点头没有说话,袁崇焕接着笑道:“趁这段日子,本督师准许你回家陪伴家人几日,但千万要记住,不得超过十日!到时我们还要就具体的行动方案再进行一番仔细的斟酌。” 三桂闻言大喜,连忙道谢。 第五十八章 暗助文龙 上 第二日,三桂没有继续带走自己的三百亲卫,只是与洪安通两人两骑出关而去。 两人进了中后所城的家中,吴襄与祖夫人见之大喜,连忙热情招呼。三桂见父母俱都安然无恙,尤其是父亲,没有了军营生活的风吹日晒,日夜奔波,此时显得异常的轻松悠闲,看来这段日子生活的比较安逸。 三桂随后偷偷告诉父亲,自己要出去干一件大事。此事隐秘之极,万万不可告知他人,且到时还要帮自己圆谎,就说自己始终都在家中陪伴父亲。吴襄见他说的如此严重,当即点头郑重答应。 当日夜里,三桂与洪安通乔装打扮一番之后,两人两骑连夜出了中后所城,随后弃马登船,直奔东江总兵毛文龙的老巢——皮岛而去。 毛文龙今年已有五十三岁,身形细长,体态瘦消,略显狭长的脸庞下,一双眼睛时不时射出两道精光。长年的海上军旅生涯非但没有让他显得容颜憔悴,白发彬彬,反倒使他更加具有一股成熟的沧桑感。 此时的他正端坐于自己的宝座之上,面无表情的注视着对面的三桂。冷冷的道:“你说的不但有失事实,毫无根据,且你的身份至今还未查清,教本帅如何能够相信于你?” 三桂闻言不卑不亢的道:“我吴三桂又不是什么了不起的人物,用不着冒名顶替吧!况且我冒着极大的危险不惜漂洋过海赶来你的地盘向你阐明此事,怎可能哄骗于您?事情到底是否如我说的一般,过段时日自会见分晓。不过如大帅不提早做准备,恐怕到时会追悔莫及!” 毛文龙冷哼一声道:“危言耸听!” 三桂见状不由摇头叹道:“毛大帅你如今大限将至,犹自毫不醒悟,真是可悲可叹啊!”随后紧接着问道:“在下可否问一句,前不久袁崇焕是否派来一个使者美其名为巡阅?不要告诉我说没有来过此人。而且我还能猜测出这位使者在你这里巡阅的这段时间必定闹得很不愉快,对么?” 毛文龙闻言不由脸色一变,但却没有回答。这时他的心腹爱将尚可喜由另外一侧站出来道:“确有此事,不知吴将军是由何处得知?” 三桂冷笑道:“这就对了,袁崇焕先派一个探子来摸摸大帅的底,确定杀大帅之心下定后,接下来就该实施他的计划了。而且到时说不定大帅的性命还是由在下亲自来取呢!” 毛文龙听了双目中射出一道森寒的杀机,冷冷的望着三桂。 此时尚可喜来到他的身边,轻声道:“大帅,吴将军说的有道理啊!末将本就一直怀疑袁崇焕派来的那个使者,怎么多少年也不曾来一趟,今年就突然来呢?且到此之后经常无缘无故的找咱们的毛病,末将看他们的意思就是想激怒大帅做出出格的事来,随后他们就可以名正言顺的剿灭我们了。” 毛文龙听了怒声道:“他敢!我毛文龙乃是当朝总兵加太子太傅,且手握尚方宝剑,除了当今圣上,没有人有这个权力杀我!且本帅手下还有几万儿郎随时待命,他袁崇焕吃了雄心豹子胆了,竟敢来此捋本帅的虎须?” 三桂听了不由摇头冷笑道:“毛大帅太自以为是了,殊不知正是您这些引以为豪的本钱才触犯到袁崇焕的大忌,他怎能没有杀你之心呢?” 毛文龙听了吸了一口气,紧锁着双眉沉思着。尚可喜客气的让三桂和一旁一直默默无语的洪安通入座。随后又来到毛文龙的面前,低声道:“大帅,那袁崇焕自任蓟辽督师以来,在整个辽东来说,唯有您敢与他分庭抗礼,估计他对此早有怨言,只是忌惮我们几万人的水陆大军才一直不敢插手我们的军务。万一过段时日袁崇焕真的敢前来,那就意味吴将军适才所言可信度极大。大帅不得不防啊!” 毛文龙望着对面的三桂答道:“话虽如此,可本帅在没有弄清楚他的真实身份之前,始终还是心存疑虑。” 三桂见此不由笑道:“看来大帅对我的身份还是怀疑啊!这好办,等过段时日袁崇焕来此之时,在下会跟在他的身后,他自会将我介绍与大帅,到那时大帅自会对我的身份确认无误,总不会袁崇焕他也欺骗您吧!” 此时毛文龙已对三桂的身份基本相信了,听了三桂的话后不由傲然道:“如你真是最近风头正劲的吴三桂将军,那本帅当然不会怀疑你所说事情的真假。不过就算袁崇焕想杀我又能怎么样?哼,本帅的几万大军也不是吃干饭的,只要他敢来到本帅的地盘,还能任他为所欲为么?” “大帅此言差矣!”三桂听了摇头道:“您虽然掌管一方的军政大权,且手中握有几万大军,但袁崇焕乃是当今圣上钦点的蓟辽督师,名义上仍旧是大帅的上级,到时候他如果不出手,您又怎能先动手呢?如果您先动了手,那无异于当场造反,最终会落人以口实,使朝廷不得不发兵征伐于您。到时您除了投靠后金外就只有退避朝鲜一途了,敢问这可是您所愿意的么?就算您愿意,可是到那时候在下怎么办?”接着又道:“如果您打算等他先动手之后您再调遣大军围剿,那可就大错特错了。实不相瞒,此次跟随袁崇焕身边的正是在下以及手下的三百名亲卫。如果真到了那个时候让在下亲自率人动手,我可绝不犹豫,也绝不手软,那大帅您可就没有什么防守反击的机会了。对于在下的身手想必您也略有耳闻,那种后果您也应该会想得到。到那时只要大帅您被我们当场击杀,那就算围过来再多的人又有何用呢?您不一样还是没命了?” 毛文龙听了不由的站起身在房内匆匆的来回走动着,口中道:“先动手不是,后动手也不是,你叫本帅到底该如何自处?” 尚可喜也愁眉不展,一时想不出可行的办法来。 良久,尚可喜抬起头,见毛文龙依旧在房内烦躁的来回走动,不由把目光望向三桂。见他一副怡然自得的样子,立时心中一动,起身对毛文龙建议道:“大帅,吴将军少年英雄,声名早已传遍大江南北,今日听了他的一番分析,的确是针针见血,非常透彻。想必他对此难题必有良策应付,您何不问问他?” 毛文龙听了连忙回头用求助的目光望向三桂,语气已不似方才那般的傲慢自负,略带柔和的道:“不知吴将军可否有解决之道?” 三桂等的就是他这句话。闻言缓缓的点了点头道:“在下的确是想出了一个权宜之计,只不过不知大帅您愿意采纳否?” 毛文龙连忙点头客气道:“本帅洗耳恭听!” 三桂站起身,缓步走到毛文龙的近前,徐徐的道:“依在下的意思,大帅您应该什么也不做,而是等到袁崇焕露出要下手的征兆时,给他来一个三十六计走为上,让他找不到您的人影。” “什么?你想让本帅躲起来?这绝不可能!”毛文龙气呼呼的道:“你这是出的什么馊主意?本帅绝不做那缩头乌龟!” 尚可喜了解毛文龙的脾气,生怕他借此恼羞成怒,连忙走到两人的中间,对三桂客气道:“吴将军莫要误会,大帅突然听说要自己主动离开腹地,离开手下这么多追随他多年的兄弟,心中自是十分不舍,有些激动也在情理之中。” 三桂点头表示理解,随后道:“其实大帅只听了一半,还未完全明白在下的意思,先听我把话说完不迟。”顿了顿续道:“在下这么说是有深意的,当大帅走了之后,那袁崇焕再也没有杀您的机会。无奈之下必会想方设法收编您手下的军队,而您既然没有死,那些忠心耿耿的属下自然不会服从袁崇焕的号令,这样一来,矛盾就会被激化,而且势必会闹的沸沸扬扬,最终传到朝廷乃是圣上的耳中。而袁崇焕企图杀掉大帅再收编他手下军队的企图也会大白于天下。到时圣上自然会对他心生不满,甚至对他起了猜忌之心,那他的日子可就难过了。到时大帅您再光明正大的回来整编安抚情绪波动的军队,证明唯有您才有能力完全的掌控这支军队,其余人都不行。这样一来您在圣上面前的分量就会大了许多,相反袁崇焕的分量则跟着严重下降,到时您就可趁机狠狠的打击袁崇焕,使他再不敢对您有任何企图。这难道不是您所希望看到的么?” 毛文龙听了若有所思,随后又犹豫的问道:“除了这个之外,还有没有其它的法子?最好是不要离开腹地的!” 三桂连连摇头,断然道:“再没有其他的法子,这是唯一切实可行的方法,且还是最有成效的,当然,如果大帅您要是觉得还不满意,那就另想他法吧!恕在下可无能为力了!” 毛文龙又征询尚可喜的意见,尚可喜也表示这是唯一的好办法,因此他赞同三桂的建议。 毛文龙又再苦苦思索良久,实在是找不出还有更好的法子替代,最终还是决定采纳这个建议。只是毛文龙依然对三桂抱有成见,问道:“吴三桂,本帅与你素不相识,为何你会甘冒这么大的风险冒死来为本帅送信呢?如果有什么条件此刻你可以说了,本帅会尽力满足你。但倘若一旦发现你是在蒙骗本帅,那你的下场将会非常凄惨!”说完面带杀气的望着三桂,但随即注意到站在三桂身旁始终一言未发的冷漠青年此刻正冷冷的注视着他。双目中透射出一股透人心肺的森寒杀机,好似直射入自己的内心深处一般。毛文龙顿感全身一寒,虽然他纵横战场多年,算的上是久经沙场,但此时被那人的目光望来,心里竟没来由的感到一丝恐惧。 第五十八章 暗助文龙 下 三桂知道这个问题如果回答不好那自己先前对毛文龙取得的信任将会付诸东流。斟酌了一番答道:“在下虽与大帅素昧平生,但自小便对大帅多年来的英勇事迹羡慕不已。最令在下钦佩的便是您对水上功夫的深彻研究,并亲手组建练成了一支精锐的水师。而您带领着这支水师横行辽东各海域,所向无敌,打的后金军闻风丧胆,屡屡败退。在下通过深入的了解辽东地域之后,得出了这样一个结论:如果不是有大帅多年来率军在此牵制后金军的后方,恐怕他们早已占领了整个辽东,甚至兵逼京师!在这大明中其实唯有大帅您才可称得上天下的中流砥柱,因此在下自得知袁崇焕要杀您后,当即毫不犹豫的冒死赶来向您告知。为的不是别的,就是不能让我大明从此失去最优秀的战将以及最重要的基石!”说到这里,三桂的脸上已是一片凝重。 毛文龙听后心情激荡万分,他几步走到三桂的面前,拉过他的双手,脸上的皮肉一阵阵发抖,半响才嘴唇颤抖的道:“没想到啊,没想到!在这天下竟真有懂我之人!”随后哈哈大笑,语气中露出无比的欣喜之意,指着三桂回头对心腹爱将尚可喜道:“此刻本帅已完全确信他就是吴三桂了。也唯有吴三桂这样从小就不同凡响之人才能有如此目光如炬的眼神以及高瞻远瞩的心胸气魄啊!” 如此一来,两人间的关系大大加近,再也不似方才那般相互猜忌,甚至还有些亲密无间的味道。而三桂将事情全部交代清楚又与毛文龙商讨好一些对策之后,不敢久留,急忙向毛文龙辞行。毛文龙此时已对三桂非常的喜爱,听了虽十分不舍,但也知情况紧急,一刻也耽误不得。当下急派出海上功夫出色的手下驾着快船采取了一条异常隐蔽的海上航道将三桂、洪安通两人送回。 当三桂再次于夜间偷偷回到中后所城的家中后,已经是出关的第八日了。 崇祯二年六月初一,兵部尚书兼蓟辽督师袁崇焕亲自带着五百名亲卫奔赴辽东海域的双岛巡阅军政,参将吴三桂及手下三百名亲卫随行。 人还未到达双岛,早已有人及时向驻扎在皮岛的毛文龙作了禀报。这使得毛文龙更加坚定了袁崇焕要杀他之心。当下向一些心腹手下做出了布置,随后带队乘船驶向双岛迎接袁崇焕。 六月初三,袁崇焕一行人抵达了双岛。但他却并未立时上岸,依旧吃住在船中。暗地里却派出手下到岸上查探毛文龙等人的动静。 而三桂为了不让袁崇焕对自己起疑心,由山海关出发那日起就一直跟随在袁崇焕的左右,不离开他半步。美其名曰时刻保护督师的人身安全,这反倒使得袁崇焕甚为感动,一路上不停的称赞三桂乃是可终身倚赖的良将。 六月初四,毛文龙终于由皮岛赶到。在为袁崇焕的众手下带来不少丰富的食物同时,也不断亲自到袁崇焕的座驾舟上恭请他上岸。 经过一番做作,袁崇焕这才答应上岸。于是毛文龙亲率手下的将领们在岸边大张旗鼓的迎接袁崇焕。 袁崇焕施施然的缓步上岸,三桂则紧紧的跟在他身后。一边假意仔细的关注着岸上的形势一边贴在袁崇焕的耳边轻声道:“督师,标下查探过了,看情形毛文龙所部没有什么异常。” 袁崇焕边走边自负的回应道:“再怎么说本督师也是他名义上的上司,除非他要造反,否则他还不敢有任何的动作!” 当进入毛文龙的帅帐后,袁崇焕边打量着边摇头道:“毛大帅果真名不虚传啊!就连营帐都布置的如此奢华讲究,本督师今日算是开了眼啦!” 毛文龙见袁崇焕刚进来就开始挑自己的理儿,心中不悦,但表面上却没有露出来。只是客气道:“哪里哪里,和袁督师比起来,本帅那是小巫见大巫啊!”随后伸手指向袁崇焕身后的三桂,假装不认识的疑惑道:“不知这位年轻的小将高姓大名?只看你能随时不离袁督师的左右,便可以想见必是他非常仰仗之人,绝对不是普通的将领!” 三桂站出伸手抱拳,刚要自我介绍。这时袁崇焕突然插口笑道:“久闻毛大帅一向以慧眼识人自诩,今日一见果真名不虚传!”接着扬声道:“这位年轻的将军就是如今被辽东军奉为楷模,并承载着整个辽东百姓殷切期望的盖世猛将!”说完回身用力一拍三桂的肩膀,三桂连忙顺势上前,向毛文龙施以军礼,随后朗声道:“末将辽东山海卫参将吴三桂参见毛大帅!”声音洪亮而有力。 毛文龙听了立时全身一震,用一种不可思议的目光望着三桂道:“你,你就是近年来风头正盛的吴三桂?” “风头不敢当,正是末将!”三桂也好似与毛文龙第一次相识,不卑不亢的回答。 毛文龙不由得围着三桂转了两圈,边点头边感叹道:“难怪,难怪!不愧是声名远播的人物啊!无论是体型、气度都有一种难得的大将之风。”接着又叹道:“为何本帅的手下没有一个似吴将军这般英明神武之人?” 袁崇焕听了不由哑然失笑道:“像吴三桂这样的绝代猛将在我整个大明来说也是百年才得一遇,毛帅你又何必为此耿耿于心呢?”顿了顿又续道:“就算是你手下有如此的良才,可是你认为自己的这条小河能容得下一条巨龙么?” 毛文龙听到袁崇焕当面奚落自己,不由的面色一变,张了张口欲言又止。 袁崇焕见毛文龙没有当即反驳自己,不由的心中得意,以为毛文龙已经屈服于自己的强势。当下笑了笑,道:“其实本督师知道,你毛帅的本领根本就不输与任何人,尤其是水上的本领,其他人等更是望尘莫及!呵呵!”接着放言道:“在当今天下,辽东之地,陆路在我,水路有你,我二人可谓是珠联璧合啊!” 毛文龙见袁崇焕不断的刺激自己,心中愈加恼怒。当下忍住气道:“本帅在这海外之地已经八年有余,平日里都以海水为食乃是家常便饭。虽然也想为朝廷出力,无奈粮草兵器难以供应,所以,很是惭愧!” 袁崇焕听了奇道:“哦?是么?怎么本督师却听说毛帅这些年过惯了海上霸主的生活,利用种种方法得来的金银兵器粮草等堆积如山!如今怎么还要向本督师哭穷?” 毛文龙摇头道:“那都是旁人在造谣生事,想这汪洋大海一片清苦之地,哪里能来的那么多东西?” 袁崇焕也赞同道:“本督师也是这么想,这海上的日子这么清苦,竟然还有人无中生有,真是气煞人!”接着又同情的道:“唉,本督师对毛帅这些年的处境遭遇也甚感同情,这样吧,本督师听说在江山如画的江南杭州还有一个清闲的官职目前空缺,毛帅是否有兴趣一去呢?” 毛文龙闻听险些气炸了肺,这不是明着要剥夺自己的军权么?他强忍着当即发作的强烈怒火,咬着牙缓缓答道:“我毛文龙乃是袁督师的一名下属,上司有什么任命,下属一切都悉听尊便!” 袁崇焕见已将毛文龙刺激的差不多了,便不再多言。只是道:“此事容待日后再谈!本督师明日想请毛帅吃一顿酒,但在我那座舟上实在是令人头晕,因此本督师想借你的帅帐一用,不知毛帅意下如何?” 毛文龙虽然不算是玲珑剔透之人,但也绝不是傻子。在得知袁崇焕要杀自己后,心中早已提早做出了种种对策。此刻见袁崇焕明日要借自己的帅帐,再想想吴三桂曾对他分析过的话语,马上猜到袁崇焕这是想要杀自己。当下不动声色的平静答道:“督师尽管放心,本帅明日一定将帅帐布置妥当!” 袁崇焕这才满意的点点头,随后向他辞别,带着三桂走出了帅帐。 回到自己的船上,袁崇焕向三桂郑重的交代,明日到了岸上,只要毛文龙一进入帅帐,务必要将他擒住。自己到时则以快刀斩乱麻之势迅速将其斩首示众。一方面可令他的手下将领心中畏惧而不敢哗变,另一方面可借此快速整编他们的军队。这样此行的目的方才算彻底达到。三桂当即大力应承,并让袁崇焕尽管放宽心,自己定会完成好此事。袁崇焕自然对三桂一百二十个放心,当下歇息不表。 第二日上午,袁崇焕将自己的五百名亲卫放在各条船上留守,以防不测发生。他则带着三桂、洪安通以及三百名精锐登船上岸,直奔毛文龙的帅帐而去。 当走进帅帐之后,奇怪的是里面一个人都没有。袁崇焕大奇,毛文龙不在这里恭候自己跑到哪里去了?心中感到有些不妥下,忙命一个手下出去打探。 正当几人在帅帐内等得无聊之际,那手下匆匆跑进了帐内,对袁崇焕急道:“不好了督师,那毛文龙昨晚连夜就已返回皮岛了!” 袁崇焕闻听全身剧震,随即大叫一声:“不好!本督师上他的当了!” 毛文龙这一不告而别,立时让袁崇焕陷入被动之中。既然毛文龙不在此地,那如果自己再一意孤行的执意收编他手下的军队可就师出无名了。可是自己如果就这么两手空空的回去,那日后对毛文龙的势力来说只会更加的变本加厉,试想就连自己这个蓟辽督师亲自出马都不能奈之他何,那他的几万水陆大军会更加死心塌地的效忠于他。 这一难题登时难倒了袁崇焕,坐在自己的船上苦苦思索着自己下一步该如何做。三桂则在他身旁不住的劝解他,让他千万不要因此伤神,这令袁崇焕的心中多了一丝安慰。但他万万没有想到,正是由于三桂的出卖才使得他几乎天衣无缝的行动计划功亏一篑。 第五十九章 平叛山东 上 袁崇焕想要杀掉毛文龙的计划不但没有成功,反而将自己逼到了进退两难的境地。无奈下当机立断,火速派人将毛文龙手下的将领召集到一起,并当场宣布毛文龙一十二条罪状。分别是:第一,兵戎重任,祖制非五府官不领兵,即专征于外,必请文臣为监。文龙夜郎自雄,专制一方。九年以来,兵马钱粮,不受经、抚管核,专恣孰甚!一当斩!第二,文龙自开镇来,一切奏报,有一事一语核实否?捕零夷,杀降夷,杀难民,全无征战,却报首功。刘兴祚忠顺奔来,止二十余人,而曰率数百众,当阵捉降,欺诳孰甚!二当斩!第三,文龙刚愎撒泼,无人臣礼。前后章疏,具在御前。近且有“牧马登州,取南京如反掌”等语。据登莱道申报,岂堪听闻?大臣不道,三当斩!第四,文龙总兵以来,每岁饷银数十万,无分毫给兵,每月止散米三斗五升,侵盗边海钱粮,四当斩!第五,皮岛自开马市,私通外夷。五当斩!第六,命姓赐氏,即朝廷不多行。文龙部下官兵,毛其姓者数千人。且以总兵而给副、参、游、守之札,不下千人。其走使、舆台,俱参、游名色,亵朝廷名器,树自己爪牙,犯上无等。六当斩!第七,由宁远回,即劫掠商人洪秀、方奉等,取其银九百两,没其货,夺其舡,仍禁其人,恬不为怪。积岁所为,劫赃无算,躬为盗贼。七当斩!第八,收部将之女为妾,凡民间妇女有姿色者,俱设法致之,或收不复出,或旋入旋出。身为不法,故官丁效尤,俱以虏掠财货、子女为常,好色诲淫,八当斩!第九,人命关天。文龙拘锢难民,不令一人渡海,日给之米一碗,令往夷地掘参,遭夷屠杀无算。其畏死不肯往者,听其饿死岛中,皮岛白骨如山。草菅人命,九当斩!第十,疏请内臣出镇,用其腹爪陈汝明、孟斌、周显谟等,辇金长安,拜魏忠贤为父,绘冕旒像于岛中。至今陈汝明等一伙,仍盘踞京中。皇上登极之赏,俱留费都门,是何缘故?交结近侍,十当斩!第十一,奴酋攻破铁山,杀辽人无算。文龙逃窜皮岛,且掩败为功。十一当斩!第十二,开镇八年,不能复辽东寸土,观望养寇,十二当斩! 袁崇焕历数毛文龙十二大罪状后,随即宣布革除毛文龙一切官职,并下令辽东各地进行缉拿。随后向东江各官等问道:“毛文龙的罪状可明否?”各官唯唯,没人答话。又问众兵,同样也唯唯无辞。只有几个毛文龙门下私人,称其数年劳苦。袁崇焕当即厉声斥责道:“毛文龙此人不过就是一个匹夫罢了!因他守卫边疆,官至都督,满门封荫,酬劳足够了吧!而他竟然敢欺骗圣上,欺骗朝廷,简直是无法无天!我们要五年平奴,就要奉行列祖列宗制定的国法,今日毛文龙见机不妙,逃之夭夭,正说明他做贼心虚,心怀叵测。来日如抓到他,定要将他粉身碎骨!” 接下来,袁崇焕开始着手整编毛文龙所属军队。对毛文龙的部众,进行核查整编。将水陆共计四万余众官兵分为四协,每协一万人,并将毛文龙的印与剑、以及东江的军政大权,令副将陈继盛代管。随后分赏东江官兵,将带来的饷银10万两,分给各岛官兵。以此安抚军队。并遣散无辜民众,安抚各岛军民,释放狱中无辜,以此来收买人心。最后移咨朝鲜国王,并向朝鲜国王李倧通报了此事。 袁崇焕处理完东江事后,于六月初九,扬帆回航宁远。并立即奏报崇祯。 袁崇焕剥夺东江总兵毛文龙军职,并整编他手下四万军队一事,很快传到了京师,立时在朝廷上激起了轩然大波。要知毛文龙成名已久,也算是一方的封疆大吏了。袁崇焕虽然身为兵部尚书兼蓟辽督师,但如此重大的行动事先应禀报朝廷后才能做处理,他这样仓促的动作将之逼走并夺人兵权显然有些说不过去。当下朝堂内议论纷纷,互相讨论袁崇焕此举究竟是同室操戈,还是为民除害!一时间众说纷纭。 崇祯当然对袁崇焕事先未向自己请示便动手的举动甚为不满,但此时他还需要袁崇焕来为他镇守辽东,驱逐后金军,因此并未对此事对袁崇焕进行追究。只是略表惋惜的安慰了他一番,并叫他继续忠心不二的抗击后金。这使得袁崇焕始终悬着的一颗心终于落了下来,但此时他却不知,由于他这种不顾后果的鲁莽行动不但令崇祯对他的信任度大减,也令多年来追随毛文龙的手下旧部对袁崇焕乃至崇祯都产生了极度的不满。这就好似一个炸药包一般,而毛文龙正是这个炸药包上的导火索。随着袁崇焕气势凌人的将毛文龙逼走,这根导火索也就被点燃了。 崇祯二年八月,山东爆发了以孔有德、李九成为首的兵变。孔有德原是毛文龙的心腹爱将,后来任山东登州参将。在崇祯二年八月受登、莱巡抚孙元化派遣,率八百骑兵六千步军出关援辽。当行至河北吴桥时,由于手下兵勇不守军纪肆掠了村堡,继而产生哗变。孔有德为免朝廷追究,便与李九成等密议,宣布起义叛明。当即率军回师山东,并连陷临邑、陵县、商河、青城诸县城。九月,孔有德回师攻下登州(山东蓬莱),设官置署,他自称“都元帅”、李九成为“副元帅”、耿仲明为总兵官。于是,整顿兵马,攻城略地,反明的斗争浪潮席卷山东。 山东近京师,关系甚重,孔有德起兵反明,使朝廷十分惊慌,急令保定、天津、昌平诸镇兵马会剿。 正在各处官兵纷纷前往山东围剿叛军的时候,原东江总兵毛文龙的部下陈继盛以为毛文龙大帅平反的名义宣布起兵反明,与盘踞山东的孔有德部遥相呼应。这一来有如连锁反应一般,分散在辽东各岛各处的毛文龙旧部纷纷揭竿而起响应,很快,共计有三万余人纷纷哗变,他们在陈继盛的率领下乘坐战船来到登州,与孔有德的叛军汇合在一起,登时使人数达到五万余人。一时间声势大涨,平叛的官军继而连连遭到败北,这使得朝廷更加的手足无措。更有不少的大臣在朝堂上怒骂袁崇焕,要不是他逼走毛文龙,剥夺其官职,他手下的旧部岂能纷纷造反!而此时心急如焚的崇祯也对袁崇焕愈加的不满。 十一月初,户部右侍郎刘重庆、四川道御史王万象在朝堂上建议调战斗力顽强的山海关与宁远的辽兵来对付孔有德的“叛兵”。经朝廷重臣讨论,奏请崇祯批准。九日,崇祯下诏,封太监高起潜为监视关宁总监,并命他督率蓟辽督师袁崇焕派兵马前往山东镇压。 袁崇焕接旨后不敢怠慢,为了弥补自己的一时鲁莽所带来的麻烦,急令总兵官金国奇等携数万兵马前往山东镇压。 由于此次由京师赶来辽东的总监军正是高起潜,因此这个消息被第一时间送到三桂的手中。三桂经过一番合计后做出了决定,当即火速赶往山海关。 到达山海关之后,三桂立即求见了袁崇焕。当见到这位蓟辽督师后,三桂先按照礼数客气了一番,随后切入正题道:“标下听说毛文龙的旧部日前已纷纷反叛我大明,且如今全部汇聚在山东登州。而朝廷先前抽调的各地官军已一败再败,因此这才要督师派出辽东军前去参与平叛任务,不知督师是如何打算的?” 经过了上次双岛之行后,袁崇焕已经把三桂视为自己的心腹爱将。听了三桂的询问后眉头紧锁的答道:“此次毛文龙的旧部起兵叛明后,朝中有不少大臣议论纷纷,将他们反叛的原因归结在本督师的头上。这给了我很大的压力,正好接到高监军带来的旨意,要本督师派军前往山东平叛。这不我马上令总兵金国奇带领数万精锐赶去火速平乱么!”接着叹了口气,缓缓的道:“希望此次能够尽快顺利的将叛军剿灭,否则朝中的那些大臣对本督师的成见该更加的深了!” 三桂听了想了想,随后向袁崇焕恳请道:“督师,末将也想率队参加此次的平叛任务,希望您能够应允!” 袁崇焕诧异的望着三桂奇道:“怎么,你也要去?” 三桂点了点头,郑重的道:“末将练兵又已经一年多了,如今这一万多名新军无论是骑射、阵法以及单兵作战都已经基本达到末将所要求的标准,可是也不能一直这么闭门造驹啊!必须要和敌人面对面的血肉相博几次方能真正的成熟,日后到了沙场上也不会畏惧敌人。可如果此时就带他们却面对后金军这种凶悍残暴的敌人,他们肯定会吃亏,万一折损大批战士,不但可惜,而且还会在他们心中留藏下阴影,对日后长期和后金军作战不利!而此次正是个实战练兵的好机会,山东的那些叛军再怎么厉害也不会强过后金军吧!因此末将就想带他们到山东的战场上。一方面给他们一个实战的机会,另一方面还可以顺便检验一下他们的战斗力如何。”顿了顿又上前一步续道:“再者说还可帮督师您更加迅速的剿灭叛军。我这一万多新军虽是第一次上战场,可就算战斗力再不济,也总会对平叛有些帮助吧!督师您认为如何?” “嗯,你说的有理!”袁崇焕闻言点头赞许道:“可惜金国奇总兵今日一早已经率军出发,你就不能和他同道而行了。只好自己单独率军前去,你看这样可行么?” “就算金总兵还未走末将也不能与他同行。”三桂略带神秘的道:“末将一方面还要火速赶回召集队伍,另一方面末将所率乃是清一色的骑兵,机动能力尤其出色。到了战场上只能作为一支奇兵来用,因此末将不想让其他任何人知道此次参与平叛的事。否则传扬出去,就不能称之为奇兵了。” 袁崇焕见三桂说的甚有道理,当下赞同了他的提议,同意他可不事先奏明金国奇总兵而单独行动。三桂见袁督师点头同意,当下也不再耽搁,急忙辞行返回自己的军营准备平叛事宜。 第五十九章 平叛山东 下 由于事先蓟辽督师袁崇焕下了死命令,务必要尽最快的速度抵达前线击败叛军。而且此次随行出征的总监军高起潜为了继续提高自己在崇祯面前的信任,不断的催促率队的总兵金国奇加速行进。好在最短的时间内消灭叛军,因此,辽东军很快就到达了山东战场。随后安营扎寨,做好大战前的各项准备。 辽东军两万五千人急赴山东参与平叛的消息很快就传到孔有德的耳中。经过与副帅李九成、陈继盛以及总兵耿仲明等重要将领的一番商讨下,决定趁辽东军初来乍到、立足未稳之际率全军给予突然的袭击。如果能彻底将之消灭最好,就算不能彻底消灭,也要将他们打退,给辽东军一个下马威。 作战计划制定后,以孔有德为帅,李九成、陈继盛为副帅,耿仲明等为总兵,马步军共计四万余人声势浩大的向辽东军所在大营奔袭而去。 辽东主帅金国奇得到这个消息,忙令部下做好战斗准备,随后率大军迎向叛军。 十一月十九日,辽东军与孔有德部会面于沙河(山东掖县城西)。金国奇望着对面一眼望不到头的敌方军队,不由得心中生出怯意。没想到叛军不但人数众多,且兵强马壮,难怪各地平叛的官军屡战屡败。看来自己要多加小心了。 这时监军高起潜催马上前,对金国奇道:“金总兵,为何还不命部下出击?” 金国奇答道:“我军刚刚抵达此地,正有些人困马乏之意,而对面的叛军却是以逸待劳,且兵精将广、人数倍于我军,如果此时贸然出击,恐怕会占不上便宜。” 高起潜闻言冷笑道:“双方还未正式开始交战,叛军的战斗力我们还不曾得知,兵精将广之词从何说起?况且战场上讲究的就是兵贵神速,如果我们还不出击,到时候被叛军先发制人,那我们岂不是失去了主动性么?”顿了顿又接着道:“我任监军之职已经有二十几年了,不是夸口,对于战场上各种形势的分析,我不一定就比你这个总兵差!今日这个态势,我们唯有主动出击,以雷霆万钧之势一举将叛军彻底击败方是正理!” 金国奇望着高起潜口沫横飞的一番战场推论,不由的心内大骂。暗道你这个阉贼懂个屁!这么多年来在军中除了贪污敛财、克扣官兵的粮饷之外还能会什么?让我手下的两万多疲兵去主动出击蓄势待发且倍于自己的叛军无异于飞蛾扑火。如果战败,你这个监军可以找各种理由将兵败的责任一推到底,朝廷也不会深究。而我这个作主帅的则将受到严厉的惩处。哼,站着说话不腰疼! 但想归想,表面上当然不敢这么说,得罪高起潜可不是闹着玩的。金国奇笑道:“高监军误会了,末将的意思非是不主动出击,而是想让叛军再离近一些。一方面我军可以多得到些养精蓄锐的时间,另一方面叛军由于人数众多,且马步兵掺杂混乱,如再前进一会儿只怕前军与后军会逐渐脱节。到了这个时候末将认为才是最好的时机,到时就可迅速挥军迎敌,让敌军首尾兼顾不得,我们再乘势取胜。您看这样如何?” 高起潜不置可否,望着远处遮天蔽日、尘土飞扬的敌方大军,口中道:“山东之地距离京师实在太近,而近日叛军又连战连胜,接连攻陷多座城镇,圣上为此大发雷霆,多次严令务必要在最短的时间内将叛军一举铲平。但情况的发展却屡屡让圣上伤心,直到今日,不但没有剿灭叛军,反倒气焰更加嚣张。唉!”接着高起潜叹了一口气,继续道:“我也理解金总兵的难处,面对眼前声势浩大、气势汹汹的敌人,谁人能不胆寒?不过要是金总兵因为此原因而产生悲观、怯战的情绪,那就休怪高某人日后要在圣上面前参你一本了!”说完语气已转为严厉。 金国奇见高起潜竟然用这种言辞围堵自己,心中虽然不忿,但也无可奈何。看来要是还不命令军队出击的话,自己就将背上怯敌畏战的罪名了。当下传令,全军出击,迎击对面的叛军。 就这样,两万五千名辽东军与四万余人的叛军正面相遇。双方立时交战在一起。 辽东军由于有多年和后金军战场作战的经验,因此一与敌人直接接触的刹那立时施展出浑身解数,各种凶狠毒辣的招式都使将了出来,简直是无所不用其极。目的只有一个,就是将面前的敌人杀死。 和辽东军对比起来,这些叛军攻击作战的方式方法就保守多了,来来回回只是那几招,像辽东军那种狠辣的手段根本就使不出来。这样,辽东军的战斗力优势明显,很快就直突入叛军的腹地。 在后面中军的保护下观战的孔有德见状不由惊叹:辽东军不愧为一支劲旅!见自己的军队在和辽东军人数相等的情况下,尽落下风,知道不是辽东军的对手。忙挥手左右,立时,李九成、陈继盛各带五千人马分由左右杀出。 辽东军顿感战场的压力增大,再也不像先前般的得心应手,全神贯注的应付着比自己多出不少的叛军。 就这样,又战罢多时,辽东军凭借着凶悍的战斗力与多出自己一万人的叛军斗了个旗鼓相当,但在体力的消耗上却多于叛军。 坐镇中军的孔有德见状连连摇头,对辽东军强大的战斗力感到暗暗吃惊。如此勇猛的军队却依然被后金军逼得节节败退,由此可以想见后金军的战力该是多么的强盛了。 又过了些时候,两方的人马依然势均力敌的搏命厮杀。孔有德见双方的体力都已消耗的不少,知道该是轮到自己亲自出马的时候了。他当即传令,迅速出击!立时,一万名中军在他的率领下生龙活虎般的向阵中的辽东军杀去。 这一下,辽东军终于抵敌不住这支生力军加入后的攻击,逐渐的开始缓缓后退,已经露出了败象。 后方的金国奇见状知道此时如不赶紧命队伍撤退,那随之而来的就将是辽东军的大溃败,绝对会损失惨重。而一旦叛军穷追不舍的一路追杀,那后果将是致命的。但他还不敢立即下令鸣金收兵,必须要征询一下高起潜的意见。 高起潜毕竟在军中担任监军多年,这点战场形势还是能看出来的。因此当金国奇向他征询意见的时候,他想都没想便答应了。还不断的催促他赶紧撤兵,自己可不想把小命都丢在这里。 当辽东军收到撤兵的命令后,立时边回击着追击的叛军边有秩序的向己方的阵地撤退。虽然孔有德一再命令部下加力追击围堵,但辽东军在这紧要关头却虽败不乱,依然显示出强悍的战斗力,使叛军不能够为所欲为的追杀。 很快,辽东军损失了三千余人之后终于撤走了。孔有德重新整理大军,发现己方伤亡达五千多人,比辽东军多出将近一半。当下心中恼怒,这段时日以来一直是连战连胜,从未遇到像今日这么严重的伤亡数字。报复心切下,命令大军继续追杀逃跑的辽东军。 就这样,双方打打逃逃,相继跑了一百多里路。由于孔有德所部人数远多于辽东军,且又挟胜利之余威,因此辽东军屡屡反击受挫,不得不连续后撤。 辽东军的不断后撤给了孔有德、李九成、陈继盛、耿仲明等极大的自信,他们坚信只要将这支辽东劲旅彻底击溃,那自己这支军队的声望将达到一个前所未有的巅峰,天下再没有可与之匹敌的军队。 十一月二十二日,孔有德率部在一个山丘下追上不断后撤的辽东军。此时追、逃的两方都已经精疲力竭,但为了各自的目的,依然毫不犹豫的对恃着。 孔有德手持马鞭指向辽东军的阵中,意气风发的对身旁的李九成、陈继盛、耿仲明等将领道:“你们看,辽东军此时比起我军来更加的不堪,已经有很多人累的当场呕吐。我相信经过接下来这一仗,这支辽东军将彻底的从世上消失!” 李九成笑道:“连大明最精锐的辽东军都被我们彻底打垮,天下还有谁能阻挡我们呢?” 周围的众将都笑了起来,孔有德也含笑点头,接着发出命令,全军出击,务要全歼辽东军。 望着对面缓缓压近、气势迫人的三万敌军,每一个辽东将士都感受到一股强烈的心里压力,虽然他们直到此时依旧不肯服输,但己方严重消耗的体力以及敌我双方的人数对比却不得不使他们灰心乃至绝望。 而此时躲在队伍最里面的高起潜、金国奇二人也面色凝重、忧心忡忡的思考着对策。 高起潜不由叹了口气,道:“唉,是我低估这些叛军的持久力了。没想到他们竟连续追击了几日,看来是想要将我们彻底歼灭了。” 金国奇也自责道:“末将也没想到他们会如此狠毒,非要置我们于死地不可。哼,就算是死,我也会让他们付出惨痛的代价,教他们知道我们辽东军不是好惹的!”到了这一刻,金国奇终于露出了强硬的一面。 就在此时,高起潜忽然凝神露出倾听的动作,道:“听,那是什么声音?” 第六十章 奇兵初现 上 金国奇顺着高起潜的话语侧耳倾听,果然不知由哪个方向隐隐的传来隆隆的声响,诧异的与高起潜对视了一眼,忙向四处极目眺望。 这时,周围或坐或立的辽东军战士也均感到有些异样,纷纷站起身侧耳倾听。相反由于孔有德的大军始终在行进状态,自己阵中的马蹄声加上徒步行进的声响掩盖住了由远处传来的隐隐声音,因此他们反而毫无觉察的继续向辽东军徐徐压近。 随着两方人马的逐渐接近,由远处传来的声响也愈加清晰,孔有德所部终于开始有所察觉,纷纷惊疑不定的向四周茫然四顾。 很快,随着隆隆声逐渐接近,大地好似都在同一时间微微的震动起来。这种逐渐迫近的剧烈声响犹如震山之鼓般狠狠敲击着两方人马的内心。人人不知所措,目瞪口呆的不知到底发生了何事。 孔有德忽然有一种强烈的危机感,他瞪大着双目,紧紧的回头望向后方的山丘。而越迫越近的轰天响声正是由那个方向传来。 此时身旁的副帅李九成有些慌张的问道:“大帅,究竟发生了何事?那是什么声音?” 孔有德还未答话,身后的总兵耿仲明已高声道:“依我多年的沙场经验,好像是马蹄的声音。而能够发出如此惊天动地的声响的,必然是一支庞大的骑兵队伍!” 李九成听了心中咯噔一下,急向孔有德求证道:“大帅,来者究竟是敌是友?” 孔有德紧眯着双目摇头表示尚不清楚,但忽然间猛地睁大了双目,不能置信的望向后方的山丘处。 只见在那山丘的顶上,隐隐的显现出一抹黑线,紧接着,随着惊天动地的隆隆声响,这抹黑线越来越大,顷刻间便已幻化成一支黑色的庞大骑兵队伍。看这种情形就好似是由地底下突然钻上来的一般。 战场之上敌对的双方此时都已失去相互攻击的欲望,眼睁睁的望着由山丘上冲下来的成千上万的大队骑兵不知所措。 而随着这支黑色骑兵遮天蔽日,犹如狂风扫落叶一般的攻势席卷而来,上万马蹄的轰鸣声也在顷刻间达到了顶点。顿时,震的大地剧烈颤动,人的双耳一时间再也听不到别的声响。 这支庞大的骑兵部队正是三桂所率领的新军,由于事先侦查部署得当,因此才会在这最恰当的时机里给出敌人这致命的一击。 此时跑在所有骑兵最前方的正是一身黑衣黑甲的三桂,他望着前方不远处已完全处于停顿状态的叛军大军,心中一阵狂喜。知道自己的突然出现,不但打乱了他们的作战计划,且已被自己这支上万人的骑兵队伍完全吓傻了。这正是千载难逢的良机,自己绝对不能错过。当下三桂猛地一挥手中的暗夜宝刀,纵声高呼道:“快,加速,再加速!给我全力冲上去!杀……”!用深厚的内力喷发而出的声音响彻了整个战场。接着自己用力一夹披着黑甲的战马,全速向战场上的叛军冲去。 身后的战士闻声同时高喊:“杀……!”竭尽全力催动着战马紧跟着主将向战场狂奔。霎时间,这大片的黑色令天地都皆然变色,直向战场上席卷而来。 孔有德骇然的望着越来越近的骑兵大军,心中忽然有一种大祸临头的强烈感觉。知道如果被这支骑兵部队从自己所部的后面掩杀,那自己将毫无回手之力。想到此立时回身向手下将士狂呼道:“快、后队变前队!准备迎敌!快!” 李九成、陈继盛、耿仲明等此时也知大事不妙,纷纷大声招呼手下回身迎敌。 但在一万骑兵的战马发出惊天动地的隆隆声响中,距离自己主帅远一些的很多人根本就听不到发出的命令。就这样,有人向回走,有人却依然向前走,还有人不知所措的站在原地。更有甚者骑兵与步兵混杂在一起,行动根本就无法快速起来。一时间几万大军人仰马嘶,混乱作一团。 就在此时,三桂率领的这支黑色的骑兵大军已经全速杀到。立时和眼前依旧有些混乱的叛军撞击在一起。 “轰、轰”的巨响立时纷纷响起,全速前进的战马根本就没有因为前方敌人的阻挡而有丝毫减慢,在将前方敌人纷纷撞飞的同时,一下子就钻进了叛军的阵中。紧咬着他们的尾巴向前冲杀。 而三桂高举着暗夜一边全速驾马一边迅猛的砍杀着眼前的敌人,同时口中高呼道:“不要停!全力向前冲出去!” 身后马上的将士根本就不管什么战术,只管拼命急催着战马向前猛冲,同时手中的战刀毫无留情的肆意杀戮身遭根本无力反抗的敌人。 孔有德所部的将士们平生哪曾遇到过如此凶猛狠烈的冲杀,面对着源源不断大批大批的骑兵队伍在己方的阵中纵马狂奔,光是带起的劲风就已刮的自己睁不开双目,哪还有余力与胆量奋起还击呢!心胆剧寒下,纷纷扭头不管东西南北的亡命而逃。 此时无论孔有德等如何的下着严令,也阻止不了手下将士四处逃亡的颓势。无奈之下,孔有德只得匆忙下令撤军,但此时他根本就已控制不住局势。 战争朝着一面倒的局势进行,硕大的战场好似人间地狱一般。不断有军士被战刀劈成两半或斩下首级,被马蹄踩得头破肠流或撞击的支离破碎,一时间,断手、肚肠等四处飞溅,红色的鲜血、灰白色的脑浆漫天飞舞,场面惨烈至极点。 这种犹如修罗地狱一般的场景令所有在场的孔有德所部将士更加心寒胆裂,极度恐惧下根本已毫无斗志,只知道亡命狂奔。相反的三桂这方的骑兵由于早已多次受到过这类的残酷实验,因此对此情此景没有丝毫反应,依然毫不手软的肆意砍杀着敌人。 很快,以三桂为首的一万骑兵一直由敌人的最后方杀到了最前方。庆幸且令人诧异的是,这支犹如地狱冒出来的可怕骑兵却没有再杀回来,依然快速的向右方疾奔,很快消失在人们的视线中,就好似重新钻入地底一般。 孔有德心中连叫万幸,如再给这支骑兵这么冲杀一下,恐怕自己的几万军队从此就将化为乌有。当下来不及细想原因,急忙召集将领重新快速整理队伍。要知道不远处还有一支辽东军在虎视眈眈的守望着自己呢!虽然他们也是一支疲惫之师,但如果突然发起狠向自己狂攻,那也够自己受的。 还好辽东军那边没什么动静,让孔有德能够得以全力整理好队伍。当下也来不及清点人数,匆匆带着队伍狼狈返回。 而当孔有德带着残部匆匆撤军的时候,辽东军主将金国奇与监军高起潜却依然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从这支庞大的骑兵部队出现直至离开也只是片刻的时间,他们从头到尾也没有弄清这到底是何人的军队。只是确认是大明的军队,但具体由何处而来,两人猜测了半天也没有弄清楚。虽然高起潜与三桂父子相熟,但一方面盔甲缠身且距离甚远,另一方面战场上兵将战马等行动剧烈,根本分辨不出具体的相貌。不过万幸的是这支恰到好处出现的骑兵挽救了自己所部,这可比什么都重要。 既然叛军已经仓惶撤退,那自己也就不着急了。当下金国奇命令手下打扫战场,收归战利品,并与监军高起潜密谋了一番后,由高起潜亲笔书写了一封捷报,上奏于朝廷。将此次军功收归于自己的名下。 崇祯见之大喜,命辽东军再接再厉,以最快的速度收回被叛军攻占的城镇。 金国奇、高起潜收到圣旨后不敢怠慢,将辽东军重新整编一番后,又向叛军盘踞的城镇进发。 再说孔有德回到半路,略略清点了一下所余的人数,立时又是恼怒又是心疼。只是被这支突如其来的骑兵大军从后向前这么冲杀一下子,自己竟损失了一万两千多名将士!当初自己率全军四万余人出征迎击辽东军,如今回来时只剩下两万多人,这还不包括伤者。不过万幸的是那支恐怖的骑兵大军只是冲杀了一次,如果再来回这么冲杀几次,那自己恐怕将会全军覆没。孔有德与李九成、陈继盛、耿仲明等将领均是眉头紧锁,一方面为猜测不出那支突然出现的骑兵源头而苦恼,另一方面也为日后道路的愈加艰辛而感到发愁。 十一月三十日,辽东军推进至白马,孔有德率部迎敌。双方一番大战,打了个平手。 正当两方人马互相胶着之际,那支犹如地狱而来的黑色骑兵大军又突然间冒了出来,声势惊人的杀向孔有德的叛军。 孔有德见之大骇,当机立断下急命撤军。在边打边逃下,孔有德被迫退守登州。而那支骑兵大军在后面连续掩杀了一阵后,也另外寻路消失,连个招呼都没有和辽东军打。 由于此次孔有德下令撤军及时,因此损失的没有上次多,但依然还是有五千多人丧命,让孔有德揪心不已。如今,自己所有的人马都加起来只剩下两万余人在死守着登州这座仅存的孤城,形势严峻,前途黯淡。 辽东军乘胜前进,于十二月一日兵临登州城下,迅速将全城包围起来。 开始,孔有德遣兵将出城交战,企图打破辽东军的包围。但此时他所有的人马加起来才与辽东军人数相当,战斗力却没有他们的强,因此结果可想而知。孔有德连续组织了两次突围,结果都被逐回城中。副元帅李九成更是不幸阵亡,兵士也多有损失。“叛军”的处境越来越困难。而金国奇与高起潜也攻了几次城,无奈天寒地冻、城坚墙厚,叛军的抵抗也异常的激烈,接连几次都没有成功。于是金国奇指挥辽东军严密围困,欲把他们困死于城中。 第六十章 奇兵初现 下 这日,金国奇、高起潜正在大帐之中议事,忽然手下来报,辽东新军团练,参将吴三桂在大营外求见。金国奇还未来得及做出反应,一旁的高起潜却立即眉飞色舞的连声道:“哦?快,快些请他进来!快去!”金国奇听了有些纳闷的看了高起潜一眼,不知他为何突然变得这么好兴致。 片刻后,三桂神采奕奕、昂首信步的走了进来,身后还跟着一人,正是洪安通。 高起潜一见果真是自己的义子,登时激动地由椅上站了起来。还未等他呼喊,三桂已大步来到他的面前,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口中高呼义父。 高起潜笑呵呵的扶起三桂,随后上下打量了他一番。见一旁的金国奇正用一种惊奇的目光望向这里,忙拉过三桂的手道:“来,见过金总兵!”随后脸含笑意的对金国奇介绍道:“金总兵不要纳闷,三桂乃是我多年前收的义子,距今已经有十年的时间了!” 金国奇这才恍然大悟,心道原来如此,难怪这老头一听说吴三桂来到会如此的失态! 这时三桂已来到自己的面前施以军礼,口中高呼道:“末将吴三桂见过金总兵!” 金国奇忙伸手扶住三桂的双臂,接着仔细看了看,不住点头。虽然他与三桂同处辽东,但两人却从未谋过面,因此对这个近年来无论军职地位还是声威名气都扶摇直上的青年权贵不由的多看了几眼。 双方一番客气之后,高起潜问道:“不知我儿忽然来此战场之上作甚?” 三桂笑道:“我也是前些日奉了袁督师之命,特此来相助义父和金总兵前来平叛!” 金国奇听了心中打起了算盘,既是前些日就已接到命令,为何到今日才赶到此地?难道说吴三桂先前一直踌躇不前,直到今日自己将叛军团团围困住,在这种大局已定的情况下才突然赶来要和自己争功么? 金国奇心中有这种想法,高起潜却什么都没有去想,只是对三桂笑道:“三桂你来的正好,如今我们已将叛军团团围困在了登州城内,为父估计不出两个月,定能够困死他们!到时为父定要在你的头上报上一功!”随后叹道:“只可惜那支神秘莫测的黑甲骑兵不知是何人率领,否则这头功必少不了他的!唉,真想见见这位神龙见首不见尾的猛将,看看究竟是怎样出类拔萃的英雄人物造就出这么一支令神鬼莫测的骑兵!” 三桂闻言笑了笑,接过来道:“义父要想看到这支骑兵的主将还不简单!” 高起潜闻言精神一振,忙问道:“哦?这么说你认识他了?” 三桂哑然失笑道:“岂止是认识,没有人再比我和他熟的了!” 这下不但高起潜抖擞起精神,就连金国奇的注意力都吸引了过来。冲着三桂急问道:“哦?此人究竟是谁?如今人在何处?” 三桂伸手一指自己的鼻子,笑道:“远在天边,近在眼前!” 高起潜、金国奇两人听了同时全身一震,不能置信的望着面前笑容可掬的三桂。高起潜惊诧万分的道:“什么?你的意思是……?你就是这支黑甲骑兵的主将?”金国奇则张大了口说不出话来。 三桂郑重的点了点头,口中答道:“正是!”承认了自己就是这支黑甲骑兵的主将。 金国奇不敢相信的叫了一声:“天啊!这怎么可能!” 当三桂将自己如何悄无声息的率队赶来战场的大概经过讲述了一遍后,高起潜、金国奇这才完全信服。两人都对三桂如此年轻就带出这么一支战斗力超强的骑兵队伍感到万分的钦佩,而高起潜更多的则是自豪。激动之下竟手舞足蹈的欢呼道:“难怪就连蓟辽督师袁崇焕都称你为大明第一猛将,看来所言非虚啊!” 金国奇也摇头叹道:“原来弄了半天竟是吴将军先后两次暗中协助我们击退叛军,真是太令人不可思议了!”接着又问道:“那当时吴将军为何冲杀叛军过后不与我们汇合而独自率军离去呢?” 三桂答道:“非是末将不愿,而是如果贸然与您汇合,那我的这支奇兵就将暴露于光天化日之下,不但会让叛军查探到我们的所在,而且一旦传扬出去,被后金知晓,恐怕他们会由此生出警惕之心,从而加强这方面的防备,那就得不偿失了!” 金国奇这才明白,原来是这么一回事。接着他又纳闷道:“对了,吴将军在第一次出现的时候为何只冲杀一次就走了?要知在那么好的时机如果再多冲杀几次的话保证叛军将全军覆没!” 三桂叹了口气,道:“末将当然也想如此啊!只可惜我手下的那些将士毕竟都是第一次上战场,还不懂得如何控制自己的情绪,末将怕时间久了对他们的心理造成难以弥补的打击,这样对日后作战不利。再者末将由内心深处也并不想将那些叛军赶尽杀绝,毕竟都是同为大明人,只是双方的立场不同而已。末将的意思还是倾向于逼迫他们投降,但刚开始还是必须要给他们一个下马威的!” 金国奇苦笑道:“投降?前几日我们也曾向城头上射入几封劝降信,但都犹如石沉大海。后来我们继续攻城,却遭到他们拼死的顽抗。可见他们根本就没有投降之心!” 高起潜这时又道:“最令人着急的是圣上已不止一次的下旨催我们尽快摧毁叛军结束战斗,但如今天寒地冻,且城高墙阔,叛军的抵抗又异常的激烈,哪能快速的攻占此城呢?只得将他们团团围困在城中慢慢的困死他们,但这最少要等到来年二、三月才能得以成功。唉,方才我和金总兵还在为此事发愁呢!” 三桂听了笑了笑,道:“义父,三桂正是为此事而来!” 高起潜听了抬头惊喜的道:“这么说你有良策?”金国奇也是精神一振,用期望的眼神望向三桂。 三桂摇头道:“其实我也没有什么特别有效的法子,只是想亲自去城中对他们进行劝降,如果事情成功,那我们还能赶上回家过年呢!就算他们不同意投降,那也无非维持现状,影响不了大局!” 金国奇听了还未表示意见,高起潜已严肃的拒绝道:“不行,进了城中就等同于入了龙潭虎穴,万一他们对你有所不轨根本就无计可施。我宁可等的更久一些遭到圣上的责罚,也不愿你冒着那么大的风险去城中劝降!” 金国奇听了也觉得危险太大,也不主张三桂前去以身犯险。 三桂见两人都不同意自己前去,不由的有些着急,当下言辞恳切的道:“义父,金总兵,三桂做出这个决定并非一时的头脑发热,而是经过深思熟虑过的。您二位想想,除非孔有德、陈继盛等人真的想往死路上钻,否则但有一丝活命的机会,他们都会紧紧的抓住。在这种情况下他们怎么敢对我有不轨的想法呢?更何况我也不是单人匹马的入城,身边还会带着几个高手保护,再者我自身的身手也不是他们想怎么就能怎样的。大不了我见机不对先行出手擒住孔有德或其他的头领,教他们的手下不敢妄动,而后再趁机出城。难道这样还有危险吗?” 高起潜听了依旧不肯松口,沉着脸道:“你不要说了,我意已决,绝不同意你入城犯险!还是想些别的办法吧!” 三桂见高起潜死活不肯松口,心内焦急,暗道要不是你们派大军将登州城围的鸟飞不进,我根本就不会来求你们,直接潜入进去了。 正在几人僵持不下之际,忽然外面手下禀报,一个叛军的低级军官偷偷潜出城前来投靠明军。 金国奇、高起潜闻听暂时将三桂的事情放到一边,忙命人将那投靠的叛军带进来。 不大一会儿,在两名手下的看押下,一个中等身材的汉子走了进来。走进大帐后,立即跪地行礼。 金国奇冷言问道:“你叫什么名字?在叛军中担任何种职务?为何会潜出城来投靠我们?” 那汉子回到道:“小人名叫洪成训,乃是叛军中一个低级的小军官。只因见到孔有德他们的气数已尽,因此才会冒死出城前来投靠明军。” 高起潜问道:“你在城中多日,如今城内的孔有德可有什么动静?” 洪成训闻言抬头道:“小人挑选这个时候出城正是特意要将一个重要的消息告诉各位大人!” 帐内几人听了都是一震,金国奇忙追问他究竟是何消息。 当下洪成训将叛军主帅孔有德计划将于二十三日夜从城西门出城突围的消息泄露给了帐内众人。 高起潜听了沉默不语,金国奇又继续询问了洪成训一番,随后命人将他带了下去。回头望着高起潜,沉吟着道:“高监军,您说这个人透露的消息可靠么?” 高起潜也沉思道:“难说,也有可能是真的,不过也有可能是孔有德故意在迷惑我们。这个消息还有待于进一步核实啊!” 这时三桂突然站出来说道:“义父,如果孔有德一心想要迷惑我们,那要分辨出这个消息的真假可就不是那么容易了。既是如此,我们何必非要去分辨不可呢?我恳请义父和金总兵将这个叛军的奸细交给我,不管是真是假我都将他带入城内去对孔有德劝降。这样一来就显得我们对他们劝降的诚意大了许多,连他们偷跑出的奸细都被我们送了回去!因此我成功的把握也就更大了几分,相对来说更加保障了我的人身安全。义父、金总兵您二位看如何?” 这下高起潜终于没有立即拒绝三桂,令三桂心中的希望大增。过了好半天,也许是高起潜真的找不出好的办法来尽快的解决叛军,也许是对这个突然冒出的叛军奸细始终心存疑虑,最后高起潜下定决心,回过头来对三桂郑重道:“好吧,为父同意你前往城中一行。不过你记住,到时不管孔有德等人提出如何非分的要求,你都要尽量顺着他们的口气答应他们,以防他们被拒绝后恼羞成怒对你不利。毕竟口头答应他们的一切都是虚的,你的人身安全才是最重要的!这点千万要记住!听懂了么?” 三桂见义父高起潜终于同意自己入城,大喜下连忙点头。同时心中一阵得意,自己事前设计好的计划又成功了一半! 第六十一章 恩威并施 上 三桂、洪安通带着那个投诚过来的洪成训直奔自己大军驻扎之地赶去,此时那洪成训早已被洪安通点中身上的要穴,不但浑身动弹不得,就连开口说话也是不能做到。只是被缚在马背之上,瞪大了惊恐的双目,不知要将自己带向何处。 一个多时辰之后,几人进了一座隐秘的山谷之中,大军的驻扎地就在这里。 郭师刚、韩跃天等前来相迎,三桂下了马,用手指了指马背上面的洪成训,吩咐道:“将此人带下去严加看管,千万不要让他跑了!”随后又对郭师刚问道:“那两个客人可还在我帐中?” “回将军,他们依然还在里面歇息!”在这纪律严明、等级森严的军中,郭师刚的称呼也不得不跟着改变:“只是见将军这么长时间还不回来,他们等得有些焦急。” 三桂点了点头,随后向自己的帐中走去。他要和里面的两个客人商讨一些重要的问题。 十二月二十二日,孔有德、陈继盛、耿仲明等重要将领正在议事堂中商讨次日夜间突围一事。忽然手下来报,城外明军大营中来了几个使者,问是否召见。 孔有德听了皱眉不语,喃喃自语道:“明军在这个时候突然派来使者,究竟有何用意?”随后他将目光投向陈继盛、耿仲明等将领,征询他们的意见。 耿仲明想都没想的大声道:“明军无非是见攻不下此城,因此才会派来使者说服我们献城归降。反正我们绝不会就这么服输的,我看还是不见也罢!” 陈继盛沉吟着道:“我的意思还是应该见见,看看他们到底耍什么花样。不过就怕他们还有别的阴谋!” 其余的将领纷纷开口,有说应该见的,有说不该见的,意见始终不统一。 良久过后,孔有德终于下定决心,拍了拍桌子示意大家肃静。随后缓缓道:“我看还是见一见的好,免得明军以为我等怕了他们。不过我们必须要事先做好应急准备,以防明军有什么阴谋诡计!你们看如何?”见大家都没有什么意见,便命令手下允许明军使者入城。随后又开始安排一切。 不大一会儿,由城外缓缓走过来五人四骑,在孔有德部将领路之下来到孔有德的议事堂外。 三桂下马后,命令跟来的两个亲卫装扮的人在外面看守着洪成训,自己则带着洪安通踏入议事堂内。 此时孔有德端坐于主座之上,一副盛气凌人的架势。两旁各摆了两把椅子,分左右坐着陈继盛、耿仲明两人。 三桂入内后眼神四下里望了望,见并未给自己和洪安通预备好椅子,心中不由很是不快, 陈继盛忽然高声喝道:“来者何人?通名报姓!见了大帅为何不跪?” 三桂冷冷望着面前居高临下的三人,漠然道:“孔将军也太不近人情了吧!我好心好意的前来相帮于你,而你却如此对我,敢问这是否你一贯的待客之道?” 耿仲明此刻插言喝道:“不要搞错了称呼,要称大帅!” “在我心中,只有毛文龙才堪称你们的大帅!”接着三桂又反问道:“难道孔有德竟敢要凌驾于毛文龙大帅之上么?” 这一问题直中要害,耿仲明登时语塞。随即狡辩道:“毛文龙永远是我等心目中的大帅,但如今他老人家生死不知,我等自然要拥立一位新的大帅!” 三桂继续反问道:“既然毛大帅目前仍是生死未知,那你们为何不在寻到他下落之后再拥立新帅?而要像如今这般急迫?” 耿仲明再次无话可说。 这时孔有德沉不住气了,猛地由椅上站了起来,冷哼一声,道:“我等的待客礼仪一向都是十分的周到得体,不过那可是要因人而异的。什么样的人才会受到什么样的待遇,因此你要想获得应有的待遇,首先要通报出你的名字。看看到底够不够分量得到自己的待遇!” 三桂闻言冷冷一笑,随后朗声道:“吴三桂这三个字够么?” 孔有德、陈继盛、耿仲明三人登时齐齐色变。 陈继盛连忙跑到三桂面前,细细的打量了他一番后,回头对孔有德、耿仲明叫道:“是他!是他!他的确就是吴三桂!上次他随袁崇焕逼走毛大帅之时,我曾远远的看到过他的面容。” 孔有德、耿仲明连忙紧跟着来到三桂近前,其中耿仲明更是咬牙切齿的道:“吴三桂,我正发愁如何找你呢!你倒自己送上门来了!你跟着袁崇焕那贼子为虎作伥、助纣为虐,将我家毛大帅硬生生逼走。我恨不得挖了你们的心,喝了你们的血!”说着便欲扑过来。 孔有德急忙拉住他,喝道:“不要激动!”随后对三桂道:“吴三桂,虽然我们从未见过面,但你的威名我等早有耳闻,对你的为人以及种种的英雄事迹也甚感钦佩。不过你跟着袁崇焕逼走毛大帅一事却使我等无论如何都不能容忍,必须要为他老人家讨个公道!” 三桂见三人这个样子不由哑然失笑道:“说了半天你们到底有没有弄清我的身份?我如今可是作为明军的使者前来的,怎么刚到这里你们就要和我算账似的!难道你们就不问问我这个使者此来的目的么?” 几人这才醒悟,孔有德点头道:“好,咱们先来谈谈我们两军之间的问题,至于别的事容后再谈!说,你此来的目的为何?” 三桂摇了摇头,笑道:“在我说明目的之前,先让我送你一份见面礼!以此来显现我的诚意!”说完扭头对身后的洪安通一使眼色,洪安通点头走出,紧接着将依然受制的洪成训提了进来。 那三人见洪安通一个貌不惊人的青年人单手提着一个健壮的成年人竟然毫无费力,不由大感惊诧,纷纷对他多看了几眼。 孔有德不知三桂何意,奇道:“吴将军,不知你这是何意?此人究竟何人?” 三桂笑道:“孔将军还是亲自问问他吧!”随后洪安通将洪成训轻轻扔在地上,随手解开他周身的大穴。 那洪成训恢复了自由,根本来不及活动一下久未运用的僵直四肢,踉踉跄跄的爬到孔有德的近前,拼命的咚咚磕头,同时口中悲切的道:“大帅饶命!大帅饶命啊!” 孔有德根本不识得此人,正在纳闷之际,一旁的耿仲明突然“咦”的一声,几步来到洪成训的面前,接着揪起他的脖领向他的脸上看去。随后惊道:“这不是我手下的一个小军官名叫洪成训的么?怎么会到了你手里去?”接着问洪成训究竟发生了何事,那洪成训一字不说只是依然拼命的磕头不停的央求着饶命。 三桂见了眼前这般情景,心知洪成训所说过的消息不会假。当下走上前,道:“他之所以不敢说是怕你们听了会忍不住当场杀掉他,既然如此,还是由我来替他说吧!”随后将洪成训如何偷偷的潜入明军营中并向明军主将告发了孔有德所部要在二十三日夜在城西门突围出城的消息诉说了一遍。 那三人听了当即大惊失色,这么重要的军情一旦被明军得知并事先在预定地点安排伏兵的话,恐怕到时自己不但突围不成,反而会折损大半将士,甚至造成全军覆没、城池不保的可怕后果。 耿仲明更是气的火冒三丈,头上生烟,此事发生在自己所部,使自己更加感觉没有颜面,当下一把拽过洪成训挥起拳头狠狠打了他一拳,直将他打的整个人抛飞出去,半天缓不过劲来。紧接着耿仲明一边怒骂着一边还要再上前继续暴打,被孔有德及时制止。随后召来手下,狠狠道:“将他拖了出去,按照背叛通敌及故意泄漏军情的罪名施以重刑!” 待手下将洪成训拖走后,孔有德来到三桂面前,双手抱拳感激道:“本帅多谢吴将军能够将我军背叛之人及时送回!并因此得以避免我军遭受更大的损失!” 紧接着陈继盛、耿仲明两人也走过来向三桂表示感谢。三桂不置可否。 孔有德急命手下搬来两把椅子,客气的招呼三桂、洪安通坐下。随后道:“既然你们的主将命吴将军亲自将背叛者送回我处,足已证明你们此来谈判的态度诚恳。因此吴将军作为此次的使者,有什么提议请但说无妨,我等都会认真考虑!” 三桂听了扭头对孔有德道:“我作为明军的使者名义上是来对你们劝降的,但我个人却并非这个目的。如非是我死死的劝说主将金国奇和监军高起潜,要他们二人相信你手下那名背叛者提供的消息是假的,恐怕你的几万军队过了二十三日夜将所剩无几,而你们也会因此将登州城拱手让出。” 孔有德三人听了相互看了看,都不明白三桂为何会如此做。孔有德问道:“吴将军这样做令我等更加感愧于心,但不知吴将军这样做究竟有何目的?” 三桂缓缓道:“我的意思是要教各位放弃登州城。” 耿仲明高声道:“虽然吴将军的所作所为令我非常感激,但要劝我等归降明军,那是万万不能!就算是我们战斗到只剩下最后一个人,也绝不会归顺明军!” 三桂摇头道:“耿将军误会了,我要你们放弃登州城并非等同于归降明军,而是让你们由海路出走,去遥远的大海上闯出一番新天地。” 耿仲明听了怒不可遏的道:“你说什么?要我们放弃登州城?这和归降明军有何分别?” 第六十一章 恩威并施 下 三桂摇头道:“放弃登州与归降明军当然不可同日而语,如果你们归降明军,那后果不用猜也知道肯定好不了。但如果你们趁如今实力尚存当机立断,奔赴到海上全力发展水军,那日后的前途可是不可限量啊!” 陈继盛此时插言道:“你说的倒轻巧,我们辛辛苦苦打下来的江山岂能拱手送于他人?再说我曾跟随毛大帅在海上拼搏奋斗多年,对于风口浪尖上的漂泊生涯早已经深有体会,哪里有如今这般稳固!” 三桂听了苦笑着摇了摇头,继续苦口婆心的劝解道:“我也知道海上的生活非常的枯燥乏味,且危险性更甚过于陆地上。可是你们想过没有,你们苦苦的死守在这座孤城之内,城外就是几万明军团团包围住。这样坚持下去,早晚有一日会被明军攻入城内,到时你们缺衣少粮的部众如何能够抵抗?还不是一样的丢掉此城?而且还会因此损失掉成千上万的兄弟,这样的结果难道是你们愿意看到的么?” 陈继盛闻言不由露出思索的神色。一旁久久不语的孔有德此刻终于按捺不住,上前缓缓道:“吴将军这一番推测恐怕只是自己的一厢情愿吧!虽然明军已将此城团团围住,但又能围得了多久?如今这大明的天下早已是岌岌可危,外有后金军不断的攻城略地,且屡战屡胜。内又有无数的义军纷纷揭竿而起,不断反抗大明的残暴统治。在这种内忧外患的局势下,朝廷怎可能始终将目光盯在我登州一处呢?一旦某地局势恶化,又或是后金军大举入侵,朝廷必然会抽回大量的军队,至于我这登州一城更加不会放在眼内。到时围困的明军必然会因此撤走,而我们围城之困当然也就迎刃而解。一旦赶上好时机的话,我们还会借机趁势而起,说不定日后整个山东都将被我们所占据!因此我等怎能因小失大呢!” 三桂听了不由用一种吃惊的眼神望着孔有德,此人的幻想力简直是太丰富了,自己被围困在孤城之中还没有办法解脱困境,却还在想着占据整个山东!真是痴心妄想!愚蠢之至!想到这里三桂轻蔑的道:“孔将军太高看自己及手下的将士了!你们的战斗力如何我心里可是有如明镜一般!不是我吴三桂故意贬低你们,头两次如不是我刻意手下留情,恐怕你们早已经全军覆没了,哪还有如今坐在这登州城内的机会!” 孔有德听了面色一变,追问道:“吴将军这话是什么意思?能否说的明白一点!” “孔将军您也许还不知道吧!”三桂望着孔有德徐徐道:“前两次突袭你们的黑甲骑兵正是由我策划且亲自率队实施的!” 三桂此言一出,孔有德、陈继盛、耿仲明三人立时齐齐色变,异口同声的惊呼道:“什么?” 耿仲明猛地向前窜上一步,双目通红的指着三桂的鼻子大骂道:“原来接连偷袭我们两次的黑甲骑兵竟是由你率队的!好,今日我正好为死去的弟兄们报仇雪恨!” 陈继盛也怒气滔天的上前道:“吴三桂,你帮袁崇焕逼走毛大帅在先,率队偷袭并使我军蒙受重大损失在后,于情于理你都该受到应有的惩罚,今日你走不了了!” 孔有德伸手制止住怒气不歇的耿仲明、陈继盛二人,缓步来到三桂近前,深深的望着他,随后叹了口气道:“吴将军,本帅十分钦佩你的人品及才干,本来打算无论我们这次谈判成功与否我都会放你平安出城。但方才经你亲口承认前后两次偷袭我们的正是你,使我不得不改变要将你留下的这个决定。不为别的,就为了给我死去的弟兄们一个交代!” 三桂望着步步紧逼的三人,哑然失笑道:“你们这算什么?要知道战场之上本来就是你死我亡之所,我们双方当时各为其主,战斗起来死伤在所难免,就为了这件事要一心找我复仇,是否有些小题大做了?” 孔有德摇了摇头,语气沉重的道:“道理是如此,但你的所作所为实在是令我们难以接受。要知道我们原本有五万多军队,这一段时间连续的战斗,如今只剩下两万余人。在死去的这三万人中,其中竟有将近一多半是被你及你的部下所杀。这份血海深仇让我们时刻铭记在心,今日你来的正好,如果此次我们放任你出城离去,那不但城内活着的弟兄不答应,恐怕就连死去的将士们也不会答应。为了给他们报仇,我只好违背自己的心意了!” 三桂听了点头缓缓道:“好,我吴三桂一心想要帮助你们摆脱困境,不但处处对你们手下留情,且还冒着极大的风险进城为你们出谋划策。可你们不但不思报答,反而还要借此杀我!好!好啊!这就是你们对待恩公的态度!” 孔有德面有愧色的道:“本帅知道这样做虽有失道德,但为了给死去的几万将士一个交代,不得不狠下心。不过你放心,除了你之外,你所带来的另外三人本帅绝不为难,一律放他们出城。而你本帅也准许你自杀,并给你留个全尸,你看怎样?” 三桂听了不由嗤的一笑,接着不屑的道:“孔将军太过一厢情愿了吧!你认为在这堂中仅凭你们三人就能将我擒住么?” 孔有德缓缓道:“本帅知道你武艺过人,一般人较难对付。不过本帅早有打算,你根本没有活命的机会。”说完伸出手拍了拍双掌。 立时,由外面快速的涌上来一群弓箭手及刀斧手,而站在堂外等候三桂的那两个亲卫也被他们就此押了进来。 孔有德、陈继盛、耿仲明三人此时已经退后了几步,距离三桂、洪安通有了一定距离。孔有德望着三桂道:“你的这三个手下本帅说放就放,绝不食言!”说完命手下放开带进来的那两个亲卫,接着又对三桂道:“吴将军,临终有什么遗言请尽快说,只要我能够做到的,必会为你办妥。否则再也没有机会了!” 孔有德的话音刚落,四周的弓箭手和刀斧手们纷纷端起手中的武器对准三桂。只等主帅一声令下,就要教三桂丧命当场。 就在此时,一个陈劲有力且威严万分的声音忽然在堂中响起:“孔有德你胆子倒不小,还不给老夫住手!” 这个声音闻之依稀有些熟悉,孔有德慌忙向声音的来处望去。 只见方才放开的三桂那两个亲卫此时正摘掉头上宽大的军帽,脱掉身上肥大的军衣,并抹掉缚在脸上的污痕及印记,露出了本来的面目。 孔有德还未来得及辨认清楚,身后的陈继盛已然惊呼道:“大帅!竟然是大帅!”说完连忙抢上前去,扑通跪倒在那人的身前。 孔有德、耿仲明立时浑身剧震,目瞪口呆的望着眼前这一切。唯有三桂好似早已料到如此一般,站在那里依然泰然处之。 此时那卸下装扮的老者在陈继盛的恭引下昂然走到孔有德的面前,冷冷的注视着他道:“有德,还认识老夫么?” 孔有德仔细的上下端详一番后,心中确认无误。立时躬身拜倒,口中道:“大帅,有德没有想到您竟会突然在此出现,真是太让人感到意外了!” 这时身后的耿仲明紧跟着扑上前来,抱住老者的大腿痛哭失声:“大帅,此刻看到您实在是太好了,我还以为您已不在人世了呢!” 这时老者身后那人走上来漠然道:“大帅如果真的不在人世岂不是正遂了某些人的心意?可以名正言顺的当自己的大帅了!” 孔有德听了忙解释道:“尚兄莫要调侃孔某了,只要大帅一日健在,我们这些人哪敢自称为帅?当初我们确实以为大帅已不在人世,在权宜之计下这才自作主张,以便召集大帅的旧部。不信你问问陈将军是否如此?” 陈继盛连忙点头证实孔有德确是一时之计,绝没有取代大帅之意。 毛文龙扭头看了看四周的人群,缓缓道:“叫他们都撤下去,老夫有话要说。” 孔有德忙命那些弓箭手、刀斧手撤出堂外,随后恭敬的将毛文龙让入主座。 毛文龙入座之后先是叹了口气,随后道:“适才你们在这里说过的每一句话老夫在门外都听了个清清楚楚。对此老夫先不发表看法,只是在这里问问你们,老夫到底还算不算是你们的主帅?如果你们已经打算自己单干,那老夫再也不敢多管,拍拍屁股就走人,并且绝不会怪罪你们,毕竟你们的年龄都已不小了,已经有自己的主张及目标了。” 孔有德、耿仲明以及陈继盛连忙向毛文龙赌咒发誓绝对尊他为主。孔有德声情并茂的道:“大帅,我们都是您一手带出来的,可以说您就是我们的再生父母。虽然分隔几地,但我们始终是大帅的旧部,心也始终和大帅连在一起,这种感情永远也不会磨灭。虽然我们起兵反明,但也是为大帅的不平遭遇打抱不平。为大帅向朝廷、向崇祯讨个说法。如今上天作美,大帅平安无事的出现在此,我们当然还是您的手下,无论您做出什么决定或者命令我们做什么,我们都会毫不犹豫的执行。哪怕是上刀山、下火海,我们都不会皱一下眉头。说到底,您的大恩大德我们至死都不会忘记,而您也是我们心目中唯一的大帅!”其余几人纷纷点头应是。 毛文龙听了甚感满意,点着头缓缓道:“嗯,不错,还算你们没有忘本!”接着他双目猛地睁圆,对着孔有德、陈继盛、耿仲明三人道:“既是如此,你们三人给我跪到吴三桂的面前,每人叩三个响头!” 第六十二章 金蝉脱壳 上 孔有德、陈继盛、耿仲明三人闻听毛文龙此言不由得齐刷刷将愕然的目光望向他。见毛文龙一副不容反驳的神情语气,知道他并非和自己在开玩笑。虽然三人心中均是万般的不情愿,但当此之际,却不得不依照毛文龙的吩咐行动。否则一旦激怒这位大帅,那后果绝对非常严重。 三人无奈之下缓缓走到三桂的身前站定,面对着这个比他们要年轻十好几岁的青年小将,双腿无论如何都弯不下来。 毛文龙冷冷望着依然站在那里的三人,由鼻孔中重重的哼了一声。 三人立时一惊,还是耿仲明反应的快,当即撩衣跪倒,低下头冲着三桂咚咚咚的磕了三个响头,接着不待三桂相扶,马上站了起来。此时一张脸上已经是涨的通红。 既然有一个做出榜样的,另外两人当然也不能例外。孔有德、陈继盛相继也跪伏地上冲三桂磕了三个响头。 三桂知道三人的面子上都过不去,连忙双手抱拳不住的说着客气的话语。 此时毛文龙缓缓的站起,来到三人的面前,漠然问道:“老夫知道让你们三人冲着一个年轻的后生下跪磕头实在是有些勉为其难,但你们可知老夫为何坚持要你们如此么?” 三人低着头没有说话,只是将脑袋摇了摇。 毛文龙接着道:“这里面有三个原因。第一个原因,首先由老夫说起,当初如不是吴三桂将军冒着极大的危险前往皮岛向老夫示警,老夫早已被袁崇焕这个狗贼设计害死。其后老夫与可喜偷偷奔赴京师,企图求一些过去有过联系的大臣为老夫做主。在暗中前后奔走了两个多月,眼看事情就要有了眉目,谁料到就在此时你们忽然起兵反明。这一下立时将老夫所有的努力全部化为乌有,并且使我成了名副其实的反贼。在这种情况下,老夫怎还敢呆在京师?当即和可喜连夜逃出京师,一路上犹如惊弓之鸟般的东奔西躲,根本就没有良好的栖息之所。由于为你们,也为自己不断的担惊受怕,使老夫偶然间染上风寒。无奈下找了一个偏僻的山村慢慢养病,等到病养好后已经过去了三个多月。我们匆匆忙忙的赶来登州寻找你们,可是此时城外已经团团围困了几万明军。如果不是偶然被吴三桂将军发现并将我俩带到他的营中,恐怕老夫已经被城外的明军生擒活捉了。可以说吴将军是连续两次救了老夫的性命,难道这不够你们向他磕一个头的么?” 三人一听原来是这么回事,当下纷纷抬起头将感激的目光望向三桂。 毛文龙轻咳了一声,继续道:“第二个原因,吴将军此次奉袁崇焕那狗贼之命出得辽东率一万精锐骑兵前来协助剿灭你们。虽然他连续两次率军对你们实施突袭,使你们蒙受了不少损失。但你们别忘了,如不是他刻意手下容情,恐怕你们早已全军覆没了,哪还有如今剩下的两万多将士?再有他如果不是急中生智,想方设法将你们手下的叛军送回到此,你们突围的计划早已落入明军之手。如果事情真朝着那个方向发展,你们到时能够有活命的机会就已经相当不错了。难道这还不值得你们三人向他磕一个头的么?” 三人听了重新低下头沉默着。 毛文龙白了他们一眼,接着道:“还有第三个原因,人家吴将军冒着被上司怀疑的危险,冒死入城前来劝解、指点你们,并给你们指出了一条明路,防止你们继续步入先前落败的后辙。这份好心好意且丝毫不图回报之心难道不值得你们再向他磕一个头么?” 孔有德这时才抬起头说话:“大帅,属下知道吴将军乃是一番好意,但我们辛辛苦苦打下来的地盘,难道就这样轻易的拱手让人么?不让明军付出惨痛的代价就兵不血刃的得到此城,属下实在是心有不甘啊!” 毛文龙斥责道:“愚蠢!光知道死守着此城有何用?明军再这样围困一个月,你们吃什么?喝什么?不要忘了城内不但有你们,更有数十万的百姓。城内总共存有多少粮食够他们充饥的?已经身处绝境犹自不知,简直是愚蠢之至!” 孔有德被毛文龙斥责的低着头大气都不敢出,陈继盛、耿仲明更是一声不吭,堂内的气氛显得异常的压抑。 毛文龙的怒火依旧没有停歇的迹象,兀自狠狠的斥责三人道:“更可恶的是,你们三人不但不诚心感谢吴将军的大恩大德,反而还想着要取他的性命!简直是禽兽不如!”接着毛文龙用手指着三桂对三人严厉的吩咐道:“快,你们给老夫马上向吴将军赔不是,直到他不再怪罪你们为止!” 三人抬起头望向三桂,随后耿仲明终于忍不住大声反驳道:“大帅,您知不知道吴三桂他杀了我们多少弟兄?足足接近两万啊!您要我们不追究可以,但还要我们向他赔礼,实在是难以从命!”说完喘着粗气愤愤不平。 毛文龙怒火上涌,骂道:“混账,反了你了!竟敢连老夫的话都敢顶撞!” 尚可喜见状连忙劝住怒不可遏的毛文龙,随后对耿仲明劝解道:“仲明,在你的心中,到底是手下弟兄们的性命重要,还是大帅的性命重要?” 耿仲明闻言愕然抬头道:“这还用问,当然是大帅的性命重要了!” 尚可喜点头道:“这就对了,既然大帅在你的心目中分量更重,那吴将军先后两次救了大帅性命,难道不比损失了弟兄们的性命更重么?再者说吴将军毕竟身份不同,身处战场之上必须要做出个样子来,否则明军的主将岂不是一眼就看出吴将军是在刻意帮助我们?更可虑的是,如果他们不给你们一点教训、一点压力,你们还不要猖狂的飞上天去!只有狠狠的打击一下你们嚣张的气焰,才会头脑更加清醒,而不会像以前那样盲干。”接着尚可喜又转头对孔有德道:“有德你也是,为何突然盲目的起兵反明?大帅眼看就要联络好众大臣告倒袁崇焕,从而重新回到辽东继续掌权,甚至有可能因此而取代袁崇焕掌管辽东军政大权,可是你却偏偏在这个节骨眼上起兵造反。这下好了,大帅可真的成了名副其实的反贼了!”说完自嘲的摇了摇头。 孔有德听了面有愧色的对毛文龙道:“对不起大帅,都怪属下心急鲁莽,坏了您的大事!您怎么处罚属下我都毫无怨言!” 毛文龙叹了口气,摇头道:“唉,算了,也许我毛文龙命该如此!反了就反了吧,反正我对大明早已失去了信心。借此良机正好出去闯闯,说不定还能够闯出一番新天地!”说完扭头对三桂道:“让吴将军见笑了,老夫的这些老部下就是如此的不争气!” 三桂摇头笑道:“大帅的老部下都是心胸开阔且对您忠心不二之士,三桂倒是非常羡慕他们几位的人品与忠心,真希望能够好好结交一番!” 这时陈继盛走上前对三桂道:“吴将军客气了,方才经过大帅这么一番详细的解释,我感到深深的内疚与自责,先前还一心要向吴将军寻仇,希望吴将军宽宏大量,不要与我等计较。” 这时孔有德与耿仲明也上前来主动向三桂赔礼道歉。三桂连忙一一谦让,几人的关系立时又拉近了不少。 这时毛文龙向三桂征询意见道:“吴将军,你看我们下一步该如何走?” 三桂思索一番正容道:“大帅,恕三桂直言,登州城如今已是一座死城,在此苦守已没有任何实际意义。至于今后的去向,依我看还是以海上发展为主。一方面当今天下处处暗流涌动,各地义军突起,如果贸然到别处发展,恐怕你们这种兵不兵、民不民的身份更易招来各支义军的群起攻之,不但如此,官府、军队也会对你们进行围剿,生存空间比较小。就算能够侥幸存活,但却难以发展壮大。另一方面以大帅多年来的海上经验,适时组建一支水军才是万全之策。而当今天下无论是明军、义军还是后金军,水军都是他们的弱项。如果大帅能够全力发展出一支精锐的海上水师,那日后可大有用武之地。那时上可到陆地,下可回归大海,进可攻、退可守。将来无论时局如何发展,您都将始终立于不败之地。” 三桂这一番话正说到毛文龙的心坎上,他这一生中最引人自傲的就是自己对于水上独有的敏锐性以及操控性。因此对于三桂提出的组建一支精锐水军正合他的心意。当下连连点头,表示赞同。 这时尚可喜皱眉道:“吴将军,你的提议的确非常有见地,只不过我们到了海上吃、穿、用的问题该如何解决?以前我们还是明军的一部分,那一切自然有朝廷拨付。可今后形势不一样了,我们该如何做呢?” 三桂对尚可喜敏锐的思路感到赞叹,随后道:“这方面其实很简单,你们既然已经脱离了明军,今后的身份自然也就变了。因此根本就不必有所顾忌了,只管像南方沿海的倭寇一般能抢就抢,抢得多少是多少。一切的目的只有一个,那就是全力的壮大自己,管他旁人说什么。等将来自己有了强大的实力,话语权自然也就归你们掌握了。”顿了顿又道:“而且我如果有机会也会适当的偷偷送给你们一些粮草、钱财还有兵器之类,这点请你们放心。到时候绝对不会让你们陷入窘境!” 毛文龙等人听了大喜,今后自己不但可在海上为所欲为而不受任何约束,陆上还有吴三桂的大力支持,简直是如虎添翼。此时,孔有德、陈继盛、耿仲明三人对三桂的观感又有了新的改观。 第六十二章 金蝉脱壳 下 随后,毛文龙等与三桂又就一些细节问题以及今后的联络方式等进行了进一步的沟通协商,最后终于确定方案。 待一切都商量妥当后,三桂这才依依不舍的和毛文龙等人告别,与洪安通光明正大的出了城。 待回到大营见过金国奇、高起潜两人后,三桂将事先编排好的一套向他们缓缓道来。只说当孔有德等人见到自己送去的内鬼后,在震惊之余也对自己的敌意消去了大半。随后经过一番长时间的详谈,孔有德清楚自己已经深陷绝境,再没有翻身的机会,百般权衡后,终于同意放弃登州城向辽东军归降。但却提出必须要给他三天的时间,以便向众手下将士逐一进行劝降。三日之后,他将主动打开城门,亲自率队向辽东军归降。 高起潜听了不住点头,金国奇却眉头紧锁,满怀疑问的道:“孔有德身为叛军的主帅,怎么会做不了手下将士的主?还需要三日的时间进行劝降?你们看这里面是否有什么蹊跷?他孔有德不会有什么不轨的企图吧!” 三桂还未来得及解释,一旁的高起潜已摇头反对道:“哎!只看孔有德能让三桂安然无恙的回来就可知他归顺我军的诚意甚诚!而短短的三日时间谅他也玩不出什么花样来。”顿了顿又傲然道:“更何况就算他有什么不轨之心又能如何?我军不但已将登州城团团围困,而且无论从人数及战力来说都不是他区区两万来人能抵抗的。他孔有德纵然心有不轨,就凭他手下的那些残兵败将妄想借机突围那无异于以卵击石,自寻死路而已。因此我们根本不必有丝毫的担心!” 金国奇用心想了想,也感觉孔有德已经身处死路,再没有能力翻身,也放下心来。笑着对三桂道:“吴将军如能将此事促成,在功劳薄上又将记上大大的一笔啊!” 三桂连忙谦虚客气,高起潜慈爱的望着面前的义子,口中道:“那是自然!待此番战事一了,定要给我儿记上首功!”紧接着他又回头眯着眼对金国奇道:“不过方才金总兵所虑的也不无道理,当此关键时刻,绝不能出任何差错。因此我建议在这三日之内我军要严密关注城内的动静,同时整顿军备,随时做好大战前的准备,以防不测的发生!” 金国奇点头同意。 三桂见两人没有对自己起丝毫的疑心,心中大定的同时,当即向两人告辞要回自己所部。 高起潜虽然心中十分不舍,但知道义子如今的身份处境已经不同以往,勉强点头同意。但却让三桂将自己所部带来与此处的辽东军会合以壮大声势,三桂心中清楚此处今后再也不会有战事了,便痛快的答应了。而金国奇自然也不会反对。 返回自己所部后,三桂命令手下迅速打点行装,准备和登州城下的辽东军会合。 接下来的几日,三桂、高起潜、金国奇等人都是无所事事,整天聚在一起谈天说地,下棋解闷,专心等候孔有德献城归降的消息。 终于,三日的时间过去了。当第四日的太阳缓缓升起的时候,辽东军翘首以盼的时刻终于来临。 金国奇、高起潜、三桂等一众辽东将领策马来到登州城下遥望着城头,他们的身后是数以万计的辽东军将士。 在众人焦急且期待的目光中,直到日头升起老高,登州的城门才终于缓缓打开。 等得有些不耐烦的高起潜见状立时精神一震,满怀信心的望着即将出城归降的孔有德及手下叛军。金国奇等人的心情也是如此。 事情的发展却出乎所有人的意料,争先恐后、大批大批蜂拥出城的却并非是孔有德的叛军,而是衣衫褴褛、饥不择食的登州百姓。 辽东军人人目瞪口呆,望着源源不绝、鱼贯而出的数十万登州百姓不知该作出何种反应。 高起潜方寸大乱,眯着眼结结巴巴的问道:“这、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金国奇有一种受骗的感觉,他回头对身后的一员偏将吩咐道:“快去问问就近的百姓,城中到底发生了何事!” 手下忙领命去了。不大一会儿回来禀报道:“报总兵,就近的百姓们都说城内的叛军已经于昨夜纷纷乘船出海逃了!” 金国奇、高起潜闻言不能置信的失声道:“什么!” 三桂也装作一副不可思议的神情叫道:“怎么会这样!” 高起潜突然狠狠的一甩手,怒道:“我们上了孔有德那小子的当了!没想到他会突然来这么一手,竟然想到乘船逃向海上!” 金国奇这时却纳闷道:“不对啊!孔有德手下有两万之多,而登州城内的战船却寥寥可数,就算再拥挤,最多也只能乘一万左右,怎么可能都逃走呢?”说到此处忙吩咐方才那名偏将继续去找百姓打探详尽的消息。 接下来的消息让金国奇、高起潜听了更加气炸了肺。孔有德早在三日之前就开始在城中大肆搜刮金银珠宝、粮草物资等物,就连百姓家中辛辛苦苦所养的鸡、鸭、牛、羊等都不放过,且一丁点余粮都没有给百姓留。这还不算,为了能够装载走所有的部下,孔有德还派叛军强行征收了登州城所有的渔船渔具供他逃亡之用。而就在昨日夜间,孔有德所部以及众将士的妻儿家小等共计三万余人,乘坐了大大小小各型船只几百余艘,并满满装载了各种金银、粮草、衣物、肉蛋等物,乘风破浪的驶上了大海。只给辽东军留下了一座空城不说,还留下了数十万已经几日没有吃饭的穷苦百姓。 金国奇不由的大骂孔有德这厮奸诈狡猾、阴险毒辣,给自己玩儿了一出金蝉脱壳。而高起潜则双目紧眯,皱着眉头没有说话。 辽东军就这样顺利的进了登州城。城内果然如百姓们所述空空如也,没有一点值钱以及果腹的东西。 进城后,辽东军的主要将领们都聚集在孔有德留下的大帅府议事。望着愁眉不展、唉声叹气的金国奇,高起潜不住劝解道:“金总兵切莫气恼,虽然孔有德这个反贼欺耍了我等,但我们也算是兵不血刃的拿下了登州城,这一点朝廷必定有所褒扬。至于孔有德及他手下的叛军,我看倒不必再继续深究。你想想,海上的生活一向是漂无定所,选择了海路就相当于选择了一条死路。而他们虽然洗劫了登州城,但这么点东西对于三万多人的庞大队伍来说可就微不足道了。我看他们顶多两个月后就会坚持不住,到时终究还是会陷入绝境!” 金国奇抬起头苦着脸对高起潜哭诉道:“末将倒不是为这个发愁,而是为城中这数十万饥不果腹的百姓揪心。他们已经好几日没有进食了,如今乍一看到我军的粮草,岂不如疯子一般的一抢而空!而我军带来的那些粮草也只够一个月食用,一旦被数以十万计的登州百姓分食,最多也不会超过五六天就将彻底断粮。到那时我军该怎么办?如果我军不让登州的百姓吃上粮食,那饿极而疯的他们肯定会什么可怕的事都干的出来,那种结果对我军也是大大的不利啊!” 高起潜听了这才猛地醒悟过来,这一点他倒从没有想到过。思索良久后,高起潜抬起头断然道:“这样吧,我军只带三日的口粮迅速返回辽东,其余的粮食全数留给这里的百姓食用,估计他们省吃俭用还能坚持八到十日左右,到那时朝廷拨付的粮食也应该到了登州了。你看如何?” 金国奇闻言为难道:“可是我们还未收到朝廷命令撤军的旨意,就这样提前返回辽东岂不会受到严惩?” 高起潜摇头道:“这点你就放心吧,我会直接奔赴京师向圣上禀明此事的原委,相信圣上英明神武,定会明白你我的苦心的!” 有了高起潜的保证,金国奇也就不再为难了。他知道高起潜在宫中的能量甚大,只要他敢答应此事,就说明没有什么问题。当下金国奇急忙召来手下将领开始吩咐向登州百姓分发粮食的事。 在分手之时,三桂再三恳请高起潜、金国奇莫要给自己记功。一方面因为孔有德率队出逃一事自己要负上很大的责任,另一方面也是出于保密的需要,自己的这支骑兵还不想过早的暴露于世人的面前。 经过三桂言辞恳切、声情并茂的一番劝说,高起潜终于无奈的点头答应。而金国奇虽然表面上也显得很是不忍,但内心深处却有些欣喜,毕竟没有了吴三桂和自己争功也是一件好事。 果然,当高起潜回到京师向崇祯阐明一切的时候,崇祯不但没有予以怪罪,反而还大大褒奖了高起潜一番。虽然叛军余部逃亡海上算是一个小小的缺陷,但在短短的时间内就将叛军占据的失地全数收回可算是难能可贵的事。因此崇祯龙颜大悦,当即重赏了高起潜,并派宫内的太监到辽东去犒劳金国奇所部。同时向六部颁旨,立即向登州城拨付粮食,以解当地百姓燃眉之急。并适时向山东各处被收回的失地派驻军政官员,迅速恢复当地的生产、生活秩序。 三桂回到山海关后,立即当面向袁崇焕将自己此去山东参与平叛的前前后后详述了一遍(当然有些秘密的事情是不会说的)。 袁崇焕听后大喜过望,没想到三桂训练的骑兵竟有如此可怕的战斗力!在首次出山就能创出如此骄人的战绩实在是不可思议!因此在心中对三桂也就更加的倚重了。 第六十三章 京师告急 上 崇祯三年(1630年)十月,后金国主皇太极听从汉人谋士范文程的建议,没有一味的继续对犹如铜墙铁壁般的辽东诸城进行强攻,而是采取迂回的战术,亲率八万后金将士偷偷的绕境蒙古,由喜峰口突然攻陷遵化,随后立即兵临北京城下,大军兵锋直指京师。 消息传出,举朝震动。一时间,京师上下、朝堂内外俱是人心惶惶,上到王公大臣,下到平民百姓,无不感到一种大祸临头的日子来临。 崇祯帝闻讯更是又惊又急,惊的是后金军竟无声无息的突然出现在京师城外,且有八万之多!急的是如今大明军队的主力大都聚集在辽东关外以及西北的剿匪战场,此时在京师内虽然还有号称五万大军,但俱都是军事素质十分低下之辈,根本就没有战斗力。就凭他们来对抗来势汹汹的后金大军,无异于以卵击石,根本起不到什么实质性的作用!想到这里,崇祯不由得咬着牙破口大骂道:“袁崇焕究竟是干什么吃的?光知道排挤同僚,自相残杀么?好个五年复辽,如今都复到朕的家门口来了!传扬出去让朕的脸面往哪里放?袁崇焕简直该千刀万剐!” 震怒过后,崇祯立即下诏,京师全面戒严,城门紧闭,不得放任何人进出。同时急令分散于各地的大明军队火速入京勤王护驾,这里面当然也包括送往辽东的那一份。 十月二十九日清晨,蓟辽督师袁崇焕此时正在辽河东岸部署新接收的土地事宜,乍接到朝廷发来的八百里告急文书后,当即骇的他坐倒在地。 此时锦州总兵祖大寿正好在此,见状知道必是京师出了大事,忙接过告急文书上下的看了一遍。待粗略的浏览过之后,祖大寿也登时目瞪口呆,不知所措。 此时袁崇焕依然双目无神的坐在地上,口中自言自语道:“鞑子兵竟然打到了天子脚下,令主上蒙羞!而我身为蓟辽督师,难辞其咎!尤其是蓟辽可战之兵均在辽东,而京师一带则已多年未有战事,将不知兵,兵不能战,岂能抵挡得住后金军的虎狼之师?如今京师形势万分危急,这,这可如何是好?”一时间,袁崇焕精神崩溃,方寸大乱,大脑杂乱无章,再也没有往日里那种决胜于千里之外的智慧与谋略。 祖大寿见状知道袁崇焕此时关心则乱,根本没来得及理清思路。便上前边慢慢扶起他边进言道:“如今之际,唯有都堂立即率军入京勤王,以确保圣上及京师无忧方是正理,千万不可贻误战机呀!” 袁崇焕当即犹如被一盆冷水照头淋下,立时清醒了过来。他略微清了清思路,随后马上对祖大寿道:“祖总兵,你距离此地最近,此刻你马上回去召集部署随本督师入京勤王!” 祖大寿心知情况紧急,容不得半点啰嗦,当即领命迅速回去调兵遣将了。 而袁崇焕接下来又连续发出了一连串的命令,不过为了防止后金军趁辽东空虚的时候加以偷袭,最终只抽调了两万五千余名辽东军,带领祖大寿、赵率教等将风急火燎、十万火急般的赶赴京师。 一路上袁崇焕忧心忡忡,既担心自己赶到京师的时候已经被后金军攻陷,又担心自己这两万五千辽东战士到底能不能抵挡得住八万后金大军甚至将之击退。直到出了山海关,袁崇焕才猛然醒悟,用力一拍自己的脑袋,暗道怎么把他给忘了!这种最关键最危急的时刻可正是需要他的时候!随后袁崇焕立即快速写了一封亲笔书信,命手下快马将之送往吴三桂参将的军中。 三桂接到书信的时候已经是一天之后了,他将之详细看过一遍后,对送信来的亲兵道:“请你回去后转告袁督师,末将即刻就领军出山,以最快的速度赶赴京师。请他放心!”同时心中想到,既然局势的发展依然和前世的历史发生的一样,那就证明了此次赴京勤王的蓟辽督师袁崇焕已是凶多吉少。自己该不该事先提醒他一下呢?想到此,三桂的内心不由得有些矛盾。 待那名亲兵匆匆离去后,三桂立即召来郭师刚、韩跃天等人议事。 听了三桂将袁崇焕的亲笔书信叙述一番后,郭师刚首先言道:“将军,既然京师形势如此危急,我等是否应该即刻打点行装准备出山呢?” 三桂默然摇了摇头,缓缓道:“不必如此心急,皇太极此次既敢亲率八万后金军大举攻向京师,背后定隐藏有一番阴谋。如果我们不事先筹划好,贸然前去的话很有可能会吃上大亏。” 此时韩跃天也进言道:“将军,您的意思是否暂缓出兵?可是这样的话岂不是违背了袁督师的军令?日后一旦追究下来,您将如何对他解释呢?” 三桂闻言冷笑一声,徐徐道:“方才我就说过皇太极肯定有阴谋,而袁督师如此不顾后果的匆匆赶赴京师,说不定就会中了后金军的奸计。如果事情真到了那时,别说他追究于我,恐怕就连自身也将难保!” 听到这里,郭师刚与韩跃天相互对视了一下,心中都不明白三桂为何如此断定后金军有阴谋。郭师刚又道:“将军,既然您断定后金军有阴谋,那我们更应该以最快的速度赶上袁督师的军队并对他提出警示才对啊!” 三桂叹了一口气,缓缓道:“我何尝不想如此!可是这世上有很多事情是人力无法抗拒与躲避的。就算我们倾尽全力追赶上袁督师,以他那种自负的为人岂肯轻易听信我等的判断?到时说不定我等劝说不成,反而会被他一声严令给拉进水!你们也知道我们的军队能够发展到今日是多么的不容易,如今正处于全面发展的时期,如果就这么被断送掉实在是太可惜啦!”顿了顿又有些伤感的道:“现在只希望我的判断出错,但愿袁督师此次能够平安无事!”说完无奈的摇头叹气。 郭师刚、韩跃天两人听了也都默然无语,不过在他们心中无论如何都想不出来后金军能够有什么阴谋。因此对三桂的话也有些不以为然,只是认为他太过爱惜自己的军队,不想让他们哪怕冒一丁点危险。 这时洪安通由外面走了进来,兴奋的对三桂道:“你所说过的各种千奇百怪的工具以及制作方法的确非常有效,那些被我用各种方法手段由全国各地找来的能工巧匠们起初不但非常不情愿到这深山老林里来,而且对你所提出来的各种方法还不屑一顾,可如今他们经过尝试之后,都已经对你观感大改,甚至纷纷对你崇敬有加呢!”接着又道:“别说是他们,就连我亲手试过你所设计的那些东西后,都由心底里发出由衷的赞叹呢!真不知你的脑子到底是怎么长的,竟能想出如此千奇百怪且非常实用的东西来!” 三桂点了点头,道:“这首先都应该归功于师兄你,如不是你不辞辛苦,费尽心机由全国各地、大江南北找来这么多的能工巧匠,我所提出的那些东西怎可能这么快的时间就被制作出样品来呢?不过师兄你要记住,千万要派人严密监视他们,绝不能让他们偷偷溜出山,否则这些东西一旦泄露出去,后果不堪设想!” 洪安通见三桂说的异常严重,也面色凝重的点头道:“这点你放心吧,我早已给他们每人喂下了我亲手配制的药丸,每日由专人给他们提供一次解药,如果他们中有人敢逃走,过不了一日就会毒发身亡。此药乃是我亲手配制而成,除了我之外天下无人可解。就算有那种解毒用毒的高手,他也不是那么容易就能研制出来的。就算等他研制出来,那中毒的人早已死去多日了。” 三桂点头道:“话虽如此,我还是希望多给他们提供一些好处。毕竟日后还需要他们做很多事,光靠武力威慑以及毒药恐吓终究不是个办法。” 听到这里郭师刚、韩跃天也都知道三桂与洪安通所谈论的都是一些实战中能够用到的、且还从未在这世上露面的东西。他们两人也都见过一些,有的东西散发出来的威力令他们十分震撼,也有很多东西他们根本就不知道是做什么用途的。不过两人都明白,一旦这些千奇百怪的东西投入到实战之中,必将在敌对双方中造成难以估计的轰动效果。同时他们也对三桂头脑丰富的想象力以及天马行空般的思维都由心底里感到不可思议。 又过了好一会儿,三桂经过一番仔细的斟酌谋划,终于还是做出决定,即刻组织人马,准备明日出山奔赴京师。 第二日一早,三桂亲自率领着手下一万黑甲骑兵,身边跟着洪安通、郭师刚、韩跃天等人,沿着早已开辟好的一条隐秘的捷径出山。 在大军还未正式出行之前,一支经三桂采用前世之中的现代方法亲自精心训练并精通各种隐匿、刺探手段的几百名斥候已然先一步出发。他们采取各种身份、使用各种手段分头向京师的方向沿路而去,目的不但要打探出京师方面的最新消息,而且还时刻关注着后金军的动静。这是三桂用人为的手段来弥补当时通讯不发达的一种措施。这种方法虽然还不是很完善,但在当世之中也算是最先进的了。无论是对各种情报传递的速度还是经过筛选出来的准确度来说都是当时的明军、后金军、蒙古军以及各地的义军所不能比拟的。 第六十三章 京师告急 下 三桂一路上并没有命令手下充分发挥骑兵的优势而放马狂奔,而是刻意压制着行进的速度,并根据前方斥候不断送上来的各种情报加以判断,从而做出大军行进的速度与方向的选择。 虽然大军行进的速度相对来说比较缓慢,但所走的路线都是经过精挑细选,并非都是康庄大道。这样一来可以掩人耳目,做到尽可能的不被明军和后金军的探子发现其行踪;二来也事先为自己行动缓慢找好了借口。 当大军出了山海关之后,手下的斥候传来的消息情报也开始越来越多。三桂针对这些情报不断的部署与调整自己的行动方案。 当大军行进至抚宁时,三桂接到一个十分重要的消息:山西大同总兵满桂率领五千骑兵千里勤王,并亲自率领铁骑与后金军在永定门外大战。虽然满桂骁勇敢战,但手下兵少,而诸军皆不能战,后金军则兵多将广,并以精骑四面蹙之。明军诸将皆不能支,大败,满桂则当场战死。 三桂摇了摇头,大明又一员骁勇善战的猛将离去了,接下来就该轮到袁崇焕了。想到袁崇焕从打自己刚刚入军的那一天开始一直到如今,对自己一向都是关爱有加,且用心栽培自己。现如今眼看他即将遭逢大难,而自己却没有丝毫出手相助之意,三桂心中感到一种莫名的刺痛。但现实无情的警告自己,无论在任何时刻都不能有丝毫的仁慈怜悯之心,为了能够成就大事就要时刻牢记“人生如棋”这四个字。 想到这里,三桂暗自叹了一口气,收拾起略有杂乱的心,率领大军继续行进。 两日后,大军抵达到了遵化附近。这时斥候传来消息,袁崇焕终于抵达了京师,并和其余各路勤王的军队与后金八万大军在北京城外相互对恃了三日,双方互无胜负。在这种僵持的局面下,由崇祯授意,袁崇焕出面,与后金国主皇太极达成了退兵协议。皇太极一方面知道真正要攻陷北京城并没有那么容易,另一方面从双方谈判之中也得到了不少的实惠和好处,因此便决定退兵返回。 三桂得知这个消息后知道时机已经成熟,当即下令命斥候全力监测后金军的动向,并命部下全速行进。 三桂的这支万人骑兵大军无论从速度还是机动性来说都堪称一绝,先前更曾被袁崇焕赞誉为“来无影,去无踪,真可谓影子军也!”因此后来三桂便为自己的这支骑兵起名曰:影子军团。 而今这支影子军团全速行进,骑兵的速度优势立即非常明显的体现了出来。只用了短短半日就已抵达了边防重镇——蓟州。 这时三桂接到斥候传来的消息,后金军的一支五千人的骑兵先锋营由皇太极的心腹爱将爱新觉罗•杜度率领做开路先锋,已经由京师率先出发了,预计还有三、四个时辰就能抵达蓟州。而皇太极的后金大军也将随后起行。 三桂闻之不敢怠慢,立即当机立断命令部下停止前进,对手下众将领道:“如果我们继续前进,用不了两个时辰将会与后金军的前锋营遭遇。虽然他们那五千骑兵我们丝毫不惧,但在他们身后不远处还跟随着七、八万后金大军。一旦被他们纠缠上,那后果可是不敢想象的。” 郭师刚进言道:“既是如此,我们何不绕道而行?这样就避免了和后金军迎面遭遇!” 三桂没有答话,而是皱眉苦苦思索着。众人知道他在寻思对策,都不敢惊扰他。 忽然三桂抬起头来,对韩跃天吩咐道:“你马上亲自率人将这附近周边的地形仔细查看一番,看可否有适合我们藏身或突袭之所。找到后速速回禀于我!” 韩跃天领命而去。 郭师刚骇然道:“将军难不成想偷袭后金军么?这样做的风险可是极其之大啊!还望将军三思啊!” 三桂双目中射出两道森寒的光芒,狠狠的道:“正是因为风险大,我们才会有破釜沉舟的决心!只要我们有了适合藏身与偷袭的地点,那在后金军措不及防的情况之下,绝对可以一鼓作气的将他们迅速歼灭!” 郭师刚还是焦急的道:“可是这毕竟冒着极大的风险啊!” 三桂回头反驳道:“自古以来,战争的天性就是冒险!只有敢于冒险之人,才有机会赢得战争!此次机会已经出现在我们面前,我们必须要紧紧把握住,用最快的速度将后金军的五千前锋营全部剿杀于此地就是我们的当务之急,其余的一切在此时都是空谈。”随后三桂眼望着远方的天空,缓缓道:“只要我们能够顺利的完成此事,那到了京师之后我们的地位将随着击溃这支后金军而水涨船高。到那时绝对不会有人将后金军围攻北京城的责任推卸给我们,更不会有人对我们横加指责。而且说不定万岁会转怒为喜,对我等进行一番封赏呢!” 郭师刚见无法说动三桂,更深知他的性格脾气,知道他一旦决定了的事,旁人是很难劝服的。当下便不再多言。 大约过了不到半个时辰,韩跃天率人赶了回来。来到三桂面前兴冲冲的禀报道:“在这附近不远处有一座小山,当地人叫做凤凰山。山虽不高,但上面长满了松、柏等树木,刚好能够将己方的人马全部藏进去。最妙的是这座凤凰山距离铺设的官道并不远,也就才三、五千步左右,骑兵全速前进的话顷刻就能到达。正是伏击的最佳地点!” 三桂听后点了点头,随后问道:“伏击过后的行进路线可曾查探好了?” 韩跃天点头应是:“在西北方向有一条依山而建的小路,只有此地的山民知晓,且足以容我军迅速通过。此消息正是由当地的一位柴夫口中得知,方才我已命人去火速查探路径的虚实了!” 三桂暗道天助我也!随即命令大军立即赶赴凤凰山中隐匿。 山上果真如韩跃天所言,绝对是个藏兵伏击的绝佳地点。这一万骑兵躲了进去,既不显得拥挤不堪,又刚好能够隐藏住身形,不虞被敌方看到。 待大军全数隐藏于山中后,三桂将各级军官召集到一起,给他们分析目前所处的形势:“再过两个时辰左右,后金军的一支五千人的先锋营将会率先到达此地。而随后不久后金军主力大军七、八万人将陆续经过此地返回辽东。我们的目的就是要在后金军主力大军到来之前,以雷霆万钧之势一举将他们的那支前锋营消灭。因此,在这里速度是第一位的,必须要以最快的速度和最狠的手段全力的打击敌人,务必要在最短的时间内将他们消灭。否则一旦被他们纠缠住,等后金主力大军赶到的时候,那我们将是死路一条,再没有逃生的希望。你们回去之后要将我说过的话一字不漏的转达给你们所属的部下得知。让他们心里都清楚,摆在我们面前的只有两条路可走,一条是生路,一条就是死路。只有靠他们自己才能够顺利活命并抵达京师,具体怎么办他们心里应该会很清楚。” 当这支影子军团从上到下所有人都知道自己面临的处境之时,立即从心底里油然生出一股强烈的求生欲念。每个人都暗自发誓一定要以最快的速度以及最狠烈的手段消灭掉即将到来的后金军前锋营,从而得以保全自己的性命。 当所有人的心中都下了这种疯狂念头的时候,也就意味着提前宣告后金这支前锋营的死期。 两个时辰之后,斥候来报,后金军前锋营已经距此不远,片刻后就能抵达。 三桂点了点头,四下里看了看隐藏于林木中的所部人马。此时人马都已经过了充分的休息,正是精力旺盛之时。这使得三桂对这场战斗的胜利又增添了几分信心。 当隐藏于凤凰山中的影子军团已经做好了全力以赴准备的同时,后金军由杜度率领的一支五千人的骑兵先锋营已经抵达此地。 杜度年方二十八岁,正是精力充沛的时候。他乃是爱新觉罗家族新近崛起的一名新贵,深得国主皇太极的信任,屡次对他赋以重任。而他也没有辜负皇太极的期望,每次都能将任务办的非常圆满漂亮,令皇太极对他更为器重。 此次杜度又被皇太极委以重任,派他作头前开路的先锋营将军。由于在京师之时已经和大明做过了退兵协议,因此一路之上并没有任何明军敢于阻截。这就使得一向小心谨慎的杜度也逐渐放松了警惕之心,况且在他的身后不远处还跟随着后金军的主力大军。因此打死他也不会相信会有人敢吃了雄心豹子胆的偷袭于他。 主将尚且如此,更别提手下的后金士兵了。虽然后金严明的军队纪律使得他们的队伍没有松散不成形,但他们的心情却是异常的放松。根本没有想过会遭到偷袭,警惕心也沉到了最低点。 当经过凤凰山的时候,杜度扭头望了望这座不起眼的小山,但心情放松的他却并未命人上山去查探。依然自顾自的率队前行。 三桂居高临下的望着由自己眼前缓缓经过的这支后金先锋营,嘴角露出了一抹笑意。没想到这支队伍竟如此的放松警惕!以他们这种心态来看,突然遭受到快速且迅猛的偷袭,必定会惊慌失措,不知如何处置。那就更利于自己实施突袭的计划。 想到这里,三桂心中几乎可以百分百的确定,山下的这支后金军已经距灭亡之时不远了。 第六十四章 擒贼擒王 上 当后金军这支五千人的骑兵先锋营缓缓经过这座凤凰山脚一半的时候,三桂确定时机已经成熟。随后率先跨上坐骑,手下人等也俱都纷纷上马。 三桂猛地抽出暗夜宝刀高举在空中,高声喝道:“不是你死,便是我亡!杀……!”随后率先冲下山去。 周围的所有将士纷纷抽出腰间的兵刃,紧随着三桂的号令齐声叫道:“不是你死,便是我亡!杀……!” 霎时间,山崩地裂,地动山摇。影子军团全速出击,犹如猛虎下山一般冲向山下的敌人。 惊天动地般的震天呐喊声以及万马奔腾的隆隆声立时将山下的五千后金军搞得不知所措。他们目瞪口呆的望着急速冲击而下的影子军团不知如何应对,感觉就好像在做梦一样。 几千步的距离对于由上而下全速冲击的骑兵来说真可谓是转瞬即到。眼看着杀气腾腾的敌人已经近在咫尺的一刹那,后金军这才开始反应过来。纷纷惊声尖叫道:“不好,敌人偷袭~!”、“我们中埋伏了~!”,手忙脚乱的抽出自己的兵刃。 先锋营主将爱新觉罗•杜度此时也刚刚从方才的慌乱之中冷静下来。见到四周的手下已经失了分寸,且队形也开始变得有些混乱,知道此时再不收拢军队迎战,接下来的后果将无法想象。情急之下急忙抽出自己的斩马刀,向上遥指天空,声嘶力竭的命令道:“保持队形,准备迎战!保持队形,准备迎战~!” 在主将的拼命指挥下,后金军开始仓惶的准备迎击山上冲下来的敌人。但以如此惶恐的心态仓促迎击敌人,结果可想而知。 “轰~”的一连片巨响,全速冲击的影子军团已经以惊人的高速猛烈的撞击在后金军的阵中。顿时,惊呼、惨叫声传来,处于阵中最前方的后金军战士立时被影子军团这种超乎想象的巨大冲击力撞得飞离马上。紧接着,以三桂、洪安通为首的尖刀狠狠插入后金军的中部。其余首尾两部则分别被韩跃天、郭师刚两人各率领三千骑兵由前后进行掩杀。 甫一接触,后金军便吃了个大亏,被影子军团撞击的七零八落。紧接着还未来得及回过神来抵抗,迎面快速而至的影子战士便已挥刀砍来。面对这种被动的局面,惊慌失措的后金军开始纷纷施展自己的保命手段。有的仓促之下拔刀勉强抵挡,有的利用身体的灵活性企图躲过此劫,还有的直接滚下马来借此逃得性命,更有甚者一些悍不畏死的凶悍战士见已无法躲避,索性不避不让,任由兵刃砍向自己的身体,同时自己也迅快的抽出兵刃砍向对方,企图来个同归于尽。 虽然后金战士采取了各种方法以求保命,但无奈劣势实在太过明显,在几番接触下,还是有几百名战士当场阵亡。被影子军团杀的节节败退。 后金军面对影子军团这种异常狠辣且疯狂的进攻,不由得人人心胆俱寒,斗志大减。这样一来,本就敌众我寡的后金军在此消彼长下,被影子军团长驱直入的直杀到己方阵中。 后金主将杜度见势不妙,如再照这个情势继续发展,那不超过片刻,自己这五千精锐骑兵将损失殆尽。眼看着自己的手下一个接一个的惨叫着倒下,杜度的心都在滴血。他瞪着一双血红的眼睛望着疯狂冲击斩杀己方战士的敌人,牙齿咬的咯咯直响。真不知道由哪儿冒出来这么一支上万人的明军骑兵,无论是装备还是作战手段都与以前自己对过阵的明朝军队大相停径。且刚健的身体和凶悍的作风都乃自己生平仅见。杜度面对着倍于自己的强大敌人,忽然有一种强烈的畏惧感。真想就此调转马头一跑了之,但想到自己年纪轻轻就已在军中赢得高位,正是大展宏图的好时候。如果就这么临阵脱逃,别说皇太极从今后还会否信任自己,恐怕就连自己的人头都将不保。 想到这里,杜度猛地狠下决心。也罢,今日就豁出去了,就算是死在战场,也要把眼前这支敌人拖在这里。只要坚持住,己方的主力大军就会赶到。到时如自己大难不死的话,皇太极肯定会念及自己拼死抵挡的决心,说不定会宽恕自己此次被伏击之罪。 杜度心中虽这么想,可是他手下的战士可不这样。此时他们早已被影子军团杀的斗志全无,根本不等他们冲到近前便以纷纷作鸟兽散,四散逃命。这样一来原本就有些散乱的阵型更加凌乱不堪,战士们亡命惊呼、四散奔逃,很多都相互撞在一起,乱成了一锅粥。而影子军团则趁乱长驱直入、四处冲击,将后金军分割成几块,杀的他们七零八落、首尾难顾。 此时杜度已经回复起斗志,他端坐于中军,一面命手下火速四处收拢军队,一面亲自高声阻止四散奔逃的战士。 无奈队伍太过松散,一时间哪能聚拢的过来?更有不少战士对主将杜度的命令置之不闻,依然只顾自己逃命。 杜度见状大怒,一时间杀机大盛。他猛地挥舞起手中的斩马刀,催马将几个亡命狂奔的后金战士当场斩杀。在他的鼓舞及感染下,手下的几名将领也纷纷斩杀了不少企图逃跑的战士。经过这样一阵猛烈的震慑,场面终于逐渐被控制下来。 趁着这个难得的机会,杜度高声号召手下众将士务必要尽全力拖住敌人。只要再多坚持两炷香的时间,主力大军就会赶到施援,到时就是眼前这支敌人的灭亡之时。并且声情并茂的呼唤,努尔哈赤的子孙没有临阵脱逃者! 这一番激励相当的有效,很多后金战士听后又恢复了凶悍的本性,而更多的人想到的则是主力大军即将来到,因此他们不再逃跑,不再躲避,而是纷纷转身勇敢的迎战杀向他们的影子军团。 这样一来,影子军团面临的压力陡的增大不少。战斗再也不像方才般的轻松,每前进一步都要靠真刀真枪的来夺取。 三桂见此情形不由感叹,后金军的确是一支劲旅!在如今这种敌众我寡且局势一面倒的被动情况下依然能够苦苦支撑,实在是其他各支军队所不及! 感叹归感叹,如果事态继续这样发展的话,绝对对己方不利。后金主力大军顷刻就能赶到,如自己还不赶紧设法脱身的话,那接下来面对自己的将是灭顶之灾。 三桂神情紧张的关注着战场上的形势,忽然他眼前一亮,似是找到了突破口。紧接着他回头吩咐手下道:“速速转告韩跃天、郭师刚,命他二人不惜代价的猛烈攻击敌人的两翼!”随后又对洪安通道:“师兄,待会我将率领亲卫队去制住敌方的主将,你带领这四千人负责牵制住敌人的中军!无论如何也不能让他们阻截到我们!” 洪安通点头让他放心,三桂深知他绝对有这个能力,便不再啰嗦,挥手招呼手下的三百名亲卫队,带队向后金军主将杜度的方向杀去。 这支三桂精心挑选的亲兵卫队人人身手都非常了得,先前更曾随三桂在万军丛中救出他的父亲吴襄,作战经验异常丰富。因此三桂才敢带领他们直奔敌人的核心阵中。 一路上三桂等人并未与四周的后金军战士纠缠,而是在防护好身体的同时,尽全力冲向敌人的中军阵中。 直到距离阵中不远,杜度的手下将领这才明白到三桂等人的意图。惊慌之下立时派兵对他们进行堵截,岂知早有洪安通带领的四千影子战士杀向他们。无奈之下,只得回身抵挡。 由于没有遭到过多的阻截,三桂等人得以顺利冲入后金军的中军阵中,直到此时才终于与后金主将杜度正面遭遇。 虽然杜度在后金军中算是非常年轻有为的一个了,但和对面的三桂比起来,无疑在年龄上要大上许多。而杜度也未曾想到敌方的主将竟会是这样一个冠弱之龄的青年将领。但此时他根本来不及多想,伸手一挥,身后的亲兵卫队已迎面冲向三桂等人。 面对着冲杀过来的几百后金亲卫,三桂却是怡然不惧,大吼一声,挥刀迎向敌人。 还未和敌人短兵交锋,最前面的两名后金亲卫已被三桂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刺中脖颈,登时丧命栽于马下。其余众人见状都知三桂勇猛,纷纷高吼着向他冲来。而就在此时端坐于马背上的三桂却猛地窜起,同时双脚用力一踏马背,犹如大鸟腾空一般飞向半空。随即一个借力射向前方,在后金众亲卫眼睁睁的目视下,由他们的头顶处穿越而过,直奔后方的主将杜度而去。 而此时这些亲卫们再想回头救主已来不及,早有三桂的三百名亲卫怒吼着杀了过来,将他们死死拖在这里,不但动弹不得,还要时刻为自己的性命奋力拼杀。 而此时的杜度已经成了孤身一人端坐于马上,见三桂竟会采取如此惊人之举冲自己而来,深吸一口气,稳了稳心神,随后用力一挥手中斩马刀,企图趁三桂立足未稳之际一举将之击杀。 三桂人在半空,手中暗夜宝刀迅猛绝伦的用力击出。却是后发先至,率先击中杜度的刀身。 随着“铛”的一声响,一股前所未有的大力透过斩马刀身袭向杜度的体内。杜度只感到胸腔内好似被一柄大铁锤重击了一下般,登时全身一震,手中斩马刀拿捏不住掉落地上。随后喉头一甜,“哇”的一口鲜血吐了出来。同时坐下战马也被这股巨力震得发出一声嘶鸣,腾腾腾的后退了几步。 就在杜度刚刚由这种巨震中回过神来的时候,一只手已经揪住自己的前胸,随后用力一拉,自己已经被拽离马下。同时一柄弯刀架在脖子上,一个声音响起:“你已被生擒活捉了!” 第六十四章 擒贼擒王 下 杜度望了一眼擒住自己的年轻将领,心内万念俱灰。没想到对方的身手竟高明如斯,只一个照面就将自己击伤并生擒。 三桂重新跨上战马向来路缓缓走去,马背上横向趴着穴道被制的后金主将杜度。此时双方的亲卫已经停止动手,眼睁睁的望着迎面而来的三桂。而后金的亲卫们怎么也不敢相信在如此短的时间内,一向以年轻有为、勇猛无比著称的青年大将爱新觉罗•杜度竟会如此就被人轻易的生擒活捉。 三桂来到阵中,单手用力,将杜度高高举起,随后高声叫道:“后金军们听着,你们的主将在此,识相的趁早放下兵刃归降!” 影子军团的战士们见了,立时发出一阵阵欢呼。相反的后金战士却群龙无首、茫然无措。此时见连主将都已被对方擒住,先前心底里刚刚恢复不久的杀气斗志此时也丧失殆尽。 三桂见这些后金军此时已无意再战,知道火候已到,突然间大喝一声:“给我杀!~” 影子军团闻声立时精神大振,嘶喊着奋勇杀向敌人。 此时后金战士已失去斗志,既然连主将都已被对方生擒,那自己还不赶紧逃命等着什么!众人立即发一声喊,四散奔逃。 这样一来就更给了影子军团机会,他们可以肆无忌惮的四处掩杀东奔西窜的后金战士。 战争此时在朝着一面倒的方向进行,很快,战斗结束。三桂根本来不及命令手下打扫战场,清点战果,便匆匆率队向西北方向快速而去。到达山脚后,由当地山民所知的那条依山小路向西而去。只留下了未来得及打扫的战场。 当后金主力大军闻讯匆匆赶到的时候,战场上所见的只有四处横卧的尸体及受伤倒地的战马。 皇太极面无表情,冷冷的注视着跪在自己马前的一名受伤战士。问道:“你们主将现在何处?是生是死?” 那伤者哽咽的答道:“回大汗,我们将军是被一个会飞的明军小将给擒住的,至于生死,奴才不知!” 皇太极闻言喝斥道:“什么会飞的明军小将?给本汗说清楚!” 待那伤者断断续续将战斗的整个经过叙说一遍后,皇太极缓缓呼出一口气,继续询问道:“这么说你们是全军覆没了?还有多少人存活?” 那伤者闻言羞愧的低下头,答道:“奴才不知,如不是奴才那时伤重昏迷,此时也难以见到大汗!” 皇太极听了心中隐隐作痛,他缓缓闭上了双目,万念俱灰的道:“好了,你可以走了!” 那伤者连忙道:“多谢大汗!”随后站起身回头便要离去。 就在此时一声清脆的拔刀声响起,那伤者闻声骇然回头,突然间寒光一闪,自己的人头已然落地。随即,一股鲜血由脖颈的的断口处猛地喷溅而出。 皇太极缓缓收回自己的腰刀,杀气腾腾的道:“被敌人杀了个全军覆没,还有脸敢来见本汗!”随后回过头来,脸上依旧余怒未消,面如寒冰的对手下众将问道:“此时如果我们要全力追赶那支明军,还能否追的上?” 众将知道皇太极此刻的心情非常糟糕,因此都不敢回答。良久,谋臣范文程上前道:“大汗,那支明军既动作如此迅速,想必是事先早有计划,且安排好退路。因此他们所走之路必定隐秘非常,就算我们要找出这条秘路,也要花去不少时间。况且对方也是清一色的骑兵,速度不亚于我们,要想在短时间内追上确实很难。而且如今我们依然还处在大明的地界内,实在不宜长久逗留啊!” 皇太极闻言痛苦的闭上了眼睛,不能即刻报仇的感觉实在是太难受了!随后他猛地睁开双目,狠狠道:“那带头的年轻小将定是辽东吴三桂无疑!”说到这里,皇太极忍不住伸手摸了摸自己的前胸。想起曾经被吴三桂射的那一箭之仇,如今旧仇未报,却又添新恨,想想都令人恨得牙疼。皇太极脑中又回忆起三桂那出神入化的武功,回头对代善问道:“本汗先前让你四处寻访的高手到底找到没有?” 代善摇头为难道:“实在是太难找了,我们整个后金之中唯有鳌拜称得上是一流高手,其他的都不行!而大明的江湖之上高手倒是不少,可都是汉人。一听说是我们后金招揽,没有一个人肯来的。大汗如果您着急,何不妨先暂时让鳌拜跟随在您身边?” 皇太极听了当即否决:“鳌拜绝对不行!此人虽然武力强横,且臂力过人,绝对可称之为高手。但更重要的是此人还知晓兵法,是个用兵打仗的好材料。如今正值用人之际,本汗今后还要大力栽培于他,让他独力领军,怎能让他作本汗的贴身高手呢?”顿了顿又道:“大明的江湖高手甚多,你注意继续寻访,并适时懂得用权力、名声、金钱以及女色等来引他前来,本汗就不相信找不到一个这样的高手!” 本来皇太极此次率军出行,既达到了围攻京师的效果,又设计陷害了蓟辽督师袁崇焕,真可谓是意得志满,心情非常不错。可经过三桂这么一搅和,皇太极的好心情顿时烟消云散。眨眼之间五千精锐骑兵就这么瞬间消失,就连围攻北京城那几日前前后后都没有损失这么多,想想真是让人心痛的要命。最让人感到痛苦的是还要打落牙齿咽肚里,无奈的继续返回盛京。不过经此一来,皇太极除了对三桂产生更大的仇恨外,也对他手下的这支影子军团有了一丝顾忌。 三桂为了防止皇太极率队追击,一路上没有休息片刻,顺着这条依山小路狂奔了将近一个时辰才逐渐放缓速度。 此时大军经过了一番猛烈的厮杀,又马不停蹄的行进了一大段路,人人都已露出疲态,汗水顺着他们的脸颊缓缓向下流淌,浸湿了前胸后背。但没有主将的命令,他们不敢有丝毫偷懒之意。哪怕只是相互之间偷偷的小声说话都是被严令禁止的,这早在平常的训练中就已规定了不止一次。目的就是要达到无声无息的效果。 终于走出了这条漫长的山道,但三桂依然没有任何停止下来的迹象。而是率队转向西南方向继续缓缓行进。 大军开进了一片宽阔的树林中,三桂这才下令全军原地休息。立时,近万名训练有素的影子战士纷纷下马,每个人掏出干粮水袋,一边吃着一边让自己的坐骑啃食地上的青草。在整个休息的过程中,没有一个人敢大声喧哗或弄出很大的声响,耳闻的只有咀嚼声及窃窃私语的声音。如果有人由这片林中经过,不仔细注意的话根本不会发现在这里面还存在着一支上万人的骑兵部队。这就是三桂在平常训练所再三强调的,做到静如处子,动如脱兔。充分发挥出骑兵的机动性及隐蔽性,这样在战场上方能起到一击制胜的目的。 三桂一边啃着干粮,一边注视着侧卧在地上,全身受制且无法开口的败军之将杜度。见他虽不能开口,但一双眼睛却依然狠狠盯着自己。三桂冲身旁的韩跃天一努嘴,示意他给杜度喂些吃的。韩跃天拿着干粮和水走到杜度的身前蹲下,随后将干粮递到他的嘴边示意他吃。而杜度却执意要和韩跃天过不去,不断扭动着身体躲避着干粮以示抗议。韩跃天双目一翻,猛地站起身照着杜度的小腹就是一脚。立时将杜度踢的全身剧烈的蜷缩在一起,犹如一只被煮了的大虾般不住颤动。 韩跃天狠狠的道:“敬酒不吃吃罚酒!你以为自己还是将军的身份么?到了这里你只是一个俘虏而已!不要不识抬举!不知好歹!你不吃老子还不管你了!哼!”说完转身回来。 洪安通见状问三桂道:“此人留着还有何用?干脆一刀杀了得了,免得带着他还是个累赘!” 三桂摇头道:“不,此人在后金军中也算是一号人物了,留着他利用价值还很大,至少能够让朝中的那些臣工们看到咱们的战果了!” 这时郭师刚神情凝重的走了过来,道:“将军,已经清点清楚了,此次伏击战我军共阵亡三百四十二人,重伤一百三十七人,轻伤七百余人。而据估计,敌方大约阵亡四千人左右,其余皆已临阵脱逃。在这次战斗中,我方共缴获后金军战马一千余匹。其余诸如兵刃器械等由于时间紧急,故而没有收集。” 三桂点了点头,以伤亡不到四百人的代价将后金军五千骑兵消灭干净,此场伏击战役打得还是相当成功的。 待休息的差不多时,三桂一声令下,战士们纷纷起身上马,缓缓开出树林。 三桂率大军由蓟州向西北绕了一个大圈,最后经平谷进入通州,随后在此安营扎寨,时刻等候着来自京师的情报。 时间还未超过一日,斥候终于由京师带回来一个惊人的消息:袁崇焕在今日被崇祯亲自下旨打入大狱,罪名是通敌谋逆。与此同时锦州总兵祖大寿闻得袁崇焕入狱,惊慌失措下率领所部两万余人不顾朝廷的命令,迅速而匆匆的折返辽东。但由于三桂躲避皇太极,并未由三河经过,因此没有和祖大寿相遇。 这个消息实在是太震撼了,所有人听后都未说话,只是静静的呆立着。三桂心情激荡的望向京师的方向,此时正是黄昏时分,一抹夕阳正缓缓下沉。这就有如大明朝的江山一般,随着袁崇焕的入狱,此时也已到了日暮西山的时候了。 第六十五章 袁氏遗孤 上 夜色已深,天上的明月暗淡无光,星星零零散散的几颗镶嵌在夜空中。风虽然不大,但刮在人的脸上却生疼无比。在这冷寂的黑夜中沉浸着一种难以言状的肃杀气息。 在孤寂的大路上此时却有一阵阵急速狂奔的马蹄声响起,两匹快马疾驰在大路上。马背上端坐着两个人,都是一身黑色劲装,就连脸上也都蒙着一层黑色的面纱,充满了神秘的气息。 此时马上其中一人道:“师弟,这次袁崇焕被抓捕入狱和你有何关系?为何我们这么夜了还要去他家中费心费力相救他的孩子?” 另外那马上的蒙面黑衣人答道:“师兄你有所不知,当年如不是袁督师对我着意栽培和大力提拔,岂能有我吴三桂的今日!如今在他遭逢大难之际,我唯有将他唯一的独子解救出来方能报答他对我的恩德!况且我听说袁督师的公子自小便聪慧伶俐,机警过人,如就这么悲惨的被他父亲拖累岂不是太过可惜!因此我一定要将他顺利解救出来!” 此说话的二人正是吴三桂与洪安通。当影子军团的所有人都在通州营中陷入酣酣睡意的时候,三桂却与洪安通每人牵着一匹战马悄悄的溜了出去。目的就是去北京城内袁崇焕的家中将他的独子解救出来。 洪安通此时又道:“既然你对袁崇焕怀有如此深厚的感情,那我们这次何不进狱中将他也一起解救出来?” 三桂听后摇了摇头,道:“先不说我们不知袁督师具体被锁在哪间狱中,就算将他顺利解救出来那又如何?他还不是一样恢复不了蓟辽督师的地位?不但如此,反而会坐实了他谋逆的罪名。我敢肯定他绝对不会跟我们走出大牢!”随后顿了顿又道:“况且这样一来,牵扯面实在太大太广,势必会惊动朝廷甚至崇祯,一旦细细排查下来,可能会对我们不利。因此我经过思前想后,还是决定不能如此做!” 洪安通点头感叹道:“没想到袁崇焕一心力抗后金,到头来却弄了个通敌谋逆的下场,实在是可悲可叹啊!”随后又面向三桂惊叹道:“真不知道你的脑子是怎么长的?就连袁崇焕入狱这种突如其来的事故都能预测的准确无误!你没看到当时大家听说袁崇焕入狱的消息后他们看向你的眼神,那可是惊为天人的表情啊!” 三桂笑了笑没有答话,而是突然催动战马加速前进。洪安通见了也不再说话,忙加速追赶。两人两骑全速向北京城赶路。 远远的看到北京城的城楼,两人下了马,随后将马匹牵入到一个较为隐秘的地方栓好。这才走了出来,快速且不露身形的施展轻功来到城墙外。此时城门紧闭,两人仔细查探了一番后,这才相互利用内力与轻功的配合先后登上了城墙。 此时子时刚过不久,城楼上已经没有几个执勤的士兵了。经过前些日几次三番的攻城保卫战,如今所有的战士精神都彻底放松,就连站在城墙边上的战士此刻也都已借机偷睡一会儿。因此两人才得以无声无息的来到城墙上,随后迅速飞掠向城下。 两人入得北京城后,开始全力施展轻功向袁崇焕家中的方向飞掠而去。 北京城虽然很大,但凭借着两人超出凡人想象般的绝世身法以及目如白昼般的超强视力,还是很快就接近了袁崇焕的府第。 三桂边行边轻声对洪安通道:“师兄,过了这条街就到了袁督师的家了。”话刚刚说到这里,忽然间洪安通猛地停住脚步,并且伸手拉住三桂,口中道:“你听,不远处好像有什么动静!” 三桂急忙止步,顺着洪安通指明的方向侧耳倾听。果然隐隐约约的传来一种金铁交鸣的声音。三桂纳闷道:“奇怪,都已经深夜了怎么还会有这么大的动静?”随后又向前跃了几步倾听了一下,想了想后转身对洪安通道:“听声音好像正是来自袁督师家中附近,难道那里有什么变故?来,师兄帮衬我一下,我想上到高处看看究竟发生了什么状况!” 话说完后三桂一个纵身跃向半空,就在他缓缓向下落的时候,已经站在那里等候的洪安通伸出双掌向三桂的双脚下用力一托,立时将三桂高高的送上半空。 此时的三桂身子已经距离地面约有十来米左右,身遭已无任何遮挡之物。当升到最高点时,三桂运足目力向声音的来处望去。映入他眼帘的不仅有火把照耀的光芒,更有不少晃动的人影。而袁崇焕的府第正是在那处。 三桂缓缓下落在屋顶处,语气疑惑的对洪安通道:“那处正是袁督师的府第,看样子好像有不少人在交手。真不知究竟发生了什么?难道有什么陷阱不成?” 洪安通询问道:“既是如此,那我们还进去吗?” 三桂点头肯定道:“当然要进去,反正我们也都掩饰了本来面目,不管那里有敌有友都认不出我们来。再说也没有人神通广大至如此地步,竟能提前知道我二人会深夜来此救人!就算是有陷阱,也不会如此明目张胆的大张旗鼓,应该不动声色的等候我们才对!” 虽然不相信此番是针对他们,但二人还是小心翼翼的穿屋过瓦,逐渐接近袁崇焕的府第。 片刻后,二人终于来到袁崇焕府第对面那条街上的屋顶。趴在屋脊的背面暗处向对面查看。 只见在十几只火把的照耀下,袁崇焕家中的府门大开,此时门内门外各有十几个人在相互缠斗,地上横七竖八的或侧、或卧的躺着十来具尸体。显是双方已经激战了不短的时间。其中的一方身上着有明军军服,另一方则是清一色的黑色劲装。但很明显的身着黑色劲服的人要比穿军服的人要多出不少,几乎是两三个夹击一个人。但由于人少的一方身手都很了得,因此倒也能勉强应付的住。 这时洪安通伸手指着对面,低声对三桂道:“师弟你看看那人怀中搂着的那小孩儿是否就是袁崇焕的公子?” 三桂定睛看向那被一名身着将军服紧紧搂在怀中的小男孩,摇摇头道:“不清楚,因为我也未曾见过袁督师的公子到底长什么样。不过从这个阵势来看他必是袁督师的公子无异!” 洪安通道:“那我们还不下去将他从那个将军手中夺回来?万一他们恼羞成怒一刀将他砍了怎么办?” 三桂低声笑道:“这怎么可能呢!师兄你以为他们两方究竟谁是来救袁公子的?” 洪安通听了诧异的道:“难道不是那些劲装大汉吗?” 三桂摇头失笑,道:“那几个身穿军服的人才是来相救袁公子的,你没注意他们身上虽然穿的是明军军服,但上面却有辽东军独有的标记么?想必他们都是袁督师的旧部,此次特意前来相救袁公子的。你看看那个搂抱住袁公子的那人,乃是袁督师手下大将孙祖寿的弟弟孙仲寿,此人文武全才,甚是了得。那个手拿大砍刀拼命杀敌的乃是朱安国,原先是蓟镇副总兵。还有那个以一敌五的名字叫罗大千,他原先乃是著名的红衣大炮炮手,后来因功升到参将。这几人以前一直都在袁督师的手下走动,因此我还算比较熟悉。” 洪安通又看了几眼,还是有些不解的问道:“既然是这样,那这群黑衣大汉又是什么身份呢?” 三桂听到这里,本已略显轻松的脸上此时却面寒如冰,一字一句的狠狠道:“至于他们,化了灰我都忘不了。他们就是锦衣卫!”说到这里,又从三桂心中勾勒出从前被锦衣卫到处追杀、亡命天涯的画面。 洪安通恍然大悟道:“哦,原来竟是他们!”随后对三桂道:“那我们现在是否应该立即冲出去帮袁崇焕旧部把那个小袁公子搭救出来呢?” 三桂摇头道:“先等一会儿,暂时他们还没有招架不住的趋势,且袁公子也还没有危险,等到了最危急的时候我们再挺身出手相救而不迟。这样一来他们会更加从心底里感激我们!” 洪安通听了暗暗咋舌,不由的愈加佩服三桂的头脑。在这等关键时刻还不忘了如何去收买人心。 两人就这样趴在屋檐上隔远观战,而随着时间的推移,救人的一方开始抵挡不住人多势众的锦衣卫凌厉的攻势,在相继损伤了两人后,逐渐的开始被逼压缩靠拢。而几十名锦衣卫则步步紧逼,逐渐将他们围在正中。 就在此时一名身材肥胖的锦衣卫首领高声叫道:“尔等速速将那袁崇焕反贼的逆子交出来!否则格杀勿论,绝不容情!” 还未等救人的一方答话,那躲在孙仲寿怀中的小孩儿突然高声叫道:“你胡说!我父亲乃是顶天立地的大英雄!他不是反贼,而我更不是什么逆子!” 孙仲寿赞许的摸了摸那小孩儿的头顶,随后抬头高声叫道:“你们听到了么?我们袁督师乃是顶天立地的大英雄!而你们竟然连这个无辜的孩子都不肯放过,简直禽兽不如!难道这是崇祯那个昏君让你们这么做的么?” 那锦衣卫首领闻言大怒,骂道:“好胆,竟敢出口不逊,污蔑当今圣上!我看你们是不想活了!来人!”说完一招手,立时不知由何处跑出来十来个手持弩弓的锦衣卫。他们纷纷窜上院墙,将上好的弩箭对准墙下包围圈内的众人。 孙仲寿等人见了立时大惊失色,这下要想安然无恙的顺利突围而出更是难上加难了! 第六十五章 袁氏遗孤 下 那锦衣卫首领继续高声叫道:“我数到三,如你等再不放下兵刃且将袁崇焕的逆种交出来,那你们就等着品尝万箭穿心的滋味吧!”说完伸出一根手指,口中大声的喊了一声“一!” 三桂看到此处急忙趴在洪安通耳边说了几句话,洪安通点头,随后两人各自由屋顶上轻轻揭下来一块瓦片放入手中。 那锦衣卫首领见对方根本就没有任何回应,心中恼怒。继续狠狠的喊了一声“二!” 此时三桂和洪安通已经将手中的瓦片用力攥成十几块碎片,随时准备出手救人。 而此刻孙仲寿等人一边观察着场中的形势一边苦苦思索着脱身良策。 那锦衣卫首领见对方还是没有给予丝毫响应,不怒反笑道:“好,有骨气!我倒要看看你们接下来该如何办?”说罢右手举起,双目圆睁,张口便要将那个能要人命的“三”喊出来。 就在此关键时刻,三桂与洪安通同时出手。立时,十几个被灌满真气的碎瓦块向下方激射而出。 那群锦衣卫哪曾想到黑暗中突然有此变故,措不及防下纷纷中招,登时“哎呀”声不绝于耳。 三桂的目标就是那个肥胖的锦衣卫首领,就在他刚刚张大口要喊出“三”的那一刻,一枚碎瓦片以闪电一般的速度射入他张大的口中,登时撞碎他的喉骨,并由他的后颈处穿出,带出了一股血箭。那首领瞪大了双目,同时强撑着摇摇欲坠的身体,勉强伸出手抚向自己的创口。但还未等他完全接触到创口,身子已经轰然倒地,气绝身亡。 而三桂另外射出的几枚也纷纷击中了几个锦衣卫,虽然没有正中要害,但却是劲力十足,依然将他们击伤。惨呼着纷纷跌倒。 立于墙头上的十几个手持弩弓的锦衣卫则全部由洪安通招呼,他双手齐射而出的碎瓦片已狂风暴雨之势向他们席卷而去,使他们根本无法招架,纷纷被击中要害栽下。而最可怕的就是这些锦衣卫中招的部位完全相同,都是在眉心的位置。且分毫不差,都是一击致命,由此可以想见洪安通的武功实已达到了炉火纯青的惊人地步。 其余侥幸没有被击中的二十几个锦衣卫此时见同伴突然在一瞬间死的死,伤的伤,不由的惊慌失措。大骇下再也顾不上孙仲寿等人,纷纷合拢到一起,眼神四处慌乱的扫视着,寻找着藏在暗处的敌人。 而就此脱离大难的孙仲寿等人突然面对此等变故,也都惊骇的大睁双目,一眨不眨的望着由对面屋顶上飞跃而下的两个黑衣人。 三桂与洪安通迅速来到袁府门前,二话不说抽出兵刃就冲进那群锦衣卫中间。顿时,带起一连串的惊呼、惨叫声。 这时,孙仲寿身后的朱安国上前道:“孙相公,这两个救了咱们性命的黑衣蒙面人你可熟识?” 孙仲寿摇头道:“他们都蒙着面,我怎么会认识?反正是友非敌就是了!” 罗大千也道:“他们二人刚刚救了公子和咱们的性命,此刻又帮着击杀那些锦衣卫,我们是否也应该上前帮帮他们?” 孙仲寿赞同道:“恩,这样吧,你们二人护着公子,我上前去帮他二人一番!” 朱安国忙道:“你功夫还不如我们二人,应该是你看护着公子才对!” 孙仲寿回头反驳道:“正因为你二人功夫要好过我,所以才要你们看护公子!” 这时罗大千制止二人道:“好了,你们不必争持了,我们谁也不用去了,人家都已经结束了!” 孙仲寿、朱安国闻言连忙回转头看去,果真见战斗已经结束,那些个锦衣卫无一生还,此时那两个黑衣蒙面人正缓缓向此处走来。孙仲寿与朱安国不由得相互看了看,都由对方眼中看到了一丝惊惧的神色。这二人的身手实在是太可怕了,竟只在这么短暂的时间内就将二十几个并非庸手的锦衣卫消灭干净! 这时那二人已走到几人面前,孙仲寿连忙抱拳致谢道:“在下孙仲寿多谢二位义士搭救之恩!不知二位如何称呼?” 洪安通没有答话,三桂轻咳一声,指着孙仲寿怀中的小孩儿问道:“他可是袁督师的公子?” 孙仲寿点头应是,三桂伸出手摸了摸那小孩儿的头。朱安国与罗大千见状慌忙上前一步,以防三桂对公子不利。 孙仲寿喝道:“休得无理,这位义士刚刚救得我等性命,又怎会加害于公子呢?”同时心中想到,就凭自己几人这点微浅的功夫,加在一起也抵不过人家一根手指头,就算他真要加害公子,又岂是能阻止的了的? 三桂接着道:“孙相公,此处不是说话的地方,我们还是尽快离去要紧,等出城后我们再慢慢聊不迟。” 朱安国、罗大千听了也忙附和。孙仲寿一想的确如此,眼下最重要的就是保住袁督师这点骨血。当下他点了点头,随后又对身后的几人道:“我们先带公子离去,你们速速进去将那些被捆绑的袁府家人救出,然后再出城与我们会合!” 那几人答应一声进去了。 三桂见状也没有细问,招呼一声带头离去。 几人出城的时候借助孙仲寿身带的绳索顺利的攀下了城,而袁崇焕的小公子则由三桂亲自捆绑在后背上下了城。 出城后,众人首先找到三桂事先藏好的马匹,然后又走了很远,找了一个安全的地方,这才开始正式叙旧。 孙仲寿抬手抱拳道:“多谢两位义士舍身相救,并一路护送我们几个出城,在临分手之际,能否容我等一睹庐山真面目?” 三桂笑道:“孙相公真是贵人多忘事,竟连末将都忘记了!”说完与洪安通先后揭开罩在头上的黑布。 孙仲寿几人见了洪安通,发现并非素识。但当三桂除掉黑布,露出真面容的时候,孙仲寿先是一怔,接着大喜道:“吴将军,竟然是你!” 三桂笑道:“怎么就不能是我?” 这时朱安国、罗大千两人也已认出了三桂,惊喜之下连忙上前问候。 三桂重新与他们一一见礼后,这才开始询问袁督师入狱的经过。 孙仲寿长叹一声,道:“这都怪崇祯这个昏君,竟会听信皇太极所施的反间计。当时皇太极捕捉到两名明宫太监,然后故意让两人以为听见后金军将军之间的耳语,谓袁督师与后金有密约,皇太极再放其中一名太监回京。就是如此简单的雕虫小技,崇祯那个昏君竟会中计,以为我们袁督师要谋反,便突然下旨将我督师拿进大狱。而你舅舅祖大寿总兵见状一方面心有不忿,另一方面也怕重蹈督师的后撤,便不顾朝廷的旨意私自率军返回辽东。” 说到这里,孙仲寿依然一脸的愤恨之色,而朱安国与罗大千两人更是不住的大骂崇祯昏庸。可以想见他们心中对崇祯是多么的恨之入骨。 孙仲寿顿了顿又接着道:“我们这些督师的旧部并未随祖总兵返回辽东,而是愤然罢职,并逐渐聚在一起,商议如何伺机救出督师。只可惜我们探得督师被锁在天牢之中,外面防守的重兵重重,我们根本就无法靠近那里。无奈下思前想后,只得先设法将袁督师唯一的骨血救出再说了。” 随后孙仲寿一双眼睛瞪得血红,狠狠道:“没想到崇祯竟连督师的家人都不放过,派来锦衣卫前去抓捕。而且为了防止当地的百姓议论,特意选取夜里前去。不过幸好昨夜我们刚好也前去营救公子,结果当我们潜行入内的时候,袁府中的家人包括公子已经全数被捆绑了起来。我们在锦衣卫措不及防下突然出手,迅速将公子救出,不过令人惋惜的是袁夫人却在被争抢过程中被锦衣卫杀害!”说到这里连连摇头。而此时坐在一旁的小公子听到这里也不由呜呜的哭了出来,边哭边道:“母亲,我想母亲!” 所有人无不被此情此景触动,三桂伸手抚摸着他的头,轻轻的问道:“小弟弟,你几岁了?叫什么名字?” 那小公子边哽咽着边答道:“我已经七岁了,名字叫袁承志。” 三桂听了暗暗点头,没错,他果然如自己所料就是袁承志,也就是在前世之中武侠小说上的那个主角袁承志。既然知道他日后在武学上的成就,现在就要好好的拉拉关系了,将来还有利用之处。 三桂点头道:“承志,不要再伤心了,过去的事就让它过去吧!男子汉就要拿得起放得下!与其伤心哭泣不如练就出一身好武功,将来为你父母报仇!” 袁承志抬起头望向三桂,道:“大哥哥,我看你的武功比他们的都强,只一会儿就将那些坏人杀死了,我要学武功就要学成大哥哥那样的!” 这时孙仲寿也在旁边附和道:“是啊三桂,你既然有这么好的武功,何不收了袁公子为徒?” 三桂摇头道:“只可惜我身在军旅,无法抽身教导于他。再说战场上凶险异常,怎能将督师唯一的骨肉置于险地呢?” 朱安国上前建议道:“要不你也同我们一样罢职得了,给崇祯那个昏君卖命始终讨不了好!” 罗大千听了也忙附和,三桂无奈的叹了口气,缓缓道:“我并非单纯是为崇祯卖命,而是为了辽东百姓的安危着想。如今督师已经入狱,辽东的形势更加危急,为了不让后金军侵袭辽东百姓,我吴三桂纵是豁出这条性命又有何妨?”顿了顿转头看向几人,接着道:“你们或许还有所不知,袁督师早在去年就已预感到今日之事。当时他曾嘱咐我,一旦他有大难,要我万万不可抱有悲观的情绪。一定要继承他的大志,无论前路多么的艰难险阻,也要以驱逐后金军为己任!因此我从不敢懈怠!” 几人听了都低下头莫不做声,孙仲寿长叹道:“督师真是高风亮节,处处为百姓着想啊!只可惜就是这样的一个忠臣良将,竟也会被崇祯下诏入狱!唉!真是苍天无眼啊!” 第六十六章 是非功过 上 三桂仰望苍天,一副悲天悯人的神情,凄凉伤感的道:“只可惜我等这些做部属的却眼睁睁看着督师被关进天牢而无力将其搭救出来,想想都觉得愧对督师啊!” 孙仲寿见状忙上前安慰道:“吴将军不必太过自责,这都是你我无能为力的事,怨不得自己。况且今次正是多亏了你们二人才能将督师唯一的骨血解救出城,想必督师知晓,必会十分安慰。” 朱安国与罗大千也纷纷劝解三桂。 三桂揉了揉眼睛,随后伸手将袁承志搂进怀中,嘘嘘的道:“承志啊,你父母已不在身边,从今后你就将我当作你的亲哥哥吧!我一定会像对待自己的亲弟弟般将你培养成如督师那般顶天立地的好男儿!” 袁承志虽然年纪幼小,但却非常懂事。也是由于年龄相近的缘故,对三桂表现的尤其亲热。他伸出一双小手搂着三桂的脖子,趴在他的耳边道:“那你以后就是我的大哥哥了!” 三桂郑重的点了点头,而一旁的孙仲寿、朱安国、罗大千看了此情此景,都略感欣慰的笑了。今后有了这大明朝辽东军新贵的悉心帮衬照顾,也算是对得起督师了。 这时三桂站起身来,对三人道:“时候不早了,你们还是尽快上路吧!既然已经死了那么多的锦衣卫,估计此时的北京城内已经闹翻成一锅粥了!” 孙仲寿点了点头,伸手拉过袁承志,随后对三桂道:“吴将军,此地一别,不知何时还有相见之日?日后但有差遣,只管传话过来,我们一定尽心尽力的做到!” 孙仲寿此番话一出,等于是将众人的命卖给三桂了。虽然三桂此时也只是一个小小的参将而已,军阶与自己三人相等甚至还差了一截。但一方面三桂救了督师独子以及自己等人的性命,另一方面也确实被三桂表现出来的那种骇人听闻的武功以及为国为民、一心继承督师衣钵的雄心壮志所深深的震撼。 三桂点头称谢,道:“希望你们尽量不要向别人提起袁公子乃是由我二人救出。毕竟我如今还身处军中,如果今夜的事传扬出去,对日后的发展会有影响。因此希望你们三人保守秘密!” 三人连忙点头答应,孙仲寿也道:“吴将军放心好了,我们对外只宣称袁公子乃是由我们几个救出。绝不会牵扯到你们二位的身上!”说到这里向一旁的洪安通伸手抱拳道:“适才光顾着和吴将军叙旧了,还未来得及请教这位义士的尊姓大名!” 洪安通面无表情的淡淡回答道:“在下洪安通!”随后便再也没有说话。 三桂忙道:“哦,他乃是三桂的师兄,平日里少言寡语惯了,还望几位不要见怪!” 那三人怎敢见怪呢?毕竟人家是自己的救命恩人,又是三桂的师兄,况且人家的武功摆在那里,因此傲慢冷漠些也算正常。再说每个人的性格脾气不同,这也强求不得。 孙仲寿连忙摇头道:“哪里哪里,我方才观贵师兄武功高超,出神入化,心中实在想不起是哪位奇人。没想到竟会是吴将军的师兄,难怪难怪!”说罢连连赞叹。 临分手之际,三桂拱手道:“我这个弟弟就暂时先交给你们慢慢带了,希望将他尽心尽力的培养,并将你们每个人的所学倾囊相授。日后有了机会我一定会去接他!” 接着,几人又简单商量了日后联系的方式,这才在袁承志的依依难舍下分道扬镳。 由于三桂与洪安通都已将胯下马交给了那几人,因此两人只得凭借超强的轻身功夫一路狂奔。最后终于在天亮之前到达了军营。 两人没有惊动各处的明岗、暗哨,而是继续悄无声息的回到了自己的住处。饶是两人功力深厚无比,这一番拼命的折腾下来,两人也感到有些吃不消。 天亮之后,三桂依然和众军士一同起来,除了精神略显疲惫之外,别的倒没有暴露出任何迹象。 早饭过后,大军缓缓启程开拔。大约行进了半个多时辰,终于开到了北京城外。三桂将军事文书递与守城的主将后,便在城外不远处等候消息。 而此时崇祯正在朝堂之上大发雷霆,袁崇焕的独子竟被他的余党给救走了?这还不算,派去抓捕他们府中人等的锦衣卫已全部被杀。这种行为不是造反是什么?而且还是公然挑战自己的权威!想到这里崇祯气急败坏的对站立朝堂两侧的大臣们大吼道:“你们看看,袁崇焕的余党如今都闹到北京城里来了!并且公然与朝廷为敌,与朕为敌。就是这样的一个谋逆之人你们当中竟还有人在为他鸣不平?朕还未说非要杀袁崇焕以及他的家人不可,只是他们自己做贼心虚,竟公然抗旨袭杀官差。简直是大逆不道!” 堂下众大臣此时没有一个敢吭声的,那些曾经为袁崇焕求过情的大臣更是不敢抬起头来。生怕崇祯恼羞成怒之下将自己也拖累进去。 崇祯余怒未歇,冲着殿外的禁卫军大叫道:“来人!”立时闻声跑进来两个禁卫军。崇祯狠狠的道:“传朕的旨意,将袁崇焕一家除他之外的所有人,包括家丁、丫鬟等等给朕全部满门抄斩,除袁崇焕依旧关押在天牢外,其余所有人一个不留!”随后又冷冷道:“朕今日就想得到回复的消息!” 立时,袁府中刚刚被解救出来的一众家丁、亲戚等又被更多的锦衣卫及官兵重新抓起。这次不但人人做了刀下之鬼,且比袁崇焕死的还要早。 崇祯的这一番旨意立时在朝堂上荡起了阵阵波澜,众大臣相互之间交头接耳,就此事议论纷纷。崇祯端坐于龙椅之上,冷冷的望着殿内的众生相。 就在此时,殿外传旨官进殿禀报,辽东参将吴三桂奉命率领一万骑兵入京勤王,此时正在北京城外等候。随后将文书恭送到殿上。 这下殿中不再嘈杂了,众大臣纷纷侧目而视,都对吴三桂在后金皇太极撤兵三日后才赶来勤王的举动不解。 崇祯阴沉着脸,一边接过文书一边冷冷的道:“吴三桂既是率领的骑兵,为何直到此刻方到?如今后金皇太极恐怕都已经到达盛京了!哼,如果人人都似他这般行动缓慢,朕的皇宫都早被人占下来了!待朕查明原因后,定要将他狠狠的责罚!”随后将文书打了开来粗略的查看一番。 忽然,崇祯浑身一震,接着又将手中的文书细细的看了一遍。 就在殿中的众大臣纷纷奇怪为何万岁会突然有如此强烈的反应之时,忽然“呯”的一声响,震得众大臣心里一惊,慌忙纷纷向上看去。 原来是崇祯用力在龙案上狠狠的一拍所发出的声音,紧接着崇祯竟一反常态的走出龙椅处,在龙案前来回的快速踱着步。 众大臣见状纷纷暗自摇头,心道这下这个吴三桂要遭殃了,竟然把皇帝给气成这个样子,尤其是还未从方才的怒火中恢复过来。看来这次吴三桂不但军职不保,甚至性命都堪忧啊!想虽这样想,但众臣之中只有寥寥几个人为三桂暗暗担忧,其余大部分人则根本未将此事放在心上。毕竟三桂虽然近年来名头比较响亮,但毕竟只是一个小小的参将。殿中多数人都是文官,平日不甚关注战事,对三桂的种种事迹也只是知晓个大概而已。 就在众大臣胡乱猜想之际,高台之上的崇祯忽然发出了一阵爽朗的笑声。众人闻声一怔,这种情况在以前的早朝中可是从未有过的啊! 崇祯猛地回转身,面对台下,竟是面带笑容。此时他高声问道:“你们可知吴三桂为何直到今日才赶到北京城?” 众大臣见崇祯略带兴奋的样子,不知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纷纷摇头不知。 崇祯兴高采烈的道:“就在皇太极撤军返回之际,吴三桂率骑兵一万在蓟州凤凰山下突然伏击了后金军的一支五千骑兵的前锋营。此战不但将他们全歼,而且还生擒了前锋营主将爱新觉罗·杜度。而最让人感到兴奋的是吴三桂所部竟只伤亡了不到五百人!你们说说这算不算是一个大胜仗啊!” 众大臣早已被崇祯这个惊人的消息完全震动,齐怔怔的望着台上犹自兴奋不已的崇祯说不出一句话来。 崇祯见此情景不由的哈哈大笑,道:“看来你们和朕一样,都有些高兴的不知如何表达了!这样吧,尔等回家后再慢慢回味去吧!明日早朝朕要亲自在这金殿之上接见吴三桂!不但如此,还要他将那后金大将杜度亲自押解上殿,朕要好好的将他羞辱一番。”随后他吩咐身旁的贴身太监王承恩道:“今日的早朝就到这里,退朝!”说罢转身离去。 直到王承恩用他又尖又细的嗓音高高的喊了一声“退朝”二字,殿内的众大臣才纷纷醒过闷来,顿时“哗”的一声,立时造成了空前的轰动。他们边三三两两的向殿外走去边讨论着在文书上所记录的一切。的确,这场大胜实在是来之不易,对于目前的形势来说正犹如雪中送炭一般,难怪崇祯见了会如此的兴奋异常。 三桂接到崇祯的御旨后不敢怠慢,将影子军团安排给郭师刚、韩跃天和洪安通三人暂时掌管,随后自己带着俘虏杜度以及三百亲卫缓缓进了北京城。 进城之后,三桂首先将杜度及三百亲卫安顿到兵部所指定的一个地点,随后他进入高府去寻找义父高起潜。 第六十六章 是非功过 下 高起潜此时正赋闲在家,见到三桂后非常高兴,至于三桂全歼后金先锋营的事迹他也已经知晓,当下大力夸赞了他几句。 由于三桂第二日一早还要入金殿面圣,因此高起潜并未纠缠他过久。只是在最后叮嘱他,面圣完毕后须立即赶回府中,有非常重要的事情要安排。三桂虽然没有具体追问,但知道义父此举必有深意。 第二日早朝,三桂如约押着后金俘虏杜度前往金殿。 崇祯今日根本无心听取众臣的奏章,只是简单的应付了一会儿便已忍耐不住,对下面的传旨官问道:“辽东参将吴三桂来了没有?” 传旨官躬身道:“回万岁,辽东参将吴三桂已在殿外等候!” 崇祯闻听面带喜色,点头道:“宣他进来!” 传旨官答应一声后转身回到殿门口,冲着殿外高声喊道:“万岁有旨,宣辽东参将吴三桂进殿觐见!” 声音在空旷的广场上远远传了开去。三桂忙整了整衣冠,随后在传旨官的指引下昂首步入金殿。 进殿后三桂拿眼角扫视了一眼高台之上端坐的崇祯以及两旁的一众大臣们。随后扑通跪倒在地,口中高呼道:“辽东参将吴三桂叩见圣上!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崇祯和颜悦色的道:“平身吧!” 三桂谢恩之后这才缓缓站起身。 崇祯一边仔细打量着三桂一边点头赞许道:“恩,两年多未见,吴三桂你又长大了不少啊!如今站在殿中望去样貌雄奇,威猛绝伦,确有一股沙场猛将的味道。恩,看来这几年的战场生涯令你又成熟了不少啊!”接着又问道:“对了,今年你多大年龄了?” 三桂忙回答道:“多谢圣上关心末将,今年末将已经一十八岁了!” 崇祯听了略带感情的道:“一十八岁!正是人生的大好年华啊!只可惜这天下不知有多少如你这般拥有青春年华的青年人,眼下却依旧无所事事!他们或扎温柔乡中,或卧醉酒坊内,只知道贪图享乐,得过且过,哪里还记得这大明江山保下来是多么的不易啊!而你却在这十八岁中就已成为了我大明辽东军中的一员青年悍将!唉,如果这天下人人都似你这般,我大明朝的江山何愁不万世永固啊!” 三桂忙躬身答道:“陛下英明神武,我大明有陛下您这有道明君,必定会世代传承下去!” 崇祯缓缓点头,叹道:“但愿如此吧!”随后又感到在这样的场合如此消沉有些不妥,忙打起精神对三桂道:“吴三桂,将你这次伏击后金军前锋营的具体经过再为朕及列位臣工好好说一遍!让大家伙也跟着长长见识与士气!” 三桂忙点头应是,随后在这金殿之上将如何伏击了后金军前锋营的具体经过略有些添油加醋的详述了一遍。 这一讲就是将近半个时辰,由于三桂事先就已想好了词,因此在很多细节方面又特意加工了一番。结果就变成了好似讲故事一般,这样一来这场伏击战役就愈加变得惊险无比了,堂上有很多大臣从未听说过打仗竟还有这么打的,一时间感同身受,听的是津津有味。 台上的崇祯也是如此,直到三桂最后终于讲完,崇祯依然还有些意犹未尽的样子,他低下头望了望殿中的众臣,高声问道:“此次吴三桂为我大明立下了如此大功,列位臣工们看看该如何的封赏于他啊?” 这个问题一出,大殿内立时安静了下来。众大臣你望着我,我看着你,谁都没有率先提出建议。就这样,殿中形成了一种冷场的局面。而三桂孤零零的站在殿中也显得有些尴尬。 片刻后,崇祯终于忍耐不住,继续问道:“怎么,难道你们竟没有一个合适的奖赏之法么?谁来上前说一说啊?” 殿中众大臣还是大眼瞪小眼的相互望着,可就是没有一个人上前提议。 站在殿中的三桂此时心中也暗暗的有气,这些老滑头,一到这种关键的时刻就打退堂鼓。自己打了胜仗立了功,竟然没有一个人提出该如何奖赏自己!哼,走着瞧,早晚有一天我要让你们都后悔今日的所作所为! 就在崇祯不耐烦的皱起眉头刚要发作的时候,由班中终于施施然走出一人,高声道:“启奏陛下,微臣有话要讲!” 此人乃是当朝首辅大臣、大学士周延儒,在朝中有着深厚的根基及影响力。当然三桂此时还不知道他是谁,但见到这个老头敢第一个站出来为自己讲话,心中不由的很是高兴,同时也对他有了几分好感。 崇祯此时也终于可以下得来台,见到是周延儒,忙喜道:“周大人有何建议快讲!” 周延儒首先清了清嗓子,随后拿眼角扫了一眼旁边站立的三桂,对崇祯躬身道:“微臣的提议就是,陛下不但不应该对辽东参将吴三桂进行封赏,还应该问罪于他并对他进行责罚!” 此言一出,不但堂中的三桂及众大臣一惊,就连崇祯也是怔了一怔,接着不解道:“周大人这是何意?吴三桂为我大明立了大功,怎么你反而还要朕治他的罪呢?” 周延儒定了定神,缓缓道:“陛下请听微臣向您一一道来!”接着他伸出一根手指,道:“第一,方才微臣听了吴三桂亲口讲述的伏击经过,可以说是惊险无比,险象环生,稍有不慎就有全军覆没的危险。既然他明知在后金军前锋营后面不远处还有他们的主力大军存在,却为何依然徒惩匹夫之勇,将一万骑兵置于生死边缘之险地?恐怕这不能简单的用运筹帷幄来解释吧,依微臣看来这就是求功心切,兵行险招之举!还好最后侥幸得以逃脱后金主力大军的追击,否则后果将不堪设想!不过这种拿手下一万骑兵做赌注的做法绝对是万万不可取的。要知我大明如今国库异常空虚,根本拿不出多余的钱来补充军队。尤其是骑兵,更是重中之重。现在整个大明纯骑兵军队也才仅仅八万上下,如果就这么轻易的将之损失掉一万,岂不是得不偿失?” 说到这里,周延儒一副怒气勃发的神情,大有兴师问罪之意。他沉了沉气,接着又多伸出一根手指继续道:“第二,前几日后金皇太极与我朝在北京城外达成停战撤兵协议之后,消息犹如雨后春笋,可以说是举国皆知。可是吴三桂这么单方面伏击后金军一来,停战协议就成了一纸空文。这让后金皇太极该如何想?他肯定会骂我大明言而无信,背信弃义!这又让天下有识之士该如何想?他们肯定会说我们这样做失去了我大明天朝大国的风范。如果后金皇太极遣使追问过来,敢问我们该如何答对解释?我天朝的礼仪威严又将放在何处?”说罢连连摇头道:“吴三桂这么鲁莽行事,实在是置我大明于不利境地啊!” 崇祯听了若有所思的静静思索着,殿中的众大臣也都纷纷交头接耳的议论着。而殿中一直站立的三桂此时心中却好似有一股滔天怒火在胸中激荡。没想到这个老东西不但不是在替自己讨封赏,反而还当众向崇祯参自己一本。真是气死人了! 崇祯一边回味着方才的分析一边点头道:“你说的也不是不无道理,可是朕总感觉这里面有什么不妥。如果就这么责罚吴三桂,怕是有很多人心不服啊!” 周延儒此时又建议道:“陛下,如果此次不果断处置吴三桂,怕是将来会有很多人向他效仿啊!到那时岂不是要将陛下将火坑里推吗?还请陛下明察啊!” 崇祯这次没有答话,而是眉头紧锁,陷于矛盾之中。而周延儒就是看准了崇祯生性多疑的毛病,因此才对症下药,让他对三桂此战的目的产生怀疑。最可恨的是殿中有几个大臣为了拍首辅大臣周延儒的马屁,竟纷纷附和他的提议,这下就使矛盾中的崇祯更加为难。 三桂这时依然面无表情,但内心深处却恨不得立时将身边这个老头当场掐死。他强忍着这种强烈的冲动,但双手却悄悄的狠狠攥起了拳头。心道你这个老不死的懂个屁!北京城都险些被人家攻破还讲究个什么天朝大国威仪?有机会我好好的羞辱你一番,看看你到时候还讲究不讲究什么威仪! 三桂有心想当场对周延儒进行反驳,无奈崇祯没有问到自己还不能随便张口说话。毕竟自己只是个小小的参将,还没有资格在金殿之上发话的权力。 就在此时,新任兵部尚书洪承畴呆不住了。本来他不想说话,但适才经周延儒这么一说,等于吴三桂这个大胜仗算是白打了。不但无功,反而还要记过。这对他来说实在有些接受不了,毕竟他才是直管整个大明军队的兵部尚书,而眼前的吴三桂也算是他手下的一员小将。如果就这样草率的将他治罪,那自己该如何向天下的各处军队交待?再者说他周延儒也实在管的太宽了一些,虽然他是当朝大学士,首辅大臣,但如此当着万岁及众大臣的面羞辱折损我的部下究竟是出于何种目的?这不是相当于当众扇自己的耳光么?想到这里,洪承畴出班奏道:“陛下,微臣认为如要将吴三桂治罪实有不妥。”接着又道:“虽然方才周大人说的也有他的道理,但吴三桂年仅一十八岁,行事难免会鲁莽一些,况且手下兵将也损失不大,因此这些并不足以作为惩罚吴三桂的理由。至于第二点,我们大可不必担心,无论他皇太极怎样询问,我们都可给他来个矢口否认,甚至说是各地的反贼、叛军所为,这样他也只能无可奈何。而此次吴三桂将后金军前锋营五千人马予以全歼,又俘获了敌方主将,绝对算得上是大功一件。就算陛下因为方才的顾虑不对他进行封赏,但也应该两相抵消啊!否则对有功之人不但不赏,反而还要惩罚,恐怕将士们不但会有怨言,还会影响士气啊!” 这一番话合情合理,把正在犯难的崇祯登时解救出来。连忙点头道:“恩,洪尚书此言甚是有理,就照你说的办吧!” 第六十七章 非常手段 上 周延儒还要继续争辩,但此时崇祯已不想再就这个问题继续纠缠下去。挥手打断了他,随后冲着三桂问道:“那俘获的后金大将可曾带到?” 三桂连忙点头,崇祯命令将他速速带进殿来。 很快,爱新觉罗·杜度被押进金殿,崇祯见他虽然双手被捆绑,但却依然横眉怒目,一副不肯屈服的样子。不过此时他衣衫破碎,脸上淤青,脑后的发辫更不知何时被割了去,露出大片青白的头皮。虽然精神上还是一副傲慢的态度,但仅从衣着上看,此时哪里还有一丝大将的风范? 崇祯本想好好羞辱他一番后再将他放回去。可是无论他怎么开口询问,杜度都是一副爱理不理的样子,对崇祯的话更是置之不闻。这就使得崇祯很多羞辱的话语说不出来。接连吃了几次瘪后,崇祯大怒道:“朕本还想将你关押几日后就放回去,可你这样一副嘴脸,教朕怎么能够满意?莫非你真的不想活了?” 杜度闻言昂头怒视了崇祯一眼,还是一言不发,这时洪承畴又继续奏道:“陛下,此人绝对放不得!据微臣所知此人乃是后金军新近崛起的一员大将,深得他们国主皇太极的信任,把他作为自己的心腹爱将,而他近年来作战也甚是勇敢,曾多次率军突袭我辽东、朝鲜及蒙古各地。如果将其放回,无异于放虎归山;再有我们既然要对伏击一事矢口否认,那就更不能放他回去了。否则岂不是自乱阵脚,难以自圆其说么!” 崇祯听了深有同感,问道:“那依你的意思,此人该作如何处置?” 洪承畴道:“依微臣之愚见,此人既然是后金的大将,我们与其放虎归山,那还不如一绝后患,干脆直接将他杀了算了!反正我们留着又无用!杀了他不但能够狠狠打击后金军的嚣张气焰,还能够增长一下我朝的士气!不过要想在日后继续缓和与后金皇太极之间的战争怕是不可能了。陛下如果想将此人作为将来与后金谈判的筹码,那将他长期关押也未尝不是办法。陛下您认为该如何处置呢?”说到这里,洪承畴又将皮球踢回给了崇祯。 崇祯最怕的就是被别人看做是心虚怯战之人,听了这番话立即连考虑都未考虑的道:“朕从来都未有过要和后金皇太极进行缓和的想法,他们屡屡侵占我大明土地,不将他们彻底赶出辽东朕绝不会和他们谈任何条件!”说到这里崇祯望了望站在殿中依然埂着脖子,仰望殿顶的杜度,断然道:“也罢,今日朕就先拿此人开刀,以示朕誓死以抗后金的决心!”说完他高声下旨道:“来人,将这个外族鞑子给朕推出午门外斩首示众!” 殿中的杜度闻听崇祯此言不由浑身一震,不能置信的望着下达旨意的崇祯。他怎么也不会想到,这个汉人皇帝竟真的敢下令杀自己!看来自己先前做出样子企图逼汉人皇帝服软的计谋已经不能得逞了。 正在这时,由殿外走进来的两名禁卫军已经来到杜度的身后,两人分左右摁住杜度的胳膊,企图将他押出殿外。 杜度猛然从方才的震惊之中惊醒过来,他猛地一用力,同时口中大骂道:“你这个狗皇帝!我乃是后金大将,你敢杀我?” 那两个禁卫军措不及防下,再加上杜度拥有一副惊人的气力,这一挣竟将那两个禁卫军给甩倒在地上。两人狼狈不堪的爬将起来,继续要上前摁住杜度。怎奈杜度虽然双手被缚,但双脚还是可以自由活动的。见那两个禁卫军又要上前,立时高高跃起,双脚齐飞向那两人踢去。此时急怒攻心之下,激发了他全身的潜力,双腿的力量也不由大增。那两个禁卫军躲闪不及,被杜度快若闪电的两脚分别踢中胸口,登时有如滚地葫芦一般,再度栽倒在地。 殿中的君臣见状,无不大惊。而杜度在踢倒两个禁卫军之后,依然站在殿中破口大骂:“狗皇帝你今日如敢杀了我,日后我后金大军到来,必定踏破你的皇宫,将你的女人、财宝统统据为己有!还有让你这个狗皇帝死无葬身之地!”边说边作势要扑向御台之上的崇祯。 殿中站在另外一侧的三桂见此情景,心知机会来了。此时自己心中正憋了一肚子怒火无处发泄,特别想找个人发发怒气。见此突然灵机一动,嗯,是该采取一些非常手段让他们看看了,否则这些皇帝大臣们只会把自己当成他们随意可揉捏的一块面团。想到这里,三桂突然间杀机大盛,一个纵身来到杜度的身后。 殿中这时显得有些慌乱,崇祯高声叫道:“给朕再传禁卫军!”而他身后站着的贴身太监王承恩此时也尖叫道:“快,保护皇上!”在殿下站立着的众大臣们由于距离杜度较近,见状纷纷向后退避,生怕他会突然向自己袭击过来。 就在大殿中有些乱糟糟的时候,三桂已来到杜度的身后,随即迅快出手抓向他的后颈。 此时杜度依旧在高声大骂:“狗皇帝,你不得好死!狗……”,骂声还未喊完,前行的脚步已经硬生生停住。三桂的右手已抓在他的后颈上。登时一股奇大无比的力量卡住自己的咽喉,使自己再也骂不出来。而三桂适才出手的时机,以及速度、力度都恰到好处,使杜度根本就没有反抗甚至躲闪的机会。 三桂逐渐加大手中的力量,杜度的一张脸开始逐渐涨的通红。眼睛也逐渐鼓了出来,嘴巴张的老大,舌头也开始向外伸出。模样痛苦万分。 殿中的君臣们见三桂已出手制住杜度,嘈杂慌乱的声音立时开始清静下来。而殿外此时又进来五六个禁卫军,但见到罪犯已然受制于人,便也没有上前,眼望着三桂手中的杜度痛苦的抖动着双腿。 三桂一边继续加力,一边将力量逐渐向上。杜度的双脚开始缓缓离开地面,被三桂抓住后颈的身子悬了起来。虽然杜度身高并不算矮,但和三桂比起来还是差了半个头。因此将杜度由地面提起倒也丝毫没有勉强的感觉。 三桂脸上没有一丝表情,望着杜度痛苦不堪的样子,口中一个字一个字的冷冷道:“竟敢对我陛下出口不逊!”随着最后一个字出口,“卡擦”一声,三桂的利爪已深深抓进杜度后颈的皮肉,直接抓在了他的颈椎上。 这下杜度可受不了了,当即“啊”的一声,由胸腔中硬挤出一点惨叫的声音,令人听起来非常的不舒服。自己的嘴里鲜血直流,顺着耷拉出来的舌头一滴一滴的向下流淌,看起来就像一只被吊起来的死狗一般。而在他的后颈处,一股一股的血液不住的向外流淌,顺着三桂的五指缝隙向下淌出,最终滴落到殿中的青石上。 殿中的众人何曾见过这等折磨人的手段,见此双目中纷纷流露出惊骇、恶心、震惊的神情。 但这还只是一个开始。 三桂心头的怒火逐渐迸发,右手已经牢牢抓紧了杜度后颈的颈椎骨。此时他的表情异常的可怖,双目中暴露出一种骇人至极的凶光。口中高声断喝:“找死!”顿时,借助庞大的真气所发出的雄壮、高亢的声音震的整个金殿嗡嗡作响。人人耳膜发麻,继而被震的生疼无比。就在众君臣纷纷伸出双手抚摸自己耳朵的时候,一幅令他们毕生难忘的恐怖画面突然出现了。 就在三桂“找死”二字出口之后,抓着杜度后颈颈椎的右手灌足了真力,同时大喝一声“呀”!右手猛地向上一用力,“兹啦”一声,一整根血淋淋的脊椎骨竟被他硬生生的抽了出来! 杜度的双目猛地挣破了眼眶,同时身体随着三桂一用力,猛地绷得笔直笔直,口中发出了一声惊天般的嚎叫。随着整条脊椎骨被抽出,绷得笔直的身体立时软软的耷拉下来。三桂的手一松,“啪嗒”一声,杜度的身子就好似一个破皮囊一般软软的瘫在地上。同时由创口处喷涌出大量的鲜血。 大殿内立时响起了“啊”、“呀”、“哇”的一阵阵惊呼尖叫,所有人全都被眼前这副恐怖之极的景象惊呆了。有几个心脏不好的老臣当场被吓得晕倒在地,其余的也好不到哪里去。还有的直接跪在地上哇哇的呕吐,更多的脸色发青,上下嘴唇不停的打着哆嗦。 崇祯也被惊得一屁股坐在龙椅上,脸色惨白如纸,浑身上下颤抖个不停。 此时整个金殿唯有一个人神色如常、无动于衷,那个人就是三桂。在他的右手上依然提着那根血淋淋的脊椎骨,上面隐隐约约的还带挂着一丝丝的碎肉,这些和红色的血液、白色的骨头掺杂在一起,构成了一幅红白相间的恶心景象。 第六十七章 非常手段 下 三桂向四周扫视了几眼,随后缓缓的走到周延儒的面前。方才周延儒已经跪在地上狠狠的呕吐了一回,此时的他刚刚坐起来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三桂在他的身前站定,手中不住的摇晃着那根血淋淋的脊椎骨,关切的对周延儒问道:“周大人,您没什么事吧!” 周延儒缓缓抬起头看过去,立时见到了三桂手中的那条脊椎骨。此时经过三桂不停的摇来摇去,就像一条被扒了皮的大号蜈蚣般左晃右晃。周延儒瞳孔放大,根本就来不及说话,紧跟着又低下头“哇哇”的吐了起来。 三桂不屑的笑了笑,随手将手中的那条脊椎骨扔在了地上,刚好掉落到周延儒的面前。此时周延儒正要趴下去继续呕吐,突然见到这根可怖之极的脊椎骨。这下周延儒趴下来的面孔距离地上的这根东西只有一寸左右了,几乎紧贴着自己的脸孔,登时将他直接吓得双眼一翻,背过气去。 三桂径直来到殿中,冲着御座上硕硕发抖的崇祯跪下并道:“末将一时疏忽,没来得及制止鞑子撒野,以致惊扰了圣驾,请万岁责罚!” 三桂这番话一说出,等于是将自己方才的所作所为导致殿中君臣受到严重惊吓一事转移到杜度的身上。这样就将自己完全撇清了,而以崇祯这种极好脸面的皇帝来说,更绝不会承认被三桂的手段所吓倒。 崇祯想从龙椅上坚持站起来,但此时胯下的双腿却怎么也不听使唤。颤抖了半天也没能坚持站起。最后只能无奈坐着,当即强自掩饰道:“吴将军,你、你做的很好,朕、朕甚欣慰!” 三桂听着崇祯说话的声音带着一丝颤音,舌头好像短了一截似的。不由的心内暗笑,哼,什么欣慰,我看是反胃还差不多! 崇祯强制自己咽了一口唾沫,略有平静的继续高声道:“来人,将殿内的尸身速速抬走!” 适才进来的那几个禁卫军方才也被三桂这种骇人听闻的杀人手段所惊吓。但无奈圣上有命,就算再不愿意也要迈着沉重的双腿上去抬人。 几个禁卫军走到杜度尸身的旁边,此时的杜度由于身体没有了脊椎骨的支撑,脑袋几乎与屁股平行挨在了一起。一双眼球更是被挤出了眼眶,只有一根肉丝和眼眶相连,在鼻梁上面挂着。舌头则长长的耷拉在地面上。后颈处很明显的有一个大洞,此时正向外不断的流着血水。景象看上去异常的恐怖。 几个禁卫军硬憋着一口气,咬着牙将杜度的尸身拖走。没有了脊椎骨在身上,杜度的尸身就像一个大面团一般软软的被几人拖在地上向殿外走去。 而杜度身上的那根血淋淋的脊椎骨,则是由一个胆子最大的禁卫军闭着眼、屏住气的将之拎走。 虽然尸身已被拖出殿外,但此刻惊魂未定的君臣依然还未从方才巨大的震撼中恢复过来。金殿内第一次呈现出了如此狼狈不堪的景象。 一股难闻的气味在殿内弥漫开来。混杂了血腥气、汗水、呕吐的秽物等等物事构成了这种独特的味道。更有甚者还有人被吓得偷偷尿了裤子。 崇祯鼻子耸动了几下,随即皱了皱眉头,不悦的望着殿中奇形怪状各种姿势的众臣子。重重的哼了一声。 此时已有大臣如洪承畴等抵抗力稍强的已逐渐恢复常态,见圣上龙颜不悦,知道对众臣子不满。忙伸手拉了拉各自身旁的大臣,对他们暗暗提醒。 崇祯虽然双腿还有些发软,但已经能够缓缓站起身。他吩咐身后的王承恩,要他速速找人将兀自昏迷的两个老臣送出殿找御医医治。随后看着殿内的文官武将们又重新分左右站好,再望了望依然稳稳站立殿中的三桂,心中的震撼一浪接过一浪。没想到吴三桂虽然年仅十八,但一身强硬的武功却如此高超。最可怕的是此子出手狠辣无情,残忍好杀,幸好自己方才没有立即听取周延儒的建议对他治罪,否则以他的身手,一旦恼羞成怒,丧心病狂的扑向自己,那根本就无活命的机会。想到这里,崇祯不由的心胆俱寒,激灵灵的打了个冷战。 崇祯终于开始恢复常态,他望向三桂,问道:“吴将军,方才这个鞑子将军在金殿撒野,的确是该杀,但朕从你出手的方式来看,你这个人下手可真够狠的!不知你是否一向都是如此呢?” 三桂听崇祯开口唤自己作吴将军,心里清楚此时的崇祯对自己已经刮目相看了,再也不像方才那样高高在上,对自已瞧不上一眼。看来自己突然采取的非常手段还是有了效果。当下他恭敬的答道:“回万岁,不但末将一向如此,就连末将手下那一万军士也都这样。不过这只是在战争中对付敌人才使用的方法。 崇祯听后倒吸了一口凉气道:“哦?竟然全部如此!” 三桂点头应是,接着道:“战争天性就是残酷无情的,如果要在战场上谈论什么感情,那与自杀没有什么分别。任何对敌人的仁慈关爱都是对自己的残忍,因此平时末将就训练教导手下,不出手则以,出手必取敌要害,所谓一击致命。要求对付敌人必须采取快、准、狠三字。出手速度越快,自己保全的希望就越大;出手的位置越准,敌人反击的能力就越小;出手的方式越狠,那对敌人心灵上的威慑也就越大。只要这三条全具备了,在条件相等的情况下,那末将的军队绝对是所向披靡、罕有敌手的。” 三桂说这些就是怕崇祯突然恼羞成怒治自己的罪,因此拿这些来转移崇祯的注意力。果然崇祯听到这里不由的双目一亮,随后问道:“吴将军,照你的意思是说如果你部遇到后金军一支万人的军队就能够稳操胜券了?” 三桂答道:“末将方才所说的只是在条件相等的情况下,具体还要根据当时的天时、地形以及多种因素来进行分析判断。否则就算能够战胜敌人,自己也将损失惨重,得不偿失。” 崇祯听了沉思不语,虽然没有立即明确的表示出赞同或反对之意,但是从他那一副深以为然的表情可以看出,他对三桂的这种方法还是有些认同的。 这时首辅大臣周延儒刚刚由方才的极度惊吓和呕吐中恢复了过来,此时见到崇祯与三桂这君臣间的对答,知道崇祯已被三桂说的有些心动。心道这还了得,吴三桂这小子方才竟敢在金殿之上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当众惊吓自己,不给他点颜色看看他不知道什么是当朝首辅。情急之下张开口刚要说话,恰于此时一旁站立的三桂正扭头向自己望来。看到那双瞳子中露出的两道犹如尖刀利刃般森寒的目光向自己射来,登时好似被一盆冰凉彻骨的冷水从头浇到脚一般,一股深深的寒意直流向心底。周延儒不由自主地激灵灵打了一个冷战,到了嘴边的话再也说不出来。 崇祯这时已经拿定了主意,此次不但不能够治吴三桂的罪,反而还要给予适当的封赏。这里面不但有方才三桂展示自己非常手段的功劳,还有另外一层原因,那就是三桂的舅舅祖大寿。由于祖家乃是辽东的首席豪门望族,不但手下从军者众多,且势力遍布整个辽东,影响力非常之烈。此次突然将袁崇焕抓捕入狱,而使得祖大寿也仓惶折返辽东。为了防止祖大寿从此心生异心,必须要对他以及他的亲人及族人等进行好生的安慰,以安他们的心。而眼前的三桂此次不但战功卓著,而且还是祖大寿的外甥。因此这个封赏无论如何也是少不了的。 崇祯低头望向三桂,高声道:“吴三桂听封!” 三桂一愣,忙又跪倒在地,等候封赏。 崇祯缓缓道:“此次吴三桂将军巧施妙计,在蓟州凤凰山下伏击了后金军的前锋营。在将其全歼的同时,自己所部伤亡却甚小,且还生擒了对方主将。此举不但大大振奋了明军,而且还极力打击了后金军的气焰,功劳甚大。不过考虑到吴三桂年岁毕竟太过年轻,因此特封其为辽东军副将之职,继续统辖所部一万骑军。并受蓟辽督师及辽东都指挥使的节制!” 崇祯的旨意一下,三桂等于又升了一级,距离总兵的职位也只相差一步之遥了。而且三桂还将继续统率自己所部,并除了蓟辽督师和辽东都指挥使有权命令自己外,其余的大将包括各镇的总兵都无权指挥自己,可以说自己这支部队相当的独力。 三桂口呼万岁,叩头谢恩。 周延儒还想利用自己首辅大臣的身份向崇祯进言以杀杀三桂的威风。缓步走出班列奏道:“陛下,吴三桂年仅一十八岁,就已获封副将的高职,此事一经传出,恐怕其他的各路将士们会不服啊!为我大明军队的长久稳定着想,臣劝陛下还是收回成命吧!” 崇祯闻言脸色一沉,冷冷的道:“朕所下达的旨意,谁敢不服?”接着他又对兵部尚书洪承畴道:“传话下去,就说是朕说的,大明所有的将士都有份儿。如果今后谁能够带兵歼灭后金军以及各地的反贼数目达到五千以上,朕就赏给他个总兵坐坐!做不到这点的,没有资格对旁人指指点点!” 洪承畴低头领命,而周延儒再次碰了一鼻子灰,无奈下只得讪讪退下。 这时崇祯高声问道:“众卿谁还有本可奏?如果没有那就退朝吧!” 崇祯一离去,众大臣也相继三三两两的走出殿外。三桂在这里职位最低,只得故意放慢脚步跟在众人身后缓缓行进。当他即将迈步走出殿门的时候,突然感觉身后有一支手向他伸来。 三桂登时集中精神,全身布满了真气随时准备蓄势待发。随即察觉到身后那人脚步轻浮无力,显是没有丝毫的功夫底子。便没作任何反应,任由那人拉住自己的衣衫。 三桂回转身,见那人正是崇祯的贴身太监王承恩。忙躬身抱拳施礼道:“不知王公公叫住末将有何吩咐?” 王承恩微笑道:“杂家只是代为传话而已。”随后趴在三桂耳边轻声道:“皇上宣你于明日午后在锦阳宫面圣,吴将军可千万记住了!” 三桂忙点头应是,待要再准备继续和王承恩套套近乎借以探探口风时,王承恩已经挥挥手走开了。 三桂跨步走出殿外,明媚的阳光立时照耀在身上。但却无法抹去映照在三桂心中的阴霾,崇祯才在金殿见过自己,这下又要单独召见自己究竟有何目的?如果他对自己起了疑心要收回自己的兵权,那自己将如何应对呢?想到此,三桂不由得有些忐忑不安。 第六十八掌 督师蒙难 上 三桂出宫后,快马加鞭的赶赴高府。因为义父高起潜事前告诉过他在面圣之后要速速赶回,有重要的事情安排。因此三桂不敢怠慢,一路催马狂奔不止。 进得府中,三桂听到大厅内传来一阵阵谈笑声,心知里面定是来了客人,忙放缓脚步,向大厅的方向走去。 远远的,三桂看到厅内坐了两人,除了义父高起潜之外,对面还坐有一人。一身太监的打扮,但颜色款式均和普通的太监不同。此人须发皆白,看起来比高起潜的岁数还要大。身材中等,不过比起高起潜来要胖出不少。面色白净无须,双目细小狭长,望着人的时候目光闪烁,眼珠乱滚,笑起来则双目眯成了一条缝,显是那种奸诈狡猾且阴狠无情之辈。在他的身后还站立了两名小太监。 虽然三桂对厅内的情况一览无余,但此时厅内的几人却并没有三桂那种超凡的视力,依旧毫无所觉的继续谈笑风生。直到三桂步入厅内,几人这才将目光转移到门口。 高起潜率先站起,急匆匆走到三桂的面前,拉过他的手高声道:“哎呀,我儿终于回来啦!快,来跟为父过来!见过你曹伯父!”边说着边拉着三桂来到那白发太监身前站定。 此时那白发太监也已经缓缓站起,高起潜对他介绍道:“曹兄,这就是我那义子吴三桂!”接着对三桂道:“还不见过你曹伯父?” 三桂见他一身太监的装扮,且义父又让自己称他为曹伯父,心中隐隐已猜到对方的身份。连忙翻身跪倒在地,高呼道:“侄儿吴三桂见过曹伯父!” 那白发太监伸手拉起三桂,随后上下仔细的打量了一番。接着点头赞许道:“恩,果然是威猛雄壮、英气勃发啊!”随后转头对高起潜羡慕的道:“高老弟端的是好福气啊!竟收得如此伟岸的男儿作义子,我曹化醇佩服的五体投地啊!” 此人竟是皇宫的大内总管曹化醇!三桂听了暗暗点头,自己果真没有猜错。 这时高起潜哈哈笑道:“曹兄你就别太谦虚了,像你这般的身份地位,要想收个此等的义子岂不是手到擒来?” 曹化醇摇头叹道:“唉,你在宫外,我在宫内,你我所处的环境不同,我没有你这么自由,除了外出监军之外剩下来就是大把的时间。而我还要时刻伴随在圣上的左右,事情千头万绪繁杂无比,就连三更半夜帮圣上办差那也是常有的事啊。你说我哪里还有时间和精力去挑选义子呢?” 高起潜闻言也不由感叹道:“唉,是啊,其实就算收个义子又能顶什么用呢?不过就是在心里上有个寄托罢了!像我们这种没有根的人,将来入土为安的时候,能够有个人年年来坟前看一眼就知足了!” 曹化醇显是被高起潜钩起了心事,语气也低沉下来,缓缓道:“其实我们能混到今时今日这个地步也足以该自豪了!想当年我们同年一起进宫净身的二十几个人,在这些年当中死的死,残的残,如今只剩下了我们两个。想想那些人,我们也应该知足了。” 高起潜点头道:“是啊,想当年我们俩一步步由最底层爬了上来,付出了多大的艰辛与痛苦?忍受了多大的羞辱与折磨?如今也算是功成名就了,每每想起这些,我都会更加珍惜眼前的这一刻。” 两人光顾着回忆往事,把三桂直接晾在了一边。而三桂听了他们二人这番感想,心中也逐渐明白过来为何这两人的关系如此之近了。原来他们竟是同年入宫净的身!且和他们一起入宫的都已不在,只剩下这二人,难怪他们会惺惺相惜了。而且对于曹化醇来说,无论他在宫中多么的得宠,崇祯多么的信任于他,他都不可能将崇祯视为自己的贴心知己。毕竟两人的身份摆在那里,一个是大明的九五之尊,另一个只是失去了下身的太监。相比之下,高起潜的遭遇则和他差不多,两人都属于同病相怜之人,且身份地位都相若,因此这两人成为莫逆之交也就不足为奇了。 这时由外面进来一个下人,来到高起潜身前,道:“老爷,酒菜已经准备好了,请入席吧!” 高起潜猛然醒悟过来,拍了拍自己的脑门道:“咳,算了算了,不提它了,我们吃饭去!” 三人在酒桌上一阵推杯换盏,高起潜问起三桂金殿面圣的经过,三桂没有立即回答,而是犹豫着四下里看了看站立在四周伺候的下人及小太监。 高起潜和曹化醇都明白过来,曹化醇摇头阴沉的道:“贤侄有什么话但说无妨,我敢保证在这房内的谈话绝不会泄露出半句,这个自信我还是有的。除非是他们都活腻味了!”说罢回头扫了一眼身后站立的两名小太监。那两人立即浑身一哆嗦,随即低下头去。显是平日里尝尽了这位曹公公的手段。 高起潜也跟着道:“我儿尽管放心,这府中之人都是跟随为父多年的了,忠心方面绝对一点问题没有!” 三桂连忙给予澄清:“三桂绝不是这个意思,我只是在琢磨着该从哪里说起。” 高起潜道:“那就从头至尾说一遍!” 三桂点了点头,便把入宫面圣的具体经过详细的讲述了一遍。 曹化醇听后点头赞道:“贤侄真是英雄了得啊!竟敢在金殿之上掌毙后金鞑子借以威慑众君臣!恩,有胆量!有气魄!我很是欣赏啊!” 高起潜却眉头紧锁,忧虑的道:“虽然圣上没有过分追究,反而还升了你的职,但由此一来你却和周延儒结上了仇。如果日后他借机报复起来怕也是不好应对啊!” 三桂还未说话,曹化醇已接过来道:“放心吧,周延儒此人虽是首辅大臣,但却并不足惧。毕竟他只是一个文官,还不能将贤侄怎么样!只要兵部尚书洪承畴不找麻烦我保管万事无忧!” 三桂这时道:“我当时也是很奇怪,按理说我并未得罪周延儒啊!为何他偏要和我作对?” 曹化醇冷冷道:“周延儒这个老东西我早就看不顺眼了,仗着自己是当朝大学士,又是首辅大臣的身份,除了皇上任何人都不放在眼内。哼,早晚有一日,只要让我抓住机会,定会让他后悔终生!” 从他的话语中三桂可以猜测出来,周延儒必定和曹化醇发生过不愉快。 三桂又道:“我还有一事不明,就是圣上又要在明日单独召见于我,不知是福是祸?” 高起潜也想不明白,不由把目光望向曹化醇。 曹化醇哈哈一笑,道:“贤侄尽管放心,皇上的脾气我还是十分了解的,他既然单独召见你,就绝不会找你的麻烦。如果你心里还是没底,那这样,待我酒后回宫向皇上旁敲侧击一番,最迟今日晚间我就派人来给你送消息,以解你的忧虑,你看如何?” 三桂点头道谢,随后站起身恭恭敬敬的向曹化醇敬酒。 临走的时候,三桂向曹化醇的怀中塞入一沓厚厚的银票,并说这只是当晚辈的一点心意。曹化醇推脱了半天,见实在推辞不下,便只好收下。 上车后,曹化醇对站立在车外的三桂高声道:“贤侄,日后遇到什么难办的事,如果你义父不在家中的话,尽管去宫中找我就是!” 三桂一边答应着一边道谢,目送着马车远远离去。而此时身边的高起潜则对他道:“儿啊,此人你一定要牢牢把握住!虽然他在朝中以及民间的名声不太好,但此人的能量却是非常之大。就连为父都有很多地方还要仰仗他呢!只要你和他走得近了,为父保准你日后官运亨通!” 三桂点头应是,同时心中想到,管他什么名声好坏,只要自己能利用上就行。 直到走了一段路,车内的曹化醇这才掏出银票细细的数了一遍,竟有八万两之多!看来这吴三桂不但武艺高强、作战勇猛,就连头脑都是圆滑的很,办事老道干练,且出手大方,是个干大事的人。曹化醇重新将银票塞入怀内,脸上露出了满意的笑容。 果然,到了晚间,一个小太监过来高府传话,明日万岁爷召见三桂的主要目的就是要他好生安慰他的舅舅祖大寿,以防他生了异心。三桂这才明白,原来崇祯要单独召见自己是为了这个!看来前面为自己升了一级还是有一部分原因在这里面的。 次日,三桂来到锦阳宫面见了崇祯。 崇祯望着跪倒在地的三桂问道:“吴三桂,知道朕今日又召你进宫所为何事么?” 三桂心中答道,昨晚上我就知道了,但当然不敢真这么说。当下高声道:“末将不知!” 崇祯先命三桂站起,随后自己也由椅中站了起来,缓缓迈着方步,口中道:“朕昨日听了你的一番练兵之语,心中很受启发。如果我大明军队人人都似你所说的那般对付敌人凶狠无情,哪还会有今日之艰难处境?不过你能保证你所率的队伍时时刻刻都保持这种杀气么?虽然你率队打了一个大胜仗,但这只是一次而已,也可以说它是偶然,这证明不了什么。朕要的是更多的胜仗!吴三桂,你敢率领你的队伍去主动的攻击后金的城池么?” 第六十八掌 督师蒙难 下 三桂不知崇祯是什么意思,朗声答道:“皇上,末将的这支军队乃是一支纯骑兵军队,只适宜长途奔袭以及半路伏击,根本不适合攻城掠地。再者对末将来说,一城一地的得失并不算什么,关键是看对方的人马损失多少。末将的主要目的就是要尽可能多的杀伤敌人的有生力量,使敌人到最后无兵可用,无马可骑!” 崇祯看着三桂道:“可是这样一来,岂不是任由敌人长驱直入,不但掠去大量的牛羊财物,还会使沿途的百姓遭殃!这还不算,我大明的每一寸土地都是祖宗的基业,岂能轻易丢掉?如果在朕这代失去了大片的土地,那叫朕如何对得起列代先皇?又如何对得起天下的臣民?”崇祯双目圆睁,声嘶力竭的道:“朕绝不允许这样做!” 三桂见崇祯如此激动,知道在他的心中对于大明土地的得失要远远胜于对人命的重视程度。对于打击敌人有生力量的作战思维他绝对不会去接受。三桂只得转换一种语气:“皇上请息怒,末将并不是这个意思。末将只是说骑兵的用途主要是用来打击敌人的有生力量,而我大明骑兵的数量毕竟非常有限,大部分还是步兵。他们可以牢牢的守护住城池,并力保城池不失。而骑兵则可以趁后金军大举出击之时突入到他们的腹地进行袭扰、破坏和伏击等。这样必然会分散后金军的精力和兵力,以至于无法尽全力进攻我大明城池。因而城池也就会愈加的稳固和牢不可破,这是双管齐下的作战方式。既能够打击敌人,还能够力保城池不失,此为一举两得。” 崇祯听到这里面色这才逐渐平静下来,他思索了一会儿,对三桂道:“这个作战方法不错,只是就目前来说,我大明还没有谁敢去冒这个险深入到后金的腹地吧!你吴三桂敢去么?” 三桂立即昂头道:“末将当然敢去!” 崇祯重重的点了点头,高声道:“好,只要你吴三桂够胆色,就尽管给朕做出来看看!日后如果真得到像你所说那般的战果,朕就会让你统率更多的兵马,尽展你的所长!” 三桂听了大喜,崇祯的意思是如果自己带的这支队伍表现的好,那他还会继续给自己更多的人马的。如今这一万骑兵虽然不少,但对三桂来说还是远远的不够。此刻听到崇祯亲口对他下了这个承诺,登时喜出望外,忙不迭口的应承。 崇祯话锋一转,又道:“不过朕可提前警告你,那一万骑兵都是大明精心培养的心血,如果你要不留神将他们给弄没了,那朕不但不会给你增兵,反而还会狠狠地治你的罪!” 三桂忙道:“皇上的心意末将明白,我绝不辜负皇上就是!” 崇祯这才点头,随后又道:“对了,吴三桂,听说辽东锦州总兵祖大寿是你的亲舅舅?” 三桂心道正题来了,忙答道:“回皇上,祖大寿正是末将的舅舅!不知皇上有何吩咐?” 崇祯恩了一声,继续道:“是这样,前几日朕抓了袁崇焕这个逆贼,可是你舅舅还未来得及问个青红皂白就率队跑回了辽东。其实朕根本就没有要动他的意思,你舅舅对朕一向都是忠心耿耿,绝无二心,且多年作战,立下战功无数,这样的一个良将朕怎么会舍得治罪呢?再说他也根本什么罪都没有!”说到这里,崇祯走到三桂的面前站定,说到:“你回去后转告你舅舅,就说朕从来就没有伤害他之心!要他安心的为朕守好辽东,有何困难只管向朕奏来,朕一定会尽全力支持他!” 崇祯这番话无非是要向祖大寿示好,三桂听后连忙点头答应。最后崇祯道:“如果再没什么事你就退下吧!” 三桂这时却突然道:“皇上,末将的确有一件事要请皇上批准!” 崇祯好奇的道:“哦?还有何事快说?” 三桂放慢了语速,道:“末将想在临走之前去天牢中看一看袁崇焕!” 崇祯闻言立时脸色一沉,冷冷道:“直到现在为止,这整个大明还没有一个人敢去天牢中看他。而你则是第一个!看来你们二人的关系不浅啊!” 三桂知道崇祯那颗多疑的心又开始动了起来,忙解释道:“末将的本意并非如此,而是想借机套问他的话。如果刚好能够由他口中得知后金军的动态,那对我们还是十分有利的!” 崇祯听了这才没有反对,缓缓点头表示赞许。并嘱咐三桂,套问完之后需立即来宫中向自己报信! 待三桂走后,崇祯越想越不对,连忙叫来一个小太监,叫他偷偷的跟随三桂进入天牢,并将袁崇焕与他的对话原原本本的向自己告知。 由于有了崇祯的圣旨,三桂得以顺利的进入到天牢之中。 里面阴暗潮湿,道路还算平坦,铺着厚厚的石板。顺着石壁上的油灯,勉强跟在狱卒后面缓缓的前行,不知从何处还发出点点的水滴声。 天牢里面关押的犯人极少,所过之处很多牢房都是空的。一直走到最里间的那个,领头的狱卒终于停下,转身对三桂道:“这里面的犯人就是袁崇焕!不过不能打开牢门,只能一个门里一个门外的说。” 三桂点了点头表示理解,那狱卒这才缓缓退却。 三桂趴在牢门处,顺着锁眼向里面轻声喊道:“袁督师!袁督师!”随后将耳朵贴道牢门上细细的听着里面的动静。 好一会儿,里面终于有了一丝动静。随后一个沙哑的声音响起道:“是何人啊?” 虽然声音沙哑,但三桂还是听出了这正是袁崇焕的声音。又趴着牢门道:“袁督师,我是吴三桂啊!” 一直说了四遍,里面的袁崇焕仿佛才清醒过来。“啊”了一声站起身,随着“哗啦、哗啦”的脚镣声响,袁崇焕已经来到了牢门处。 里面更加的阴暗模糊,饶是三桂目力惊人,也只能隐约看个大概。只知道牢门内的袁崇焕头发、胡须杂乱无章,脸上又黑又瘦,双目暗淡无神,哪里还有一丝当年意气风发的统帅风范? 看到这里,三桂暗中叹了口气,问道:“督师,您老人家最近过得如何?” 袁崇焕答道:“我在这里挺好,你们就不必多操心了!”随后又道:“没想到我袁某人被关押至此,第一个来看望我的竟然是年纪最轻的吴三桂!对了,我以前记得,关押在天牢的人没有圣上的旨意是进不来的,你又是如何进来的?” 三桂道:“末将正是恳请皇上开恩才能够进来的。督师,末将知道您是被冤枉的,如果您有什么冤屈,可以直接和末将倾诉,末将可以代为转达皇上!” 袁崇焕摇头道:“没用的,就算我有天大的冤屈这次恐怕也在劫难逃了。这几日我想了好多,也明白了很多事理。以前真是干了不少错事,最不应该的就是逼反了毛文龙,恐怕从那时起皇上就已经有了杀我之心。而接下来在后金军逼向北京城的时候,更是犯了一连串的错误,这更加坚定了皇上要杀我的决心。再加上最后皇太极使的这招反间计,皇上岂不正好有充分的理由杀我么?唉,恐怕这就是劫数吧!袁某命该如此,认了吧!” 三桂见袁崇焕已经知道自己死期将至,也就不再多废话。便道:“督师,末将职位低微,虽一心想要救你出去,但无奈心有余而力不足,实在是无能为力啊!” 袁崇焕笑了笑惨然道:“这天下已经没有人能救得了我了!不过既然你能够有心来看我最后一眼,我在九泉之下,也该瞑目了!”随后又叹道:“只是苦了我的家人,如今也不知他们处境如何了!” 三桂道:“末将说出来督师请勿伤悲,前日皇上亲自下旨,已将督师府中几十口悉数问斩了!他们可是走在了您的前面!” 袁崇焕听后不由的惨叫一声,随后悲声道:“夫人,都是我害了你们母子啊!”随后放声大哭。 三桂知他极度悲伤,当下也不敢打扰他。待他哭声渐小后,三桂才低声又道:“还有一个消息没有告诉督师!”接着将如何救出袁承志的经过向他说了一遍,当然这里面添油加醋,将主要的功劳都记在了自己头上。 袁崇焕听说自己的亲生独子依然还在世,登时精神大振,耐心的听完三桂的叙述后,当即跪倒在牢内向三桂噔噔噔的叩了三个响头。 虽然三桂在外面看不到里面的情形,但仅从声音三桂就知道袁崇焕在做什么。连忙双手虚托,高声道:“督师使不得!” 叩完头后袁崇焕站起身,对三桂道:“你留下了我袁家唯一的骨血,这份大恩大德我此生无法回报,只有等待来生了。不过现在受我几个头还是应该的。”随后又道:“我袁崇焕英雄了大半辈子,没想到临了还能有你这个忘年交相送,真是我的荣幸啊!” 三桂此时见时候已不早,便道:“督师,末将该回去了,您还有什么话要交待的么?” 袁崇焕知道这是要他交待遗言,当下声情并茂的道:“三桂,我知道你是一个重情重义的男子汉,且兵法武功都是上上之选,更为重要的是你的性格并不似我这样瞻前顾后,畏首畏尾,而是胆大心细,聪明果断,你将来必成大器。”顿了顿又道:“如今我大限将至,想到自己唯一的儿子承志心里还是放心不下。毕竟在这世上他没有了一个亲人,我希望你能够替我照顾好他,日后将他培养成似你这般的英雄。好么?” 三桂知道这是袁崇焕在离开人世前的最终遗言,当下郑重的点头答应道:“督师您就放心吧,我吴三桂就是豁出这条命去,也要把你的公子抚养成人!” 袁崇焕终于满意的点头笑了。 在走出天牢的一刹那,三桂心中清楚的知道,曾经的蓟辽督师袁崇焕即将蒙难而去,也代表了大明又一位绝代名将从此陨落天际。 第六十九章 再得靠山 上 孤独的走在街上,三桂依然还沉浸在一种深深的矛盾中不能自拔。自己是不是变得越来越冷血了?明明知道袁崇焕面临着杀身之祸不但不及时向他示警,反而还处处拖他的后腿。这还是以前的自己吗?记得前世之中的自己并没有如今这般深沉的心机与狠毒的心肠啊!为何竟会变化的如此之剧烈呢?三桂越想越头痛,既想重新做回原来的自己,又想借此拥有更大的权力。一时间矛盾复杂至极点。 就在此时,一阵急切杂乱的脚步声匆匆由后跑来。 三桂猛然一惊,再顾不得考虑那恼人的问题,全身功力霎时间提升至顶峰,当即停住脚步,猛地转过身来,双目紧紧盯着后面的来者。 那自后面跑过来的是一个十六、七岁的少年,穿着一身宫中小太监的衣服。此时见到三桂突然回头,不由自主的吓了一跳。随即回复正常,冲着三桂笑了一笑。低声道:“吴将军,请随我来,有要事告知!”说完带头向一旁的一条小胡同钻进去。 三桂艺高人胆大,毅然跟了进去。同时心中暗觉奇怪,自己从未见过此人,为何他能一眼就看穿自己的身份?难道是义父或者宫里的曹公公有什么重要的事要派人来向自己报信? 两人一前一后先后进入胡同的深处,那小太监机警的四下里又扫望了几眼,确认没有人后,这才来到三桂的身前道:“吴将军你真是大意,在天牢之中竟然也如此肆无忌惮的说话。此次皇上特意派我来监听你与囚犯袁崇焕说话的内容,虽然天牢中表面上很是阴暗潮湿,但在四处顶壁之上都设有专门的监听口,因此你们谈话的内容都被我从头至尾听了个清清楚楚。这些话如果被皇上得知,那其中的后果吴将军可想而知啊!”说完双目紧紧地盯着三桂。 三桂大吃一惊,自己怎会如此疏忽,竟未事先想到天牢那种绝密的场所之中会布有监听之物。而崇祯本就生性多疑,派人偷偷的监听自己与袁崇焕的谈话也就不足为奇。关键是自己的确说了不该泄露出去的话,尤其是救出袁承志那段。这要是被崇祯得知,那自己今后的前途也就彻底完了。到时除了立即造反一途,唯有投奔后金或李自成了。但这样一来,自己辛辛苦苦创立的一点根基也就此毁于一旦,这辈子再也无法翻身,只能龟缩在别人手底下仰仗鼻息了。不行,绝不能让此事被崇祯知晓! 想到这里,三桂心中杀机大盛,便准备立即结果了眼前这个小太监的性命。 眼望着面前这位小太监,三桂忽然又打住了主意。不行,如果贸然杀了他,那崇祯岂不是更加的起疑?一时间三桂进退两难,方寸大乱。 那小太监哪里知道在这短短的时间内三桂竟会有这么多复杂的想法。见他双眉紧锁,便再上前一步,继续道:“幸好在我出宫之前及时向曹公公禀报了此事,这才得知原来吴将军竟与我们曹公公关系非浅!因此曹公公特意嘱咐我,要我无论在天牢内听到什么言语都不要理会,只需听从吴将军的安排便可。呵呵,吴将军,你看我这次回宫应该向皇上怎么回复才好啊?” 三桂一听不由暗中长出了一口气,怪不得这个小太监没有立即回宫通知崇祯而是提前先告知了自己,原来这是曹化淳的安排指示。看来这曹化淳在宫中的势力真是只手遮天啊!尤其是对这些太监们,说出的话更是超过了崇祯的分量。还好自己前日刚刚与他结识,否则今日这一关必定过不了。 想到这里三桂绷紧的精神开始放松下来,伸手轻拍着面前这位小太监的肩膀,点头赞许道:“小公公说话办事真是痛快周到,在下万分感谢!”说着话由怀中掏出几张银票递与他道:“一点小意思不成敬意,望公公拿去喝茶。” 虽然三桂知道此人听命于曹化淳肯定不会再出卖自己,但为了表示感谢,还是要拿出一些钱来堵住他口,免得事后怪自己一毛不拔。 那小太监一见银票上面的数额不少,足有几千两,心中欣喜之余也假意推脱一番,但结果当然是收入怀中了。 收了钱后的小太监态度更加的不同,眉开眼笑的对三桂道:“吴将军,我们曹公公既然吩咐过了,那我绝对会听从。趁此刻这处无人,您还是赶紧想出一个万全之策来吧,等下我还要回宫向皇上禀报呢!” 三桂早已想好了一番说辞,当下点了点头,搂着那小太监趴在他耳边说了一番话。 那小太监听后点头道:“恩,记住了,回宫后我就照着您这番话原原本本的向皇上禀报一遍。” 三桂抱拳拱手道:“如此有劳公公了!对了,还不知公公高姓大名?日后有机会也好找您去喝酒!” 那小太监答道:“我姓王,您就叫我王公公吧!日后定少不了找您喝酒,不过眼下不行了。我还要赶着回宫向皇上复命呢!况且这地方也不是长谈的场所,日后有机会咱再聊!告辞了!”说完冲三桂摆了摆手。 三桂也知此处鱼龙混杂,不适宜长谈,便与那小太监拱手告别,随后缓缓向宫中行去。 进了宫中见到崇祯之后,三桂将在天牢内与袁崇焕见面交谈的经过对崇祯从头至尾说了一遍。只说无论自己用何手段威逼利诱袁崇焕,他就是不说出与后金的联络方式以及日后的计划。最后反而还一力的劝自己归顺后金,当然换来的是自己无情的斥责。 崇祯听后点了点头,知道三桂没有骗他,和方才那小太监所说的内容完全一样。不过他对袁崇焕临死之前依然执迷不悟而大动肝火,狠狠的道:“袁崇焕这厮的所作所为简直太令朕愤怒了,将他就此斩首都是便宜了他。哼,朕要活剐了他!让他尝遍受折磨的滋味!” 望着崇祯由于过度愤怒而变得扭曲的面容,听着他恶狠狠的说出这么残忍的一番话。三桂心中暗自感叹,崇祯啊崇祯,你还说我残忍,其实你一旦发起狠来,残忍的程度一点都不次于旁人,甚至犹有过之!尤其是对待自己人更是如此! 由于三桂尚有一万骑兵驻扎在城外,因此不便在京师久留。几日之后,三桂没有了什么事,便要回师辽东。 就在三桂准备即将于第二日返程之时,忽然由兵部尚书洪承畴府中来人,告知三桂兵部尚书洪大人要宴请三桂并为他送行。 三桂一头雾水,不知洪承畴突然宴请自己究竟有何目的。不过不管怎样,能够和这个兵部尚书拉好关系对自己来说只有好处,因此三桂准备了一份厚礼欣然前去。 洪承畴的兵部尚书府占地并不是很宽广,只略微比寻常的府第大上一点。府内的装点也很普通,显示出这里的主人朴实简约的性格。 洪承畴没有安排很多的人来陪客,座上只有自己的儿子和女婿,再加上自己和三桂,共四个人畅谈饮酒。显露出一种家庭聚会般的温馨和睦气氛。 洪承畴今晚显得很高兴,席中频频举杯,不断的和另外三人对饮。而三桂初到此地,对于三人的热情也显得有些受宠若惊,再加上自己也有心攀上洪承畴,因此在座的人虽然不多,但席上的气氛却非常热烈。 酒过三巡之后,洪承畴望着三桂笑道:“吴将军,你可知老夫为何突然邀请你入府并为你送行呢?” 三桂心道来正题了,当下恭敬的答道:“实不相瞒,末将一路上就已经想了很久,对于洪大人的厚爱,三桂实在是愧不敢当。末将想到如今的辽东形势和以往相比更加的严峻,而在这其中骑兵的作用会更加的明显,因此末将猜测洪大人召三桂前来是否和手下这一万骑兵有关?” 洪承畴听了哈哈大笑道:“人说你吴三桂不但勇武无敌,且聪慧过人,智计百出,看来果真名不虚传啊!老夫正是为此才召你前来!”顿了顿又道:“不过这只是其中一个原因,还有就是老夫非常欣赏你的才干。据老夫多次的研究,发现你本身不但武艺过人,且对于战场有着天生的一种敏锐性。不但如此,你还能屡屡抓住它,并能够据此一击制胜,这恰恰是常人所难以企及的。因此今晚老夫还想与你谈谈对于今后我大明战争的走势与对应的策略等问题,希望你不要有任何顾忌,有什么说什么,畅所欲言。就算是说一些出格的话,老夫也绝对不予追究,更不会将之泄露出去。” 三桂听后心中感叹,洪承畴此人绝对是个了不起的人物。只看他肯放下自己兵部尚书的身份,主动和自己这个年轻的副将谈论战争问题,就知道此人是个做大事的人。虽然对于战场上的谋略及对战场形势的把握不及袁崇焕,但其容人之心胸却不是袁崇焕所能够比拟的。 三桂站起身拱手道:“蒙大人看得起,末将吴三桂必全身心与大人共同探讨战场问题。” 洪承畴先命三桂坐下,随后点头道:“恩,举止彬彬有礼,言行不卑不亢,确有大将之风啊!”随后又开始继续未完成的盛宴。 酒宴完毕,洪承畴带三桂来到自己的私人房间。由于他的儿子与女婿都是文官,因此并未跟进来一起参与战场形势的讨论。 第六十九章 再得靠山 下 进屋后洪承畴先是问了问三桂那一万骑兵的训练过程,听了三桂的一番详细述说后,洪承畴倒吸了一口凉气。难怪三桂的这支骑兵被人称为影子军团!照这样的训练方法及强度,恐怕没有多少人能吃得消。本来洪承畴打算如果看三桂的训练方法得当,便要在整个大明军中推广。但这么一听,显然并不适合全军。如果非要照这样强行推广训练的话,恐怕会有很大一部分人脱离军营。毕竟他们都已入伍多年,早已适应了以前的训练方法,对这种近乎变态的训练肯定会极力抵抗。这也正是老兵和新兵的不同之处,新兵由于什么都没有接触过,因此适应的能力就强,再加上高额的俸禄吸引以及高压的政策压制,最终会逐渐适应并融入到这种训练体系中。由此也可以看出当年三桂执意要求组建新军是多么的明智了。 洪承畴又道:“我曾听闻圣上告知,说你准备要率军潜入到后金的腹地去骚扰敌方,使之不能全身心的进攻我辽东领地。老夫虽然对这个方法很是赞成,但唯一可虑的是此中太过凶险。一旦被敌人察觉并将之包围,那再想逃脱出来可就难比登天了。好不容易训练出来的一万精锐骑兵如果就这么没了,对于我大明来说绝对是莫大的损失啊!” 三桂答道:“这点末将也曾多次想过,虽然其中有一定的风险,但绝对没有想象之中的那么大。要知后金军的腹地多是山林高地,其中高山大河连绵,要想从中找出一支刻意隐藏的骑兵并非那么容易。况且后金人口稀少,军队又大多驻扎在我辽东附近,而我骑兵机动性又强,还要经常更换地方,因此要想将我们围困怕是没有那么简单。” 洪承畴闻言又思虑片刻,最后道:“虽然此法可行,但你们还是要万分谨慎,千万不要以身涉险,一旦发现情况不对,须立即返回,万万不可逞强。记住,不求有功,但求无过!如果是因为你立功心切而葬送了这一万骑兵,那圣上追究下来,恐怕连老夫都保不了你!” 三桂知道这里面事关重大,绝不能等闲视之,对于洪承畴的再三告诫也都放在心上。 随后两人又针对辽东战场的后金军以及西北战场的义军等认真讨论分析了一番。这方面三桂提出了很多有见解性的建议,而洪承畴也从中吸收了不少自己认为好的作战方式和方法。对于三桂对战场上独到的见解给予了高度的赞扬。而三桂见洪承畴自始至终也没有提到有关于袁崇焕的只言片语,知道像他们这种为官多年的老油条,在官场上摸爬滚打的经历对于这种事见得多了,早已有了明哲保身的想法。想要他们对这种由皇帝亲口判定的冤案进行点评,无异于痴人说梦。 最后洪承畴见天色已深,略带惋惜的道:“本来老夫还想与你多探讨一些时候,无奈天色太晚,明日一早你还要率军返程。老夫就不多留你了!”随后无奈的叹口气道:“唉,只可惜老夫就一个女儿,如果再有一个的话,非要把她嫁与你不可!这样你我就成了一家人了!” 三桂听后连忙见机行事,翻身跪倒道:“大人,虽然三桂没有福分做您的女婿,但以您的人生经验来说,足以作我的老师有余。因此三桂希望拜在您的门下作您的学生!望大人应允!” 洪承畴对三桂非常看重,早已有意将之拉拢到自己麾下,只是不知以何种方式而已,如今见三桂提出这么一个好理由,欣喜之余忙顺坡下驴的将之扶起。口中哈哈笑道:“有三桂这样的大将之才拜在老夫的门下,足以羡煞他人啊!哈哈哈!”言下之意当然是同意了。 三桂大喜,刚刚站起的身子再次拜倒,口中高呼老师不止。洪承畴欣喜若狂,随手将自己怀内的贴身玉佩交予三桂,作为见面之礼。这下,两人的关系又增进了不止一分,同时也都达到了各自的目的,真是皆大欢喜。 回到住处之时已经是后半夜,三桂没有再打扰义父,一个人偷偷的睡了。 第二日一早,三桂起身向义父告辞,并将昨晚之事告知了高起潜。高起潜闻听也点头称妙,赞三桂此举做得好,这下朝中有兵部尚书罩着,日后还怕不平步青云? 出得城外,三桂召集郭师刚、韩跃天,命他二人清点好人马,准备启程。 待清点无误后,三桂一声令下,一万大军缓缓离开北京城。 行进了一会儿,待回头完全看不到北京城的影子后,三桂这才命令部队全速前进。霎时间,烟尘翻滚,万马奔腾,一万骑兵全速前进。 短短的几个时辰,一万骑兵便以抵达了山海关。 入得山海关后,三桂拜会了新任蓟辽督师傅宗龙。 傅宗龙是在袁崇焕被抓入狱后由崇祯亲自拟旨任命的,命他总督蓟辽、保定军务。之所以崇祯看重他,是因为傅宗龙此人乃是出了名的谨小慎微之人。虽然此人不擅打硬仗以及攻坚战,但对于守城来说却有自己独特的一套。这对于急需稳住辽东形势的崇祯来说还是很适合的。 傅宗龙不但在战场之上小心谨慎,生活当中也是个老好人。为人非常和蔼,从未打骂斥责过属下,因此为官多年,从未发生过与上司及部署不和的现象,而他的这种相对软弱的性格也非常容易博得属下的好感。 此时得知辽东副将吴三桂由京师归来,忙亲自出门将之接了进来。并且边走边嘘寒问暖,好像二人乃是多年的至交好友一般。其实两人只是第一次相见,而且地位悬殊,但就是这么一来,三桂对此人的好感不由大增。 傅宗龙首先询问了三桂一番京师内的情况,随后又亲切的道:“三桂啊,日前我接到圣上的旨意,要我尽量予以你最大的行事方便权,不能死死的拘束于你。还说你要有对后金长途奔袭之意,不知你几时起行啊?” 三桂听傅宗龙说话从来不提本督师之字,都是直接说我,显示出平易近人的态度。当下便道:“督师,末将是这样想的,既然上次后金军是由蒙古绕道奔袭的京师,我就想先到蒙古走一趟。警告他们日后不得允许后金军再进入蒙古,这样就等于掐断了后金军的一条道路。” 傅宗龙点头道:“恩,好办法,可是蒙古近年来与我大明一向貌似神离,恐怕他们不会这么轻易就范吧!” 三桂又道:“后金军狼子野心,恐怕他们的目标不仅仅只是辽东一地而已。与之接壤的蒙古、朝鲜都在其吞并计划之内。我相信唇亡齿寒的道理他们还是懂的,更何况末将当年与蒙古大汗林丹汗还有一些交情,到时相信他经过权衡利弊后,会答应末将的要求的。” 傅宗龙继续点头道:“恩,既然你有此把握,那不知准备何日启程啊?” 三桂道:“事不迟疑,末将准备在此休整几日,最多不超过五日就要启程。” 傅宗龙点头道:“恩,很好,不过此时已经是初冬时分了,关外不但寒冷无比,而且到时如下起大雪,道路更是冰冻难行,况且食物补给等都是问题,吴将军还如何能够实施长途奔袭计划呢?” 三桂道:“督师考虑的极是,不过刻不容缓,时间上根本耽误不得。如果稍一犹豫,就要等到明年春暖花开的季节了。因此末将想暂时先到蒙古将那里的问题解决,如果到时遇到大雪,末将会在那里躲避,至于食物补给等物,以末将和林丹汗的关系,相信他们会提供一切的。这点请督师放心!” 傅宗龙听后放下心来,点头道:“恩,很好,既然吴将军已经有了万全之策,那我就放心了。到时吴将军如遇到什么困难及有什么需要尽管派人来对我说,我会尽量设法为你办妥!” 三桂连忙道谢,同时心中暗道,这个傅宗龙不愧有老好人的称誉,竟会这么轻易就同意了自己的计划。要知在这辽东之地除了蓟辽督师傅宗龙外,就只有一个都指挥使可以节制自己。而有那么多的总兵在,都指挥使往往更不会直接指挥到自己,这样一来相当于只有傅宗龙一个人直接管辖自己。要是连他都不怎么管自己的话,那今后岂不是任凭自己为所欲为?看来拥有一支骑兵的确是好处多多啊! 大军在休整,三桂也没有闲着,和洪安通、郭师刚、韩跃天等人一起商量进入蒙古后的事宜。 五日之后,天气晴朗,三桂辞别蓟辽督师傅宗龙、几名总兵及其余的一众高级将领后,率领自己的影子军团离开山海关,奔赴蒙古。 出了长城继续向北行进了一段路程后,就到了蒙古的地界了。此时已是初冬的季节,走在辽阔的大草原之上,西北风阵阵的吹来,带来了丝丝寒意。不过三桂早已经下令全军穿好了保暖的衣物,因此并未有人感觉到不适。 影子军团按照三桂预先制定的路线向蒙古腹地行进,由于三桂刻意要求隐藏身形,因此他们并未由大路走,而是沿着距离大路不远的地带顺着同样的方向前进,以免迷失方向。 由于刻意偏离了大路,因此沿途之上并未遇到几个人。在这辽阔的大草原上,纵然是这一支多达上万人的军队,也显得异常的渺小无比。 几日后,大军来到了哈刺慎部。三桂没有让大军进去,而是找到一个僻静之地歇息。三桂只带领郭师刚快马加鞭的进入了部落。 来到了原先的故地,三桂感想颇多,又回想起了几年前的很多往事。如今草原依旧,只是不知道故人如今可否还在! 三桂与郭师刚足足找了一个多时辰,也没有找到原来的蒙古朋友哈依侬家的所在。经过两个人的再三确认,原先他的家的确应该在此,可是如今此地已经和别处一样遍地都是青草,早已没有原来居住过的痕迹。两人无奈下只好去别的蒙古包打听,得到的消息是哈依侬早在两年前母亲去世之后就已不知去何处了。 三桂无法,只得带着郭师刚返回大军驻扎之处,随后继续率军行进,奔赴蒙古大汗的居住地——察汉浩特。 第七十章 瘦比黄花 上 虽然三桂的影子军团刻意隐藏了身形,但在即将到达察汉浩特这个全蒙古的经济、政治中心之际,还是提前被蒙古大汗林丹汗得知。当然这也都在三桂的意料之内,毕竟如今的蒙古依然还处于林丹汗的统治之下,总会有好事贪功的蒙古人会去通知他。因此三桂在抵达察汉浩特城外便停住了脚步,只是带着洪安通孤身二人上了山。以此来向林丹汗阐明自己并没有恶意,免得自己的影子军团使林丹汗心生疑虑。 当林丹汗得知大明一支万人的骑兵部队正向着自己都城的方向进发时,当即慌得乱了阵脚。一边急促的发出号令调兵遣将,另一边又派出大量的探子去查看对方的虚实。当得知对方带队的将军乃是吴三桂之时,林丹汗不由的松了一口气。刚要派人去撤销调兵的命令,忽然心中又产生了疑惑。在这个寒冷的使得消息相对闭塞的季节,吴三桂事先没有作任何通报便突然率领一万骑兵过来干什么?莫非他有什么目的或企图不成?想到这里,林丹汗又放弃了撤销调兵命令的想法。 几日后,各部开始陆续的有人马聚集到察汉浩特。当三桂的影子军团即将抵达之际,林丹汗已经召集了三万蒙古战士进了察汉浩特。 面对各部首领、将领们的询问,林丹汗没有直接说出自己的真实想法,怕旁人讥笑他贪生怕死。而是借口说要趁这个季节检验一下战士们的战斗力。 这更加让各部首领及将领们一头雾水,怎么会选在这个寒冷的季节突然检阅军队呢? 当林丹汗接到禀报,得知吴三桂只带领一个人孤身前来时,心中也不由暗自后悔自己匆忙间下的这个调兵的命令。如此看来吴三桂这个准驸马此次并没有什么恶意,可是三万人马已经齐聚在此,到时该如何向吴三桂以及各部首领、将领们解释呢?看来只有将错就错,真的借此检阅一下军队了。 当三桂进得殿中面见林丹汗的时候,林丹汗哈哈大笑的走下殿中,来到三桂的面前,口中道:“大汉的英勇少年终于又来到察汉浩特了!我谨代表大蒙古几百万子民欢迎你的到来!”说罢上前相拥,和三桂紧紧抱在一起。 待两人分开,三桂单膝跪倒,高声道:“吴三桂见过大汗!” 林丹汗忙伸手将三桂扶起,随后上下仔细的打量三桂一番。不住的点头赞道:“几年不见,当年那个聪慧勇猛的英雄少年如今已经茁壮成长为振翅高飞的雄鹰了!呵呵,看看这强壮的身体,就连我们大蒙古很多的猛汉都比不上啊!”说完拉着三桂向殿内的几个部落首领及其他的将领介绍了一番。 众人当年都或多或少的听说过三桂在蒙古所留下的事迹,因此对三桂也都非常的热情。这也令三桂比较满意,这些人虽都是桀骜不驯之辈,但一旦摸顺了他们的脾气,还都是比较容易相处的。 由于殿内还有不少外人在场,林丹汗不便询问三桂此次的来意,而是详细询问了三桂这几年的经历,到最后得知那一万名精锐骑兵竟是由三桂组建训练而成并单独率领的时候,不由的露出惊诧之意。而殿内的其余人等也都纷纷的表示惊叹。要知在蒙古,能够单独领兵上万之数,其地位已经达到了部落首领的级别。而三桂也才年仅一十八岁,这对于他们来说那是实在不能够想象的。因此看向三桂的眼神也更加的不同了,在他们的心中已经把三桂看做是可以和他们平起平坐的人物了。 林丹汗对三桂道:“既然你的军队已经来到城外,那就让他们入城吧!免得旁人说我们蒙古人对待朋友不够热情!再说城外天寒地冻的寒风也大,还是安排他们进城来吧!”说到这里笑呵呵的道:“本汗也想看看你训练出来的军队有何出色之处!” 由于城中另有三万蒙古战士驻扎,林丹汗丝毫不惧三桂的一万部队,故此才会让他将军队带进城内。 三桂是何等样人?自打进得殿内见到这些蒙古各部的首领、将军们就知道林丹汗必然对自己有所防备,这城中肯定已经聚集了大量的蒙古战士。既然如此,自己也就不必担心队伍进城会给林丹汗造成更大的压力了。再者说依照自己的计划还要在这里呆上一段时间,队伍老是在城外挨冻也不是办法。因此三桂听了林丹汗的话当即点头同意将队伍带进城。 浩浩荡荡的一万精锐骑兵犹如一大片黑色的乌云一般向着城内鱼贯而入。林丹汗等人站在城墙之上,望着下面井然有序、神情肃穆的黑甲骑兵,不由得都露出震惊之色。虽然还未看到他们在战场上厮杀的样子,但单从这个阵势装备来看,这绝对是一支劲旅。尤其是这支军队所拥有的装备,其精良程度令在场的所有人纷纷咋舌。 林丹汗暗自摇了摇头,对身旁的三桂道:“前几年本汗交予你负责训练的那一千人你还未等训练完便匆匆返回了大明,本汗一直引为憾事。不过纵是如此,在他们身上也都体现出了你训练的良好成果,如今他们俱都受到了重用,大部分人都在军中担任职务,还有一些人进入了本汗的卫队之中。只可惜他们的人数实在是太少了,只有一千人,如果能达到上万的话,那本汗完全可以组建成一支强悍的军队,就像如今你的军队那样。只不知他们的战斗力如何,能否给本汗及大家演练一下,也让我们开开眼界!”说完伸手指向城下的影子军团,并用希翼的目光望向三桂。 三桂也正想借机展示一下影子军团的实力,最好能够将在场的所有人震慑住,将来也就有了更大的话语权。当下毫不犹豫的道:“大汗既有此意,三桂当然从命了。劳烦您找个开阔的场地,我直接将队伍带到那里去给您演练如何?” 林丹汗闻听大喜,忙找人将三桂带到阅兵场,随后又邀请各部首领、将军们一同前去观看。众人也都想见识一番三桂的军队究竟战斗力如何,当下欣然前往。 林丹汗为了找出自己军队所存在的差距,便也把驻扎在城内的三万蒙古将士一同召集过去。 林丹汗的阅兵场十分宽广,足够十万人纵马驰骋。平时除了阅兵之外,遇有重大的节日还用作举行祭祀或庆祝之用。此时在场边不但聚集了三桂的一万影子军团、蒙古的三万战士以及蒙古大汗和各部首领、将军,还有大批的城内百姓闻风而来。一时间,足有五万余人汇集在阅兵场边。 首先由蒙古的三万战士象征性的演练了一番。虽然他们都已久疏战阵,但身为蒙古男儿自小都是在马背上长大,对于骑射早已驾轻就熟。因此演练起来也虎虎生风,煞是好看。不过缺陷也很明显,除了发挥不出集体的巨大优势之外,实战性的确不强。三桂看得暗暗摇头,虽然他们骨子里流的还是成吉思汗子孙的鲜血,但已经再也没有那种天生好战般的激情了。难怪他们敌不过后金军,原来差距竟然这么大。 不过尽管如此,林丹汗依然显得很满意,连连夸赞手下的战士们这几年没有停歇,战斗力不但没有丝毫减弱,反而还有所增强。其余各部首领也都比较得意,手下的儿郎们没有给他们丢脸,演练的很是成功。 林丹汗扭头笑着对三桂问道:“你看本汗这三万战士如何?”满以为三桂纵使不极力夸赞,也会表示出满意之意。可谁知三桂却面无表情的对他道:“恕我直言,如果在战场上这三万战士与我的部队相遇交战,那获胜的一方定然是我的部队!” 林丹汗闻言不能置信的失声道:“什么?你是说仅凭你的一万军队就能击败我三万大军?” 三桂郑重的点了点头,接着道:“这还是在战场上正面交锋,心理提前有准备的情况下得出的结果,如果双方突然间遭遇,恐怕这三万人将全军覆没,甚至无一生还!” 林丹汗瞪大了双目不敢相信的看着三桂,以为他在和自己开玩笑。但见了三桂一脸严肃的样,知道他是认真的。不由的低下头去苦苦思索,半响后抬起头来,断然道:“这绝对不可能!本汗不相信这世上有哪支军队能够在以一敌三的情况下战胜我的三万战士!除非是上天派来的军队!”其余各部首领、将军们听了三桂的话也觉得太过夸大,纷纷流露出不屑一顾的神色。 三桂见他们都不肯相信自己的军队实力不济的残酷现实,便决定用事实来说话,让这些人好好见识一下影子军团的威力。当下便道:“我知道大汗您不愿接受这个现实,那这样吧,您看看我的军队是如何作战的。看完之后您再做出结论!”说完命令郭师刚、韩跃天开始操练军队。 清一色的黑甲骑兵一进入场内便立时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首先进行各种阵法的演练,队伍或环形、或蛇形;或方阵、或圆桶阵,最大限度的发挥出集体的作用。这些五花八门的阵法看得人眼花缭乱、目不暇接。观阵的各部首领、将军们纷纷发出赞叹的声音。不过在他们心中却都认为这些都是一些花架子,在实战中根本没有什么作用,自己的军队不需要这种华而不实的东西。 接下来开始实战演练,在郭师刚、韩跃天的率领下左右分开分做两队,每队五千人作为假想的敌对双方。两方的将领一声令下,众战士齐声呐喊,开始进行捉对厮杀的表演。 这样一来方才演练过的阵法作用开始逐渐体现了出来,很多看上去很少的人往往能够利用各种阵法将人数多的一方给围死。这令从未经历过的蒙古众将大开眼界。不但如此,两方人马在相互拼杀的过程中所体现出来的那股子悍不畏死的杀气也深深的震慑了他们。自己人互相演练拼打起来尚且如此凶狠,如果到了战场上遇到真正的敌人会是什么样简直不敢想象。而且从两方作战的场面来看,这些骑兵无论是在马上还是回到马下,其展现出来的灵活身手以及各种作战手段都是他们闻所未闻的。直到此刻,他们终于看到了自己的军队与人家的差距,那绝对是巨大的。 第七十章 瘦比黄花 下 三桂看着所有人目瞪口呆、膛目结舌的神情不由的感到痛快万分,幸好自己将很多的秘密武器都隐藏起来,否则一起搭配着使用开来,非将他们都吓傻不可。不过这就已经彻底达到了震慑他们的目的,三桂见表演的差不多了便下令停止了继续演练。 直至演练完全结束,影子军团已经全数退出场外,林丹汗及各部首领、将军们还都沉浸在方才那巨大的震撼当中。直到好久才纷纷回过神来,看向三桂的眼神愈发的不同。那里面不但充满了震惊、敬畏,还带着一丝丝羡慕及妒忌之色。 三桂走到林丹汗的面前问道:“不知大汗看过我的军队操练之后心中有何感想?” 林丹汗没有回头答话,而是双目略显痴呆的盯着空荡荡的阅兵场,口中喃喃自语道:“多年不闻天下之事,而今这世间竟然变化的如斯之快!这军队都已经发展成了这般模样,枉我还有如井底之蛙一般兀自沾沾自喜。唉!”想想自己幸好没有狂妄自大到主动去攻击大明、后金的想法,否则遇到这样的军队,自己焉能还有命在?想到这里,林丹汗不由的出了一身冷汗。 三桂见了林丹汗六神无主的样子不由感到好笑,刚要继续安慰他一番。忽然林丹汗猛地回过头来,双手拉住三桂的双臂,瞪大了双目情绪激动的问道:“本汗问你一句实话,而今在你大明之中到底有多少像你这样的军队?” 三桂本想吓唬他一下说出十万之数,但此刻见林丹汗有些激动过度之势,生怕说出来会把他吓出心脏病来。话到嘴边及时改口道:“在这整个大明之中像我这样的军队也只有我一家这一万人而已,再多可就没有了!” 林丹汗犹自不太放心的继续追问道:“此话当真!” 三桂为了打消他的疑虑,直接便道:“别说在大明,就是在这整个天下之中再也找不出第二个像我这种训练方法而来的军队。而我到目前为止也只训练出了这一万人马,因此这世上唯有我这一万骑兵是这个样子的。大汗您可明白?” 林丹汗闻言不由长出了一口气,还好这世上只有一万这样的军队,如果普天下遍数都是,那焉还有我们蒙古人的立足之地?想到这里,林丹汗心情大畅,搂着三桂的肩膀赞道:“说实话,本汗虽已年过六旬,见过了太多太多的事情,但还从未见到过像你的军队般拥有如此强大的杀伤力及战斗力的队伍。今日真是令本汗大开眼界啊!本汗承认,和你的军队比起来,我们蒙古的战士简直不堪一击!唉,如果本汗的三万军队也都这样,那可足以抵得上十万大军了!”边说边不住的感叹着。 其余的各部首领、将军们也都纷纷表示出了强烈的赞叹之意。对于三桂年纪轻轻便以拥有如此惊人的实力无不感到既妒又羡。 就在这个时候,一声清脆的叫声吸引了众人的目光。只见一个黄衣少女刚刚甩蹬下马,口中呼喊着“父汗”,犹如一支翩翩起舞的蝴蝶一般,夹杂着一阵香风向林丹汗的身前扑来。 林丹汗发出一阵舒畅的笑声,伸手将来到自己面前的黄衣少女拥在身前。低头怜爱的道:“你怎么突然跑到这里来了?告诉你多少遍了不要到处乱跑,你的身体还很虚弱,要多注意保养。” 那黄衣少女撒娇似的扭动了两下身体,轻声说到:“我可没有到处乱跑,方才只是听说他来了,这才赶过来的。”说到最后,声音几欲低不可闻,而一双大眼睛却忽闪忽闪的向三桂瞟去。 林丹汗见状哈哈大笑道:“我可爱的公主终于长大了,也知道害羞了!哈哈哈!”边笑着边搂着那黄衣少女向三桂走去。 此刻三桂的心中也是百感交集,没想到林丹汗的女儿格雅公主会突然于此时出现。她可还是自己名义上的未婚妻啊! 几年不见,格雅公主明显的出落成了一个少女的模样。比起几年前,更加显得亭亭玉立、清秀可人。一双大眼睛犹如两颗宝石一般镶嵌在脸上。只是身体显得异常的瘦弱,脸色也略有些苍白,身穿一身黄色衣衫站在那里,真有一种人比黄花瘦的姿态。不过这反倒增添了另外一种楚楚动人的感觉,让人忍不住生出怜爱呵护之意,而不忍心去伤害她。 见到格雅公主偷偷的看向自己,三桂的心中也不由的起了一丝波澜。脑中更是回想起几年前两人九死一生的一幕幕患难情景,一时间有些痴了。 这时林丹汗已经拉着自己的女儿来到三桂的面前,亲切的称呼道:“三桂啊,你看你的未婚妻听说你来了,立刻不辞辛苦的跑了过来。这一份情意你可要好好珍惜啊!” 三桂这才回过神来,有些失措的冲面前略有害羞的格雅道:“吴三桂见过公主!” 格雅方才听了林丹汗的一席话正有些羞意,突然听到三桂招呼自己,一颗芳心更是激动的咚咚直跳。冲着三桂勉强点了一下头,随后马上又低了下去。 林丹汗见了两人的情形不由感到有些好笑,突然他心中一动,吴三桂手下这一万黑甲骑兵实乃是精锐中的精锐,如果能够得到他的全力辅佐,那自己今后在大蒙古的至尊地位将更加无人能够撼动。到时谁还敢不服自己呢?恩,看来自己是该想办法尽早成全他们的婚事了! 想到这里,林丹汗对三桂高声问道:“三桂啊,如今你与我女儿格雅的年岁都已经不小了,用你们汉人的话来讲叫做男大当婚,女大当嫁;本汗看是该到你们成亲的时候了。你打算准备什么时候迎娶我的女儿啊?” 三桂没想到林丹汗忽然会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开口大声问自己这个问题,登时面色一红,支支唔唔的答道:“这件事我还未来得及想过,待容后再商谈吧!” 林丹汗哈哈大笑道:“没想到你这个英勇的男子汉也有害羞的时候!人只要到了年龄,谈婚论嫁那是理所当然的事。根本不必为此事不好意思!” 一旁的各部首领、将军们此时已经是听得一头雾水,不知道这三人之间在玩儿什么把戏。 林丹汗看着他们疑惑不解的神情,略带笑意的冲大家道:“列位可能还不知道吧,吴三桂早在几年前就已经被本汗确认为我大蒙古的驸马了。如今他与格雅都已经到了谈婚论嫁的年龄,本汗会挑个合适的时间为他们俩举行一个隆重的婚礼。到时各位可都别忘了要来参加哦!” 这几句看似平淡无奇的话落在众人的耳中就好似平地里响起一声炸雷一般,顿时将各部首领、将军们全部深深震住。这意味着什么?这意味着林丹汗身边又多了一股强大无匹的势力辅佐!从此之后整个蒙古将再也找不到能够与之相抗之人,变成了一家独大之局,林丹汗将牢牢控制着南北蒙古。众人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纷纷将目光投向三桂。见他对林丹汗方才所说的话并没有丝毫反驳之意,知道这一切都是真的,这个手掌一万精锐骑兵的汉人真的将成为林丹汗的驸马。 众人怀着一种十分复杂的心情看着眼前的三人,不由的又是羡慕又是妒忌。当然不是针对三桂,而是暗自感叹林丹汗近几年的运气为何如此之佳。先是大草原最了不起的英雄,蒙古第一高手图阿宣誓效忠;而后又被他得到了成吉思汗所遗留下来的两件苏勒定,使他本已岌岌可危的地位再次得到前所未有的提升,声威攀升至顶点。现如今又得到了拥有一万精锐骑兵的吴三桂为自己的驸马,从此将傲视群雄,无人能抗。一时间,每个人的心中都各自打起了小算盘,为日后的前途做出了重新的估计。 这时三桂见了此中的情势已经完全明白了林丹汗方才为何会突然有此举动,心中不由的暗叫真是一只老狐狸!不过他此时已经无暇细想此事,因为他已经发现一个高大的壮汉正向自己缓缓走来。 还未等那壮汉走到自己身前,三桂已经迎了过去,随后两人紧紧的相拥在一起。来人正是蒙古第一高手图阿。 两人寒暄了几句,原来图阿一直呆在格雅的身边,当格雅听说三桂到来之后,立即不顾一切的骑马前来,图阿见拦不住,只好在后面追了过来。 两人还在聊着起劲,各部的首领、将军们已经开始逐个向林丹汗辞行,并趁机又宣誓了一下自己绝对效忠于林丹汗的决心。林丹汗见这一招果然管用,各部首领及将军们已经比从前更加的畏惧自己。而在此形势下,他也不会相信三桂会对他有什么不良的企图。因此他大手一挥,将三万蒙古战士放回原处。 回到林丹汗的宫中后,三桂见格雅的哥哥额哲也已经赶到,忙又和他寒暄了一番。额哲见了三桂,也表示出极高的热情,对三桂很是亲热。 晚宴过后,林丹汗特意将三桂单独召到自己的房内。此时他旧话重提,又向三桂询问起他和格雅的婚姻之事。 三桂此次北上蒙古还从未想过要迎娶格雅,因此礼貌的拒绝了,只说如今军务繁忙,还应该等到日后再说。 哪知林丹汗突然翻了脸,声色俱厉的威胁道:“吴三桂,如果你这次不和格雅成亲,那你就休想返回大明!”说完狠狠的盯视着三桂,双目中露出森寒的杀机。 第七十一章 蒙古驸马 上 三桂见林丹汗突然翻了脸,一副恨不得欲取自己性命的姿态,不由得愣了愣,道:“大汗何须如此,现如今天下纷争不休,三桂整天忙于军务还唯恐不及,怎还会有时间与心情谈成亲一事?再者说我和公主的年纪都还小,再过几年谈及此事也依然不迟啊!” 林丹汗依然不依不饶的追问道:“不要和本汗讲这些大道理,我只问你一句话,你到底有没有娶我女儿的诚意?如果有,那就趁这段时日你在这里的时候尽早完婚。如果没有么,哼哼!”言罢一副威胁的神情。 三桂被林丹汗逼问的着实无奈,只得答道:“这点大汗您尽管放心,三桂当然有这份诚意。只是您催促的太急了一些。纵使我同意与公主完婚,也要等我回到大明之后将此事向父母禀明啊!没有事先告知父母就匆忙的完婚对我们汉人来说实乃是不孝之举。” 林丹汗猛地站了起来,双目圆睁,厉声道:“你不要给本汗信口雌黄!什么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全是一派胡言!这几年的功夫本汗没少派人南下探听你的行踪,从而也得知了你很多的经历。你敢说这些年的所作所为都是父母之命么?归根结底还不是为了巩固你自己的势力!如果本汗猜得不错,你这次来可不光是简单的打压后金这么简单,最后的目的还是要扩大你的实力以及在大明的影响力。你以为本汗看不出来?当本汗是傻子么?” 说到这里,林丹汗语气忽的又一转,语重心长的劝解道:“本汗明白你的想法,也赞识你的野心及胆识,因为本汗在年轻之时也像你这般充满了征服天下的野心与霸气,否则也不会有今日蒙古大汗的地位。正因为本汗明白你,了解你,所以才会欣赏你,看重你。试想想看,如果我们二人能够联姻,凭借着我蒙古大汗的地位和影响力以及你的天分和统兵的才能,再加上本汗的六万蒙古战士以及你的一万黑甲骑兵,天下还不是我们的囊中之物?纵是勇猛如后金军劲旅,恐怕面对我们二人的绝佳组合也要避其锋芒吧!这个简单的形势难道你还看不出来么?本汗之所以这么苦口婆心的规劝你尽早与格雅成亲,归根结底还不是为了你的将来着想!你自己好好想想吧!” 这一通话说完后林丹汗只感觉口干舌燥,遂端起桌上的杯子缓缓饮着依然有些滚烫的奶茶。 听了林丹汗的一席话三桂不置可否,没有表示出辩驳之意。诚然,连他自己也承认此次北上蒙古不光是为了对付后金那么简单,更重要的还是要充分利用林丹汗在蒙古的影响力为自己造势,并借机拉取筹码,谋取利益。但对于迎娶格雅公主这件事倒真不在他的考虑范围之内,最起码今后几年也不会产生这种想法。可是这个问题却突然一下子摆上了桌面,让他无法回避,着实令他难以回复。他心知肚明林丹汗之所以突然向他逼婚完全是要利用自己的影子军团,借以向全蒙古昭示着他不可动摇的王者地位。 经过一番深思熟虑,三桂抬头对林丹汗道:“大汗,非是三桂不同意,只是我看公主的身体还很虚弱,此时正应该多加休养,待日后身体恢复了再完婚不迟。如果此时非要强行完婚的话,我怕她的身体会吃不消。”接着又笑道:“至于我与大汗您的合作倒不必局限于此,随时都可以。” 林丹汗见费了半天口舌依然未能说服三桂,不由得勃然大怒。手指着三桂浑身颤抖着道:“这么说你是无论如何都不肯迎娶我的格雅了?哼,吴三桂!别以为手下有支军队保护就可以无法无天,任何人都不放在眼内。在我蒙古的地盘,岂能容你想怎样便怎样?本汗叫你来得去不得!”说完将手中喝空的杯子猛地摔在了地上,发出了一声清脆的声音。 三桂见林丹汗动了真怒,刚要开口解释。忽然殿门由外面打开,十几个全副武装的宫廷护卫闻声闯了进来。为首的跪在林丹汗的面前,高声道:“大汗有何吩咐?” 林丹汗用手一指三桂,赫然恶狠狠的道:“将此子给我擒下投入大牢!” 那护卫闻言转过头去,迅速带着十几个手下抽出兵刃将三桂围在当中。 虽然凭借三桂的身手可以完全不将这些护卫放在眼内,但他此时却并不想和他们动手。如果此时双方一动手,那与林丹汗刚刚出现裂痕的关系将会更加恶化,到时将很难修补。因此三桂虽然不惧,但一时却找不到法子来化解。不由得焦虑起来,眉头也微微的皱起。 那护卫首领见状还以为三桂生出怯意,挥了挥手中的兵刃,更加向三桂步步紧逼而来。 正在双方剑拔弩张之际,一个雄壮有力的声音由殿外响起道:“且慢动手!”随后飞身闯进殿内。 三桂一见这解围之人不由得喜上眉梢,心道图阿你来得正好! 图阿伸手制止了护卫们的进一步行动,随后走到林丹汗的面前,朗声道:“大汗,可否将这吴三桂交由我处置?” 林丹汗这些年靠着图阿这蒙古第一高手撑着局面着实为自己挣得了成千上万的民众拥戴效忠,心中一直对他极为仰仗。相信如果哪一天图阿突然宣布不再效忠自己,那自己在大蒙古的威信力将最少损失一半,因此对图阿的意见向来十分看重。此刻虽然不知图阿此举究竟有何深意,但却没有丝毫犹豫,点了点头道:“那好,本汗就将这个无情无义之人交由你处置,希望你能够让他回心转意!否则就让他多吃些苦头!” 图阿重重的点头道:“大汗放心,就算你不提出来,我也会让他迎娶格雅。如果他还是一味的不答应,那我会让他得到应有的惩罚!”说完伸出手牵着三桂头也不回的走出殿外。 林丹汗望着二人消失的方向,心中依然思绪万千。虽然他不清楚图阿究竟会采取什么办法迫使三桂答应迎娶格雅,但他却深知图阿的为人处世方式,一旦当众许下承诺,必会全力施为,不达目的决不罢休。另外让他放心的就是图阿是绝对有能力让三桂顺服的人,无论是从人格魅力还是武功来说,都不是年纪轻轻的三桂所能比拟的。就算这些年他的身手大有长进,但是面对这蒙古第一高手还是没有任何胜算的。对于这方面,林丹汗就像所有的蒙古人那样,对图阿的武功有着一种近乎盲目的自信。 三桂被图阿扯着一路奔向不远处的一间房内。三桂见图阿脸上没有半点神情,只是默然无语的拉着自己走,只道是怕被沿路的守卫偷听二人的说话,遂也默默地跟着他。 直到进入房内,图阿才将三桂的手放开,随后重重的将房门关上。 三桂见房内除了他们俩外再无他人,不由得放松了精神,笑嘻嘻的对图阿道:“看来姜还是老的辣啊,没想到你随便的只言片语便将我从林丹汗手中骗走,真是佩服!” 图阿脸上依旧没有丝毫表情,就那样目不转睛的望着三桂,一句话也不说。直把三桂看得尴尬的收起了笑容后,才缓缓开口道:“不要以为我这次是给你解围,如果你此次不能让我满意的话,恐怕我真的会忍不住要出手了!” 三桂见图阿说的严重,一点没有开玩笑的成分。不由的心中一紧,问道:“究竟是怎么一回事?为何你会突然对我这样?” 图阿冷然道:“那要看你做得怎么样了!”随后又道:“方才你和林丹汗的对话我在殿外都听了个清楚,现在我只问你一句,那就是你和林丹汗所说的是否是你的真心话?你难道真的不打算娶格雅么?” 三桂听了立刻无奈的道:“怎么你也和林丹汗一样都开始追问我和格雅的事来了?好吧,我就简单的告诉你。那就是在最近几年之内我都没有迎娶格雅的打算,但这并不表示我对她无情无义。只是想过几年等一切都稳定下来后再娶她不迟。这么说你满意了么?” 哪知图阿听了却冷冷答道:“不满意!” 三桂一愣,问道:“你为何不满意?” 图阿道:“我希望你在近期内就迎娶格雅!” 三桂听了吃惊的问道:“为何你也像林丹汗那般如此着急?” 图阿不答反问道:“你是不是以为我是受了林丹汗的指使才这样要求你的?”见三桂尴尬的摇了摇头才又接着道:“我和你们满脑子都是互相利用、钩心斗角可不一样,从来对那些军事、政治的东西不敢兴趣。在我的心中只有劳苦大众才是凌驾于一切事物之上的。之所以我也想让你在近期就和格雅成亲,一切的一切都是为了你们二人。”言罢见三桂还是一副不解的样子,这才说出根由:“自从当年你们二人从鬼门关走了一遭回来之后,格雅严重的伤势就一直不见好转。好不容易经过大半年的精心养护恢复的差不多了。可是你随后的离她而去使她的心情再次低落,而你这些年却音信全无,连一封简单的书信往来都没有。这使得格雅异常的伤心,她依然固执的以为你还是当年那个极力回绝她爱意的少年,虽然最后答应要娶她,但却只是可怜她,内心深处却根本就不喜欢她。她既内心深深的爱着你,生怕真的会失去你,但又怕你再也不会回到蒙古迎娶她,这种矛盾的心情一直长年伴随在她的左右。这期间还得了几次病,导致旧伤复发,要不是治疗及时,药物奇效,恐怕早已经一命呜呼了。但身子却由此再也没有彻底恢复过来。她单薄虚弱的身体你也看到过了,真是弱不禁风啊!有鉴于此,我在两年前特意收她为关门弟子,传授了她一些独特的练功法门。这才使得她能够像如今这般行动自如,否则能否爬得起床还是个未知数。你此次能够来蒙古正是天赐良机,刚好可以和格雅成亲。否则再过几年,她的身体状况还不知道能否继续支撑下去。因此这个难得的机会我们怎能会放过呢?” 三桂听了不由得倒吸了一口凉气,惊叹道:“什么?格雅的身体竟如此糟糕?怎么,怎么……”一时间心乱如麻,不知说什么好。 第七十一章 蒙古驸马 下 图阿伸手拍了拍三桂的肩膀,安慰他道:“先前你不知情我不怪你,不过这次你务必要和格雅把亲事办了,一来她在心情大好的情况下,身体说不定就会恢复过来;二来就算她将来真的发生什么不测,此生也就再没有什么抱憾了!”说完不住的摇头嘘嘘,双目中隐有水光闪动。经过几年的亲密接触,图阿早把格雅当成了亲生女儿一般看待,两人间已经超越了普通的师徒关系。因此图阿才会把此事看待的这么重,就连三桂离奇的转世身份都不顾及了。 三桂思虑良久,抬起头对图阿道:“其实我本身倒对此没什么意见,只是此次我乃是奉了圣命出来行事。可是如今军队不但没有一丝战绩,反而先要与蒙古公主成亲。这事一旦传到京师,以大明崇祯那个皇帝一向多疑猜忌的性格,必定会对我起种种疑心,那日后对我在大明可是会非常不利的啊!所以我想……” “够了!”还未等三桂把话说完,图阿已暴喝一声将其打断:“格雅都已经是这样一种情况了,你却还要考虑你日后的前程问题。枉我以前瞎了眼,看来你真是一个无情无义的人!”说到这里图阿已是双目圆睁,额头上青筋暴露,双拳更是紧握。如果他心中不是顾忌三桂乃是成吉思汗转世的身份,恐怕早已扑上前恶拳相向了。 三桂话才出口也不由有些后悔,怎么能在这样一个刚直不阿的人面前说这些话呢?方才已经得罪了林丹汗,此刻如果再和图阿闹翻,那在蒙古将再也没有自己的立足之地。先前所建立的些许优势也将会荡然无存。三桂飞快的转动着脑筋,不断的权衡各方面的利弊得失。罢了罢了,眼下之际唯有答应他们和格雅成亲才是唯一的正途,至于崇祯那边怎么想只能容日后再想对策了。 主意打定之后,三桂迅快的抬起头来,面对着依然横眉冷目注视自己的图阿道:“我方才的话还未说完,你这么激动干什么!我最终的意思是纵然大明的皇帝如何猜忌于我,处罚于我,甚至将我逐出军队,我也要堂堂正正、光明正大的迎娶格雅公主!并且还要让整个蒙古,甚至整个天下的人都知道,我吴三桂就是蒙古林丹汗唯一的女儿——格雅公主的驸马!”说到这里,三桂的语气已变得无比的坚定,显示出一种不畏强权、视死如归的决心。但他心中明白,自己根本就没有这么高尚,一切都是做给盛怒之下的图阿看的。 来自大明的青年将军吴三桂将于近期正式迎娶蒙古大汗林丹汗的独生女儿——格雅公主。这一爆炸性的消息犹如大漠上的龙卷风一般在短短的几日之内便迅速的席卷了整个蒙古大草原。顷刻间一石激起千层浪,立刻在所有的蒙古人中掀起了轰动。要知几百年来,蒙古的公主还从未嫁给过一个汉人,而今这一沿袭已久的传统终于被打破。人们在惊叹、不解之余,纷纷向旁人打探起这吴三桂的来历。最后得知原来他就是几年前来蒙古参加过“苏勒定”比武大会并且勇夺少年组头名的汉人少年。这一下更加激发起人们的好奇心,纷纷决定到了他迎娶公主的那日,就算抛下一切也要赶到察汉浩特去开开眼界。见识一下这个传说中的英雄少年。 1630年春,崇祯三年正月十二,这日对于所有的蒙古人来说绝对是一个终生难忘的日子。来自大明的青年将军吴三桂在察汉浩特正式迎娶林丹汗的女儿格雅公主。由于举世瞩目,这场蒙汉间的婚礼吸引了足足有几十万人前来观看,可以说占了整个蒙古将近一少半。一时间,察汉浩特人头涌涌,盛况空前。就连林丹汗事先也没有料到,不过这也使得他异常的兴奋,看来自己这招棋是走对了,这场婚礼过后,自己在整个蒙古的地位将是惟我独尊,稳如泰山,再也没有任何人以及任何事能够威胁到自己的统治地位。想到这里,林丹汗不由得心花怒放。 为了让更多的蒙古民众能够现场观看到这场婚礼,以此来显示自己对这场婚礼的重视,更为了炫耀自己地位的崇高,林丹汗特意将婚礼现场临时改到了能够容纳十多万人的阅兵场举行。 婚礼举行之前先是由林丹汗亲自安排的军队进场。此次为了彰显实力,林丹汗总共纠集了六万蒙古骑兵,这已是他所能直接号令的所有兵力了。当六万骑兵过后,紧接着是三桂的一万影子军团。当他们一身黑盔黑甲、整齐划一的由阅兵场缓缓经过时,独特的装束使在场的数十万蒙古民众认出或听说了这就是那个汉人将军吴三桂的军队,在带给他们震撼的同时也使他们的热情持续的高涨,纷纷对这支军队表示出异常的友好。 待影子军团经过之后,随着蒙古独特的锣鼓及号角声,婚礼正式开始。 婚礼完全按照蒙古的习俗举行,本来格雅为了照顾到三桂的情绪,提议按照汉人的风俗,但却被三桂一口回绝。理由是既然身在蒙古,就要按照蒙古的风俗进行。其实他对这些倒不是很看重,他在意的只是这样做能够方便日后更加的融入到蒙古民众当中。 唯一一点不同的就是此次婚礼上多了一个主婚人,此人当然就是蒙古第一高手,大草原真正的英雄——图阿了。 当图阿站在三桂、格雅两个人面前,高声宣布两人正式结为夫妇的一刻,全场数十万人齐声欢呼,场面鼎沸至极点。 林丹汗端坐于高台之上,两旁分别坐满了其余的各部汗、济农、诺延、台吉等人。望着台下激情焕发、震耳欲聋的壮丽场面,心里感到一种前所未有的成就感。这种高高在上的感觉实在是太美妙了。 婚礼过后,是一场蒙古特有的摔跤大会。几百对精壮大汉在场上摸爬滚打,煞是激烈。看到精彩处,惹得围观的民众纷纷大声叫好。 经过一个多时辰的角逐,被淘汰者纷纷出局,场上只留下三十二名最后的胜出者。林丹汗站起身缓缓走到高台前,先是挥了挥手命场下安静,接着命手下端出一盘黄金,对着场中的三十二人高声问道:“你们想不想赢取这些黄金?” 那三十二人望着盘中闪闪放光的金子,不由的双目也闪闪放光。纷纷叫道:“想!” 林丹汗大声叫道:“好!”随后伸出手向一旁不远处的一人指去,高声道:“你们谁能够将他打到,这盘金子就属于他!” 众人闻声纷纷向林丹汗手指的方向看去,不是别人,正是新科驸马吴三桂。人们还来不及诧异之时,三桂已经一个纵身,跃下高台。接着冲着这些勇士抱了抱拳,微笑道:“单个上不过瘾,你们一起来吧!”语气虽然很是客气,但话里的意思却明显看他们不起,对自己显出极大的自负。 三桂说话的声音表面上并不是很用力,但在场中内外数十万人却都听了个清楚。闻得三桂此言无不震惊于色,怎么?难道他要以区区一人之力挑战这三十二名杰出的蒙古勇士么?他是不是疯了?否则怎会说出如此狂言?要知道这三十二人都是经过真操实练,一路过关斩将的血拼过来的,那绝不是浪得虚名,他吴三桂驸马身手就算再出色,也不可能一人独斗三十二名勇士吧!他以为他是谁?图阿么?就算是图阿怕也不敢如此托大,他怎么就敢! 场内外的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眼睛一眨不眨的望着场内,都想看看这个驸马究竟是如何敢独斗三十二名蒙古勇士的。 那三十二人也都对三桂方才的大话有些不满,蒙古人最注重尊严,一旦将他们惹毛了,就算是天王老子也都不怕,何况他一个驸马。因此他们心中都暗自下定了决心,一定要给这个年轻的驸马些厉害瞧瞧。这些人一边想着心事,一边缓缓的行动起来,逐渐将三桂围在了当中。这下三桂就算想要临时反悔都不可能了,除非他当场开口认输。 这里面除了图阿就要属林丹汗对三桂有信心了,因为前些日他已经亲眼看到过他和图阿交过手,虽然最后依然没能胜得过图阿,但也只是略占下风,这对于林丹汗来说绝对是震撼的,没想到自己这个驸马如今的武技竟然达到了如此高的境界。因此今日他才敢主动提出让三桂下场迎战,目的就是要进一步提高他在蒙古人民心中的威慑力。这样对自己的统治地位会更加的有帮助。 第七十二章 坦露心扉 上 虽然这三十二名蒙古勇士将三桂围在当中,但出于对他身份的敬畏,并没有一拥而上。只是相互间使了使眼色,随后由其中一个特别高大的汉子当先向三桂冲去。 三桂望着来势汹汹的这名大汉,嘴角一撇,身子却纹丝不动,没有丝毫要躲避的意思。眼看这名大汉铁钳般的双臂即将要牢牢搂住三桂的时候,三桂双目中精光一闪,身子突然间微微一动,右拳由一个刁钻的角度迅捷打出。后发先至的击中在这名大汉的小腹上。只听“膨”的一声,竟将他硕大的身躯直接击飞了出去,随后重重的摔在了地上。 这名大汉痛苦的蜷缩着,双手捂着疼痛不堪的小腹,想要强忍着挣扎站起来,却发觉方才这一拳好似将自己浑身的力气都抽去一般,一时半会哪还能站得起来! 这一情形被观战的数万民众看了个清楚,人人瞪圆了双目,张大了嘴巴,不敢相信眼前发生的一切。事前谁能想到这么一个粗壮有力的大汉竟会一个照面就被当场击倒。围观的人群先是鸦雀无声,随后“轰”的一下,纷纷爆发出最热烈的欢呼声。 另外的三十一人不由得勃然变色,直到此时他们方才发觉眼前的驸马绝不简单,当下再也不敢轻敌,立刻又先后拥出去五六个人向三桂冲去。 三桂面对几人的前后左右夹击依然是面不改色,从容不迫的晃动起身形,利用自己迅捷诡异的身法穿插在几名大汉的中间。 那几名大汉根本就摸不着三桂的衣角,被三桂诡异的身法搞得眼花缭乱,还未来得及辨认出三桂的具体位置,已然被三桂电光石火般的拳头纷纷击中,顷刻之间几人已惊呼着倒下,只留下三桂独自站在中间。 望着倒在地上痛苦呻吟的几名大汉,所有人全都目瞪口呆,这也太快了吧,大部分人还未来得及看清,几人就已纷纷倒下。围观的人群再次爆发出震天的欢呼。 其余的二十几名大汉眼睛都看绿了,这驸马到底使得什么功夫,轻描淡写间就已经有好几个同伴被打到。耳边听着四周人群的欢呼呐喊,这些人的脸上实在是挂不住了。不由的大吼一声,拼尽全力的向三桂冲去。 这些人虽然个个都是勇武过人的猛汉,但大家一拥而上,缺点立时暴露出来。由于众人间根本就没有配合的默契,动起手来反而相互之间限制住了彼此的空间。而三桂就是抓住了这一点,充分利用自己的魅影身法,在众人之间穿插游斗,只要是发现其中的漏洞,往往是一击即中。一会儿的功夫,地上已是倒下了一片,最后只剩下了七八个人,但也已被三桂折腾的气喘吁吁,却没有伤到三桂分毫。 此时三桂已经打定了主意,要凭着自己深厚的内力与这几人硬对硬的相抗,否则一味的施展魅影身法会被旁人看轻,以为自己光会已巧取胜。反正此时这几人已经再也没有刚开始时的猛劲了。想到此处,三桂一个箭步迎向了几人伸过来的拳头。 “膨、膨”几声,那几名大汉的拳头先后击中了三桂的前胸后背,这几下可是打得结结实实,没有任何花巧。围观的人群看到此处不由得发出惊呼之声,暗道这下驸马就算不被当场打伤,也会被打倒在地了。 高台上观战的林丹汗一下子由座位上站了起来,得意的表情也现出担忧的神色。他身后的格雅公主更是看得樱口微张,花容失色。只有图阿依旧是气定神闲,好似对三桂的生死根本就不在意。 几人的拳头击中三桂之后,纷纷立即撤手看向三桂,生怕将他打伤。哪知三桂依然没事人一般站在原地,脸上仍旧带着一丝微笑。这几人看得不由的一愣,就在这一愣神间,面前的三桂突然行动,双拳齐出,将眼前的两人击倒,同时身子高高跃起,双腿向后踢出,又把身后的两人踢倒。在身子下落的同时,又是左右各一拳,又有二人分别被打倒。顷刻间只剩下了两个人兀自站立着。 不过这两人也非省油的灯,就在三桂双脚刚刚踏上地面,旧力未消、新力未生的同时,两人齐声呐喊,一前一后将三桂拦腰抱住。随后四条粗壮的手臂狠狠的用力,将三桂紧紧的抱在了二人的身下。使他头向下动弹不得。 蒙古的摔跤之术有一套非常独特的练功法门,往往对手只要被拦腰抱住并且压在身下,枉你有通天的本领也休想反败为胜,重新翻身,除非对方主动将手臂放开,否则只有被对方压着的份儿。 眼前的三桂面对的就是这样一副情形,他被这两个奋起余力的蒙古大汉狠狠抱住并且压在了身下,丝毫动弹不得。这时围观的人群见驸马终于被压倒,眼见没有翻身的希望,不由的纷纷摇头暗叫可惜,如果驸马能将这最后的两人击倒,那可是创造了蒙古又一个奇迹。只可惜功亏一篑,不过能够相继打倒三十个人,已经是非常非常了不起的成就了。在整个蒙古大草原上估计除了图阿外再没有人能够做到。因此人们虽然感到可惜,但也由衷的由内心深处对这位年轻的驸马产生了英雄式的膜拜。 就在人们都以为胜负已分时,突然间骤变攸起。只听得被两名大汉牢牢压在身下的驸马猛然间一声大吼,紧接着两条人影飞起,这两名大汉被一股庞大无匹的劲气硬生生甩到半空中,随后重重的跌到地上。 而刚刚还被压在底下看不清面目的驸马此时已经稳稳的站在原地,身上一点伤都没有。此时的他双手下垂,目光如炬,在他的身遭或躺、或趴,或侧、或卧的倒着三十二名方才摔跤大会的勇士。两相一对比,站立的驸马更是犹如天神下凡一般。蒙古人最看重真正的英雄,此时见驸马年纪轻轻便独斗三十二名勇士并且还大获全胜,无不真心发出赞叹之声,把自己所知道的最动听的赞美之词全数向场中的驸马倾泻而出。 三桂举起双手,微笑着回应四周人群的欢呼、呐喊声。 此时倒地的勇士们已经开始逐渐恢复,他们先后由地上爬起,对于三桂方才所展示出来的神功打心眼里由衷的敬服。尤其是最后被甩到地上的那两人,方才他们已经拼尽了全力试图将驸马摁住。直到全身的血脉青筋暴露,脸色涨的血红也未能如愿以偿。反倒被对方突如其来的庞大劲力震飞,这种实实在在的力量两人已经切身体会到了,因此对这个驸马的实力更加的毋庸置疑。 这三十二人一齐来到三桂的面前,随后不知是谁带头,众人呼啦啦全体跪倒,表达对真正的英雄无比的敬服。看到这一情形,围观的民众立时又发出震天的欢呼声。 林丹汗对这个结果非常满意,他哈哈大笑着招手让三桂上得台来。左右坐着的各部汗、济农、诺延、台吉等人相互间看了看,都从对方的眼内看到了惊惧之色。此子不但拥有大明官方的背景,而且还有一万精锐骑兵作后盾,本身更是勇武无敌的猛将。以他方才所展现出来的武技来看,大草原上恐怕除了图阿之外,没有人是他的对手。可偏偏图阿也效忠于林丹汗,唉,这个蒙古驸马从今后如果要真心辅佐林丹汗,那整个蒙古大草原将全部笼罩在他的魔掌之下,再无旁人的出头之日。想到此处,这些人只觉得一种前所未有的挫败、沮丧感笼罩全身,同时对林丹汗产生了更加深烈的敬畏之心。 很快就到了晚上,林丹汗特意安排了一个盛大的篝火晚会,所有有头有脸有身份的人悉数到场,大块大块的牛、羊肉及奶、酒被源源不断的送到众人的餐桌及手中。此时所有的人全都放下了白日里的架子,大碗喝酒,大块吃肉,欢歌笑语,气氛热烈。 三桂为了能和他们拉伸距离,只得不断的和他们大碗喝酒。好在如今他内力深厚,在饮酒的同时默运神功,将大部分的酒气都逼出了体内。就这样,只一会儿的功夫三桂就已经喝掉了两大桶烈酒,饶是如此,他也感到肚中撑胀的难受,但他乃是今晚的主角,别人怎会轻易放过他,只得不断的在敬酒与喝酒之间徘徊。 许多人喝酒喝到兴奋处,便直接跑到草地中央和那些扭动的男男女女一起载歌载舞,用蒙古特有的方式诠释着激情。那些各个部落的首领、济农、诺延、台吉们在一开始对三桂还有些不信任及排斥,但经过来来回回的几番酒下来,也不由被三桂所展现出来的酒量与豪气所感染,纷纷表达出对他的好感。因此一顿酒下来,都已和三桂称兄道弟,不过换来的却是越来越多的人陷入烂醉当中。 终于在连续喝倒了二十几人后三桂也开始感觉受不了,肚子实在是胀的厉害,脑中也逐渐有些昏昏沉沉的感觉。他也忘了自己究竟喝了多少酒,但看了看四周,入目所见到处都是横七竖八醉倒的人体,还有就是随人群不断摆动的醉酒者。此时目的已经达到,三桂便不再坚持,摇摇晃晃的返回了自己的新房。 事后有好事者给那晚三桂总共喝过的酒作了一个统计,结果出来竟然是喝了足有不下七桶将近一百五十斤烈酒。这一结果在整个蒙古大草原上绝对是史无前例的,也使得他豪饮的威名像他的武功那样扬名塞外。 第七十二章 坦露心扉 下 格雅坐在床上,听着房外不远处人们欢快的载歌载舞声,心中百感交集,思绪万千。在他听到父汗亲口告诉自己吴三桂要在最近和她成亲的那一刻,当时激动的险些当场晕倒。不过她对这一消息还是有些半信半疑,直到又从师傅图阿的口中得到证实才知道千真万确。当然在他两人的口中都对格雅隐瞒了曾逼迫三桂答应的一幕,只说是由他自己主动向他们提出的。这一天大的喜讯顿时令格雅一直以来忐忑不安的心终于放松了下来。紧接着一种无比言喻的幸福感悉遍全身,一向虚弱的身体也好似被突然注入了一针强心剂一般,立时变得轻盈起来,就连平日里略有些暗淡无光的眼神也恢复了神采。 三桂被酒劲冲得不轻,一向稳如泰山般的下盘此时走起路来也变得有些轻浮。他离开了兀自载歌载舞的人群,径直来到林丹汗为自己布置的新房前。想到此时格雅正在房内等候自己,不由的稳了稳心神,随后轻轻拉开门走了进去。 格雅一身簇新的鲜艳服饰,配合着房内的崭新布置,一张在灯光的映照下宜痴宜嗔的骄人面孔红艳艳的更是显得无比动人。望着自己牵挂已久的心上人终于出现在自己的面前,且还是在这等惹人遐思的日子里,饶是格雅不同于汉人女子那般的腼腆拘束,此时也不由害羞的低下头去。 三桂直到此刻才发现,原来格雅竟是那么的美!望着她低下头去时脑后露出的一截雪白的粉颈,再配以曲线毕露的动人身姿,三桂忽然间感到一阵口干舌燥,忙定了定心神,走到桌前,端起茶杯将依旧散发余热的奶茶一饮而尽。 格雅见状,忙站起身走了过去,双手端起茶壶,又将空杯续满,随后端起杯想递给三桂,才发现此时三桂已然脱掉了鞋子上了床。格雅见此不由得面色一红,想到接下来即将要发生的事情,端杯的双手微微的颤抖起来。 但三桂却并没有像她想象的那般,而是双腿盘膝坐在床上,紧接着两只手分别做了一种奇怪的姿势,随后双目缓缓合拢,就那样的运起功来。 格雅见状不由的暗骂自己想的歪,随后将杯子轻轻的放回桌上,并没有去床边打扰三桂,而是转身坐在一张椅子上,面向三桂的脸庞,双手托腮,就那样一动不动的痴痴凝视着三桂。 良久,三桂终于运功完毕,不但彻底清楚掉了体内残余的酒气,而且还进一步巩固了自己的功力。他缓缓睁开双目,入目的是格雅那清秀的面庞和痴迷的目光。格雅见三桂突然睁开双眼,慌忙由椅上站起。 三桂立即由床上坐了起来,下到地上。此时格雅已经重新更换了一杯热茶,端给三桂。三桂道了一声多谢,随后端起茶一饮而尽。格雅将杯子放回桌上后,三桂望着她不好意思的轻声道:“真是抱歉,方才打搅你上床休息了!” 格雅抬头温柔的道:“你我今日都已经这样了,何必还如此客气?” 三桂嘴角撇了撇,挤出一丝微笑,勉强点了点头。 两人都不知要说什么好,房内一时间静得出奇。只听到外面依然传来欢歌笑语之声。 格雅等了半天,见三桂依旧没有任何动作,不由壮了壮胆子,抬头对三桂道:“夜色已深,该上床休息了!”这句话说完忙迅快的低下了头,脸上已是一片通红。 三桂好似突然醒悟一般,忙接口道:“哦,对对,公主你赶紧上床休息吧,我就不打扰了。”说完便要错身向房外走去。 格雅见状猛然间转过身,此时她已顾不得害羞,一张脸孔霎时间血色尽退,惊诧的问道:“怎么,难道你不在这间房内睡么?” 三桂回头轻声道:“你的身体还很虚弱,等到完全恢复的那天,我再来这里睡吧!”说完拉开门就要走出去。 这时背后一阵香风袭来,三桂没有闪避,任由格雅的双手抱住自己的身体。随后身后传来格雅的哭泣声:“不,你不要走,我每日每夜都在向上天祈祷,就为了能够早日盼望这一刻的到来。求求你不要抛弃我!” 三桂暗自叹了一口气,缓缓转过身,伸出手擦拭着格雅脸颊上的泪水。温柔的道:“从我走进这间房内的那一刻起,我就没有过要抛弃你的打算。既然答应了娶你,这辈子我都会好好的疼爱你,怎么可能会舍你而去呢?” 格雅兀自伤心的哭泣着,双手死死的搂着三桂的腰,抽泣的道:“那你为何还要去别处睡?” 三桂一边轻轻拍打着格雅的后背安慰着她的情绪,一边温柔的道:“我真的是为你的身体着想,你长的那么美貌动人,而我又不是圣人,如果让我在这房内睡,我怕会控制不住自己而对你造成伤害,你的身体那么虚弱,怎么能承受的了?” 格雅闻听此言抬起头望向三桂,深情万分的道:“你知道么,从我第一次认识你的那一刻起就喜欢上了你,虽然那时我们的年龄还小,但人与人之间就是这么的奇特。经过和你一段时间的接触后,我才发觉已经深深的爱上了你,此生此世再也离不开你。这是一种真实的感觉,就好似上天注定了的。”说到这里,格雅的声音又转为幽怨:“可是当我向你表达爱意的时候,你却毫不犹豫的拒绝了我。让我真的好伤心,后来我一个人离开了察汉浩特,你又单人孤骑追上了我。再其后又发生了那么多凶险可怕的事情,幸得上天眷顾,我们二人才没有死去。你知道么,在我养伤的那段日子里是我有生以来度过的最快乐的时光。因为每天都可以看到你,而你也不用去忙别的,整天都陪伴着我。让我恨不得永远就这样伤下去不要恢复过来,只可惜最终还是又回到了察汉浩特。不过最让我感到开心的就是你终于答应了父汗要娶我,从那时起,我心中就暗暗发誓,此生此世要永远相伴在你左右。”顿了顿伸手擦拭了一下腮边的眼泪,格雅接着哀怨的道:“你离开大草原的这几年,我得不到你的一点音信,偶尔由父汗处稍微得到些许消息,却都是我最不想听到的。在为你担惊受怕的同时,也日日夜夜的思念着你。盼望你有朝一日能够重来大草原,风风光光的娶了我。” 话说完格雅放开抱着三桂的双手,改为搂住他的脖子,将柔嫩湿滑的面孔紧贴在三桂的脸颊处。深情款款的道:“此时此刻,我多年的梦想终于成真,你绝不能丢下我,否则,我恐怕再也没有继续活下去的勇气!” 三桂的鼻中闻着格雅诱人的发香,身体感受着她火热的体温,耳中听着她一点一点的向自己坦露多年的少女心扉,不由得又是惭愧又是感动。情知自己先前实在是太过无情了,也知道今夜再也不能出去另住他处,否则真的会彻底伤了一个纯情少女的心。那也是自己所不希望看到的。 三桂伸出手轻轻的抚着格雅光滑的脸颊,柔声道:“你真是一个好女孩儿!此生能够拥有你乃是我吴三桂最大的幸福与收获!我答应你,今生今世我都会疼惜你,爱护你,绝不会弃你而去,让你成为我最幸福的妻子!好么?”在说出这番话的同时,三桂自己也感到不敢相信,不由得扪心自问,你真的能做到么?至于答案恐怕只有老天才清楚。 格雅听着三桂这些动人的词语不由的双目放光,转嗔为喜的问道:“那你还要走吗?” 三桂摇了摇头,轻声道:“打死也不走了!”说完伸手关上了房门,接着将格雅拦腰抱起,缓缓向床边走去。 格雅像一只温顺的小猫一般蜷缩在三桂的怀中,任由三桂将她轻轻的放在床上。随后就在三桂要为她盖上被子时,格雅突然伸手拉住三桂,声音像蚊子一般细小的道:“将灯吹熄了吧!”说完这句话后忙又迅速转过头去,不过细心的三桂还是发现此时的格雅就连耳根都红透了。 三桂在前世当中便已经是久经人事,对于格雅的这句暗示之语当然清楚是什么意思。望着格雅侧卧在床上那玲珑有致的动人体态,心中不由的一荡。忙定了定心神,随后一挥手,将房内的几盏灯烛弄灭。 房内立时陷入了一片黑暗,三桂站在原地,待心神又回复到古井无波的境地后,这才缓缓的上了床。 刚上得床上,立时便有一个火热的躯体扑向自己,随后钻入自己的怀中。三桂暗自叫苦,这样下去自己怎控制的了!如果格雅身体健康的话那一切倒还好办,偏生她身子虚弱的很,自己一旦和她发生事情,生怕她会承受不住自己的冲击,给她造成伤害。这种忍耐的滋味可真够难熬的。 格雅在床上和三桂厮摩了半天,见三桂依旧毫无反应。终于再也忍耐不住,趴在他的耳边问了一句她最想知道的话:“你为何不要了我?” 三桂听了暗暗好笑,这句话肯定是格雅忍受着极大的勇气问出来的。当下他反手搂过格雅,安慰道:“其实我又何尝不想如此?只是你的身子还不适宜,为了你的健康着想,还是待日后再说好么?” 格雅闻言当即反对道:“等我完全恢复后尚不知要到何年何月,到那时你说不定又跑到哪里去忙大事了。因此你今夜无论如何都必须要了我!最好能够给我一个孩子,这样将来即使你不在我的身边,我也会有孩子作为我们的精神寄托而不至于思念你过甚!” 三桂还想要再劝解她几句,伸出双手将格雅搂入怀中,哪知道入手处一片光滑细腻,不由的吃了一惊。 原来格雅在方才和三桂说话的时候便已偷偷脱掉了全身的衣物,此时已是身无寸缕,一丝不挂。当三桂的一双大手抚摸在自己身体的时候,格雅登时浑身一震,口中发出“哦”的一声,随后更是挤入三桂的怀里一阵扭动。 这一下三桂再也忍受不住,只感到一股热血直冲向脑顶。暗道一声罢了,待会自己温柔一些也就是了。紧接着三桂以最快的速度除掉了身上的障碍,随后大被一蒙,将两人一同裹在了里面。 第七十三章 战前部署 上 三桂站在阅兵场的高台之上,望着场上的两万蒙古骑兵正在进行着忘我投入的训练,这已经是他训练的第二批蒙古战士了。此次训练共分为三批,每批两万人,在三桂独特的指导下进行为期一个月的集训。本来林丹汗想分成六批来训练,但三桂想到那等全部集训完毕后足足要花费半年的时间,便以春暖花开之后还要去后金腹地执行任务为由拒绝了。 这些蒙古战士在战术上由三桂亲自指导,在战法训练上由郭师刚具体负责,而且还会时不时的和韩跃天率领的影子军团进行一番实战性的操练。一个月下来,基本上每个蒙古战士的技战术水平都得到了大幅度提高。无论是单兵作战还是团队协同方面都有了明显的改善。 三桂看得暗暗点头,将他们训练到这一地步也算是对得起林丹汗殷切的期望了。虽然和他的影子军团比起来还有一些不小的差距,但在这蒙古各部落之中,应该也足以横扫整个大草原了。 这时洪安通来到三桂的身旁,问道:“三桂,你找我?” 三桂忙回头示意,同时看了看四周,见两人近处再没有人在,便道:“师兄,有一件非常机密的事需要你独自去一趟!” 洪安通点了点头,道:“没问题,说吧什么事!” 三桂一边沉吟着一边思索着该如何叙说,随后正了正面容,一副神秘的语气对洪安通道:“我前几年来过一次蒙古,后来因为一次偶然的事件使我身陷流沙之中,险些就此死掉。不过就因为我大难不死,才使我发现了一个埋藏了百年的大秘密!” 洪安通听到这里一向漫不经心的表情也不由的露出好奇之色,追问道:“哦,究竟是什么秘密?” 接下来三桂便把那次如何被流沙埋没昏迷,如何发现流沙下埋藏的成吉思汗墓穴,最后又如何机缘巧合的逃出生天的经过向洪安通详细叙说了一遍。 洪安通听后双眉一扬,眼神异常锐利的望着三桂道:“这么说你当时根本就没有仔细的察看墓穴内究竟都有什么?” 三桂点头道:“当时我身负重伤,根本没有精力去察看。而且那时格雅一直昏迷不醒,时间上也不允许我进行过多的摸索。后来出去之后由于一直都处在蒙古人的眼皮底下,我也一直没有机会再去一次。如今我成了林丹汗的驸马,在蒙古的一举一动都会受人瞩目,因此我才想到了你。” 洪安通眯起了眼睛,问道:“你的意思是让我去那里走一趟?” 三桂点头应是,道:“从我们来到蒙古的时候,我就已经有了这个打算。这就是我一直将你雪藏起来的原因,否则如让林丹汗以及那些手下们见过了你的真正实力,定然会对你大加留意。到时再想单身行动就困难的多了。” 洪安通苦笑道:“这你可错了,早就已经有一个人看出我的虚实了。要不是当时顾忌自己暴露实力,恐怕我会忍不住当场和他较量一番。不过虽然我未与他交手,但却清楚的知道他实乃是一等一的高手。” 三桂闻言笑道:“你说的是图阿吧!放心,他虽然是整个蒙古仅有能看出你虚实的一个人,但却不会坏我们的事。而且前些日我曾与他切磋过一番,虽然最后我还是败在他的手下,但我却从中看出他与你相比还是要稍逊一筹。不过我可不想让你去戳穿他蒙古第一高手的神话,否则那就意味着将与整个蒙古人为敌。呵呵,和这些比起来,成吉思汗的埋身之所就要真正算是神话之中的神话了!” 洪安通又皱眉道:“可是已经过了这么些年了,你还能保证找得到那里吗?” 三桂答道:“之所以一直拖到今日才让你去是有原因的,那就是我这些天来一直在从各种渠道收集整个蒙古的地理气候以及天气变化,从而得知在墓穴那个范围这几年并没有出现什么大的风暴。我想这几年那里就算有什么变化的话也不会很大,以师兄的身手及能力,兴许还能够找到。如果真能够找到的话,说不定里面就隐藏着什么惊天的秘密,那对于我们以后能够掌控整个蒙古将会有莫大的帮助!” 洪安通也听得心动不已,恨不得立即动身前去寻宝。问道:“我何时能动身?” 三桂见他一副急切的样子,笑道:“这么长时间都过去了,也不必急于一时。晚上你到我的房间来,到时我会将格雅支开,那里有我亲手绘制的一副地形图,对你应该有所帮助。然后我们再把具体的一些细节商量妥当,如果没有什么问题的话,那你明日就可以动身了。” 格雅自从与三桂成亲之后,虚弱的身体竟开始逐渐有恢复的迹象。由于笑容多了,心情也开朗了,就连整个人看上去也显得异常的容光焕发。这一切让林丹汗、图阿等人看在眼里,乐在心上。大草原上最美丽的公主终于找回从前那种清爽、自信的感觉了。 又过了一个月,春暖花开,万象复苏,气温开始回暖起来。而三桂此时的心情却远没有外面的天空那么的晴朗。因为他刚刚由京师得到了一个爆炸性的消息:被关押天牢达半年之久的原蓟辽督师袁崇焕被以“通虏谋叛”、“擅主和议”、“专戮大帅”的罪名“磔”死。这种酷刑又被称为“千刀万剐”,就是将活人一刀一刀的慢慢切肉折磨致死。可以想见当时袁崇焕伏刑之惨情,实在令人毛骨悚然。据闻当时京师的百姓都相信袁崇焕通敌,对他恨之入骨。行刑那日京师街道上人满为患,行刑的时候,刽子手每割一块肉,百姓便争着付钱,随后取之生食。不大一会儿便将袁崇焕身上的肉沽清。随后又再开膛取出五脏,截寸而沽。百姓纷纷买得,和烧酒生吞,血流齿颊,情状惨烈之极。 三桂心中暗道,好你个崇祯,下手真够狠毒的!当初当着自己的面咬牙切齿的说过要活剐了袁崇焕,没想到如今竟真的这样做了。由此就可以想见崇祯是一个什么样的人。在实力还未完全成熟之前,最好还是不要去招惹他,免得他突然狂性大发,六亲不认。 想到这里,三桂突然有些心神不宁,想想自己已经到了蒙古四五个月了,不但一事无成,反而还未经朝廷的许可私自与蒙古大汗的女儿成了亲。这件事情虽然说可大可小,但以崇祯一向多疑猜忌的性格,难免不会对自己有看法。一旦他想要对付自己,随便一个招数就够自己受的。除非自己当即造反,否则只有乖乖受的份儿。看来此地已经不宜久留,应该尽快的有所行动起来,以免被崇祯抓住把柄。 三桂立即召来郭师刚、韩跃天二人,命他们俩从今日起开始整顿部队,最迟不超过三日就要上路出发。 随后三桂去找林丹汗辞行。 虽然林丹汗极力的挽留他,但无奈三桂去意已决,只得由他去了。两人又就日后两军合作联系的一众事宜具体商谈了一番后,三桂这才告辞回到自己的住处。 格雅听说三桂突然要走,立时扑入他的怀中哭成了泪人。三桂与她经过了两个多月的朝夕相处,肌肤相亲,心里早已对她爱煞,并把她看做是自己今后的人生中最重要的人之一。当下搂着她好一番言语安慰,又亲又哄忙的手忙脚乱,终于使得格雅慢慢停止了哭泣。不过两只眼睛却已经哭成了桃子,看得三桂一阵心疼,连忙又是一阵安慰。 格雅情知像三桂这种人是不可能永远守在自己身边的,只有在战场上通过不断的征伐、厮杀、占领才能满足他的争霸之心,可以说天空才是他最大的梦想。想通此点后,格雅不再纠缠着三桂不让他离开自己,而是默默的为他打点着行装。并温柔体贴的强调他保重身体,一定要完好无损的回来。其余都是异常的沉默,只有夜里在床上的那一刻,才会变得越加的疯狂。第二日起床之后,三桂总能在她睡过的枕巾上面发现大片的泪痕,不由的心痛万分,但却不能改变自己离开的决定。 就在三桂临行前一晚,洪安通竟意外的回来了。三桂惊喜交集,连忙将他拉进一见隐蔽的房内详谈。 问起事情的经过,洪安通显得异常的兴奋,随即口沫横飞的向三桂叙说了一遍。 原来洪安通带着三桂交给他的地形图,并根据他的口述去寻找成吉思汗的墓穴。但时光流逝,已经过去了好几年,而且大漠上风云变幻,又没有什么理想的参照物,要想顺利的找到地点谈何容易!但洪安通天生就是一个意志力异常坚定的人,他毫不气馁,查找了一块又一块,随后又排除掉一块又一块,在忙忙碌碌了整整二十多日后,终于被他发现了三桂当初逃出来的出口之处。洪安通在一阵狂喜下想尽了一切办法想打开墓门,但无论他采用何种方法,那重逾万斤的石门也非他区区人力就能打开。但洪安通的意志力及胆量真是异常惊人,他实在找不到别的方法,便想到三桂向他所描述过的流沙。随后他沿着这片区域开始寻找流沙的所在,很快就被他找到。他咬了咬牙,将全身的精气神都提升到巅峰状态,随后猛地向下跳去。滚滚的流沙立时将他吞没,饶是他艺高人胆大,内力又深厚至极,但也被上下左右的厚厚流沙压迫的难受之极。还好这种感觉很快就过去,他终于掉进了成吉思汗的墓穴中。 经过他在那片区域仔细的察看,发现除了三桂向他说过的那一大片宽大的墓室之外,另外还有七八个殿门紧锁的小殿和两大片面积略小的墓室。其中一大片全是累累的尸骨,估计是殉葬室。另外一大片都是一些盔甲、兵刃等殉葬品,但绝大部分都已经生锈。这几大片墓室合在一起构成了一副奇特的地形图,就好似一位征战沙场的将领骑着战马一样的姿态。但不知是否当时战争太频繁根本来不及的缘故,所有的墓室修建的并不完善,很多都是匆匆忙忙而弄成的,看上去有很多不合理之处。不过最后终于让他在主墓室的下面,也就是成吉思汗棺椁的石台下发现竟还有一间小型的墓室。洪安通随后利用一些手段终于进去,这才发现里面盛的全都是金银珠宝、玉器玛瑙、珍珠钻石等陪葬品。当时只是粗略估计了一下,但价值也是十分的惊人,足够一支万人的军队花销十年八年的。后来洪安通见那里再也没有什么别的秘密可以隐藏,便又顺着另外一个出口出去了,随后立即返回了这里。 第七十三章 战前部署 下 三桂听完洪安通的一番叙述,不禁暗赞,这种几乎不可能完成的任务也只有他这种人才能办到,换作任何人都不行。这里面需要的不光是身手与胆量的问题,更重要的还是那份隐忍的性格。 洪安通随后由腰间摘下一柄用油布包裹着的兵刃,打开给三桂观瞧。并道:“这是在成吉思汗棺椁中的夹层里找到的,不知把它隐藏在那里是什么意图,我估计可能有驱邪的因素吧!我见这把兵刃看上去倒还锋利,便随手取了出来。” 三桂听说此兵刃竟藏的如此隐秘,好奇之下连忙看了过去。 打开油布之后,呈现在眼前的是一柄长刀。黑色的刀鞘带有一种古朴凝重的感觉,也不知是由什么做成的。三桂迫不及待的抓在手中,缓缓抽出了这把长刀。 一道寒光闪过,刀锋逐渐闪现。这是一把厚背长刀,极利于在战场上捉对厮杀之用。三桂见刀刃锋利异常,心下十分满意,自己早已对那把暗夜不满意了,当年用着还可以,现在感觉实在是有些短小,只能当短刀用。此刻这把厚背刀正好留作自己今后的随身兵刃。当下三桂仔细的端详手中的这把厚背长刀,心中十分欣喜。 三桂拿来一张布,将这把刀好好的上下擦拭了一番。忽然,三桂发现在这刀刃之上还隐隐刻着两个字。便趴在上面仔细的查看,只见上面刻有“明日”二字,心道看来这就是这把厚背刀的名字了。恩,名字听起来还不错,明日!恩?明日? 三桂忽然间想到这个名字岂不是和自己的“暗夜”相对应么!难道这两把刀竟有什么渊源不成?三桂想到这里,忙将自己的暗夜找出来和这把明日放在一起,观察两者有什么联系没有。 三桂边看边不住点头,一旁的洪安通此时也已经看出端倪,欣喜的道:“原来这两把刀一长一短,正好是一对啊!而且名字也刚好符合,明日,暗夜,呵呵,有趣,实在是有趣!” 三桂叹了一口气,缓缓道:“天意,真是天意啊!否则这一对子母宝刀怎会那么巧都到了我的手中?看来我注定是它们的主人啊!”他知道洪安通对自己一向非常自负,从来不屑使用兵刃,因此他也毫不客气的将这把明日收归己有。 三桂接下来又道:“那处墓穴现在只能你知不知,任何人都不能告诉。这里面不但牵扯到金银珠宝的问题,还有最重要的,就是成吉思汗的尸身。他对于蒙古绝对不是那些金银珠宝可比的,如果泄露出去势必会在整个蒙古大草原造成难以估计的影响。因此在我还未想出如何处理的时候之前,万万不能让其他人知道。至于那些金银我想还是等日后再作处理吧!” 洪安通对此倒并不在意,只是见三桂说的异常严重,才点点头表示知道。 大军终于要启程了,在临行之前三桂特意叮嘱林丹汗,千万不要对外宣扬自己已经离开蒙古的消息。甚至还可以制造一些假象让别人误以为自己仍旧身在蒙古。至于具体该如何做,那就要看林丹汗的本事了。 大军按照三桂事先安排的路线在凌晨时分悄悄的出发,等到了天亮的时候这支影子军团已经神秘的消失在草原之中。 一万余匹战马全速在草原上飞驰,途中只做很短暂的适当歇息。这样经过几昼夜之后,大军已抵达蒙古的边境,再往前走便是后金的地界了。 途中虽然行动甚是隐秘,但依然会碰到一些蒙古牧人。每当遇到这种情况,三桂都会想方设法令对方不将他们的行踪泄露。而那些牧人当听说是蒙古驸马吴三桂的军队时,都表示除了极大的热情与友好。更有一些人听说他们是去攻打后金时,对他们表示出了万分的谢意。因为这些处在边境范围内的蒙古人经常会受到来自后金那方的袭扰。每次都是杀人放火,还抢走了他们大批的牛羊与财物,早已令他们深恶痛绝。因此更有一些自告奋勇的年轻人主动为三桂他们指出后金边界上都哪里居住多少人、哪里驻扎着多少后金兵等等信息。令三桂等受益良多。 由于三桂过分的强调骑兵的速度与隐蔽性,因此埋锅造饭等举动在影子军团里是万万不许可的。每人自带七日的干粮,以牛羊肉干为主,不但吃起来禁饿,而且还营养丰富。另外每人还配备了特制的水袋,里面的水勉强能够一个人六七日之用。再加上为他们专门锻造的合金盔甲,不但强韧度异常坚固,而且还非常轻便。这样一来平均每个战士最少减轻了几十斤的负重,速度才得以迅速提升。 用罢干粮过后,三桂将洪安通、郭师刚、韩跃天召集在一起,举行在进入后金地界之前的最后一次军事会议。 几人根据先前的一些情况进行了一番汇总,然后确定了作战方案。这里面只有洪安通不懂军事,基本上是个摆设,不过三桂还是打算锻炼他一番。最后对这次军事行动做了一番具体部署:“由明日开始,我们就将正式进入后金的地界。据一些蒙古青年告诉我们,那里只有少数相对重要的地方驻扎有后金军,不过为数都不多,最多也不超过五百人。这与我们先前预计的基本相符,如今后金军大部分的兵力都在辽东一线,他们不断的攻城略地,打得辽东军节节败退,因此从来没有想到过我们大明还会有余力捅他们的后方。这就给了我们最好的机会,而且后金的地面上大部分都是草原以及山林,对于我们隐蔽身形相当有利。所以说我们这次一定会打他们一个措手不及。” 洪安通、韩跃天两人听了都露出兴奋的神色,唯有郭师刚一脸的犹豫之色。三桂见状便问其故,郭师刚问道:“我们这次是否连那些后金的百姓也不放过?” 三桂听了斩钉截铁的点头道:“当然,否则怎能给皇太极造成压力?我就是要走到哪里杀到哪里,杀他个血流成河,直到皇太极承受不住庞大的国内压力回兵镇压我们为止!” 郭师刚的面容有些扭曲,缓缓道:“我们这么做是否太过于残忍?” 洪安通听了不由的流露出不屑之色,韩跃天接过郭师刚的话道:“如果我们不这样做,那后金军便会肆无忌惮的攻占我们的城池,抢掠我们的财宝,肆意杀戮我们的百姓。相比之下我们只是以暴易暴而已,算不得残忍。否则受苦的只会是我们的百姓,再说我们既然身为军人,就必须有勇气面对各种各样的挑战,无论对方是军人还是平民,甚或老人、妇女和孩童,该狠心时必须要狠下心!” 三桂点头道:“说的没错,尤其是作为我们影子军团来说更不应该对这些过于看重。要知道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天地尚且如此,何况是我们乎!我们的眼中存在的只有两个词,成功或是失败,只有成功者才有资格评价什么是残忍!你也已经在影子军团多年了,难道还抹不掉当年你混江湖时的那些侠义道?我想现在就是任何一个影子军团的战士站在这里,就算是命令他去杀掉他的亲人,我想他也不会有丝毫犹豫的。因为在我们影子军团根本就不知道什么叫做残忍,只知道坚决服从命令!” 郭师刚知道三桂已经对他有了意见,当下只得主动承认自己认识不足,一定坚决遵从三桂的命令。 三桂没有再说他什么,继续对三人吩咐道:“我们接下来的袭击地点是在塔哈卫,这里属于北山女真,到时我们将分为四大队,每队两千五百人,我们四人每人各领一大队。在每大队中还要分出五小队,每队五百人,由各自的大队长负责挑选出其中的佼佼者担任小队长。我们这一万人共分为二十小队,这样行动起来不但机动性、灵活性更高,而且相互之间还有竞争性。就算单独遇到驻扎有后金军的地方,只要攻他们一个措手不及,那些人根本来不及抵抗就会被迅速消灭。记住,必须保持住影子军团的隐蔽性、突然性和快速性,路上如再遇到那些牧民或者百姓,无论他是哪族人,都必须给我立即杀掉,不留后患。坚决不能露出任何蛛丝马迹,以防敌人有所防备。”接下来想了想又道:“我们的目的就是尽最大的努力打击后金的有生力量,因此无论是老人、妇女甚或孩子,只要见到就一律格杀勿论。我要做到的就是大军过后,血流成河!”说到这里三桂的语气已是一片森严,听得郭师刚心中一颤。 第七十四章 麻雀战术 上 韩跃天此时插话道:“既然要体现出这些小队相互间的竞争性,那我们应该从何处体现?是以杀多少人为准还是以抢得多少财物为准?” 三桂沉吟片刻,道:“后金人最大的特点就是不论男女都留有辫子,这一点非常好认。我们要求战士们,每杀掉一个人,就将他们的辫子割下放进行囊中。到时我们以辫子数来衡量每个战士杀人的多少,最后还要将所有的辫子收集起来送到京师给皇上以及朝廷的那些大臣们看看,让他们知道知道我们在后金的境内是如何的浴血杀敌的。而且到时凭着这些辫子,我们还可以理直气壮的向皇上和朝廷请功领赏。”顿了顿又道:“至于抢得的那些财物,就把它分做三份,一份留作军用,一份送交皇上,还有一份就分给战士们好了!不过我要强调一点,无论他们如何抢掠,都不得影响到队伍的行动速度,否则定杀无赦!”顿了顿又道:“至于每队之间的联络问题,我会每次选择一处隐蔽的地点进行战后各队汇合之用。而且到时我还会进行战后总结以及部署下步的军事行动,以使我们的战力越来越强。” 最后三桂特别严肃的强调道:“记住,一旦军事行动展开之后,身为主将务必不能心慈手软,必须给我大开杀戒。如果有人在行动中放水,不取敌人的性命而仅仅是割掉他们的辫子来滥竽充数,一经查实,无论是谁,一律杀无赦!”说到这里,三桂的眼神有意无意的向一旁的郭师刚瞟了一眼。令郭师刚的心又是微微一颤,他连忙低下头去,借以掩饰自己扭曲的脸庞。 库赛老汉双手握着锄头,正猫在田间干着农活。四周的田地间还有很多像他这样的五十岁以上老人在干着活。唉,如今很多青壮年都去加入到皇太极大汗所领导的后金军了,田里的农活只得自己干了。不过好的是大汗每次出征辽东回来,都会给本族的这些百姓们分发一些东西。像什么牛羊、农具、旧衣物等等,使他们从心底里感激大汗。虽然他们也知道这些东西都是从那些汉人手中抢来的,但是自己却没有一丝愧疚之意。凭什么他们那些汉人能够享有这些而自己却不能? 此时已经接近晌午,地头上来了很多招呼自己家人回去吃午饭的妇人。干活的人们开始三三两两的撤出田地。库赛这时也听到自己的儿媳妇来喊自己吃饭的声音。他缓缓站起身来,望着不远处自己的村庄,每家的屋顶上都冒着或浓或淡的炊烟,人们忙忙碌碌,乐在其中。这种田园般平静的生活使库赛老汉很是满足。 就在此时,由远处隐隐约约的传来一阵轰隆隆的声音。人们不由纷纷抬头望向天空,只见阳光耀眼,万里无云,怎么突然会响起雷声呢?库赛老汉也暗暗纳闷,暗叫真是邪门了。 可是这种轰鸣声却越来越大,越来越近,渐渐的整个大地都开始颤动起来。田地间老老实实站立的牛、骡子、驴等牲口开始不住的摇头摆尾,焦躁不安。好似由远处袭来一只巨大的猛兽要将它们一一吞掉。 人们开始惊慌失措,茫然四顾,库赛也已经六神无主,这时他忽然听见儿媳发出一声尖叫,随后拼命的向他招手,大喊大叫的让他快跑。 库赛老汉不知究竟发生了何事,但与此同时他看到周遭的那些干农活的人纷纷扔下手中的农具,拼命的向前跑去。他也连忙扔掉手中的锄头,撒腿向前方的地头上跑。儿媳则依然在前方不远处使劲的向他招手,脸上的表情显得惊慌之极。 库赛老汉忽然间听到那种巨大的如雷声般的声音就是来自身后,且越来越近,不由的心中越来越慌,一着急不小心踩到田边的石头上,登时向前栽倒。等慌慌张张的站起来时已经是一瘸一拐。他此时根本不敢回头去看身后究竟出现了什么,只知道踉踉跄跄的向着儿媳站立的方向猛跑。眼见着儿媳的表情越来越恐怖,尖叫声也越来越激烈,库赛老汉突然猛地一发力,强忍着脚上的剧痛撒腿飞奔。 眼看着距离儿媳越来越近,再坚持一下就已跑到她的身前。突然间一道光芒由身边闪过,库赛老汉惊异的发现在儿媳的脑门上竟赫然多出了半截利箭。而儿媳此时的双目也睁得老大,好像也感觉不可思议一般。嘴巴张了一张,却再也说不出话来,扑通一声向后躺倒。 库赛老汉一声惊叫,脚下再也坚持不住向前匍倒。这时身后传来的轰鸣声已经充塞着他的双耳,除此之外再也听不到别的声音。而此时他发现身前的许多同村人也已经纷纷中箭惨叫着倒下。库赛老汉难掩心中的悲伤与愤怒,勉强转过身,扭头向身后看去。 这次他终于看到,映入他眼帘的是不知从哪里来的大批骑兵。他们以及胯下的战马俱都是一袭黑色盔甲,奔行的速度异常惊人。还未等库赛老汉完全看清,领头的战马已冲到他的身前。 “嘭”的一声,被马蹄踢中的库赛老汉直接飞到了半空中。随后重重的掉落到不断行进的战马中间。库赛老汉只感到胸口被马蹄踢中的地方一阵剧痛,他张开大口,刚要发出一声难以忍受的惨叫。突然一截马蹄踏入他的口中,直接将他的喉咙踏穿。在带起一蓬鲜血的同时,这匹全速行进的战马并未因此而减低速度,依然向前方猛冲,目标直指不远处的村庄。 这批骑兵队伍过后,田地间一片狼藉。地上到处都散落着凌乱不堪的尸身,而在其中一块地头上,库赛老汉横卧在地,瞪大的双目已经无神。嘴巴被马蹄撑大了一倍不止,看上去好似一张血洞。尸体虽然还似完整,但脑后养了几十年的发辫已不知何时被割了去。 这支几百人的黑甲骑兵就像一阵暴风一般,来得快,去得也快。但所过之处,留下的却是满目疮痍。原本安逸平静的村庄此时已经面目全非,方才的袅袅炊烟此时已化作了翻滚的浓烟。而在一刻前还传来阵阵欢声笑语的村庄内,此时已变作了一片死寂。只有烈火燃烧房屋、家具、尸体等的噼啪声音。村庄内随处可见身首异处的死尸,还有很多被挂在门板上或钉在了墙壁上,不过这还算尸体比较完整的。更有甚者一些来不及躲避的人们直接被战马踏成了肉泥,变成了血肉模糊的一大团,根本已分辨不出男女老幼。在众多的死者中,还包括了一些妇人、老者甚至尚在母亲怀中的婴儿。一个几百人的村庄被屠杀殆尽,此时已没有一个活物,包括饲养的牲畜,看上去真有如人间地狱一般。 与此同时,这种惨绝人寰的现象还在这附近很多地方上演着,一个又一个的村庄、小镇接连变成了人间地狱。 这是一座小型的军营,在这里驻扎着三百余名后金军,他们负责守卫着供应前线军中的两座粮仓。此时已是凌晨时分,虽然再过个把时辰就已天亮,但此刻天色依然黑沉沉一片。这个时间正是人的精神最疲惫的时刻。 今夜站在箭楼上负责守卫的是一个名叫布朗托的老兵,他在这座兵营内服役已经三年了。每天除了例行公事的守卫这里外就是和同伴们出外喝酒散心,时间一长感觉枯燥无味之极。听说如果去到辽东战场那里,不出三个月就能得到升职。运气好的几年的时间就能成为低级将军,而且很多人还在那里发了财,听说那里的汉人非常富有,随便抢一家都能使自己的家人过半辈子。哪像在这里,整天死守着几座粮仓无聊透顶。当兵三年了却依然还是个最低级的小兵。 布朗托烦闷的深深打了一个哈欠,感到一股深深的倦意袭来。他低头看了看另一个同伴,人家早已坐在地板上蜷缩在一起睡个不亦悦乎。布朗托暗骂一声,随后自己也缓缓坐下,学着同伴那样全身蜷缩,准备在天明前再美美的睡上一觉。三年的平静生涯使他早已忘掉了还有危险的存在,更何况这里还是后金的大后方,更不虞能有敌人前来。而这些年他们在这里最主要的职责一方面就是防止临近发生火灾以免危及粮仓,另一方面就是防止当地的地痞混混们前来偷粮。至于抵挡敌人偷袭或者焚烧粮仓,虽然上头只是一次次的强调,但却从未将这些放在心上。 布朗托很快就陷入深深的睡眠中,而且还做起了美梦。梦中他不再看守粮仓,而是到了辽东前线,成为几万名后金军中攻城略地的一员。他的心中异常高兴,终于有了升职的机会。 随着战鼓声响起,他和身边众多战士一样,呐喊着向敌人的城下狂奔而去。城头上乱箭如雨,身边的同伴纷纷中箭倒下。布朗托抖擞着精神,奋尽全力向城下杀去。终于在躲过了一轮又一轮的乱箭之后,布朗托和许多同伴站在了城下。他们显得异常兴奋,纷纷架起城梯,争先恐后的向城上攀爬。敌方的主将一声吆喝,立时滚木礌石向他们头顶砸来。布朗托和同伴慌忙相继躲闪,但依然有大批的同伴被击中而掉落城下。而布朗托则显得异常的英勇,不但顺利躲过了滚木礌石,而且还第一个攀上了敌方的城头。眼看着功名就要到手,布朗托不禁兴奋的站在城头之上举起兵刃狂呼。突然,敌方的主将不知由哪里钻来,伸手夺过自己的兵刃便砍向自己的脖子。布朗托连忙扭头一躲,但可惜没有避开,那把长刀已经狠狠的砍在自己脖子上。布朗托登时感到脖子上一阵剧痛,立马醒了过来。 这才发觉是一场梦,可是脖子处剧烈的疼痛感却异常的真实,不由伸手抚摸了一下,触手处一片湿漉漉,忙将手放到眼前观看。只觉得一股血腥之气冲进鼻端,他睡意全无,精神一下子提升到极致。这才发现在自己的面前站立着一个黑衣人,还未等布朗托看仔细,一阵强烈的晕眩感袭向自己,登时眼前一黑,歪倒在一旁。而他身边那名睡得犹如死猪一样的同伴,此时早已断了气。 那名黑衣人轻巧的拿刀割掉了布朗托两人的辫子,随后悄无声息的迅速下了箭楼。 第七十四章 麻雀战术 下 沉寂已久的夜空突然间火光冲天,两座能够供给五万人三个月食用的粮食顷刻间被熊熊的烈火覆盖。而那些还在房内熟睡的后金战士们很多还未来得及出来,就已被大火活活烧死在里面,撕心裂肺的惨叫声不绝于耳。而那些侥幸逃脱出来的兵士也依然没有躲得过四周的强弓劲弩。不大一会儿这支负责守卫粮仓的三百余名后金兵士还未看清偷袭者是何方神圣,就已被彻底的消灭干净。而那两座粮仓中的累累粮食,则早已化为了灰烬。 三桂一边啃着干粮一边倾听着手下逐一向自己禀报这三日来的作战成果。这里是在身处大山边缘处的一处树林中,一万影子军团此时正在里面歇息用食。待几人禀报完毕,三桂的干粮刚好吃完。他接过水袋,咕噜噜喝了几大口清水,随后点头赞道:“恩,这几日的作战行动可以说非常的顺利,我军共杀死敌方一万余人,这还只是从战士们缴获回来的辫子数来推测,实际上肯定还要更多。抢掠财物折合白银共约三万余两,看来后金境内毕竟不如我大明富有啊!还烧掉了敌方两座粮仓,杀死驻守的后金军三百余人。而我方则无一人伤亡,呵呵,这可绝对是好消息啊!”说完三桂抬头看着几人,缓缓道:“从这几日的作战行动来看,大家对于军令执行的还是很坚决的。可以说每个小队都做到了行动迅速而有效,也没有一人因为贪图财物而违反军纪,最为可佳的是所有的战士们在行动中没有放过一个敌人,真正做到了无一活口,这点我非常满意。”说完用赞许的目光望向一旁的郭师刚。 此次作战行动战果最为丰富且缴获敌人辫子最多的当属韩跃天率领的大队,三桂则排在次位,郭师刚紧随其后,反倒是洪安通战果最不明显。不过这都在三桂的意料之中,以洪安通此时的军事指挥才能来看,他所取得的这些战果倒还在情理之中。 此时韩跃天上前一步,万分佩服的对三桂道:“末将如今方才知道将军当初命战士们每人准备七日干粮的真正用意。先前我还担心他们七日的干粮用完该怎么办,还是将军深谋远虑,竟想到这个以战养战的法子。这样不但减轻了沉重的负荷物,而且每次行动后都可以从敌方那里获取足够的食物和清水,这样反反复复下去,永远也不用发愁会有饿肚子的那天。将军您这招可太绝了!末将拜服!” 三桂摇头冷笑道:“这也不算什么,本来我还有一招更绝的,但经过细细思量后觉得这样做有伤天合,最后还是放弃了。” 韩跃天听说还有更绝的,不由好奇心大起,连忙问个究竟。 三桂答道:“最开始我的想法是每杀过一个地方之后,就在那附近的河水以及水井中下上剧毒,反正我们短期之内是不会再回到那里了。但是后金人不一样,他们还要继续开垦那里,这样只要是有后金的人住过去,那他们就必死无疑。至于死多少就要看他们的造化了。” 韩跃天闻言不由的拍掌叫好,连称果然够绝。 郭师刚听到这里不由得闪过一丝骇然之色,这种下毒的恶劣手段一旦使出来,的确是令人难以防范,而且往往能够杀人于无形之间。不过就像刚才三桂说过的,此举的确是太过有伤天合。估计换作自己打死也不会做这种惨无人道的卑鄙之事。而三桂方才却轻描淡写的把它说将出来,证明在他的心中,根本就没有将死掉多少人放在心上,真可以说视人命如草芥。郭师刚现在已经深深的感觉到,眼前这个侃侃而谈的青年将军再也不是当年那个救自己出苦海的少年了。他变化的实在是太可怕了。 洪安通此时忽然笑道:“要谈起下毒、用毒这些伎俩,不是我夸口,当今之世恐怕没有几人能被我放在眼内。对于各种毒物,无论是活物还是死物,我都能随意的将它们操控。因此日后有的地方如需用毒,尽管和我说一声。我保证不出几日,便能将你所需的毒药配制出来。 三桂听洪安通这样一说,立时想到他正是这方面的大行家。记得在前世的书中记载,很多种药物丹丸都是由他亲手配制而成,且俱都神效无比。想到这里,三桂不禁暗道怎么突然把这件事给忘了。还好经他提醒,否则岂不是错过了这个使毒的大行家! 当下三桂嘱咐几人,这几日的军事行动只是牛刀小试,接下来还要有更多甚至更大这样的行动,而且后金突然遭到袭击,有可能一开始没有反应过来,但随着这样的行动越来越多,敌方的警惕性一定会大大提高,因此一定要做好充分的准备。万一不小心遇到后金的大队骑兵,千万不能硬拼,要凭借自己队伍胜过后金的灵活机动性迅速撤离,不管撤离到哪里,只要不被后金军堵上即可。要做到敌进我退,敌退我扰,杀一地立即换一个地方。就算是遇到后金军几千甚至上万人马,只要当时不和他们硬拼,尔后瞅准机会,突然杀他们一个措手不及,肯定能将敌人打得大败。这种战术就叫做游击战,又叫做“麻雀战术”! 三人边听三桂的战术指点边暗暗记在心上,同时对三桂的这种从未听过的麻雀战术表示出了极大的兴趣,对于三桂的奇思妙想更加佩服的五体投地。 就这样,三桂的影子军团开始在后金的后院杀人放火,烧杀抢掠,无所不用其极。在短短的两个多月时间屠杀了后金女真族人将近十万,抢走金银珠宝无数,还焚烧了七八座粮仓。至于毁屋拆房、破坏农耕等举措更是数不胜数。 三桂的影子军团在后金的大后方的这种频频动作立时将整个后金弄得鸡犬不宁,心惊胆颤。况且影子军团所展现出来的疯狂屠杀让所有的后金人心绪不宁,生怕有朝一日会突然杀到自己的家门口。一时间人人自危,惶惶不可终日。 这个不好的消息也传到了皇太极的耳中,此时他正亲率大军攻城略地,准备一鼓作气攻下整个辽东,一直打到山海关去。忽然接到这个消息,险些没把皇太极气死。什么人竟如此胆大包天敢袭击自己的后方?虽然由国内传来的消息并不清楚偷袭的一方是何方神圣,但皇太极和他的幕僚们经过认真甄别,还是立即辨认出这定是吴三桂的那支影子军团所为。 皇太极在大帐内当场将三桂的祖宗十八代骂了个遍,不过骂归骂,问题还是要解决。而此时正是后金大军攻占辽东的关键时刻,非到万不得已,皇太极实在是不想在此时候撤军而导致功亏一篑。但来自后方老巢的庞大压力也让他食不知味,毕竟他虽然是名义上的后金大汗,但地位并不如皇帝那般惟我独尊。如果将后方的所有贵族都得罪了,他的汗位也将不保。因此皇太极在万分无奈之下只得采取了一个折中措施,派大阿哥豪格亲率两万后金精锐骑兵前往后方消灭吴三桂的影子军团。自己则继续在这里坐镇以巩固战场。 当豪格的两万骑兵回防的时候,三桂早已得到消息。因此他开始灵活运用起麻雀战术,和豪格玩儿起了捉迷藏。由于三桂的影子军团行动迅速且隐蔽,而且后金的境内多是深山老林,要想顺利的找出一支可以躲藏的军队谈何容易!因此豪格带着大军东奔西跑,足足花了半年时间,依然连影子军团的衣角都没摸到。而更可气的是,他的军队每每刚到东边,西边立刻传来警报,影子军团又在那边大肆烧杀抢掠。等到他匆匆忙忙率队赶过去的时候,早已是人迹全无。紧接着东边却又传来警报,吴三桂的影子军团又在那里出现。豪格只得又率队匆匆返回。有的时候甚至出现许多地方同时报警的消息,就这样来来回回,豪格被折腾的疲惫不堪。最后他不顾手下将领的劝阻毅然决定分兵,于是两万人分成四队,各自奔向东南西北四个方向。可是这分兵一招不但没有任何效果,反倒有一队五千人的骑兵遭到影子军团上万人的突袭。惨败着逃回来不说,还损伤了一多半的人。豪格无奈下只得重新收拢军队,并将损失立即上报给皇太极,从此后再也不敢分兵了。 皇太极闻报气急败坏,将豪格好生一顿斥责。而辽东战场这里由于缺少了两万精锐,战场形势依然没有任何进展。皇太极思前想后,觉得以目前的形势看,还是立即回兵稳固后方要紧。当下亲率后金大军八万余人,浩浩荡荡的回归本部。 第七十五章 实力大增 上 当皇太极亲率大军八万余人风驰电掣般的匆匆赶回老巢的时候,三桂闻得密报,立即下令,各队化整为零,迅速撤退。因此当皇太极的大军与豪格的人马汇合之时,三桂的影子军团早已消逝在深山密林之中不见踪迹。 皇太极将手下数十万大军分为四队,每队两万五千人,在众将面前下了严令,务必要尽全力找到吴三桂的军队所在。如果哪队将之找到,不必提前奏报,可以直接灭之。除了那吴三桂要生擒活捉外,其余人等一律就地剿杀,以为本族的父老报仇雪恨。 众将领命纷纷离去。 又是两个多月过去,依然没有吴三桂影子军团出现的丝毫消息。皇太极大发雷霆,将各队的主将狠狠的斥责了一番。但却依旧没有任何解决的办法。 就在皇太极一筹莫展之际,谋士范文程献计道:“大汗,我军经过两个多月的细细排查,再加上各地的百姓也跟着在大山及林中暗中查找,就算他吴三桂是一只蚊子也应该能找出来,更何况手下还有一万兵马,这么大的目标怎么可能躲得过我们的眼线?而且别的不说,光是一万人马每日所需的粮草就不是一个小数目,可是直到如今却依然没有任何蛛丝马迹,实在是太过有违常理!这里毕竟是我后金的地盘,他吴三桂就算再怎么神通广大,也不可能就这么凭空消失啊!”顿了顿接着道:“因此臣这些日思来想去,感觉吴三桂的军队可能根本就不在我后金的势力范围内,只有这样才可能逃的过我们大军的追捕。” 皇太极听到这里不由皱眉道:“不会吧!如果他已回归大明那我们布在大明的探子早就应该把消息传递过来了。怎么会到此时还没有任何消息?虽然此前有消息说吴三桂已经将蒙古林丹汗的公主娶到手中,从而和林丹汗结了盟,但却没有丝毫迹象表示吴三桂出现在察汉浩特。他还能去哪儿呢?” 范文程听到皇太极提到林丹汗之时,眼中的杀机一闪而逝。当下上前道:“林丹汗实在是不识时务,眼下的形势分明是我后金强而大明弱,他却偏偏还要和大明的吴三桂联姻结盟,真不知道他是怎么想的!不过自从他与吴三桂结盟一事传出,立时令他在蒙古的统治力又有所增强,这对于我们进一步分化蒙古各部的想法怕是很不利啊!” 皇太极冷哼一声道:“林丹汗算什么东西,要不是他前些年偶然得到成吉思汗遗留下的宝器,又得到蒙古第一英雄高手图阿的宣誓效忠,恐怕蒙古在他的极端统治下早已分崩离析了。算他近些年的运气好而已!哼,他甘心情愿将自己的女儿嫁给一个外族人,无非是看中那吴三桂手中的一万骑兵。以为有此便可威胁到其余各部,巩固自己的统治力。哼,只要我们能够找出吴三桂军队的位置并将之歼灭,那林丹汗的嚣张气焰就会立即熄灭下去。到时我们再继续对其余各部加紧接近,彻底分化蒙古各部,那时林丹汗就成了孤家寡人,一头没牙的老虎一般任我们欺凌压迫。而整个蒙古从此都将在我们的掌握之中,到那时我们从辽东、蒙古等几个方向同时向大明进攻,哼,不出几年,朱由检那小儿的皇宫内院也将被我们的铁蹄任意践踏。”说到这里,皇太极的脸上不由流露出称霸天下的野心。不过他随即又皱起眉头道:“可是如今当务之急就是要将吴三桂那个小杂种找出来,否则如继续再任由他这么折腾下去,不但将数十万大军拖在这里,而且我们下一步攻占整个辽东的计划也无法得以实施。非但如此,让吴三桂这么一通乱搞,我后金族人竟有将近二十万人离开人世,长此下去,恐怕会动摇我们的根基啊!” 范文程听到这里也不由感叹道:“是啊,吴三桂此子不但武艺高超,且熟读兵法,擅长指挥轻甲骑兵采取隐蔽突袭的手段伏击我等。最可怕的就是此子根本就没有一丝人性可言,心狠手辣,残忍好杀,竟然连老弱妇孺都不放过!难道他就不怕得到报应么?” 皇太极听到这里再也掩饰不住内心深处对吴三桂的忿恨之情,当即抽出腰间的宝刀,“哐当”一声,将桌面上的一只青瓷花瓶击碎。口中怒喝道:“吴三桂,本汗从未像对你般这么恨过一个人!日后如若落入本汗的手中,定要叫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范文程从未看到过皇太极发过这么大的火,当下低头默然不语。 皇太极发泄了一通后,将宝刀插回腰间。随后对范文程问道:“方才你猜测那吴三桂没有躲在我国境内,那你推测他能躲在哪里?” 范文程这才上前继续道:“据臣估计,吴三桂很有可能躲在蒙古的境内,且距离我后金的地界不远。这样我们一方面找不到他,另一方面当我们走后他又得以迅速的潜入我国实施杀戮。” 皇太极深觉他分析的有理,道:“如果他躲在蒙古与我国的边界附近,那我们该如何追击他?难道要我国的数十万大军直接到蒙古境内去追寻他么?” 范文程摇头道:“这种事何须劳我们出马,大汗您只需给蒙古科尔沁部的明安去信一封,要他派兵协助我们在边界范围内追杀吴三桂所部即可。吴三桂躲藏的地方正处在他的势力范围之内,相信他会义不容辞的派兵追缴吴三桂的。这样臣估计吴三桂纵使不立即逃回大明,恐怕也再不敢轻易入我境内。” 皇太极皱眉道:“此法虽然可行,但本汗却怕他吴三桂日后去而复返,趁我等攻占辽东之时再次潜来偷袭怎办?” 范文程献计道:“无妨,到时大汗您只需暗地里留下一支足以消灭吴三桂所部的精兵即可,当吴三桂毫无察觉的再次进入我国境内之时,这支精兵就可以迅猛的给他以迎头一击。让一向擅长突袭的吴三桂也尝尝被人突袭的滋味。不过这领兵大将一定要挑选好,不但要有足够的耐心以及指挥能力,而且其本身的武功也绝不能含糊。要知那吴三桂本身的武功就很惊人,必须要有一个能够全面压制住他的大将方可。” 皇太极闻言点头道:“你所考虑的不错,在我手下这众多的将领之中,也只有鳌拜能够担此重任了。他战场指挥方面固然能够胜任,而且这些年来自身的武功更加的突飞猛进,如今他已被我整个后金公认为第一高手,我想他足以能克制得了吴三桂。至于人数嘛,就拨给他三万精兵吧!对付起吴三桂那一万骑兵来已经足够了。” 就在皇太极为吴三桂发愁且不断的想对策之际,身处大明皇宫之中的崇祯皇帝此时却早已高兴的合不拢嘴。 就在一年之前,当他听说吴三桂竟然私自跑到蒙古察汉浩特去与那蒙古林丹汗的女儿成了亲,当即心内泛起了嘀咕。吴三桂此子不但没有任何针对后金的动作,反而还娶了林丹汗的女儿,他到底要干什么?崇祯不由对三桂此举的动机产生出怀疑,不过他却并未立即有所表示,而是沉默了下来静观其变。想要看看他吴三桂到底要玩儿什么花样。 紧接着接到密报,称有刺客不断的夜袭天牢,想要营救关押在内的袁崇焕。崇祯大怒,终于下了狠心,下旨将袁崇焕千刀万剐。尔后又得到京师百姓人人争食袁崇焕血肉的消息,这才心内稍安。连百姓都知道袁崇焕通敌卖国,看来自己并未冤枉他。 接下来接到辽东的急报,皇太极亲率大军数十万全力征讨辽东边关。城防接连失守,边防告急。而内地又接连传来高迎祥、张献忠、徐过强等反贼流寇肆虐袭扰的消息。崇祯看得心烦意乱,头痛欲裂,不由得怨恨上天,为何轮到自己作皇帝时偏偏天下如此多事! 崇祯在朝堂之上屡屡大发雷霆,在撤换,甚至杀掉不少地方官员甚至将领之后,情势依然没有什么进展。每日里各地送来的文书就没有一件是好消息,令崇祯的脸色也从来就没有好看过。 就在这个时候,吴三桂差人由遥远的东北关外送来的战利品将崇祯沮丧失落的心终于提升了起来。望着广场上的两车战利品,一车装满了各种长短不一、粗细不同的发辫,另一车装了不少的金银珠宝以及首饰玉器等。众大臣纷纷指指点点,都不知那车中装满了发辫是何用意。 崇祯开始也有些糊涂,不过当他看过了奏报的文书过后,当即眉飞色舞,昂首挺胸起来。他当着一众大臣们的面,让身后伺候的太监王承恩大声的将奏报文书读给大伙听。众臣听着王承恩又尖又细的公鸭嗓音读完了文书,这才明白原来这满车的辫子都是由后金人头上割下来的。一条辫子就代表一颗人头,这一车四千多条辫子,就代表了四千多颗后金的人头。这些臣工们从未亲眼看见过这些东西,不断的有人发出惊叹之声。 崇祯指着车中各式各样的辫子高声对众臣道:“你们口口声声告诉朕后金军是多么残暴,多么厉害,好像他们天下无敌一般。可为何吴三桂能够率军大胆的闯入后金腹地斩杀敌人达四千余人?你们有谁能够做到?” 众臣们相互看了看,都没有接言。 崇祯接着又指着另一车中的金银珠宝等高声道:“你们每次打仗都向朕哭穷,老是伸手向朕要军费,可是你们浪费了那么多的金银又打过一次胜仗没有?而你们看看这些,为何吴三桂领兵打仗非但不向朕要军费,反而还从敌人的手中抢来金银献于朕呢?你们之中谁人能做到?” 众臣又相互看了看,依然没有人说话。 崇祯望着这些平日里光知道向他诉苦以及伸手要钱的大臣们此刻都老老实实的低头站在那里,没有一个人敢啰嗦半句。不由的心下大感解气,想到今日自己终于能够扬眉吐气一把全是靠吴三桂的功劳,先前对他的看法也不由变淡了一些。 第七十五章 实力大增 下 接下来的这段日子,几乎成了崇祯最快乐的时光。因为每隔几日便有战利品由关外送到京师,除了辫子外就是一些金银珠宝,其余再无他物。为了展示功绩,崇祯特意命人在京师内专门预留出一条街道,供战利品由此经过之用。而车上的辫子也时多时少的源源不断,崇祯还命人拉着这些辫子游街,并以锣鼓宣告京师的百姓,这都代表着后金鞑子的人头。因此百姓们积极踊跃,热情高涨,对于立下这赫赫战功的吴三桂将军更是打心眼里爱戴。许多人家甚至在自己的祖先牌位旁摆起了三桂的名字供着。 每次早朝之时,崇祯都要当着众臣的面大力赞扬吴三桂几次。这当然引起某些人心中的不舒服。其中首辅大臣周延儒就曾向崇祯禀道,针对辫子的数量越来越多,已呈现出数十万之数的非正常现象,因此请崇祯就这些辫子的真假问题做以调查。 崇祯听后虽然心中十分不悦,但却极端重视。他也感到辫子的数量实在是太多了,心中也有了一丝疑问。遂命人精心查验这些辫子的真假。 很快,结果出来了。所有的辫子俱是人身所有,没有一条是假的。 这下崇祯才彻底的放了心,不过却免不了要将周延儒狠狠斥责一顿。令他更是郁闷。 好消息是一个接着一个,由于吴三桂在后金的大后方烧杀抢掠,不断的给皇太极制造压力。终于在某一日,皇太极亲率大军返回老巢,而自此辽东各城之围自解。 崇祯心情轻松的望着眼前堆积如山的辫子,心中忽然又有了一种想法。于是他想马上召见吴三桂,便在几日之后亲自拟旨召三桂及所部进京面圣听候封赏。 三桂此时的处境也很不好过,面对后金和科尔沁部两方面的人马围剿,他现在可以说是举步维艰。再也不像先前般那么轻松自如,眼下最困难的就是影子军团的粮草问题,再也不敢随便的去抢了。哪怕稍有不慎就会被敌人发现,那后果将会非常严重。因此三桂在百般思量下,决定还是先返回辽东再说。毕竟已经断断续续的杀了后金百姓将近二十万人了,对皇太极的打击已经足够了。 三桂还未返回到辽东就已接到手下的报告,崇祯皇帝召见于他,并命他火速进京。三桂料知肯定不会是坏事,随即快马加鞭的向京师的方向赶去。而此时已经名闻天下的影子军团则在后面紧紧追随。 就在三桂即将赶到京师的前一晚,一个惊人噩耗由蒙古传到他的耳中。林丹汗的独生女儿,他的夫人格雅上个月由于生产的时候难产,再加上身体虚弱导致旧伤复发,在坚持把孩子生下来的那一刻,就连孩子长什么样,是男孩还是女孩都还未来得及看清,就已撒手西去。 这个消息对于三桂来说绝对是毁灭性的,可以说自从与格雅成亲之后,三桂已从内心深处把她当作自己今后人生之中最重要的人之一。从未想到过她会突然离自己而去,还给他留下了一个刚出生的女儿。三桂真想立即快马加鞭赶往察汉浩特去,可是现实却残酷的告诉自己,如果他这么一冲动,那崇祯绝对轻饶不了自己。因此他在心中默念了无数遍的人生如棋这四个字之后,终于略微平静下来。 但三桂一时之间还是难以消化此消息,第二日他破例命部下就地休整一天,没有行进。直到第三日才缓缓起行。 将抵京师,三桂命部下在北京城外驻扎候命,只带着洪安通进入城内。 三桂依旧住进义父的府中,不过此时高起潜却并不在府内。由于辽东前段时间军情紧急,崇祯便派遣他奔赴辽东负责监军。 第二日三桂带着一批贵重的礼物前去拜访宫内的大总管曹化淳。曹化淳没想到三桂刚刚抵京第一个来拜会的人就是自己,在感觉意外之余也很是满意,拉着三桂的手问长问短,并对他在塞外狠狠打击后金的事迹表示非常赞赏。同时向三桂透露了一个消息,崇祯考虑到三桂手下影子军团的超凡战斗力,对他独特且有效的练兵方法十分感兴趣。因此准备从全国各地征一批新兵入伍,而这个团练总兵的位置就预备给三桂了。 三桂听后大喜,暂时将那些忧伤的事忘却一边。不过最后曹化淳却叮嘱他道:“到时圣上如果就征兵人数问询你的意见,千万莫要狮子大开口,将征兵人数说的太多,否则圣上又要对你起疑。” 三桂为难道:“那我该说多少合适?” 曹化淳沉吟道:“一万少了些,五万又太多,这样吧!”曹化淳定了下来:“就以三万为限吧!我估计这个数字圣上还是会允许的,再多就不好说了。” 三桂心知他在崇祯身边多年,对他的性格脾气深为了解,因此说出这个数来绝对靠谱。当下拜谢出了门。 曹化淳亲自送出门去,并告诉他自己会立即去面见圣上,设法让圣上明日早朝就接见他,因此让他回去之后好好做做准备。 果然,当日晚间,便有一名宫内的小太监过来传达崇祯的旨意,让三桂明日早朝在殿门外等候。 次日一早,文武百官汇聚一堂,崇祯高高的坐在龙椅之上,听罢了各地的奏报之后,扭头对身后侍立的王承恩询问道:“吴三桂来了没有?” 王承恩躬身道:“回万岁,此刻他就在殿外等候。” 崇祯嗯了一声,道:“宣他进来。” 王承恩领旨后立即走下几步,高声叫道:“圣上有旨,宣辽东前锋营副将吴三桂进殿!” 吴三桂这个名字这段时间已不止一次的在朝堂内被提起,因此王承恩一经喊出,殿内的众臣立即将目光纷纷望向殿外。 三桂立即步入金殿,随后跪倒向崇祯行三拜九叩之礼。 崇祯命三桂平身,随即和颜悦色的问了问三桂的身体状况,行军打仗的生活环境以及部下将士们的粮草补给等问题,显得对三桂十分关心。最后让三桂将这一年多来是如何在塞外屡次打杀后金,扬我大明神威的经过详细道来。 三桂领命后站在殿中,开始口若悬河的向崇祯大声叙说着起始经过。不但是崇祯,就连殿内的一众大臣也听得如痴如醉,遇有精彩和惊险处也随着发出惊喜及惊呼的声音。 当三桂将精心筛选过后的经过详细叙说了一遍后,时间已经过去了半个多时辰。 崇祯听完之后,缓缓由龙椅上站起身,对着殿内的众大臣道:“吴三桂此番率队不惧生死,深入敌穴,一年多来和部下将士共斩杀后金异族近二十万,缴获金银珠宝无数,不但大大打击了后金嚣张的气焰,而且还给皇太极造成了极大的压力,导致他匆匆率军返回,从而解了辽东之围。这一番功劳绝对可载入我大明史册,万世流传!因此朕决定,吴三桂部下郭师刚、韩跃天二人各升为参将,其余众将士俱晋升一级,同时赏白银两万两,猪牛羊肉若干车,犒劳全体将士。” 三桂连忙代部下叩谢崇祯的恩典。 崇祯接着又道:“至于吴三桂,以他的这个年龄就是一名副将已经实属不易了,朕本不想再给他晋升。不过,朕自从得闻吴三桂所部号称影子军团的强大战斗力之后,心中感触颇多。如果我大明像这样的军队再多有几支那该多好啊!因此朕思前想后,决定再从各地征集新兵,继续组建一支更为强大的军队。由于吴三桂在这方面的成就非凡,朕决定封吴三桂为这支新军的团练总兵,负责总揽这支新军从征集、选拔、操练等所有步骤的进行。”接着一脸凝重的对三桂问道:“吴三桂你可敢应承此事?” 三桂连忙跪倒在地,高声道:“蒙圣上信赖,末将吴三桂定不会有负皇恩,为我大明再造一支无敌雄狮!” 殿内的众臣见到这幅情景,已经有不少忠君之士开始高声喝彩了。在这种情势下,纵使有心之人对三桂又获封高位而心生不满,但在此时也不敢有什么反对的意见提出。 在临近散朝时,为了特别体现出对三桂的关爱,崇祯特意在殿内宣道:“散朝后吴三桂到朕的寝宫来一趟,朕还有要事和你相商!”随后宣布退朝。 待崇祯一走,殿内立时热闹起来,不断的有人来向三桂拱手表达恭喜之意。看方才那架势,吴三桂显然已经成了圣上跟前的红人,因此不管认不认识,都要上前与三桂谈笑一番。而三桂也只能是笑脸相迎,拱手致谢。 最后一个和三桂走出殿外的正是兵部尚书洪承畴。他亲切的拉着三桂的手道:“三桂啊,这下你立了大功,圣上又对你委以重任,真是可喜可贺啊!过一会儿你还要到皇上那儿去,老夫就不打扰你了。不过晚上老夫在府内摆上一桌上好的酒席为你祝贺,你可不要借故推脱不来啊!” 三桂连忙道:“老师如此盛情,叫三桂实在愧不敢当。您放心,三桂就是再忙也不敢耽误您的盛情款待!” 洪承畴哈哈大笑,拍着三桂的肩膀道:“那就这么说定了啊!”随后挥挥手离开了。 三桂望着那些大臣们三三两两的逐渐消失在视线之外,心中却是兴奋莫名。经过多年的洗脑,如今的影子军团早已对自己彻底的死心塌地。今日崇祯又亲自给了自己统率几万兵马的权力及地位,使自己的实力大增,哼哼,用不了几年,我吴三桂也将成为一方霸主!到那时,再也不用看任何人的脸色行事了。 第七十六章 合纵连横 上 崇祯命人给三桂赐了座,看着眼前这名青年将领身体笔直的端坐在椅上,面容像岩石一般透露着坚毅冷漠,心中感触良多。就是眼前的这个青年人,在短短的几年时间内迅速成长为独自领兵的一方大将。其间魏忠贤、皇太极、林丹汗等称霸一方的枭雄人物不是和他结下深仇,就是和他结为盟友,甚至就连当年不可一世的努尔哈赤都葬身于他的大炮之下。此子真可谓我大明百多年来不可多得的绝世猛将啊!正是因为清楚这一点,崇祯才会对三桂从心底里有些防范。历史上不知曾经有多少这样的绝世猛将最后都和皇家闹得貌合神离,甚至兵戎相见。虽然现今他还年轻,心里还没有那么多的想法。但从他一惯的行事作风来看,此子心黑手狠,残忍好杀,实乃是冷血无情之辈。一旦将来让他坐大,难保他不会在日后心生异心。因此崇祯对于眼前的这名青年大将内心的感情十分复杂,既不想让他扶摇直上,势力突飞猛进,又想将他扶持为能够顶住后金皇太极凶猛攻略的中流砥柱。这种矛盾的结合体使他一直不知到底该如何对待三桂。 崇祯缓缓问道:“吴三桂,如果朕没有记错的话,你今年刚好二十岁了吧!” 三桂连忙答道:“陛下记忆力非凡,末将正是二十岁整。” 崇祯点头道:“二十岁就已身居总兵之职,统领数万大军,唉,这在我大明百多年来可是从未有过的先例啊!” 三桂道:“这都是陛下信任末将,末将定不会辜负陛下的圣恩!” 崇祯嗯了一声,随后笑道:“二十岁这个年龄也该成家了,你心中有合适的女子么?有的话尽管告诉朕,朕会亲自为你们做主!” 三桂感激的道:“陛下每日里忧心国事,日理万机,还要为末将的私事操心,实在是让我愧不敢当。目前末将心中还未有中意的女子,陛下不必操心!” 崇祯听了轻笑道:“哦?是么?既然如此,那蒙古林丹汗的女儿又是怎么回事?”说到后一句话时,崇祯的语气已转趋严厉,目光炯炯的盯着三桂。 三桂忽听崇祯的质问不由一惊,慌忙由椅上站起,跪倒在地道:“那只是末将当时的权宜之计,还望陛下明察!” 崇祯不动声色,冷笑一声道:“权宜之计?怎么个权宜之计?给朕说来听听!” 三桂稳了稳心神,同时心中大骂崇祯,不过当此时刻还是要尽量解释的让他信服,毕竟自己的小命在他手里捏着。当下道:“当日末将奉陛下的旨意匆匆赶往塞外,不过那时已是天寒地冻,粮草匮乏,末将无奈之下便想到蒙古林丹汗那里借些粮草,毕竟那里的路程最近。而且末将也听说林丹汗对皇太极不断分化蒙古非常愤恨不满,但由于实力不济,因此才一直没有做声。末将便想将他招揽过来为我大明出力,毕竟以林丹汗的实力我们根本无需担心,反倒是对皇太极应该尽全力予以打击。就这样末将到了察汉浩特,受到林丹汗的热情接待,当末将把来意向他说明之后,他非常痛快的同意的。因为他这些年也一直蠢蠢欲动,只是奈何实力不济,又没有与自己相同目标的盟友,因此才一直没有行动。不过末将的提议也让他心生疑虑,因为一直以来我大明还从未有过与蒙古结盟的事情发生。因此他始终还不是完全的信任末将。最后向末将提出一个条件,除非答应和他的女儿成亲,成为他的驸马,那他才会真正的从内心深处信任末将,才会答应和末将结盟以共同对付后金皇太极。末将经过一番激烈的思想冲突,感到个人的荣辱事小,我大明的千秋伟业事大。为了我大明能够长治久安,也为了能够给陛下解忧,末将这才答应林丹汗的要求。请陛下明察!” 崇祯听完之后并未为三桂的一番激情所动,依旧面无表情,冷冷道:“这就是你的权宜之计?哼,你倒是一心的为朕及大明着想啊!不过不管你怎么圆谎,你与那蒙古公主成亲的事实是真。今后你这个蒙古驸马的身份却是再也逃不掉了!那林丹汗还不视你为一家人?你们二人一同结盟,实力在整个天下来说也是屈指可数啊!到时别说对付一个皇太极了,就算是对付其他人也是有足够的实力啊!” 三桂听崇祯的言下之意说的这个其他人就是指的他自己,看来如不就这个问题向崇祯解释清楚,势必将令他难以释怀。当下义正词严的对崇祯道:“陛下明鉴,三桂自小就是汉人,穿的是我大明的衣物,食的乃是我大明的俸禄,怎会与那些蒙古异族同心呢?”见崇祯仍然没有就此相信他的意思,咬了咬牙道:“陛下若是不信,还有一个事实可以证明末将与林丹汗的关系如今已是名存实亡。那就是日前林丹汗的女儿已经得病不治身亡了。”说出这番话的时候,三桂表面上仍很坚强,但实则内心深处却痛楚万分。 崇祯倒还没有听到这个消息,闻言不由惊诧道:“哦,此事可属实?” 三桂点头道:“末将敢以脑袋担保此事千真万确!” 崇祯这才了然,心中悬着的一块石头终于落了地。如果是这样的话,那吴三桂与林丹汗的确可以说是没有什么瓜葛了。林丹汗的女儿突然得病而死这件事想来也非常奇怪,不过想来这么重要的事蒙古境内必然会传的沸沸扬扬,他吴三桂绝不敢蒙骗自己。想到这里,崇祯叹了口气,道:“唉,没想到你刚刚成亲才一年时间就遭遇如此不幸,想来定是十分难过了!如果你想去蒙古吊唁亡妻的话,朕绝不会阻挠!” 三桂情知崇祯这是在试探自己,当下故做没事人一般道:“陛下,末将早已说过对这个女子没有丝毫感情,只是当时迫于形势才无奈和她成亲。而今她得病身亡,末将正好去此心病,其实没有一丝的伤感之情。” 崇祯细细的打量三桂,见他说话的动作神情没有一丝做作之意,当下终于把心放下。为了弥补方才对待三桂不信任的态度,崇祯岔开话题道:“此次征兵的全权事宜俱由你负责,务必要给朕组成一支不亚于你这支所谓影子军团的军队,你可有把握?” 三桂立即保证道:“请陛下放心,末将既已有上次的经验,此次绝对差不了。但不知陛下此次需要组建多少人的军队?” 崇祯盯着三桂的眼睛缓缓道:“这方面你比朕要在行,还是由你做决定吧,你说多少就多少!如何?” 要不是事前有了曹化醇的叮嘱,此次三桂肯定会脱口而出至少五万之数,甚至十万。不过此时有了警惕之心后才发现崇祯看自己的眼神有些不对。这才清了清嗓子道:“陛下,末将认为凭我大明现有的人力物力及财力来看,此次应该以组建一支三万人左右的军队即可。” 崇祯听完不由双目一亮,这正是自己心中理想的数字。看来这吴三桂暂时还没有异心,否则他定然会要求的越多越好。 崇祯哈哈一笑,道:“好,就依你所请,此次组建新军就以三万为限。明日朕就拟道旨意,命各地州府尽全力配合你,一切由你便宜行事!” 三桂连忙跪倒谢恩。 离开京师之后,三桂经过一番仔细斟酌,随即开始率队进行征兵之旅。 此次征兵可不比上次,上次三桂连带着随从人员总共才二三十人。此次他可是率领着自己的影子军团沿途招兵买马,声势可谓浩大。以此来吸引更多的优秀青年参军入伍。 三桂如今的身份乃是总兵官,地位并不比各地州府的布政使、指挥使小多少,而且身后还跟着上万名精锐骑兵,因此各地州府不但没有人敢刁难,反而还百般逢迎,生怕惹得这个年轻的新贵不满,到京师圣上那儿告自己一状那可不得了。 虽然此次征兵的过程相比上次而言要顺利的多,但由于三桂对于此次征兵更加的严格,而且人数多达三万,因此进展反而不如上次。 既然是便宜行事,三桂也就不再顾忌什么,每过一地便要当地的官府打开囚牢,进去看看那里的人犯,尤其是对那些江洋大盗、杀人越货之徒,更是亲自提审出来看看不可。一旦遇有看中的人选,不管是不是死囚犯,一律带走,还美其名曰废物利用。而当地的官府正发愁这些囚犯长期关押怎么处理呢,正好有收下他们的主,直接二话不说就痛快的让三桂带走了。 经过为期半年左右的精心筛选,三桂终于征得三万余名新兵入伍。这三万名新兵分别来自河北、山东、安徽、湖广等几地,全是十八九岁血气方刚的青年。而他们也为了能够加入到三桂的队伍当中而高兴万分。要知道这可是挤破头颅才能进来的啊!里面的待遇不但高的出奇,而且带队的主将正是天下闻名的青年将领吴三桂。这在大明来说可是家喻户晓的人物,而且还是全天下青少年心中的偶像。能在这样一个英雄人物手下当兵,简直就是莫大的光荣。 三桂征兵完毕之后,便带队返回辽东。匆匆面见过了蓟辽督师傅宗龙,便一头扎进了大山之中,再也没有露面。 在他操练将士的硕大山谷中,平日里根本就不允许无关人员随意进出。对于里面那些专用的训练场地及器材,更是属于严格的军事机密。经过数年的精心布置,这里早已成为三桂练兵的最佳场地。同时也是他利用各种巧取豪夺的手段弄来的各式能工巧匠以及各种器械库的机密场所。不过外人进谷是根本看不到经过伪装的装备研制库的,只能看见军队的操练场地。 三桂将这三万新军统一划给郭师刚、韩跃天两人具体负总责,他自己则亲自将从囚牢中解救出来六百人单独放在一个绝密的场所进行单独训练,由洪安通负责协助他。 第七十六章 合纵连横 下 很快,又是一年过去了。 这一日,三桂找到洪安通,对他道:“师兄,有一件事需要麻烦你亲自跑一趟。” 洪安通问何事,三桂答道:“再过一个月便是袁崇焕三周年的忌日,我得到一个可靠的消息,他的许多旧部在那日要在广东东莞附近的圣峰嶂相聚,祭奠旧主。他们人数虽然不多,只两三千人,但却俱是我大明的旧日兵将,将来可以为我们用之。” 洪安通不解道:“两三千人能掀起什么大浪来,何必值得你如此上心?” 三桂解释道:“不要小看这两三千人,这几年间已经在江湖中混出些名堂,还有了一个称号,名曰山宗。我断定他们今后的规模将越来越大,因此绝不可等闲视之。”顿了顿又道:“既然我能得到消息,我想京师曹化淳的厂卫以及李闯那里肯定都已知晓。他们定然都会派人前去,京师的人不必说了,肯定是想刺探他们聚众的目的,而李闯的人则是为了拉拢他们,从而假意和他们结盟,最后等时机成熟后再让他们为自己效命。我让师兄此去就是不能让李闯的奸谋得逞。” 洪安通依然有些困惑,道:“你怎么肯定他们双方都会派人前去?再说李闯拉拢他们跟我们有什么关系?毕竟我们的主要敌人是后金皇太极啊!” 三桂摇头道:“你不明白,日后当我们解决了后金之后,那李闯肯定已经实力大增,到时就是我们最强劲的对手,绝不可掉以轻心。另外我还联系了身在福建的徐过强,让他借机接近李闯,日后对我们必然有利。至于我怎么肯定他们都会派人去,这只是直觉问题,你就相信我好了。” 洪安通只得点头答应,随后三桂又详细叮嘱了他一些细节问题,嘱他到时该如何去操作。 洪安通当日就独自出山直奔广东东莞而去。他一路上按照三桂交代的日子,直到八月十六才来到东莞附近的圣峰嶂山下。只见山上盘查的人甚严,便施展轻功躲过了一众人等,偷偷上山。 晚间,洪安通无声无息的跟着那些袁崇焕旧部来到了山顶的一处大殿内,他瞅准个机会,一个纵身攀上屋顶,在上面居高临下的观察着殿内众人的一举一动。经过察看他发现殿内还有几个自己见过的人,都是那晚随三桂营救袁崇焕独子袁承志时认识的。其中那个身披孝服的少年就是袁承志,几年未见,长的更高也更强壮了,脸上多了几分坚毅之色。其余见过的就是孙仲寿、朱安国、应松、罗大千和倪浩了。 以洪安通的身手来说如果要蓄意隐藏自己,天下恐怕没有人能够发现他。因此他怡然自得的听着殿内的动静,静候着最佳出现的时机。 大殿内乱糟糟的足有两三千人,接着是一连串祭祀的举动,还有很多人将一些被斩杀的各地贪官余党的人头奉在供桌上。正在孙仲寿和众人商讨如何对付崇祯和皇太极之际,殿外忽然传来消息,李闯的使者来到。 洪安通不由佩服起三桂的料事如神,李闯果真派人前来,至于他说的还有两名太监混迹在众人当中,不知是真是假。洪安通运起目力,在人群之中挨个的扫视了一遍。果真被他发现有两人形迹可疑,那两人一个满腮黄须,四十上下年纪,另一个却面白无须,矮矮胖胖。 此时孙仲寿和李闯的使者相互客气了一番后,其中一个叫做刘芳亮的使者忽然从后座上直纵出去,站在门口。众人出其不意,不知发生甚么事,都站了起来。只见刘芳亮指着人群中两个中年汉子喝道:“你们是曹太监的手下人,到这里来干甚么?”原来他也认出了那两人是曹化淳手下的厂卫。 那矮胖子面色倏变,随即镇定,笑道:“你是说我吗?开甚么玩笑?” 刘芳亮道:“哼,开玩笑!你们两个鬼鬼祟祟在客店里商量,要混进山宗来,又说已禀告了曹太监,要派兵来一网打尽,这些话都给我听见啦!” 那黄须人立即拔出钢刀,作势便要扑上厮拚。那白脸胖子却哈哈一笑,道:“李闯想收并山宗的朋友,居心险恶,哪一个不知道了?你想来造谣生事,挑拨离间,那可不成。” 他说话声又细又尖,俨然太监声口,可是这几句话却也生了效。袁党中便有多人侧目斜视,对李自成的使者起了疑心。 刘芳亮虽出身农家,但久经战阵,百炼成钢,见了袁党诸人的神色,知道此人的言语已打动众心,便即喝道:“阁下是谁?是山宗的朋友么?”这句话问中了要害,那人登时语塞,只是冷笑。 孙仲寿也喝道:“朋友是袁督师旧部么?我怎地没见过?你是哪一位总兵手下?” 那白脸人知道事败,向黄须人使个眼色,两人陡地跃起,双双落在门口。黄须人挥刀向刘芳亮砍去。那白脸人看似半男半女,行动却甚是迅捷,腕底一翻,已抽出判官双笔,向刘芳亮胸口点到。刘芳亮因是前来拜祭,为示尊崇,又免对方起疑,上山来身上不带兵刃。众人见他双手空空,骤遭夹击,便有七八人要抢上救援。不料那刘芳亮武功甚是了得,左手如风,施展擒拿手法,便抓黄须客的手腕,同时右手骈起食中两指,抢先点向白脸人的双目。这两招迟发先至,立时逼得两名敌人都退开了两步。 袁党众人见他只一招之间便反守为攻,暗暗喝采,俱各止步。 三人在大殿中腾挪来去,斗到酣处,黄须人突然惊叫一声,单刀脱手向刘芳亮飞去。刘芳亮跃起伸手一抄,接在手中。就在此时,白脸人的判官双笔一先一后反点刘芳亮胸口,刘芳亮力已使尽,只得后撤闪避。而那黄须人和那白脸人则趁机一个纵身窜出门口。 殿内众人没料到这两人不但身手了得,轻身功夫竟也着实不错,眼见他们窜出殿外,再追已经来不及,众人不由的连叫可惜。 就在此时,忽然传来两声惊叫,紧接着一道黑影以肉眼难及的速度直飞进殿内,随后无声无息的落在地上。 众人一看,只见一个面目阴冷的青年人正站在殿中,而他的双手则分别提着刚刚逃出殿外的黄须人和白脸人。 众人不禁暗叫好俊的身手,孙仲寿上前拱手道:“多谢这位侠士出手相助,不知阁下如何称呼!”他看着面前此人有些眼熟,可一时已想不起究竟在哪里见过。 来人正是洪安通,他望着孙仲寿冷笑道:“才几年不见,孙相公就将我忘了么?” 孙仲寿还是想不起来,而此时他身后的袁承志却突然跑上前来叫道:“我见过你,你是那日晚间和吴大哥一起杀坏人救我们的那个。” 孙仲寿这才猛然间想起,忙惊喜的道:“哦,原来是和吴……” 他话还未说完,就见洪安通对他使着眼色并且传音入密道:“既然你已知道就行了,何必非要说出来。” 孙仲寿这才想到李自成的几个使者还在此处,而目前以吴三桂的身份来说的确不宜当众说出来。他抱歉的笑了笑,接着再次向洪安通道谢。 洪安通松开双手,那两人早已被点中穴道,此时已昏迷不醒。洪安通回身看了看那几个使者,对他们道:“几位来此有何贵干?怕不光是为了拜祭袁督师那么简单吧!” 那刘芳亮却并不接洪安通的茬,只是对孙仲寿道:“孙相公,这位朋友是谁?能否介绍认识一下?” 哪知洪安通却丝毫不客气的道:“几位想认识我,可是我却不想认识你们,孙相公还是不必介绍了。”接着不理刘芳亮沉下去的脸色,对孙仲寿道:“孙相公,临来时我那位朋友说了,让我替您应付闯王的这几位使者。不知孙相公同意么?” 孙仲寿一听原来这是吴三桂的意思,当即爽快的答道:“既是如此,那你就代表我山宗来和这几位闯王的使者谈吧!” 此话一出,不但是刘芳亮几人感到诧异,就连殿内的所有山宗旧部也都感到不可思议,不禁心下都犯了嘀咕,这个面目阴冷的青年人究竟是何人?为何连孙相公都要唯他马首是瞻? 洪安通接着对刘芳亮道:“咱们直接说痛快话吧,几位是否替闯王来传话与我们山宗结盟的?” 刘芳亮闻言面露惊异之色,不过却没有否认,道:“正是!” 此言一出,倒令殿内的多数人心中释然,均道原来如此,看来方才那两个厂卫所言倒还不错,这几位使者真不是单纯来拜祭袁督师那么简单。 洪安通笑道:“回答的倒还爽快,如此我也不啰嗦,我们山宗是绝对不会和一群乌合之众的草寇结盟的,几位请回吧!” 这话说的实在够绝,刘芳亮几人不由的面露怒色,但无奈殿内都是山宗的人,动起手来几人绝讨不了好。刘芳亮强忍着怒气阴着脸对孙仲寿道:“孙相公也是这个意思么?” 孙仲寿虽觉得洪安通说话太绝,但内心深处却也不想与李自成结盟。他们众人虽然憎恨崇祯,决意暗中行刺,杀官诛奸之事也已作了不少,但人人本来都是大明命官,要他们造反,却是不愿,只求刺死崇祯后,另立宗室明君。何况李自成总是“流寇”,虽然名头极大,但打家劫舍,流窜掳掠,干的是强盗勾当,大家心中一直也不大瞧得起。袁党众人离军之后,为了生计,有时也难免做几桩没本钱买卖,却从来不公然自居盗贼。更何况这里面还有吴三桂的意思,因此孙仲寿点头高声答道:“没错,我们山宗是绝计不会同意的,闯王的好意我们只有心领了!” 刘芳亮见话已说到这个份上,再多说也已无益,当下向众人拱拱手道:“既然如此,我们只好告辞了,青山不改,绿水长流,我们后会有期!”说完就那么带着两人头也不回的走出了殿门。 待确认那几人已经走远,孙仲寿这才来到洪安通身前抱拳施礼道:“几年不见,洪老弟的功夫越来越了得了,不知吴将军近来可好?这几年他驰骋蒙古草原,纵横塞外白山黑水之间,斩杀后金鞑子无数,扬我汉人神威,这些事迹早已被大江南北的人士所传唱,我们这些督师旧部闻之也俱感荣焉!” 此时朱安国、应松、罗大千、倪浩几个认识洪安通的人也纷纷上前亲切的和他打着招呼。 当众人得知此人乃是辽东团练总兵吴三桂的师兄之时,都大感兴奋。要知吴三桂近些年来立下战功无数,盛名远播,已然隐隐成为大明最出类拔萃的青年将军。而今就连远在辽东的吴三桂都派他师兄前来拜祭袁督师,可以想见如今的山宗名声还是非常响亮的。 -第七十七章 新式装备 上 洪安通首先拜祭了一番袁督师的灵位,随后向孙仲寿说明了来意。道:“吴将军此次派我来主要有三件大事,方才那几个李闯的使者就是一件,吴将军早已从各种渠道得知李闯见你们山宗这几年在江湖上闯出些名头,便有收归你们的企图。因此让我来劝告你们,那李闯归根结底乃是一草寇出身,不但胸无大志,且目光狭窄,绝成不了大事。况且我们都是大明的旧将,与李闯他们根本就不是一路人,就算将来李闯闯出些名头,也不会真心对待我们,迟早会使出兔死狗烹、卸磨杀驴的招数。未免你们上当受骗,特让我来警告你们。” 孙仲寿道:“吴将军远在千里之外,竟还能时刻关注着我等。实在是叫我们愧煞啊!请你回去转告吴将军,就算他不说,我们这些督师的旧部也绝不可能与那李闯结盟。毕竟我们的出身不同,也不会像他们那样公然造反。”其余人等也都纷纷附和,表示绝不会顺服李闯。 洪安通点了点头道:“第二件事就是和这两个人有关。”说着用脚点了点兀自昏迷不醒的那黄须人和白脸人,道:“这两人乃是京师的厂卫,此次奉太监总管曹化淳之命前来此地偷听你们的谈话。并且与东莞府作了疏通,一旦他们二人将偷听到的内容带回东莞府,或者是他二人死在这里回不去,那东莞府早已预备的几千兵马就会趁着夜色将此山包围,随后就会将你们逐一擒拿。” 这时人群中有人喊道:“怕什么,我们这里聚集了两三千人,便是来他个一万明军,我们也不会放在眼里。” 洪安通听了冷笑道:“你以为他们会蠢得今夜就来围山么?哼,等你们都散去之时,他们在山下再来个守株待兔,那时你们一个个势单力薄,还能有逃脱之路么?” 众人闻言不由的心中一惊,细想起来事实的确如此。明日他们就要分散下山了,如果明军逐个击破,那还真没有法子可想。 此时洪安通双手一伸,将那两个昏迷的人拍醒。孙仲寿上前喝问:“曹太监派你们来干甚么?还有多少同党?怎么混进来的?”众人也纷纷上前喝问。 无论别人如何问话,那两人依旧默不作声,看来骨头很硬。 洪安通微微一笑道:“既然问不出什么,那就送你们二人上西天!”话音刚落,双手向下拍去。只听“哭擦”一声,那两人的头骨深深的陷了进去,登时倒地身亡。 孙仲寿见状面色陡然一变,既惊叹于洪安通绝顶的内力,又对这两名太监突然丧命而担忧。急问道:“洪老弟,你把他们杀了,那东莞府岂不是会派兵来围山么?” 洪安通安慰道:“不必惊慌,适才我说过吴将军既然知道,哪还有再让此事发生的理?”接着道:“放心吧,吴将军早已在朝内做了妥善安排,定不会叫那东莞府出兵的。” 既然此话是吴三桂亲口说出的,那众人当然都深信不疑了。纷纷感激吴三桂的料事如神及援手之情。 孙仲寿忙追问道:“那第三件大事是为何呢?” 洪安通低头看了看袁承志一眼,缓缓道:“袁督师的公子如今正处在修习武功的最佳年龄,如果要继续这么荒废下去,恐怕日后再想要接着研习高深的功法已经很难了。” 洪安通话还未说完,孙仲寿已抢着道:“实不相瞒,我正为此事发愁。吴将军既已清楚此事,难道他是想亲自收袁公子为徒?或是由洪公子你担当?” 洪安通摇头道:“当日我们早就说过了,由于我们经常要出入战场,根本就没有时间指导袁公子,跟着我们只会误了他。” 孙仲寿失望之情溢于言表,道:“那袁公子该怎么办?” 洪安通接着道:“吴将军告诉我说,只要你们亲自领着袁公子奔向一个地方,向那个人诚心诚意的诉求,相信看在去世的袁督师面上,他会同意的。而且据说那人的武功深不可测,就算是我和吴将军怕也不一定是他的对手。” 孙仲寿见洪安通说的奇特,忙问道:“哦?去什么地方?” 洪安通缓缓道:“那人居住在华山,名字叫做穆人清,江湖人称神剑仙猿。此人虽然年龄很大,脾气却不小,但相信看过袁公子的资质后会同意收他为徒的。你们尽管放心!” 殿内的群豪有人听说过穆人清的名头,知道他是华山派掌门人,是一个成名已久的人物。在江湖中德高望重,但却早已不在江湖中走动。如袁公子能得到他的亲手调教,那日后身手定然不可限量。 孙仲寿见除此之外别无他法,只得暗下决心无论如何也要带袁公子去华山走上这一遭了。 将三件大事交代完毕后,洪安通左右扫视了一番,询问道:“请问这里哪位是海外渤泥国来的张朝唐公子?” 孙仲寿等人见洪安通突然问及张朝唐,不禁心中大奇,渤泥国远在万里之外,为何张朝唐的名字竟会传到他的耳中?孙仲寿连忙将躲在远处畏畏缩缩的张朝唐找来。另一个叫做杨鹏举的放心不下,便也抖着胆子跟了上来。 孙仲寿介绍完后,洪安通冲张朝唐拱了拱手,道:“张公子乃是海外来的客人,我家吴将军虽然身处辽东,但却对和我们中土一脉相承的海外华人非常关注。他听说张公子亲来中土,本想邀你到辽东走一遭,但无奈如今天下兵祸连连,这来回的路途着实不安全。况且他根本就抽身不得,因此只得让在下给张公子传个话。” 张朝唐客气道:“虽然我久居海外,但吴将军的事迹我们也多有耳闻。在下心中也十分仰慕吴将军的英明,无奈却没有福分见到吴将军的英姿。没想到吴将军竟还知道在下这等微不足道的小人物!不知吴将军有何吩咐要仁兄向在下转告?” 洪安通道:“吴将军要我转告张公子,他素闻海外我华人人士在当地屡有受排挤甚至欺压者。他对此事一向看不惯,因此他要张公子回去之后向驻地的华人转告他的意思,虽然现今他没有时间与能力来为海外的华人排忧解难,但将来如他有了这个机会,他定当适时的出兵海外,充分谋取海外华人最大的利益。” 张朝唐听了不由的感动万分,动容道:“吴将军远在万里之外,却依然时刻惦记我们这些流荡在海外的华人。这份高义着实令我等感激,请转告吴将军,在下回去之后一定将这番话带到每一个华人耳中,让他们知道在我中土几百年来终于能够有人为我等做主了!” 众人闻之也不禁动容,对于这些流落在海外的华人来说,在历朝历代的当政者都还从未有过这种说法,因此三桂能够做到此点,纵使将来不能如愿,已足以让这些华人感激不尽了。 洪安通看了看站在张朝唐身边的杨鹏举,随后对孙仲寿道:“吴将军还说了,这位杨鹏举兄弟虽做事有些冲动,但还算是条汉子。希望大家不要为难他!” 孙仲寿等人越发惊叹于三桂的卓越远见,竟然能对几千里之外发生的事了如指掌。当下诚恳的道:“既是吴将军吩咐过了,大伙当然遵从。” 洪安通点了点头,随后对那杨鹏举道:“如今兵荒马乱,镖局的行当也不是很保险,你不如随张公子到海外一游。一方面沿途可以照顾张公子,另一方面也能见识一下海外的风土人情。” 杨鹏举本对自己的性命还一直担心,此刻见洪安通一句话便救了自己一命,心中对那个从未谋面的吴三桂将军不由的好感大增。当下连忙拱手道:“多谢仁兄美意,在下定将张公子平安送回海外。” 洪安通见三桂交代的诸般事由都已办妥,便要告辞返回辽东。孙仲寿情知挽留不住。当下只得拱手抱拳道:“请洪公子回去转告吴将军,就说吴将军在千里之外还惦记着我们,帮我们解决燃眉之急,这份大恩大德实在是无以回报。日后但有所命,我山宗几千名弟兄刀山火海,绝不会皱一下眉头。若违此言,天诛地灭!”说完单膝跪倒,脸上一副肝脑涂地的神情,殿中的其他人也紧跟着呼啦啦跪倒,口中高呼吴将军大义。 洪安通连忙拉起孙仲寿,又招呼众人起身。孙仲寿道:“洪公子,请回去转告吴将军,一定要保重自己,千万莫要像我家督师那般被奸臣所害,昏君所误啊!”说到这里声音已有些哽咽。殿内众人想到袁督师被千刀万剐的惨状,眼睛都红了起来。 洪安通点头坚定的道:“你放心吧,吴将军早有所言,此生就要以袁督师为榜样,以消灭后金为己任,誓死捍卫天下的一统!如果这其间有奸臣陷害、昏君无道,他绝不会像袁督师那样束手待毙,必要之时他还会拨乱反正,已正朝纲!” 三桂这番话言下之意自然很明显,袁党众人听了立时发出一阵欢呼。孙仲寿也眉头扬起,兴奋的道:“请转告吴将军,一旦真到了那日,请他万万莫要忘记我山宗的弟兄,我们时时刻刻唯吴将军马首是瞻,至死不渝!”其余人等也纷纷表示出相同的意思。 洪安通见自己来此的目的都已达到,遂不再久留,向众人挥挥手,然后猛然一个纵身,大鸟腾空般向殿外掠去。迅疾的犹如一道闪电般,眨眼间已不见人影。 众人不禁纷纷惊叹于他出神入化的轻功。孙仲寿招手让朱安国、倪浩过来,随后吩咐他二人次日一早随自己带着袁承志奔赴华山拜师。 朱安国凑到孙仲寿身边担忧道:“您说我们与人家素昧平生,就这样贸然而去能成功么?” 孙仲寿叹了一口气,道:“唉,还能有什么办法?不过我想以吴三桂的神通广大,此事成功的希望很大,实在不行我们就把他抬出来,估计那老头就算不看在袁督师的面子上也应该会给吴将军这个面子的。”说到这里回头看了看正和一帮人切磋武功的袁承志,又道:“至于此事到底能否成功,还是要看袁公子个人的造化啦!” -第七十七章 新式装备 下 再说刘芳亮三人气呼呼的下了山,一边走一边愤恨的道:“本来我们满有把握说服那孙仲寿与闯王结盟,可谁知半路上杀出个程咬金,竟全让那小子给破坏了!回去后我非查出他的底细不可!哼!” 另外跟随着他的两人一个肤色比较白净,叫做田见秀,另外那个是个黑脸少年,名叫崔秋山,三人中属他的武功最高。这时田见秀也道:“那孙仲寿只是文弱秀才一个,根本不懂得天下大势,只要我们晓之以理,动之以情,必会让他山宗心甘情愿的为我闯王效力。唉,只可惜一切都成了泡影,只不知后来的那个小子是什么来头,我注意到当时山宗里面大多数人都不认识他,就连孙仲寿与他都不怎么相熟,但偏偏就是这么突然出现的一个人,竟让孙仲寿心甘情愿的把整个山宗数千名弟兄的命运交付与他处理!想想真是奇怪之极!” 刘芳亮接着道:“他算什么东西,我看真正主事的乃是他们口中提到的一个姓吴的人,这个人才是孙仲寿真正畏惧的,至于那个年轻人,只是一个传话的小角色而已。倒是那幕后姓吴的家伙我们今后要多加留意。” 这时那黑脸少年崔秋山上前一步,脸色凝重的道:“恕我直言,那青年男子绝不会是个小角色那么简单,此人如果不在江湖上大大的有名,就是平素里一贯隐藏的很深,因为以我的感觉,他绝对是一个深不可测的高手,就算我们三个一拥而上恐怕都不是此人的对手!” 刘芳亮和田见秀闻言不由失声道:“什么?”脸上露出惊诧万分的神色。崔秋山的武功深浅他们俩人都很清楚,绝对比他们高出不止一筹,可方才他竟然说三人加在一起也不是那人的对手,怎能不令两人惊异万分! 崔秋山丝毫没有玩笑之意,相反的脸色更加凝重,他缓缓的道:“在他出现之前,我们一点都没有察觉,可以想见此人隐藏身形的能力多么可怕,而后来没有一点征兆的突然出手制住那两个厂卫,直到出现在我们面前,一切的一切都显示出他武功的惊人之处。别的不说,没有异常高明的身手怎能一招就将那两人擒住!而且他进殿之时那快若闪电般的鬼魅身法,实在乃是我平生仅见。最可怕的是当我面对他时,那种犹如泰山压顶般的沉重感只有在另外一个人身上遇到过,此人绝对是一个绝世高手无疑!” 刘芳亮和田见秀相互望了望,都看到对方眼内出现一闪即逝的惊惧之色。此人如果真像崔秋山形容的那么可怕,那他幕后的那人岂不是更加的难以对付?他究竟会是谁呢?几人虽然在脑中苦想了半天,但无奈天下姓吴的人实在是太多了,以他们的有限才智,又怎能猜到远在几千里之外的三桂身上! 无论刘芳亮如何咬牙切齿的发誓日后定要对山宗进行报复,但此次他们却没有完成好军师牛金星交代给的任务却是真。还不知道回去之后该受到怎样的斥责,因此刘芳亮三人一路上没精打采。 可是令人没想到的是,几日后在江西境内,三人竟在路上被一批几百人的队伍拦截。刘芳亮暗道几人都是一路乔装,不虞被官兵发现。可拦截他们的并非官兵打扮,看样子好似一群占山为王的强盗。力战之下,三人在砍倒了对方二十几人后被擒住,随后每人都被蒙上眼睛带走。 几人磕磕绊绊的好像被带到了一座高山之上,最后蒙在眼上的布条被摘下。一个面目凶恶的山大王手握钢刀架在他们脖子上,随后张口就是要钱。 刘芳亮暗道天下匪盗都是一家,而闯王在大明绝对算是最大的匪头了。估计报出自己的名号对方说不定能放几人一马。一狠心便报出自己三人乃是闯王李自成的手下。 那山大王一开始不信,在刘芳亮反复说明自己的身份之后,这才将他们一一解开。随后写了一封书信用飞鸽放走了,并告诉几人他无法做主,只得请示身在福建的大头领。刘芳亮没想到这帮山匪上面还有头领,看来是一伙组织严密的山贼。 只过了三日,福建那边来了一袭快马,当为首的大汉上到山上,所有山贼包括那个山大王全都跪倒在地。那大汉命人找来刘芳亮三人,随后向他们仔细询问了在闯王阵营中的一些一般人不知道的秘闻。刘芳亮见来人是个大头,为了保住性命,便对他一一说了出来。这才终于被那人确认无误。 那人对刘芳亮笑道:“此次实乃误会,早知你们是闯王的部下,我那些手下哪还敢拦截你们?呵呵,不过俗话说不打不相识,我正愁没有机会结交闯王呢,今日遇到你们正好,希望回去后能为我带个话,就说我想与闯王结为盟友,看他意下如何!” 刘芳亮当下立即保证道:“大王放心,回去后我马上向闯王禀报此事,一定设法要他答应与大王您结盟!”同时心中对他却甚是不屑,暗道手中不过有几百乌合之众,就妄想与闯王结盟,真是异想天开! 那人摆手笑道:“休要称我为大王,好像我真是山大王似的。如果你不介意,称呼我为徐兄即可,而我则称呼你为刘老弟,你我兄弟相称,岂不更妙!” 刘芳亮点头道:“那我就高攀了,请问徐兄如何称呼?手下总共有多少人马?回去后我好对闯王有个交代。” 那人笑道:“那是自然。”接着自我介绍道:“本人徐过强,这些年江北江南也混了不少地方,手下弟兄也都还争气,如今散落各地林林总总的大约有两万余人。” 刘芳亮登即站起身来,一脸惊异之色,双手抱拳失声道:“原来您竟是这几年名震大江南北的徐过强!方才在下有失礼之处,请勿见怪!”同时心中暗叫我的乖乖,原来这个名不见经传的汉子就是大名鼎鼎的徐过强。传闻此人心狠手辣,无恶不作,当年在河南拉起队伍时只有不到一千人,不过此人对待手下倒非常够义气,又无论善恶,只要中意就一律接收。因此不断有大批三教九流之人加入到他的队伍中,其中也不乏一些人才,使他的实力不断壮大,如今已迅速发展为两万多人,还有继续增长的趋势。此人有一个特点,就是无论队伍如何强大也不攻城拔寨,只像一阵风一样扫荡各地。每到一个地方,无论穷富,一律通吃,甚至为了金银财宝,不惜挖坟掘墓,做那盗墓贼的勾当。因此此人的名声极坏,绝及不上闯王深得民心,否则实力早已不止于此。 刘芳亮自从知道眼前之人便是恶名昭著的徐过强,心中不惊反喜。如要将此人牵线给闯王,虽然他的名声不怎么样,但凭着他手下那两万多人马,也定会给闯王颠覆大明王朝出很大的力。这点绝不是山宗那区区两三千人可比的。再加上他一心的想要戴罪立功,对徐过强更是刻意的逢迎,最后两人甚至都到了相见恨晚的地步。而田见秀也为能凑巧结识这个大枭雄而暗暗高兴,只有崔秋山对徐过强的恶名有一些担忧。 洪安通回到辽东山谷之后,在一个隐蔽的兵器库里找到了正试验装备的三桂。随后将事情的经过向三桂说了一遍,三桂听后点了点头,道:“我早已联系了徐过强,不知他和那几人联系上没有。只要他能够取得李闯的信任,那对于日后打进他的内部可是非常重要的,呵呵,到时形势就对我们有利了。” 洪安通见三桂手中拿着一节又细又长且上面带着又尖又利密密麻麻的锯齿的铁条,不知有何用。便上前询问,三桂笑道:“这个东西叫做铁丝网,平时的时候没什么用处,一旦遇到敌人袭击又来不及逃避的情况下,就可以将它长长的拉开。这样敌人无论是骑马还是步行,都将无法穿越这道铁丝网。如果敌人非要强行从上面穿过的话,你看到这上面密密麻麻的锯齿么,这些锋利的东西就可以硬生生将战马柔软的腹部划开。而后金军的战士又从来不穿戴甲胄,他们脆弱的身体一旦被这些锯齿挂住,想要爬过来将势如登天。就算他们能有侥幸过来的人,还能有抵抗我大刀长矛不断挥砍的能力么?” 洪安通越听越心惊,如此惨绝人寰的新式装备真不知他的脑子是如何想出来的! 这时三桂又可惜的道:“本来我还想让师兄你配制一些毒药,将之抹在这些锯齿上面,那敌人哪怕是划破一道小小的伤口也将面临着死亡的惨境。不过考虑到我方的战士携带这些东西有误伤的可能性,只好作罢!” 接着三桂又领着洪安通来到另外一间库房,从一个木箱中取出一个一头粗,一头细的椭圆形东西来。对洪安通道:“师兄可识得这是什么物什?” 洪安通接过来看了看,发现细的这头握在手中刚好合适,而粗的这头上面包裹着一层铁皮不知有何用。脑子想了无数遍,也猜不到这个东西到底有何用,便摇了摇头交给三桂。 三桂笑道:“这个东西叫做手榴弹,如果遇有成群的敌人,只需将细的这头那根铁环一拉,然后迅速向敌人的方向扔出,立时便会引起爆炸,敌人则非死即伤,可以说它是个超小号的红衣大炮了。” 洪安通不解道:“这么小的玩意能伤人么?” 三桂见洪安通不信,笑着将他领到外面一个专门的试验场地。那里有不少饲养的牛、羊、狗、鸡等家畜,随后三桂命人把两头牛、三只羊、四条狗以及十几只鸡放进一间空的木屋。随后将房门紧闭,只留出一扇窗户。里面立时传出牛、羊、狗、鸡等相互追逐鸣叫之声。 三桂告诉洪安通看准了,随后右手握住手榴弹的一端,左手将那头的铁环用力拉出,立时由那里冒出一股黑烟。三桂随即将这柄手榴弹由窗口扔进屋内。 随着“嘭“的一声巨响,整间木屋登时倒塌,三桂将洪安通领到近前,只见那些牲畜全都支离破碎的散落一地,唯有那两头牛身体还算完整,但也已经断了气。 洪安通事前哪曾想过这么小的不起眼东西威力竟如斯巨大,登时惊得目瞪口呆,说不出话来。暗想以自己的绝世武功,如在瘁不及防下被这个手榴弹炸到也绝对讨不了好,就算不死也要身受重伤。 此时三桂走到他的面前,问道:“师兄,看过之后觉得如何?” 洪安通看向他的眼神已经充满了畏惧之色,这人的脑袋究竟由什么做得,怎么能想出这种杀人利器?实在是太可怕了! 三桂见他这副样子,不由的暗感好笑,本来自己还想让那些能工巧匠研发手雷以及半自动步枪呢,但由于受这时代的条件所限,只能将这构造简单使用方便的手榴弹制造出来。不过这已经让那些工匠们欣喜若狂了。 就在洪安通还未完全从那枚手榴弹爆炸的威力清醒过来,三桂又拉着他去别的仓库观看。 洪安通看得眼花缭乱,像什么捆绑在箭矢上的火箭弹,空心的车轮,能连发几十支弩箭的弩弓机,还有很多稀奇古怪的玩意,让洪安通大开眼界的同时,也不禁暗自欣喜自己还好不是三桂的对手,否则纵使自己武功再高强十倍,也终究难逃惨死的下场。 最后洪安通问道:“这些东西我们何时能够装备到所有战士身上?” 三桂苦笑道:“要想几万人全数装备上,可不是三年两载能够完成的。这可是一项浩大的工程,到目前为止就连影子军团也只才装备了一小部分。等到日后那些工匠们都熟悉操作过程之后,形成一条组装的流水线,那样制作的速度就将大大加快。” 洪安通听得一头雾水,不解道:“什么组装、流水线!你能否说清楚?” 三桂苦笑一声,刚要和他解释一下组装和流水线的意思,就在这时,一名战士跑了过来,禀报道傅宗龙督师派人前来,要三桂马上过去。 三桂虽不知何事,但料到必有事发生,忙带着洪安通匆匆而去。 第七十八章 受困被围 上 崇祯七年(1634年)新春伊始,后金皇太极便加紧了对辽东诸城的持续进攻。几个月下来,被悍猛的后金军连续攻克十几城,辽兵死伤无数。告急文书犹如雪片一般飞向京师,朝廷闻报,举朝震动,崇祯连续几次深夜召集众臣商讨对策,一方面急速由各地抽调官兵迅速向辽东增援,另一方面又增发军费补给,巩固士气,稳定人心。 崇祯思来想去,便想到三桂的头上。虽然知道此时他还在辽东的大山里训练那三万新军,但此时已经火烧眉头,顾不得许多了。先解决眼前的燃眉之急再说。因此他立即下了一道圣旨,着吴三桂接到圣旨后立即率所部前往塞外后金腹地,务必要将后金的大后方搅得鸡犬不宁,人仰马翻,给皇太极制造压力。让他无心再在辽东恋战,最好能够就此撤兵,以缓解辽东庞大的战争压力。 蓟辽督师傅宗龙就是收到这道圣旨之后才急速派人将三桂请来。三桂看过圣旨,抬头对傅宗龙有些为难的道:“圣上的这道旨意有些太突然了,先不说我手下那三万新军还完全未成形,根本无法成军,而且如今后金方面早已吸取上次的教训,境内的形势已经不比从前了。我估计既然皇太极敢率兵全力攻打我辽东,在后方肯定已做出了安排。如果我们事先未经过一番仔细盘查,恐怕会落入敌人的陷阱,到那时距我大明有数千里已远,处境可就不妙了。” 傅宗龙理解的道:“我知道这次皇上下的圣旨有些仓促,不过他焦急的心情也可以理解。你没看到圣旨上面那严厉的措词么?根本就不容我等分辨,因此你还是遵照圣意立即出兵吧!” 三桂点头道:“这是自然,对圣旨末将可万万不敢违抗,只是皇上要求末将立即出发恐怕不大可能,从我回山准备装备、补给再到人员的挑选、分配等事由,最少也需三日才行。” 傅宗龙点头道:“三日就三日,不过可不能再往下拖了,否则我可对监军无法交代。” 三桂知道义父高起潜已经去陕西的战场监军去了,那边的战争也很频繁,汇聚着好几股势力较大的起义军。这不就连兵部尚书洪承畴也被崇祯调去那里任三省总督全权负责指挥官军剿灭义军了。此时负责辽东军的监军三桂并不相识,否则若高起潜在这里,还可以多为他说些好话,拖延些时日,好让他尽可能的多准备一些装备兵器上路。 三桂快马轻骑重回山中大本营,命郭师刚在这里负总责,专门训练那三万新军。而自己则带着洪安通、韩跃天率领影子军团奔赴塞外后金的老巢。 临走之时三桂将刚刚研制出来的铁丝网、手榴弹等全数带走,只留下一两件样品。就这样三桂也还是嫌不够用,催促那些工匠们加紧做工,日后还有太多需要它们的时候。 为了不暴露行迹,三桂特意挑了一条相对隐蔽的道路,不过由于人迹稀少,道路显得异常复杂,拖慢了大军的速度。 晚上露宿之时,洪安通闲着无事随口问三桂道:“不知徐过强和李自成联系上了没有?” 三桂左右看了看,见最近的战士也距自己有二十多步远,不愁被旁人听到。便笑着答道:“岂止是联系上了,他们还结成了盟友。而且不但如此,他还钓到了一条大鱼。” 洪安通不由很是好奇,问道:“哦?哪条大鱼?” 三桂继续笑道:“就是李自成的军师牛金星!原来他与徐过强竟是河南的同乡,而且两人还结拜了兄弟,你说这是不是一条大鱼?” 洪安通闻言也不由含笑点头。 原来自那刘芳亮、田见秀和崔秋山三人回归闯王大营之后,向闯王和其余众臣详细叙述了此番经过。言语中将那些山宗袁党旧部诋毁的百无是处,说他们目中无人,口出污言,骂闯军乃是一群乌合之众的草寇等等。相反将徐过强亲热恭谨的态度大大夸颂一番。最后说出徐过强想与闯王结盟的意愿。 李自成听后颇为心动,此时他刚刚自立为王不久,手下人马也才四五万人。如果能得到徐过强两万人马的相助,对自己的大业将极为有利。因此他沉吟片刻后就要答应此事。 这时手下大将李岩上前劝阻李自成不要与徐过强结盟,首先徐过强此人名声太坏,如果与他结盟,将会损毁闯王刚刚建立起的良好声望及民心;另外将来如要将徐过强所部收编到闯军麾下,那徐过强手下多是些亡命之徒,管理起来非常困难。依闯军目前的良好根基,只要稳扎稳打下去,相信用不了几年队伍就会逐渐壮大,根本无需和别人结盟。因此李岩坚决劝阻李自成打消与他结盟的念头。 李自成听后也觉得有理,便又犹豫起来。不知道是应该先迅速扩大自己的实力重要还是稳住自己的名声重要。一时间沉吟不语,拿不定主意,便把目光看向了一向倚赖的军师牛金星。 牛金星略一思索,便上前道:“闯王,您这几年在百姓中的良好名声得来不易,绝不能够轻易便让它抵消。不过,如今天下群雄并起,大明王朝已岌岌可危。在现今的形势下,谁能够拥有最大的实力,那就可令天下群雄俯首称臣,奠定日后天下第一的根基。因此您如果与那徐过强结盟的话,那您将一跃而起成为群雄中势力最为庞大的一支。这样在日后,将逐渐会有一些小股的义军慕名前来投靠。如此一来,只会让您的实力越来越雄厚,最终将凌驾所有义军之上,成为名副其实的王者。这是一条最快速且最稳妥的捷径,绝不可以将之忽视。 李自成听他说了半天也没有提出自己的意见,便催促道:“正因为这些本王都清楚,因此才会犹豫不决。你倒说说你的意思,本王到底是答应不答应与徐过强结盟与否?” 牛金星胸有成竹的笑道:“闯王莫急,待我说出您就明白了!” 随后缓缓道:“我的意思是派人亲自到徐过强那里走上一遭,一方面看看他究竟是否有传说中那么大的实力,另一方面也了解他这个人如何,外面的传说有些根本不足信,究竟他是怎样的一个人,只有亲眼看过才知道!如果他确实如传说中那般,我们当然不必和他结盟。但如果他并非像外界形容的那样,我看到时便可以考虑考虑。” 李自成点头道:“此招不错,还是深入的了解过后才能做出最明智的判断。只是这个人选可不好找啊!” 牛金星上前道:“闯王,牛某不才,愿意前去一试!” 李自成哈哈大笑,亲切的拉着牛金星的手道:“军师出马,定能马到成功。只是此去恐怕有些凶险,毕竟徐过强那人究竟如何我们都不清楚,本王怎放心让你去呢?” 牛金星慷慨激昂的道:“只要能为闯王分忧,就是龙潭虎穴我牛金星也敢闯一闯!” 李自成感动万分,上前紧紧拥了牛金星一把。随后大声道:“也罢,就允军师前去。不过就你一人可不行,就让本王的四大侍卫跟随你前去如何?” 牛金星听后吃了一惊,连忙道:“闯王使不得,四大侍卫乃是贴身保护您的,怎能为区区的牛某动用他们呢?属下万万不从!” 李自成手下的四大侍卫以四个姓氏为名,分别是胡苗范田,武功俱都出神入化,这其中又以那胡姓侍卫武功最为出色,人送绰号“飞天狐狸”。 李自成与牛金星相互推脱,最后还是一旁的刘宗敏按耐不住,上前高声道:“我说你们两个怎么像个娘们似的磨磨唧唧,干脆我做主得了!把那个飞天狐狸留下保护大哥,其余三个跟着牛哥不就行了!” 李自成与牛金星听了刘宗敏的安排不由的相视一笑,也就不再就此事继续相争。 这时李岩又继续上前道:“闯王,方才我又思虑良久,还是不赞成军师的意见。”顿了顿又道:“俗话说空穴无风,就算外面对徐过强的传言有虚,但也不会差到哪里去。如果闯王与这样一个恶人结盟,将大大有损您的声誉啊!还望闯王三思!” 李自成听了李岩的话后已见到一旁的牛金星脸色不快,便道:“军师为了我军的前途着想,不惜孤身奔赴远在几千里之外的福建,别的不说,光是这份胆量与勇气就值得我等钦佩。更别说他还是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单薄书生了!李兄弟,本王也知道你是为我军着想,也知道你在战场上一向足智多谋,勇冠过人,但有一点却不得不告诉你,要论起治国交际之道,你和军师相比确实稍逊一筹,因此关于和徐过强结盟一事,我们还是按照军师的意思来吧!” 李岩见状抱拳拱手,刚要张口说话。一旁的刘宗敏早已不耐烦,上前叫道:“得了得了,收起你那张嘴吧!不同意为啥不早说?等我们都安排完了你又来啰嗦,我看还是把你那些要说的话留到晚上回到床上对红娘子说去吧!” 李岩被刘宗敏将话打断,便再也不好继续说出。虽然刘宗敏说话略微难听了些,但他也知道此人行事作风一向如此,就连闯王都对他没什么办法,因此他也不便当场反驳,否则反而显得他心胸狭窄。 就这样定下了牛金星前去福建与徐过强相会的事宜。 当牛金星抵达福建之后,徐过强亲自来接,并且言语态度甚是亲切,显示出极高的诚意,令牛金星还算满意。 接下来两人开始攀谈,相互一报家乡名号之下,不由的大感惊奇,原来两人竟是河南同乡,而且巧的是都是河南宝丰人氏。两人又是惊喜又是兴奋,感觉关系一下子拉的近了许多。 接下来的几日,徐过强白天领着牛金星观赏自己的军队,晚上则与他大肆玩乐。两人一同伴着美酒与美人相互间讲述着自己当年在家乡的种种不幸遭遇。几晚下来,两人已经无话不谈,彼此更是兄弟相称。 临走那天晚上,徐过强已经与牛金星如胶似膝,两人经过一番商量,便结拜为了生死兄弟。牛金星比徐过强虚长几岁,便为兄,徐过强则是弟。到了这一步,两人的关系可想而知,徐过强有什么请求牛金星都是来者不拒,甚至还主动为他出谋划策。 第七十八章 受困被围 下 牛金星带着大批的礼物返回闯军大营,见过李自成之后,向他详细描述了徐过强究竟是何等样人,当然用词都是拣最好听的说了。而且还将他军队的规模说了一遍,的确是可以与之结盟。最后牛金星甚至笑口颜开的道:“闯王真是有福,那徐过强经过我再三游说之下,终于肯答应从现今起就全力辅佐我闯军。并要将自己的军队也弄上闯军的标志,以示闯王您为主!” 李自成大为满意,从今后自己将凭空多出两万多人马,一下子就将自己的实力托到顶峰,令其余群雄只能仰望。正想答应此事,忽然下方的李岩上前,摆出一大堆道理来劝说李自成。虽然他此时也勉强同意闯军与徐过强所部结盟,但就是不同意徐过强部也打上闯军的标记,更不得以闯王的结盟者自居。到最后跪在地上苦苦哀求李自成收回成命。 李自成见了李岩这个样子,想到他以前对自己的种种帮助,而且今后还要继续用到此人,心一软便答应了李岩的请求。 牛金星当时对徐过强夸下海口说必能让闯王同意让他的军队也悬挂闯王的旗帜,并可以闯王同盟者的身份自居。而今因为李岩的誓死逼迫使得闯王最终也没有同意,也使自己信誓旦旦的承诺没有兑现,不由得对李岩怀恨在心。暗付将来早晚要让此人后悔今日和自己作对。 三桂率影子军团奔赴后金的大后方,一路上为避人耳目,专拣一些隐蔽的复杂道路行进。到了后来的蒙古境内,更是人迹罕至,很少能看见人。三桂这才命令加快行进速度,全速奔向目的地。 这日终于抵达蒙古和后金的边界,三桂停住步伐,等待探马的回报。直到确认安全后,三桂才一声令下,奔赴后金的境内进发。 为了安全起见,三桂没有像上次那般将一万影子军团分为二十个小队,而是只分做十小队,每队一千人,行动之前要求手下,此次行动一定要始终保持迅速、突然的特性,中途不得再砍那些后金人的辫子,以提高队伍的整体机动性和快速性。必须要用最快的速度解决战斗,而且任何人不到万不得已,绝不可动用那些新式装备,否则定要军法从事。 交代过后,三桂一挥手,十个千人队在各自将领的率领下分头行动。 第一天的行动非常顺利,烧毁了后金几十个村庄,斩杀了数千百姓。 为了躲避追击,三桂第二日便来一个长途奔袭,绕道在据此近百里的一个小城镇展开军事行动。只一会儿的功夫就将这个方圆数里的小镇踏平,斩杀当地百姓近千人。 就这样,影子军团东奔西走,来来回回扫荡了七八个地方,斩杀金人数万,依然没有看到任何后金大军的迹象。只是那些被杀的当地百姓此次变得狡猾了,一旦发现影子军团突袭,便想法设法的逃跑躲避,而战士们为了保持速度,不可能搜遍每一个角落,因此每次军事行动都会遗漏下不少人。 情况的发展好像很顺利,但三桂依然有一种不好的预感,他明白待在此地的时间越长,危险的系数就越大。在军事行动展开的半个多月后,三桂终于决定撤兵。 韩跃天对此还有些不解,问道:“将军,为何我们干得好好地要忽然撤军?和上次行动比起来,这才是刚刚开始啊!” 三桂摇头道:“再这样下去我担心回不到辽东,你有没有发现每次我们到一地行动之时那些金人躲避我们的方法都惊人的相似?” 韩跃天回忆道:“好像真是如此,但这能说明什么,顶多说明皇太极经过上次的教训后,特意找人将他们训练了一番,因此各个地方的金人逃跑起来才会非常相像吧!” 三桂道:“不可能,只有经过军队的专门训练才会懂得这样做,而且我还特别注意到各地都遗留有不少用过的大型灶具和散落的木架,表明曾经有一支甚至几支军队在此地长期驻扎过,人数肯定不会少于我们的影子军团。”越想越觉得如此,深吸一口气道:“很有可能是后金的某支军队早已盯上了我们,只待我们再次来此,那就会落入他们的陷阱。”紧接着三桂大喝道:“命令队伍不要停留,全速行进!” 影子军团连续急行军两个昼夜,此时已经抵达蒙古的边界,对面不远就是蒙古境内。洪安通催马来到三桂面前,道:“都已经到了此处,应该没有什么危险了吧!” 三桂点了点头,长吁一口气,道:“还好我们见机的早,撤兵及时,否则的话很有可能已经被敌人包围。”接着又道:“连续快速的长途跋涉,战士们还没有好好停下来歇息过,我看还是先原地歇息吧,否则就算遇到敌人也没有力气战斗!歇息过后,再连续的走一大段路,就将彻底的脱离危险了!” 于是影子军团全体纷纷下马歇息,战士们有秩序的坐在草地上,掏出随身携带的干粮,就着水袋内的清水充饥着。 刚刚吃到一半的时候,忽然韩跃天由远处跑来。他来到三桂的面前,面色有些惊慌,道:“将军,方才我在那边发现了大堆新鲜的马粪!” 三桂听了一惊,连忙问道:“在哪里?去看看!”说着话猛地站起身随着韩跃天手指的方向迅速跑去。洪安通对军事方面可以说是一窍不通,不明白这普普通通的马粪怎么会让他们如此紧张,当下也随着他们去了。 来到韩跃天所指的地方,果然看到在草地上堆着一大堆马粪。三桂在这附近仔细的查找,又在其余几处草地上发现了同样新鲜的马粪。当下再也掩饰不住惊慌的心态,双唇微微发抖的道:“此处前不久曾有过大批骑兵逗留过,而在这个时候这个地点出现的绝对是后金的追兵!”三桂猛然间警醒,内力爆发,冲口而出道:“全体将士注意,立即给我上马,全速向西方行进!快!” 说着话三桂已经一个纵身跃到自己的战马之上,随后将手用力向西边的方向一挥,高声道:“跟着我快走!” 还未等他的战马奔跑起来,他身旁眼尖的洪安通忽然大叫道:“那是什么?” 三桂顺着他手指的方向向后方看去,只见在遥远的地平线上,一抹长长的黑影迅速向此处逼近。很明显的这是敌人的追兵无疑。 三桂这时见还有很多人没有上马,而更多的战士则被洪安通的叫喊声吸引,关注起后方那抹黑影了。三桂不由的怒喝一声:“看什么看!都给我上马快走!后金的追兵来了!” 众战士这才回过神来,纷纷上马随三桂向西方狂奔。 影子军团一阵狂奔,渐渐的逐渐看不到后方的那抹黑影,不过三桂心中那种不详的感觉却越来越强烈。按理说后金军的战士都没有着甲胄的习惯,他们的骑兵又一向训练有素,此番全力追击下就算追赶不上自己,也不应该被越拉越远啊!除非是他们刻意没有使出全速,可是他们为何不使出全速追赶自己呢?三桂边紧催战马奔驰边苦苦的思索,可是依然思索不出头绪。 忽然,三桂想到一个很严重的问题。敌人既然能够事先来到这里,那说明他们对自己的行踪了如指掌。而自己如今向西方狂奔很可能正中敌人的下怀,那适才看到的新鲜马粪就有可能是敌人制造的假象,让自己误以为他们在南方的路上拦截,可是偏偏就跑到了西方。这也能说明为何身后的敌军没有放开速度追赶自己,因为他们知道前方有同伙会拦截自己。 想到这里,三桂忽然勒紧缰绳,胯下战马立时发出一声长嘶,在原地踏了几步后停了下来。身后的将士们见主将停下,也纷纷勒紧缰绳停住战马。 洪安通上前问道:“为何忽然不走了?难道你想回头与敌人决一死战么?” 三桂摇了摇头,坚定的道:“如我所料不错,在我们的前方不远处肯定有一支后金的军队埋伏在那里,只等我们从此经过好突然出现给我们致命一击。到那时后方的追兵也将赶到,前后夹击之下,我们的命运只有全军覆没之局。” 洪安通听了色变道:“那怎办才好?” 三桂惨笑一声,道:“后方的追兵一直这样不紧不慢的撵在我们身后,目的就是要让我们全速行进以拖垮我们的体力,到那时再和前方埋伏的敌人前后袭击我们。哼,真是打得如意算盘!看来敌人的主将深悉兵法之道。”说到这里,三桂吩咐韩跃天:“命令部下,按照我们以守为攻的阵法做好防御准备!”吩咐完后望着远方的天空,狠狠的道:“我就在这等着你们的到来!” 很快,影子军团的所有战士都已按照演练多遍的防御阵法聚集成一个大圈,圈内站满了全副武装的影子战士,圈外则被拉上了长长的几层铁丝网,将里面的影子战士团团保护起来。 三桂趁机让手下将士们原地歇息,待会还要与敌人有一番生死大战。 过了一会儿后,后方的那抹黑影终于又开始出现在众人眼前。很快就来到不远处停住。 三桂放眼望去,看样子对方至少有两万人,全是后金的精锐骑兵。都在不远处虎视眈眈的盯着自己的阵营。 又过了好一会儿,在西方又出现了一抹黑影,紧接着黑影越来越大,很快也来到了近前,和后方的敌人形成了包围之势。这支埋伏起来的军队眼见三桂一直没有进入他们的埋伏,估计已经不耐烦,这才现身出来。 三桂望着这支本是伏兵的军队,见也约有一万人左右,不由的暗叫好险,如果自己不知情贸然闯上去,那损失可就太惨重了。不过眼前的形势也不容乐观,面对敌人优势兵力的合围,自己的影子军团已经陷入了前所未有的险境。 第七十九章 孤注一掷 上 前后两方的后金军合兵一处,构成了一支三万余人的精锐骑兵大军。随着马蹄轰轰声,大地在不住的颤抖,犹如一堵巨大的墙壁般向三桂的一方缓缓压过来,令每一个人心中都沉重的喘不过气来。 终于,后金大军在距三桂影子军团不远处停住,随后由后金阵中窜出一匹纯黑色的高头大马。马上端坐着一名体型硕大,手足欣长的黑面壮汉。他催马径直来到三桂影子军团的对面,首先望了望将他们团团围在一起的层层铁丝网,脸上露出惊疑不定的神色。随后冷喝一声道:“本将军乃鳌拜是也,叫你们主将吴三桂出来说话!” 三桂在阵中听得分明,听到此人一报名号,登时心中一惊。鳌拜?难道此人便是那号称后金第一勇士的鳌拜?据说此人不但武力过人,且熟知兵法战阵,天生是个上战场打仗的料子。既然对方的主将是他,那形势对自己可就更不乐观了。想到此三桂咬了咬牙,一狠心催马上前,来到阵前,隔着几层铁丝网与鳌拜面对面的对恃着。 当三桂近距离观察鳌拜的时候,心中更是骇然。此人坐在马上就好似一堆肉山一般,浑身上下尽是赘肉。双手就像一对大蒲扇,紧紧握着一根碗口粗细的狼牙棒。硕大的头颅下是一双凶光闪闪的豹环眼,此时正恶狠狠的盯着三桂。真好像凶神恶煞一般,看得三桂心里直犯怵。但当此两军对垒的时刻绝不能露出怯意,三桂将头一抬,傲然道:“本将就是吴三桂,不知鳌将军有何指教?” 鳌拜上下仔细打量了三桂一番后,不由的流露出不屑之色,道:“原来一直以来搅得我后金鸡犬不宁的吴三桂长得是这个样子,哼,也不过如此嘛!” 三桂听到鳌拜言语中甚是轻视自己,心中不怒反喜,看来此人的弱点就是骄横跋扈,自视过高,如果自己好好利用此点,估计还有希望。想到这里三桂不由略带疑惑的问道:“我有一事不明,不知道鳌将军究竟是如何清楚我们在此的?” 鳌拜闻言不由冷笑一声,道:“也罢,看你快要死了的份上,本将军就破例告诉你,以免你到地下还要做个糊涂鬼!” 三桂听了轻笑了笑,不置可否。 鳌拜见并未因此而激怒三桂,心中登时一凛,看来此人并不像表面上这样好对付,光是这手涵养功夫就很是难得。要知在战场上最忌心浮气躁,甚至丧失理智,这样往往会在冲动之下做出错误的决定,从而影响整个战局。而鳌拜接连两次出口讽刺三桂,从这之中也可以想见此人深悉兵法诡变之道,绝不是那种四肢发达,头脑简单之辈。当下他继续道:“我大汗此次出征辽东,为了防备你再像上次那样拖我们的后腿,早已命我率领三万精兵驻扎在后方随时等候你的到来。哼,没想到你竟真的不知死活还是来了。说实话,一开始你们突然出现的时候我们真的没有料到,从中可以看出你的影子军团的确名不虚传,不但会隐蔽身形,行动的速度也堪称奇快。不过你们就算再怎么迅速隐蔽,那些早已被我训练有素的族人也已经有了应变之法。当我收到消息之后本打算设计将你们引诱到陷阱之内,只可惜被你突然醒觉撤兵。至于那些突然出现在你前面的战士你一定会感到很好奇吧!其实很简单,就在你们刚刚撤兵之际,我已亲率他们从一个隐蔽的近路抄到你们的前面。本想趁你们人困马乏之际来个前后围攻,不过仍然可惜的是再次被你识破,否则此时你的影子军团在我方人马前后夹击下,估计已经所剩无几了。” 三桂听到这里已经明白,不由的暗叫好险,幸好自己当机立断,撤兵还算及时,否则早已全军覆没了。这鳌拜不愧是一个出色的军事指挥家,计划周详,设计严密,虽然没有完全成功,但依然抹杀不了他在这方面的天分。 鳌拜又道:“好了,废话不说了,给你两条路走,一条是乖乖的放下兵器缴械归降,另一条就是做无谓的反抗,不过这样做只会死得更惨!” 三桂听他的意思就是缴械归降最终也难逃一死,不由的暗骂愚蠢。如此一来,谁还会选择投降?当下冷笑道:“就凭你们这点老弱残兵就想让我归降?笑话!不怕实话告诉你,就你这点人马我根本就没放在眼里。他们就像你一样,个个都是草包,中看不中用!” 这几句话立时激怒了鳌拜,他瞪着一双血红的眼睛望着三桂,狠狠道:“你以为靠着那些哗众取宠的东西就能挡住我们后金英勇战士的铁蹄么?你信不信,只要本将军一声令下,不超过一个时辰就能将你们所在的这块土地踏平!” 三桂哈哈笑了两声,接着道:“鳌将军,怎么青天白日的你还说起梦话来了!一个时辰就想将我的影子军团击溃?我看你是发烧烧糊涂了吧!” 鳌拜双手青筋暴露,强忍着怒气道:“你竟敢怀疑本将军说的话?那好,本将军就让你看看!”说完他便要撤马回归本队。 三桂伸手叫道:“且慢,鳌将军,你敢否与我打个赌?” 鳌拜扭头瞪着三桂道:“赌什么?” 三桂缓缓道:“如果你一个时辰能够将我的影子军团击溃,那我将与剩下的战士一同自刎谢罪。但如果你一个时辰要是没有达到目的,那你就必须放我的手下将士走。这个赌你敢打否?” 鳌拜听了三桂的提议不由脸上表情惊疑不定,迟迟不肯不说话。 三桂继续逼问:“怎么?不敢了?不敢就趁早放屁!省得我在此浪费口舌!” 鳌拜瞳孔猛地放大,双目中凶光迸现,不过他紧接着却双目一阵乱转,随后扯开大嘴叫道:“谁说本将军不敢!赌就赌!大丈夫一言,驷马难追。我们战场上见!”随后一拨马头,回归本队。 三桂连忙回头吩咐手下做好防御准备,敌人要马上发动进攻了。当下影子战士全副武装的守在铁丝网的保护圈内严阵以待,他们都心知自己已经处在了前所未有的绝境,只有破釜沉舟的定下誓死的决心,才有可能绝处逢生。因此人人摩拳擦掌,准备给敌人当头一击。 鳌拜回归本队后,为了一战功成,他一口气将三万人马全数派出,不过他从未接触过那些铁丝网,心中还是有些在意。因此他命令手下将士只向一点进攻。只要把这一点攻破,那大军就可长驱直入,而那些阻挡的东西也自然就成了摆设而无用武之地。 鳌拜望着身后杀气腾腾的三万精兵,感到一种从未有过的自信。在他的心中始终把后金军当作是天下无敌的雄狮劲旅,其余的辽兵、蒙古兵以及其他的军队都不能与之相比。而对面的那些影子军团光是名字起的好听,却只会欺负威吓本族的百姓,遇到危险就知道逃跑,相信战斗力更加的不济。哼,自己的三万精骑这么冲击下去,用不了一时三刻便能将他们彻底的夷为平地。 鳌拜双目精光一闪,随后猛然用力一挥手,身后的三万将士立时一声发喊,纷纷犹如离弦之箭一般冲了出去。登时震动的大地颤抖不休。 三桂望着对方汹涌而来的三万骑兵,不禁心中暗叹,后金军的确是天下间数一数二的劲旅,只看马上那些骑兵所展现出来的娴熟骑术,就知道他们个个都精于此道。不过看到这个阵势三桂反而大喜,鳌拜此厮以为将骑兵聚集在一起只攻自己的一点就能撕开个口子,尔后再长驱直入。哼,主意打得不错,只可惜他这样做却正中自己下怀,如此密集的骑兵队伍如果被手榴弹击中,那爆炸的威力一定可以发挥到最大,给敌人造成的杀伤也是最深的。 三桂吩咐下去,将所有的新式武器都抬将过来。于是,一箱一箱的手榴弹就被战士们搬了过来。随后箱子盖被众人打开,手榴弹分发到战士们的手中。这些战士早已经过专门的训练掌握操作手榴弹的方法,也知道它们的可怕威力,此时见了这些手榴弹被自己握在手中,顿时自信心大增,就好像将自己的命运紧紧握住一样。 待三万骑兵冲击的速度已经达到极限的时候,三桂暗自估计了一下距离,感觉已经差不多了。随后他一声招呼,身旁那些经过特意挑选出来的臂力过人的战士纷纷拉开手榴弹的拉环,紧跟着照着铁丝网外冲在最前头的骑兵队伍用力甩了过去。 顿时,随着几声激烈的爆炸声响,跑在最前面的那些骑兵立即被手榴弹爆炸的威力炸的支离破碎,根本已分不清人肉与马肉。而临近的那些骑兵也被爆炸的冲击波震得纷纷摔于马下,还未来得及站起身,已经被后面紧随而来的战马踩踏成肉泥。而更多的战马则被前面挡着的尸体绊倒,还有很多战马闻到爆炸的声音,立时惊得仰身立起,将上面的骑兵甩下马去。但此时他们的速度正处在全速狂奔上,已经来不及控制马速,依然向前方猛冲,立时又遭到第二波的手榴弹袭击。登时人仰马翻,乱作一团,本来来势汹汹的阵势顿时被打乱。再也形不成有效的攻击。 鳌拜在后方还在得意之时,忽然被强大的爆炸声所惊呆。看着自己的骑兵队伍死的死,伤的伤,乱的乱,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他用力观察着铁丝网内的影子战士不断的向己方的骑兵队伍中扔出一些椭圆形的小木棍,造成的结果却是一连串的爆炸。不禁心中暗叫我的娘啊!那些究竟是什么东西?怎么竟会有如斯威力? 第一轮的手榴弹扔出去后,造成敌人的伤亡与恐慌非常明显,影子战士们立即发出了阵阵欢呼。见敌方的骑兵由后往前依然一批接一批猛冲过来。他们便又抄起手榴弹向着敌军中最密集的队伍扔去。 后金军有如主动去送死一样,明明知道前方有异常的危险在等待自己,但全速奔驰的战马已经难以控制的向前冲去。结果不是被袭击而来的手榴弹当场炸死,就是摔下战马倒地之后被后面冲上的战马活活踩死。在短短的时间内,后金的骑兵便以死伤近千人。 鳌拜实在看不下去,连忙命令手下撤退。不大一会儿,在留下了大批人与马的尸体过后,前一刻还信心十足的后金骑兵们纷纷狼狈的逃了回来。 鳌拜总结了一下教训,他方才也看出了端倪,知道在敌人这种凶悍的武器协助下,自己密集的队形只会遭受更大的损失。因此他及时调整策略,将三万骑兵全部分散开来,围成一个大圈向三桂的阵地缓缓逼近。 第七十九章 孤注一掷 下 三桂在后金骑兵撤下之后,命人清点了一下手榴弹,发现经过方才的几轮使用,已经用掉了一半左右。不禁暗暗摇头,这东西好使的确好使,可惜实在是太少了,要是数量充足的话,根本就不会惧这几万后金骑兵。这时他发现敌人改变了攻击策略,忙命令手下,按照圆桶阵的要求做好防御。 后金的骑兵根本就没有料到这些铁丝网的厉害之处,原以为只是一些简单的东西阻挡自己,没想到走到近前细看之下上面还有密密麻麻的锯齿,而且这些东西还都是由精铁做成,根本就不易砍断。 可是等他们发现这些问题的时候已经大部分变成死人了。影子战士们每人手持弓弩,射出的弩箭刚好能够穿过铁丝网射穿敌人的咽喉。而后金军的弓箭则没有这么远的射程,只能被人当作靶子射来射去。除非他们再前进十来步,才能够射到影子战士,不过这还要翻越几层铁丝网,因此这短短的十来步对他们来说也是遥不可及。 很多后金战士按捺不住,加紧催马企图直接由铁丝网上面跃过去,可惜三桂不光布了一道铁丝网,而是接连五道。因此很多骑兵都是连人带马一齐被铁丝网挂住,又惊又痛的发出阵阵惨叫声。根本就冲不破那几道可怕的铁丝网。 鳌拜看得心惊肉跳,这吴三桂从哪弄来这么多新奇古怪的可怕东西,他看得实在不忍,慌忙下令收兵。 就这样,后金的这支精锐骑兵第二次狼狈后撤。在总共损失了两千来人之后,却连对方的衣角都没有摸到。 等后金骑兵大军后撤之后,影子战士们这才慢悠悠的走到铁丝网旁,将那些挂在上面的后金骑兵一刀刀砍杀。随后将他们的尸体与战马的尸体挑落在地,但由于铁丝网上面的锯齿异常锋利密集,依然有很多碎肉挂在上面,看得人胆战心惊,不忍目睹。 鳌拜不住的来回走动,他此时实在不知道该如何解决眼前这个难题。而三桂则担心他派人去就近的科尔沁部搬救兵,否则再来几万人马,那自己将必死无疑。因此他必须打乱鳌拜的思路,当下他冲着对方的阵地高声叫道:“鳌拜,已经过去大半个时辰啦!你们这些草包们还没有能进入我的阵地!要是再不来进攻就算你主动认输啦!” 鳌拜听着三桂侮辱的话猛地回过头来,咬牙切齿的道:“我鳌拜活到至今还从认输过!哼,既然无法可想,那我就给你来一招狠的,我就不信你那些玩意有那么多!” 鳌拜冲到阵前,命令部下,将对方的阵地团团围困起来,要不惜一切代价冲进去斩杀敌人。随后又安慰部下,对方的那种厉害武器根本就没有多少,只要尽全力拼上前去,定能将敌人全部斩杀。 后金的战士都是血气十足之人,方才被三桂的话语一激,此时再经主将一番勉励,登时激起他们的血性,当下嗷嗷叫着纷纷上马继续向三桂的阵地冲去。 三桂见到这种情况,知道后金军已经动了真怒,当下再也不敢大意,命令部下将所有的兵器全部准备出来,迎接眼前的这一番生死大战。 手榴弹一颗又一颗的扔向敌群,弩箭一支又一支的射向敌人,但仍旧阻挡不住一拨又一拨攻上来的敌人。面对着不断倒下惨死的同伴,每一个后金军的心中都燃烧着愤怒的火焰,他们发了疯般的冲向影子军团,根本不在乎自身的性命。 但饶是如此,在手榴弹加上强弓劲弩的凶狠照顾下,他们依然未能够穿越铁丝网的防御。 但是很快,手榴弹终于全部用光,只剩下为数不多的弩箭。这就使得敌人的压力大减,进攻的态势更加凶猛了。 鳌拜看着不远处自己的战士接二连三的成片倒下,心中疼痛的简直要滴血。这可是自己经过多年心血才千锤百炼出来的精锐骑兵啊!此刻就好像草芥一般任由敌人疯狂的射杀、宰割,鳌拜越看越心惊,越看越气愤。突然他大吼一声:“给我杀光他们!为死去的弟兄报仇!” 这一嗓子犹如一声炸雷一般响彻在众人耳中,后金军听了主将的吼叫,猛然间精神陡增百倍,双目通红、奋不顾身的向前方猛冲。 终于,第一道铁丝网被后金军攻破,敌人疯狂的继续进攻。而此时影子战士的弩箭也已经所余无几。三桂猛地拔出明日宝刀,向天空一指,高声道:“弟兄们!此刻是显示你们真功夫的时候了!给我见一个杀一个,不留一个活口!杀!”说完带头向越来越近的敌人迎去。 所有影子战士全部亮出兵刃,他们心中明白到了此刻已经没有任何投机取巧的可能,也没有丝毫转圜的余地,只有拼个鱼死网破,不是你死就是我活。他们挥舞着兵刃冲向越过铁丝网的敌人进行疯狂的剿杀。 虽然后金军人数上接近影子军团的三倍,但由于影子军团有铁丝网的严密防护,因此作为进攻的一方丝毫没有占到便宜。由于铁丝网上的锯齿都全数冲外,后金战士在穿越的过程中会非常麻烦,往往是非死即伤,不过这些反而对影子战士没有多少影响。因此一直都是防御的一方占着上风。 近距离的激战终于开始,在三桂的指挥下,影子战士人人奋勇当先,又占着有铁丝网的严密防护,尽最大的可能杀伤敌人。相反后金军虽然也是将士用命,但无奈这几道铁丝网就像几条不可逾越的鸿沟,要想穿越它必须要付出血的代价。 战斗依然在持续着,此时再看这几道长长的铁丝网上已经挂满了残肢碎肉,黑色的铁丝网也已经变成了鲜红色。后金战士们已经用尽了心力,费尽了九牛二虎之力,却依然没有冲破敌人的最后防线。 终于他们绝望了,沮丧了,放弃了,这种悲观情绪一旦在队伍中蔓延,那就影响到了全军。最后不知是谁带头先往回跑,反正后金战士们先后陆陆续续的狼狈逃回了本阵。 三桂望着敌人抱头鼠窜的仓惶样子,不由的暗叫可惜,这铁丝网不但使敌人攻不进来,自己要想搬开它也要费好大一会儿时辰,否则如趁这个好机会去追杀后金败军,绝对能令他们全军覆没。 鳌拜气愤不已,没想到在几次三番的全力进攻下,依然没能攻破敌人的防御。无奈下只得重新整队清点伤亡人数,这一清点差点没让他心疼的吐血。从最开始直到现在不过才两个时辰,自己的军队竟伤亡了近万人!现在还能够上场战斗的人员还不到两万二千人。鳌拜痛苦的闭上了双目。 三桂这里也让韩跃天重新将队伍整好,随后清点伤亡率,虽然不是很多,但也有两千余人。三桂知道敌人的伤亡更大,看看这满地的尸身就知道,大部分都是后金军的装束。不过三桂却不想继续打下去了,他来到阵前,冲着对面不远处的鳌拜高声叫道:“鳌将军,你说用不了一个时辰就能攻陷我的阵地,可现在都两个时辰过去了,你却依然没有寸功,我们打的赌还作不作数?” 鳌拜强忍着悲痛走到阵前,咬牙切齿的叫道:“吴三桂小儿,可敢与我鳌拜单打独斗?” 三桂摇头笑道:“哼哼,输了就想抵赖,还想要拿我出气,你鳌拜说出的话果真就好像放屁一样不顶用!” 鳌拜双目紧眯,傲然答道:“我鳌拜说过的话从来没有不作数的,我可以放你的手下将士离开此地,但是你必须要给我留下。”紧接着又道:“不要说我言而无信,当时我就是这么答复你的。如果你赢了,我就放你的将士们离开,但当时我可没有说过要放你离开。你明白了?” 三桂听到这里终于明白了鳌拜同意与自己打赌的真正用意,其实他从未想过要放过自己,不过还好自己根本就不相信他的话,否则非得气疯不可。当下假意又接着道:“那你要怎么才能放我离开?” 鳌拜眼珠又转了转,随后笑道:“很简单,方才战士们已经都斗得差不多了,而我们身为主将却还未比试一番。我想与你下场较量较量,我们俩单打独斗怎么样?赢得一方可以随意离开如何?” 三桂冷笑一声,看来鳌拜一计不成,又要来一计,要凭借自己的武功将自己置于死地。不过这可正中三桂下怀,他估计鳌拜肯定不会想到自己的真实底子吧,否则他绝不敢说出这番话。当下三桂假意为难的道:“这个,这个嘛,我怕到时收不住手杀了你,还是算了吧!” 鳌拜不屑的道:“放心,能够死在战场之上正是我鳌拜的福气!这么说你是答应了?还是贪生怕死不敢答应?” 三桂假装回头看了看战士们,随后像是痛下决心般用力点头道:“好,我同意与你在场上一绝高低!” 鳌拜听了不由的露出奸计得逞后的笑容。 三桂回到阵中,韩跃天走上了担忧的道:“将军,您怎么能轻易答应他的挑战呢?鳌拜一向被称为后金第一勇士,武功必然非常惊人啊!况且还是先由他提出的挑战,想必他必是有十足的把握,您万一要有个闪失,我们可如何是好?” 三桂还未说话,一旁的洪安通便道:“放心吧,三桂的武功我这个做师兄的最清楚,那鳌拜也就是仗着皮糙肉厚有股子蛮力,根本不足为惧。” 三桂也道:“无论我这次成败与否,这都已是孤注一掷的一举,再没有别的出路了。实在不行我不打了就是,他还敢追我到这里不成?我的真正用意还是在这里,待会我上场之后你们就要……”。接着三桂将他的真正意图轻声的说了出来,洪安通和韩跃天听后不由的齐声叫妙。 第八十章 名震天下 上 鳌拜与三桂两人各自提着自己的兵刃缓缓步入两军之间的场中。此时已是黄昏时分,红彤彤的太阳已日落西山,天色逐渐的越变越暗。 鳌拜双手紧握他的狼牙棒,不动如山的稳稳站在那里,望过去就好似一尊黑塔天神一般,端的是不可一世,威风凛凛。而三桂虽然也是身高臂长,英姿勃发,手握明日宝刀自有一股英雄气概,但与鳌拜的硕大身型站在一起就显得逊色了一些。 鳌拜冷冷的看着三桂,双目中喷射出道道愤怒的火焰,狠狠的道:“吴三桂,自从你出道以来,炮击我先主努尔哈赤、箭伤我大汗皇太极在先,两次残杀我后金族人百姓在后,如今你又害我阵亡一万多名战士,这许多的血海深仇加在一起,足够你死一万次有余。今日我就要为他们报仇雪恨,将你碎尸万段!” 三桂冷笑一声,回击道:“不错,我的确是杀过你们后金鞑子很多人,不过那又怎么样?正因为我杀的太多了,因此才不会在乎今日再多杀一个无名鼠辈!” 鳌拜闻听此言不由的怒火迸发,大吼一声:“找死!”一个纵身挥舞着狼牙棒向三桂的头顶迎面砸来。 三桂没有想到鳌拜此人看似浑身赘肉,但行动起来却如此迅捷,这与他肥硕的体型对比非常不对称。此时不及他想,狼牙棒带起的一股劲风已率先扑向三桂。刮的他双目生疼,当下连忙向后闪避,身子硬生生滑了开去。但鳌拜此人也当真了得,见三桂即将躲过自己的狼牙棒之际,猛然一运劲,双臂竟又向前伸展不少,就好似突然又长出一截胳膊似的,狼牙棒最前端突起的尖锥已笔直的插向三桂的胸膛。 三桂大惊,没想到鳌拜此厮身体的柔韧性如此的好,当下再也无法躲避,连忙用最快的速度提起明日宝刀,用刀面硬挡了狼牙棒迎面的一刺。 “铛”,一道尖锐之极的声音响起,听的人心头一阵不舒服。而此时身在当中的三桂则更加难受,被鳌拜这凶猛的一击震的连续向后退了十几步,借以化解他凶猛霸道的怪异真气。 三桂感觉双手一阵发麻,而体内也气血翻腾,很不好受。他紧紧的盯着面前怡然自得的鳌拜,心中生起阵阵的凉意。只从这一招,就可看出鳌拜此厮的实力相对于蒙古的图阿来说绝对是不相上下,而他所展现出来的强大霸气却是图阿望尘莫及的。看来自己当初真的看轻了他,只以为他只是凭借着一股蛮力取胜,谁知此人不但身怀深厚的内力,且十分的怪异霸道,当他的真气顺着两人的兵刃侵袭到自己身体之时,速度陡然增快数倍,以非常迅猛的速度向自己的体内入侵,并且还带有一股阴寒刺骨的滋味,以自己如今的修为也才好不容易才化解掉他侵入体内的真气,可以想见鳌拜这人是如何的了得了。估计只有洪安通对上他才能够稳操胜券。 鳌拜看到三桂在自己全力一击的情况下竟没有受伤的迹象,面色登时一凛,知道先前自己小看了他,不过这反倒勾起了鳌拜的好斗之心。他冷冷一笑,道:“小子,看不出来你还真有两下子!来,再接我一招试试!”说着话几大步就已来到三桂的近前,上去狼牙棒就是兜头盖脸的砸来。 三桂不敢直接硬接他这势大力沉的一击,在侧身闪躲的同时,手中明日宝刀由下往上划过一道诡异的弧线向着鳌拜的手腕削去,企图逼他放弃手中的兵刃。 鳌拜嘴角一撇,双手及时回收,三桂这一下正削在狼牙棒的棒杆上,发出一声尖锐的响声。三桂身子不由一震,就在这个时候,鳌拜重新组织起迅猛绝伦的猛烈攻势,手中狼牙棒大开大合,挥舞的密不透风,向着三桂步步紧逼,企图在短时间内将他迅速击杀当场。 一直观战的两方人马不住的给自己的主将打气,此时后金军见鳌拜向三桂发起水银泻地般的疯狂进攻,把三桂打得节节后退,只有招架之力,没有还手之功。当下纷纷高声为主将喝彩。而影子军团这边却没有什么动静,只是默默的驻足观看。 洪安通看到鳌拜所展露出来的真正实力不由的感到惊诧不已,没想到自己一向看人很准的双目这次竟也看走了眼。此人的水准和蒙古的图阿差不多,只不过他的真气偏向阴性,而图阿却偏向阳性。但由于男人本就阳气重,因此鳌拜的这种偏阴的真气对人的伤害力要更大。不由的为三桂有些担心,虽然自己此时有些手痒,但规矩就是规矩,如果自己此刻非要坚持上场会斗鳌拜的话也未尝不可,但三桂方才制定的大计却无法实施。 三桂一边快速躲闪一边挥刀招架,不过每当鳌拜的狼牙棒磕中自己的明日之时,都有一股大力涌向自己的体内,尔后迅速化为一股阴寒至极的邪恶真气直逼自己的心脏。因此三桂一边要尽力化解攻入体内的真气,一边还要勉强鳌拜排山倒海般的攻势,可以说应付的颇为吃力,不住被逼得狼狈退却。而鳌拜的庞大攻势却依然没有任何松懈的迹象,好似有用不完的真劲和力气。三桂心中暗暗叫苦,如再一直照这么下去,自己稍不留神就会葬身在他的狼牙棒下。必须要想个主意摆脱眼前的劣势。三桂一边竭力应付眼前的危局一边苦苦思索着对策。 正在这时三桂的脚下突然踩到一颗石子,他立时心中一动。当下不动声色的继续向后退却,就在鳌拜又将自己震出的同时脚下一用力,那颗石子被他挑起,犹如闪电一般射向鳌拜的面门。 鳌拜正要对三桂接连使出杀招,忽然间一道流星向自己的眉间袭来。由于事起突然,再加上天色昏暗,直到接近面门才被他发现。鳌拜立即惊出了一身冷汗,当下来不及多想,用力一扭头颅,那颗飞射而来的石子正激射在他左耳的耳环上面,在发出一声激响的同时,擦着他的脖颈飞了过去,将脖颈上面带出一条血印。这也亏得鳌拜临机应变,否则他的头颅上必定要多出个血洞。饶是如此,也让他的一颗心咚咚乱跳。 三桂看得头皮直发麻,心道这样也能让他躲过?不过此时再也容不得他多想,再不争取主动之势等鳌拜回过神来那又将陷入绝境当中。因此三桂不再多言,吒喝一声,魅影身法全力施展,先发制人的向鳌拜攻去。 鳌拜见三桂犹如鬼魅一般忽然出现在自己正前方,心中一凛,手持狼牙棒向他砸去。可狼牙棒刚刚挥出,三桂却突然出现在自己的弱侧,鳌拜惊慌失措,伸出硕大的头颅向他胸前顶去,可三桂突然又消失不见。鳌拜心中发慌,正在此时身后一阵劲风袭来,显然是三桂来到了他身后实施偷袭,鳌拜再也躲闪不及,被三桂一掌拍在后背上。 “啪”的一声,鳌拜被这股大力打得向前踉踉跄跄的跑了几步,随后猛然转身,咧着嘴大叫道:“你们汉人就是狡诈,除了偷袭之外不会别的!”此时他后背处的衣服有一块巴掌大的碎烂,露出里面的皮肤,显然这一下力度不小,让鳌拜疼痛万分。 三桂这一惊之下非同小可,方才自己这一掌虽说没有用上全力,但也至少有七八百斤的力道,满以为会就此将他得吐血受伤,可谁知这鳌拜仅仅是感觉疼痛而已,却丝毫没有受伤的征兆。这实在是太不可思议了,难道这个家伙的一身皮肉是精钢所做的不成? 其实鳌拜之所以没有受伤乃是由他特异的体质决定,他不但身糙肉厚,筋骨结实,且还在长白山顶习有一身深厚且阴冷的内力。内外交合之下,可以说构成了双保险,因此他的抗击打能力要远远胜于常人。 三桂虽然惊异于鳌拜身体的强横,但在此时此刻,他根本就不能容鳌拜有反击的机会,立即又欺身而上,身形忽左忽右,明日宝刀忽上忽下,从各种不可思议的诡异角度向鳌拜出招,务必尽全力搏杀此僚。 鳌拜方才受了一掌,知道三桂的身法厉害,因此他再不敢贸然出招,将精力全部贯注到观察三桂诡异迅捷的身法上,偶尔寻到空档便突然祭出狼牙棒,企图破掉三桂不断变幻的身形。 虽然三桂已经将魅影身法再配合深厚的内力运行至极致,期间也打了鳌拜几拳,但无奈只是让他疼痛一阵,根本就无法伤其筋骨。此时天色已越来越黑,三桂心中暗暗焦急,再这么耽误下去不但自己真力用尽,方才预定的突围大计也将无法实施。可急归急,一时之间却没有什么解决之道。反倒是鳌拜在逐渐摸清适应了三桂的攻击方式之后,开始慢慢的加强防守反击。而三桂的真气已经开始有所减弱,鬼魅般的身法也渐渐放缓。 鳌拜猛然间将功法提升至极致,狼牙棒舞的密不透风,形成了一股庞大的劲气一层接一层的向三桂涌来。而三桂此时虽然还能运行魅影身法,但面对将鳌拜防护的严严实实的强大真气,根本就攻击不进去。到了此时,三桂只有被鳌拜逼得渐落下风的份儿了。 鳌拜忽然大吼一声,一下子突破了三桂的真气限制,狼牙棒全力向下砸来。当此时刻,三桂已经没有任何转圜的余地,只得咬着牙举刀奋尽平生之力抵挡。 随着一声金铁交击的沉重巨响,在场的所有人耳朵全都一震,再看场中,三桂已经被鳌拜狼牙棒所带来的庞大劲气震得向后飞去,随后重重的落在地上。等站起身来时,不由的吐出一口鲜血,随后面色惨白的看着逐步向自己接近的鳌拜。 第八十章 名震天下 下 鳌拜见三桂终于当场被自己震伤,心中不禁一阵兴奋。他向三桂缓缓逼来,口中狞笑道:“哼,吴三桂,你的身手的确不错,不过比起本将军来还差得远哪!就让我好人做到底,直接送你上西天吧!” 三桂的确是受了伤,但却远没有他所表现出来的那么严重。就在方才他摔倒在地时,身后携带的那把暗夜短刀将自己咯了一下。三桂当即想出一计,当下站起身故意咬破舌头吐了口血,随后逆运真气使自己看上去脸色惨白,以此来麻痹鳌拜。但暗中却在不断的积蓄真气,只待时机成熟时便要给鳌拜致命一击。 三桂双手用力紧握住明日宝刀,幸好自己得到了明日,否则如是普通的钢刀早被方才鳌拜那全力的一击砸断了。三桂故意脚步踉跄的缓缓前进,口中却歇斯底里的哀号道:“我就算是做了鬼也绝不会放过你!鳌拜,今日我同你拼了!”说完后纵身跃起,用尽全身之力将手中的明日宝刀向鳌拜的头顶砍去。 鳌拜听了三桂悲惨的话语,只道他已经认定自己没有活路,因此才会说出这种话。此刻见三桂身在半空中向自己砍来一刀,嘴角露出不屑的笑意,口中道:“想死那我就成全你!”说完大吼一声,将手中的狼牙棒用尽全力挥舞,迎向三桂的明日,打算一招之内将三桂震死。 此时天色已经全黑,在场的两方人马除了洪安通外都只能看到两条模糊的身影在相互缠斗,虽然看不清二人究竟谁占上风,但却从鳌拜与三桂的对话中知道此刻是鳌拜完全占据了上风。一时间后金军欢呼喝彩声不断。 就在两人的兵刃即将碰到一起的时候,身在半空的三桂却突然间一撒手放弃了明日宝刀。与此同时他身子猛然下挫,左掌猛地拍向鳌拜的前胸,右手则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拽出身后别着的暗夜短刃,在身体的掩护下,悄无声息的向鳌拜的胸前伸去。 鳌拜万万没有想到处在重伤之下的三桂竟还有余力行此险招,这可大出他的意料之外,而此时他已根本收不回全力使出的劲气。在一声巨响过后,三桂的明日宝刀被狼牙棒当场磕飞向远处,直落到影子军团的阵营当中。洪安通看得分明,直接高高跃起将明日收于自己手中。 鳌拜此时胸前的空门大开,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三桂一掌拍在他的胸上。“嘭”的一声,虽然这一掌依然没能令鳌拜受伤,但却将他的护体真气拍散,使他暂时间无法提供防护。紧接着右手的暗夜也已刺到鳌拜的胸前。 由于事起仓促,而三桂又借助了身体的掩护,再加上天色黑暗,鳌拜根本就没有注意到这把能致自己于死地的短刀。直到冰冷的刀尖已经抵到鳌拜前胸的时候,他这才惊骇失色,再也来不及多想,竭尽全力向后收缩自己的身体。可是在三桂这必杀的一击之下已经根本来不及再容他躲避。“噗嗤”一声,暗夜宝刀已经深深的扎进鳌拜的左胸,直捅入他的心脏要害。 鳌拜立时发出了一声惊天般的嚎叫,狼牙棒掉落地上,双手向回猛伸,企图抓向三桂的脖子。三桂及时向下一躲,同时右手将暗夜宝刀猛地拔出,带出一大蓬通红的鲜血。 鳌拜又痛楚的惨叫一声,不能置信的望着自己胸前向外狂涌而出的鲜血。他伸出双手紧紧捂住创口,企图堵住向外流出的血液。 而三桂已经一个转身来到鳌拜的身后,他伸出左手揪住鳌拜的辫子,同时大吼一声:“去死吧!”右手的暗夜宝刀向他的后颈狠狠砍去。 鳌拜此时哪还有丝毫能力反抗,登时被三桂的暗夜斩在后颈上,随着一大股鲜血的猛烈喷出,鳌拜硕大的头颅掉落,骨碌碌滚落到草地之上。 三桂深深的吸了一口气,稳了稳丹田的内气。此次能够将鳌拜斩杀实属是侥幸,不过不管怎么说总算是完成了这几近不可能完成的任务。三桂将暗夜宝刀收回身后,随后几步走上前去将鳌拜的头颅拾起,紧接着由怀中掏出一个火折子和一个火猴(类似烟花一类的东西,点燃后能够放射出短时间的白光)。将火折子擦燃,随后面对后金军的方向高声叫道:“后金的鞑子们,你们看看这个是什么!”说完用火折子将火猴点燃,立时发射出一股强烈的白光,将三桂所在的地方照的亮如白昼。接着将鳌拜的人头高高擎在手中,并用火猴照射在上面。 本来两方的人马都听到一阵激烈的金铁交鸣以及鳌拜的惨叫声,随后便再也没有任何声息。虽然大家都不清楚场上到底都发生了什么,但他们心中都感到两人的打斗已到了最关键的时候,随时都可能分出生死。因此人人紧张万分的时刻关注场上的形势。 当三桂点燃火猴,立时将他身遭照的通明大亮,紧接着随着三桂的叫喊,一个令所有人毕生难忘的情景出现在眼前。前一刻还不可一世的后金主帅,被称为后金第一勇士的鳌拜,此刻只剩下一颗硕大的头颅被三桂高举在手中。头颅上面那双豹环眼依然在暴睁着,内里充满了痛苦与不甘,嘴巴以下则是血糊糊的一片。 后金军的将士们看到这幅情景不由的人人目瞪口呆,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他们怎么也不会想到,在本国从来都没有遇到过敌手的第一勇士竟然就这么被人斩杀当场!而且还被割下了首级高举在手中。霎时间,人人脸上一片死灰,心中绝望到了极点。 相反的三桂阵营这边的影子军团看到这个骄人场景顿时爆发出潮水般的欢呼。顿时人人热血沸腾,士气大涨。 火猴很快就燃到尽头熄灭了,三桂就在同一时候猛然大吼一声:“给我杀光他们!” 这句话刚刚说完,早已准备充分的影子军团立时呼喝着战马狂奔而出,直奔对面的后金军而去。原来在与鳌拜决战之前三桂便已考虑到了这个问题,他早有吩咐,到时不要管他们的成败,只要依照计划行事即可,最后再在三桂的号令下立即攻击敌人。因此他们早就趁着三桂与鳌拜决斗的当,在夜色的掩护下偷偷的收起了铁丝网。而那时后金军的注意力全都关注在决斗的两人身上,况且天色越来越黑,对影子战士的隐秘行动根本就没有察觉。这才使得影子军团犹如脱缰的野马,狂奔着冲向后金军的阵地。 而此时后金军还处在悲伤绝望的时刻,面对突如其来的影子军团,已经失去主将的他们脸上相继变色,不知是该马上迎上去还是该立即撤退。就在这一犹豫的当,影子军团已经冲到他们的面前,人人挥舞着兵刃对他们进行疯狂的砍杀。 由于后金军群龙无首,乱作一团,顷刻间便已被影子军团当场砍杀数千人。不过他们作为后金的精锐骑兵到底还是有些勇气的,终于开始有人带头组织还击。不过毕竟还是少数,形不成规模。 影子军团的残忍程度天下皆知,当日就连普通的妇人婴儿都不放过,更何况战场上这些死对头呢!因此他们下起手来迅速狠准,毫不留情。眼看着影子军团已经冲过了后金军的中心来到他们身后,紧接着又毫不留情的由后向前继续冲杀。 后金军虽然失去了主将,但还有不少的中级将领存在。经过几次三番的连遭冲杀之后,他们心中明白,如果再不组织起有效的防御,那等待他们的就将是全体死亡。于是这些中级将领开始四处游走组织队伍,一边进行言语激励一边命令低级军官从旁协助。 渐渐的,后金军原本散乱不堪的队伍终于重新汇集起来,而此时经过影子军团几轮冲杀过后已经剩下不足两万人了。望着随处可见的同伴尸体,后金战士已经知道到了此刻向前一步也是死,退后一步还是死,在这种处境下,心底最深处的狂野血性终于被彻底激发出来。他们一个个张开嘴巴,露出森寒的牙齿,大喊大叫,歇斯底里般的开始疯狂的反击影子战士。甚至有很多人直接脱掉上衣,就那样挥舞着兵刃赤膊迎敌。很多人身上、脸上都有了几处伤口,却依然毫不在乎的与敌人厮杀。 后金军这种不要命的拼命三郎打法登时令影子军团陷入了苦战与血战之中。虽然论起单兵作战能力与协同作战能力来说都是影子军团占据上风,但后金军人数却占据着绝对优势,且人人悍不畏死,奋勇争先,一时之间打得惊天动地,难分难解。 由于双方事前都没有准备火把,两队都是在黑暗之中作战。由于视野不清,很多人直到了对面才知道是敌是友,因此所有人都是近身的殊死搏斗,根本没有转圜的余地。 三桂依然远远的站在阵外观看着双方进行的惨烈战役,他身后站着洪安通一直在为他打通堵塞了的经脉。忽然他缓缓道:“照这样打下去,恐怕双方最后都讨不了好!” 三桂叹了口气,道:“有什么办法?此时就算我有撤兵的打算也是不可能了。看后金军这架势,只要我一决定撤兵,他们会立即不顾一切的在后面疯狂追杀,到最后反而是我们吃亏。只有任由他们这样殊死搏斗下去,直到有一方被彻底消灭为止。唉,就算此战能够获胜全歼敌人,估计我们能够侥幸活下来的也将所余无几。待会你瞅准时机上前专门杀他领兵的将领,让他们没有领兵指挥之人,乱上加乱!” 洪安通点头道:“恩,我这就去!你堵塞的经脉已经全部被我打通,你就在此好好调息一下吧!”说完一个纵身去了。 这场血战一直进行到第二日天蒙蒙亮,以后金军的全数被歼为正式结束。而三桂的影子军团此时也仅仅剩下五十二人,可以说从此后影子军团已经彻底从这个世上消失。 三桂命人草草打扫了一下战场,随后派人带着鳌拜的人头送上京师,并向崇祯禀报战斗结果。最后三桂才带着无比复杂的心情离开这片战场。 这一战,三桂的一万影子军团以一敌三对阵三万后金精锐骑兵,经过一连串的连场血战,最后以全歼敌人而告终。而三桂更是独斗后金第一勇士鳌拜并将之斩杀当场。 此战使三桂名震天下,声威立时攀上前所未有的高峰。就连此时连战连捷、名声大振的闯王李自成也暂时被他的名头盖了下去。 第八十一章 悲喜交加 上 皇太极意得志满的站在刚刚攻陷的城墙之上,手握着马鞭指向东方,对手下众将意气风发的高声道:“如照我军眼下这种行军攻城的速度,不出半年,整个辽东都将被纳入我后金的版图之中。到那时兵锋将直指京师,朱由检小儿的皇帝宝座再也坐不稳了!” 众将纷纷上前将皇太极的功绩进行一番刻意夸大的歌功颂德,皇太极边听边满意的微笑点头。 正在此时,一名满头大汗的兵士跌跌撞撞的跑上城头,气喘吁吁的直奔皇太极所在的方向冲来。还未等他来到皇太极面前,早已有贴身护卫将他拦下。 皇太极对军纪的要求十分严格,因此很少能看到出现这种不顾及军法的兵士。如果换做往日,恐怕早已下令军法伺候了。不过此刻他心情正好,当下只是眉头微微一皱,略有不悦的问道:“何事让你如此慌张?” 那兵士当即跪在地上用一种焦急且颤抖的声音哆哆嗦嗦的答道:“禀大汗,后方传来急报。鳌拜将军前日率队与辽东吴三桂的影子军团在我国与蒙古边界地区遭遇。经过一日夜的激战,吴三桂的影子军团只剩余五十二人活着离开,其余全部阵亡!” 那兵士说到这里已经激动的哽咽起来,后面的话便没有立即说出。而皇太极听到这里立时神采飞扬,目露惊喜的欣慰点头道:“好,干的漂亮!鳌拜将军的武功与领兵能力在我军中一向都是最强的,再加上他还拥有三倍于敌军的强大实力,因此能够大获全胜也是在情理之中的事。不过本汗倒没有想过他会将吴三桂一向神鬼莫测的影子军团重创至如此厉害!”接着又关切的问道:“不知鳌将军所部的伤亡情况如何?” 那兵士使劲的吸了吸鼻子,随后万分悲痛的惨然道:“大汗,鳌拜……鳌拜将军所部……三万骑兵无一生还,全部阵亡。”说完趴在地上痛苦失声。 皇太极闻言浑身剧震,不能置信的望着放声大哭的这个兵士,当即声嘶力竭的问道:“你说什么?我军三万精锐骑兵全都阵亡了?这怎么可能?鳌拜呢?叫他来见我!本汗要亲口问他!” 那兵士强忍着悲痛抬起头答道:“大汗,鳌将军也在同那吴三桂单打独斗的过程中,被斩下了首级!” 这句话一出口,不但是皇太极被震的身子来回的摇晃,就连身后的众将也都发出一连串的惊呼和骇然声。显然,没有人愿意相信这个天大的噩耗会是真的。 皇太极的两眼之前开始逐渐出现幻觉,他目瞪口呆的直勾勾望着城下的天空,口中喃喃自语道:“不可能,这不是真的!这绝对不可能是真的!随后他身子向后一仰,眼前已是一片漆黑。 身后众将见皇太极突然被刺激的背过气去,慌忙纷纷抢上前,一边去招呼军医,一边将他抬下了城头。 过了好一会儿,皇太极终于清醒过来。他静静地躺在床上,瞪大着双眼,目光无神的望着屋顶,床边围了一大帮亲信及将领。见他醒了过来无不松了一口气,但却对他这种木头人似的状态很是担忧。众人你看看我,我望望你,终于由多尔衮轻轻上前,关切的问了问皇太极的感受,可皇太极对他的话却充耳不闻,依然紧闭着口。 多尔衮无奈的回过头,冲着其他人困惑的轻轻摇了摇头。这些人担忧的神色更加浓了。可就在这个时候,躺在床上一言不发的皇太极却突然开口吩咐道:“命令全军,明日撤兵!” 皇太极突然下令撤兵回国并非是一时贸然的决定,而是有着充分的考虑。要知此时的后金举国之兵也才不到二十万人,而鳌拜所领军的这支三万骑兵更是精锐之中的精锐,对于后金有着举足轻重的作用。而今一夜之间便被吴三桂的影子军团以少胜多,消灭了干净,而身为后金第一勇士的鳌拜更是在单打独斗的情况之下丧命在吴三桂手中。所有的这一切对于后金国内的影响力绝对是空前绝后的。如果皇太极此时不顾及国内的动荡,依然拖在辽东战场上,那等待他的很有可能便是汗位的不保。毕竟自从父汗努尔哈赤死后,便有很多兄弟叔伯与自己争夺汗位。虽然最终仍旧由自己夺得,但从自己掌权那一日一直到如今,依然还有很多居心叵测的王公贵族在国内蠢蠢欲动,企图将自己取而代之。因此当务之急便是要立时回去稳定局势,安定人心。至于辽东这里,只能待日后再说了。 皇太极想到这次出征辽东再一次的功亏一篑,不由得暗自下定决心,回去之后必须要尽快推动后金立国以及迁都之事了,千方百计的加强自己的皇权及统治力。否则每次出征在外国内的后方始终都让人难以安心。 崇祯坐在金殿之上翻看着一道又一道的奏折,脸上的神情越来越凝重,眉头皱的也越来越深。忽然他猛地站起身,将手中厚厚的一沓奏折重重的摔在案几上面,引得站在殿内的文武百官浑身一震。接着崇祯脸色不善的恨恨道:“哼,这么多日子来这篇篇奏折为何没有一件好消息?在辽东战场被皇太极的后金军打得节节败退,国内的流寇不但没有被消灭干净,反而有愈演愈烈之势。李自成、张献忠、徐过强等匪患不仅没有被彻底清除,如今反倒全都成了为霸一方的草莽头子。难道我大明的官军真的就那么无用么?朝廷花了那么多金银扔在他们身上依然没有一丝起色,养他们何用?朕真想将那些吃了败仗的将领全部五马分尸方能消去朕的心头之恨!” 殿内的文武百官全都低着头不敢做声。崇祯望着这些人,心中更是怒火万丈,放声道:“说话啊!平日里你们高谈阔论起来一个个不都是头头是道么!今日怎么都哑巴了?嗯?” 众臣依然默然不语。崇祯缓缓走下御台,双目逐一扫过众人,缓缓道:“朕真的不明白,为何辽东吴三桂所部能够百战百胜,从未有过一败。而其余的官军同样身为我大明的军队,却不能够做到这点?这究竟是何种原因?你们谁能回答朕?” 文武百官听闻此言纷纷将目光望向崇祯,见到他的眼神向自己射来,忙又低头不敢应声,生怕崇祯会问到自己头上。一时间大殿内寂静无声。 崇祯将所有人都扫视了一遍,依然没有一个人敢站出来。崇祯好生失望,不由的叹气摇头。 就在此时,一个虽然苍老但却不失洪亮的声音响起道:“陛下,请恕老臣直言,辽东吴三桂之所以能够一直以来未尝一败,老臣倒是能分析分析自己的看法。如有不当之处,还望陛下海涵!” 崇祯回头一看,见说话之人正是当朝大学士,首辅大臣周延儒。当下点头道:“哦?周爱卿有什么话但讲无妨!朕绝不会以言治罪!” 周延儒再次躬身施礼道谢,随后这才清了清嗓子,看了看众臣注视自己的目光,缓缓道:“吴三桂自几年前成立新军以来,所参加过的主要战役一是在山东平叛之乱,二是那次勤王伏击之战,三是偷入后金腹地之战。前两战的特点都是在敌人完全没有防备之时予以突袭,因此才能给敌人以重创。而第三战则是深入后金腹地烧杀抢掠后金的平民百姓,对于他们来说根本就没有反抗能力,因此才能被吴三桂所部屡屡得逞。”顿了顿又苦笑道:“虽然此举最终令皇太极回师北返,解了辽东之急,但此法却实在是有伤天合,于全天下正义之士所不齿,也与我大明一向秉承宽厚仁和的大国风范所不和。”说到这里殿中已经有不少大臣纷纷点头同意自己的观点,周延儒心中一宽,总结道:“因此老臣得出一个结论,之所以吴三桂长久以来未尝一败,并非是因他及手下英勇善战,战力过人,而是他屡屡采用从暗处偷袭之功。否则他及他的部下何来影子军团之称?盖因他从未在正面与敌人交锋过!”说到这里,周延儒对崇祯躬身道:“老臣话尽于此,望陛下明断!” 周延儒的这一番回答讲的是有理有据,事实清楚,就连崇祯也找不到可以反驳他的理由。因此崇祯虽然认为周延儒有贬低三桂的意思,却也从心底里有些认同他的观点。不过崇祯决不能就此下出结论说三桂能够获封如今的高位全是凭借狡计所得,本身并没有真正的实力与敌人正面对抗。如果他承认的话那就意味着自己在用人方面有失误的地方。因此崇祯还是反问道:“哦?照周爱卿这么说,如果吴三桂率部在战场上与敌人正面交锋,那就和大明其他的官军一样不是敌人的对手了?” 周延儒躬身答道:“老臣不敢这么断言,但也可以预计到其结果基本如此。” 崇祯哈哈一笑,道:“朕可不这么认为,吴三桂能够取得今日这般的成就,岂是光靠阴谋诡计能够得来?再者说到了战场之上一切制敌的手段都可以尽情施展,吴三桂惯用千里突袭之术,这只能说他在用兵方面有着自己独特的一面。”一边说着一边走到周延儒的面前,笑道:“更何况他本身便是个能征战沙场、勇武过人的高手,这一点周爱卿应该更加清楚。呵呵!”说完看了看周延儒后便缓缓走回御台。 周延儒则尴尬的站在原地,脸上一阵红一阵白,他自然明白崇祯的用意,那日就在这金殿之上,自己曾被吴三桂当时的骇人手段吓得当场晕倒在地。如今崇祯旧事重提,自己的伤疤又在众臣面前被揭起,怎能不令他无地自容!不过他可不敢怨恨崇祯,只是心中更加的仇恨起三桂。 就在此时,殿外跑来一传令的军卒,直到殿门处跪倒高声奏道:“报!启奏陛下,由辽东团练总兵吴三桂处传来紧急军情!” 第八十一章 悲喜交加 下 殿内众人心中都暗道,真是说曹操曹操就到,刚刚正谈及此人,没想到立刻便有了此人的消息。只是不知究竟是何事,因此人人侧耳倾听。崇祯的神情也略有紧张,但脸上却显得很平静,缓缓道:“讲!” 那传令的军卒大声道:“辽东团练总兵吴三桂前日突入后金腹地完成圣命后,在回归辽东的路上被后金大将鳌拜所率领的三万精锐骑兵所围。随后双方在后金与蒙古的边界地域进行了一番决战,最后经过一昼夜的激烈交战,吴三桂所部影子军团只剩余五十二人回归辽东,其余人等则悉数阵亡!”说到这里,这名军卒已是泣不成声。 大殿内立时“嗡”的传来一阵骚乱声,崇祯腾地一下由龙椅上站起,双目直勾勾的盯着那哭泣的军卒,右手抬起,手指颤抖着指向他,嘴唇则不住的上下打着颤,勉强由口中挤出一句问话:“你是说吴三桂的一万骑兵经过此战已经全军覆没了?” 那名军卒抬手擦了擦眼泪,点头道:“可以这么说!” 崇祯听了此话浑身上下就像突然被人将筋骨抽掉一般,立时身子一软,精神萎顿的坐倒在龙椅上。耷拉着头,双臂无力的下垂着,双目空洞,看上去犹如一具行尸走肉一般。 那军卒还想要继续说话,无奈此时大殿内已是骚动声一片,根本就容不得他说话。 就在殿内的文武百官群情激奋之时,只有一人在暗中偷笑不已,此人正是周延儒。他也万万没有想到方才自己的一时戏言此刻竟成了现实!听到这个消息周延儒感觉实在是太好了,此战不但狠狠的打击了吴三桂那黄口小儿的嚣张气焰,使他的实力大损,而且用有力的事实证明了自己先前的话是多么有先见之明。最重要的是自己可以借题发挥向崇祯狠狠参他一本,就算不能定他死罪,也要将他一撸到底,直接让他永无翻身之日。 想到此周延儒再次站在大殿中间,随后回头挥了挥手,让大家肃静一下,自己有话要说。其余的文武百官见首辅大臣周延儒要向皇上说话,一时间纷纷住口,看看他能对皇上说什么有建议性的话出来。 周延儒面向御台躬身大声道:“陛下,这吴三桂果真应正老臣方才所言,只会施些背后下手、欺压弱小的阴险手段,一旦与敌人在战场上正面交锋,定然会一败涂地。对于如此虚有其表的人绝不应该再让他继续担任重要军职,甚至应该将他剔除出军队。而更可恨的是影子军团这种大明绝少的精锐骑兵就让他全部糟蹋,足以证明他用兵能力不强,指挥能力严重匮乏。而他在全军覆没之后非但不主动来京师向陛下请罪,反而为了保住自己的性命直接跑回辽东。老夫听后心中非常恼火,恳请陛下下旨将这种不忠不义之人直接缉拿后打入天牢大狱,以告慰我大明上万将士的在天之灵!”说完后心中暗暗道,这次别说洪承畴不在,就算他站在这里,面对这种颓势他也不敢擅自为吴三桂求情。 周延儒这番话讲的慷慨激昂,一副忧国忧民的忠君风范,但殿内的大多数臣子都清楚他与三桂之间的矛盾,看情形他是不想给三桂机会,直接要置他于死地。 崇祯方才正处在万念俱灰的时刻,这大明最后一支从未打过败仗的军队就这样被戳穿了不败金身的神话,而且败的还是那么惨,那么彻底,直接就是全军覆没。从此自己再也没有吹嘘的本钱了,崇祯越想越苦恼,几乎要陷于崩溃的边缘。 就在此时周延儒出班向他狠狠参了吴三桂一本,顿时让他又怒又气。怒的是周延儒说话实在不够分寸,在自己头脑一团麻的时候还有心火上浇油!何况当初还是自己亲自拟的旨召吴三桂再次突入后金境内的,否则也不会发生此事。气的是这吴三桂实在是太让自己失望,原本对他满怀希望,因此才对他予以重任,指望他日后能够成为大明江山的擎天巨柱,可谁想自己刚刚还为他说过好话,紧接着就传来他全军覆没的消息。唉,吴三桂这次的罪肯定是要治了,可是该如何定罪呢?定罪太重,证明自己认人不殊,定罪太轻的话又难以平息激愤,一时间崇祯陷入矛盾当中。 正在这个时候,那跪在殿门处的军卒突然开口说到:“陛下,小的还没有禀报完。吴三桂所部虽然几近于全军覆没,但后金军的伤亡则更是惨重。三万精锐骑兵一夜之间灰飞烟灭、荡然无存,被吴三桂所部杀了个干干净净。而后金的领兵大将,被誉为后金第一勇士的鳌拜则在和吴三桂总兵单打独斗的过程中被当场割掉了头颅,并且此刻已送抵到京师。” 情况忽然间急转直下,完全是另外一个结果。顿时,殿内的所有人包括崇祯都愣住了,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半响崇祯才率先反应过来,他直接走下御台,盯着那传话的军卒颤抖着声音问道:“你说什么?把方才的话再给朕重复一遍!” 那军卒便又将自己方才说过的话重复了一遍。这下众人都再次得到了确认,立时在百官中造成了更大的轰动。 崇祯望着兴高采烈的文武百官,强忍着内心深处的狂喜之情,头微微后仰,闭目长叹一声,感受着殿内热烈的气氛。突然间他睁开双目,振臂高呼道:“谁说我大明没有百战百胜的绝世猛将?谁说后金军不可战胜?哈哈哈哈!真是天佑我大明啊!”接着终于抑制不住狂喜之意,放声大笑起来。 身遭的文武百官纷纷上前祝贺道:“陛下洪福齐天,我大明必能万世永固!” 崇祯不断接受群臣的祝贺,慢慢的走回御台。在经过周延儒跟前之时,见他正皮笑肉不笑的尴尬望着自己,顿时心中不悦,冷冷的看了他一眼便走上御台。周延儒心中一惊,知道崇祯对自己已经生出看法,不由的心中暗恨那名传令的军卒为何不一次把话说完,导致自己在还未弄清真相之前就已下了定论。同时暗叹吴三桂命不该绝,运气实在是太好了。 崇祯重新坐回龙椅之上,此时他的心情大好,静静的望着殿内群臣接连不断的道贺声。等殿内逐渐恢复了平静才笑着开口对下面道:“吴三桂以不到万人的伤亡就将后金三万精锐骑兵全数消灭,这绝对可以称得上是我大明军史上的奇迹。更何况被誉为后金第一勇士的鳌拜更被吴三桂亲手割下头颅,呵呵!”说到这里崇祯对那军卒道:“对了,听说那鳌拜的人头已经被吴三桂派人送抵过来?”见那军卒点头应是便又道:“快去将鳌拜的人头取来让朕及文武百官观阅!” 待那军卒去后,崇祯接着道:“皇太极一朝之内损失了三万精兵,更折损了手下的头号大将,恐怕他听到这个消息后会气的当场晕过去。呵呵,这下后金军绝对是损失惨重了,吴三桂这一战就让后金元气大伤,哼哼!”顿了顿又道:“吴三桂部下虽然大都阵亡,但他立下的这份大功却绝对不容抹杀。朕要将他招进京师重重的封赏他!” 群臣闻言纷纷点头表示应该,毕竟对阵后金军数十年来,这么大的胜仗还是从未有过的事。此战不但大大增长明军的士气,而且还能够震慑各地猖狂的流寇,在战略上有着非常重要的意义。 周延儒见崇祯的意思又要给吴三桂晋升军职,心中不住叫苦。吴三桂再照这么升下去,早晚有一日自己将奈何他不得。有心想上前劝告崇祯,但心知依崇祯对自己的态度,自己上前只会适得其反,更加遭到崇祯的反感。不过周延儒却并不甘心于此,他回头看了看自己的一个同党,冲他使了使眼色。 那同党倒也聪明,立时明白了周延儒的意图。不过在此时这种时刻他可不会傻得惹崇祯不满,但又不敢违背周延儒的意思。他琢磨了半天,终于想好了一套说辞。便上前奏道:“陛下,如此刻招吴三桂进京实有些浪费将才。如今辽东战事不稳,皇太极步步进逼,局势越来越严峻。既然吴三桂将军如此英明神武,何不先调他到辽东战场迎战皇太极?虽然他的部下大都阵亡,但以他亲手斩杀后金第一勇士鳌拜的超强身手来看,定有非凡手段打退皇太极的军队。待辽东战事顺利结束之后,陛下再将他招到京师一并封赏不迟!” 崇祯一听也有些动心,毕竟辽东的形势如今是越来越危急了,调吴三桂前去也好。便点了点头同意了他的提议。 就在此时,殿外又跑来一传令兵禀报道:“报!陛下,蓟辽督师傅宗龙传来捷报,后金皇太极久攻锦州不下,又得闻吴三桂将军灭了他三万骑兵,惊慌之下连夜撤兵返回国内,辽东之围已解,目前局势已趋于稳定。” 这绝对又是一个好消息,崇祯哈哈大笑,道:“看来辽东那里暂时已用不到吴三桂了!” 周延儒刚刚还在暗中赞许他那名同党采取的拖延之策绝妙,正在暗暗咒三桂最好死在辽东战场。突然又传来这个消息,登时令他的如意算盘落空,使得他难过的直想吐血。 这个传令兵还未离开,又一个传令兵来到殿门处。跪地禀报道:“报!陛下,兵部尚书洪承畴在陕西传来捷报。他亲率三省明军数十万在潼关伏击了流寇反贼中势力最大的李自成部,经过几番激烈的交战,李自成将卒伤亡散失甚众,最后只他本人和手下一十八骑逃出伏击圈。目前我军正予以全力追杀。” 崇祯听到这个消息险些没高兴的蹦起来,他喜形于色的高呼道:“今日乃是朕最为高兴的一天,喜讯接二连三的传来,哈哈,看来我大明距复兴的日子为期不远矣!”他站在御台之上,兴奋的神情溢于言表,兴高采烈的道:“都是吴三桂的好消息才扯出这么多的喜讯,他真乃是朕的福将!”接着他意气风发的道:“给朕传旨,加封辽东团练总兵吴三桂为辽东都指挥使!并于即日起赴京见朕!” 第八十二章 田府夜宴 上 三桂回到辽东,屁股还没有坐热便接到京师传来的崇祯圣旨。虽然此次自己的军职又有晋升,达到了都指挥使的高位。在辽东仅次于蓟辽督师和辽东巡抚,隐然成为了辽东第三号实权人物。但三桂此时的内心却殊无欢喜之意,虽然全歼了鳌拜三万后金骑兵,但伤敌一千,自损八百,自己一手带出的影子军团则悉数命丧大草原。这对于三桂的实力有着无法弥补的创伤,对日后自己争霸天下非常不利。今后几年将会是皇太极、崇祯、李自成三方相互角力的最重要时期,自己一定要想法设法的尽量保存自己的实力。在将那三万新军培养成一支精兵之时,不到万不得已绝不轻易使用。 三桂来到京师面见了崇祯,只是被后者夸赞褒奖了一番,除了给他晋升了军职外,并未做出什么实质性的举动。在三桂的再三恳求下,才答应从国库中拨出十万两白银用于新军的建设之用,可以说是相当的抠门。令三桂很是不甘,幸好自己暗地里还有不少金银可用,否则就靠这点钱装备三万新军根本就远远不够。可能崇祯也觉得自己过于小气,对三桂的态度便出奇的好。还很关心的问候起他的身体,三桂听到这里心中一动,便对崇祯言道自己在和鳌拜决斗的过程中受了内伤,后来又经过连续的大战,使自己的伤势更加严重了。如今虽然表面上看不出来,但身体内部却痛楚的很。要想完全的恢复如初,最起码需要三年五载的时间才成。 崇祯听了不由瞪大了双目望着三桂,此时看到三桂的样子哪能相信他所说的话。当即假意要传御医为三桂诊断,实则是探察三桂话中的虚假与否。三桂并未反对崇祯召来御医,同时心中暗暗好笑,要是连御医都骗不过,自己也不用出来混了。 当御医来到为三桂诊脉时,三桂表面上不动声色,暗中却默运真气,使之逆行向上,片刻间将自己的心脉控制到时快时慢的地步,无论突然加快还是突然降低,都远远不同于常人的心跳。令御医难以诊断,只是对崇祯说三桂的病情非常严重,稍有不慎就会有性命之忧。 崇祯大惊,接连召来三名御医,得到的答复都是如此,崇祯这才终于相信。反正最近也没有什么重要事情,便命三桂先在京师好好将养数日,待病情稳固后再回辽东疗养康复不迟。随后又赏赐了许多珍贵的人参、灵芝、何首乌等药物,三桂连忙谢恩。 接下来三桂就一直居住在义父高起潜的府内。而高起潜则依然不在府中,而是到了关中战场监军。府内除了高起潜的管家、下人等便再无他人,洪安通也被他留在了辽东负责组建一支五百人的特种军队。 不过三桂却并不寂寞,京师里几乎所有的官员都已知晓三桂到了京师且下榻在高府。因此每日这里络绎往来的官员不断,大都是慕名前来,也有以前的熟识。目的无非都是想与这位军中的官场新贵套套交情,拉拉关系,而三桂也深知日后要想掌控朝廷,根本离不开他们这些人的协助。因此对待每一个来访的官员都热情友好,每日都和他们外出大喝一顿,借以增加双方之间的感情。而对一些重量级的王公贵族以及朝廷大员,三桂往往还要亲身前去他们府中拜会,以显示自己的诚意。 这一日午后,三桂在外面刚刚陪同吏部的官员用过酒,在回到高府的时候,意外的见到兵部侍郎贾东学正在府内等候自己。连忙大步上前施以军礼道:“哎呀,不知贾大人光临到此,三桂实在是失礼啊!罪过罪过!” 贾东学笑着站起身,迎向三桂,道:“吴将军每日里都忙忙碌碌,甚多应酬,实在令贾某羡煞啊!还好我也是刚刚才到一会儿,否则还不要等得望眼欲穿!” 此人乃是洪承畴一手提拔起来的,而三桂因着洪承畴的关系,和贾东学倒也算比较熟识。因此两人之间见面也没有那么多客气话。 三桂笑道:“似我这等闲人只能靠四处闲逛混日子,比不得你贾大人每天日理万机,权高位重啊!” 贾东学闻言不由伸手指着三桂笑骂道:“多日不见,你的一张嘴巴越发厉害了。我一个小小的兵部侍郎也算位高权重?那你这个官居从一品的都指挥使又是什么?” 两人说笑了一阵,贾东学这才向三桂道明自己的来意。他缓缓道:“吴将军,田弘遇田老大人特遣下官来恭请你今晚去他府内饮酒作乐并观赏歌舞,不知吴将军肯给下官这个薄面同意前去否?” 三桂闻听不由面露讶异,不解道:“田弘遇?你说的可是田贵妃的父亲,身为当朝国丈的田弘遇?” 贾东学点头笑道:“正是此人,田国丈虽年已七旬,但却一向对军中的青年翘楚甚是看重。尤其是听闻了吴将军种种的奇闻之后,心中对将军更是仰慕,因此便想找机会结交将军。本来他老人家还想亲自前来相请,但一来他与将军素昧平生,不便贸然前来,二来他年事已高,出不得远门,因此才特意委托下官前来相请,不知吴将军可否赏脸?” 三桂自从听到田弘遇这个名字之后心中就是一动,在他的前世记忆中一代名妓陈圆圆就身在他的府中,只是不知道此时她是否也在那里。当下三桂痛快的点头道:“蒙田老国丈看得起,三桂怎敢不从命!” 贾东学受人之托,如今得到三桂的亲口答复,登时一颗心放进肚内。喜形于色的道:“吴将军果是痛快之人,既是如此,那下官今晚就在田老大人府内恭候吴将军大驾了!”说完又简单的寒暄几句后便告辞出门。 三桂将贾东学送出府,随后便心潮起伏的盼望太阳尽早下山,好让他能够尽快见到心中的玉人。只是不知道她究竟在不在田弘遇的府中呢? 贾东学出了高府便马不停蹄的赶到当朝国丈田弘遇的府中,将三桂答应今晚出席夜宴的情况告诉了翘首以待的田弘遇。田弘遇闻之大喜,立即吩咐下人准备最丰盛的酒席准备宴请三桂。随后他又颇为担忧的对贾东学道:“贾大人,虽然今晚能够请到吴三桂,但老夫毕竟与他头次见面,只怕他不肯轻易答应老夫啊!” 贾东学笑道:“老大人尽管放心,吴三桂既然已经答应前来赴宴,只要我们在席间想方设法的尽一切手段让他开心满意,和他的关系自然就会拉近。等到了时机成熟时老大人再向他提出,想必他是不会断然拒绝的。更何况这对于他来说又不是什么难事,只是预防日后天下变乱时尽力保全大人一家而已。这对他来说只是举手之劳,老大人大可不必担心!” 田弘遇听了这才稍觉安心,同时不断催促手下,一定要将酒席及歌舞准备到最好。 当晚三桂终于现身田府,在贾东学的引见下,留着一缕花白胡子的当朝国丈田弘遇亲自迎了出来。看见三桂后不由的双目一亮,接着点头赞许道:“嗯,能成非常之事,必是非常之人!吴将军你没有令老夫失望,果真是一员纵横沙场的绝世猛将,真有气吞山河之气势!” 三桂心道这应该就是田弘遇了,当下连忙施以军礼道:“末将吴三桂拜见国丈大人!这么晚了还来叨扰,实在是心中不安!” 田弘遇哈哈一笑道:“吴将军说的哪里话,你大驾能够光临寒舍,令老夫府内蓬荜生辉啊!能够得到吴将军赏脸肯来参加老夫的夜宴,传出去老夫都觉得面上有光!呵呵!” 两人还在客气之际,一旁的贾东学不由提醒道:“你们一老一少难道要一直站在门口处么?” 田弘遇听了不由连拍自己稀疏的头顶,口中笑道:“对对对,来,吴将军快快里面请!酒席早已准备完毕,就等着吴将军大驾光临了!”说完故作亲热的牵着三桂的手步入府内。 晚宴准备的异常丰盛,很多菜肴三桂别说是见过,便是听都从未听过。都是十分珍稀罕有之物,并且做工也非常讲究,工序异常复杂,显示出田弘遇为准备这桌酒席所精心花费的心思。 酒是百年珍藏的上等美酒,配以各种名贵的玉杯,象牙筷,紫檀木的桌椅,无不显示出田弘遇超乎常人的尊贵身份及奢侈的贵族气息。 席间田弘遇热情洋溢,口若悬河的为三桂介绍各种菜肴的复杂做法及食后的功用。并频频举杯,邀三桂与贾东学同饮。 虽然桌上的美酒佳肴俱是稀世罕有之绝妙上品,但三桂吃喝起来却并未感觉出有多么的美味。他心中深深的知道,此刻他的精神并未在这上面,而是始终在牵挂着那位素未谋面的心中玉人。有心想向田弘遇询问,但却深知太过唐突,只能强自忍耐心中的好奇,但却一直心绪不宁的和田弘遇、贾东学碰杯对饮。 这种异状自然被田弘遇看在眼中,他趁着三桂举杯饮酒的一刹那冲贾东学使了个不解的眼色,询问他为何吴三桂对自己的态度好似不冷不热般的略有冷淡。贾东学也不明白是什么原因,只得冲田弘遇微微一点头,暗示他尽管放心。 酒过三巡之后,由于三桂自始至终都显得不善言谈,倒使得场面有些冷淡。田弘遇正在心中发愁之际,手下过来请示,问歌舞能够开始。田弘遇听了连忙点头,心道这也能省却场面尴尬之苦。随后对三桂笑道:“吴将军,接下来将由我府内歌舞来助兴,请吴将军边看边喝!来,干!” 三桂闻言不由眼神一亮,接着点了点头,将酒杯一饮而尽。随后目光迫不及待的朝着内进缓缓走出的一队歌姬望去。 第八十二章 田府夜宴 下 田弘遇的眼神始终没有离开过三桂的身上,见此情景不由会心的一笑。心道终于明白他为何对酒宴兴趣不大了,原来他真正的嗜好却是和自己一样,呵呵,看来还是同道中人啊!这就更好办了,田弘遇含笑随着三桂的目光一起欣赏即将开始的歌舞。 乐声骤起,在客厅的一侧月亮门掩盖的绸缎纱帘被徐徐拉开,一队衣着华丽的歌姬细步而出。她们手提丝竹之琴,自弹自吟。飘飘然,如彩云翻卷,令人眼花镜乱;翩翩然,如万花吐艳,令人如临仙界。 三桂挨个的仔细看去,见这些衣锦着绣的歌姬,虽然都有几分姿色,并非凡俗的女子可比,然而却实难以绝色佳丽相称,并没有令他心动的人物。他不禁暗自断言,在这些女子当中肯定没有陈圆圆!唉,看来她此时还没有来到田府,自己何年何月才能见到这位平生最想见到的女子呢?想到此,三桂不禁有些黯然。 田弘遇见三桂的神色便知这群歌姬里面没有一个能吸引他心神的。不由心中暗笑,等一会儿那绝色妖娆出来,看他会是个什么反应。当下一边和三桂对饮一边不住指点着里面歌姬的舞姿。三桂则有一搭没一搭的随口应付着。 歌舞在一阵激昂的声乐中达到了高潮,随后乐声渐渐低沉,歌姬们开始缓慢舞动着脚步向后退去。 三桂只觉得索然无味,正准备站起身向田弘遇告辞回府,忽然间帘笼响处,一个女子轻盈而入,同时乐声骤起。只见她淡妆素裹,上着白藕丝对衿仙裳,下穿紫绡翠纹长裙,头上云鬓堆纵,犹若青烟密雾,都用飞金巧贴,带着翠梅花钿儿,周围金累丝簪儿,齐插后鬓,凤钗半卸,耳边带着白色坠子,与那红润的面颊,形成和谐的图案。全身香风缥渺,熏染着这杨柳细腰。这身淡妆使她那天生丽质表露无遗,犹如芙蓉绽蕾怒放,似曾相识,莫道无情,正是说不尽的体态风流,丰姿绰约。 自打这女子出来之后,三桂的心中就好似被一只大铁锤重重的擂了一下,一颗心咚咚乱跳。眼神再也离不开那女子翩翩起舞的身影。无论是他的前世还是今生,从未有这女子一般的那样深深勾住他的心。她实在是太美了,美得已经无法用任何语言和笔墨来形容。三桂心中响起无数个声音,这一定就是自己在无数个夜梦中相思相念的绝代名妓陈圆圆无疑。 随着音乐声,那女子来到客厅中央,随即就在地上飞旋起来,表演了几种令人眼花缭乱的花样舞蹈,那柔软的身段、轻盈的舞步,更加那美妙动人的舞姿实在是令人叹为观止。 三桂痴痴的凝望着那女子优美的舞姿,动人的身段以及令人叹为观止、无法呼吸的绝世娇容,心中被深深的震撼着。直到一旁的田弘遇连续几次的招呼之下才猛然惊醒,随后端起桌上的酒杯一饮而尽。 田弘遇见惯了男人的这副模样,但此刻见名震天下的绝世猛将吴三桂也露出了男人的另一面,不由的一种成就感油然而生。暗道都说英雄难过美人关,看来这吴三桂再怎么英雄盖世,也有男人的弱点。哼哼,只要自己抓住他这一点,不愁他日后不为我所用。当下田弘遇凑到三桂耳旁笑问道:“吴将军观此女歌舞如何?” 三桂不由自主的点头感叹道:“妙,妙,妙!此女无论声音、容貌还是舞姿都乃世所罕见,我敢断言,她绝非普通的歌姬!只不知她究竟姓甚名谁?田老大人能够告知?” 田弘遇越发贴近三桂的耳朵,以故作吐露秘闻的语气道:“此女相信吴将军也有所耳闻,她就是江南四大名妓之首,人称‘面峰歌妓’的陈圆圆!” 三桂听了双目不由的射出一股精光,缓缓点头道:“哦!原来是她!”同时心中一阵剧烈的颤动,真的是她!真的是她!三桂忍不住欣喜若狂,忽然有一种控制不住要上前将面前的陈圆圆轻拥在怀,肆意爱怜的冲动。他咬着牙暗暗下定决心,今晚就算是天王老子挡着,也阻拦不住自己将她带走。 三桂回头主动邀田弘遇对饮,田弘遇立时受宠若惊,连忙举杯。二人将酒喝干后,三桂微笑着对田弘遇道:“国丈大人,如今兵暴动乱,天下不安,老大人拥此绝顶佳丽,难道不怕为自己招来风险吗?” 坐在一旁的兵部侍郎贾东学听了此话也不由的频频点头,眼神则不住向田弘遇暗示。 田弘遇是什么人?他也是纵横官场多年的人精了。听了三桂此话就算一旁的贾东学不做暗示,他也明白了三桂的画外音题外意:这是在暗示自己主动将陈圆圆交出来让给别人。田弘遇千辛万苦才得到此绝世妖娆,怎可能轻易割舍!因此他没有正面回答三桂的问话,而是傲然道:“老夫乃是当朝国丈,京师之中任何人都要给老夫一些面子,就连当今陛下对老夫也是恭敬有加,因此老夫对于府中的一切物什都甚为讲究。包括这府内所有的用具,摆设,当然也包括下人、歌姬,只有这样方能衬托出老夫的地位。”他说这番话的意思是别人根本就不配拥有陈圆圆。 三桂微微一笑,道:“是么?老大人所指的只是在天下太平、歌舞升平的时期吧!如果换作兵荒马乱、刀兵四起的时候,老大人认为凭什么来保住自己所拥有的一切呢?” 田弘遇听了不由一惊,这才忽然想起他所要托寄身家性命于三桂的要事。于是他趁此良机连忙对三桂拱手道:“吴将军所言甚是,真是一言惊醒梦中人啊!老夫真是糊涂,忘记了如今天下的形势。呵呵,老夫倒有一事相求,望吴将军能够首肯!” 三桂客气的道:“老大人有何吩咐但讲无妨,只要末将能办到的,定将全力以赴的为老国丈办妥!” 田弘遇闻言大喜,道:“如此甚好!”接着整了整语气道:“方今寇势大张,天下骚乱,就连京师都时常受其惊扰而动荡。日后万一如有不测,老夫望能得到吴将军相佑,不知将军意下如何?” 三桂闻言不由露出一丝微笑,他整了整披肩,缓缓道:“我当是何事,原来是这等小事!既然老国丈有此事相求,末将怎能不鼎力相助!不过……!”说到这里三桂故意沉吟不语。 田弘遇见三桂忽然住口,刚刚还面露喜色的他不由的连忙追问道:“不过什么?吴将军难道还有什么难处吗?” 三桂略一犹豫,终于牙一咬,心一横的道:“国丈若以陈圆圆相赠,末将定将竭尽全力为老大人效犬马之劳!” 听到三桂的话,田弘遇大吃一惊。他本身便是个好色之徒,府中虽然姬妾成群,粉黛三千,但堪与陈圆圆相比者绝无第二人。自陈圆圆入得田府之后,田弘遇便视为掌上明珠,不使她离开左右,将她看得胜过自己所有的姬妾。没想到这吴三桂仗着自己有些军权,竟然得寸进尺,公然向自己开口索要陈圆圆。别的还则罢了,他竟要夺我的心头之爱!是可忍,孰不可忍!田弘遇不禁怒从心头起,猛地站起身,放开嗓门手指着三桂便叫起道:“吴三桂!你……!” 他的话刚刚出口,便被身边的兵部侍郎贾东学扯到一边。三桂则面不改色的端坐不动,看不出心中的喜怒哀乐。贾东学将田弘遇一直扯到不远处的角落处方才停下,随后偷偷的对田弘遇道:“老大人为何如此不智?如今四方多事,寇乱迭起,江山不稳,社稷难保。吴三桂将军不但勇略过人,且手握数万精兵,当此乱世之际,足可倚恃。况圣上亲召引对,他日奏凯还朝,则其显官高爵必降自身上。估计日后那蓟辽督师和兵部尚书之位必是他吴三桂的!到那时他将掌握辽东数十万重兵,甚至是举国兵马,权势会更加势不可挡。老大人身为皇亲国戚,权高势显,北方芳脂,南部媚黛,只要国丈不嫌,胜过陈圆圆者比比皆是,为何非要怜惜如此歌妓,而不顾身家性命之托呢?” 田弘遇听了不由的低头冥想,半响过后终于恍然大悟的道:“若不是经贾大人提醒,老夫险些犯了董卓的错误!贾大人所言甚是,老夫这就将那陈圆圆亲手送与吴将军!不过听说他一直住在高起潜府中,干脆老夫再做个顺水人情,送一套宅子与他!” 贾东学这才释然,点头笑道:“国丈英明!” 他二人躲在一旁暗中商量,三桂则依然不动声色的一边独饮一边观赏陈圆圆动人的歌舞。反正他心中早下了决心,无论他二人商量出什么结果来,都不能阻拦自己带走陈圆圆。 这时田弘遇快步走了过来,对三桂拱手道:“吴将军请莫怪方才老夫鲁莽,其实老夫只是听了吴将军的请求而诧异你还没有自己的宅子而已。这不经老夫与贾大人商量,决定将老夫前些年所购得一栋宅院送与吴将军。宅子虽不是很大,但好在干净,且出入便利,距你所居的高府也不远,正好作为你今后的居所,这样今后吴将军便不用再继续寄人篱下了。” 三桂连忙站起拱手道:“多谢国丈美意,只是不知那陈圆圆……?” 田弘遇哈哈一笑,道:“吴将军,老夫原也不能割舍圆圆,今见吴将军亦喜爱圆圆,因此老夫愿将此女赠与将军。正所谓宝剑赠烈士,美人送英雄!只是希望吴将军莫要忘记老夫相托之事……!” 三桂闻言再也掩饰不住内心深处的狂喜,当下对田弘遇深深施了一礼,高声道:“感国丈大恩!老大人对末将如此厚爱,末将来日定将誓死为国丈效命!请老大人尽管放宽心!” 今晚的夜宴就此结束,田弘遇差人备轿将陈圆圆送到三桂的新居。随后一直将三桂和贾东学送出府门,在双方分手道别之时田弘遇再三嘱咐三桂千万莫要忘记自己相托之事。最后才依依不舍、万分留恋的望着逐渐远去的轿子长叹一声,无限惆怅的回了府。 第八十三章 绝代佳人 上 陈圆圆虽然生就一副世间罕有的花容月貌,且年龄尚不及三桂大,但她的人生轨迹却是波澜起伏,一波三折,年纪轻轻就已饱受了人世间的酸甜苦辣等各种滋味。 陈圆圆本是江苏武进县奔牛镇一个穷苦货郎的女儿,本姓邢名沅单字名畹。她虽然生长在江南水乡,父母却只是一介平民布衣。由于家境贫寒,在她十二岁的时候,父亲将她寄养在妹夫陈甲家中。就这样,圆圆就长期在姨父家住下来,并改姓陈姓。后来,江南遍闹饥荒,陈甲的生意更是调敝不堪,走投无路之际,陈甲经过一番私下走动,便把陈圆圆卖给了苏州的一家梨园,在那里学习歌舞艺技。而陈圆圆天姿聪颖,心领神会,再加上有名师的悉心指导,进步飞快。很快便以“色甲天下,声甲天下”而传遍江南。 但是,正因为陈圆圆的艺色齐名,使她成为了富豪们争相追逐的猎物,圆圆也开始了她曲折的一生。她曾经在一个月之内被几股当地的豪门望族和恶霸势力互相连续的抢来夺去达三次之久。可以说尝尽了人世间的心酸。后来,当朝国丈田弘遇南下江南游玩,陈圆圆便又被他使用各种巧取豪夺的手段弄到手中,并带到京师。田弘遇为了向崇祯献媚,便托自己的女儿田贵妃将陈圆圆带入宫中献给崇祯。哪知那时崇祯正在为后金皇太极对辽东的步步进逼以及各地流寇、义军的纷纷起兵弄得焦头烂额,烦闷不堪。因此对送入宫来的陈圆圆毫不动心,并命田贵妃将其送出宫。就这样,陈圆圆难得本有的一次进宫的机会也丧失了。又被重新送回了国丈田弘遇的府中。而她芳华正茂,却被迫整日整夜跟一个年过七旬的古稀老人在一起,心中的苦闷可想而知。但她也知道一入侯门深似海,再想从田府中出来那是难比登天。有时候她甚至想到过去寻短见一死百了,但她年纪轻轻,正值青春多情,怎甘心还未品尝过人生的美好便撒手人寰!因此,陈圆圆虽不敢奢望就此脱离田府,但却时常为自己悲惨凄凉的人生而伤心哭泣,感叹为何自己的命运如此不济! 就在今晚,当陈圆圆被提前吩咐好要准备自己最拿手的歌舞款待来田府做客的辽东都指挥使吴三桂之时,她的心中并未有过多余的想法。平日里往来出入田府的达官贵人、富商大贾以及战场的将军络绎不绝,自己也曾经为他们多次表演过歌舞。在最开始,陈圆圆内心深处也曾经渴望能够被哪位来田府做客的贵介公子或年轻的将军看中并将自己从田弘遇那老头子的手中讨要出来。毕竟不管跟了任何人也比跟着一个糟老头子强啊!但令陈圆圆万分绝望的是,虽然到访的客人中没有一个人不为自己的容貌所震撼,还有很多人看向自己的眼神都充满了贪婪与欲望,但虽然如此,却没有一个人敢向田弘遇提出这种索取自己的要求。他们并非是不想拥有自己,而是他们每个人都心知肚明,就算厚着脸皮向田弘遇张这个嘴出口讨要也定会遭到对方的拒绝。到时不但有失颜面,甚至还会因此而得罪这个当朝国丈,更加会自取其辱。因此这个想法只是在他们的心中转转罢了,没有人敢付诸出实际行动。 当面对面的为那位青年将军吴三桂纵情歌舞的时候,陈圆圆见到了对方双目中射出的强烈光芒。她虽然没少见过这种充满贪婪的眼神,但却从未看到过像他这般具有强烈占有欲的目光。她不由的一边歌舞一边细细的打量起面前的这位年轻将军。在暗中惊叹对方如此年轻便已拥有如此高位的同时,也不由暗叹自己遇人不殊,为何自己遇不到这样的青年翘楚?反而整天被一个行将枯木的人随意欺凌?唉,自己为何这般的命苦? 陈圆圆一边纵情歌舞一边心中暗自感叹,但她的心中却不敢对三桂生出半分畸念。对方是位高权重、前途广阔的青年将军,自己只是个不洁之身的歌姬,双方的差距实在相差巨大,自己根本就不敢奢望能够高攀对方。 但令陈圆圆万万没有想到的是,就是这个自己想都不敢去想的青年将军,竟然敢主动开口向田弘遇指名道姓的索要自己。且态度坚决,语气中竟还有威胁之意。自己当时没来由的心中一阵狂喜,但见了田弘遇勃然大怒的样子,心中知道这老头定然不会同意这位将军的无理要求。不过对第一个敢出口索要自己的吴将军还是深怀感激之情。 就在她不敢抱任何希望的时候,忽然见那兵部侍郎贾大人拉着田弘遇到一旁不知道小声商量着什么。但陈圆圆冰雪聪明,心中隐隐猜到定是与自己有关。一边尽情歌舞一边偷偷向那吴将军瞧去,只见他依然面不改色,怡然自得的坐在那里独饮。一副吃定田弘遇的姿态,陈圆圆芳心终于一动,感觉自己今晚有可能跳出虎笼。 终于,听到田弘遇以一副讨好的神态亲口答应要将自己送给吴三桂将军。陈圆圆的芳心猛地一颤,舞动的身体也不由一滞,忙又拼命的扭动起来,借以抒发自己此刻欢快至极的心情。不过好在那吴三桂将军忙于与田弘遇交谈,倒都没有注意到方才自己的失态。 陈圆圆仍旧在尽情的舞动自己彻底放松的身体,这时听到田弘遇命令停下的声音。随后吩咐自己回房收拾自己的细软之物,陈圆圆表面上不喜不怒,静静的走回自己的房间。当来到房内之后,面对再无他人的空房,陈圆圆再也无法控制住自己激动万分的心情,猛地趴在床上痛快的哭泣着。这是幸福的泪水,她明白自己终于脱离了田弘遇这个古稀老人的手掌,转而投入到另外一个男人的怀抱。虽然她还从未由正面接触过这个人,但他的年轻,他的活力无疑要强似田弘遇百倍,只凭这一点就够自己知足的。 陈圆圆仔细将自己的随身细软打点好,直至有人前来催促这才缓缓离开了房间,来到了院外。 紧接着随着几名田府下人抬来了一顶小轿,陈圆圆二话没话,不待小轿停稳,便迫不及待的钻了进去。 田弘遇虽然深知陈圆圆早已不甘心整日呆在自己的府中面对自己,但此刻见了她临走之时竟连句话都没有留就上了轿,不由的面色一紧,心中很是不悦。但她从今往后毕竟是属于别人的闺中之物,自己除了无奈的叹气之外还能做什么? 田府的一行四个下人抬着这顶小轿,送陈圆圆向三桂的新居而去。而三桂则骑着自己的宝马良驹缓缓跟在后面。 此时夜色已然很晚,马蹄“疙瘩疙瘩”走在寂静的街道上显得异常的刺耳。一阵夜风徐徐吹来,非但没有让三桂感受到寒意,反而心中一片火热感突然袭来。他想到自己多年来牵肠挂肚的绝代佳人此刻就在身旁的轿中,立时一种巨大的满足感袭遍全身。自己终于得到她了,她不但没有令自己失望,反而比想象之中的更要完美。如此动人的尤物从今晚开始就将彻底的属于自己,这种感觉想想便令人精神亢奋。 三桂骑在马上,紧紧的跟着前面晃晃悠悠的小轿,双目凝聚真力,仿佛要将目光射入轿中一般。虽然三桂用尽全力,但由于夜晚天黑,轿后的布帘又十分厚实,因此三桂只能隐隐约约看见个人影在轿中随着前后的晃动而身影不断变幻。三桂不由自主的吞了一口口水,真想自己立时钻入轿内将里面的陈圆圆拥在怀中肆意爱怜。这种想法一次又一次的冲击自己的心房,使自己的一颗心一次比一次要更加的强烈。最后三桂终于一狠心,咬了咬牙直接催马来到追赶上,拦在轿子的前面道:“停下!” 那几个抬轿的下人不知何故,连忙停步问道:“吴将军有何吩咐?” 三桂翻身下马,来到轿旁,冲几人一摆手,道:“你们直接抬着空轿在前面引路吧!本将要将她放在马上与我共乘一骑回去!”说完不待那几人答应,便伸出手来缓缓掀开了轿帘。 坐在轿中的陈圆圆听到三桂在外面说话,不由的轻轻一笑。他明白三桂话中的意思,也理解他为何如此的迫不及待的心情。当三桂轻轻掀开轿帘的一刹那,陈圆圆适逢转过头看向轿外。两人的目光不由的交接在一起,陈圆圆看到轿外吴三桂那热情似火的双目,不由的一阵羞意涌来,脸上一红,慢慢低下头去。 三桂再次被陈圆圆的风姿所迷,他深深吸了一口气,缓缓道:“来,伸出手来,随我一同上马!”说罢伸出自己的右手,递到陈圆圆的面前。 陈圆圆依然没有好意思抬头,而是顺从的将自己的手臂缓缓抬起。三桂见到陈圆圆露出的那一小截有如粉藕一般的玉臂,心中登时一热,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双手向前探出,直接抱住陈圆圆的杨柳细腰。在她的一声轻呼中,三桂已将她抱出轿中,紧接着一个纵身,稳稳的落在马背之上。随后将陈圆圆轻轻放在自己身前坐好,自己则左手护在她的身前,右手攥着马缰,呼喝着马匹慢慢向前走去。 第八十三章 绝代佳人 下 陈圆圆紧紧靠在三桂宽阔厚实的胸膛前,随后一阵强烈的男子气息喷向自己的颈后。陈圆圆不由自主闭上了双目,感受着那股由身后传来的阵阵暖意。虽然她没有睁开眼睛,但却从对方的气息上感觉到身后的吴将军此时已经在低下头距离自己近在咫尺的位置细细的观赏自己。她轻轻的咬了咬下唇没有开口,但脸上却涌现出了一小片羞红之色。 三桂在近距离仔细的审视着陈圆圆无比动人的绝世娇容,此时她虽然紧闭着双眼,但却依然没有掩盖住她那完美无瑕的面容。望着她那娇艳欲滴的迷人双唇,三桂真想趴在上面狠狠的吻上几口。但又怕此举使没有思想准备的陈圆圆受到惊扰,便及时忍住了自己的冲动。想到从此后这个江南第一名妓将要变成自己所独有的宠物,三桂心中便是一阵无比的激动。 在温和明朗的月色中,三桂与陈圆圆终于来到自己的新家。 这所宅子正像田弘遇所描述的那样,虽然占地面积不是很大,但里面却环境清幽,花园、假山、水池等样样俱全。原本这里就有十几个看门守院、清扫房舍的下人及女婢,如今俱都连同这所宅子一起归三桂所有,因此二人倒不觉得这里有多冷清。 三桂将陈圆圆抱下马,随后牵着她的玉手,轻拥着她缓缓步入只属于他们二人共同的家中。 当进入房中后,三桂借着灯光双手轻抚向陈圆圆光洁细滑的脸庞,无比爱怜的对她道:“圆圆,似田府那般如同虎狼之穴,像你这样柔弱的绝代佳人。怎受得了!这些年来真是苦了你啦!只怪我没有早一日将你救出苦海!” 陈圆圆见了三桂的神情,知道他此时的话都是真心实意。不由的想到以前的那些男人,见了自己哪有半句关怀的话,无不是上前就要做那种事。此时听到三桂的话语,心中感动万分,眼泪顺势而下,喜极而泣的道:“妾今生能够有幸得到将军的怜爱,死而无憾!” 三桂轻轻的拭去陈圆圆脸上的泪水,无比温柔却又异常坚定的道:“圆圆,我吴三桂在此发誓,今生今世我都不会让你受到半点委屈。这一辈子我都会无比的用心疼爱你,让你感受到最大的幸福。从此之后将再没有人敢欺凌你,如果今后谁敢这么做,就是皇帝我也要让他死无葬身之地!” 陈圆圆连忙伸出玉手捂住三桂的嘴巴,目光中满是幸福之意。她深情款款的对三桂道:“将军不必多言,圆圆蒙将军厚爱,实在无以为报。只能以这蒲柳之姿来侍候将军,但请将军不要怪嫌圆圆污秽便好!唔!” 她的话还未说完,三桂便已吻上她捂住自己嘴巴的玉手,同时双手将陈圆圆搂向自己的胸前和自己紧紧相拥。用这种实际行动回答着陈圆圆方才的自污之语。 身体的突然接触,冲破了他们之间的最后矜持,陈圆圆倒在三桂的怀中,紧紧地偎依着,激动得不能自己。两人紧紧地在床上拥抱着,只感到血脉在相互的身体间涓涓地流泄,紧贴的身体,只感到彼此的心在腔子里砰砰剧跳,仿佛发生了强烈的共振。 三桂的眼中好似喷射着烈火一样,他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强烈欲望。一下子搂过圆圆的细腰,朝着她的脸,朝着她的额头,她的眉毛、眼睛、鼻子,朝着她露着的那一小块雪白的酥胸疯狂地,狠命地一遍一遍地吻去,紧接着,才是她那诱人的红唇。 陈圆圆此时也已经将方才的羞意完全抛开,只觉得自己异常兴奋,体内漾起了羞于开口的欲望。而令她感到意外的是,趴在自己身上的三桂并没有使出那种决战于沙场之上的勇猛无情,而是动作无比的温柔,并且一边动作一边在自己的耳边诉说着对自己的款款深情。更重要的是他还时刻关注着自己的感受,这和以前那些男人粗暴的对待自己的身体形成了鲜明的对比,带给她的却是另外一种舒畅难忘的异样感受。 陈圆圆只感到自己走进了一个只有热情、销魂,酩酊的神奇世界,周围是一望无涯的碧空,感情的极峰在心头明光闪闪,而日常生活只在遥远、低洼、阴暗的山隙出现。她真正实现了少女时期的长梦,从前神往的情女典型,诸如王昭君、西施,如今她也成为了其中的一个。同时,她似乎又感到一种报复的满足。难道她没有受够活罪吗?现在,她胜利了。久经压抑的感情,一涌而入,欢跃沸腾。她领略到了爱情,不后悔,不担忧,不心乱。想到这里,她发出了一声深长的呻吟,从这一声呻吟中,耻辱和苦闷的重荷,总算从她的精神上离开了。啊!多么怡然轻松!她在没有感觉到自由以前,她不知晓什么是人的幸福!一旦意识到这些,她仿佛从内心中涌现出了一种灿烂的微笑。那微笑舞在她的嘴边,并从她的双眼里射出了光芒,可以看出:她的青春,她的柔情,以及她全部丰茂的美丽,便从人们所谓“一去不复返”的往昔中重又返回来了。她那少女的希望和前所未有的幸福,就都一起聚集在此刻的眼神里。此时,陈圆圆才真正感到做为女人的愉快,有血,有肉,有情,有欲,她在他的身下不住地呻吟,仿佛要把她的快乐传遍全世界…… 两个人都觉得神驰天外了,简直有一种飘然欲飞的感觉,陈圆圆闭上双目,陶醉在其间……。这是她一生中最富诗意的时刻了,她贪婪地畅饮着这甜蜜的琼浆玉液。 良久,云收雨散,两人心满意足的紧紧相拥在一起。 陈圆圆轻枕在三桂的臂上,享受着此刻的愉悦。而三桂则温柔的把玩着她那一对迷人的淑乳,轻轻的喊道:“圆圆!” 怀中的玉人温柔的答道:“嗯?” 三桂接着道:“你知道么,在我十几岁的那一年,我曾经亲自跑到苏州去找过你一次,可惜我几乎跑遍了所有的青楼、戏院,也没有打听到你的消息,否则我那时便想要将你带走。” 陈圆圆闻言轻笑一下,道:“我不信,将军骗我!那时我根本还未成名,甚至还在姨父那里没有来到苏州呢!将军远在千里之外,又怎可能知道我的存在?莫非将军能卜过去未来之事?” 三桂也笑道:“还真让你说对了,别的不敢说,但对于这过去未来之事我倒是多少懂得一二。否则这么多年来多次的纵横沙场之上,我哪能处处都能争得先机呢!” 陈圆圆听到沙场二字不由的眼神一黯,她明明知道三桂身有重要军职在身,无法避免上战场。但却心里百般的不愿,毕竟自己费尽千辛万苦才终于找到一个真正疼爱自己的好男人,怎会轻易的放手呢!她幽幽的道:“将军何时去战场呢?” 三桂听了陈圆圆的语气就知道她心里在想些什么,当下他一把将她搂入怀中道:“放心吧,就算我过些时日去辽东,我也要把你一同带去。毕竟我们的家在那里,而且我还要当着父母的面向他们坦诚我们的婚事!” 陈圆圆闻言吃惊的抬起头,问道:“婚事?” 三桂坦然道:“对啊!我们成亲这等婚姻大事不禀明父母怎么能行?” 陈圆圆仔细的端详了一番三桂,见他的神情语气不似开玩笑的样子,知道三桂说的是真心话,不由的眼泪又缓缓流下,道:“将军身在一人之上,万人之下,且今后前途更为广阔,而圆圆则是蒲柳之姿的歌妓,被将军看上实是圆圆的大幸,能够时常伴君左右就已经于愿足矣了,何敢有登堂入室的想法!” 三桂见陈圆圆又起了这种自卑心理,连忙将她搂在怀中百般呵护爱怜道:“圆圆,我是真心的爱你、喜欢你,因此我绝不在乎你以前做过什么,而且那些也并非是你真心情愿的。我不但要娶你,还要光明正大的娶你。而且要让全天下的人都知道,你陈圆圆从今往后就是我吴三桂的娇妻。任何人都阻止不了我这么做,包括我的父母在内!”说完这番话,三桂的眼神变得无比的坚定。 陈圆圆见三桂如此深情的对待自己,登即被感动的热泪盈眶。并且主动的褪去二人全身的衣物,她大胆地把他推向一次次亢奋,让他痴迷地在自己熟透的肉体上耕耘。不一会儿房内又响起了惹人遐思的云雨之声。 就这样,三桂和陈圆圆两人一直住在他们的新居内。而三桂更是以养伤为由拒绝、推脱了基本所有的邀请、宴席等,整日和陈圆圆厮摩在一起。而陈圆圆则用自己无限感激的兴奋,献出整个身心的虔诚,简直要以自己笼罩着甜美童心的灵魂,来报答三桂的救助与爱恋之恩。两个人乐不思蜀,全都处于幸福的陶醉中,完全忘记了外界的纷争。而三桂虽然心中偶尔会想起他在山谷中操练的那三万新军,不知如今他们的进展如何。但转瞬之间又被陈圆圆迷人的歌舞和动人的身姿所迷倒,彻底沉陷在她的温柔乡中而不能自拔。 第八十四章 风云变幻 上 就在三桂窝在京师自己的新居中与陈圆圆全身心的醉心于闺房之乐的时候,天下间已是风云变幻,景象迭出。 后金方面,皇太极虽然损失了三万精兵,但毕竟没有伤其根本。为了挽回自己在国内日益下降的威信,他暂时放弃了继续攻占辽东的打算。一方面加强了同蒙古科尔沁部首领明安的交流,与他合作不断打击林丹汗的势力。而林丹汗虽然坐拥六万蒙古骑兵,但无奈和皇太极与明安的联军相比还是相差不少,且战术运用不灵活,屡次被联军击败,损失了大片的土地,只得退缩防线。而皇太极稳固了后方,则又把矛头对准了李氏朝鲜。紧接着他利用明安在蒙古牵制林丹汗,自己则亲率大军不断疯狂的入侵朝鲜。终于经过了长达一年的不断强攻后,李氏朝鲜被迫签订归降协议,并把世子作为人质送到了皇太极手中。从此,后金基本上消除了来自蒙古和朝鲜的威胁,于是皇太极声望大涨,重新挽回了自己的颓势。 借着接连而来的胜利为自己带来的拥护声,皇太极开始在国内大刀阔斧进行了一连串的改革。由于这次皇太极下定了决心,因此改革起来动作非常大。包括各种制度的设立、文字的改版等,仿效大明设立朝廷衙门、迁都等一系列重要的内容。在这个过程中当然会遭到一些保守势力的阻挠,困难的程度可想而知。但皇太极根本没有丝毫妥协的意思,展现出了前所未有的决心。在连续的杀了一批人以及关起来一批人之后,反对的浪潮逐渐缩小。皇太极改革的计划得以慢慢展开,逐步实施。 崇祯九年(1636年),皇太极终于完成了后金的改革大计,并将都城迁移到了盛京(今沈阳)。这年五月,皇太极在盛京称帝,定国号为大清,并改元为崇德。从此,皇太极彻底稳固了国内,将军政大权独揽于一身,开始全身心的投入到与明朝的斗争当中。 而有“闯王”之称的李自成由于受到了另外一支义军势力徐过强的帮忙协助,重新东山再起,人马迅速发展为两三万人。并不顾部下李岩的坚决反对,开始正式对外宣布与徐过强结盟。继续开始了对大明朝内部的疯狂蚕食。 在这种内忧外患的趋势下,眼看着形势对大明越来越不利,崇祯开始越来越烦躁,脾气也变得越来越坏。他几次三番将朝中重臣召到议事庭进行讨论,可没有一次能讨论出令人满意的结果来。崇祯无奈,只得下旨命辽东及各地加强防守,绝不能让敌人有机可乘,否则定要军法从事。除此之外他也别无他法。 蓟辽督师傅宗龙见到圣旨不由的大感为难,面对满清鞑子的来势汹汹,自己能否击退来犯之敌实是个未知之数。可一方面圣旨不能违背,另一方面仅凭自己的几万人马实在没有把握能够守住。而朝廷又没有援兵派遣,傅宗龙陷入了忧愁之中。 在百般无奈之下,傅宗龙想到了远在京师享尽人间艳福的三桂。当此时刻,的确是需要此人来力挽狂澜了。想到这里傅宗龙急命人快马加鞭赶赴京师,将在家中养伤的三桂急召入辽东来。 三桂接到傅宗龙的亲笔书信后没有多虑便决定要立即返回辽东。原因不但如此,因为近日京师中风传的很是厉害,说他吴三桂怎么不顾战场局势而只顾和一名歌妓纵情声乐。这件事最后就连崇祯都有所耳闻,还特意召三桂进宫询问了此事。三桂当然不会承认,只是一再强调自己一直在家中养伤。虽然最后崇祯没有怪罪他,但他从崇祯眉头紧锁,脸色不善的神情上得知,局势的进一步恶化已经使得他变得有些神经质,脾气也喜怒不定。想到自己再继续留在京师终究不妥,万一惹恼了崇祯可绝对不妙。因此三桂便想找个理由返回辽东,没想到正巧这时傅宗龙差人来寻三桂。便就此借坡下驴答应即刻便返回辽东。 三桂孤身一人带着心上人陈圆圆踏上了奔赴辽东之路。由于两人共乘一匹马,因此马程并不是很快。而三桂的心情却并没有因为大明局势的愈趋恶劣而受到丝毫影响。在他的心中大明是越乱越好,只有这样自己方能有大展拳脚的机会。也就是说乱子越大对他也就越有利。因此三桂轻搂着陈圆圆,在马上为她指东道西,好似指点江山一般。抱着一种游山玩水的心情向辽东进发。 但陈圆圆此刻却并没有三桂那般的好心情,而是眉头不展,忧心忡忡,担心自己不会被三桂的父母接受。三桂见到她这副样子,笑着将她搂入自己的怀内。趴在她的耳边温柔的道:“圆圆,你还在担心么?放心吧!我今生今世绝不会舍弃你的。无论是谁,都不能将我们分开!”说完伸出舌头吸吮了一下她的耳垂。 陈圆圆吃痒,终于笑着躲过,对三桂的承诺她始终放在心上。经过这几个月的朝夕相处,陈圆圆终于庆幸自己找到一个可以托付终生的男人。而且这个男人是那么的与众不同,不但要文能文,要武能武,就连行事作风都与她所见过的所有人不同,但带给她的却是一种无比新奇的感觉。况且此人对待自己的感情超过了所有人加在一起,那是一种切身的感受。而三桂对她的无微不至的呵护备至,令她感到一种受人重视的美好。所有的这一切加在一起,使陈圆圆在短短的几个月内便深深地爱上了这个男人,且已到了无法自拔、无可救药的地步。正因为如此,她才担心自己不被三桂的父母所接受。如果真要她离开三桂,那将比杀了她还要难受。她绝对受不了这种无情的打击。 两人终于来到了山海关,傅宗龙接到禀报,亲自出关来迎接三桂。可当他见到三桂带着一个风姿卓越、无比动人的女子出现在自己面前的时候,立时便猜到此女定是那陈圆圆无疑。当时不由的露出一丝忧色,生怕吴三桂年纪轻轻便因女色误了自己。 进入城中后,傅宗龙向三桂探讨起防御清兵之事,并请他担任此次防御清兵重任的主将。言辞异常恳切。 三桂却并未答应傅宗龙的请求,只是以自己伤还未痊愈为由予以拒绝。并且还道:“督师,明日末将想回家中看望老父老母,顺便把我和圆圆的婚事办了。尔后我将回到山谷中去养伤,顺便看看那三万新军训练的如何了。督师意下如何?” 傅宗龙听了心中暗暗来气,看来外间的传闻都是真的了。吴三桂果真被这个歌妓迷住了,他说什么养伤全是借口。如果他真有伤在身,那为何还有精力娶妻?但傅宗龙是出了名的好脾气,虽然知道他与那陈圆圆成亲乃是他们吴家的家事,但身为蓟辽督师,他可不希望一个正在冉冉升起的军中新星就这样迅速陨落。因此他再次苦口婆心的反复相劝三桂,希望他能够改变主意。但三桂是吃了秤砣铁了心,根本对他的话听不进去。 要是换作另外一个人,此刻当场就可以立即向崇祯修书弹劾三桂的不作为。但傅宗龙可并不想和三桂的关系闹僵,只能对三桂的决定徒呼奈何。而三桂就是看中他这点才敢肆意妄为,毕竟如今他身居辽东都指挥使的高位,仅次于傅宗龙这个蓟辽督师。如果要想将三桂治罪,必须要上奏当今圣上,要圣上下旨才能定夺。而他自己却没有这个权力处置一个都指挥使。 虽然傅宗龙没有说服三桂,但他却想出另外一个法子。待三桂走后,他立即亲手写了一封书信,随后差人连夜赶到中后所吴府,将此信悄悄交给三桂的父亲吴襄。他要用亲情牌来制服三桂荒谬的决定。 第二日一早,三桂便带着陈圆圆向中后所自己的老家中赶去。而陈圆圆昨日也见到了不少的兵将,见人人遇到三桂态度都非常恭谨,显示出三桂在这里享有的崇高声望。并没有人对自已一个弱女子出现在这里而表露出丝毫不满,最少表面上是这样。不过这也让陈圆圆始终忧虑的心放宽了不少。 三桂来到吴府,见到从前的家丁都已换了不少。而守门人自己更是不认识,当下来到门前下了马报出自己的身份。那家丁闻言没有一句多余的话,连忙将大门打开,放三桂入内。 三桂心中奇怪,这家丁怎么一丁点警觉心都没有,从来都未见过自己却一句多余的话都不问就直接让自己入内。好像提前已经知道自己要来似的。三桂边想边牵着陈圆圆的玉手走进大门。 庭院中的布局和当年三桂走时基本没有什么改变,只是略有不同的是此时看上去显得凄凉不少。可能是这几日秋风萧萧的缘故,院内静的出奇。三桂没有多做停留,直接带着陈圆圆奔向正厅。 刚刚跨入正厅门槛,三桂便不由自主的停住了脚步,双目疑惑的望着端坐在厅内的父亲吴襄以及母亲祖夫人。不禁冲口而出道:“父亲!母亲!” 第八十四章 风云变幻 下 吴襄正襟危坐,脸上没有任何表情,看上去和当年没什么样,但头上却多出了不少白发。相反祖夫人倒是显得年轻的多,虽然脸上也起了丝丝皱纹,但却是一头黑发,看上去最少要比吴襄年轻二十岁。 听到三桂的呼喊,吴襄依然没有丝毫动容。倒是祖夫人颤颤巍巍的站起身,双目中饱含热泪望着三桂缓缓点头。 三桂忽然不见了陈圆圆,忙回头去看。只见她正躲在门后不敢进来,三桂笑了笑,忙伸手将她拉了出来,随后牵着她走进厅内。面向吴襄、祖夫人跪下道:“父亲!母亲!三桂回来看望你们二老了!而且我还为你们带来一个人!”说完回头暗示一旁的陈圆圆。 陈圆圆忙跪倒在地,有如黄莺般清脆悦耳的声音响起道:“陈圆圆见过老爷、夫人!” 吴襄仔细望了望跪在地上的陈圆圆,双目中露出一丝惊异之色,显是被陈圆圆绝美的容貌所震,不过他却没有说话。只是祖夫人看向陈圆圆的眼神充满了女子对女子间的欣赏,含笑点了点头。 三桂面带笑容的拉着陈圆圆的手站了起来,刚要向父母介绍陈圆圆的身世。一直默不作声的吴襄突然开口询问道:“她就是你从田弘遇府中抢来的歌妓?” 三桂见吴襄语气不善,不知何处惹得父亲不快。不过他听吴襄说话有些难听,而陈圆圆的脸色登时变得白了,不由的眉头一皱,道:“虽然圆圆是我由田府所得,但她却并非身为歌妓。其实她本身的身世十分可怜……”接着三桂便要向父母叙说陈圆圆那独特悲惨的人生命运。 哪知吴襄根本就不容三桂把话说出便已打断他道:“我不想知道有关一个歌妓的一切!”随后扭头对祖夫人吩咐道:“你先将她带出去,我有话要和三桂说!” 祖夫人可能早已事先得到过吴襄的暗示,闻言叹了一口气走到面带戚色的陈圆圆身旁,缓缓开口道:“孩子,跟我来,让他们父子俩说会儿话!” 陈圆圆听到祖夫人和气的声音,抬起头便看到了一双慈祥的目光在注视着自己,登时心下一宽,顺从的随祖夫人离去。 由祖夫人将陈圆圆带走三桂当然放心,他来到吴襄面前,在他下首的一张椅子上坐下。尔后恭谨的道:“父亲,不知您有什么话需要单独和我说?” 吴襄没有立即回答,而是就那么一直看着三桂。直到三桂坐立不安时,吴襄才将目光移开,接着长叹一声,缓缓道:“三桂啊!为父再劝你一句,尽早放手吧!不要再让那女子纠缠着你,这样迟早会害了你啊!” 三桂闻言诧异道:“父亲您这话从何说起?我不就是找了一个女子么!怎么让您说的这么严重?” 吴襄继续苦口婆心的奉劝三桂道:“女人乃是红颜祸水,更是毒如蛇蝎,男人一旦沾上了便很难再扯断。历史上曾经有多少雄极一时的帝王将相都因为贪恋女色而导致凄惨的下场。你的年龄已经不小了,难道连这个道理都不懂么?” 三桂看着父亲的眼神,缓缓答道:“正是因为孩儿已经长大了,因此才更加懂得这些道理。但是孩儿在这里郑重的告诉您,我从始至终根本就没有沉迷于女色之中。至于圆圆,我是真的从心底里喜欢她,并且我已经决定,今生今世非她不娶!” 吴襄腾地一下站了起来,呼吸有些急促的道:“你还说没有沉迷于女色?别以为我长年呆在家中就不知道外间风传的事。为了这个女人你竟然连战场都不再愿意上,要知道你如今的身份是辽东都指挥使!就算你不上战场,日后辽东的土地如果接连被清兵占领,你也有着不可推卸的责任!”接着又将语气放缓,语重心长的道:“其实身为男儿偶尔找女子放纵一下也未尝不可,只是你做得太出格了。不但整日和她腻在一起,为了她甚至连战场都不想上。而且竟还痴心妄想要娶她进门!你也不想想,以你现实的身份地位,怎么能娶一个歌妓为妻呢?” 三桂依然不为所动,坚定的道:“孩儿再重申一遍,我绝不是沉迷女色,至于为何不想上战场,孩儿目前还不想说,日后父亲自然会明白我的苦衷。”顿了顿又道:“至于迎娶圆圆,这是孩儿心中头等重要的大事!无论她是什么身份,我都要娶他为妻。至于自己的身份地位,我从来都不在乎这些!” 吴襄见三桂如此难劝服,不由的动怒道:“你不在乎?可我在乎!我吴家虽然不是什么名门望族,但也一向奉持正统的道德观念。如果容许一个歌妓进入我们家门,祖宗的脸岂不是都给丢尽了!无论你怎么说,我绝不会同意这个女子嫁入我的家门!” 三桂见父亲的态度也很坚硬,当下针锋相对的冷冷道:“圆圆是我这一生中最最心爱的女子!无论如何我也要把她娶到手!任何人都不能阻拦我们!” 吴襄见三桂对自己语气冷淡,不由的狠脾气上来,大声道:“如果你非要坚持娶这个歌妓的话,那我还不如干脆一刀杀了她以绝后患!” 三桂闻听此言双目中不由的射出两道精光,一股杀气紧跟着向吴襄席卷而来。一字一字的道:“谁敢动我的圆圆,我必杀之!” 吴襄被三桂的杀气冲的蹬蹬后退几步,随后坐倒在地。双目变得黯淡无光,再也没有先前般的盛气凌人。他悲切的缓缓道:“好好好,为了一个女人不惜杀掉自己的亲生父亲!好啊!吴三桂,你真是我生出来的好儿子!” 三桂见吴襄此时颓丧的神情,脸上的老态立时显露无疑。心中不由的暗自后悔自己怎能说出这么伤人的话!当下连忙上前将吴襄扶起,口中道:“父亲,请莫怪孩儿方才出言无礼!那都是我的无心之失!” 吴襄摇了摇头,苦笑道:“就算是你无意中说出来的,也足以证明你非她不娶的决心。看来为父是无论如何都劝不动你了,也罢,既是如此,你爱怎样便怎样吧!为父再也不管你了!”说罢一阵挫败感袭来。 三桂见到父亲这样,心里也很不是滋味,不过陈圆圆他是必须要明媒正娶的娶到手,至于他父亲怎么想他就顾不及管了。 就这样,吴襄对于三桂的事彻底的撒手不管,任凭他怎么做,都是不闻不问。而祖夫人则相对来说好说话一些,在三桂的百般恳求下,又看到陈圆圆这个女子的确和普通的歌妓不同,不但琴棋书画样样精通,而且非常的聪明伶俐,善解人意。既然吴襄对一切都已经彻底不管,因此她也就做主点头同意了三桂的婚事。 崇祯十年(1637)年,三桂与陈圆圆终于在辽东中后所自己的老家吴府之中成了亲。双方的父母则只有祖夫人代表家长出席,而吴襄则干脆躲出了家门。 由于吴襄态度的原因,成亲那日基本上没有宾客前来捧场。不过倒是有很多人送来了不少贺礼,算是走了个过场。 就这样,三桂与陈圆圆成亲之后在吴府又呆了三个月左右。虽然三桂每日里都带着陈圆圆去吴襄的房中问候,但吴襄不是很早便出了府门,便是对他们二人拒不理睬,搞得陈圆圆很是伤心。还好有祖夫人在,有她在不断的安慰,陈圆圆这段时间过得倒也还算心怡。 这日,陈圆圆陪伴祖夫人到花园中逛了一圈,回来后发现三桂的神色有些不对。忙上前关切的询问,三桂告诉她道:“接到我师兄的密信,有要事让我速速赶回山谷中。” 陈圆圆听到此消息立时被震惊的怔在原地,半响后才回过神来,猛地扑进三桂的怀里,轻声抽泣着。显然她看到三桂的神态知道他要下决心走。 三桂只得将陈圆圆一阵好生安慰,并告诉他自己一有时间便马上回来看她。要她在家好好的陪伴祖夫人。而陈圆圆也知道不可能一直将三桂留在家中,好在家中还有祖夫人和自己为伴,因此虽然伤心,但是却并不胡搅蛮缠,默默的为三桂收拾行装。 当晚两人不知经历了几番的云雨,直到陈圆圆实在撑不下去方才罢休。 临走之时,三桂特意嘱咐祖夫人在家中代为照看陈圆圆。祖夫人当然点头同意,就算三桂不说,她也会如此做的。 一直到彻底看不见三桂一骑绝尘的身影后,陈圆圆早已哭成了泪人一般趴在祖夫人的怀内。 三桂马不停蹄,很快便抵达自己设在山谷中的军事基地。手下将士们已经一年多没有看到主帅了,而今见三桂来到,人人兴奋不已,更加卖力的进行着训练。 洪安通、郭师刚、韩跃天三人随三桂步入议事厅。三桂问起新军训练情况,韩跃天回答一切正常。随后郭师刚也汇报各种装备、武器如今正在加大力度研制,加上先前的一些,总共能够装备接近两万人所需。三桂点了点头对此比较满意。接着洪安通又告诉他一件急事:就是蒙古的林丹汗来了一封密信,告诉了三桂自己抵挡不住科尔沁与清兵的联军,目前情况危急,需要三桂尽快派兵赴援。 洪安通说完之后等着他发表自己的看法。三桂想了想答道:“目前这种形势对我们非常有利,正因为如此我们绝不能跟着瞎掺和。当前最主要的任务就是将三万新军操练齐整,各种新式装备及武器也要尽快制作出来。无论外间如何的风云变幻,斗转星移,我们必须要有不变应万变的态度,一切都要静观其变。一直等到最佳的时机出现再做决定。至于林丹汗那边,回信告诉他就说我们还没有将新军训练完毕,无法施以援手。让他只管收缩防线,务必以保存好自己的军事实力为主要目的。暂时先让他们的联军猖狂一阵,待日后自己再伺机出兵将他们彻底击退。” 交代了这些后,三桂特意查看了新军的战斗力情况。经过检查后发现了一个重要的问题,那就是由于自己一直不在这里给他们上思想教育课,没有及时洗脑,导致他们每个省和每个省的战士出现相互排斥、打压等不良现象。这可不是一个好兆头,如果任凭情势这样发展下去,对日后的行动会产生十分严重的后果。但是此时再开始给他们上课进行教育的话明显的有些晚了。虽然也能够取得一些效果但肯定不会特别明显。这可如何是好! 三桂为这个问题苦恼了好几日,最后终于被他灵光一现,想出了一个切实可行的主意。 第八十五章 驰援锦州 上 三桂经过多日的观察考验,从新军中抽出了一批作战异常勇猛、意志非常顽强的人作为新军的各级军官,并对他们进行加强性的训练培养,以使他们能够胜任职务。 三桂将这三万新军总共分为五批,每批六千人,并且按照各省的籍贯来划分。其中湖南的六千人被称为湘军,任命李福兴为湘军军长。湖北的六千人被称为楚军,任命王大力为楚军军长。安徽的六千人被称为淮军,任命钱招进为淮军军长。山东的六千人被称为鲁军,任命赵梦林为鲁军军长。河北的六千人被称为冀军,任命李文杰为冀军军长。这五个军平时单独训练,互不干扰。每半个月进行一次军事考核,考核合格的军才有资格进入每季度进行一次的各军之间的军事比武。而不合格者不但不能继续参加比武,而且还要降低官兵们的粮饷标准。而比武获胜的第一名则能够率先享受到各种新式武器的装备配备,并且粮饷标准还要进一步升高。而比武失败者则丧失这种待遇的享受。 三桂制定的这种训练考核标准一经实施,立时在整个新军中造成了空前的轰动。要知这种训练考核方法不但关切到每一个官兵的切身利益,而且还大大增强了他们身为各省各地区的荣誉感。因此为了自己的粮饷,为了能最早的配备新式武器装备,也为了本省的荣誉,每个人都发了疯似的拼命训练。而由于每个省都是在单独进行训练,因此内部互相排挤等现象自然也就清除了。 还有一支五百人左右的特种部队由三桂亲自教授各种特种作战技能,尔后由洪安通具体率队训练。这批人可谓是鱼龙混杂,都是被三桂在监狱、死牢中解救出来之人。其中不乏一些真正的江湖高手,还有不少奇人异士,他们虽都属于刀头舔血之辈,生平没有服过谁,但三桂对于他们来说就是救命恩人。而洪安通更是心狠手辣之人,因此他们经过这两年的调理俱都服服帖帖。任由三桂、洪安通随意摆布。 经过三桂一番精心的调整,这支新军已然是焕然一新,完全是另外一番样子。整齐的军列、严明的军纪,出色的身体素质,顽强的精神意志,再加上精良的装备和各种闻所未闻、见所未见的新式武器,使这支新军的实力已经不逊色于原先的影子军团。而新增加的那五百名特种部队战士则更是如虎添翼。 这日,又是经过一番严格残酷的军事大比武,结果以王大力领头的楚军赢得了头名。直把这小子乐得差点没从马上掉下来。还未等比武正式结束,王大力已经兴高采烈的来到三桂的面前,高声叫道:“将军,我们楚军今日可大大的露脸了!您准备怎么奖赏弟兄们啊?” 三桂望着人高马大、膘肥体壮的王大力,不由的心中很是一番感触。此人活脱脱就是另一个汪昆仑,只不过无论是武功还是对战场的敏锐性都要远胜于他。看来这次的确是网罗了不少人才,这几个军的军长都是其中的佼佼者。想到这里,三桂对自己争霸天下又多了几分自信。他随后亲自颁下号令,楚军的六千将士从今日起粮饷待遇给予适当提高。并将刚刚研制出来的新式装备及武器发给楚军。王大力这才满意离去。 在接下来的军事总结会议上,三桂针对各军在比武中所显露出的不足之处一一给予指出,并进一步明确了下一步的军事部署。 在会议即将结束之际,已被提拔为副将的韩跃天起身对三桂道:“将军,傅宗龙督师已经多次派人前来催促将军率队奔赴关外战场抵御清兵入侵。如果我们一直这么拖延下去,长此以往一旦傅宗龙动了真怒上奏朝廷的话,恐怕对我们不利吧!” 三桂还未答话,下面坐着的王大力猛地一拍桌子吼道:“怕什么?如今我们兵强马壮,看谁敢对我们不利!” 三桂皱了皱眉,王大力身边的李福兴连忙瞪了他一眼,道:“你少说两句行不行?听将军的!” 王大力这才住了口。三桂这才扫了扫众人,缓缓道:“如今天下的形势正是异常激烈动荡之时,当此时刻,我们绝不能轻易的强自出头。否则,很容易成为朝廷、清兵及闯贼所关注的对象,这样会使我们过早的暴露实力。而我们如今最需要做得就是稳稳的呆在这山谷之中,在积蓄自己实力的同时,还要多加研习各种战法。这三万多人凝聚了我们太多的精力与心血,绝不能再像上次影子军团那样。而且我们再也没有时间与金银来重新培养新军了。”顿了顿又道:“至于傅宗龙那里,依着他的脾气性格,我谅他还没有这个胆子敢上奏朝廷参我。因此我们尽可以在这里休养生息,等待最佳的时机出山。”接着他转头对另外一名副将郭师刚道:“如今新式武器才只能够装备两个军所用,你再督促一下那些人,让他们尽量用最快的速度加紧制作。至于原料及钱财,不是有多种渠道运来么!我估计那些都不是问题,关键的就是还没有形成流水线作业形式,过一会儿会议结束后我再随你过去看看,务必要在下次大战来临之前将我们所有将士的装备及武器全部研制齐全。” 接着三桂又向众人分析了一番日后的战场形势以及今后的目标,反正就是借机给他们洗脑,最终让他们都效忠自己,而不是崇祯的大明朝。 会议结束之后,三桂望着洪安通、郭师刚、韩跃天、李福兴、王大力、钱招进、赵梦林、李文杰等手下将领逐一离开,嘴角逐渐露出一丝笑意。为自己能够拥有这么多卓尔不凡的将领而感到兴奋。 三桂他们在山谷中过着半人半仙的生活,可山外的辽东军此时已是焦头烂额。尤其是身为蓟辽督师的傅宗龙,庞大的战场压力更是使得他一下子年老了十岁。自己一次又一次的派人专门去请吴三桂,可谁料每次都被他以练兵繁忙或是身体不适来推脱,直到现在依然没有露面。这使得傅宗龙肝火大盛,真想立即修书一封给崇祯告三桂的御状,但每次提起笔来都是犹豫不决,最终还是没有写成。唉声叹气之下,只能把不断战败的苦果自己来咽。 崇祯十二年(1639年),皇太极派遣济尔哈朗与多铎为左右翼主帅,率部进驻锦州北九十里的义州,作为清兵进取锦州的战略基地。他们一面筑城,一面屯种;同时,不断向锦州地区出击,袭扰明宁远、锦州驻兵。锦州地区的军事形势变得日益紧张起来。 蓟辽督师傅宗龙心中明白,此次皇太极的目标正是锦州。只要得了锦州,清兵就可以顺利的一路向西攻占广宁、宁远,一直打到山海关。因此,锦州对于京师的重要性异常的重要。崇祯帝也屡次下旨,要傅宗龙无论如何也要保住锦州周围的几座城池。否则一旦丢失,那锦州也将岌岌可危。 傅宗龙虽然有一万个心要死保锦州一带,但无奈与兵精将猛的清兵相比,实在是不堪一击。再加上皇太极兵法运用得当,让傅宗龙屡屡顾此失彼,因此锦州的周边城池被他逐一蚕食掉。到了崇祯十三年,皇太极终于打到了锦州脚下,而使得锦州也成了孤城一座。 傅宗龙到此地步已经实在别无他法,只得八百里快报上奏朝廷,请求援兵驰援锦州。 崇祯接到急奏,登时又惊又怒。一气之下当即下旨罢免了傅宗龙的蓟辽督师之位,命兵部尚书洪承畴兼领蓟辽总督,高起潜为辽东监军,火速赶往辽东赴援锦州。 崇祯十三年五月上旬,洪承畴奉命出山海关,驻宁远,指挥各路兵马驰援锦州。而此时锦州城已被清兵团团围困,要想在万军之中解锦州之围实是难如登天。 洪承畴也算是一个兵法大家,他到达辽东之后,并未对锦州之围操之过急,而是亲自来到锦州外围的军事要地松山,相度地势,察看清军的态势。经过仔细察看,他感到明朝的兵力尚嫌不足,因此他连忙上书请求崇祯玩为辽东增加兵力,应达15万之数方能解锦州之围。另一方面,他派人前去召集辽东都指挥使吴三桂、前屯卫总兵王廷臣、玉田总兵曹变蛟、蓟镇总兵白广恩等将领,共议破围锦州之敌。 十二月,经过阁臣会议,崇祯批准同意增兵。于是,增调宣府总兵杨国柱、大同总兵王朴、密云总兵唐通、山海关总兵马科等四员战将,各率所部援锦。加上前四总兵,共为八镇总兵,合兵力10万、马4万、骡1万。还不足15万之数,朝廷又做了一番努力,最大限度续增至13万而止。令各镇总兵“刻期出关”,速会兵于宁远。 三桂此次接到诏令再也不敢怠慢,一方面此时的蓟辽督师已经更换为洪承畴,此人一向熟识兵法,且处事决断,三桂不敢轻视于他。另一方面此次的监军正是他义父高起潜,冲着他的面子三桂就不能不前往。最重要的一点就是锦州城的主帅正是他的舅舅祖大寿,如果他再不积极出山驰援,那将会被人称为无情无义之人。别的不说,就是他的父亲吴襄恐怕都会找进山来。因此三桂连忙召集手下,全军集结,准备出山。 第八十五章 驰援锦州 下 崇祯十四年(1641年)二月,三桂率队三万余人出山驰援锦州。当他抵达宁远面见洪承畴、高起潜之后,两人对他能够及时前来纷纷感到大喜。洪承畴亲切的拉着三桂的手道:“此次有三桂在此,锦州之围必解矣!”三桂连忙谦虚不已。接着高起潜又上来拉着他嘘寒问暖。 三人经过一番叙旧,洪承畴特意就如何解围锦州征询了三桂的意见。而三桂却道自己还没有想出如何顺利解围。只是说自己的军队还算是一支新军,希望洪承畴能够适当予以照顾。洪承畴虽然知道三桂这话有保存自己实力的意思,但还是欣然接受了。 四月下旬,洪承畴挥师进至松山与杏山之间,除了三桂所部,其余七镇总兵各率部分路移军至松山城附近的东西石门,皆照分定营次,分别旗色,摆开阵势:在离松山南数里的地方,自南向北布列车、步、火器营,以骑兵组成两翼,准备与清兵进行激战。而围锦的清步兵已经部署在锦州与松山之间的乳峰山上,占据着有利的地势,而在东西石门屯聚精骑约两万,各埋伏于周围待战,他们的战略意图也很明显,就是要伏击前头增援的明兵。 四月二十五日,明清双方在乳峰山上山下,东西石门处,展开了一场激战。 明七镇各挑选精锐步兵,携弓箭、枪炮,分别从山下东西两翼向山上的清兵发起进攻,山上的清军居高下击。明军冒着如雨点般的矢石奋勇登山进击,抢占近台高处,放炮张旗帜,大批明兵勇气倍增,喊声震天,拼命冲锋。而被围在锦州城内的辽东兵兵听到枪炮与呐喊声,知道援兵已到,主帅祖大寿即挥军出城南门外,摆列营阵,与援兵遥相呼应,形成了内外夹击清兵的态势。当明兵抢上山与清步兵搏战时,山下埋伏的清骑兵先自西石门冲出七八千,直接伏击明军。战斗持续到傍晚,双方互有伤亡,明军被迫退却。 此后双方又接连进行了几次激战,明军始终不能打入清兵的包围圈。洪承畴意识到恶战还在后头,因此他向朝廷表示:“大敌在前,兵凶战危,解围救锦,时刻难缓,死者方埋,伤者未起。半月之内,即再督决战,用纾锦州之急。”洪承畴的原意是持“持久之策”,即“且战且守”,稳扎稳打,拖住清兵,使其欲战不能,粮饷不继,逼它“自困”,然后明兵一鼓而击败。 但是崇祯却以洪承畴旷日持久,靡费粮饷为由,力主速战速决。而且竟责备他出关“用师年余,费粮饷数十万,而锦围未解,内地又困”,怎能对得起皇上的信赖与朝中文武重望!不仅如此,他还令洪承畴“刻期进兵”;同时,他又分任马绍愉、张若麒为兵部职方主事、职方郎中,“出关赞画”军事,督促洪承畴与清兵决战,以速解锦州之围。 洪承畴无奈,只得被迫放弃自己的方略,于崇祯十四年七月二十六日正式誓师援锦,二十八日进兵,次日,抵达松山。统八镇大军倾注于松山“孤危之地”。自八月二日,洪承畴乘明兵锐气,连连发动进攻。宣府总兵杨国柱战死,以山西总兵李辅明代替。这些进攻虽然“未能奏凯”,但是却也给清军造成重大压力,并使它在小规模的战斗中失利。战场形势的发展,一场空前规模的大战迫在眉睫。 就在此紧张时刻,三桂找到监军高起潜。 进房后,三桂见没有别人,连忙低声对高起潜道:“义父,孩儿有一事想请义父帮忙!” 高起潜见三桂郑重的样子,不由诧异道:“我儿如今都已是都指挥使的高位,还有什么需要义父帮忙的?” 三桂摇头叹道:“义父有所不知,此次洪督师实乃把我等陷入绝境!” 高起潜惊异的问道:“我儿此话怎讲?” 三桂继续道:“如今我舅舅祖大寿的人马被困在锦州城中,而洪督师领我八镇共十几万人马全部驻扎在这松山。这么多人每日的粮草就是个大问题,一旦我军的粮路被清军切断,那我军将陷入无粮的绝境。到那时就算敌人不攻我们,我们也会因为缺粮而丧失战斗力。那可是及其危险啊!” 高起潜听后怀疑的问道:“清军围困锦州的人数远远少于我们,怎么可能还有兵力去切断我军的粮道呢?” 三桂听了高起潜的怀疑感觉哭笑不得,道:“他皇太极听说我们十几万人前来驰援锦州,以他的性格肯定不会老实的呆在那里,定会借此机会来打我军的主意。一旦他率军突然袭击我军的粮道,那我们岂不是危险了!” 高起潜毕竟不是无能之辈,听了不由的连连点头。随后对三桂道:“那你为何不赶紧去找洪承畴将此事向他说明!” 三桂叹气道:“依他那自负的脾气怎么可能会听从我的建议呢?再说这个问题我已经向他说明过了,当时他告诉我这是奉了皇上的圣旨。要他务必要寻机会迅速与敌人展开决战,并以最快的速度解掉锦州之围。” 高起潜听了回头对三桂问道:“那你要义父怎么帮助你?” 三桂道:“我准备离开松山,可是怕洪督师不答应,因此才来请教义父,请义父帮忙给美言几句!” 高起潜皱眉道:“难道你想就这么准备一走了之么?” 三桂忙摆手道:“不不不,我只是不甘心站在这里傻傻的等待失败,与其这样,还不如另辟奇境为自己找出路。” 高起潜诧异道:“你还有什么想法,赶紧说出来听听!” 三桂缓缓道:“我是这样想的,既然松山这里我们已经汇聚了十几万之数,再放太多了也没用。因此我就想带领我的手下继续实施以往的那一招,就是偷偷的潜入到满清的后方给他来个一锅端。让皇太极自顾不暇,首尾难顾,情急之下我想他必定会率兵返回,如此锦州之围自解。” 高起潜沉吟道:“此计倒是好计,只是已经用过多次,恐怕会失效吧!” 三桂忙道:“我这次可是打算动真格的,直接去攻打满清的都城盛京。” 高起潜听了吃惊道:“什么?你想凭三万人就要打下盛京?” 三桂摇头道:“不光是我的三万人,到时我还想联络蒙古的林丹汗,我们双方共同出兵,准备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一举拿下盛京。到时他皇太极肯定会立即放弃锦州而匆匆北返。” 高起潜听后连连点头,道:“恩,此计甚妙!待会为父就和洪承畴诉说此事!务必要让我儿脱身于此!” 洪承畴听了高起潜的建议,一方面为了照顾他的面子,另一方面也感觉三桂此举可行。虽然三桂所部一走,自己还剩下将近十万人马,但想来对付围困锦州的清兵应该是足够了。而万一三桂能够攻下满清的都城盛京,那可绝对称得上是天大的功劳。就算是皇太极亲自来督战闻到此消息也要立即赶回去。因此他在百般权衡之后终于答应了三桂的请求,并根据三桂的提醒,给在前屯卫总兵王廷臣手下干参将的吴三凤也就是三桂的哥哥单独列出一支人马。军旗上打出一个大大的‘吴’字,以此来迷惑麻痹清兵,让他们误以为三桂依然还在己方阵中。而三桂则在一个漆黑的夜间率队偷偷的离开了松山,随后一路快速的向北而去。 清太宗皇太极正为清军连续受挫而焦急万分,及至得到洪承畴率大军援锦的消息,心急如焚,随后他便倾国中之兵,亲率军队八万余人上前线指挥。一路疾驰六个昼夜,于七月十九日到达松山附近的戚家堡。皇太极在仔细的察看一番地势后,他当机立断,指挥精兵从王宝山、壮镇台、寨儿山、长岭山、刘喜屯、向阴屯、灰窑山,至南海口一线下营,并指令将士就地挖壕,仅仅用了一天工夫,就掘壕三重,每道壕深八尺,宽丈余,以此来断绝松山要路。此举顿时切断了明军来往的粮道,将明八镇兵围于松山城附近。 而皇太极为了防止明兵突围逃脱,便派兵将杏山也围困起来,使明溃兵不得入城。随后自塔山南至海边,北至山岭,以及宁远北的连山,一切去路,俱遣兵邀截,又分兵各路截守。皇太极这一番部署,已把明军置于弹尽粮绝的境地,企图将洪承畴十万余人困死在松山。 此时皇太极为了将锦州与松山围死,已经倾举国之兵力来进行这番准备。其中七万余人围住了锦州,自己则亲率八万余清兵又将松山团团围住。即便如此,皇太极依然还不放心。在他的心中,始终有一个人让他忐忑不安,此人就是三桂。不过皇太极听说此时三桂也随洪承畴一起被困在了松山。他特意派出了多批密探冒险去松山进行打探,结果令他惊喜万分。三桂连同他的手下将士果真一同被困在了松山之上。皇太极闻之忍不住心中狂喜,暗道如今就连自己生平最顾忌之人都已被自己团团围困的没有任何出路,从今往后这天下还不是自己的囊中之物么!想到高兴处皇太极不由的放声狂笑。 第八十六章 围魏救赵 上 三桂率队悄悄的离开松山,随后立即寻一条隐蔽的道路直奔长城之外的蒙古境内。为了隐人耳目,三桂将三万余人马隐藏在一个隐秘的山林中,随后他与洪安通两人快马加鞭直奔察汉浩特而去。 这两年林丹汗可谓是郁闷之极,刚刚出嫁才一年的独生女儿格雅公主由于难产导致旧伤复发而死去,紧接着皇太极与科尔沁部明安的联军不断向他的土地侵袭,使自己的领地一点一点的被他们的联军所蚕食。满以为自己的驸马能够为自己帮忙出力,谁知一场大战下来,闻名天下的影子军团从此由世间消失。无奈自己只能不住的收缩战线,像一只缩头乌龟那样任凭皇太极百般欺凌却不敢有丝毫反抗。如果形势继续这样发展下去,那用不了几年,自己的大汗之位将再也不保。 虽然林丹汗对此一肚子怨气,但他却知道仅凭自己的几万人马是绝对斗不过皇太极与科尔沁的联军的。因此他就算怨恨再深,对他们也没有丝毫办法。听说驸马吴三桂又重新组建一支新军,林丹汗逐渐失落的心又开始燃烧。他接连派了几批人给三桂传递消息,希望三桂能够帮助自己解除掉当前面临的危机。可从来没有一次能够得到三桂的答复,在没有任何人相帮之际,林丹汗只能乖乖的夹起尾巴做人。 就在这个节骨眼上,忽然得到奏报,驸马吴三桂突然前来求见。林丹汗闻知登时一喜,不禁暗自感叹苦难的日子终于要到头了。 见到林丹汗出来迎接自己,三桂连忙拜倒,口中道:“三桂见过父汗!”虽然格雅公主已经难产死去,但由于三桂在名义上还是蒙古的驸马,因此见了林丹汗才会如此称呼! 林丹汗听到三桂直呼自己父汗,心中顿时一痛,不由自主的想起自己的女儿格雅,只可惜人死不能复生!林丹汗眼圈一红,轻轻的拉起三桂,缓缓道:“虽然格雅已经不在人世,但在我的心中永远都把你当作自己的儿子看待。不管到哪里你都是我大蒙古国的驸马!” 三桂说话的声音略有些哽咽:“承蒙父汗看重,三桂实在是愧对于您!公主去世这么长时间,三桂一直都没能前来拜祭,实在是没脸见您!” 林丹汗叹了一口气,缓缓道:“唉,死者已矣,何必纠缠于那些俗事!更何况你这几年也一直没有时间,怪不得你!”林丹汗终究是拿得起放得下的人物,立即话锋一转,道:“听说你那一万影子军团在与清军大战的时候都已经损失殆尽了!此事是否当真?” 三桂闻言点了点头,接着把那次与鳌拜的三万骑兵大战的经过向林丹汗简单叙述了一番。林丹汗听了不由连叫可惜,随后又问道:“这两年你不是一直都在训练新军么?不知如今练的如何了?能否媲美于当初的影子军团?” 三桂见林丹汗归根结底还是对自己如今的实力最为关心,当下郑重道:“不瞒父汗,如今我所操练的新军虽然论单个的战斗力和当初的影子军团相比略逊一筹,但如若从整体的作战能力来说,根本就毫不逊色,甚至犹有过之。而且我的新军在人数上还是影子军团的三倍有余,整体实力更为强大。” 林丹汗闻言不由大喜道:“哦,如此看来我可以对皇太极以及科尔沁的联军实施反击了?” 三桂不由笑道:“我正是为此事而来,如果我们能够配合的好,到时别说是反击,我看直接攻下满清的都城都有可能!” 林丹汗没想到三桂的野心比他还要大许多,虽然不知道他到底有什么计策,但林丹汗对三桂的足智多谋一向钦佩有加,连忙拉着他走进自己的密室详谈。 两人坐定后,林丹汗详细询问了三桂的作战计划和部署。三桂随后向他一一道来。无论是从两军的人员配备,出兵的时间、路线以及与敌人作战的方式等都一一向林丹汗阐明。使林丹汗心悦诚服,心服口服,甘心情愿让三桂指挥自己的蒙古军队。 最后三桂做出总结道:“父汗,如今皇太极倾举国之力进犯辽东,一半人马围困了锦州,另一半人马也将松山团团围住。而且目前为止他已然是泥足深陷,无法自拔,而此时他的国内空虚,正是我们大举反击的时候。只要我们实施快速而有效的战术,一定能够给予敌人最大的打击,而那盛京城又并非是出名的坚城,在你我联军的轮番进攻下,不出三日必将沦陷于我们之手。到那时,皇太极这些年搜刮来的金银珠宝等值钱玩意就将便宜给我们了。而就算皇太极得到消息匆匆返回,我们却早已经返回老家了。这样,也算是报了一箭之仇!” 林丹汗闻言并未马上点头,而是苦苦思索了一会儿,随后道:“虽然皇太极国内空虚,可是如我们就此前去的话,势必要经过科尔沁部明安的地盘,以他和皇太极狼狈为奸的态度,可能会让我们顺利进入么?” 三桂道:“这正是方才我让父汗您的骑兵先行的原因。想那明安,好好的蒙古人不做,却偏生要去抱皇太极的大腿。而您身为全蒙古的大汗,他不但不听您的号令,反而还和皇太极勾结在一起,与他组成联军一起侵犯您的领地。此人实已到了万恶不赦的地步,死不足惜。而且留着他反而是祸害,否则早晚有一天他会夺取您蒙古大汗的位置。因此我才让您的军队先行,而我则率领所部在暗中行动。那明安一旦发现您的踪迹,必会百般阻挠,甚至挥兵予以拦截,以此向皇太极献媚。到那时,您也不必念着同为蒙古一脉的旧情,只管奋力还击便是。而我则在适当的时机突然出兵,一举将明安歼灭。彻底绝了这股后患,将科尔沁重新置于您的领土范围之内。接下来我们就可以长驱直入的攻入盛京城了!” 林丹汗越听越有道理,不过他身为蒙古大汗可不愿意亲身冒险。只答应三桂派遣自己的儿子额哲为此次出征的统帅,并率领三万蒙古骑兵与三桂组成联军,双方共同去攻打满清的都城盛京。 临走之前三桂特意让人将格雅去世之时留下的孩子抱来给自己观瞧。望着已经可以在地上来回走动的小姑娘,三桂心中百感交集。这就是自己与格雅的女儿!她的小脸蛋与生前的格雅非常相像,让三桂越看越喜欢。不知是否父女天性,小姑娘见了三桂格外的亲切,一个劲的往三桂的怀里钻。只是让她喊父亲却闭口不答。 林丹汗望着他们父女俩在屋内玩耍,欣慰的对三桂道:“自从格雅走后,她就成了我全部的精神寄托。我为她取了个蒙古名字,叫做‘华莎’,怎么样?不过她毕竟也是你的女儿,还需要你为她取个汉人名字。” 三桂摇头道:“既然父汗您已给她取了名字,我就不必再取了。免得取了两个名字最后不知道该叫哪个好!” 林丹汗缓缓点头道:“如此也好!”接着他又道:“三桂啊,我知道你这些年一直纵横于沙场,根本没有时间来照顾华莎。我看还是把她留在我这里照料吧!等你日后什么时候空闲了就过来接走!你看如何?” 三桂道:“如此那就麻烦父汗了!” 林丹汗嗯了一声没有说话。 三桂也没有再开口,而是默默的看着自己的女儿在屋内玩耍,同时心中想到了自己的至爱陈圆圆。前些日来信说她也为自己生下了一个男孩,还好母子俱都平安。不知她们母子现在身体如何,唉,该为孩子取个名字了。原本三桂指望着父亲吴襄为自己刚出世的儿子取个名字,可吴襄原本就对陈圆圆有很大的意见,因此对于新出世的儿子来说,他连考虑都不考虑便拒绝了。还好有母亲祖夫人在府中悉心照顾她们母子俩,否则三桂真的会很不安心。 离开了察汉浩特,三桂与洪安通连忙快马直奔原先的隐藏之处寻觅本部人马。而与此同时,以额哲为主将的三万蒙古骑兵也开赴战场,按照三桂与林丹汗预先商定的路线向着满清的都城盛京进发。 两军即将进入到科尔沁草原之时,三桂一声令下,几百名特种部队人员纷纷像离弦的弓箭一般,嗖的一下扎入大草原中转瞬不见。而三桂与额哲的联军则静静的等候消息。 这些特种部队的战士原本就有着各式各样的本领,再加上三桂的一番悉心指导,此时对于战场的侦察及掌握程度远非一般的斥候探子可比。他们不但能够侦察到敌人的具体部署,甚至就连敌方的机密文件都能偷到。至于放火、投毒、暗杀等等伎俩,他们也早已能够做到耳熟能详。因此很快,三桂所需要的有关科尔沁部明安的情报很快便被这些特种部队战士一一送来。 经过仔细认真的筛选,三桂终于做出了行动方案。随后他又是一声令下,三万余人马立时分做五个军,分散消失在大草原中。而额哲则依然率领本部的三万蒙古骑兵继续沿预定的路线前行,目的直奔盛京城。 第八十六章 围魏救赵 下 科尔沁部首领明安闻得林丹汗派出自己的儿子领三万人马前来,不知他有什么目的。但既然已经踏入他的地盘,他当然不会放过他们。而一向倨傲的明安根本就没有把林丹汗放在眼内,因此只是简单的部署一番,随后便亲率科尔沁部共计四万余人来到额哲的必经之路上埋伏下来,准备到时给他迎头一击。 得知额哲的人马还在百里之外,明安便一点不着急,悠闲的率领手下的几名将领去游玩狩猎。而手下将士们则慢吞吞的对伏击圈进行部署。 就在大家都在漫不经心的时候,忽然一哨人马由不远处快速袭来。在科尔沁的战士们还没有做出反应之际,这支骑兵队伍已经杀到众人的面前。紧接着就是一片片人仰马翻,死伤无数。 之所以这支骑兵直到很近的距离才被发现,只因为他们无论是人还是马上面都着了一层绿色的青草。使他们的眼睛产生迟钝,因此直到近前才骇然发现这竟然是一支骑兵部队。 随着爆炸的轰鸣声以及战刀砍中身体、头骨的可怕声音,再加上人的惨叫、马的嘶鸣,构成了一副动荡不堪的混乱景象。 明安再也顾不上狩猎,连忙指挥调度兵马向来犯之敌还击。可是这支骑兵来得快去的也快,只是一眨眼的功夫,在打死打伤了自己千多人后,直接冲向自己队伍的后方。 明安气急败坏,当此时刻岂能容对方逃脱!连忙一声令下,几万部下纷纷上马拼命追击。 眼看便要追上前面偷袭自己的骑兵,忽然由左方、右方各杀出一支几千人的骑兵。也都是身着绿色的青草,由于他们出现的距离近,根本还没来得及反应过来,敌人便以冲到己方面前。接着便是一阵疯狂的砍杀。 科尔沁部大乱,明安惊慌失措的指挥部下重新结阵以对抗两边来袭的敌骑。但还未等他来得及下令,突然由自己所部的后方又杀出两支骑兵。这下本来就已应接不暇的科尔沁部立时陷入更大的慌乱中。而这种慌乱对于突袭的对方来说最合适不过,他们可以肆无忌惮的肆意斩杀敌人。 科尔沁部战士的战斗力与意志力与清军比起来实在是差远了。面对来自三方突袭的敌骑,他们在仅仅象征性的抵抗了一小会儿后就再也受不了战场上的残酷及血腥,不待上级命令,纷纷向着前面没有敌人的那一方拼命的逃跑。 明安盲目的指挥一阵,发现一点效果都没有起。心胆俱寒下忙随着手下向前方猛跑。 而此时方才突袭的几方骑兵已经合兵一处,共计三万骑兵在科尔沁部将士们的身后紧紧追赶。而明安手下的将士们只顾着亡命狂奔,生怕被身后的敌人追上。 双方就这样追追杀杀的持续了几十里路,正在明安率部依旧狂奔的时候,忽然前方远处旌旗飘飘,一支数万人的骑兵部队正浩浩荡荡的对着己方奔来。 明安心中忽然大骇,这才猛然想起眼前拦着自己去路的正是原先他根本看不上眼的林丹汗所部三万人马。要是换在平日,他定要冲上前去与对方厮杀一场,看看同为成吉思汗的后裔,到底谁的战力最强。可如今后面还有数万疯狂的骑兵在紧紧追杀,他哪还有心再去招惹眼前这支队伍呢!因此他再也顾不上别的,率先带领本部向右方折返,企图逃回科尔沁大本营。 科尔沁部的将士们见连部落首领明安都率先逃跑了,自己则就更不用说了。纷纷紧随明安其后亡命逃窜。一时间哭天喊地,队伍混乱成一团。 额哲在正前方看得明白,见了科尔沁部军如此的混乱,正是趁乱攻击的好时候。当下连忙发下攻击的号令,顿时,三万名蒙古骑兵铺天盖地般的压了过去。 科尔沁部被联军这么前后一夹击,更加的心胆俱寒,人人使出看家的本领,拼了命的向外逃窜。一时间,人马间相互践踏,挤死、挤伤者无数。 经过近两个时辰的前后堵截追杀,科尔沁部伤亡惨重。四万余人只逃回不到一半人,阵亡一万余人,伤者无数,并俘虏了近一万人。而己方则只伤亡了数百人,联军可谓是大获全胜。 三桂望着繁忙的手下打扫战场,救护伤者,心中很是快慰。没想到明安竟然如此的不经打,如果换作清兵的话哪能这么容易就造成这种辉煌的战果。 这时额哲兴高采烈的跑了过来,对三桂笑道:“明安一向不将父汗放在眼内,这次他吃了大亏,看他回去后如何向族人交代!”接着又道:“经此一役,明安已经元气大伤,相信短时间内再也组织不起大规模的进攻了!”说完摇头欢笑不止。也难怪他如此兴奋,有生以来他接触到的都是数百人的小规模厮斗。哪经历过如此场面的大阵仗!况且此次还是狂胜对手,因此他哪能不欣喜若狂! 三桂笑了笑,道:“今晚我们稍加休整,明日就直接奔向盛京城。相信在我们六万联军的轮番进攻下,盛京城要不了几日就将被我们彻底攻破。” 额哲此时对三桂已经打从心底里佩服,因此对于三桂所做出的任何决定都是举双手赞成。 这时只见郭师刚领着一个俘虏向这边走来,并对三桂道:“将军,你看此人是谁?” 三桂漫不经心的打量那中年俘虏一眼,随后双目中立时射出两道精光。失声道:“是你!”此人竟是多年不见的牧马人哈衣侬! 哈衣侬抬起头看了三桂一眼,虽然面上也有一些激动之色,但却只是点点头却没有再说话。 三桂不知哈衣侬因何跑到了科尔沁部又从了军,不过他心知此中必有隐情。当下当着额哲的面也没有明说,只是让郭师刚将他带到自己的大帐内等候自己。随后又偷偷嘱咐郭师刚,让他好好安慰一下哈衣侬,不要让他心里有什么负担。 当晚,三桂回到大帐,在郭师刚的从旁劝解下,哈衣侬这才向两人述说出这些年他的经历。 原来,自那年三桂等人走后,哈衣侬依然过着牧马的生活,平日里除了要照顾年迈的奶奶之外,闲暇之时就习练三桂等人传授给他的武功。哈衣侬生性耿直,练起功来心中没有丝毫阻碍,因此进展顺利,经过几年的勤修,竟被他练成了一身不错的武功。不过紧接着奶奶的去世打击了他,使他的生活再也没有目的。在安葬了奶奶之后,哈衣侬开始过着流浪的生活。在一个偶然的机会里,哈衣侬与其他一些流浪的青年被科尔沁部抓住充当奴隶。哈衣侬一番激烈反抗之下,不但自己脱身,反而还救走了其他几个流浪的同伴。可是因为那几人的缘故拖了哈衣侬的后腿,最后一齐又被抓住。但是哈衣侬所彰显出来的不凡身手也受到了一些人的赏识。又经过两三年时间,明安与皇太极组合联军急需扩大军队,因此哈衣侬自然也被纳入其中。凭借着出色的身手以及在战场上敢打敢拼的精神,哈衣侬获得了连连升迁,最后坐上了将军之位。 三桂听了他这一番叙述之后不禁大叹世间离奇,没想到当初的偶然之举竟会将一个普普通通的牧马青年变成今日的带兵将军。经过三桂一番苦口婆心的开导与劝解,哈衣侬终于同意不再效忠明安,转而归顺三桂。不过却没有立即加入到三桂的阵营当中,而是听了三桂的安排又回到了俘虏阵营。 入夜,俘虏营中忽然大乱,几千名科尔沁俘虏在将军哈衣侬的率领下纷纷反出营中,在抢走了多匹战马之后跑回科尔沁,而联军的追兵则因为喝庆功酒太多的缘故,根本来不及追赶,最后只得作罢。 第二日清早,大军整顿完毕,准备启程。三桂召开了最后一次军事会议,部署攻打盛京城的诸般事宜。 会议结束之后,众将依然吵吵着没有立即出去。三桂细细一听,原来是手下的几个军长在讨论该给自己刚刚出世不久的儿子起什么名字好。三桂笑了笑没有说话,任凭他们继续争论。 这时郭师刚凑到他耳边道:“将军,一切都在按照计划行事,哈衣侬已率领数千俘虏顺利的逃回了科尔沁。估计此次过后,不但那几千俘虏视他为再生父母,就连明安都会对他另眼相看,日后定会对他委以重任。” 三桂点了点头,冷笑道:“这就叫做‘无间道!’” 三桂的话音刚落,就听到楚军军长王大力那高亢的嗓门叫道:“吴间道!这个名字好!不愧是将军,起名字都这么好听,换作我怎么也想不出来!”接着又就这个名字向其他几位军长询问意见,另外几人见这个名字是三桂本人所起,还能说什么,当然一致都说好了! 三桂听了不由的目瞪口呆,事前他怎想到竟会闹出这么个误会。不过再想想吴间道这个名字也还不错,得了,自己的儿子就叫做吴间道了。想到此三桂不由的哭笑不得。 事情果真如三桂预料的那样,由于皇太极带走了举国兵力,国内已十分空虚。因此当两军的六万联军突然出现在盛京城下的时候,城内只是象征性的抵抗了一下便被打开了城门。六万联军得以顺利进入。在三桂的指令下,联军将整个盛京城搜刮一空,并擒获了大批大批的皇亲贵戚。 正在盛京城内等候皇太极为他们带来攻占辽东胜利的消息以及大量的金银珠宝和美女奴隶的那些皇亲国戚贵族们怎么都不会想到,自己身在满清的大后方竟也会被擒获成为俘虏。 望着堆积如山的金银珠宝等贵重物品,三桂不禁想到皇太极征战这么多年,定是把从辽东、蒙古和朝鲜缴获来的宝贝都存放在了他的都城之中,可是到最后反倒便宜了自己。这下军费又有着落了。他虽然还不清楚皇太极此时究竟已经将军事行动进行到哪一步,是否已经攻破了锦州或是攻占了松山.但是有一点他很清楚,自己这招围魏救赵之策必定会让皇太极进退失措而发疯。 第八十七章 大权在握 上 当身处松山之上的洪承畴发现清兵已经掘壕断了他的粮道,顿时惊慌失措,没想到己方救援不成,反倒被敌方包围。就在当天晚上,洪承畴召集各镇总兵官紧急会商破敌之策。经过一番激烈的讨论辩驳,最后洪承畴决定,明日定要与清兵进行决战,并以此来突破其围困。 第二日,洪承畴一声令下,各镇兵马一齐出动,冲出松山,与清兵进行大战。这场战斗空前激烈,一直激战了一天,虽然明军勇气可嘉,与清军胜负未分,但却仍然没有闯出清军的包围。 第三日,洪承畴再次号令,各镇步骑兵再次发动进攻。但是,皇太极对此早有防备,命手下清兵拼命拦截。又是经过一日的激战,明军始终也不能闯出清军的包围圈。 洪承畴心中大急,当时为了快速驰援锦州,明军只携带了仅够三日所用的行粮。如今眼见自己的粮道被清军所断,粮食马上就要吃尽,已然是人心惶惶。在这种紧迫的形势下,洪承畴已经别无选择,只有力求同清兵速战,才有希望摆脱眼前的困境。因此在当日晚间,洪承畴再次召集几大将,决定作战方略。并要求他们各敕励本部力斗,予身执桴鼓以从事,解围在此一举。但是诸将纷纷忧虑粮饷不足,主张暂回宁远补充给养,以图再战。这场会议到最后也是议论纷纷,未有结果。而洪承畴深知闯出清军的包围实非易事,但最后还是鼓励大家道:“目前我们虽然粮尽被围,但是绝不能失了斗志,你们务必要明确的告知手下部卒,此次我们守亦死,不战亦死,如战或可死中求生,因此我们必须抱着破釜沉舟的打算。希望明日诸君为了我大明都给我豁出去!此战是生是死就在明日了!”当会议终于结束时,天已经到了后半夜了。洪承畴把诸将送走,各自回营作突围的准备,自己则拖着疲惫不堪的身体回去歇息。但他却不知道,此时在众将心中很多已经失去了斗志,早已经想着如何趁机逃走。因此回去之后依然有很多人没有歇息,而是偷偷的带领自己所部准备连夜逃离松山。 清太宗皇太极对此早已有了充分的准备,他料到明军粮绝,很可能会乘夜逃跑,因此命部将作好截击敌人的准备。 果然,到了后半夜,明军分批冲下松山。由于他们分属不同的将领,彼此间都不熟悉,而且为了怕清军发现,他们都不敢点燃火把。只是慌乱的向山下跑,队伍散乱,而且黑夜也难认清方向。很多人甚至互相拥挤,自相践踏,情况混乱至极点。 当分批逃走的明军突进至壕边时,遭到早已严阵以待的清兵的迎头截砍。明军无心恋战,死伤累累,而掉进壕堑里的更是不计其数。大批的明兵无法突围出去,被清军一直压缩到南海边。此时正适遇涨潮,很多人都让无情的潮水席卷而去。 经过一连串的激战阻截,终于有几个将领如唐通、马科、白广恩、李辅明等相继逃出重围。顺利逃出松山。还有其他的将领临战惊慌,逃至小凌河口,从海上驾舟逃向宁远去了。而曹变蛟、王廷臣则突围不成,无奈下只得退回松山城,与洪承畴一同固守。 而清太宗皇太极则继续部署兵力聚歼明军残兵余众。八月二十四日,他命内大臣宗室锡翰、国戚多尔济两员骁将率济席哈、车尔布、巴兰及精兵五千人,分别埋伏于杏山明军逃走的必经之地的高桥(锦州西南、属锦西县)大路和桑噶尔寨堡。并另派甲喇率京隋荪、格尔泰、郎球等战将率三旗精锐护军一万五千人协助堵截逃兵。皇太极虽然所派出的八旗兵数量并不太多,但皆为精锐,其将领也都是骁将,足以击败已成惊弓之鸟的明军残兵败将。当天,杏山又有明兵一万人人自城中逃出,遇到满清的伏兵,并遭到迎头痛击,明军死伤者甚多。皇太极闻讯,亲自赶到高桥东,指授方略。指示如明兵自杏山逃出,尾随追击,不得使明兵入城。为加强兵力,又派多罗贝勒罗洛宏、固山贝子博洛、内大臣图尔格等以每旗精兵两千名及正白旗护军、翁牛特兵、锡翰、多尔济兵,统由善战的名将多罗贝勒多铎指挥,继续设伏以待杏山明军逃兵。 洪承畴只待第二日率全军与清军拼死一搏,谁料到还未到清早,便已有多股队伍擅自逃出松山,并遭到清军的拼死堵截打击。洪承畴心叫完了,手下各镇如此各自为战,势必会被以逸待劳的清军各个击破。再没有翻盘的希望。心灰意冷下,洪承畴命人召集所有人马,准备与清军做最后一搏。 虽然洪承畴抱着必死的决心,但他还是没能冲出清军的包围圈。在损伤了大批的人马之后,只得再次无奈的退守松山。但此时随着皇太极逐一扫清了外围,已经开始缓慢的向松山挺进。而此时洪承畴所部虽然还有四万余人,但一方面粮食已尽,斗志全无,另一方面经过连续几次的突围,身体消耗过于剧烈,根本已经没有还手的余地。因此面对清军七八万人马的紧紧逼近,洪承畴只得长叹一声,命令部下归降。就此,标志着这场松山战役彻底结束。 这次空前规模的大会战,虽然只是短短的几天,但清军却大获全胜。共歼灭明军五万三千多人,斩获战马七千余匹、骆驼六十多峰、甲胄近万副。而明军被海水淹死的则浮尸漂荡,多如雁鹜。其余为数不多的溃兵散勇,都逃向了宁远城。 皇太极终于取得了这场松山大战的全面胜利,但是他却并未展现出应得的欢喜之意。从捕获的那些明军降将口中得知,原来此次被困在松山之上的并非是吴三桂本人,而是他的哥哥吴三凤。而三桂就是以这种李代桃僵之计骗过了所有人,从而实施他的奸计。想到这里,皇太极仿佛能够清楚的看到三桂率兵在他的大后方肆意妄为的情形。不由咬牙切齿的道:“吴三桂,如若再敢动我大清无辜子民,朕必将吴三凤亲手杀之以泄此恨!” 虽然皇太极心中对三桂这招围魏救赵之策异常的担忧,但在眼前这个节骨眼上他绝不愿意就此无功而返。眼看着锦州城就要拿下,怎能就此回去呢!皇太极思前想后,终究还是不放心,忙命多尔衮率领两万人马返回盛京防范三桂。自己则继续向锦州进发。 再说祖大寿被困于锦州城内,虽然暂时还没有粮食之忧,但也已经坚持不了多长时日了。如今非但没有见到朝廷的援兵到来,反而城下的清军越来越多。祖大寿惊疑不定,不知城外到底发生了何事。 直到皇太极亲自来到城外,祖大寿站在城头之上才终于看个清楚。只见城外被清军一连串的摆了几十名战俘,其中最显眼的就要属兵部尚书兼蓟辽督师洪承畴了。其余人员也有不少自己熟悉、认识的。祖大寿心中大惊,驰援自己的十几万明军如今被皇太极一击而破,天下再没有人能来救的了自己了。想到此祖大寿只感到眼前一阵发黑,对未来再也不抱任何希望。 但是祖大寿也是一个意志异常坚定的人,虽然面对清军的团团围困,虽然知道再也没有一支援军能够挽救自己,但他还没有到最紧急的关头就绝不轻言归降。因此他就这样一直和城外的清军耗着。 皇太极着实佩服祖大寿的钢铁意志,心中也不由起了爱才之心,有心想将之收归到自己部下,因此他命令,继续困住锦州城,看祖大寿过段时日粮草断绝之后该如何办。 正在他和手下众将商讨如何更加顺利、快速的拿下锦州之时,传令兵来到,并带给他一封后方战报。皇太极接过之后仔细的看了一遍,随后深深的皱起眉头沉默不语。 手下大将见状纷纷上前询问,皇太极狠狠的道:“朕到底还是低估了吴三桂!没想到他竟然和蒙古林丹汗组成了联军!而且大败了科尔沁部的明安所部!不但如此,他们竟还要去攻打盛京!” 众将闻之纷纷心惊不已,要知他们的家眷大都住在盛京城中,三桂如此这么一搞,一下子就捅在他们的七寸上面。 皇太极知道众将心中已经生出惧意,同时也为自己的疏忽大意感到自责,他虽然也曾料到三桂这一手,但却没想到连林丹汗也跟着掺和进来。为了保住盛京,也为了安抚众将的情绪,皇太极不得不再次下令,命代善率领五万清兵立即前去救援盛京。他则死心塌地的继续死困锦州城。 令三桂万万没有料到的是皇太极此次的决心竟然会这么大,竟然敢冒着盛京被攻破的危险也死围锦州。这可是他事先没有想到的,不过此刻却已经成为了现实。面对多尔衮、代善相继而来的七万清军,三桂除了选择退兵之外别无他途。因此他和额哲经过一番商量后,带着各种战利品以及俘虏撤出了盛京城。 当皇太极得知三桂与林丹汗的联军终于攻破盛京城,并搜刮了大批的财宝以及掠走了很多皇亲国戚。登时气急败坏的大发雷霆,当即命令将明军降将吴三凤斩首示众,以泄民愤。就这样,三桂的哥哥成了他与皇太极相互斗法的牺牲品。 终于,祖大寿见锦州城内的军民用光了城中最后一粒粮食之后,这才命人缓缓打开了城门,率两万五千守军向皇太极表示归降。而皇太极终于得偿所愿,大喜之下率军进入锦州城。随后经过匆匆的布置之后,皇太极终究放心不下盛京的安危,匆忙的率军返回都城。 第八十七章 大权在握 下 由于明军的接连惨败,松山、锦州、塔山、杏山四城接连失守,大明辽东骁将祖大寿举城投降,致使九塞之精锐,中国之粮刍,尽付一掷,竟莫能续御,而庙社以墟矣!就连曾经在西北战场上连克各地义军的兵部尚书兼蓟辽督师洪承畴也成了满清的阶下囚。此役之严重后果,已直接危及到了大明江山之安危。明朝接连丢失关外四城,已经使得稳固的宁锦防线处于瓦解之中。 消息传来,举朝震动。朝中立时一片惊慌之声,好似清军马上就要打过来一般。而身为大明的最高统治者崇祯皇帝,此时的心情就犹如打碎了五味瓶一般。惊呆、愤怒、彷徨、无助、茫然,心情复杂至极点。只是短短的时间里,大明不但接连丢掉了重要的四座城池,而且十几万明军也相继败亡、归降。这对朝廷的打击实在是过于沉重,沉重的使崇祯有一种要吐血的感觉。他用一种近乎痴呆的目光望着朝堂上的文武百官在殿中大呼小叫,捶胸顿足,自己的脑子却是一片空白。 良久过后,崇祯才终于清醒过来,见到殿内的议论、争吵、哭泣声依然层出不穷,登即怒发冲冠,大吼一声:“都给朕闭嘴!”随着他的吼声,殿内终于回复了平静,而那些个大臣们则纷纷用一种悲哀的目光望着自己。 直到突然张口,崇祯才发现自己的嗓音不知何时已经变得沙哑无比。他缓缓的问道:“事到如今,众位爱卿可有什么高见来挽救辽东的颓势啊?” 这番话问出去,殿内众人你看看我,我瞧瞧你,没有一个人敢回话。 崇祯来回扫视了几遍,见结果依旧如此,一颗心不由的更加的冷了。忽然他感到一阵强烈的头痛,连忙低下头,用手指使劲的揉着两边的太阳穴。 殿内依旧是寂静无声。 正在不断揉动的崇祯忽然停止了手中的动作,猛地抬起头来对殿下众人询问道:“对了,吴三桂呢?辽东都指挥使吴三桂如今身在何处?难道他也被清军所俘虏了不成?” 这时新任兵部尚书陈新甲站出来奏道:“陛下,辽东都指挥使吴三桂并未被清军俘获,而是在清军围困松山之前便已离开了松山!” 崇祯听到这里不由的一震,忙追问道:“那吴三桂今在何处?” 陈新甲答道:“据报吴三桂已经和蒙古的林丹汗组成联军,准备攻打满清的盛京。而且他们的联军已经率先和科尔沁部的明安打过一仗,结果以科尔沁部的惨败而告终。随后他们的联军已经向盛京城进发,只是如今还没有得到他们的消息!” 崇祯眉头紧皱,顾不得考虑三桂因何又与林丹汗扯上瓜葛,沙哑的声音问道:“吴三桂不跟随洪承畴驰援锦州,却跑去攻打满清的盛京是什么意思?” 陈新甲继续解释道:“依臣愚见,吴三桂此举恐怕是围魏救赵之策。以威胁盛京来促使皇太极迅速回兵好解松山及锦州之围。只不过局势的发展并没有如他的愿,皇太极却已率先攻下了松山和锦州。” 这时首辅大臣周延儒出班奏道:“陛下,那吴三桂手握三万重兵,如若与洪承畴一齐固守松山,寻觅机会突围并驰援锦州,相信必能突破清军的包围。就算解救不了锦州之围,也不至于使洪承畴的十几万兵马毁于一旦。可他却在战前擅自行动,远离松山,实有临阵脱逃的嫌疑。因此,臣以为此次兵败的罪魁祸首实乃是吴三桂一人!还望陛下明察,并给予严厉惩处!” 崇祯冷眼看着台下慷慨激昂的周延儒,冷冷的问道:“哦?爱卿的意思是要朕重重的惩处吴三桂?” 周延儒点头道:“正是,如此方能够平息民愤!” 听了周延儒的话崇祯不由的认真思索了一番,是啊,如果吴三桂能够与洪承畴一起共同面对包围的清军,以他本身的军事才能再加上手下的三万将士,说不定真的能够冲出清军的包围圈。松山之败也就不会出现了,十几万大军也能够顺利保住。而那时皇太极必会对这十几万军队心生顾忌,不敢全力围困锦州,假以时日锦州城也可能会顺利脱困。可是造成了今日这般严重的后果,难道他吴三桂能没有责任么? 崇祯越想越气,猛地一拍龙案,起身怒道:“吴三桂擅自脱离战场,实乃是贪生怕死之举。又与林丹汗结盟,显示他居心叵测。而正是因为他贻误战机才导致了这场败仗,因此他难辞其咎。不管此次他能否攻占盛京,朕都要严厉的治他的罪!否则天下不安,天理难容!” 周延儒见崇祯终于下了决心要治三桂的罪,心中不禁暗自高兴。这次看你吴三桂还如何化解! 下朝之后,崇祯心情复杂的回到了后宫。而关于他要将三桂治罪的消息早已经在宫内外传的沸沸扬扬。身为后宫太监的大总管曹化淳更是第一时间就已知晓。他听到这个消息后就一直在思索着对策,往日里曹化醇没少接受三桂送来的贵重礼物,关系处得还不错。再加上高起潜那层关系,怎么着也要想办法帮他一次。因此曹化醇主意拿定,定要帮三桂度过此道难关。 借着整理奏折的当,曹化醇用他那一贯笑里藏刀的语气对崇祯道:“陛下,听说您要治那吴三桂的罪?” 崇祯看了看这个跟随自己多年的老奴才,漫不经心的道:“不错!怎么,你对此事还有何看法?” 曹化醇借机上前道:“恕老奴直言,陛下您杀一个吴三桂简单的很,可是在如今辽东这种危急万分的时刻下,杀了吴三桂还有哪个勇冠三军的猛将为您看守辽东门户呢?” 崇祯闻言不由一怔,沉吟道:“这个……!”心中想了半天,却依然没有找到一个合适的人选。 曹化醇见崇祯意动,连忙继续追问道:“还有,吴三桂从小就生活在辽东之地,他吴家与祖家在辽东乃是首屈一指的豪门望族,在当地有着旁人难以企及的影响力。如果您贸然杀了他,恐怕会在辽东激起难以预料的影响,到时人心不稳,形势将对我大明更加不利啊!” 崇祯再次瞪大双目,哑口无言。 曹化醇继续趁热打铁:“最可怕的是他吴三桂手下还掌握着三万重兵。他们都是由刚入伍之时便一直跟随着吴三桂,到如今已经好几个年头了。再加上吴三桂本人更是战场上的一员猛将,因此手下将士们对他必定打心眼里效忠。况且此次松山及锦州失守并非都是吴三桂一人之过,如果陛下突然将他治罪,就怕他手下的几万将士产生哗变。甚至军心不稳而被满清趁机拉拢,那对陛下和我大明的损失将难以估计啊!” 崇祯听到这里再也坐不住,猛地站起惊呼道:“对对对,朕已经损失了十几万兵马,绝不能再有任何损失了。”紧接着他回头对曹化醇赞许道:“还好由你及时提醒,否则朕犯了大错犹自不知!”回想起来不由的直冒冷汗。 曹化醇见目的已经达到,心中也是倍感欣慰。当下假意动情的道:“老奴看陛下每日里为国操劳,夜不能寐,实在是难为陛下了。老奴心中万分难过,哪能让那些别有用心之人蒙蔽了陛下啊!在老奴心中唯有始终尽心尽力的为陛下分忧才是我们做奴才的本分!” 崇祯听了曹化醇的话十分感动,同时脑中闪过周延儒奸笑的面容,心中又气又怒,暗道周延儒这个奸臣险些害自己犯了大错。当下他轻轻的拍了拍曹化醇的肩,动情道:“不枉你跟随朕多年,朕在这宫中也唯有对你最为信任!”说完又征询他的意见道:“既然朕不能给吴三桂治罪,那应该如何给他定论啊?” 曹化醇为人十分奸猾,他跟随崇祯年久日深,早已摸透了他的脾气。见崇祯询问的语气就已经知道他心中已经有了定论。当下连忙低头道:“至于用人之处,老奴还是全然不懂,况且也没有谈论的资格。一切还是由陛下做主!” 崇祯点了点头,心中对如何继续起用三桂已经打定了主意。 又过了几日,三桂那边送来了战报。他与林丹汗的联军侵占满清都城盛京整整七日,抢得金银财宝贵重物品共折合白银六百万两。并擒获了大批的满清贵族,现正在押解进京的途中。而三桂本人则率领本部返回了辽东宁远城抵御清军。 崇祯一反前几日的坚决态度,不但对三桂此次远征盛京盛赞有加,反而还将缴获的金银全数充入到三桂的军中作为军费之用。至于前几日提过的要对三桂治罪之事,则一概不提。令周延儒郁闷异常。 最令他难以接受的还在后面,紧接着崇祯重新调整了辽东的军政大权。任命三桂为新任蓟辽总督,兼领兵部尚书衔。全权统辖辽东的军事大权,并负责守卫辽东以防清军继续进犯。 这个决定一经提出,立时在朝堂上引起轰动。其中虽然有很多眼光长远之人已经看出三桂必将在辽东军中继续担任要职,但谁也没有想到,三桂直接一步就跨到了蓟辽总督的宝座,登上了权力的顶峰。 周延儒再也呆不住了,如若情况真这么发展,那将来吴三桂一旦得势,绝对没有自己的好果子吃。因此他不顾一切的率先跳了出来,强烈反对崇祯的旨意,并找出百般理由要崇祯将三桂治罪。 崇祯早已对周延儒看不过眼,只是碍于他首辅大臣的身份才一直对他处处忍让。不过此次周延儒实在太过份了,竟然在金殿之上屡屡反驳自己,公然质疑自己的圣旨。崇祯心中大怒,再也控制不住怒火,当即下旨将周延儒革职查办并打入天牢。可怜周延儒枉自英明一世,到头来却要在天牢中度过余生。 自此后,三桂以年仅二十九岁之龄出任大明有史以来最年轻的蓟辽总督,可谓是权倾天下。在他跨上了个人权力新的顶峰的同时,也使他的信心大涨。同时权力的欲望也在无限制的膨胀着,而蓟辽总督这个极品之位在所有人看来已经是人生的极限。但对于三桂来说,这个官位只不过仅仅是他继续向上攀升的踏脚石而已。 第八十八章 关宁铁骑 上 松山决战,皇太极挥师八旗劲旅,以摧枯拉朽之力,大败明军十几万人,连夺松山、锦州、杏山、塔山四城。城头上原插明将的帅字旗,已被色彩鲜艳的“八旗”所取代。 早年,明统帅孙承宗、袁崇焕精心布置,坚持20余年的宁(远)锦(州)防线,以失掉锦州四城而告瓦解,而宁远作为这条防线的中枢一环,已不复存在。它孤零零地处于强大的清军的直接威胁之下。离宁远最近的塔山,相距不过百里,骑兵仅一个时辰便可达。因此清军进攻宁远的情况随时都会发生。而自从清军占领锦州四城之后,对明军已无所顾忌,他们不但来往于四城之间,而且还可以沿着大道,越宁远城而西,直抵山海关前窥视。 在山海关与宁远之间,明朝还据有中后所、中前所、前屯卫三城。但是不但城小,兵力单薄,并且城内守军已成惊弓之鸟,自顾不暇,对宁远已无力护卫。显然,此时的宁远实际上已成了一座孤城。而清军则有锦州四城作为根据地,进攻宁远比以往任何时候都变得更为有利。宁远城正面临着有史以来最危险的局势。 而三桂就是在这种情势下临危受命上任蓟辽督师,亲自坐镇宁远城,严防清军的进攻。在他的心中深深的清楚,宁远实乃与孤城无异,早晚都将会被清军占领。在这之前他必须要做出部署,以为日后与清军决战做好准备。 在京师方面,崇祯也深深知道宁远城对大明的重要性,因为此时明在关外仅剩宁远、前屯、中前、中后四城,其中宁远首当其冲,如若失守,其他三城则根本无法保障。因此,崇祯特别强调了对宁远的防御,还要“兼顾”其他三城,并要求多积贮粮饷,作固守之计。为此崇祯特拨白银一百二十万两,另外户部也发下饷银三百万两,又调来天津的大批漕米,陆续运至宁远。指示三桂将这些钱粮“酌量分贮各城,俾处处有备,庶保无虞”。 钱粮已足,三桂又向朝廷请示盔甲、弓箭、枪炮等各种军需。而崇祯意识到守住宁远的重要性,凡有三桂所请,无不允准。如今他已把三桂视为整个辽西安危的保障,专责其抵御清兵。因此,尽管李自成、张献忠、徐过强等农民军步步逼近,明政权危机日益加深,崇祯却宁可调其余地方的兵将前去增援,也不让三桂离开辽东一步。 宁远城此时拥有守军一万八千人,其中有近一半人是在上次松山大战中逃过来的。其余大部分都是步兵,只有三千人左右的骑兵。三桂仔细的勘察城中的形势,所过之处人人对他恭谨有加,唯恐怠慢失礼。让他充分感受到身为蓟辽总督的荣耀。 随后三桂将守卫宁远与前屯卫、中前所和中后所的各级将领全部召来,为他们召开一个军事会议。会上详细了解了各城的守卫及城防情况,并与他们进行了一番深入的讨论。 经过了解之后,三桂知道如今除了宁远之外,其余三城共有守军一万人左右,其中只有两千骑兵,其余全是步兵。这四城全部加起来兵力与自己原先的班底人数相当,只不过无论是从武器装备还是人员配备以及精神和战斗力方面都远远无法相比。不过对此三桂已经有了自己的打算。 在这群将领之中三桂还意外的发现一个故人。此人名叫夏中天,曾是父亲吴襄的军中好友,如今他乃是一员副将,负责守卫前屯卫。当年在三桂满月之时他曾经去过吴府,只不过过去了这么多年,容貌变化很大。三桂也只是看着他有些眼熟而已,之所以能够认出他来,全因为在会议进行当中,夏中天一直有些心不在焉,而且不时的偷看三桂,眼神躲躲闪闪,不敢与三桂对视。三桂知道他还是顾忌自己现今的身份,当下随口询问了他几句有关守城的军事常识,他都一一的答了出来,并且根据自己多年的从军经验回答的都有一番自己独到的见解。令三桂甚为满意,当即提拔夏中天为总兵之职,让其余将领纷纷羡慕不已。 三桂经过多番部署,命人在逐步加强城防的同时,直接一纸命令将在山谷内的军事研发训练基地整体搬迁到了山海关内。反正如今整个辽东都在自己的掌握之内,放在山海关内将更加方便自己日后所用。至于朝廷拨付下来的大批粮饷物资等,三桂则命人全数运往山海关内,其余四城之中只留下极少的一部分,仅够日常所需之用。他可不想将这么多的东西留给皇太极的清军所用。另外他还做了一个非常重要的决定,就是将中后所的吴府众人搬入到山海关。虽然吴襄对此百般不情愿,但无奈如今三桂的身份地位都大为不同,说话一言九鼎,军令难违,在他的强制主张下,吴襄只得无奈的服从。 待一切都安排妥当之后,三桂开始亲率手下的三万精锐重兵,牢牢守护着宁远城。至于其余三城的守军则和原先的宁远守军一样,大都被他抽调回山海关进行再次训练,只象征性的留下了一些老弱病残负责打理门户。另一方面则派出洪安通到蒙古察汉浩特联系林丹汗,与他商量购买战马的事宜。 而满清那面,虽然盛京城被三桂与额哲洗劫一空,皇亲贵戚也被掳走一大批。但此时的皇太极地位已经今非昔比,根本没有影响到他的皇座。因此他只是对此进行了一番象征性的安慰与慰藉,随后继续召集文武百官商讨如何全面侵占辽东的事宜。 在这个问题上,出现了两种不同的看法。一种是以多尔衮、豪格、多铎等满人为首的主战派。他们认为如今清军势力正盛,加上各路的降军,实际兵员已达二十万之众,正应该趁此声势大涨之时乘势拿下宁远城。谅那吴三桂区区数万根本抵挡不住八旗兵的疯狂进攻。 另外一种则是以范文程、洪承畴、祖大寿等一些汉臣及降将为主反对主战。他们认为如今辽东只剩余吴三桂一人尚可支撑,如若朝廷失去了此人,那整个辽东将不攻自破。凭借洪承畴、祖大寿等人与三桂的私交及亲属关系,或可好言相劝让其就此归降大清。如此可收不战而收宁远之效,宁远既已收,其余三城则可尽归其下。而且宁远乃是出了名的坚城,并非强攻所能奏效。大家又都深知三桂骁勇敢战,武力强横过甚,如一意将其苦苦相逼,必激起他拼死一战,到时且不说损兵折将,就连大清军的威信也怕是扫地以尽。因此他们一力主张先对三桂及他手下的各级将领进行一番劝降,就算三桂最后不愿归降,那说不定他手下就会有此种人。而就算没有任何人肯归顺大清,可是经过如此一番铺天盖地的劝降信,势必会在三桂军中造成极大的恐慌,使他们相互猜疑,自乱阵脚,到时宁远可得矣! 皇太极经过仔细思量,认为还是招降三桂来的稳妥。一方面他心中对三桂的军事谋略与武功十分忌惮,生怕一不小心步入其父努尔哈赤的后尘。另一方面就算他能够最终攻下宁远,想必伤亡也会十分惨重,而日后平定中原之时需要用兵的地方还有很多,他可不想清军有过多的伤亡。因此虽然他内心深处早已把三桂当作不共戴天的仇人,但为今之计只有用招降一途方才稳妥。 最后皇太极决定,他要用招抚的政策,不动干戈地得到宁远。同时,他又继续派遣八旗兵屯驻于宁远城以西的大路,时刻保持对三桂的军事压力。同时他有指示文武百官,凡是能够与吴三桂以及他手下各级将领扯上关系的,都要给他们写出劝降信来。 就这样,三桂的舅父祖大寿、老师洪承畴、姨夫裴国珍、表兄胡弘先等都遵照皇太极的旨意各向三桂遣书信一函。而以清太宗皇太极为首,动员了这么多人给三桂写信,确实构成了一股强大的政治攻势。他们的劝降信,都写得很实际,都是从个人的实际情况出发,对三桂晓之以理,动之以情,明其利害,娓娓道来,不禁令人感动。 而当三桂收到这些信件的时候不由的微微一笑,随后命人将这些信件张贴出去,让手下众将士观看。这几万将士都是一直跟随在三桂身后的,见到这些劝降信都感到异常的可笑,在他们的心中可从未敢想过自己的大帅会去归降清军。因此这些劝降信投入到宁远城中之后,犹如如石沉大海,没有得到一点回响,这多少使人感到有点意外。三桂的亲属与至交都满以为有把握的事,却没有出现,这不能不让他们感到万分失望。 苦苦等待了将近半年,三桂那里依然没有半点回应。皇太极再也忍耐不住,由自己为主,郑亲王济尔哈朗、多罗武英郡王阿济格为副,亲自统领大军十万,携带红衣大炮和各种火器自盛京出发,直奔宁远而来。 三桂得到消息不敢怠慢,忙命手下紧闭城门,加强防守。静候清军的到来。 第八十八章 关宁铁骑 下 皇太极的十万大军很快便抵达宁远城外,立时,旌旗飘舞,万马奔腾,声势浩大的满清大军犹如一眼望不到边的海洋一般密密麻麻的呈现在宁远守军的眼前。 皇太极抬头望向城头,打量着宁远城上的防护布置。而三桂此时也正立于城头之上,由上而下的凝视着清军。不一会儿两人的目光终于交接在一起,立时迸射出一阵激烈的火花。 皇太极望着这个自己生平最畏惧的大敌,率先开口道:“吴三桂!此次朕亲率十万大军前来,对夺取宁远诸城势在必得!念在你年轻有为,乃是一员不可多得的猛将,朕答应可以不杀你,还会更加的重用你。但是前提只有一个,那就是你必须立即打开城门,归降我大清!否则朕一声令下,万马奔腾之下,定会将尔等践踏成肉泥!” 三桂闻言不由的哈哈一笑,仰天道:“我吴三桂是何等样人你还不了解么?有本事尽管放马过来,区区的十万喽啰我还不放在眼内!” 皇太极冷哼一声,道:“说大话不嫌扇了你的舌头!你除了会在暗中偷袭的伎俩之外还会些什么招数?有本事你打开城门亲自领兵出来与朕决一死战!只怕你还没有那个胆量!” 三桂闻言讥笑道:“我说大话!哼哼,既然你不肯相信那就只管放马攻城好了!我定要让你紧步努尔哈赤的后尘,来得去不得!”说到这里三桂暗中估计了一下两人之间的距离,随后不动声色的偷偷拿过一把劲弓,并将箭矢慢慢的搭在上面。 皇太极听到三桂提到父汗努尔哈赤的名字,心中不由的火冒三丈,知道无论如何他也不会归降自己了。当下咬牙切齿的狠狠道:“吴三桂,任你此刻如何猖狂,一旦等朕攻下此城,定要将你碎尸万段!挫骨扬灰!” 三桂深深吸了一口气,随后高声叫道:“那好,我倒要看看究竟是谁先倒下!”话刚说完,三桂便轻轻一个纵身跳到城头,紧接着弯弓搭箭瞄准城下的皇太极。还未等所有人反应过来,三桂的箭已然如流星闪电一般迅疾射出,直奔不远处的皇太极而去。 这支劲箭上面灌足了三桂全身的真力,带着一股异常尖厉的声音向皇太极射去。 面对着转瞬即到的劲箭,皇太极事先根本就没有防备。眼看这支利箭便要对他穿胸而过,皇太极不由自主的惊呼一声,眼睁睁的看着这支利箭向自己袭来。 就在这个最关键时刻,当包括三桂在内的所有人都以为皇太极必将逃不过此次利箭的穿身之时,忽然在皇太极的马前人影一晃,紧接着只听“叮”的一声,那支来势汹汹的利箭竟被人当场击飞。 三桂全身不由猛地一震,随即瞪大了双目,不能置信的望着城下发生的一切。什么人如此了得,竟能在此情况下硬接了自己一箭从而挽救了皇太极的性命? 只见在皇太极的马前站立着一个中年道人,此人身形欣长,眉清目秀,面如冠玉,右手执着一柄拂尘,一副仙风道骨的模样。虽然此人表面上没有任何表情,但他的心中却也对方才三桂全力射出的一箭甚为惊骇。自己方才及时甩出拂尘击飞那支利箭,但也被箭上灌注的真力震的非常难受,需要全力才能将之完全化解。由此可以想见这吴三桂的确是名不虚传,武功身手应与自己相差无几,实乃是自己平生罕见的劲敌。想到此这道人仰面望向三桂,冷笑道:“素闻辽东吴三桂一向勇武过人,今日一试果真了得。不过要想在本人面前伤人性命,恐怕还没有那么容易!” 皇太极方才由鬼门关绕了一圈,想起这种死里逃生的可怕滋味,不由的全身冷汗淋漓。当下感激的望了那道人一眼,随后调转战马,向后接连退了十几步,以防三桂再次暗箭伤人。 三桂见了这个道人不由的心中大奇,此人究竟是谁?身手竟然如此了得!难道是皇太极由江湖请来的高手?三桂脑海中仔细的搜寻着有关这个道人的消息,忽然他眼前一亮,同时心中一震,对了,定是此人无疑! 三桂放下弓箭,高声对那道人叫道:“我当是谁,原来是铁剑门的玉真子大驾光临!失敬失敬!前些日令师兄木桑道人还在与在下把酒言欢时提到过你。怎么,难道你没有遇到他么?” 三桂这一番真真假假的话让玉真子不由的心神不定,不过既然三桂能够一口道出他的姓名来历,想必他与木桑必定交情深厚。当下冷哼一声道:“我们同门之间的事不劳你操心,倒是本人对阁下的武功身手甚为景仰,今日借着此地,能否让贫道领教高明?” 三桂毫不客气的回道:“实不相瞒,在下也正有此意,既然道长先行开口,那就请你上城来与在下一决胜负吧!” 玉真子诧异道:“怎么,难道你不下来么?” 三桂笑道:“笑话,我身为蓟辽总督,肩负着守城的重任,岂能为了个人的争斗而随意出城!我看还是道长你上来吧,我敢保证在你我分出胜负之前,手下将士们绝对不会动你一根毫毛!如何?” 玉真子惊疑不定的看了一会儿三桂,缓缓答道:“既是如此,那就待日后再找机会向你领教高明了!”说罢转身回归本阵。以他那种贪生怕死、狡猾多疑的性格,怎可能会轻易踏入明军的包围之中呢! 皇太极方才受到了严重惊吓,心中早已没了攻打宁远城的雄心。连忙命大军暂时后撤,对眼前是否立即攻取宁远之举先从长计议。待将下一步的军事行动商讨妥当后再行决定。 望着逐渐远去的满清大军,三桂的心中却没有一丝欢喜之意。虽然敌人此次没有立即攻城,但这也只是暂时性的。当下次皇太极卷土重来之时,必将会是凶猛无比。他叹了一口气,宁远诸城早晚都将不保,唯今之计只有将全部的兵力都回调到山海关内。现如今唯有保存实力方是正当之举,至于这几个城池的丢失与否,三桂根本就未放在心上。对他来说这些都不是什么大不了的问题,只有尽可能的消灭敌人的有生力量才是战争唯一的制胜之道。否则就算一个人占领百座城池,也不如一百个人拥有一个城池重要。 事情果真如三桂所预料的那般,皇太极撤兵不久又卷土重来,而这次他并未直接进攻宁远,而是绕过宁远攻向前屯卫、中前所和中后所三城。而此时这三城之中的正规守军早已被三桂抽调到山海关去,留下的只是一些老弱病残和平民百姓。因此清军的攻势可以说是雷声大,雨点小,根本没有费什么心力便相继拿下了三城。这虽然有些出乎皇太极的意料,但他却并未多想,因为他已将全部的心神都关注到了宁远之上。这可是一座出了名的坚城,再加上由吴三桂亲自坐镇,还有三万精锐重兵严密把守,要想顺利的拿下此城绝非容易之事。因此皇太极料到这场战事绝不可能在短时间内结束。 就在他打醒了十二分的精神亲率八旗大军十二万来到宁远城外,准备拼着数万的损伤也要将宁远城拿下来。可是当他心中做好了打一场异常艰难的战役之时,上天似乎又和他开了一个不小的玩笑。吴三桂竟然丝毫未做抵抗,在大军到来之前便率先带领宁远的军民主动撤离了宁远城。留给皇太极的只是一座寂静、光秃的空城。 没想到如此轻易的就得到了宁远城,这不禁使皇太极百思不得其解。他怎么也想不明白因何吴三桂要主动放弃这座坚固的城池。经过与文武百官的再三论证,大家一致认为吴三桂此举实乃是迫不得已。实际上宁远已经成了一座孤城,就算他不主动撤出,日后也定当被清军占领。如此他还不如主动撤走,这样还能够保存住自己的实力。将整个辽东的兵马都置于山海关之内,对守住山海关这大明的最后一道门户还能增加几分有力的保障。 虽然兵不血刃就拿下了宁远四城,但皇太极却半点都不敢疏忽大意。继续不间断的发号施令,调兵遣将,整顿军备,为日后攻取山海关做最积极的准备。而山海关号称是天下第一关,此话绝非虚言。由于它所处的地理位置特殊,才导致了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格局。宁远城已经算的上是出名的坚城了,但和天下第一关山海关相比,易守难攻之处则连它的十分之一还没有,由此可以想见山海关是如何的难以攻取。正因为如此,皇太极才不敢掉以轻心,将自己全部的心神都放在了如何拿下山海关之上。 三桂率领宁远的军民撤回到山海关后,立即下令加强各处的城防。并将自己主动放弃宁远四城的经过及理由以书信形式上报给朝廷。 接下来三桂开始在山海关内整顿军备,将原先的辽东军全部召集在一起进行再次的精挑细选。把那些不符合自己要求的兵将清理出正规队伍,让他们负责山海关的后勤保障。合格人员一律全数打散进行重新编伍,随后再以自己独特的练兵方法进行训练。 宁远四城的辽东军再加上驻守在山海关原有的军队,共被三桂编出总数为五万人的队伍。其中三万被定为骑兵,其余两万为步兵。并任命郭师刚、韩跃天具体负责这五万人的军事训练。 在这期间虽然也不时遭到清军的进攻,但一方面人数不多,大都在几千之数,只是试探的性质。另一方面负责守防的都是三桂原来的三万精兵,对依旧处在训练中的五万将士没有任何影响。因此虽然关外的战事烽烟不断,但那五万人的训练却丝毫没有中断。 就这样,在三桂的精心调教下,五万人马的战斗力及意志力进展神速,尤其是洪安通由蒙古带回来几万匹上好战马之后,三桂将之如数装备到那三万骑兵身上,并为每个人配备了最新式的武器装备,使他们的战斗力立即成倍数提升。辽东军的战斗力虽然不及清军,但是由于长久的在战场上作战,再加上辽人生性豪猛,其战斗力远非寻常官军可比。在整个大明来说绝对可以说是首屈一指的,因此他们再加上三桂有针对性的训练,又配备了上好的战马及新式的武器装备,因此如今这支辽东军可以说是焕然一新。 经过将近一年的艰苦训练,这支队伍的技战术水平已经得到大幅提高。就连三桂亲自操练过之后都忍不住大家赞赏,并为这支与众不同的辽东军起了一个新的称号“关宁铁骑”。再加上原来的三万精兵,如今在山海关内已经有六万骑兵和两万步兵共同编织构筑起严密的防线,而三桂则完全操控着这支总数达八万人的庞大兵团。一跃而成为大明朝最炙手可热的实权人物。 第八十九章 放眼江湖 上 崇祯收到三桂传来的辽东战报,不由的又惊又怒。惊的是宁远四城竟会在这么短的时间内被清军攻破,怒的是三桂不但没有为此后果自责,反倒找出这么充分的理由来搪塞自己。原本想凭借着此人的军事才能牢牢的为他守住宁远四城,没想到他不但没能守住,反而比其他人更要不济,竟然让皇太极长驱直入,毫不费力的占领了四城。崇祯越想越气,当下他不顾文武百官惊诧的目光,当即就在金殿之中发作起来。 崇祯虽然乱发了一阵脾气,将三桂狠狠的怒骂了一顿。但却是雷声大,雨点小,根本没有就这件事情要对三桂治罪的意思。众臣心中渐渐明白,不是崇祯不想治他的罪,而是在如今这种四面楚歌的危急情势下,他实在是无法再治罪于三桂。一方面朝廷已经再无可用之大将,另一方面如今吴三桂已经羽翼渐丰,早已非昔日可比。如果将他逼得急了,说不定他一怒之下反而会投降皇太极,其结果等于白白将山海关送与满清。因此崇祯纵然是盛怒非常,也不敢轻易的对三桂治罪。 待到退朝之后,崇祯才偷偷的派人去山海关向三桂传达自己的旨意。圣旨里的内容不但没有丝毫怪罪三桂之意,还称赞他有勇有谋,识得大体,并再三勉励他为大明守好山海关,朝廷及天下百姓定不会忘记他的功劳!不但如此,崇祯还特意缩衣减食的由宫中节省出五万两银子赏给山海关内的将士。 三桂看到圣旨之后微微一笑,他知道如今崇祯已经把整个辽东都托付给了自己,将抵抗满清大军的重任紧紧的压在自己的身上。因此非到万不得已的关头绝不会轻易治自己的罪。不过就算崇祯想要对付自己又能如何?如今自己坐拥天下第一雄关,并且手中握有八万重甲,早已不是他崇祯所能控制的了的。只不过现今时机还未到,否则只要自己高兴,几个时辰就可以直接将大军开赴到北京城下。 时间缓缓的流淌着,三桂牢牢的守护着山海关,静静的期待着最佳时机的到来。 时间转眼间就来到了崇祯十六年(1643年)十月,秋风瑟瑟,初感寒意,而硕大的明王朝正像这季节一般没落萧瑟,已经逐渐走向寒冬。 这日三桂找到洪安通,对他道:“师兄,近日清军明显的攻击弱了,反正闲来无事,我想要你和我到江南去走上一趟如何?” 洪安通闻言不由诧异道:“有什么要紧事不能派人前去,非要自己去那几千里外的江南不可?” 三桂缓缓道:“如今大明的局势越来越危急,辽东这里还好说,虽然满清大军不住的要攻城叩关,但毕竟有我们牢牢把守,短时间内他们休想能攻破山海关。但中原则不同了,各地的义军风起云涌,此起彼伏,可以说很少能找到平静安乐的地方。尤其是李自成的闯军,近年来随着战争的不断胜利更是声势大涨,隐然已经成为天下所有义军的领袖。还好他一直还在与徐过强牢牢的结着盟,受他的拖累才使得李自成的名声始终没有得到多数百姓的追捧。但他经过多年的部署毕竟还算是有一些民众基础,尤其是大江南北的江湖中人,对他更是景仰有加。这对于他争取得到他们的支持尤为有利,但相反对我们就会不利。因此我想趁他还未完全能够得到整个江湖的拥护之前,率先一步将那些人收归己用。”顿了顿又道:“千万不要小看这些人,他们长年活动于大江南北,消息比寻常人要灵通的多。而且人人都有一手独到的本事,日后如能为我所用,必定会发挥出意想不到的作用。” 洪安通听了深觉有理,但他又皱着眉头问道:“这个主意的确不错,可是你身为全军的主将这么一走了之,万一清军趁机大举攻来,军中无人指挥可如何是好?” 三桂听罢笑了笑,道:“这点无需师兄担心,我早已想过了。虽然目前还没有一个最适合代替我为主将的人选,但他们这些将领还都能够相互信任。一旦有战事发生,相信他们必定会通力合作,配合默契无间。毕竟他们也经过这么长时间的演练了,对于如何相互协同作战也已经耳熟能详。况且仅仅是守城而已,清军的进攻又不猛烈,别说是我此去的时间不长,就算是去个一年半载的,相信他们也能牢牢守住山海关。” 洪安通见三桂对此早有安排,当然就不再有任何意见。 接下来,三桂专门召来了一个军事会议。除了原先那五个军长的职务不变外,首次将郭师刚、韩跃天和夏中天提为军长的职务。其中三万关宁铁骑由郭师刚和韩跃天各自领军一半,夏中天则作为那两万步兵的军长。并且预先做出了几份军事作战方案,对清军的入侵方式做出了好几种的假想,并做好了处置预案。并要求各军与各军之间务必要做到协调一致,行动起来整齐划一,共同对抗敌人的入侵。 将相关事宜一一交代完毕后,三桂见诸事都已安排妥当,遂与洪安通悄然出关,两骑快马直奔江南而去。 路上过了数日,这天两人终于到了南京。那金陵石头城乃是天下第一大城,乃太祖朱元璋当年开国建都之地,千门万户,五方辐辏,朱雀桥畔箫鼓,乌衣巷口绮罗,虽逢乱世,却是不减昔年侈靡。 两人找了一间客栈住下,三桂便要洪安通在房间等候,没事不要出去,随后自己出去打探消息。 如此一连过了几日之后,三桂终于面露喜色的回来告诉洪安通,事情已经有了眉目,只等到今夜三更时分到附近的紫金山雨花台边便可。随后又仔细嘱咐了洪安通一番,教他依计行事。洪安通虽然不知三桂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但他素来对三桂言听计从,当下点头应允。 夜里不到二更,三桂便与洪安通两人换了一身夜行衣,悄悄出了客栈,施展轻功向紫金山雨花台的方向而去。 两人速度极快,片刻就已到达雨花台。三桂先是仔细审查一番,随后对洪安通轻声道:“此刻还没有人来到,我们正好隐藏起来等候他们。”说完与洪安通觅得一株大树,两人上到树上枝繁叶茂之处隐藏好身形,静静的等待来人。 两人刚刚藏好身形不久,就由远处来了两人。待行到近处时,看清是一男一女,年龄都不大,也就二十上下。看两人的步伐,知道女的功夫一般,而那个青年男子却有一副深厚的内功底子。 三桂与洪安通眼力不同凡人,见到那名青年男子,立时便认出他正是袁崇焕的独子袁承志。虽然多年不见,但从他的脸上还是能够依稀辨认出来。而三桂更是先入为主,对袁承志来此早已知晓,因此此刻见到他出现在这里毫不感到惊奇。 过了一会儿,来的人越来越多,又相继走来三男两女。其中那最前面的两个中年夫妇身手最为高强,听袁承志称呼他们为二师兄和二师嫂,想必此二人就是名震江湖的归辛树夫妇了。 三桂与洪安通收缩全身的毛孔,绝了口鼻呼吸,进入先天之境。静静的在树上观望着几人。 那几人话没有说几句便动起了手,而袁承志则先与归二娘拆招,随后又与归辛树动起手来。这两人虽名为同门师兄弟,但一个熟娴本门武功,一个兼收三家之长,当真是各擅胜场,难分高下。 两人打斗了一阵后,华山派掌门人穆人清终于登场。袁承志与归辛树这才罢手,随后穆人清开始对这些徒子徒孙们好一番教训。接着才看在另外一个铁剑门木桑道人的面上,让袁承志与归辛树继续切磋一番。 袁承志与归辛树得令,便又开始了比试。这一番比试,和刚才又不相同。归辛树在木桑道人、师父、大师兄及众徒弟之前哪能丢脸?只见他攻时迅如雷霆,守时凝若山岳,名家身手,果真不凡。袁承志也是有攻有守,所使的全是师门绝技,拆了一百余招,两人拳法中丝毫不见破绽。最后袁承志才卖了一个破绽给归辛树从背后击了一掌,随后向归辛树主动认输。 可是由于归辛树一时没有收住手,打在袁承志后背的那一掌有些重了。虽然他有木桑道人所赠的金丝背心护身,但也打得袁承志一阵剧痛,长衣后心裂成碎片,一阵风过去,衣片随风飞舞。 穆人清向归辛树道:“你功夫确有精进,但这一招使得太狠,你知道么?” 归辛树忙道:“是,袁师弟武功了得,弟子很是佩服。” 穆人清又道:“他本门功力是不及你精纯,还差着这么一大截。”顿了一顿,说道:“前些时候曾听人说,你们夫妇俩纵容徒弟,在外面招摇得很是厉害。我本来想你妻子虽然不大明白事理,你还不是那样的人,但瞧你刚才这样对付自己师弟,哼!” 归辛树低下了头,道:“弟子知错了。” 这时一旁的木桑道人道:“比武过招,下手谁也不能容情,反正承志又没受伤,你这老儿还说甚么的?”穆人清这才不言语了。 归辛树夫妇成名已久,隐然已经是江南武林的领袖,这次被师父当众责骂,虽因师恩深重,于师父并无怨怼之意,但对袁承志却更是怀愤。 穆人清接着又对归辛树道:“闯王今秋要大举起事,你们要招集门人,立即着手联络江南的武林豪杰,一待闯王义旗南下,便即揭竿响应。” 归辛树夫妇齐声应道:“是!” 第八十九章 放眼江湖 下 几人正在说的起兴,一旁的木桑道人却似意兴阑珊,黯然不语,随后向众人告辞准备离去。 穆人清一愕,道:“道兄情绪为何如此低落?眼下民怨如沸,闯王大事指日可成。将来四海宴安,天下太平,众百姓安居乐业,到时咱们都将无事可为。那时别说是承志,就连我也可天天陪你下棋。” 木桑道人闻言却摇头道:“未必,未必!旧劫打完,新劫又生,局中既有白子黑子,这劫就循环不尽。” 穆人清笑道:“多日不见,道兄悟道更深。我们俗人,这些玄机可就不懂了。” 木桑道人哈哈一笑,拱手向众人道别。 正在这时,一声震人心肺的爽朗笑声打断了众人的谈话。紧接着一个神清气朗的声音响起道:“木桑道长果真是一双慧眼,实在是看得透彻,在下佩服!”话音刚落,两道人影由众人不远处的一株大树上一跃而下,攸忽间便来到众人面前,正是躲藏已久的三桂、洪安通二人。 这二人的突然现身,其余人还未有什么特殊的感觉,但穆人清、木桑道人、归辛树夫妇、袁承志这些绝顶高手却不禁面色大变,相顾骇然。要知功力高深如他们者,任何的风吹草动都瞒不过他们的耳目。别说是两个大活人,就算是虫行蚁走的动静也能侦知得到。可三桂与洪安通两人却仍能瞒得过几大高手的耳目而不被众人发觉,可以想见武功已达到如何深不可测的地步。这种顶尖的高手平时在江湖中能见到一个就已非常不易,而今一下子就出来两个,岂能不让这些人所骇然! 三桂见几人都在用一种十分怪异的目光注视着自己两人,不由面带微笑,上前两步首先向穆人清抱拳行礼道:“在下见过穆老前辈!久闻华山派掌门人‘神剑仙猿’穆老前辈不但武功惊人,内力精湛,且为人古道热肠,忧国忧民,实乃有一代大侠的风范,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在下实是景仰有加!”紧接着还未等穆人清回话便又来到木桑道人身前笑道:“虽然道长是化外之人,但在下对道长非同寻常的眼光还是非常佩服。正如道长所言,这天下大势就如同棋局,旧劫打完,新劫又生,局中白子黑子往复循环不尽。”随后冲木桑道人点了点头,友好的笑了笑。随后又对归辛树夫妇道:“贤伉俪成名江湖已久,如今已经隐为江南武林的领袖,有机会在下希望能够与贤伉俪多亲近亲近,只是希望二位不要嫌弃才好!” 归辛树夫妇被三桂逼人的气度所摄,当下不敢无礼,连忙回礼道:“不敢当!” 最后三桂来到袁承志的面前停下,看着他笑道:“袁兄弟,还识得我么?” 袁承志起初还不敢辨认,但听了三桂的问话,再仔细打量了他和身后的洪安通几眼,登即想了起来。兴奋的叫道:“吴大哥,洪大哥,是你们二位!” 三桂打一出场,便牢牢掌握着场上的主动,况且无论是从他的体形气度还是方才所展露出来的轻功内力来说,都带给众人一种莫名的压力。再加上从他言行举止所流露出来的强大自信,使他立时成为全场的焦点。 穆人清纵横江湖几十年,可以说阅历十分丰富,但就连他也猜不透眼前的三桂究竟是何方神圣。不过方才见到自己的关门小弟子袁承志亲切的称呼他为吴大哥,且言辞态度热烈。料想此人不会是大奸大恶之辈,只不知到底是哪方的英豪。心中不禁犯疑,暗付难道是闯王李自成派来的人?如今也只有他的帐中才能有如此了不起的人物了!当下穆人清轻咳一声,上前一步问道:“这两位朋友端的是好身手,竟然将我们所有人全都瞒过,老夫实在是佩服!只不知阁下尊姓大名?能否坦然相告否?” 穆人清此言一出,登时其余人等除了袁承志外都将目光注视在三桂身上。他们心中也非常好奇,纷纷猜测三桂两人究竟是何方人物。 三桂轻笑道:“穆老前辈客气了,在下怎敢有所隐瞒。只是方才一时鲁莽情急,忘了介绍自己,还望众位莫怪。”顿了顿接着道:“在下辽东吴三桂,今日能够有幸结识众位,实是幸会!”说完向众人抱拳拱手。 三桂此话一出,在场的众人不由的再次色变,纷纷惊呼道:“什么!”同时在他们心中顿时掀起了滔天巨浪,此人竟然是大明朝有史以来最出类拔萃的青年将领,声名威震天下的蓟辽总督吴三桂!众人这一惊简直非同小可,没想到这种名满天下的英雄人物竟会在此刻出现在众人面前,实在是令人始料未及。 穆人清听了更是双目中精光闪闪,仔细的打量三桂。不住点头道:“恩,枉老夫生平阅人无数,但像督师这般英雄了得的人物还是有幸第一次见到,实在是老夫之福啊!” 还未等三桂答话,这时袁承志已迫不及待的跑到他的身前,亲切的道:“吴大哥,自从那次分别之后,我们已经有十来年没见啦!要不是你主动和我打招呼,我还真认不出来!” 三桂望着身高比自己稍逊的袁承志,不由亲热的搂住他的肩膀,笑道:“是啊,只不过多年不见,原来的小毛孩如今已经成为顶天立地的男子汉了!相信袁督师在天有灵,必定会感到十分的欣慰!”说罢言语间已有哽咽之意。 袁承志见三桂提起他的父亲,也不由有些伤感。 其余众人此时慑于三桂的威名,都相继上前主动向他行礼。 归辛树夫妇虽然碍于三桂的名声也行了礼,但心中却有些忐忑不安。看到袁承志与三桂如此亲热,显然两人间早已经熟识。想到袁承志突然之间又多出这么一个大靠山,夫妇俩顿时有些闷闷不乐。 穆人清又询问起洪安通的姓名,当三桂主动介绍其是自己的师兄之时,众人都露出诧异的神色。穆人清虽是见多识广,但却也不清楚洪安通的师承来历。如果上前与之切磋一番的话,或许还能够略知一二,但此刻名震天下的吴三桂站在这里谁敢如此造次!况且人家没有主动说明,旁人也不便盘问。但穆人清还是对三桂两人进行一番大大的夸赞道:“老夫原先听江湖人士传言,吴总督不但熟知军事兵法,精通战场谋略,且武功身手也是上上之选,可以说是文韬武略样样神通。当时老夫还妄下断言,如此这般的英雄人物世间绝无仅有,没想到今日一见,方才知道天外有天,人外有人,我穆人清真可谓是孤陋寡闻了!”说罢连连感叹不已。 三桂忙道:“穆老前辈谬赞了,在下和您相比,无论是武功还是名望都是远远不及。” 穆人清哈哈笑道:“吴总督何必如此过谦!别的不说,光是方才你们二人能够无声无息的逃过我们这些人的耳目就足能说明两位的轻功及内力绝对已达绝顶高手之列,最起码我穆人清还做不到。” 三桂心内暗笑,两人之所以能骗过所有人的耳目,完全和当年师傅楚天行所传下来的独特内功心法有关。这种内功心法能够使人进入胎息的先天境界,从而断绝口鼻的呼吸,吸收天地之精华借以练气。这种功法有别于其余各派的内功,因此饶是穆人清江湖经验丰富无比,一时也看不透这里面的名堂。 这时穆人清又客气的道:“吴总督虽然身在关外辽东,距我等有数千里之遥。但名声却早已经传遍了大江南北,你所创造的累累功绩也被天下人所传唱着。不但驰骋塞外,扬我大汉神威,且屡屡击退满清鞑子的八旗兵,使其侵占我大好河山的阴谋不能得逞。可以说你就是大明朝的擎天巨柱,牢牢支撑着将倾之大厦而不倒。如果没有你们一次又一次奋勇杀敌,将满清鞑子击退,恐怕如今就连这江南之地都已被那些异族所侵占。实话说老夫对朝廷中人一向没有好感,但对你吴总督绝对是唯一的例外。” 三桂连忙惶恐的道:“承蒙老前辈看得起,在下实在是愧不敢当!” 穆人清见三桂虽然已经官居总督之高位,说话行事却依然彬彬有礼,当下不由得好感大增。询问道:“不知吴总督突然大驾光临南京城有何要事?如果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尽管开口吩咐,老夫和手下门人及江湖上的朋友们定将会为总督将事情办妥。” 三桂没有客气,点了点头道:“方才在下听说老前辈要归大侠夫妇召集门人,并联络江南的江湖朋友共同响应闯王李自成的起事。不知此言当真?” 穆人清答道:“不错,确有其事。不知吴总督有何看法?” 三桂继续道:“如果在下说李自成的不是你们定会说我妒贤忌能,但为了你们着想,还是要劝解你们一番,最好暂时先不要急着如此,待日后认清形势之后再做决定不迟。” 穆人清道:“哦?吴总督的意思是要我等先不要急着表明态度?可是在老夫看来,如今的大明朝已经四面楚歌、岌岌可危矣。而以崇祯皇帝为首的朝廷奸党们早已失去了民心,在这种情势下,急需一位明主来拨乱反正,而闯王正是这样的一个人。自他刚刚出道起虽然经历了多番挫折,但却依然没有令他失去拯救天下苍生的决心。如今他已成为天下各支义军中实力最大、声望最高的一支,所过之处,‘迎闯王,不纳粮’的呼声愈来愈高。如此的一位明主我等怎能不对他景仰有加呢!” 三桂缓缓点头,道:“老前辈说的很有道理,在下也承认李自成在收买人心方面的功夫做得很足,也确实为百姓做过一些好事。不过你们可别忘了,如果他真的是一心以解救天下所有穷苦百姓为己任的话,那他为何会与臭名昭著的徐过强结为盟友?” 这句问话使穆人清不由的一顿,忙又解释道:“闯王这样做定有他这样做的理由,估计他这也是权宜之计吧,待夺取天下后再收拾徐过强也不迟!” 三桂听了不由的冷冷一笑,道:“老前辈您真的以为李自成就算能够侥幸得到天下,他也能将之治理好么?” 第九十章 闯王势大 上 穆人清听到三桂对李自成在治理天下方面所发出的质疑,不由的肯定点头道:“闯王乃是由贫苦出身,正因为如此,他才更加懂得天下百姓的疾苦。一旦他得了天下,必定会善待天下百姓,使人民安居乐业,局面绝对要比如今好的多。” 三桂点头道:“在下承认李自成近年来对部下约束甚重,且对待各地的百姓也比较友好。但这又何尝不是他借以收买人心的权谋?正如前辈所言,正因为他出身贫苦,从未尝到过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的奢华生活,因此在他得到后才会更加的珍惜不舍。在下敢断言,李自成一旦得势之后,首先想到的绝不会是天下百姓,而必定会沉迷于酒色财气之中,至于他的那些部下,当然会随着他一人得道,鸡犬升天了。前辈如若不相信在下的话,那我们可以冷眼旁观,日后定有分晓!”接着顿了顿又道:“至于方才前辈说他更加懂得天下百姓的疾苦,这点在下也承认。可是纵然他懂得这些又如何?他本身便是个目不识丁的粗人一个,如何知晓孔孟礼仪?又如何懂得治理天下?” 三桂这一番正义凛然的说辞直接从李自成的根上出发,让众人清楚他虽然有夺天下的能力,却没有治天下的水平。 穆人清等人虽对江湖上的一套了如指掌,但若说起治国之道,哪有三桂分析的透彻明白!当下穆人清有些哑口无言,怔了半响才反应过来道:“就算闯王不懂得如何治理天下,但他的部下当中定会有这方面的人才。如此闯王一样能治理好天下!” 这番话说的明显有些牵强,三桂不由冷笑道:“既是如此,那换作任何人都可以当皇帝了,又何必非他李自成不可呢?” 这下穆人清再也说不出什么有理有据的话来,只是沉吟不语。似乎在苦苦琢磨三桂的话语。这时一旁的木桑道长上前劝解道:“老猴你何必非要替那李自成辩解,依我看方才吴总督说的一番话很有道理,别看他李自成如今这般仁义,谁知道日后得了势会变成什么样子?有史以来天下间这样的人难道还少了?”顿了顿又道:“虽然贫道我一向不关心国事,但也分得清这其中的利害。他闯王李自成纵然势大,也只是在国内如此闹腾而已。杀来杀去死的终归都是我汉人,而吴总督十几年间却杀了十几万异族鞑子!如果天下间没有李自成,那顶多会被其余的义军首领替代,但如果没有吴总督,哼哼,恐怕大明这大好河山早已被满清皇太极所侵占。因此两者孰轻孰重,贫道想在场的众位心中都十分明白。你老猴又何必执迷不悟?” 穆人清听了仔细一想的确是这么个道理,李自成与吴三桂都乃是这天下最杰出的两个大英雄。二者难分仲伯,只不过吴三桂一直身处关外,因此才会让人产生他不如李自成的这种错觉。实际上如要单论功绩,吴三桂实是要胜过李自成许多。 这时袁承志也走上来道:“师傅,我也认为吴大哥说的对。满洲鞑子凶残狠毒,全靠吴大哥全力支撑,否则我们这汉人的天下都要被异族所占了。”他这番话说出来,一方面是因为和三桂亲密的关系,心底当然会向着三桂。另一方面也是从侧面突出他父亲袁崇焕的功绩。而吴三桂可以说完全是袁崇焕的另一个翻版,只不过无论是个人能力还是所做的功绩都要胜过父亲一筹。因此他可不希望李自成将父亲与三桂比下去。 穆人清虽已被众人说动,但他也是极爱惜脸面之人。如果立即改变立场,怕别人会笑话自己。因此他采取了一个不偏不倚的方式,缓缓道:“吴总督纵横沙场多年,早已是我大汉江山的一根擎天柱。对吴总督说出的话老夫一定会深记于心,绝不敢违背。”说完回头对归辛树夫妇吩咐道:“方才老夫要你们夫妇所做的事就此作罢,今后你二人无论要支持谁老夫绝不再干预!”接着又对大徒弟黄真、小徒弟袁承志道:“你们也是一样,今后只要不干违背江湖道义之事,老夫也绝不干涉!”说到这里摇头苦笑道:“至于老夫,还是回华山之上精研潜修去吧!”说完向众人道了一声告辞,就那样头也不回的飘然而去了。 熟识他的人如袁承志者,知道穆人清此举并非是因恼怒之下拂袖而去,而是一时抹不开脸面借机躲离众人而已。因此他们虽然见师傅就此离去,但却并未感到有何不安。 见穆人清已走,木桑道人也呆不住了。忙向三桂施礼道:“吴总督,贫道也不久留了,告辞!”说罢便也要就此离开。 三桂见状忙将之拦住道:“道长慢走,在下还有话要对你讲!” 木桑道人连忙停住步子,回头诧异道:“不知吴总督还有何事吩咐贫道!” 三桂道:“不敢,只是方才忘了告诉道长,前些日在下曾在辽东见过令师弟玉真子。” 木桑道人闻言不由哦了一声,双目中露出两束精光。急忙追问道:“敢问吴总督您与他在什么情况下相见的?他怎么会在辽东出现呢?” 于是三桂将那次与玉真子会面的经过原原本本的叙说了一遍。 木桑道人听后叹了一口气,道:“我说怎么好长时间没有见过他了,没想到他竟然跑去辽东充当起了满清鞑子的爪牙。唉,我铁剑门出了这么一个欺师灭祖、助纣为虐的孽障,贫道实在是愧对先师啊!”接着他对三桂正色道:“吴总督,贫道这就赶往辽东,无论如何也要清理掉这个师门败类。否则,如让他继续这么为虎作伥下去,贫道将无法面对天下苍生!” 三桂见木桑道人甚是激动,忙制止道:“此事不劳道长,那玉真子身处清军大营之内,你孤身前去实是九死一生。再者说而今那玉真子武功已经达到出神入化的地步,况且此人天性残忍,而道长则以慈悲为怀,心中还始终顾念与他的师门之情,如此一来道长将必败无疑。因此在下奉劝道长还是不要前去,免得平白丢了性命。至于此人,在下暂时放他一马,如若他日后再做出伤天害理、惨绝人寰的事情来,在下将绝不容他再存活于世上。为此特意和道长说明,希望道长不要再与他顾念同门之谊!” 木当道人听到这里点了点头,怅然道:“贫道明白了,如此那孽障就交由吴总督处置了。贫道谨代表铁剑门向吴总督表示谢意!”说完向三桂合十行礼。 三桂忙上前将他制止,随后木桑道人便即向众人告辞。接着回过头黯然离去。 这时归辛树夫妇也上前向三桂行礼告辞,三桂抱拳还礼道:“在下听说贤伉俪的独子身染重病,如今正在四处访寻名医。在下这位师兄倒是对医术有些独到的心得,不知能否替二位诊断一番?”说完目光诚恳的望着归辛树夫妇。 二人听到三桂如此说,立时精神一震。虽然说二人对三桂的师兄不甚了解,但此话乃是由名震天下的三桂所说,料想也差不到哪里去。当下二人连忙不住口的道谢,随后命徒弟将孩子给洪安通抱过来观瞧。 洪安通也没有犹豫,将那个骨瘦如柴的孩子接到手中,随后搭在他的脉搏上面认真探察。归辛树夫妇则屏住了呼吸精神紧张的紧紧盯着。 半响,洪安通放开手,说出了他来到此地的第一句话:“这孩子是受了很重的胎伤,想必是在怀着他时和人动过手,以至于伤了胎气,导致孩子在胎里就受了内伤,现下已经发作出来。” 这番话讲出来,归辛树夫妇不由的面露狂喜之色。因为洪安通适才诊断的结果与他二人遍访而得的名医讲出来的结论相同。这更加证明了洪安通此人的确有其真才实学。 归二娘爱子心切,连忙问道:“不知他可还有法子医治的好?” 洪安通点了点头,道:“这种胎伤虽然千不一活,但只要有适当的灵药,再加上我独特的换脉大法,相信令公子应该能够痊愈如初!” 归二娘闻听此言顿时喜极而泣,不由的回头看向丈夫,只见归辛树此时也激动的脸色通红。归二娘连忙追问道:“不知还需要什么灵药?” 洪安通答道:“千年茯苓,再加上成了形的何首乌就可。要不然千年人参、灵芝仙草也行。” 归二娘听了不由得当场呆住,喃喃道:“这些东西都乃是世间罕有之物,等我们夫妇猴年马月将他们找到,估计我的孩子早就已经……”说到这里已经轻轻的抽泣起来。归辛树也是面色凄然。 三桂这时来到两人身前,道:“放心吧,吉人自有天相,在下相信令郎定能够痊愈如初,二位不必如此悲戚。” 归辛树夫妇此时虽然已对独子的病情不抱任何幻想,但三桂既然已经开了口,二人也不能失了礼数。当下连忙向三桂及洪安通道谢,随后向众人告辞,带领着徒弟们匆匆离去。 此刻只剩下袁承志和另外一个叫做青青的女子,另外还有一个哑巴守在一旁。这时袁承志见已经没有了外人,忙拉过青青向三桂作介绍。接着又对三桂道:“吴大哥,你们何时回辽东战场?我能否随你们一起去?我父亲虽说是由崇祯下令处死,但起因还是在鞑子皇帝身上。我身为他的儿子,定要为父亲报仇,亲手杀了皇太极!” 三桂点头道:“你的想法虽然不错,但要切忌鲁莽冲动。皇太极身为满清皇帝,其住所的防护尤为严密,而且他身边还有玉真子这等高手护驾,要想独自去刺杀他绝非一件容易的事。不过此事也并非不可能,还要等我们回到山海关后在进一步商议才行。” 第九十章 闯王势大 下 袁承志又道:“对了吴大哥,青青的父亲金蛇郎君夏雪宜留下了一份藏宝图,里面藏有大量的金银珠宝。最开始我还想遵照师傅的意思将之起出来送给闯王,但既然吴大哥在此,我当然不会这样做了,就把它作为我的见面礼送给吴大哥作为你的军费吧!” 三桂闻言不由大喜,道:“你这份礼物送的好,如今我手下的将士军费消耗的太厉害,如能多出一大笔军费将能省却很大的麻烦。” 接着三桂与袁承志又聊了一会儿,随后三桂便让袁承志负责寻找宝藏的事宜,如果真能找出宝藏,便找车辆将之运送至山海关,而自己因为另有要事故必须要另行离开,最后再在山海关会合。 袁承志听到这里不由的面露难色,告诉三桂到达山海关一路上要行进数千里。如今天下盗贼四起,途中难免不出岔子。人少还好说,如果碰到人多的盗贼或是同时遇到几伙人拦路抢劫,只凭自己几人可不好对付。 三桂闻言不由的哈哈一笑,接着傲然吩咐袁承志道:“在起行之前你在每辆车上都插上旗子或是贴上封条,上面写上送往山海关吴三桂处就行。然后你只管放心去就是,相信这天下的盗贼还没人有这个胆子敢截我的东西!”这番话说出时带着一股强大的自信。 随后两帮人分开各行其是。 崇祯十六年正月,闯王李自成重返襄阳,以“三年不征,一民不杀”口号安民。改襄阳为襄京,建立大顺政权,被拥为奉天倡义文武大元帅,称罗汝才为代天抚民威德大将军,命张国绅为上相,牛金星为左辅,刘宗敏为权将军,李岩为制将军。随后,纳谋士顾君恩建策,制定先取关中,再攻山西,后取北京的作战方略。亲率大军北上河南,在汝州之战中歼明军四万余人,迫孙传庭败逃陕西。乘势间道缘山追击,尽歼镇守潼关明军,击杀孙传庭,占领潼关,西安。旋分兵追歼明军残部,连下延安,汉中,榆林诸重镇。一时间声势大盛,到了崇祯十七年正月,李自成已经拥兵近三十万,声威名震天下。此时他不顾李岩的劝阻,听取了牛金星的建议,开始公然建国。并定国号为大顺,建元永昌,自称大顺王,改西安为西京,定军制,封功臣,开科取士。成为了名副其实的天下霸主,势力已经无人可挡,一时间跟风追随者甚众。 也就是在此时,李自成军事上的盟友徐过强所部也已发展到了七八万人马,与李自成遥相呼应。他从南至北一路烧杀抢掠,途中并不攻城抢地,一直打到了凤阳城。并盗掘了凤阳皇陵,毁了大明的祖脉。此举不但使大明朝野震动,崇祯悲怒交集,还使得李自成部人心振奋,四处宣扬大明气数已尽,当今天下唯一明主非闯王莫属!不过徐过强此举也招致了天下许多仁人志士的唾弃,也使得李自成的势力虽越来越大,但在百姓中的威望却不见有丝毫增长。 袁承志与三桂分手之后第二日便开始按照藏宝图的暗示进行寻宝,最后终于在大明开国功臣徐达旧日的府邸魏国公赐第中找到满满的十箱宝玉珍珠、玛瑙翡翠、金砖等珍稀之物,没一件不是价值巨万的珍物。袁承志大喜,随后雇了十余辆大车,选好了一个秋高气爽的日子,袁承志便与青青、哑巴和其余一行人将十只装满宝贝的大铁箱装上大车,将每辆车上都遍插旗子,每个箱子上都贴了封条。旗子与封条上面都写有“运往山海关蓟辽总督吴三桂军中大营”的字样,这才开始向北进发。 一路上虽然不断有盗伙骑着快马来往穿插的察看虚实,但凡是见到车上的旗子与箱子上的封条的人立时二话没有,登即远远避开,没有人敢上前来截。可以想见如今三桂的声威早已经广布大江南北,没有人不被他的威名所震慑。因此袁承志一行人等虽然行动缓慢,但接连走了近半个月,却依然是无惊无险。 这日袁承志等人来到山东境内,山东乃是出了名多响马山贼的地方,因此众人不由的提高了警惕的心神。 哪知一路上虽然也遇到多股响马,但很明显他们都被车上的旗子与封条所慑,因此没有人敢冒险动手劫车。袁承志等人倒白白担心了一场。不过他们都对三桂羡慕不已,没想到只是随随便便的几个旗子和封条便震慑住了所有的毛贼,由此可以想见三桂在天下间的威望已经达到尽人皆知的地步。 这日几人正在起行,忽然间由远处来了数百名官兵。他们分成两队,当先冲到。一名把总手舞长刀,上前喝道:“干甚么的?” 袁承志道:“去山海关送东西的。” 那把总斜着眼打量大车上的铁箱,冷冷的问道:“那些是甚么东西?” 袁承志答道:“你自己看。” 那把总根本就没有留意车上的旗子,只是催马上前来到车旁,刚要伸手撕掉上面的封条。突然见到上面的一行字,不由的一怔,随即马上收回了手。回头对袁承志道:“哦,原来是给蓟辽督师吴总督运送东西的,怎么不早说!走吧!”随后挥手招呼手下,从袁承志等人身边过去。 几人又行了一会儿,忽听得一阵车行辚辚之声,随后百余辆囚车出现在几人眼前。车中囚徒双手反缚,盘膝而坐,每辆车上都插着一面白旗,写着“候斩巨寇某某某”等字样,又是甚么“江洋大盗”、“流寇头目”、“反叛逆首”、“淮南巨贼”等等,显见都是反抗朝廷的饥民或山寨盗魁。 袁承志正自寻思,忽见一辆车子过来,旗上写着“候斩反逆孙仲寿一名”九字,袁承志大吃一惊,追了几步细看,见车中所坐的果然便是孙仲寿。但见他两鬓斑白,满脸风霜之色,较之昔日在圣峰嶂上率领同袍祭奠故帅之时,已苍老得多,但一副慷慨风致,虽在难中,仍是不减当年。袁承志惊讶未定,只见后面囚车中推来的又都是父亲旧部,当时教导抚养自己的倪浩、朱安国、罗大千三人都在其内。袁承志一阵心酸,随又暗暗欢喜:“老天爷有眼,教我今日撞见众位叔叔。”不久囚车过完,袁承志向上奔了数丈,疾向后追。官兵望见,鼓噪起来,有的便发箭射来。但袁承志身法快捷,箭枝到时,人早不见。他奔出数十丈,官兵队伍已尽,最后一名军官骑在马上,手提大刀押队。袁承志心想:“我拿住这军官,先捣乱一阵,然后乘机相救孙叔叔、朱叔叔他们。”正要飞身跃下,忽然望见远处尘土飞扬,不一刻五骑马奔到,当先一人是个女子,却是二师兄归辛树夫妇的女弟子飞天魔女孙仲君,后面四人正是二师兄归辛树夫妇以及弟子梅剑和、刘培生。 袁承志一见大喜,叫道:“二师哥!”飞身落下,落在归辛树夫妇马前。 归氏夫妇一起勒马,见到是他,归二娘点了点头,说道:“嗯!是你,有甚么贵干?” 袁承志道:“小弟有件急事,求师哥师嫂几位伸手相助。” 归二娘道:“我们自己也有要事,没空!”和归辛树二人一提缰,双骑从他两侧擦过,向前冲了过去。 袁承志无法,只得孤身向那押队的游击袭去。那游击哪是他的对手,早被点中后心穴道。随后袁承志要挟那游击命令车队停下,那游击只得依言下令。 突然之间,归辛树夫妇从树林中冲出,师徒五人抽出兵刃,往官兵队里杀去。队伍登时大乱。袁承志本拟迫那游击指挥队伍,让众官兵混乱中自相残杀,哪知归辛树等忽来动手,官兵后队一乱,这计策却行不得了。 趁着官军队伍大乱,袁承志将孙仲寿等人一一从囚车中救出。这时归辛树已经来到那游击的身前,抓住他的脖子喝问道:“马士英进贡的茯苓首乌丸,藏在哪里?” 那游击道:“马督抚嫌我们车多走得慢,另行派人送到京里去了。” 归辛树道:“此话当真?派谁送去了?” 那游击道:“我身家性命都在你们手里,何必说谎?马总督本想差我一并将宝药送去北京,但后来嫌我们车多行得慢,又押着死囚不吉利,因此另差金陵永胜镖局的董镖头护送赴京,献给皇上。” 归辛树心想看来此言不假,把他往地下一抛,喝道:“要是查到你胡言骗人,回来取你狗命。”转头对归二娘道:“看来只有往前追了。” 归二娘抱着孩子,心头烦躁,单掌起处,把挡在面前的官兵打得东倒西歪,鼻青目肿,带着三个徒弟,跟丈夫走了。袁承志知道二师兄夫妇对自己心存芥蒂,只有默然不语。待五人去后,问那游击道:“他们找甚么药丸?” 那游击说了半天,袁承志才明白了个大概。原来最近黄山深谷里找到了一块大茯苓,估计已在千年以上,凑巧浙东又有人掘到一个人形何首乌。这两样都是千载难逢的宝物。凤阳总督马士英得到讯息,差幕客一半强取、一半价购的买了来,命高手药师制成了四十颗茯苓首乌丸,还配上了老山人参、珍珠粉末等珍贵药材,单是药材本钱就花了两三万银子。这件事轰动了江南官场和医行药业。据古方所载,这药丸实有起死回生的神效,体质虚弱的人,只服一丸便立刻见功。马士英便去进贡,盼崇祯再做四十年皇帝,年年升自己的官。袁承志好容易听得明白,心道:“那就是了,二师哥爱子有病,久治不愈,急着要这些药丸。” 这时孙仲寿等人都围了过来,袁承志见众人都已脱出囚车,便将那游击放了。随后那游击带着残兵败将狼狈而逃。 袁承志与孙仲寿等人简单诉说了一遍来往的经过,孙仲寿听说袁承志要到山海关去,当下表示赞成。随后他又和袁承志告辞,准备在江湖上联络山宗的旧部,来日好一起响应三桂的号召。众人这才依依惜别。 第九十一章 刺杀大计 上 归辛树夫妇心急如焚,虽然一路上快马加鞭,但心中却知道要想顺利的拿到药丸已经几无可能。想想自己人到中年方才得一独子,可是转眼之间就要离开人世,归辛树夫妇心中的绞痛可想而知。 几人正在亡命狂奔,忽然见前方不远处有两匹马站在路中间,马上端坐两人。待行到近前一看,正是前些日才见过的蓟辽总督吴三桂与他的师兄洪安通。 归辛树夫妇此刻虽然心情焦急万分,但面对三桂还是不敢造次,当下只得停住脚步,向三桂抱拳问好。 三桂笑着与归辛树夫妇客气了几句,二人碍于场面,不得不随口敷衍着。三桂见状不由会意的一笑,当下进入正题道:“昨日在下遇到了金陵永胜镖局的一些人,凑巧在他们那里得到了这些东西,看来二位的公子机缘不浅,这下他的病情有救了。”随即从怀里掏出一个油布包,将之打开给二人看。 归辛树夫妇一见油布包内那几十颗东西,不由惊喜交加的齐声叫道:“茯苓首乌丸!” 三桂不再废话,将药丸交给一旁的洪安通。洪安通接过后下马来到归辛树夫妇身前张口向他们索要孩子。归辛树夫妇知道他是要医治自己的独子,忙将孩子交给他。 洪安通接过孩子后,首先向他口中接连喂服五颗药丸,随后双手犹如穿花蝴蝶一般运指如飞,利用自己独特的手法疏通并拓展了那孩子全身的经脉。此过程尤为凶险,一不小心不但功亏一篑,孩子的性命也将难保。因此在场众人连大气都不敢出,一声不吭的望着洪安通全力施为。 良久,洪安通终于收回双掌,轻轻嘘了一口气,随后他回头将孩子与其余的药丸交给归辛树夫妇,道:“我给他拓展了全身的经脉,并促使他将药力全部吸收进体内。此刻他已经无性命之忧了,今后只需将这药丸每日给他喂服一颗,待全部喂服过后,他就会痊愈如初了。” 归辛树夫妇望着脸色已经转为红润的独子,心中激动莫名,没想到自己的孩子不但保住了性命,且还能够恢复健康。这使得他们二人激动的心情久久不能平复。 三桂见归辛树夫妇依然还沉浸在巨大的喜悦中,当下用心一笑,随后与洪安通上马。三桂对归辛树夫妇二人高声道:“既然令郎已经无碍,在下也没有什么好担心的了,就此告辞,二位后会有期!”说罢一勒缰绳,便要就此离去。 归辛树夫妇这才猛然间清醒过来,忙伸手拦在三桂两人的马前,随后双双跪下。归二娘泪流满面的道:“吴总督,您对我夫妇的大恩大德教我们实在无以为报,只能将这两条贱命卖给您了。今后我们夫妇俩的性命就是吴总督您的了,只要您一声令下,我夫妇俩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归辛树也是神情激动,他不善言辞,只是颤抖着双唇道:“吴总督,你很好,你很好!”接着便再也说不出别的话来。 三桂望着跪在马前的夫妇二人那副感激涕零的样子,心道我要的就是这个效果。当下也没有让二人起身,只是点头道:“两位既有此意,那在下也就不再客气。”顿了顿又道:“如今天下烽烟四起,各路义军相互纷争,表面上看虽然李闯的势力最为庞大,但他的农民军却终究是一群乌合之众,到底成不了大事。因此本帅早已痛下决心,定要尽自己全力来结束这天下战乱纷争的日子,还百姓一片安静的乐土。只是如今满清鞑子不断侵犯叩关,令本帅无暇分身。为了日后着想,本帅想将整个江湖的势力联结起来,为日后的大计做准备。你夫妇二人成名多年,已经隐为江南武林的领袖,因此本帅想让你二人替我联络好江南的江湖各大势力,方便本帅日后登高一呼,能够得到万众响应。如此方能为天下苍生尽一番自己的微薄之力!不知二位意下如何?”在不知不觉中三桂的语气已经有所改变。 归辛树不会说话,闻言只是拼命点头。归二娘抬起头意志坚决的道:“吴总督但请放心,我夫妇二人定会为您联络好一切江南的江湖势力。让他们随我们一样唯吴总督马首是瞻,供吴总督驱使!” 三桂听了不由的满意的点了点头表示赞许。 与归辛树夫妇分手后,洪安通问三桂道:“既然江南武林我们解决了,那北方武林我们又该如何去做?” 三桂摇头道:“此间事情暂时都已经了了,我们的目的也已经达到。至于北方武林,回去后我会安排袁承志去进行联络,以他的能力估计此事问题不大。”接着又道:“我们这就回山海关去!”随后一声吆喝,纵马向前狂奔。洪安通连忙紧随其后跟上。 当两人一路快马来到山海关后,由于袁承志有那十几辆装满珠宝的大车跟随,行动缓慢,因此依然还未抵达。不过为了安全着想,三桂还是派了一支三千人的骑兵前去接应。 三桂刚刚抵达自己的帅府,郭师刚闻讯后立时赶来,并告诉了他一个惊人的信息:就在三桂走后不久,由蒙古那边传来消息。蒙古大汗林丹汗前不久在自己的宫中突然遭到一名不明来历的刺客刺杀,幸好当时蒙古第一高手图阿正在左近。在接连死伤了十几名侍卫后,图阿终于及时赶到。在他的全力阻挡下,刺客这才没有得手。不过那刺客武功身手极为高强,且出手狠毒。与图阿大战进行了一番大战,最后屡出杀招将图阿击成重伤。而他却在林丹汗的几百名侍卫组成合围之前从容的全身而退。并且在临走之前还威胁道下次绝对会再取林丹汗之命。而林丹汗虽然未曾受伤,不过经此一番惊吓,本已虚弱不堪的身体已经承受不住而病倒。由此,察汉浩特笼罩在一片阴云当中,一旦林丹汗一命归天,蒙古的形势将不容乐观。 三桂听了郭师刚的叙述后脸上的神情出现了前所未有的凝重之色。他缓缓的问道:“蒙古那边查出那名刺客是何人了么?” 郭师刚答道:“他们只知道此人是一个中年道士,至于身份来历则不清楚。不过他们都猜测这刺客定然和满清及科尔沁有关。” 三桂闻言双目中精光一闪,猛地抬起头道:“哼,我知道此人是谁了,定是那玉真子无疑!没想到我们还没有先去找他麻烦,他却反而先来惹到我们头上了!哼,简直是自寻死路!”接着他又问道:“图阿如今的伤势怎么样?” 郭师刚道:“我也曾特意询问过他的伤势情况,据说他虽然伤势不轻,但却没有性命之忧。不过要想完全康复如初,至少还要精心调养一年以上。” 三桂这才放心,随后又问了问这段时间满清的动向。得知依然没有什么大的行动时,三桂这才放下心来。不过他对如今蒙古的形势也非常忧心,琢磨着必须要想出一个万全的解决之道方为上策。 过了几日,袁承志带着十几辆大车在三千骑兵的护送下缓缓进入山海关城内。 三桂起初见到这些大车上的大铁箱子,只是以为里面装的都是些金银之物,料来足有上百万两之巨。但当袁承志当着众将士的面将之全数打开之后,映入众人眼前的全都是明晃晃、亮晶晶的珍珠、玛瑙、翡翠、宝石之类的珍稀之物。这可实出乎三桂的意料之外。眼见十只大铁箱中俱是此类宝物,粗略的一估算折合白银足有数千万两之多。三桂震惊之下不禁一阵狂喜,只要有了钱财,何愁没有好的武器装备! 这日晚间,三桂将洪安通、袁承志找到自己的房内商议要事。待另外两人坐定后,三桂才对他们道:“这次找你们两人来是有一件大事,需要我们三人一同去对付一个人。” 洪安通与袁承志闻言相互对视了一眼,都看出对方眼内的惊诧之色。什么人如此了得,竟需要同时出动三大高手一齐上阵方能摆平! 三桂见两人的神色便已猜到原因,当下缓缓道:“本来我想借助蒙古的力量牵制皇太极,可那玉真子的刺杀行动却险些坏了我的大事。还好有图阿拼死保住林丹汗的性命,否则一旦他这个大汗毙命,再加上皇太极、明安之辈的煽风点火,蒙古势将人心不稳,四分五裂。如此一来我们将面临孤军奋战之局,形势大大的不利。因此为了保住林丹汗的性命,也为了打掉皇太极身边的护卫高手,我们必须要除掉玉真子此人!”说到这里语气已变得无比的坚定。 袁承志还未曾与玉真子交过手,不知此人功夫的深浅,因此没有发表看法。而洪安通则皱着眉头道:“虽然我还未有机会与那玉真子比试过,但那日我见玉真子出手挡了你的一箭,反应及功力虽然可堪称绝顶,但就武功来说顶多也就与你我相当。相信我一人就可将他置于死地,何必还需我们三人同上?” 三桂看了他一眼,道:“师兄的话的确不错,那玉真子虽然武功已达江湖顶尖高手之列,可是与我们三兄弟相比也就是难分仲伯。当然以师兄的身手对上他时绝对可以稳操胜券。可是事情却绝没有这么简单,要知如今皇太极还身处满清的都城盛京之中,而玉真子身为大内侍卫的总教头,皇太极的贴身高手,自然也在盛京。因此我们此去要奔行上千里的路程,而那皇宫之内更是守卫森严,高手众多。万一出现什么岔子,我们三人在一起还可以互相有个照应。而且那玉真子不但武功高强,为人也异常狡猾多智,且出手狠毒,不留后着。最为可怕的是此人有一手铁剑门最为独特的轻身功夫,号称神行百变。师兄你与他单打独斗虽可以稳占上风,但他如果见机不妙施展此轻功设法逃脱的话也是很难追赶。因此我才要求必须要我们三兄弟一同出马,如此方能有绝对的把握将玉真子置于死地。师兄以为如何?” 洪安通虽然对皇太极的皇宫不放在眼内,但他却听说过神行百变这种轻功。知道一旦施展起来旁人就算有再大的本事也很难将其捉住。因此听到三桂说到这里不由点了点头表示赞同三桂的意见。 第九十一章 刺杀大计 下 三人商量妥当之后,三桂道:“玉真子上次刺杀林丹汗定然是受了皇太极的指使,没想到却功亏一篑,没有成功。我这次就给他来个反刺杀,也让皇太极尝尝我们的厉害!” 这时袁承志为父报仇心切,便道:“大哥,我们这次到盛京去,能否顺手将那鞑子皇帝也杀掉?” 三桂连忙摇头否决道:“不行,刺杀皇太极一事非同小可,牵一发而动全身,绝不能鲁莽行事,以致坏了大事。”接着轻轻拍了拍袁承志的肩膀,安慰道:“承志啊,哥哥知道你为父报仇心切,但此事实在是过于重大,我们绝不能掉以轻心。你放心,等到了时机成熟之时,哥哥定会派你亲手杀了那皇太极为你父报仇雪恨如何?” 看到袁承志理解的点了点头,三桂这才松了一口气。他可不想因为袁承志的一时冲动而误了自己精心布置的大计。 第二日三桂将山海关的城防布置一番,随后三乘快马从山海关一路向北进发,绕过大路向盛京城偷偷而去。 三人不一日抵达了盛京,随后在城外躲避起来。此时已然是黄昏时分,三人用罢了干粮之后,三桂嘱咐袁承志道:“承志,由于你面生,待会就由你混进城内,随后想方设法将那玉真子引出城外,到时我与师兄自然会出手将之围住。” 袁承志问道:“大哥,倘若那玉真子不肯上当前来该怎么办?” 三桂高深莫测的一笑,道:“不会,只要你给他掏出这个来看,相信他必定会一路追着你前来。”说着话由怀中掏出一柄小小的铁剑,道:“这乃是铁剑门的掌门令,玉真子如见到这个,定会迫不及待要得到它,因此你只要拿着它出城,那玉真子自然会随你而来。” 袁承志听了这话不由的又惊又喜,问道:“大哥,怎么你身上竟然会有铁剑门的掌门令牌?” 三桂呵呵笑道:“我怎么会有它,这个只不过是个假的而已。不过你在黑暗中对玉真子亮出来,谅他一时也分辨不出。” 袁承志接过小铁剑,对三桂点头道:“大哥,那我去了。”得到三桂的同意后,转身没入黑暗之中。 原来盛京本名沈阳,一向是大明所属,只是到后来才被满清所占。城中居民十九都是汉人,因此袁承志很容易便混入城中。他很快便查找到皇宫的所在,随后等到初更时分,携了金蛇剑与金蛇锥,来到宫墙之外。眼见宫外守卫严密,便悄步绕到一株大树后躲起,待卫士巡过,轻轻的跃入宫墙。 进入皇宫之内后,袁承志眼见周遭房屋甚多,一时之间哪里知道那玉真子住在何处!正在发愁之时,只见两名大内侍卫哼着小曲,正施施然而来。袁承志待两人走到临近,突然跃出,伸指在两人背心穴道上各点一指,劲透要穴,两人登时动弹不得。他出手时分了轻重,一名侍卫立即昏晕,另一名却神智不失。他将晕倒的武士拖入矮树丛中,左手将金蛇剑抵在另一名侍卫喉头,问道:“你们的总教头,那个道士,住在哪里?” 那侍卫给剑尖抵住咽喉,正自惊惧,一听之下,心想:“你要去找我们总教头送死,那真是妙极了。”嘴巴便向着东边远处一座房子一努,道:“我们总教头护国真人,便住在那座屋子里。” 那屋子离其余小屋有四五十丈,构筑也高大得多。袁承志料知不假,在他胁下再补上一指,教他晕厥后非过三四个时辰不醒。随后将他拖入了树丛中。 袁承志悄悄走近那座大屋,只见到处黑沉沉地,窗户中并无灯烛之光。袁承志便绕到后门,贴身墙上,守在墙边,凝神倾听。入耳处只是一片静寂。 突然之间,隐隐听得有女子的嬉笑之声。接着有个男子哈哈大笑,说了几句话,相隔远了,却听不清楚,袁承志料来此人定是那玉真子无疑。于是跃墙而入,只听得男女嬉笑之声不绝,循声走去,忽听得那玉真子笑道:“你身上哪一处地方最滑?” 那女子笑道:“我不知道。” 玉真子笑道:“我来摸摸看。” 袁承志听到这里登时面红耳赤,站定了脚步,心想:“原来这贼道在干那勾当。”听着那女子放肆的笑声,心中也是禁不住一荡,当即又悄悄出墙,坐在草丛之中。又过了一会,一阵风吹来,微感寒意。 等到房内两人的声音没了,袁承志这才站起身,再次来到窗前。突然之间,袁承志猛地穿窗而入,紧接着一掌拍灭了屋内的火烛。 只听得玉真子厉声大喝:“甚么人?”随即一个人影向自己当头袭来。 袁承志一惊,暗叫好快的反应。连忙出掌与玉真子撞了一下,随着嘭的一声,两人同时被对方的掌力震得后退几步。分开时两人心中都在暗自惊叹对方功力了得。而袁承志则不管那么多,直接将堆在脚边的一堆衣物挑了起来顺着窗口扔出了房外,随后自己也跟着出了窗子。 那玉真子见状喝道:“鼠辈,你活得不耐烦了。”紧跟着穿窗而出。 袁承志见玉真子追了出来,不禁大喜,回头一望,不由得大奇,星光熹微下只见玉真子全身赤裸,下体却臃臃肿肿的围着一张厚棉被,双手抓着被子。袁承志忍不住失笑。 那玉真子已连人带被,扑将下来,喝道:“小贼!”伸右掌向袁承志劈去。袁承志出掌斜击他肩头,玉真子只感这掌来势凌厉之极,急忙回掌挡格。双掌相交,两人又都倒退了三步。随后袁承志使出木桑道人所传授的神行百变,向玉真子连续出招。玉真子再次大吃一惊,一边躲避一边向对手看去。待看清袁承志的年龄面貌心下更惊,叫道:“啊!你这小子是谁?与木桑道人是何关系?” 袁承志只是不答,依旧向玉真子频频出招进攻。 玉真子左手拉住棉被,惟恐滑脱,只得以右掌迎敌。但这条大棉被何等累赘,只拆得两招,脚下一绊,一个踉跄,袁承志顺势一拳,重重击在他肩头。玉真子又急又怒,他正在浓情畅怀之际,给袁承志突然闯入房中,本已大吃一惊,这时再见到他施展神行百变轻功,以为师兄木桑道人也在附近,心中更是慌乱。一不小心肩头中了袁承志一招,整条右臂都酸麻了。他自八岁之后,从未在人前赤裸过身子,这时狼狈万状,全想不到若是抛去棉被,赤身露体的跟袁承志动手又有何妨?时当夜晚,又无多人在旁,就算给人瞧见了,他本是个风流好色的男子,也没甚么大不了。但穿衣的习俗在心中已然根深蒂固,手忙脚乱的只顾抵挡来招,左手却始终紧紧抓着棉被不放。这就给了袁承志更大的发挥空间,一会儿后玉真子的后背又中了一下,虽然没有受伤,但也是一阵剧痛。玉真子边打边躲,一直来到被袁承志扔掉的衣服旁边,紧接着猛地将棉被向袁承志迎面砸去。自己则趁机捡起地上的衣服,随后再次钻入房内。 袁承志出脚踢落棉被,见玉真子又回了房中,他不敢大声吆喝,怕引来左近的宫中侍卫。只想继续追入房内诱玉真子出来。 哪知他刚刚来到窗前,一支拂尘由窗内伸出,向他迎面袭来。袁承志忙向后一躲,紧跟着已经匆匆穿好衣物的玉真子窜出了窗子。口中道:“小子,木桑现在何处?” 袁承志不敢在此久留,见玉真子发问,忙从怀中掏出小铁剑对玉真子轻声问道:“玉真子,你看这是何物?” 那玉真子定睛观瞧,立时全身一震,不能置信的惊呼道:“掌门铁剑!你从何得来?” 袁承志将之收回怀内,轻声道:“要想知道我从何得来,有胆随我来便是。”随后一个撤身,撒腿向外跑去。 这代表铁剑门掌门信物的小铁剑乃是玉真子平生欲得之物,此时乍然见到,立时起了据为己有之心。再加上方才袁承志也使出师门绝技神行百变,因此对于那小铁剑的真实性毋庸置疑。眼见袁承志逃走,料来是要引自己到师兄木桑道人之处。玉真子仗着师传绝艺,在西藏又得异遇,近年来武功大进,自信天下无人能敌,纵然师兄木桑道人,也已远远不及自己。虽然方才袁承志让他吃了点小亏,但他当时有棉被束缚,并未放在心上。因此他艺高人胆大,紧紧尾随着袁承志的脚步追去。 玉真子全力施展神行百变轻功,满以为很快就能将袁承志追上。岂知袁承志将神行百变使将出来竟丝毫不弱于他,黑暗中只见到两道人影一前一后在飞速的奔行。 两人追逐了一会儿,已经来到了城门处。袁承志施展轻功从城头处跃下,玉真子照样施为。由于盛京城建的不高,因此两人都从容不迫的就此出了城。 来到城外,袁承志更是毫无顾忌,撒开腿全力奔跑。玉真子则在后面紧紧追赶。 片刻间,袁承志来到了预定地点,这才终于站定脚步,缓缓转过身来,冲着追上前来的玉真子笑。 玉真子只道他已经跑不动,当即放慢脚步,缓缓走上前笑道:“我看你还能跑到哪里去?快,将铁剑给我交出来!”待走到袁承志近前发现他脸不红,心不跳,竟然连大气都不喘一下。不由一愣,冲口道:“没想到小子的内功底子倒不错,以木桑的能耐怎可能教出如此出色的弟子来!” 袁承志笑道:“木桑道长不在这里,况且他也不是我师傅。” 玉真子听得一阵糊涂,奇道:“你说什么?” 还未等袁承志回答,只听见一个声音响起道:“玉真子,没想到我只是略施小计,你竟真的上当而来了!” 玉真子听了这话不由的心中一惊,连忙回头瞧去,见到来人不禁惊呼道:“吴三桂!” 第九十二章 恩威并重 上 三桂望着对面的玉真子,不由冷笑道:“没有想到在此地恭候你大驾的不是你师兄而是你师爷吧!” 玉真子没有理会三桂话中的贬低之意,双目不住的打量一番周遭的形势。随口问道:“你们把我诳到这里来究竟有何用意?” 三桂缓缓走上前,紧紧盯着玉真子白玉般的面容,冷哼了一声反问道:“你说呢?难道你还会天真的以为大半夜的我们将你弄来此处是和你叙旧么?今夜你既然来了,就休想再回去!” 玉真子闻言不屑的道:“就凭你们俩就想将我留在此地?恐怕这只是你一厢情愿的想法吧!”心道凭借自己的神行百变神功,就算敌不过两人的联手也有把握逃脱出去。 就在他还在打着如意算盘的时候,又一个冷漠至不带任何感情的声音响起道:“再加上我又如何?” 随着这人的说话,一个人影出现在玉真子的左后方。与三桂和袁承志组成一个三角阵型,合成夹击之势,将玉真子围在当中。 玉真子虽然不认得洪安通,但见到此人能够无声无息的出现在自己身后,功力必定非同小可。心中再也无法保持平常的心态,神情显露出一丝惊慌之色。 玉真子的变化没有逃得过三桂的眼神,见状知道他已经生出惊惧之心,当下便道:“玉真子,念你也算是一代高手,我可以给你最后一个机会。只要你向我跪下,向我磕三个响头,并发誓从即刻起向我效忠,我可以饶你不死,并将你收之麾下。如何?”说完紧紧的盯着玉真子的一举一动。要不是三桂看重玉真子的一身惊人武功,哪会跟他如此啰嗦,早就上前动手了。 玉真子闻言眼珠滴溜溜一阵乱转,心中迅速的在三桂与皇太极之间做出取舍。很快他便毫不犹豫的舍弃掉三桂,毕竟在他的心中皇太极的地位远比三桂要高得多,跟着他荣华富贵当然会享之不尽。而且他始终不相信凭借自己的神行百变轻功三人能擒住自己,因此他冷冷的答道:“吴三桂,你不必危言耸听了。你以为凭着你们三个人就能将本道爷留在此地么?笑话!有什么本领尽管放马过来吧!本道爷一并接着便是!” 只是玉真子的这番话立时就给他宣判了死刑。三桂摇头道:“玉真子,既然你非要往死路上走,那我也只好成全你了。”说完冲洪安通、袁承志一使眼色,另外两人立时缓缓向玉真子逼了过来。 天下间最顶尖的三大青年高手缓缓合拢,围成一个三角阵型,将玉真子困在中间。 玉真子见状眼神不住乱飘,在三人中间寻找最弱的一环作为突破口。这其中他与三桂变相的对过一次,知道他的功力深厚一点不下于自己。而身后的袁承志则刚刚与自己交过手,也不是很容易对付。只有左后方的洪安通不知底细如何,看来只有暂且先由他开始了。 想到此玉真子双脚猛地一蹬地面,借力向洪安通发去,同时手中挥舞着拂尘用劲向他戳去。拂尘在他深厚的内力激荡下,立时变得如钢丝般坚硬笔直,犹如一把利刃直冲洪安通面门袭来。 洪安通见此嘴角一撇,不屑的道:“雕虫小技!”同时身体向上跃起,伸脚踏在玉真子伸过来的拂尘前端上,紧跟着右掌拍向玉真子的头顶。 玉真子没有想到洪安通的反应速度竟会这么快,几乎在他的脚与自己的拂尘刚刚接触的一刹那,他掌上的强大劲力已经拍到自己的头顶处。大惊之下玉真子顾不得由拂尘处传到自己体内的震痛感,忙腾出左掌迎向洪安通。随着“蓬”的一声巨响,玉真子抵受不住洪安通庞大的劲气,双脚竟然被震得陷入地里。 玉真子大骇,事前他怎能想到对方竟拥有这般强横的实力。原本指望由这一环伺机突围,没想到反而撞上了最强的一方。 玉真子面色发白,惊惧的望着面前好整以暇的洪安通。知道自己的武功与对方相比实是逊色一筹,当下他再不多言,凝神运气,向后一个纵身冲向袁承志。 袁承志早有准备,见玉真子向自己冲来,忙抽出金蛇剑。乌光闪处,剑尖已点向他面门。玉真子拂尘一挡,左掌便要击向袁承志胸口。蓦的见对方兵刃已如闪电般收回,剑尖已罩住了自己胸口五处大穴,只要自己掌力击出,敌剑立即乘虚而入。他身子一晃,向左急闪。袁承志知道他这一下守中带攻,只待金蛇剑刺出,他就会疾攻自己右侧,当下横过宝剑,先护自身。他知对方身手极强,务当遵照三桂的嘱咐,先立于不败之地,以求敌之可胜。高手比剑,情势又自不同,两人任何部位一动,对方便知用意所在。 玉真子此时方知眼前这青年男子身手实是不弱,先前还真是有些低估了他。当下一心要脱离此处,心中焦急万分,出招也越来越快。逐渐的开始施展出神行百变轻功,而袁承志见玉真子攻向自己的拂尘越来越快,当下也跟着使出神行百变,而剑法也突然一变,提升起速度。两人都是以快打快,全力抢攻。但见袁承志将一柄金蛇剑使将开来,八成是华山正宗剑法,偶尔夹着一两下诡异招式,于堂堂之阵中奇兵突出,倒也教玉真子丝毫不敢大意。 玉真子越打越急,心道如果再找不到机会脱身的话,待会等到自己内力枯竭之时就该是丧命之刻了。当下他一边凝神应战,一边苦思脱身之策。 忽然,玉真子拂尘用力向前一挑,袁承志忙向后躲闪,但衣衫却被拂尘扫了一下,登时破裂开来。随即放在里面的小铁剑掉落在地,袁承志忙低头去看究竟掉了何物。他心神不专,左肩侧动微慢,玉真子好容易得到这个空隙,立即乘机直上,刷的一下拂尘击去,正刺在袁承志左胁。三桂不由的发出一声惊呼,岂知玉真子一惊更甚,原来这一剑竟然刺不进去,被他身子反弹了出来。 玉真子当年跟师兄木桑道人动手,也曾忽使怪招,一剑刺中了师兄,却被刀剑不入的金丝背心反弹出来,以致反为所制。木桑瞧在同门情谊,这才饶了他。此刻旧事重演,玉真子急怒交进,情知必是木桑将这件金丝背心送给了袁承志,暗想这少年武功奇高,不在我之下,现下我刺他不伤,岂不成了有败无胜的局面,想到此处,不觉出了一身冷汗。 三桂见袁承志有惊无险,也不觉松了一口气。如果在三大绝顶高手的合围之下,仍被玉真子伤了袁承志,那自己和洪安通岂不要羞愧的撞墙!不过他此刻见玉真子出招越来越狠毒,很多都是同归于尽的打法。知道他狗急跳墙,已经杀红了眼。为了袁承志的安危着想,三桂缓缓的抽出明日宝刀,接着吆喝一声:“玉真子看刀!”从背后向玉真子劈去。 这下玉真子腹背受敌,面对三桂来势汹汹的全力一刀,他再也顾不得与袁承志拼命,连忙侧身全力闪躲。虽然勉强的躲过了此刀,但袁承志斜刺里一剑却挑中他的臀部。顿时划了一道深一寸、长三寸的大口子,连带着裤子都撕裂了一大块,露出了大片的臀部。 三桂望着玉真子涌出鲜血的臀部,不由的调侃道:“哈哈,好白的屁股呀!哎呀,流了好多血啊!嘿嘿,这正是‘白里透红,与众不同’啊!” 玉真子又惊又痛,闻得三桂的言语,不由得恼羞成怒。心道你身为蓟辽总督,必然非常爱惜自己的性命,我与你使出同归于尽的打法,你肯定会不敢与我硬拼,到时便可寻机脱身。玉真子打定了主意,便挥舞着拂尘向三桂全力攻去。 三桂此时精气神都十分饱满,正感双手发痒,见玉真子攻来,正合他意。随即挥舞明日宝刀与玉真子战在一处。 虽然玉真子有神行百变轻功辅佐,但三桂也有魅影身法为衬。再加上两人的功力相差无几,因此一时间斗得难解难分。不过由于玉真子已经豁出命去,往往突然使出两败俱伤的招数来,倒也逼得三桂不敢一味的强攻。 这时一旁的袁承志见到三桂被玉真子这种不要命的打法逼得不住后退,当下一声吆喝,挺起金蛇剑向玉真子背后杀去。 玉真子又面临腹背受敌之局,再也使不出那种穷凶极恶的招数,只得提起精神,见招拆招,尽全力抵挡两人的夹击。而一旁的洪安通则不屑于与人联手,只是在一旁冷眼旁观。 这四人当中要数洪安通的武功技压全场,其余三人的身手都在仲伯之间。而三桂与袁承志这一联手,等于攻击的威力足足提升了一倍不止。玉真子面对这种局势,无论如何他也抵挡不住两人水银泻地般的猛烈攻击。更何况还有个更加可怕的敌手在一旁虎视眈眈。玉真子想到这里知道自己已经到了生死存亡的一刻,再容不得他多做犹豫。当下猛地咬了咬牙,面对一左一右攻来的宝刀宝剑不闪不避,右手的拂尘迎击在袁承志的金蛇剑身上。左掌拍在三桂明日宝刀的刀背上,登时被这两股大力震得体内剧烈激荡,不由自主的吐出一口鲜血。不过就在这个停顿的间隙,玉真子抓住机会,发挥出身体内全部的潜力,猛地向上一跃,高高的越过三桂与袁承志的头顶,向远处纵去。 三桂与袁承志分别受了玉真子全力击出的一掌一拂尘,浑身上下也非常不好受。此刻见玉真子要逃走,两人哪能放弃,立时紧跟着跃起,接着三桂的明日宝刀和袁承志的金蛇宝剑同时杀向玉真子的身后。 当此千钧一发的时刻,玉真子施展出了压箱底的本领,用力甩出拂尘,并恰到好处的将背后的一刀一剑同时卷住。紧跟着双脚同时踏在拂尘之上,借着这股大力再次的升高数丈,并借以下落的势头迅速的转向,由三桂与袁承志残留的缺口纵了出去。此刻只要再辅以神行百变之术全力远奔,相信定能将那三人甩于脚后。 第九十二章 恩威并重 下 三桂见状不由惊叫一声:“不好!”但此时两人急于摆脱缠在刀剑上的拂尘,而且相距已远,根本已来不及追赶。只能眼睁睁的看着玉真子纵向半空向远处逃去。 正当玉真子打着自己如意算盘的时候,却有一人后发先至的来到自己的脚下。紧跟着一双大手牢牢抓住身在半空中的玉真子的脚裸之上。玉真子骇然回头,只见方才一直虎视眈眈的注视着自己的洪安通此刻也跃上了半空,并将自己抓住。还未等玉真子来得及反应,洪安通口中已冷喝道:“给我下来!”紧跟着一股大力袭来,玉真子惊叫一声,被洪安通硬扯了下来。 玉真子运足残余真力于双掌,刚要从上至下给洪安通迎头一击。可就在这时只听洪安通一声狞笑,紧接着叫道:“去死!” 随着洪安通的话音刚落,玉真子就感觉身子猛然一紧,同时一股前所未有的劲力将自己带得猛然灌向地面。 原来洪安通见玉真子图谋不轨,当下再不客气,直接将全身的功力灌注在双手之上,随后扯着玉真子的双腿向地面上猛地撒手甩下。 虽然玉真子此刻的双手还能够活动自如,但一方面洪安通此举实在是太快,有如电光石火一般,根本容不得他做出半点反应。另一方面这一下乃是凝聚了洪安通全身的真力,实是非同小可。因此玉真子只能眼睁睁的望着飞速接近的地面却丝毫没有任何回天之力。 随着玉真子发出临死前惊天动地般的一声惊叫,“蓬”的一下,玉真子的身体直接被洪安通由半空中重重的甩在地面上。 虽然不是头下脚上,只是仰躺着被甩在地上。但洪安通这一下所用的力量实在是太过巨大,因此当玉真子着地之后,立时被这股巨大无匹的力量震得五脏六腑尽碎,全身的骨骼断成了成千上万节,眼耳口鼻都向外狂涌出鲜血,地面则被砸的硬生生凹陷下去。而玉真子直接当场毙命,连一丝捣气的机会都没有。 三桂和袁承志急忙走到近前,见到玉真子仰面朝天丧命的惨状,不由纷纷摇头。而袁承志在此之前从未见过洪安通展示过武功,此时更是被方才洪安通那一手给深深的震慑,不禁看了看不远处的洪安通。而此时的洪安通就好像做了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一般,依旧漫不经心的站在原地。 三桂感叹道:“此人虽然就此身死,但一身惊人的盖世武功却也难得。只可惜却不能为我所用,唉!”说罢连连摇头。 这时袁承志问道:“大哥,此人虽然作恶多端,但好歹也是铁剑门的弟子,看在木桑道人的面上,我们能否将他就此安葬?” 三桂摇头道:“不,不但不能将他安葬,我们还要将之挂在盛京的城墙上。让皇太极知道知道惹我的后果!”说完双目中露出一丝残忍的神色,看得袁承志心中一颤。 三桂扭头对袁承志、洪安通道:“事不迟疑,我们马上行动,事成之后我们即刻远离此地。否则夜长梦多,待会天色就要亮了将对我们非常不利。” 三人合力将玉真子的尸身挂在盛京的城墙外面,随后三匹快马转道返回山海关。 顺利的回到山海关后,三桂特意找到袁承志,嘱咐他到江湖走上一趟。一方面和归辛树夫妇及山宗的兄弟取得联系,另一方面也希望他能够多联络一些江湖势力,将来好为自己所用。袁承志点点头答应着走了。 崇祯最近经常无缘无故的大发脾气,无论是文武百官还是后宫的嫔妃、宫女及太监们都深深感受到崇祯这种变化。甚至很多人都被他杖责,甚至处死。每个人都知道这全是因为李自成、张献忠、徐过强等各股义军反贼势力越来越膨胀,已经严重威胁到崇祯的统治地位。而关外的满清大军也一直在虎视眈眈,随时寻找机会叩关而入。在内忧外患之下崇祯才终于有了这种剧烈的变化。因此这些人无论在何种情况下见到崇祯,都尽量的远远躲避,唯恐为自己带来杀身之祸。 这日晚间,崇祯又在自己的上书房批阅各地的奏折。虽然他已经疲惫不堪,但仍然强撑着身体苦苦支撑。 批着批着,崇祯忽然停下了御笔,双目望着烛火的光芒苦苦沉思。 这时后宫大总管司礼太监曹化淳缓步走了进来,来到崇祯的跟前,关切的道:“陛下,夜色已深了,您赶紧就寝吧。这段时间您为了操劳国事已经很久没有睡过一个好觉了,务必要保重龙体啊!” 崇祯叹了一口气,却没有说话,依然静静的望着烛台发呆。 这时曹化淳才发觉崇祯的神色和往日相比有些不对,当下连忙问道:“陛下,您怎么了?为何一直发呆啊?” 崇祯好似根本就没有听见曹化淳的话,依旧头也不回。不过却开了口,就像一个人自言自语般的问出了一句话:“他吴三桂究竟想要何为?” 曹化淳一时没有听清楚,追问道:“陛下,您说什么?” 崇祯又接着道:“吴三桂一方面私自联络蒙古购买大批战马,扩充军队,另一方面又不知从何渠道搞到大堆的珠宝等物,朕真不明白他究竟意欲何为!” 曹化淳这才听明白,不禁有些诧异的道:“吴三桂做这些难道不都是为了加强巩固山海关的城防么!恐怕他唯有这样做方有把握抵挡住满清大军的攻城吧!” 崇祯摇了摇头,缓缓道:“不见得,如果真是如此的话,他吴三桂为何不将此事上报朝廷?恐怕他是心中有鬼,因此才会一直瞒报,想就此蒙混过关。哼,难道他吴三桂真的想要投靠皇太极不成?” 曹化淳闻言不由吃了一惊,忙道:“不会吧!他吴三桂纵然再有不满之心,也不至于投靠皇太极吧!陛下您已经封他做蓟辽总督了,他皇太极还凭什么名利能够吸引他投靠?” 崇祯冷笑道:“给他封王又如何?”接着又道:“朕起初也不敢往此处去想,但听闻皇太极早命红洪承畴、祖大寿等早前与吴三桂亲近之人给他写了多封劝降信,里面高官厚禄早已向他许下。再加上吴三桂这段时期的种种所作所为,才使得朕不得不产生怀疑。” 曹化淳听到这里不由心中暗自鄙夷,各地的义军反贼还没有想出办法来解决,此时仅凭这几个微不足道的小事又对一个执掌边关的盖世猛将产生疑心,难怪这大明王朝陨落的越来越快。 虽然如此想,但曹化淳在没有正当理由之前却不敢有半句啰嗦。忙岔开话题继续让崇祯上塌歇息,再次遭到崇祯的拒绝后,曹化淳便找了个理由退了出去。 曹化淳一边走一边苦苦的思索,到底该如何才能消除掉崇祯对吴三桂的怀疑,可一时之间他哪里有什么办法。 正在他边走边低头思索之际,迎面一个人缓步走至。曹化淳一个不留神,险些撞在这人的身上。当下连忙停住脚步,曹化淳心中恼怒,刚要对来人张口便骂,但当他抬头见到此人时,立时心中一惊,忙收回了已到嘴边的斥骂。换作一副笑脸恭敬的道:“哎呦,公主您不是出宫了么?怎么突然回来啦!这么晚了您还未歇息这是要去哪儿?” 来人乃是崇祯的二女儿长平公主,此时他见到对面说话的人是曹化淳,不禁眉头一皱,冷冷道:“我是来看望父皇的。”说罢再不理会曹化淳,扭头边走。 曹化淳目送着长平公主离开,不禁冷哼一声,心道这个女人一向都对自己冷眉冷眼,要不是看在她是公主的身份上早就对她不客气了。如今大明的天下眼看就要不保了,可她还是对自己这个态度。哼,早晚有一天要让她后悔终生。 想着想着,曹化淳心中突然冒出了一个绝妙的想法,立时面露欣喜之色,接着不住点头,为自己的主意感到兴奋莫名。 曹化淳又偷偷的回到上书房外,随后躲在暗处。不大一会儿就见到长平公主由上书房走了出来。 一直见不到长平公主的身影之后,曹化淳这才从暗处钻了出来。随后走入上书房。 崇祯听到脚步声传来,不由抬头观瞧。见跟随自己多年的老太监曹化淳又走了回来,心中十分感动。他还以为曹化淳是不放心他的身体才又回来,因此他动情的道:“朕马上就歇息,你年岁都已这么大了,还是赶紧回去歇息吧!” 曹化淳面露喜色,一直走到崇祯面前,道:“陛下,方才奴才回去之后一直在为陛下方才提到的吴三桂之事睡不着觉。经过奴才冥思苦想,觉得有一个双管齐下的计策可以让吴三桂乖乖的为陛下效命。不但如此,他还会比起以往对陛下更加的忠心。” 崇祯听后不由露出好奇之色,连忙追问道:“哦?什么计策,快快说来!” 曹化淳缓缓道:“陛下一方面可以下旨将吴三桂在山海关的父母家眷搬入京师,如若吴三桂不搬,那就证明此人必有反意。如若此人同意将家眷搬入京师,那说明此人投靠皇太极的信息是假。而且有了吴三桂的家眷在陛下手中,谅他日后也不敢有何居心。”说到这里向崇祯看去。 崇祯听了不住点头,连声道好计。 曹化淳得到崇祯的赞许,立时精神一振,接着又道:“另一方面陛下可以对吴三桂招亲!” 崇祯听了一愣,道:“招亲?如何招亲?” 曹化淳道:“陛下您膝下不是有很多子女么,将其中一个公主下旨嫁给他吴三桂不就行了!如此一来吴三桂也就成了皇亲国戚,成了您的驸马,与您就是一家人了。试想这样的话他怎能不为陛下忠心的效命呢!” 崇祯听了不由振奋的道:“妙,妙啊!你这招下嫁公主的计策更是妙!”接着他马上眉头一皱,道:“可是将朕的哪个公主嫁给他合适呢?” 曹化淳建议道:“老奴方才看到长平公主来过上书房,她的年龄与吴三桂相仿。况且长平公主经常出宫在江湖上走动,长得又是花容月貌,而吴三桂也正当英年,因此老奴认为她应该比较适合吴三桂。陛下您认为如何?” 崇祯不住点头,连连道:“嗯,不错,就照你的意思办!明日朕就拟旨实施这双管齐下之计!哼,朕就不信在朕的恩威并重之下,他吴三桂不一心一意的为朕效死命!”接着连续多日阴沉的脸上终于露出了久违的笑容。 第九十三章 公主下嫁 上 第二日在早朝之上,崇祯当着文武百官的面,当场下旨宣布将长平公主朱媺娖赐婚于蓟辽总督吴三桂,并加封吴三桂为定辽伯。为了充分体现对三桂的关爱,特授予吴三桂之父吴襄为提督御营,封吴三桂之弟吴三辅为御林军副将,由即日起带领吴府全部家眷赴京任职。并开始在北京城内为吴三桂选建驸马府。 崇祯此道圣旨一下,殿内的文武百官心中立时明白,皇上为了极力笼络吴三桂,不但对他全家大肆恩宠,更不惜将公主下嫁于他。看来皇上为了保住自己的龙座已经不惜狠下血本了。不过吴三桂既为驸马,已经成了名副其实的皇亲国戚,想不与皇上一条心都不行了。否则单凭他如今的显要身份,无论是满清的皇太极还是反贼李闯都不会轻易放过他。 很快,圣旨传达到山海处。三桂送走了传达圣旨的太监,一言不发的回到帅府,并指示下人马上召集各级将领召开军事会议。 待众人纷纷坐定后,三桂眼睛扫视了一遍,缓缓道:“方才皇上的圣旨想必大家都已知道了,不知你们对此作何感想?” 众人闻言纷纷互相对视了一下,由韩跃天率先答道:“皇上此举用意十分明显,一方面希望用赐婚笼络住大帅,另一方面名义上虽是给吴伯父等晋升军职,但实则是将他们作为人质,以防大帅日后兵变威胁朝廷。” 三桂嗯了一声,继续问道:“那你们可有什么应对之法?” 这时还未等旁人说话,楚军军长王大力猛地站起身大声道:“大帅,这还不简单!既然皇上已经对我们产生怀疑,还要把大帅的家眷押为人质,干脆我们直接率军反入京师,杀他一个片甲不留,看谁还敢对大帅不敬!” 坐在他身旁的湘军军长李福兴忙伸手将他拉回椅子上。道:“你想到倒简单,我们率兵杀向京师,一旦背后的满清大军来攻取山海关又该如何处理?” 王大力虽然坐回到椅子上,但却依旧不服气,道:“怕什么,我们有八万重兵云集在山海关内,只需要一半人就足可荡平京师,其余一半人只管守城好了!” 众人见罢不禁纷纷摇头,三桂也不由笑道:“你们中间有何人同意王大力将军的建议?” 在座的众人纷纷摇头,没有一个人支持王大力,直把王大力气的吹胡子瞪眼。 这时鲁军军长赵梦林道:“大帅,如今李闯所部已经占据了整个西北,现正全力攻占河南。一旦河南被攻下,京师将面临两面受敌之局。因此留给皇上的时间已经越来越少,在这种情况下,大帅完全可以采取拖延的政策来敷衍皇上。等到皇上实在不耐烦之时,恐怕李闯所部已经开始围攻京师了。到那时皇上哪还有精力与时间来算计大帅啊!因此末将建议您就采取一个字,拖!” 三桂嗯了一声,扫视众人道:“你们还有何人有不同的看法?” 在座的除了王大力外,都纷纷表示赞同赵梦林的建议。只管采取拖延的计策便可。 三桂见众人再没有其余的建议,当下缓缓道:“本帅倒有一个自己的看法,那就是遵照皇上的旨意执行。” 众人闻听纷纷向他侧目而视,均露出不解的神色。步军军长夏中天问道:“大帅,你真要这么做?那岂不是将您的父母家眷置身于险地么?” 三桂见众人都有这种疑问,当下便道:“皇上既然已经做出了这种决定,必然会为我们的反应有所准备。如果我们采取拖延之策,那崇祯必定会认定我们怀有反意。到时他肯定会想法设法掐断我们的金银粮草等供应,如果让他弄得天下皆知,会对我们的处境很不利。毕竟如今名义上还是大明的天下,如果我们当众造反的话,会有一种名不正言不顺的感觉,恐怕到时天下间没有多少人支持我们。而本帅的愿望则是不动声色、顺水推舟的得到大明,但如今天下的局势还不是非常明朗,一旦我们公然与朝廷划清界限,那处境会十分尴尬。因此我才决定要遵照圣旨执行。如此方能使皇上对我更加信任,各种补给才能够源源不断的供应到位。”顿了顿又道:“至于本帅家眷的安全问题,只要我不公开造反,谅崇祯也不敢将他们怎么样!万一日后李闯所部逼近京师的时候,本帅自会派高手前去将他们安全的接出来。因此这件事倒不是什么难题。” 众人见三桂分析的有理有据,并且对家眷也早已有了安排。当下再没有什么意见。因此就这么决定下来。 由于崇祯催的很急,因此接到圣旨之后的第三日,吴襄一家数十人奔赴京师,这里面当然也包括了三桂的爱妾陈圆圆母子。 作为三桂大婚的府邸,由于事出突然且临近成婚之日极短,因此没有来得及重新搭建新的驸马府,而是由崇祯开恩将自己原来还未登基之时所居住的信王府经过一番匆匆改建之后作为三桂的驸马府。 这日晚间崇祯依然在上书房内处理奏折,已经连续两个时辰没有站起身了。不过如要论起大明朝的历代皇帝,谁也没有崇祯这般的勤奋异常,只可惜他的这种勤奋却并未换来国家的长治久安,反而相比以往更加的处在频于崩溃的边缘。这对他来说实是一种莫大的讽刺。 正在他对如今越来越危急的形势深深忧虑之时,房门轻轻一响,一个人缓缓走了进来。 崇祯抬头看去,原来进来的乃是他的女儿长平公主。当下轻轻的放下奏折,缓缓问道:“皇儿这么晚了还未歇息来找父皇作甚?” 长平公主一直走到崇祯的身前,盯着他道:“父皇,您为何突然将女儿赐婚给那吴三桂?” 崇祯闻言不禁笑道:“皇儿如今已经到了婚嫁的年龄,父皇当然会为你着想了。” 长平公主语气坚定的道:“父皇,女儿根本就不想嫁给吴三桂!” 崇祯不禁一皱眉,道:“哦?为何?吴三桂不但长得英明神武,雄姿英发,且年轻有为,官居极品,可以说乃是我大明第一猛将。难道这样的一个人还入不得你的法眼么?” 长平公主道:“无论他身居何位,如何英雄了得,女儿就是不想嫁给此人!” 崇祯脸色沉了下来,追问道:“这又是为何?” 长平公主缓缓道:“因为女儿心中早有所属!”说到这里不禁想到自己心上之人,俏脸登时一红。 崇祯听到这里双目中射出两道寒光,冷冷道:“哦?此人究竟是何人?” 本来长平公主并不想这么早就急于向崇祯吐露自己的心上人,但此时为了不想嫁给三桂,已经顾不得这么多了。当下轻咬樱唇,缓缓道:“他,他就是原蓟辽督师袁崇焕的儿子,名叫袁承志!” 崇祯听到这里脑子不由翁的一下,失声道:“什么?你再给朕说一遍!” 长平公主还以为崇祯没有听清楚,便再次说了一遍袁承志的名字。 崇祯当即站起身,怒道:“那袁崇焕乃是朕亲自下旨将其千刀万剐而死的,如今你却背着朕与他的儿子相好。难道他不是故意接近你从而伺机要行刺于朕么?你怎的这么傻反而将他视作自己的意中人!” 长平公主连忙道:“不,父皇,虽然袁承志心中一直对您当年所犯的错误怀有恨意,但经过女儿的苦苦相劝,如今他已经同意不会再为难您了!” 崇祯怒极反笑,连连点头道:“好啊!我堂堂的一国之君竟还要女儿为自己求情!”说到这里突然叫道:“就算朕没有将你赐婚与吴三桂,也绝不容许你嫁与袁崇焕的儿子!” 长平公主悲戚道:“父皇!” 崇祯狠狠的打断她道:“不要说了,朕意已绝!从此刻起再不准你出宫半步,否则休怪朕无情无义!” 长平公主知道以崇祯的脾气绝不容易将其说动,心中早就做好了与袁承志私奔去流落江湖的准备。当下也不再说话,扭头便向回走。 崇祯见了她这副态度,知道这个女儿一向被自己娇惯,且经常出宫野就惯了。万一她真的偷偷溜出宫去不再回来,那到时教自己该如何向群臣解释!当下他连忙叫住长平公主,接着走到她面前,双手轻轻的抚摸她的秀发,柔声道:“皇儿,在父皇这几个儿女之中,一向对你是最疼爱的了。你也应该能体谅到父皇的苦衷。如今我大明内忧外患,李闯反贼已经逐渐形成了对京师的包围之势,形势越来越危急啊!而那守在山海关的吴三桂手握八万重兵,不但替朕防御着关外的满清大军,而且一旦京师危急,他还可以迅速率军赶来赴援。在这天下间朕已经再也找不到这样的猛将精兵了,因此吴三桂对于朕,对于整个大明来说都是最后的救命稻草。在这个节骨眼上无论如何也要把他牢牢的笼络住,绝不能让他生出异心。你明白么?” 长平公主听了崇祯的话也不禁深感难过,是啊,父皇讲的都是实情,如今的大明王朝实已经面临建国以来最危急的时刻。虽然她同情崇祯,但却依旧不想放弃自己苦苦追寻的幸福。因此她点头对崇祯道:“父皇,您说的这些女儿都很明白。可是……!” 还未等她将下面的话说出来,崇祯已打断她的话继续声情并茂的道:“先不要说可是,等父皇将话说完你再作决定。到时如你还是这个想法,那父皇绝不拦你。”同时心中却想到,如果到时你再不情愿,那也只好先将你软禁起来了。接着他长长叹了一口气,道:“皇儿,你想过此次悔婚所带来的后果么?到时不但朕无法向文武百官及天下人交代,且到时吴三桂必定会勃然大怒,认为朕耍了他。一旦京师被李闯所部围困,吴三桂势必会冷眼旁观,全然不顾朕的求援。其结果就是李闯所部如愿的攻占北京城,到时我们的结果你想过么?不但是朕,包括你的母后和弟弟妹妹们,都将难逃李闯的贼手。朕的性命倒没有放在心上,关键是我朱氏一门从此将从这世上消失。而以李闯的报复心理来看,说不定你的母后及妹妹还会遭到他们的侮辱,难道这些都是你愿意看到的么?”说到这里崇祯的表情一副凄然之色。 长平公主听到这里脑海中不由的浮现出父皇、母后及一干兄弟姐妹被李闯军侮辱残害的惨状,当下再也忍受不住,失声痛哭道:“父皇,求求您别说了。”接着掩面而泣。 第九十三章 公主下嫁 下 崇祯却并未住口,而是接着道:“就算李闯还没有攻入北京城,可那山海关的吴三桂万一就此投靠满清皇太极怎么办?其结果就是满清鞑子的大军顺着山海关长驱直入,直逼京师。到那时你父皇、母后及弟弟妹妹们的下场将更加凄惨。以满清鞑子的凶虐残暴,说不定我们连尸骨都将无存。唉!”说到这里崇祯已然是泪流满面。 长平公主当初只是被爱情冲昏了头脑,哪想得到因为自己的悔婚会造成这么严重的后果。半响过后,她终于为了朱氏皇族作出了将影响自己一生的决定。 长平公主深深的吸了一口气,目光坚定的道:“父皇,女儿已经知道此事的严重性,我答应您嫁给吴三桂就是!”说出这番话后她已经面色苍白,身体无力的晃了两晃。 崇祯听了此话立即一把将长平公主搂在怀里,悲声道:“真是朕的好女儿啊!”说完父女俩抱头痛哭。 一个月后,三桂奉旨前往京师迎娶长平公主。 为了充分保证三桂的安全,也为了防止崇祯突然使诈将三桂扣留在京师。此次负责山海关军事部署的韩跃天特意安排了一支一万零五百人的精兵跟随在三桂左右。其中一万骑兵驻扎在北京城外,用意震慑城内的君臣,以防他们借机扣押三桂。而那五百人的队伍都是由三桂亲自指导,洪安通负责训练出来的特种部队。他们将随三桂由入城开始,一直到大婚结束,再直到三桂出城止,自始至终紧随在三桂左右,时刻保护三桂的人身安全。 三桂抵达京师之后,首先进宫拜会了崇祯帝。而崇祯见三桂依然表现的对自己谦逊有礼,恭敬有加,心中不由大定,对三桂更是放心不少。当下除了仔细询问了辽东战场的情况,山海关的城防以及所需的军资粮饷等,还认真的关切有关大婚的一切事宜,让三桂感觉到自己仍然对他关爱信任有加。最后崇祯亲切的道:“三桂啊,如今你既已成为了朕的驸马,那我们就是一家人了。如此朕也不再遮着掩着,跟你说的可都是推心置腹的话语。你千万不要以为朕将公主许配于你是存有什么目的,朕完全是看中你这个人。你放心,只要朕的江山一日还在,那你的前程将永世无忧!” 三桂心中暗道,信你的才怪!说这些话无非还不是要自己为你卖命!好保你江山永固!哼,想得倒美!不过当然不会这样说,三桂恭谨的大声道:“万岁请放心,只要有我吴三桂在,我担保满清鞑子入不得山海关!万岁对三桂如此看重,将公主许配于我,这份高恩厚情我吴三桂万死不能报答!只能将这条烂命交给万岁了!” 崇祯听了满意的点了点头,赞许的拍了拍三桂的肩膀。缓缓道:“朕需要你要做的不但是要牢牢守住山海关,不让满清鞑子行进寸步,而且日后还要在京师危急之时及时出兵赴援。这些你可能做到?” 三桂重重的点头,语气坚定万分的答道:“陛下尽管放宽心,以山海关到京师的距离,快马半日可达。因此三桂有绝对的把握不让乱臣贼子占我京师!” 崇祯听了三桂自信满满的话语,心中登时大定,一块千斤巨石总算是落了地。当下大喜道:“朕要的就是你这个话!”说完还非要留三桂一起用了午膳。 崇祯十七年(1644年)四月初六,这一日乃是集当朝驸马,蓟辽总督,定辽伯于一身的吴三桂与崇祯第二女长平公主朱媺娖大婚的日子。整个京师所有的皇亲国戚、达官贵人、富商大贾几乎全数涌入到了驸马府前来为三桂贺喜。一方面是冲着三桂驸马爷的身份,另一方面则更多的是看重其手中握有的强大实力。如今任谁都知道大明朝已经是风雨飘摇,岌岌可危,在这个非常时期,如果能够攀附上三桂这颗苍天巨树,无疑将对自己的身家性命有了极大的保障。因此平日里就算是再倨傲的人,哪怕是当朝的王爷,在今日这个日子也巴巴的亲自赶来为三桂贺喜,并顺带着携带来大批各种的珍稀宝物作为贺礼,着实让三桂大发了一把。 对于应付这种纷乱复杂的局面三桂自然是轻松自如,无论对方来头多大,只要是向三桂敬酒,三桂虽然都是来者不拒,但却是浅尝为止。而敬酒之人非但不予怪罪,反而还百般逢迎,显示出了实力决定一切这个千古不变的真理。 当婚礼进行到最高潮的时候,宫中传来圣旨,带来了崇祯亲笔题写的贺词,并夹带着大量的礼物,显示出崇祯对三桂格外的重视来。 好不容易等到大婚终于结束,众多前来的宾朋纷纷相继散去,而此时已经是接近凌晨时分。三桂总算是松了一口气,嘱咐手下仔细的清查府中内外,看是否有可疑之处。自己则心情激动的奔向洞房而去。 进入洞房之后,三桂挥手屏退了侍立在房内的几名陪嫁宫女,随后他缓步走到床前,就着灯光仔细的打量起端坐在床上的长平公主。由于对方始终是红缎罩头,因此看不到面目,不过从她的体形身段来看,长得应该差不到哪里去。 三桂一颗心咚咚乱跳,双手颤抖着缓缓向对方的盖头揭去。同时心中暗道,上天保佑,千万不要让我娶到一个丑女!否则大不了明日即刻返回山海关! 刷的一下,三桂终于亲手揭下了对方的盖头。紧接着一张没有半分瑕癖的俏脸呈现在自己面前。 随着三桂揭下盖头,一直默不作声的长平公主终于缓缓抬起头来,与三桂对视了一眼后,随即又转过头去。 不过就在这短短的一瞬间三桂便已看清了对方的长相。立时心中一阵狂喜,没想到此女不但没有令自己失望,反而带给自己一阵惊喜。虽然单论容貌比陈圆圆略逊一筹,但也属于上上之姿。再加上她那显贵的身份,更有着一种高高在上的高贵感。 三桂大喜下忙坐在床边,伸出双手,缓缓抵在长平公主的双肩上。长平公主娇躯不由的一震,虽然心中再三的不愿,但却并未将三桂的双手拨开。被三桂轻轻的一板,将长平公主的面孔扳到自己面前,但虽然是面对着三桂,可长平公主的眼神却始终没有正眼看过他,而是一直躲在别处。 三桂初时还以为她是在害羞,但经过几次三番的欲与她亲热,面对的都是她面无表情的神态以及冷漠的目光。三桂眉头一皱,不知她为何如此。看来自己不使出非常手段是无法制服眼前这个态度冷淡的公主了。 当下三桂左手搂向长平公主的杨柳细腰,同时右手向后一挥,内劲带动之下,几盏灯烛立时熄灭,房内登时漆黑一片。三桂搂住长平公主的手向内一紧,将她牢牢挤入自己的怀内。同时身子向下倾倒,将她压倒在床上,右手伸出,去解她的衣裳。 哪知长平公主立时一声不响的拼命反抗起来,企图将三桂推翻在一侧,而且力气奇大,显然有一身不错的武功底子。三桂在暗感奇怪的同时,不禁心中恼怒,暗道既然你已嫁给我,就是我的人了。怎还对自己拼命反抗?虽然你是公主也不能不和自己同房啊!当下三桂牢牢压在长平公主的身上,不让她反抗成功。同时不住的向她说着甜言蜜语,企图让她乖乖就范。 岂知越是这样,身下的长平公主反抗越是激烈。三桂心中大怒,暗道别人怕你公主的身份,我可丝毫不惧。看来不给你点眼色看看,你不知我吴三桂的厉害。当下右手伸出,接连点中长平公主胸前几处大穴,身下剧烈扭动的身子立时僵住不动。三桂这才趴在她的耳边温柔的轻轻道:“公主,不要怪我这样,实在是你拼命反抗所致。你放心,待会之后你就不会再这样了,而且保证你不但不会再如此,反而还会主动的向我投怀送抱。” 说话的同时,三桂的双手也未闲着,片刻之间就将自己与长平公主脱得不着寸屡,随后大被一蒙,将她压在自己的身下肆意而为。 长平公主虽然被点中穴道不能动弹,但身体的感觉还是有的。她默默承受着三桂在自己身上的种种动作,心中感到万分对不起自己的心上之人,从此之后将真的与他两两相望了,再没有与他在一起的可能,因为从此刻起,自己已经是一个不洁之身。想到这里,长平公主的双目中流下了滚烫的泪水。 一番云雨过后,三桂终于离开了长平公主的身子。此时他心中已经升起一股疑问,便迫不及待的下床点燃了灯烛。随后立时揭开被子趴向长平公主的身下查看,而此刻长平公主则面色苍白,双目紧闭,一言不发。而三桂则抬起头,阴沉着脸,伸手解开了长平公主的穴道。随后来到窗前,默默的望着窗外的残月。而长平公主虽已恢复了行动,但此时她心中也是悲痛万分,脑海中一片空白,一动不动的躺在床上发呆。 而此刻三桂更是紧咬钢牙,心中汹涌澎湃。他万万没有想到身为大明的长平公主竟然会不是处女!这可大大出乎他的意料之外,以他的人生经验一下子就知道长平公主的处女之身绝不是由意外所造成,而是人力所为。三桂真有一种想要杀人的冲动,可是随即他又冷静下来,按理说既然她身为公主,那夺她处女之身的人也绝对不是等闲之辈。可此人究竟会是谁呢?三桂苦苦的思索着,联想到长平公主对待自己冷淡的态度,漠然的眼神,以及反抗自己的激烈动作,无一不说明她根本就是已经有了意中人,因此才会对自己这样。想到这里,三桂的心中猛然一动,难道此人竟会是他? 第九十四章 决战开始 上 一连过了十多日,长平公主对待三桂的态度依然是不冷不热,冷淡之极。而三桂由于心中一直对她非是处子之身而耿耿于怀,更被她对自己的漠然态度所激怒,因此每个晚上都要将她在床上狠狠折腾一番。起初几晚长平公主还在尽力反抗,但经过连续的多次反抗无效后,终于不再徒劳,而是默默承受着三桂的粗暴。看不出心中的喜怒哀乐。 三桂虽然身在驸马府中,但他却并未闲着。除了每日里来往出入他府内的宾朋甚多之外,而他安排的各路密探也不断的为他带来国内外的最新消息。 这日,三桂突然得到一个惊人的消息,他的义父高起潜在府中病危,随时都有死去的可能。但就在这时候高起潜突然回光返照,坚持着非要三桂过去一趟。 三桂闻之不敢怠慢,匆匆出府骑乘一匹快马向高府疾驰。对于这个义父三桂有一种特殊的感情,这种情感甚至超出了对亲生父亲吴襄。可以说自从认作三桂为义子那日起,高起潜就在各个方面为他帮助良多。如果没有高起潜的悉心帮助,他绝可能这么顺利的取得今日般的成就。虽然他知道高起潜一直卧病在床,期间也曾看望过他几次,但没想到他的病情竟会突然恶化这么快,眼看命在旦夕,三桂的心中焦急万分,路上不断的急催快马狂奔。 很快赶到高府,三桂迫不及待的跑到高起潜的床前。望着静静躺在床上的枯瘦老人,三桂不禁大喊:“义父!义父!孩儿来看您来了!” 高起潜闻言身子微微一颤,接着合拢的双目缓缓的睁了开来。当他看到三桂站在自己床前的时候,嘴角露出微微的笑意。随后艰难的张开干裂的嘴唇,沙哑低沉的声音响起道:“三桂,我的儿!为父在临死之前还能够见到你,死后也将瞑目了!” 三桂听到这里不由的淌出两行热泪,哽咽道:“义父,孩儿不孝,直到此时才来看望您!” 高起潜微笑着摇了摇头,道:“不必如此介怀,我儿乃是顶天立地的男儿,天生便是做大事的人。岂能因为父这行将枯木之人而误了大业!”接着轻声道:“为父此次将你召来除了想在临死之前再看到你,还有一件重要的事要交代给你。” 三桂听了忙拼命点头道:“义父您说,不论是何事,孩儿都将想方设法的为您老办妥!” 高起潜摇头道:“为父乃是一个净身之人,哪有什么未了之事!只是希望在自己临死之前给我儿留下点东西罢了!”说到这里高起潜冲站立在屋内的管家轻轻点了点头,那管家随后将房内的一个木柜打开,从里面取出了一摞厚厚的纸张,递到高起潜的面前。 高起潜缓缓道:“为父自打当年见到你的第一眼起,就料定我儿将来必非等闲之辈。但依然没有想到我儿会有今日这般的成就,而且如我所料不差的话,日后我儿的前程绝不仅此。”顿了顿又接着道:“为父在临走之前没有什么可留给你的,只是把我积攒多年的积蓄留给你吧!还有我在北京城的几处田地、房产,包括如今这座府第,而今天下动荡,为父担心银票会失效,因此都已派人将之变卖并全部换作了十足的金银。再加上以前的积蓄共折合白银约有七百余万两,具体数额都记录在这些纸张上面,如今全数留给我儿!” 三桂万万没有想到义父一个太监竟会积攒下这么多的钱财,当下看向高起潜的目光有些惊异。 高起潜见了三桂这副神情知道他心里想些什么,当下微微一笑道:“我儿不要感到奇怪,为父做了监军这么多年,这点积蓄还不算太多。这朝中宫中敛财多过为父者比比皆是,比如皇宫内的大总管曹化淳,他这么些年积敛下来的财富要多出为父十倍还不止。哼,大明的国库的确是越来越空虚,除了一些正当用途外,大都装进了个人的腰包,因此这没什么好惊奇的。” 三桂听到曹化淳的财富竟超过义父十倍不止,那岂不是要达到几千万两以上!不禁暗暗咋舌,心道早晚有一日要让曹化淳将他聚敛的财富给自己乖乖的都吐出来。不过当想到高起潜为了留给自己更多的钱财,不惜将自己的居所变卖。这份高情厚意着实令三桂感动不已。当下双目中饱含热泪,激动得道:“义父,您又何必如此!” 高起潜缓缓道:“为父自小便净身入宫,身边也一直没有亲人,唯有你这个义子乃是为父最亲之人,不留给你还给谁?再者说钱财乃是身外之物,生不带来,死不带去,就算将它带进棺材中又有何用?反而更容易招惹来掘墓盗坟之徒,令尸骨不得安宁。与其如此,还不如让我儿充作军费之用,也算为父为我儿日后争霸天下出一份力吧!” 三桂见高起潜说的如此明白,知道他在回光返照之下,心灵异常的剔透,将所有的事都看得清楚明白。就连自己的熊熊野心都逃不过他的双眼,不过这也说明了义父已经距离死亡越来越近了。 安葬完高起潜之后,他生前的知交好友宫内的大总管曹化淳找到闷闷不乐、情绪低落的三桂。安慰他道:“吴大帅,起潜兄逝者去矣,作为他生平的最好知己,杂家心中也是异常的难过。不过人死不能复生,活着的人还要振作起精神。尤其是吴大帅更应该节哀顺变,千万不可过分悲痛。如今天下形势堪忧,正是需要吴大帅力挽狂澜的时候。” 三桂缓缓点头,道:“多谢曹公公的关爱。” 曹化淳借着话茬便又和三桂聊了起来,说着说着便将自己接连暗中相助三桂之事向他暗示出来。 三桂听后心中明白,知道曹化淳说这番话乃是暗示自己要孝敬他一番。不过对于曹化淳几次的暗中相助,三桂还是很是感激。至于钱财都是身外之物,现下就算给了曹化淳,将来也有办法让他主动的给自己吐出来,而且还要成倍的往外吐。想到这里三桂立时给曹化淳准备了一份厚礼,当晚便亲自送到他的府上。让曹化淳见了心中连连夸赞三桂很是识趣。 又过了几日,山海关传来消息,皇太极在都城盛京纠集了满汉八旗军共十八万人马,浩浩荡荡的开赴辽东,企图在李自成攻陷京师之前,率先一举攻克山海关,随后再迅速抢占京师,以在军事上占领先机。 三桂咬了咬牙,该来的总算来了。更何况就算皇太极不来,自己也想主动去找他呢!此次他来的正好! 马上,崇祯也接到了这个消息。大惊之下忙招三桂入宫,并让他即刻赶赴山海关对抗清军。 当夜,三桂在床上与长平公主进行了最后一次疯狂。 次日一早,三桂换上了一身软甲军装,准备即刻启程。而长平公主依旧对三桂是一副冷漠的态度。自始至终也没有正眼看过三桂。 三桂穿戴好装束,佩戴好宝刀,双目紧紧的盯着端坐在椅子上默默喝着茶水的长平公主。突然他开口问道:“在我临走之前你能否回答我一个问题?” 长平公主冷冷的扫了三桂一眼,没有说话。 三桂继续问道:“从我与你大婚之后一直到此刻,有一个问题始终困扰着我,不知你能否替我解开?” 长平公主依旧不理不睬。 三桂冷冷的道:“不要以为你这个态度我就会原谅你!”紧接着突然狠狠问道:“说,夺去你处子之身的究竟是何人?” 长平公主听到这里娇躯不由一颤,握茶的杯子轻轻晃了两晃,茶水登时溢了出来。 三桂见状不由冷哼一声,追问道:“你为何双手在发抖?是否我说中你的心坎了?说!那个人究竟是谁?” 长平公主终于有了反应,她回过头瞪着三桂,冷冷的道:“我为何要告诉你?你根本就没有资格知道!” 三桂从小到大都极其自负,哪受到过他人的这种脸色!当即快步走到长平公主的身前,双手迅猛伸出,狠狠扒在她的双肩上,将她由椅子上硬生生拽起。冷冷的道:“你以为你不说我就不知此人是谁么?哼,告诉你,这世上还没有任何事情能够瞒得过我!” 长平公主冷眼望着三桂的双目中射出的熊熊怒火,当即冷哼一声,露出不屑的目光。 三桂狠狠放开了她,扭头向房外走去。待他走到房门处时,突然回转身,对长平公主道:“此人就是那袁承志吧!” 长平公主闻听此言立时浑身巨震,双目中射出不能置信的神色。同时手中的茶杯再也拿捏不住,“咣当”一声掉落到地上。 三桂见了她这副神情知道自己所料无误,当下狠狠的哼了一声,转身大步的走了出去。 从驸马府出来后,三桂直奔自己另外一个家。也就是吴襄与陈圆圆现在的所居之处。在向他们告别的同时,顺便看了看已经三岁的儿子吴间道。 待全部事情料理完毕后,三桂率领着五百特种部队,一路狂奔出城。随后来到城外的一万骑兵驻扎之处,那一万人马早已接到命令准备完毕,只等三桂一声令下就开赴山海关。 第九十四章 决战开始 下 很快队伍便抵达山海关,三桂得到部下的禀报,皇太极的十八万大军已经过了锦州,并将锦州城作为粮草补给之地。现大军正向此缓缓而来。 三桂随后立即召开军事会议,部署军事任务。在会议之上,淮军军长钱招进介绍道:“此次皇太极来袭的十八万大军中,有十二万满洲骑兵和六万汉军步兵,各种攻城器械等一应俱全,可以说这次皇太极下了血本,务必要攻取下山海关。而为了防止三桂与蒙古林丹汗两方的偷袭,盛京城附近还留守了三万满清骑兵和一万汉军步兵。对后方做出了充分的防范,因此可以说这次皇太极乃是毫无后顾之忧的倾力前来。” 三桂点了点头,向众人询问道:“各军都准备好了么?武器装备都配发齐全没有?” 韩跃天答道:“各军在收到皇太极大军集结开始便已经陆续做好战争准备,随时能够做到接到命令立即便能出动战斗!” 郭师刚也答道:“由于我军的钱财比较充裕,因此研发基地又构筑了多条生产武器装备的流水线。到目前为止,所有能够立即配备使用的武器装备足可装备十二万人左右,因此对于我们来说可是绰绰有余。至于武器弹药等爆炸物,由于现在工匠们对这些构造及成分都已经驾轻就熟,制作的速度大大的加快,因此到目前为止所有的武器弹药也可足以应付两场大规模的战争。而且研发基地那边始终还在没日没夜、加班加点的研制武器。虽然如今外面是越来越乱,但仗着大帅的名头,各种原料依然能够源源不绝的运抵进来。只是由于工程的加大加快,钱财的消耗异常惊人,照这样下去,恐怕过不了两个月,我军的钱财就将全部耗光。” 三桂问道:“到如今总共用掉了多少银子了?” 郭师刚答道:“直到目前为止,总共已经消耗掉了约六亿两白银,而且这个数字还在呈迅猛上升之势!” 众人听后不由的纷纷发出惊叹声,事前他们虽然都清楚制作出来的那些精妙的武器装备肯定会花钱不少,但谁也没有想到竟会花了这么多。都听过花钱如流水这句话,但直到此刻方知道这句话用在此处最为合适。 三桂苦笑道:“六亿两白银,当年大明的国库在最充足的时期也才不过两亿两白银,而我们却整整花掉了三倍有余。哼,如今大明的国库内如果能够凑足六百万两就算不错了!”顿了顿又道:“银子能坚持两个月对我们来说应该够用了,到那时天下大势差不多已经分明了。” 接着三桂和各军将领又就皇太极、李自成、崇祯以及张献忠、徐过强等人的军事势力对比相互进行讨论,并制定军事计划和部署。最后三桂总结动员道:“各位,如今天下的大势相信都已经清楚了,本帅也就不再多言。李自成已经逐渐形成了对京师的包围态势,不出两个月,北京城定然不保。而留给我们的也就是这两个月的宝贵时间,我们必须要在李自成攻陷北京之前彻底击败满清的军队。否则到时前有李闯所部,后有满清大军,我们将成腹背受敌之局。因此这场大战将是我军与满清之间的决战,希望诸君牢记此点!” 这时楚军的王大力高声道:“大帅,您只管下令就是,我早就盼着这一日了!这些天整天守在城楼上训练早憋坏我了,只要您一声令下,我楚军保证第一个杀向满清鞑子!” 三桂拿他这个粗嗓门没法,清了清嗓子继续道:“有人可能会拿我军的八万人与满清的十八万人相比,认为我军人数远远少于敌军,此战胜负难料。在这里我郑重的告诫你们,我军此次与满清的决战不仅是要击败他们,而是要彻底的荡灭满清军队。凭借的不但是军队的强大战斗力和各种新式武器装备,而且还有战士们坚强的战斗意志、顽强的战斗作风以及必胜的信念。因此本帅希望你们回到自己所部之后一定要将这种自信心带给手下的所有将士。让所有人都明白,满清的军队与我们相比只是一群人数众多的乌合之众。明白没有?” 众将齐声叫道:“明白!” 三桂点了点头,继续道:“至于决战爆发之后,当初为各军制定的激励机制依然生效。也就是说凡是功劳大的军,本帅都会给这个军升级,粮饷待遇及武器装备也都会升格。而做为各军的主将,本帅这里空着一个辽东都指挥使的职位。你们不要小看这个,待我们将满清彻底臣服于脚下的时候,这个都指挥使控制的将是包括整个满清版图在内的广大地区,直接掌握的军队将会达到五万之数。到时本帅倒要看看你们中谁能够争得这个职位!” 众将听了不禁纷纷流露出万分向往的神色,做官如果做到这步,那绝对可以说是官居极品了。在座的都是热血男儿,试想谁听了能不动心!当下每个人都暗自下了决心,一定要尽全力将这个都指挥使的官职拼到自己手中。 皇太极亲率满汉大军步骑兵共十八万,浩浩荡荡的沿宁远一路西下,直奔山海关杀奔而去。这次皇太极已下了决心,无论如何也要攻下山海关,为此就算伤亡再多也在所不惜。因为他已经获悉李自成部已然逐步向京师逼近,一旦被此人攻下北京城,那天下的主导权就将到他的手中。因此自己无论如何都要赶在他的前面率先占领京师,可是要想达到此目的,必须要先过了山海关吴三桂这关不可。里面驻扎有重兵八万,虽然和自己的十八万比起来要逊色不少,但皇太极却半点都不敢掉以轻心。这八万人马可以说是集中了大明王朝全部的精锐力量,而且最重要的是统率他们的主帅乃是大明最杰出的猛将吴三桂。皇太极与此人周旋多年,对他已经是深深的了解,同时也有着深深的畏惧。不到万不得已,他真的不想与吴三桂正面为敌,因此他才会命那些汉人降将不断的给吴三桂写去一封封的劝降信。可是事到如今他已经明白,吴三桂此人是绝不会臣服于自己的。光是自己的护国总教头玉真子道人被他诱杀并悬挂于盛京城墙的那一刻,吴三桂就已经向自己表明了他的态度。那就是此人不但要让自己不能攻下山海关,而且还妄想一直打到自己的都城来。虽然他这种想法有些不知天高地厚,但对于他这种志气皇太极还是表示非常欣赏。 很快,十八万大军云集于山海关城下。皇太极端坐于御马之上,左右是几十名领兵大将和数千名亲兵。皇太极手握马鞭,前指山海关城楼道:“从明日开始,我军要分为六队,每队三万人,不分昼夜的连续攻城,绝不给明军以喘息的机会。短则半个月,多则一月,朕就要站到山海关的城楼之上。诸位有没有这个信心?” 众将闻询立即纷纷答道道:“陛下放心,我等必会完成陛下的心愿!” 皇太极缓缓点头道:“嗯,立即命令全军原地扎营,明日开始全力攻城!” 由第二日一早开始,满清大军便开始向山海关疯狂的轮番进攻。 虽然清军此次挟铺天盖地之势来势凶猛,但面对城深墙高的天下第一关也是费尽心力。而三桂则悠闲的坐在城头之上,以守株待兔之势不慌不忙的指挥手下将士全力防守。并将各种新式武器开始正式沿用到此次大战之中。 立时,大炮、手榴弹、炸弹、火箭等各种犀利的爆炸物犹如冰雹一般飞向聚集在城下的清军阵中。爆炸声过处,带起的残肢断臂乱飞,成片的清军被活活炸死。而由于人员密集,因此伤亡更是巨大。人仰马嘶声不绝于耳,鲜血、脑浆、碎肉四处横飞,真好似人间炼狱一般。只是短短的半个时辰,这支三万人的先锋部队死伤就已超过三分之一。 远处的皇太极直看得头皮发麻,这下可大大出乎他的意料之外,要不是亲眼见到,事先谁能想到城上的明军竟会拥有如此可怕的武器!见到这副情景,皇太极犹豫着是否该立即下令撤军呢!可这样一来,岂不是出师未捷便大大打击了己方将士的信心! 就在皇太极这么一愣神间,前方的战士又已当场阵亡数千人。由此可以想见对方的杀伤力是多么的惊人吧!皇太极见状再也坚持不住,连忙下令立即撤军。 前方的清军早已被城上的火力吓破了胆,巴不得主子赶紧下令撤军。得到命令后立即头也不回的狼狈向回猛跑,至于那些登城梯、弩车、瞭望台等攻城器械,还未等他们运到城下,便已被城上的火力炸了个稀碎。 皇太极匆匆清理了一遍人数,只是这么一来一回,三万清军回来的还不到一半,其余全部已横尸城外,而敌人却连一根毫毛都没有伤到。皇太极心疼的直想当场吐血,急招各路领兵大将商讨对策。 可是商讨争论了半天,依然没有人能够拿出好的计策来。只因山海关地势复杂,只能从一面也就是它的东城门正面进攻,西城紧通着京师,粮草物资也已源源不断的运送进来,因此要想将其四面围困致对方断粮那是绝无可能的事。而且山海关作为天下第一关,更是出了名的易守难攻。再加上对方拥有强大无匹的火器,要想攻取此城更是难如登天。 最后睿亲王多尔衮提出建议,虽然刚开始己方有大批的伤亡,但明军的那些犀利火器也不可能用之不尽。而以这些东西制作的复杂及用料来看,光是财力的支持就是一个问题。因此他当场断定,明军这些火器绝用不了几次。 皇太极经过一番深思熟虑,认为多尔衮分析的有理。只是如此一来就有赌博的成分在里面,赌的是吴三桂的火器没有那么多。而筹码就是自己手中所掌握的十几万将士的性命。皇太极又犹豫了,可是除此之外再没有别的方法攻取山海关。攻不下山海关,也就意味着争霸天下和自己无缘,日后将只能龟缩在辽东这弹丸之地了。最后皇太极狠了狠心咬牙道:“继续按照原定作战计划攻城,朕倒要看看,到底是他吴三桂的火器多还是朕的战士多!” 紧接着第二轮三万人马又开始向山海关攻去。 三桂见状不由笑道:“看来皇太极是铁了心的要攻下此城了。那好,就让你继续耐心的看好戏吧!” 接下来,又是一场疯狂的屠杀开始了。 战斗整整持续了一整天,清军以伤亡四万多人而结束。皇太极心中几欲滴血,这种一面倒的战争他从未经历过,到此时他才明白,当年鳌拜的三万精兵被吴三桂一万人马所剿灭也就不足为奇了。不过他此时也豁了出去,心道不是你死就是我亡,看明日你是否还拥有这么强大的火器。就算明日还有,那还有后日,还有大后日,总有你用完的那一天,到那时……!想到这里,皇太极露出残忍的神色。 第二日,清军伤亡三万余人。 第三日,又伤亡近三万人。 只是短短的三天时间,皇太极便已阵亡了十万人,而敌军却没有伤其分毫,恐怕如此打法在战争史上还都从来没有发生过。这种突如其来的结果绝非皇太极所能料到,眼看着山海关城上的火力依然没有减弱的迹象,皇太极当场气得吐了血。随后终于迫不得已的命令手下道:“撤军!” 第九十五章 三大杀招 上 当皇太极下令撤军的号令发出后,睿亲王多尔衮当即第一个站出来反对道:“陛下,难道我军就这样无功而返么?要知道此次如不拿下山海关,日后一旦李自成得势,将再无我们的机会啊!难道陛下想一辈子龟缩在这关外偏远苦寒之地么?” 皇太极悲痛欲绝的道:“朕何尝不希望一举攻下山海关直取京师!可如今这种结果你也看到了。吴三桂所囤积的犀利火器好似永远用不尽一般,我军再这样一味的逞强下去,恐怕十八万大军将要全部葬身于此。” 多尔衮叫嚣道:“就算是我军战至最后一人也绝不能轻言撤军!更何况山海关内绝不可能还拥有那么多的火器!说不定现在都已经用光!我们不能白白葬送了数十万将士,否则岂不是前功尽弃!” 皇太极闻言大怒道:“住口!到底是你是皇帝还是朕是皇帝?你怎么不用心想一想?就算吴三桂的火器用尽,可他还有八万重兵驻扎在城内,我们怎可能攻得下!朕说撤军就撤军,休得再啰嗦!”接着急令大军立时撤兵。 望着逐渐远去的满清军队,三桂站在城头上看得一清二楚。对此他早有准备,知道皇太极损失惨重之下为了保存实力必定会选择撤军。因此他根据这几日对方攻城的规律作出了有针对性的部署,一直都是在用三万人不分昼夜的负责守城,其余五万骑兵则被他雪藏起来充分休息。因此他现在可以说有五万生龙活虎的生力军可以调用。此刻见皇太极的军队撤退,立时号令发出,山海关城门大开,三桂亲自率领五万骑兵大军追着清军的屁股杀去。 皇太极接到探马禀报,心中大怒,正想趁此机会狠狠教训下吴三桂。忙命大军后阵变前阵,全力迎敌,争取将之彻底击溃,说不定还有机会重夺山海关。 虽然双方是五万对八万,表面上好像是满清的一方占有优势,可三桂的一方可都是养足精神的生力军,而满清这边除了将士们都异常疲倦之外,早就被山海关城上的爆炸吓破了胆,心理上已经有了巨大的阴影。而皇太极则不这么想,在他的心中始终固执的认为清军的战斗力乃是天下第一,更何况对方此时已经没有了火器的威胁,这更加让皇太极有恃无恐,发誓一定要全歼对方的军队才能一泄心头之恨。当下他大声咆哮,指挥各领兵大将全力迎杀敌人。 两支大军立时撞在了一起,接着就是一场惊天动地的大战。虽然清军事先做好了防御准备,阵前都立起了长矛盾牌防止敌骑的冲击。可还未等两军正式接触,犹如雨点般的火箭及手榴弹等物已飞向清军阵前。在阵阵的爆炸声中,清军刚刚组织起的防御阵线立时溃乱。紧接着三桂的五万骑兵冲到眼前,狠狠的撞了过去。 两支大军开始了近身肉搏战,三桂这五万骑兵其中有三万是自己一手带出来的精锐军团,另两万也是声名显赫的关宁铁骑。战斗力绝不逊色与清军,况且凭借新式的武器装备及盔甲,冲杀起来更是劲头十足,杀伤力惊人。反观精神不佳的清军,由于没有着盔甲的习惯,在拼斗起来就显得吃亏不少。再加上体力已严重消耗,根本抵挡不住敌人的疯狂进攻。因此渐渐的,清军开始被打得节节后退,形势越来越不利。 皇太极见状不禁焦急万分,在后方不住的大声鼓舞士气,可是俗话说兵败如山倒,战场的形势已经非他所能控制。眼见己方的队伍越来越乱,皇太极知道再不及时下令撤军的话,将很有可能面临全军覆没的危局。因此他第二次无奈的下令速速撤军。 就这样,清军在前头一路狂奔,三桂则率军一路狂追。一路上双方打打停停,清军始终未能阻止住三桂的追击。一直被三桂追到了锦州,清军终于躲了进去才免遭三桂的继续追杀。而此时满清的八万人马又损失了将近两万,把皇太极气得几乎疯狂。 三桂一方也死伤了一万人左右,不过郭师刚又及时从山海关率领一万骑兵赶来赴援,弥补了兵力上的不足。并带来了大量的攻城器械和武器炸药,为三桂围攻锦州城做足了准备。 此时山海关内还有夏中天率两万步兵坐镇,而置于山海关与锦州之间的宁远、中后所等诸城,早已被皇太极放弃。 由于事先将锦州作为后勤供给基地,因此城中部署了大量的粮草物资。皇太极率军驻扎进来后,原本以为将此作为抵挡三桂军队的坚强屏障,可结果再次令他大失所望。三桂只用了一整日便用各种犀利的火器爆炸之物将锦州城墙炸塌。露出一个足够十几匹战马并驾齐驱的大缺口来,让三桂随时可以率军攻入城内。 皇太极仰天长叹,再次气得吐了血,急匆匆率军撤出锦州,向盛京的方向撤去。连各种粮草物资都来不及及时运出,将之白白送给了三桂一方。 就这样,短短的几日时间,三桂便接连取得了几场大胜,并一路向东,最后以重新夺回锦州而告一段落。 崇祯闻讯不由的欣喜若狂,看来收复整个辽东的希望有戏了。当下连忙下旨,重赏三桂与手下将士。并鼓励三桂再接再厉,希望一举收复整个辽东。并在圣旨中再三强调,希望三桂时刻关注京师的形势,一旦朝廷危急且求援的旨意下到,务必要率军立即前往赴援,不得延误。 皇太极当时亲率十八万马步军大举出兵山海关之时,那是何等的意气风发,势在必得!可转眼之间形势陡变,非但没能如愿以偿的拿下山海关,反而接连丢失了大片土地。以至于损兵折将、灰头土脸狼狈撤回盛京。每每想及于此,皇太极的心中就是一阵强烈的绞痛。如今他痛定思痛,觉得自己已经没有可能得到山海关,眼前能够稳稳的守住盛京城就已经不错了。因此他再也没有了往常的雄心壮志,当务之急就是要四处调遣一切可用的军队,全力防范吴三桂进攻盛京。 经过皇太极的全力征调,朝鲜的两万人马,蒙古科尔沁的三万骑兵陆陆续续的开赴盛京。再加上原本盛京城内的四万守军和自己的六万残兵败将,重新纠集了十五万大军。这还不算,皇太极还在国内大肆征兵,凡是年龄超过十六岁、低于三十五岁的男子,无论满汉,只要身体健康,都被他强征入伍。就这样,又被他征收了五万余人。总共凑齐了二十万大军,其中骑兵十二万,步兵八万。而在这不同的民族中,蒙古有骑兵三万,朝鲜步兵两万,汉人步兵六万,剩下的是满人九万骑兵。这二十万人将整个盛京城严密的防护起来,重新取得了对三桂的巨大军事优势。而就在这个关键时刻,蒙古大汗林丹汗却突然病重不治身亡。使得局势更加的扑朔迷离,也让皇太极逐渐丧失的自信心又重新点燃起来。 三桂眉头紧锁,端坐于老虎椅上。下首就坐的几名军长也都愁眉不展。没有想到皇太极在损失惨重之下依然还能够在这么短的时间内集结二十万大军。使他们乘胜攻击盛京城的计划不得不暂缓下来。 三桂抬头对郭师刚道:“袁承志来了没有?” 郭师刚答道:“袁承志今早刚刚抵达山海关,以那里到锦州的路程,估计今晚便能到达这里。” 三桂又问道:“洪安通出发了没有?” 郭师刚道:“已经走了很长时候了。” 三桂点头,接着扫视了众人一眼,道:“诸位对目前的形势都有何看法?” 这时冀军军长李文杰侃侃而道:“末将以为眼前的形势对我们非常不利,一方面皇太极重新集结了二十万大军,其中光是骑兵就达十二万,实力仍然远远的超出我军。另一方面前些日我军消耗掉了太多的爆炸性武器,而今所余已经不多,连仅有的一场大型战役都供应不上。只能依靠个人的战斗力来与敌人真刀真枪的较量,但以目前我军仅有的五万人来说,远远不足以正面对抗满清的二十万大军。因此以末将愚见,我们如要想按照原定计划继续进攻盛京,必须要尽快向蒙古传达出兵的讯息。这样我军和蒙古军兵分两路向盛京包夹,必然会使皇太极惊慌失措,顾此失彼,如此方有机会拿下盛京。” 鲁军军长赵梦林当即道:“如今蒙古的局势也不甚明朗啊!自从林丹汗死后,皇太极与明安趁机四处煽风点火、笼络人心,而林丹汗之子额哲虽已继承他的大汗之位,但却没有一点的威信力。恐怕那些各部首领们在我军与满清未分出明显的胜负前,不会轻易出兵的。而只凭额哲亲自控制的两万骑兵,还不足以威胁到盛京城。我看此事很难啊!” 三桂听着众将的讨论,忽然插话道:“你们有没有想过这样一个问题?此刻皇太极虽然手握二十万大军,表面上看的确是兵多将广,声势浩大。但真正对满清忠心耿耿的也就是那九万满人,其余的不是受形势所迫就是另有想法,总之他们不是那么齐心。只要我们想办法将其余的军队从他们处分化出来,那剩下的九万清军就容易对付了。” 这时湘军军长李福兴问道:“大帅的提议虽然正中敌人要害,可我们能采取何种方法来分化他们呢?”其余众将闻言也纷纷将目光转向三桂身上。 三桂高深莫测的一笑,缓缓道:“这个嘛,说难不难,说易不易,关键是事在人为。”顿了顿接着道:“此次我特意为满清准备了三大杀招,其中哪怕只中一招就绝对够它受的。如果三招全部命中的话,那刚刚建国几年的大清帝国将彻底从这个世上消失!” 众将闻言不由的相互对视,面对满清的二十万大军,大帅为何依然有如此的自信能将敌人彻底铲平呢? 第九十五章 三大杀招 下 袁承志当晚赶到锦州面见了三桂,虽然此时三桂因为长平公主一事已经对袁承志有了更为复杂的看法,但当此大敌当前的时刻没有动任何声色,依然亲密的搂着袁承志并向他面授机宜。 袁承志接到密令后,立即马不停蹄的连夜赶往盛京。一直到了第二日晚间,袁承志才终于找了个机会偷进了盛京城外密密麻麻的满清军营。 费尽了九牛二虎之力,躲过了层层巡逻的岗哨,袁承志终于寻到了汉八旗的主将营帐。由于大军人数众多,朝鲜的两万步兵和汉人组成的六万八旗步兵都驻扎在盛京城外,而城内则是蒙古科尔沁部的三万骑兵与满人组成的九万八旗军队。 汉军的主将正是前蓟辽总督洪承畴,副将则是前锦州总兵祖大寿。而袁承志此次正是奉三桂之命前来偷寻二人。 袁承志无声无息的来到大帐之外,见四下里无人,随后掏出金蛇宝剑在营帐上弄了一个小洞,紧接着趴在洞口处向内里偷偷察看。 此时营帐之内有两个人正在不断的商议着什么,袁承志偷听了一会儿,从两人的装束及对话的内容来看,应该就是洪承畴与祖大寿无疑。当下再次查看四周,见没有任何可疑的迹象,立即有如闪电一般飞速打开帐门闪了进去。 洪承畴与祖大寿正在讨论如何分配指挥兵力之时,忽然一个人影窜了进来。两人大惊,还是祖大寿反应迅速,立即挥掌上前,企图在来人还未站稳之际将之当场制服。岂知他刚刚来到此人身前,那一身黑衣之人迅快的出手,后发先至的抓住了祖大寿的腕上脉门,令祖大寿立即手臂一麻,使不出本分力气。 洪承畴惊骇欲绝,但他年老成精,人生经验丰富,知道此时纵然是张口喊人也已经来不及,那黑衣人完全可以在手下冲入之前将自己二人当场扑杀在内。当下洪承畴忙道:“这位好汉有话好好说,请先放开我的同伴!” 袁承志扣着祖大寿的脉门,轻声道:“敢问二位可是洪总督与祖将军?” 他这句话很是客气,用的又是二人以前在大明的官职。洪承畴心思剔透,立即知道此人乃是大明派来。当下连忙道:“正是我二人,还请这位好汉先放开祖将军,我们可以坐下来好好谈!” 袁承志道:“为了以防二位对我产生误会,在下先自我介绍一下。在下袁承志,家父乃是前蓟辽督师袁崇焕。” 这番话说完,洪承畴与祖大寿都是一震,随后相互对视了一眼。 袁承志介绍完自己后,当即放开祖大寿。而祖大寿却并未立即离开,而是仔细的打量袁承志,缓缓道:“果真是你,和袁督师长得真像!没想到你长这么大了,而且身手还这么了得!” 洪承畴上前道:“既是袁督师之子,那说起话来更方便了。来,我们这边详谈。” 袁承志道:“不必了,在下还有要事在身,不便久留。只是过来帮吴三桂大哥给两位传个话。” 洪承畴道:“原来如此,不知吴大帅要你带什么话!” 袁承志道:“吴大哥要在下转告两位,他并不想强迫两位立即叛出清军阵营,只是希望两位认清形势,千万莫要轻举妄动,被皇太极、多尔衮等当作挡箭牌。” 洪承畴与祖大寿听了相互看了一眼,他们满以为吴三桂定会要袁承志百般劝说自己归降明军,叛出清军。而且洪承畴也早做好了回击的准备,可吴三桂却并未有此意,登时让洪承畴的准备落空。当下他好奇道:“不知吴大帅此话究竟是何意?” 袁承志道:“此刻在下还不方便说,只是告诉两位,时局很快就会有很大的变化,希望到时两位能够及早做出决定,至于那时两位是战是降,相信以洪总督慎密的心思定会做出决断。在下言尽于此,告辞!”说完不待两人说话,已经拉开帐门,向四外里扫视一番,飞速的穿了出去。 洪承畴与祖大寿相互默然片刻,祖大寿一肚子疑问,刚要询问洪承畴吴三桂究竟是何意思,洪承畴已打断他道:“老夫估计吴三桂近期肯定会有什么大动作,来,我俩再好好商量商量。” 袁承志连夜翻过盛京城,直奔皇宫潜行而去。由于上次刺杀玉真子时来过这里,因此很快便翻进皇宫。不过皇太极今夜在哪里歇息还是个难题,最后袁承志经过仔细寻觅,终于在一个亮灯的殿外停了下来。 此殿名叫崇德殿,整个皇宫之中只有此殿内还亮着灯光。袁承志无声无息的跃上殿顶,随后一个倒挂金钟,头下脚上的趴在上面向殿内探视。 殿内一片通明,一个身穿黄袍的中年男人此刻正不断的在桌子上奋笔疾书,不知忙着什么。他的左右分别站着一个小太监,此刻也都是睡意浓浓,不时的打着哈欠。 袁承志见了此人一身打扮,料到他必是鞑子皇帝皇太极无疑。顿时,想起了被他间接害死的父亲,不由的杀机大起,瞅了瞅四下无人,抽出金蛇宝剑,一个纵身,飞向殿内。 那两个小太监迷迷糊糊的还未看清飞进来的是什么东西,已经被袁承志的金蛇剑尖分别点中胸前要穴,那两人立即倒地昏迷。 皇太极闻得眼前风声突起,连忙抬头,正见到袁承志将两个小太监点倒。大骇下慌忙站起身想要向后躲避,袁承志的金蛇剑迅疾一挥,已经横到皇太极的颈前。紧接着狠狠道:“你再敢动弹半分,我就要了你的命!” 皇太极见刺客的剑尖已经牢牢抵在自己的颈前,再也不敢妄动,眼神一阵乱动,道:“是吴三桂命你来的吧!朕早就该想到他会有这一手了,只可惜还是疏忽了!” 袁承志冷冷问道:“你可知我是谁?” 皇太极闻言缓缓扭动脖子看向袁承志,疑惑道:“你是?” 袁承志哼了一声道:“狗皇帝,当年你使用反间计害死我父袁崇焕时,可想到过有今日?” 皇太极双目立时瞪大,道:“原来你是袁崇焕的儿子!” 袁承志道:“不错,今日正是替我父报仇雪恨而来!” 皇太极连忙辩解道:“你父亲不是朕杀的,而是崇祯所害。你应该找他寻仇才对!” 袁承志心中燃烧起腾腾的怒火,冷冷道:“休得狡辩,看我今日为父亲报仇!”说这话双目中杀机大起。 皇太极在此性命攸关的一刻,再也保持不了皇帝的尊严,慌忙抢道;“先别动手,你要什么朕都给你,只求你放过……!” 话还未说完,袁承志的金蛇剑已在皇太极的颈前狠狠的一抹,立时“噗”的一声,鲜血由他颈前的创口处狂喷而出。 袁承志收回了金蛇剑,望着使劲捂着脖子,不住翻着白眼的皇太极,冷冷的道:“这一剑是替我父亲还的!” 皇太极扑通一声栽倒在地,双腿继续挣扎了几下,随后再也不动。 袁承志见他已经死绝,这才走到一名昏倒的小太监旁,伸手解开了他的穴道,并把金蛇剑架在他的脖子上。 那小太监吓得当场尿了裤子,袁承志冷冷道:“要想活命的话,快领我到庄妃的寝宫去一趟!”接着将他提了起来。 那小太监见连皇帝都已死于非命,吓得险些走不动路。不过为了保命,还是坚持着战战兢兢把袁承志一路领到庄妃的寝宫前。 袁承志伸手又点中他的昏睡穴,随后轻轻打开宫门,迅速闪了进去。 借着外面照射进来的月光,三桂找到烛台,并将之点燃。随后一手提着烛火,一手拎着金蛇剑,缓缓走向内进的卧榻处。 这时躺在卧榻上的女人显然被逐渐接近的光亮所刺醒,迷迷糊糊的坐了起来,慵懒的问道:“谁啊?” 袁承志不答,径直来到榻前。 那女人正是皇太极的宠妃庄妃,此刻她朦胧中感到有个人站在自己榻前,不由的缓缓睁开双目看去。 这一看不要紧,庄妃立即瞪大了双眼,杏口大张,刚要失声惊叫,袁承志及时出手捂住了她的口。轻轻道:“不要叫出声,否则我杀了你,听见没有?” 庄妃失魂落魄之下忙使劲点头,袁承志这才松了手。庄妃立即拼命向后躲去,一直躲到最里面,随后紧紧的护住在那里依然酣睡的儿子。随后面向袁承志,轻轻问道:“你是谁?为何深夜来此?” 袁承志道:“你不要管我是谁,只知道我是来杀你们的就行。” 庄妃闻言一惊,接着双目中流淌出滚滚热泪,哀求道:“你杀了我可以,但求求你放过我的孩子,行么?” 袁承志见状心中不由一痛,此时他刚刚杀了皇太极,报了父仇。积怨在心中多年的恨意已经消除,此刻见到庄妃那副凄婉的样子,真的不忍对她们母子下手。但他想到吴三桂大哥对他的再三叮嘱,无论如何都必须要将这对母子除去,否则日后就是心腹大患。袁承志不由狠了狠心,答道:“不行,我必须连他一起杀!” 庄妃听了没有说话,而是缓缓抱起身边的孩子,接着慢慢的爬到地上,就那么赤着双脚跪在了袁承志的面前,让袁承志心中一惊。接着庄妃泪流满面的凄然道:“这位壮士,我知道你是一个好人。你看看我的孩子,他才年仅几岁啊,什么都不懂,你为何非要杀他不可啊!我求求你放过他吧!”说到这里趴在地上不断的给袁承志叩头。 这种情形袁承志哪里经历过,他紧闭双目,不忍观看。同时脑海里乱通通的纷杂不休,为自己到底要不要杀她们母子二人拼命做着思想斗争。他在华山之上修行了十年,脑海中早被灌输了行侠仗义的思想,今夜要他去亲手杀害手无缚鸡之力的孤儿寡母,心情的矛盾可想而知。 庄妃见到袁承志这副神情,知道他已经意动,当下继续利用一切可以利用的手段来打动袁承志。 经过长久的思想斗争之后,袁承志终于下定了决心,睁开双目道;“要让我不杀你们也可以,不过你要答应我一个条件!” 庄妃见袁承志终于松口,大喜之下连忙答应。 袁承志道:“从此刻开始,你们母子要立即远走高飞,隐姓埋名,有多远就走多远,不要让任何人找到你们。只有这样我才能完成任务,否则如要我知道你们还在此活动的行踪,我必然会不顾一切的杀掉你们。” 庄妃忙点头道:“请你放心,我们母子立即远走高飞躲藏起来,而且为了你能够回去复命,待会我会找替身来代替我死亡,这样就没人会怀疑你了!” 袁承志可没有想到替身之事,道:“反正你看着办便是,只要不要让任何人知道你们还活在世上就行。” 庄妃连忙不迭答应,袁承志这才放心离去。 岂知就是因为袁承志的过分仁慈,才导致这一念之差造成了日后的中原大祸。 第九十六章 京师沦陷 上 1644年注定是不平凡的一年,这一年正是崇祯十七年。这一年,在中国的编年史上堪称是伟大的年代之一。在这一年之内,不,几个月之中,甚至数日间,形势变化之大,恰似天翻地覆,明建国近三百年之定局为之巨变。历史公平地给每个人特别是活跃在政治舞台上的形形色色的人物提供了新的机遇,生死浮沉,荣辱升降,无不决于瞬息之间。 新年伊始,正月初一,李自成在西安正式建国,号大顺,改元永昌。建中央政权机构,以牛金星为天佑殿大学士,位列丞相;以宋献策为军师。增置六政府尚书,设弘文馆、文谕院、谏议、直指使、从政、统会、尚契司、验马寺、知政使、书写房等官。以五等爵大封功臣。李自成建国改元,标志着农民军已发展到一个新阶段,预示着向腐朽的明政权发起最后的攻击。 事实正是这样。从正月初八这日起,李自成便统率四十万大军自西安出发,东渡黄河,并与盟友徐过强兵分两路向京师进军:李自成统军出山西,经太原、宁武、大同、宣化等地,趋居庸关;而徐过强所部此时也已经发展为十万余人马。他统军出河南,经卫辉、彰德诸府,入河北,经邢台、河间,趋保定。然后,两路大军直逼京师。 而在辽东战场之上,形势更加的瞬息万变。本来满清皇帝皇太极拥兵二十万雄踞盛京,可是就在一夜之间,皇太极被人刺杀在崇德殿内,落了个身首异处的下场。而他的宠妃庄妃母子所居的寝宫更是在当夜被一场突如其来的大火烧成灰烬,连尸首都没有留下。这件大事立时震惊了整个天下,明军纷纷大振的同时,满清国内却已是举国震动,一时间风声鹤唳,乱作一团。而这就是三桂所施展的三大杀招之第一招:群龙无首! 紧接着,蒙古国内又发生了一件惊天动地的大事。几位蒙古牧民偶然之中在一处流沙下发现了成吉思汗铁木真的埋身之所。这一发现立时惊动了整个蒙古,人们纷纷前往此地参观朝拜。很快,人们在里面发现了一本惊世预言,还有刻有成吉思汗本人的壁画。而那壁画所画之人无论相貌形神都与蒙古驸马吴三桂有八九分的相像。更令人称奇的是那本惊世预言,很多蒙古的著名巫师根据预言所书,推断出了一个惊人般的讯息。那就是当今世上竟真的有成吉思汗的转世之身存在,且矛头直指蒙古驸马吴三桂。一时间使吴三桂成为了整个蒙古最令人热衷谈论的话题。不过对于此人大都不感到陌生,当年在他与格雅公主大婚之日便有数十万的蒙古人见到过他。无论是对他的相貌人品,还是武功酒量都有深深的好感,因此当吴三桂乃是成吉思汗今生的转世这一消息蔓延开来时,并未有多少人从心里对这一消息进行排斥。 事情还远未结束,紧接着,被全蒙古人誉为第一高手的图阿突然爆料,当年林丹汗所得的苏勒定正是由吴三桂手中所赐,并当即宣布,从即日起发誓永远向成吉思汗的转世,大蒙古驸马吴三桂效忠。 图阿的决定对整个蒙古来说绝对非同小可,当他这一带头向三桂宣誓效忠后,立时跟随者日众。很快星星之火便大有燎原之势,从单个牧民,到单个家庭,再到整个家族,最后发展到一些大小部落,纷纷表示向三桂这个新的成吉思汗效忠。并且情势愈演愈烈,逐渐燃烧到大半个蒙古,甚至就连军队也开始宣誓臣服于三桂。 在这种极端情势下,蒙古大汗额哲不得不向整个蒙古宣布自己将放弃蒙古大汗之位,并将之禅让与吴三桂。这一消息更是将三桂推向了大蒙古权力的顶峰。 这就是三桂三大杀招中的第二招:弄虚作假! 当三桂被几乎整个蒙古尊奉为成吉思汗的转世并成为他新的继任者,这种影响也很快蔓延到科尔沁部。一时间也是人心不稳,众口不一。而此时明安正身患重病卧床不起,统兵前去盛京支援满清的乃是自己的儿子桑噶尔寨和大将哈衣侬。 当明安听闻吴三桂被蒙古人尊为成吉思汗的转世时,险些没背过气去。心道吴三桂耍的如此质劣的雕虫小技竟然也会蒙蔽这么多人。当最后听说三桂竟然被推上了蒙古大汗的位置,顿时气得口吐鲜血,人事不省。要知道他当初与林丹汗一直明争暗斗几十年,就是为了争得蒙古大汗之位。后来甚至不惜为此与满清皇太极结盟。可不但自己依然没能扩张科尔沁部,反而实力不断减弱。如今更令一个汉人小辈轻而易举便获得了蒙古大汗之位,这怎能不令他伤痛欲绝! 就在三桂被全蒙古恭请为大汗之后的三日后,明安在悲愤绝望下病重身亡,使原本就暗流涌动的科尔沁部更是风起云涌。 三桂身在锦州,得闻此消息后,立即向蒙古发布号令,命额哲为主帅,图阿为副帅,统率蒙古大军五万由侧部协助自己攻取盛京城。这样,三桂与蒙古联军共计十万铁骑分两路向盛京城开去。 三桂手下众将领此时无不对他心生敬仰,只是在一转眼间,双方的形势便发生了逆转。而己方的军力则大幅攀升,虽然与满清相比还是对方占有优势,但一方面己方拥有的十万人马乃是清一色的纯骑兵,比起对方的十二万骑兵相差无几。而且自皇太极遇刺身亡之后,满清内部便一直局势不稳,人心浮动,因此两方对比起来倒不是相差甚多。 而此时满清面对三桂与额哲的两路大军压境之际,不但未能立即做出防御,反而内部率先乱了起来。 争乱的起始是继任皇位的问题,其中郑亲王济尔哈朗和皇太极的镶黄、正黄二旗的图赖、图尔格、伊尔登等大臣,拥护大阿哥豪格;多尔衮同母弟英亲王阿济格,赖亲王多铎以及郡王阿达礼,贝子矾托等所属的两白旗,则拥戴多尔衮。双方争辩不休,都认为自己才是最适合接任皇太极皇座的不二人选。由于双方互相不服,且谁也不肯退让半步,因此,几番干戈下,双方由小规模的械斗发展为大规模的火拼,最后演变成两方的一场大战。由于多尔衮先下手为强,且拥有的五万余人马也较豪格的近四万人马多,因此经过了一昼夜的内战,最终以多尔衮一方的胜利而告终。至于豪格、济尔哈郎等人,不是在混战中身亡,便是兵败后被杀,反正没有能逃脱得掉。 一场内战过后,满清军已损失了三万余人,留给多尔衮的只剩下不到六万军队。此时再加上蒙古科尔沁部的三万,朝鲜两万以及汉军六万,依然还有着将近十七万人马,对三桂的十万铁骑还有着一定的优势。 就在多尔衮登基为帝的第三日,三桂与额哲的总计十万铁骑相继兵临盛京城下。还未等多尔衮做出部署,就在当夜,汉军正副统帅洪承畴、祖大寿分别各带三万人马突袭了另外一支驻扎在城外的朝鲜军。经过一番激战,朝鲜军在伤亡了近万名将士后大败而逃,一路南下跑回国内。而同时洪承畴与祖大寿昭告天下,从即日起反出满清阵营,转而投靠吴三桂。 这一下子就使满清布防在盛京城外的防御大军土崩瓦解,优势消失殆尽。让三桂得以迅速下令将盛京城毫不费力的团团围困了起来。 多尔衮怒不可遏,大骂洪承畴、祖大寿卑鄙无耻,背信弃义,但此时再骂也已经无济于事,眼前的形势却是城内只剩下自己与科尔沁部共计八万余人马。面对城外的合计将近十六万大军,多尔衮心中明白,如今以盛京的简陋城防,绝难抵挡的住对方汹涌的进攻。不过多尔衮也已经豁出去了,就算冒着再大的牺牲也不能让三桂的军队攻进城内。一定要千方百计的将三桂阻挡在城外,一旦中原的李自成大军攻陷了京师,立即就会将吴三桂置之进退两难的境地。到时他想不撤军都不可能,因此多尔衮打定了主意要死守盛京。 可是事情却偏偏不能让他如愿,就在他刚刚部署完守城大计之后的当天夜里,负责守护东城门的科尔沁部就出现了大乱子。当时由科尔沁部的头号大将哈衣侬突然发起兵变,杀死了首领桑噶尔寨。并率军打开了东城门,放三桂大军入城。 洪承畴、祖大寿的反叛与哈衣侬的兵变正是三桂所施展的三大杀招之第三招:敌为我用! 当多尔衮乍然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外面已经是喊杀声震天。当下他心知大势已去,慌忙指挥军队便要突围出城。 多尔衮也是一个狡诈如狐的人,他心知三桂必定会在防备他逃往国内的后方,因此肯定会在东、西、北三城处布下重兵。他却偏偏不中此计,将所有兵力都集中起来,然后尽全力向南城突围。 此举的确是出乎三桂的意料之外,因此南城薄弱的兵力得以让多尔衮率队突围而出。一路向南方逃去。 当下三桂急急收拢军队,一面命哈衣侬、额哲率本部人马负责扫荡、清查满清境内的残余势力,一面命洪承畴、祖大寿全速在整个辽东布防,并清除满清的余孽。自己则亲率五万大军,一路南下向多尔衮的残部追杀而去。 而在此时,农民军也势如破竹,进展迅速。李自成在进军途中,不断散发讨明檄文,并向明兵部转送通牒,表明农民军誓与明政权决战的严正立场。很快,李自成与徐过强兵分两路的联军已经席卷而至,一直杀到了京师脚下,直接威胁到北京城。大明王朝已经到了山穷水尽的地步! 得到李自成与徐过强的农民军已经来到京师附近之时,朝堂之上早已人心不古。虽然文武百官依旧出席早朝,但每个人心中的想法却都不相同。各人都有个人的打算,为日后的前途各自谋划着。 而崇祯则目无表情的端坐于龙椅之上稳如泰山,虽然看上去好似并未受到各种不利消息的影响,但只要是明眼人就能看到崇祯的双目中是一片空洞。 望着殿下形形色色的表情神态,惊慌、不安、彷徨、痴呆、绝望等无一不呈现在崇祯的眼前。崇祯突然间仰天大笑起来。 文武百官猛然一惊,纷纷住了口望向崇祯。见到陛下这副模样不由的侧目而视。还有的甚至怀疑万岁爷是不是失心疯了! 第九十六章 京师沦陷 下 崇祯笑了好一阵后方才缓缓收了口,接着他望着台下众多疑惑的目光,高声道:“你们都以为朕脑子出现问题了么?哼哼,朕看到你们这种种的神态当真感到好笑。想当初每当朕为各路反贼搞得焦头烂额、茶饭不思的时候,你们个个不是极力躲避,便是幸灾乐祸,可是如今闯贼已经杀到了京师脚下,朕看你们还如何逃避?”顿了顿接着道:“以那闯贼一向仇视达官贵人的心态以及徐贼的残忍狠毒,当北京城被破之后,朕虽然必死无疑,但你们这些王公大臣的下场也好不到哪儿去!哼,看你们再敢取笑朕!还是好好为自己的身家性命想想吧!” 众人心忧的正是此点,此刻见崇祯说个正着,不由垂头丧气的低下头去。更有很多人暗中咒骂崇祯的讥讽,还怪他连累了自己。 这时官居左中允的李明睿站了出来,对崇祯提到:“陛下,观目前的形势,为了保住陛下及祖宗的基业万年不朽,恐怕陛下惟有南迁,方可一缓目前之急。方后再对反贼徐图征剿之。“其余人等听了为了保住自己的身家性命哪还管你什么南迁,当下纷纷点头附和。 崇祯听了心中一动,不过随后又连连摇头道:“都城南迁,事关国家的根本,岂是如此轻易便能决定的?况且朕根本就不想丢下北京城。此提议不是不妥,而是提的过晚,已来不及深入讨论!” 这时新任不久的兵部尚书徐政山上前道:“陛下,依臣愚见,眼下若想保住北京城,必须立即召蓟辽总督、定辽伯吴三桂率军前来赴援勤王方是正理。”顿了顿又道:“如今吴驸马已经一路势如破竹,率军打下了满清的都城盛京,而皇太极也已经遇刺身亡。虽然由多尔衮接替了他的皇位,但他却未能保住盛京,被吴三桂一直赶到了朝鲜。现吴三桂正亲率五万铁骑全力追杀多尔衮残部。” 崇祯听了叹了口气,缓缓道:“事事之离奇真是出人意料!当我们的军队分做两路将满清都城团团围困的时候,李闯的军队也分做两路又将我们的都城团团围困。这实在是太不可思议了!”感慨了一下崇祯又问道:“如今京师之外的李闯本身已经有四十多万庞大军队,再加上徐过强的十余万人,总数将达到五十多万人。而吴三桂手下只有五万骑兵,这点兵力怎能解京师之围呢?” 徐政山道:“陛下有所不知,此次随吴三桂南下的五万精骑,乃是特别针对满清残部的。盖因多尔衮经过一连串的惨败,如今只剩下三万多残兵,因此这五万精骑已经足矣。而吴三桂另外部署在关外满清境内和辽东关内的军队总数已达十五六万之多。再加上他亲自统领的五万,共计将会有二十万之众。而且这还都是精兵,其中光是骑兵就有十二三万,绝不逊色于李闯的农民军。因此此次如吴三桂能及时率全军赴援而来,那李闯定会溃败而逃。虽然他人数上占有优势,但真正能作战的没有多少。就算他李闯再如何的厉害了得,还能胜得过满清鞑子兵吗?吴三桂既能在短时间内一鼓作气以摧枯拉朽之势一举荡平满清二十几万大军,他又怎么会将李闯放在眼中呢?” 崇祯闻言不住点头,道:“嗯,为今之计,也只有如此了!”接着传旨道:“传朕的旨意,加封蓟辽总督、定辽伯吴三桂为平西侯,并将国库内仅有的三百万两银子全数封赏给吴三桂手下将士。并命他接到旨意后,立即统率全军前来驰援京师以击退李闯所部。不得有误!” 此刻,崇祯已经把最后的希望都押在了三桂的身上。 三桂接到圣旨之后只是微微一笑,此时他已经率队深入到了朝鲜境内。他对那传旨的信使道:“请回去转告圣上,本帅必定会尽力保北京城不失。不过在此之前必须要先将满清的残余剿灭干净,否则留待日后将会后患无穷!你认为呢?” 那信使早已被满堂凶神恶煞般的将领们所震慑,当下连忙低头陪笑道:“那是当然,吴大帅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便一举荡平了威胁我大明几十年的满清鞑子,功绩足可旷烁古今,功盖当世!” 三桂想了想又道:“这样吧,你回去告诉圣上,让他放一万个心。本帅已经做好了随时驰援京师的准备,一旦将满清残余清剿干净,本帅立即便率大军出发,一举荡平李闯余孽!” 那信使得到三桂的亲口保证,当下喜不自禁,连连夸口称赞三桂。随即向三桂辞行,准备立即向此消息带给崇祯。 三桂道:“如此也好,本帅也要立即起兵动身,就不陪你了!”接着不待那信使反应,已率先走出帅堂。身后则跟了一大帮将领,直接将那信使谅在那里。 那信使却不敢怪三桂有丝毫怠慢,急忙骑快马返回京师向崇祯复命。 崇祯接到三桂的回复后喜不自胜,暗道这下朕的性命及京师都可保矣。而且满清鞑子这个为祸大明几十年的祸患已除,如果此次吴三桂再一举扫平李闯等反贼,那我大明江山又将重新回复到原先鼎盛时期的样子。而朕则作为力挽狂澜,挽江山于不倒的一代君主,将会永载史册,被后世子孙世代景仰。想到兴奋处,崇祯的脸上又露出了多日不见的笑容。 就在崇祯还依然沉浸在他的美好幻想中的时候,噩耗却接连传来。李自成与徐过强的联军经过连续攻击,两军终于在京师脚下会师,并迅速将北京城包围起来。 崇祯紧急召见文武百官到金殿商议对策,可是随着形势的急速恶化,京城内早已是人心惶惶,平日里人头涌涌的金殿上只来了一多半人,有不少大臣告病在家。崇祯恼怒道:“都什么时候了还给朕玩儿这手!简直都该杀!” 诸臣默默无语。崇祯焦急万分的问道:“谁能想出妙计来暂缓眼前的危局?吴三桂说了,只要我们能够坚持三日,他就能率大军驰援!谁有妙计?” 虽然崇祯再三的发问,可面对如今极其危险的局势,廷臣们仍无一言可进。崇祯双目暴睁,刚要发作。这时殿外跑来一个门官急急的跪在地上高声道:“陛下,大事不好!李闯军刚刚已经攻破了北京城了!” 这个消息立时震得殿内鸦雀无声。崇祯只感觉眼前发黑,险些没一屁股坐在地上。他茫然的望着眼前的一众大臣,以近乎哀求的语气道:“谁能为朕想出退敌之法?” 殿内众臣表情漠然,均是哑口无言。崇祯见此叹了口气,愤愤地仰天悲戚道:“朕非亡国之君,诸臣尽亡国之臣耳!”说完,崇祯再也掩饰不住失望之意,拂袖而起,恨恨地而去。 此时,崇祯的一颗心虽然已越来越沉,但三桂给他的答复还不断的为他带来希望。就这样,他一直躺在床上,听着李闯率军炮轰彰义门(广安门)的隆隆炮声,久久不能入睡。 第二日大清早,崇祯坚持了他最后的早朝,但眼前的金殿却空荡荡的没有一个人来。他悲哀地走到景阳钟前亲自撞钟,一声一声又一声,钟声沉重而悠长,声声更如重锤,砸在他的哀痛的心上。……但仍然没有一个人前来上朝。这时,贴身太监王承恩惶急地跑来,道:“皇上,大事不好了!曹化淳开了彰义门(广安门),贼军已破了外城。” 崇祯闻言啊了一声,然后怔了一会儿,敲钟的手停了下来。 王承恩垂泪道:“皇上,时势紧迫,奴才保护您出宫吧!” 崇祯脸色惨白地摇了摇头,然后眼睛一闭,流下两道清泪,凄凉地轻声道:“不必了!难得你一片忠心。你不用管朕,自己赶快逃命去吧!” 王承恩“噗嗵”一声跪倒,泣不成声地道:“奴才不走!奴才生生死死,都要侍候皇上……” 崇祯心中又是酸苦,又是感动。自己做了十七年皇上,平时前呼后拥,万民朝贺,现在死到临头,身边冷冷清清,就连一向信任有加的曹化淳都投靠了闯贼,可是依然还有这么一个赤胆忠心的太监。 崇祯轻言安慰道:“不必担心,朕绝不会有事,李闯也绝攻不进来!吴三桂马上就要来营救朕了!他一定会率军将李闯击败的!” 王承恩再也忍受不住,当即哭着道:“皇上,如今都已到了这般田地,难道您还在一厢情愿的相信吴三桂会来么?” 崇祯回头疑惑道:“怎么?” 王承恩不忍再欺瞒崇祯,当下恨恨的道:“除了皇上您,满朝的文武大臣都知道吴三桂是绝不会在这种时候来的!他如果要来也是等李自成彻底占领北京城之后!” 崇祯依然不解,问道:“为何?他亲口答复朕的!” 王承恩见崇祯依然执迷不悟,当下大声道:“吴三桂狼子野心,满朝文武已经尽人皆知。他如果不是早就积蓄了足够的实力,怎么可能会一举灭掉硕大的满清呢?如果他真心想帮助皇上,怎么可能会在乎那么一点的满清残余呢?皇上您看清一点吧,他吴三桂最终的目的也和李闯一样,看中的都是您的江山啊!” 这番话直把崇祯冲击的呆在当场,虽然他一向多疑,但越是到了关键的时候越容易把事情往好的方面想。此时经王承恩这么一开导,登时大脑豁然开明。也终于明白了三桂的险恶用心,不过这也意味着崇祯最后的一点希望完全成了泡影,且还是被吴三桂耍到了最后。这份打击对崇祯实在是太过巨大,以至于崇祯突然仰天嚎叫一声,紧接着猛然跑了出去。 王承恩大惊,慌忙叫喊着追在身后。 崇祯一直跑回自己的宫中,随后从墙上抽出自己的宝剑,开始见人便砍。宫女、太监等躲闪不及者纷纷中剑倒地。崇祯一路猛跑,直杀向后宫,王承恩则在背后拼命追赶。 崇祯真的好似疯了一般,见人就杀,就连自己的皇后周氏以及田妃、袁妃等嫔妃都不放过,立时,后宫中血流成河。 崇祯杀红了眼,看见了自己的三位皇子:太子、永王和定王正哭着向他走来。崇祯大叫一声,挥剑杀了过去。 就在此时,身后的王承恩终于赶到,拼命的抱住崇祯,撕心裂肺的喊道:“皇上,他们是您的亲骨肉啊!您就为大明留下这点骨血吧!日后也好有复国之日啊!” 崇祯猛然警醒,随后扔掉了宝剑,将三个皇子抱住痛哭失声。 王承恩找来一个心腹太监将三位皇子换成寻常百姓的衣物,随后由侧门送出。 这时,喊杀声已经越来越近,到处可看见远处火光冲天,京师已经彻底沦陷了。 第九十七章 满清覆亡 上 就在李自成与徐过强的联军攻陷北京城的时候,在朝鲜战场上的追杀大战也已经接近尾声。而此时洪安通与袁承志则分别被三桂先后派往京师进行秘密行动。 由于洪安通先走了一步,而且三桂也并未将他去往京师一事告知任何人,因此袁承志接到三桂所受领的任务后也并不知洪安通也去了京师。 洪安通的任务就是要设法寻找到崇祯的三个儿子,并要将二子定王朱慈灿和三子永王朱慈炯除去,只留下太子的性命。不过三桂真正的杀招还在后面,那就是要洪安通废掉太子朱慈烺,也就是要他变为太监,不能行人事。这样做的目的就是为了日后扶太子登上皇位之后无法生下继承人。以方便三桂将来能够顺利的篡权夺位。 而袁承志的任务则是负责将三桂在京师的家眷偷偷营救出北京城,然后带回山海关。这对于袁承志来说没有一点的心理负担,不像上次那样。而三桂正是看中了此点才会给他和洪安通分派了不同的任务。本来上次刺杀庄妃母子就应该派洪安通去,但那时洪安通早已去了蒙古负责到成吉思汗的陵墓内搬弄手脚,从而抽不开身,这才让袁承志顺便办了。没想到他办的还很顺利,不过从他回来之后闷闷不乐的神情来看,三桂就知道他心里肯定有思想包袱。无外乎是被那些侠义道上的行侠仗义等规矩所束缚。因此这次才会把营救家眷的任务交给他,相信以他的高明身手定然会将此事办的稳稳当当。 多尔衮惶惶如丧家之犬,急急似漏网之鱼,一路向南狂奔而下。不几日便深入到朝鲜境内。为了急于摆脱身后的追兵,满清的败军连续几昼夜没有作丝毫停留。最后终于暂时甩掉了追兵。而此时多尔衮为了补充遗失在盛京及路上的大量粮草等补给,开始命令部下在当地四处征收物资。这自然而然的触犯到了当地百姓的利益,当下不断的有人出来阻止清军的行动。而清军的将士们肚子早就饿的咕咕叫,哪还管他们的死活。立即使用武力进行明夺强抢,还杀了几个负隅顽抗的百姓。这更加激起了当地百姓及官府的怒意,不断的有人自动加入组织起来的反抗队伍,拿起手中的锄头、镐头等简陋兵器进行反抗。 多尔衮心中正憋了一肚子怒火,得闻手下禀报不由得勃然大怒,立即下令派兵进行镇压,无论男女老幼,凡是有胆敢反抗者一律格杀勿论。 就这样,清军开始在当地大开杀戒,最终以杀掉了当地数千名百姓而告一段落。多尔衮收拢好队伍和物资,随后继续南下。 清军的这一残忍举动立时在朝鲜境内激起了天怒人怨,况且如今满清的处境已经有如丧家之犬,朝鲜的统治阶级也都起了痛打落水狗的决心。因此不断的有一些军队和零散的义军袭击清军,虽然最后都一一被清军剿灭,但也拖延了他们的行程。 眼看着后面的追兵越来越近,多尔衮心中万分焦急,心中也横生恶念。当下他率军直逼朝鲜都城平壤,企图以血洗朝鲜王宫来进行疯狂的报复。 朝鲜国王李倧闻讯大骇,慌忙下旨调遣全国各地所有的军队前来平壤赴援。而先前在盛京城外大败而回的近万朝鲜军,此时也已经抵达平壤防卫都城。 当多尔衮率军终于兵临平壤城外的时候,朝鲜全国各地的之兵马已经聚集了三万余人。双方在平壤城下进行了一番大战,结果是朝鲜军全军覆没,三万余将士顷刻之间土崩瓦解。而满清军也在伤亡了近万人的情况下,趁势攻入平壤城。 多尔衮为了给死去的满清将士复仇,向手下下令对平壤进行疯狂的屠城。自己则亲率亲兵卫队数千人杀奔皇宫。 经过了血腥般的屠城三日,整个平壤城被洗劫一空。全城数十万百姓无一幸免,房屋尽毁,成了一座名副其实的死城。而作为整个朝鲜精神象征的皇宫,更是被多尔衮毁于一旦。里面所居住的包括国王李倧在内的所有人都未能幸免,全被多尔衮率人残忍杀害。并且,凡是皇宫内外所有值钱的东西一样不留,俱被多尔衮收入囊中。最后,见实在已无可留恋的任何东西,多尔衮这才下令,一把火将皇宫烧了个干干净净。随后,多尔衮才率领着残余清军仓惶逃出平壤城。随着他的离去,也正式宣告了朝鲜王朝的灭亡。 这种结果正是三桂所希望看到的,借着多尔衮之手覆灭朝鲜,总比自己动手要好得多。最起码可以名正言顺的占领、统治整个朝鲜,在民意上面也还说的过去。 当下,三桂一边命令追击的队伍继续缓缓前进,一边又派人联系驻扎在海外的毛文龙部,差他率所部水军在海上布防,以防多尔衮伺机逃亡海外。 当平壤城被清军疯狂的屠城并且连国王等所有城中百姓俱被残忍的清军杀害的消息传开,立时在整个朝鲜造成了极大的轰动。一些忠贞的爱国人士纷纷勇而投入到反抗清军的义军当中,愤而抗击着清军。更多的则是默默承受着国破家亡之恨,极力躲避着疯狂的满清残军。 多尔衮也是杀红了眼,一路上大军所过之处,尸横遍野,无论是抵抗的义军、或是当地的无辜百姓,但凡见到不顺眼之人,一律就地剿杀。因此满清的残余部队每经过一处地方,带来的无不是腥风血雨,过后则是满目疮痍。 终于,清军经过了几次三番的拖延之后被三桂率军追赶而上。立时,五万铁骑声势浩荡的冲杀向清军。此时清军早已被明军杀破了胆,远远的听到敌骑的轰鸣声便已胆战心惊。因此当两军再次对阵之时,心胆俱寒的清军只稍微抵挡了一下,便亡命逃窜。 就这样,清军的残部一路向南逃亡,三桂的铁骑则紧紧在后面追杀驱赶。几日过后,一直将清军追逐到大海边上,终于再也无退路可逃。 此时前有茫茫大海挡路,后有几万精兵追赶,而多尔衮的残部如今仅余下一万多人。要想杀回去突破明军的堵截无异于痴人说梦,在这种情况下,只得将全部的心神放在大海上。虽然清军都是在山林、草原长大,没有几个熟识水性。但当此危急时刻多尔衮已经顾不得那么多了,急令将附近的所有船只无论大小一律征收己用。并将那些船夫无论年幼俱都强抓而来,为己方划船之用。 眼看着追兵越来越近,而清军征收到的大小船只还不足己方一半人之用。多尔衮急怒攻心,双目通红,当下命令无论人多少,尽数上船。立时,清军纷纷扔下心爱的战马、兵刃及很多物资等累赘,尽可能的轻装上船。而平日里最多能坐二三十人的船只竟然挤上了上百人! 众人正在你争我抢,纷纷拥挤着向船上跳去的时候,身后马蹄声轰鸣,紧接着一支庞大的骑兵队伍遮天蔽日的涌了过来。清军将士人人面现惊惶之色,当下更加奋不顾身的争相上船,不时有人被挤的掉落到水中。 此时多尔衮早已登上了其中一艘最大的船只,见到此番情形,连忙下令高呼道:“快开船!快开船!” 顿时水面上热闹起来,船上的人再也顾不得别的,纷纷挥起了船桨,拼了命的向前划动。而那些还来不及上船的人,更是惊叫声不断,呼喝声不绝。 当三桂率军抵达海边之时,清军已经大部爬上了船只,并且纷纷开始远航。不过由于很多人不会划船,用力不均匀,再加上心中慌乱,动作生硬,很多船只依然还在水面上打转,还有的竟然缓缓的靠向岸边。更有甚者一些船上坐了太多的人,大家一番折腾之下,有几艘船直接倾翻,将上面的人翻进水中。 此时留在海边来不及上船的还有近四千余人,他们见自己的主子都已坐船逃之夭夭,自己再负隅顽抗已经是多此一举。因此他们不约而同的扔掉了手中的兵刃,跪地向三桂军归降。 而三桂则一面招呼手下负责接洽敌人的投降事宜,一面命手下将士向海中放箭,将那些还在海上扑腾的清军一一射杀方才罢休。接着,三桂命人将这几千降兵一一五花大绑的捆将起来,随后着人押到海边面向大海中远远航行的多尔衮残部。 此时双方的距离虽已越来越远,但两边的情形还是能够看见。只见三桂一声冷笑,随即猛地一挥手,紧接着就听“扑通”、“扑通”的声响相继传来,这几千名清军俘虏竟被三桂的手下一一捆绑着活活扔进海中喂鱼了! 多尔衮只看得头皮一阵阵发麻,自己一向以残忍不仁而自居,没想到今日同吴三桂一比,简直是小巫见大巫。幸好自己征用了这附近所有的船只,才使得吴三桂没有船只而无法追来。否则如若自己落入到此人的手里,定然会死的很惨。想到这里,多尔衮不禁暗暗的为自己感到庆幸。他的心中还在筹划着此去躲向海外暂居,日后再返回国内。到那时再重整旧日山河,并伺机入侵中原,以报今日之仇。 正在多尔衮还在为日后作着美好打算的时候,忽然手下惊慌失措的跑来叫道:“陛下,大事不好!前方不知何时突然出现了一支水军将我们拦住,且有上百艘之多,都是清一色的战船,不知是何人所统领!” 多尔衮听了浑身一震,立时心中有一股强烈的不安。他立即走出船舱,向前方看去。 第九十七章 满清覆亡 下 果然,在前方的大海上,密密麻麻的足有上百艘战船,将己方各种船只挡在了面前。且对方的战船无论是大小、坚韧度还是作战配备以及机动性上都大大的优于己方的这些东拼西凑来的船只。多尔衮看罢眉头大皱,连忙吩咐道:“快,向左方驶去!尽快绕过前面的船阵!” 他虽然话说的简单,但真正做起来谈何容易!且不说前面的上百艘战船一字排开所占的面积之大,单凭着己方这些操控着原本尽是些渔船的水上生手,怎可能那么的得心应手!因此经过好一番费力,这些船只只是稍微偏离了一些方向。而此时对面的战船群已经快速凶狠的冲了过来。 距离越来越近,敌方的战船上开始发射过来强弓劲弩,清军战士站在没有任何遮掩物的渔船之上,只是被当成了对方的活靶子,纷纷惨叫着跌落海中。不是被当场射死便是掉入海中淹死。 随着双方的距离愈发的接近,由对方的船上开始弹射出一些重达上百斤的大石,这对于那些体积小的渔船来说无异于是噩梦。就算石头落下砸不到船身上,光是掉落在一旁水面上所激起的浪花就足以将小渔船掀翻。而对方战船利用自身充分的机动性,更是将水上战术发挥的淋漓尽致,片刻之间,多尔衮的一方大小船只被打得七零八落,只剩下为数不多的大型船只。 多尔衮乘坐的是最大的一艘船,虽然未曾被对方击中,但面临的形势也万分危急。因为对方已经由开始时的一字型战阵,逐渐变化为半圆形,到此刻又以缓缓的变为椭圆形。眼看就要将清军彻底的包围在海上。 多尔衮急的直跺脚,不住的催促船夫加紧操控船只驶离包围圈。这支船上所有划桨的人员都是精通于水上的朝鲜船夫,被多尔衮精挑细选到此船上负责操控。可是面临这种形势,就算这些船夫再如何出力,也不可能敌得过对方的战船。 耳中轰隆声、落水声以及惨叫声、弩箭的破空声混杂成一片,多尔衮亲眼看着自己身边的船只逐渐的减少,到最后只剩下自己这唯一的一艘。被上百艘敌方战船团团包围在中间。 多尔衮呆若木鸡的望着四周密密麻麻的各色战船,一颗心跌落到谷底。完了!大清帝国刚刚正式建国几年便这么的覆灭了!当年的意气风发、雄心壮志早已随着接连的惨败灰飞烟灭。呵,没想到我大清纵横辽东战场几十年,到了最后却被一个年轻的小将一手摧毁!想到这里多尔衮不禁笑了笑,接着紧紧闭上了双目,不忍见到眼前的这副情景。唉,实在是太快了,快的令自己还来不及做出准备!这才短短的两个月时间,拥有几十万雄兵的大清就这样彻底从世上消失,实在是太不可思议了! 多尔衮缓缓睁开了双目,将手中的钢刀放到眼前仔细的打量。慢慢的,多尔衮双目中逐渐射出了一丝坚定之色。突然,多尔衮仰天长啸一声,高声喊道:“无三桂!我多尔衮纵是一死,也绝不会落在你的手中!”随后将钢刀放在颈前用力一抹,鲜血狂涌而出,多尔衮表情无比痛苦的缓缓倒下。 这场持续了两个多月的明清大战终于以多尔衮的横刀自刎而告终。也标示着三桂一方的大获全胜,而满清王朝则宣示覆灭。紧随着满清覆灭的还有朝鲜的李氏王朝。 望着战船编队缓缓的停靠在岸边,紧接着士兵不断的由船中走到岸上。三桂暗自得意,数年前的苦心经营而今终于有了回报。从今后世人又该晓得,自己还拥有一支无敌的水军。 这时只见一个发须皆白的老将率领着一帮人快速朝三桂的方向走来。三桂见了也是面露微笑,连忙迎了上去。随后两人紧紧相拥在一起。 分开后,那老将道:“一晃十几年过去了,虽然我们一直音信不断,但老夫却始终未能再看到你。今日有幸,上天终于让我们再次相聚,实在是快慰人心啊!” 三桂也笑道:“没想到这么多年没见,毛大帅还是风采依旧啊!” 那老将连忙摆手道:“哎,什么大帅,如今天下谁不知道你才是真正的吴大帅啊!而老夫充其量只是你手下的一名老兵而已!” 三桂笑道:“你毛文龙大帅要是成了小兵,那还要手下们怎么活!”说着两人相视大笑。 这员老将正是毛文龙,当年听从三桂的建议到海外发展。期间不断打击收拢海上的各支海盗队伍,渐渐的逐渐壮大。以他对水上独特的造诣,再加上经过数年的苦心经营,而今这支水军已经发展为一支具有数百艘大型战船和五万余正规水军的庞大水师。其实力强劲处绝不亚于大明整个水师。 三桂随即召开了一个军事会议,总结了当前敌我的各种形势,并将毛文龙向众将作了一番引见。说他是自己的良师益友,此次能够得以全歼多尔衮的数万满清残部,多亏了他在海上的支援。否则多尔衮必将逃亡海外成为日后的心腹之患。 而毛文龙则非常痛快的向三桂及众将严明,从今往后,自己的这支水军将纳入到吴大帅的麾下,再没有毛大帅这个称呼。当初一直游荡在海外是因为情况特殊,而今天下大势已经渐趋明朗,因此自己可以名正言顺的将水军并入三桂军中。并当众向三桂下跪表示臣服效忠,令三桂大为满意,连赞毛文龙忠心可嘉。 随后,三桂将如何收归朝鲜于手上交代给毛文龙一番,并封毛文龙为朝鲜总督,统辖所部五万水军,全权负责朝鲜的诸多事宜。尔后,三桂班师返回山海关,开始为接下来迎战李自成作准备。 就在这时,漠北漠南蒙古共二十七部六十二个封建主聚会于山海关,宣布承认三桂为蒙古大汗的继承者,并上博克达•彻辰汗的尊号。从此,整个蒙古诸部俱都臣属于三桂。 随后三桂接连发出一连串的号令。封哈衣侬为蒙古科尔沁部首领,并且任命他为满洲总督,统辖手下三万蒙古战士,全权负责满洲的诸多事务。任命额哲为蒙古察哈尔部首领,统辖一万蒙古战士,暂时负责蒙古漠北及漠南事务。任命图阿为蒙古总督,统辖五万蒙古战士,赶到山海关协助迎敌。任命祖大寿为辽东总督,统辖七万步兵,协助自己迎敌。自己则沿用崇祯所赐的封号平西侯,亲率骑兵五万,坐镇山海关,静候李自成的消息。 而此时在北京城内已然是乱做一团,到处都是火光冲天,李自成的大军已经从攻破的城门疯狂涌入。紧随其后的徐过强所部更都是黑衣黑甲,犹如乌云蔽野。而一些犀利的炮火羽箭,不住的往城内射去,而大明的守军阵势早乱,哪里抵挡得住? 正在这时,忽然间大风陡起,黄沙蔽天,日色昏暗,雷声震动,大雨夹着冰雹倾盆而下。城上城下,众兵将衣履尽湿。已冲入城的大顺将士,纷纷在城中四下里放火,截杀官兵。各处街巷中的流氓棍徒便乘机劫掠,顿时百姓的哭喊惊叫声连成一片。 而此刻崇祯放走了三位皇子,脑子好像清醒了很多。在贴身太监王承恩的不断催促下缓缓站起身,看向宫内的其余众人。除了王承恩外,还有十几名王承恩手下的小太监。 此时,北京城的九门均悬起了白灯,标志着京城已被全部攻占,城上已经不再有明军设防。 崇祯自知命必不保,便挥手遣散了众太监,只有王承恩至死都哭着不走。崇祯感其忠心,遂不再驱赶。二人在宫中坐了片刻,听着紫禁城外到处是炮火声,喧闹声。崇祯叹了口气,随后站起身来,向宫外走去。王承恩也紧跟着走了出来。君臣二人就这样缓缓的走动,丝毫不为外面的炮火、喊杀声所惊扰。 不知不觉就走向了景山。此时,崇祯的心是平静的。宫里的一切都处理完了,剩下的只有带不走的紫禁城和无穷无尽的珍宝了。 崇祯的脚步走得很稳重,很坦然,他似乎不是在走向死亡,走向毁灭,倒是像一步步走向朝堂,走向曾是万民景仰的宝座。风声刮起了一片片细小的树叶和灰尘,它们无声地飘着,粘在他的头上,肩上,钻进他的衣领,他却浑然不觉,仍慢慢地走着,走着。 崇祯、王承恩缓步走上煤山,回头遥望,眼见城里人马纷乱,喧嚣声远播数十里,似乎在准备欢迎大顺军入城。崇祯呆呆地望了一会儿,又收回视线,望了一眼紫禁城,他生于斯,长于斯,亦败于斯,这里有他童年的无忧无虑,也有他少年的发奋刻苦,为了中兴大明,他不知熬了多少不眠之夜,那乾清宫,奉先殿,那张御案,那把龙椅,而今均已远离了他。他长叹一声,解下白绫带。缓缓的将其搭在一棵松树横枝上。 王承恩见状慌忙上前紧紧抱住崇祯,惨呼道:“皇上,您这是作甚?虽然反贼攻入了北京城,可是这并不代表大明就此覆灭了啊!只要有您一日在,大明就能多存在一日!千万别想不开啊皇上!”说到这里王承恩已是痛苦失声。 崇祯苦笑一声,道:“朕早就该死了!直到方才朕才明白,原来一直都以圣君自居的自己竟然一无是处!朕因为自己的疑心而杀死了忠君爱国的袁崇焕,你说这疑心究竟管何用?可是如果没有疑心光是信任又有何用?哼,朕信任洪承畴,他却归顺了满清;朕信任吴三桂,他却欺骗了朕;朕信任曹化淳,他却亲手放闯贼入城。你说朕的疑心也好,信任也好,到头来不都是一个结果么?”顿了顿崇祯道:“此刻朕已明白,朕早就应该死了!至于将来大明何去何从,是存还是亡,还是由后世来决定吧!”说完崇祯咬破手指,用鲜血在自己的衣襟内写了一份遗诏。 遗诏写好后,崇祯嘱咐了王承恩几句。随后猛地将脖子伸进白绫之内,自缢而死。 王承恩没有阻止崇祯的行动,只是待崇祯终于不再挣扎后,才含泪向他的尸体三拜九叩。又遵嘱将他衣襟上的遗诏翻出向外,便也自缢于旁边树上。 这时候,阴云四合,煤山上一片寂静。微风不断吹起,将崇祯的尸体吹得左右摇晃,衣襟上面的血诏也被吹得时开时合。 崇祯遗诏曰:“朕登基一十七年,致敌入内地四次,逆贼直逼京师。虽朕薄德匪躬,上干天咎,然皆诸臣之误朕也。朕死,无面目见祖宗于地下,去朕冠冕,以发披面。任贼分裂朕尸,勿伤百姓一人。” 遗诏下还有一页诏书,曰:“百官俱赴东宫行在。”他的意思是让百官寻找太子,再图大业,这就是崇祯临死前最后的大梦。 第九十八章 营救大计 上 就在崇祯自缢于煤山的同日中午,李自成大军举行了隆重的入城仪式。 为了体现自己的威仪,李自成命人挑选出一千名精锐骑兵,个个精神抖擞,盔明甲亮,跨下一匹棕色骏马,威风凛凛地从正阳门入城。 城内的百姓早在闯军的安排下纷纷在门上贴了“永昌元年大顺王万万岁”的黄纸,在门口摆了香案,有的还在门口放了酒浆,以劳大军,孩子们则又蹦又跳,唱着“早早开门迎闯王,管叫大小都欢悦”的歌谣。 李自成率千名亲卫,纵马驰来。他骑的那匹高大而又剪短了鬃毛和尾巴的骏马,浑身深灰,带着白色花斑,毛多卷曲,很像龙鳞,所以名叫乌龙驹,李自成身穿青布面羊皮长袍,头戴白毡斗笠,高个子,宽肩膀,颧骨隆起,天庭饱满,鼻直口阔,深眼窝,浓眉毛,双眼神采飞扬,脸放红光,确有一方霸主的气势与风范。 李自成的身后,紧跟着大顺丞相牛金星,军师宋献策,权将军刘宗敏,制将军李岩等人。他们个个雄姿勃发,豪情壮志,尽显于眉眼之间。 李自成走上城头,眼望城外,但见成千上万部将士卒正从各门入城,当此之时,他不由得的志得意满,仰天大笑。闯军见到大王,四下里欢声雷动。 李自成兴奋异常,他看到京城居民长长的欢迎队列与“大顺永昌”的香案,心情十分激动。他从箭袋中取出三支箭来,扳下了箭簇,弯弓搭箭,将三支箭射下城去,大声道:“众将官兵士听着,入城之后,有人妄自杀伤百姓,奸淫掳掠者,一概斩首!以此箭为令!” 众百姓及数十万兵将齐声大呼:“大顺天子万岁、万岁、万万岁!” 李自成下得城头,在众人拥卫下走向承天门。他抬头一看,正看见“承天门”三字,回头对牛金星等人笑道:“我若能为天下之主,当一箭射中那天字!”他的神箭善射是久富盛名的,谁也不会怀疑他射不中。左右立时一片欢呼。 然而,事情却奇怪得令人不可思议。百发百中的李自成于百步之外拈弓搭箭时,他是势在必得的。但当一支利箭带着啸音飞向承天门的“天”字时,却牢牢地钉在了“天”字底下。他膂力强劲,这一箭直插入城墙。 手下众人一见,却都一下子愣住了。而李自成的笑容也凝固在脸上,竟不知何以解脱。 还是牛金星反应机敏,他只是稍微怔了怔,眼珠一转,马上拱手笑道:“恭喜大王!这天下真是非您莫属啊!”顿了顿看到李自成疑惑的目光,牛金星又道:“中天字之下,意为稳坐天下也。岂不可喜?” 众将士一听,又是一片欢呼,李自成这才重新放声大笑,率队进了承天门。 而此时站在百姓中间的袁承志却暗自哼了一声,暗道李自成果然没有当皇帝的命。见大军缓缓开进承天门,忙一个闪身,趁乱悄悄的隐没在人群中。 不大一会儿,袁承志来到了三桂在京师的驸马府。见四下里没什么可疑的人,一个纵身跃上高墙,进入院中。 由于身份的缘故,长平公主始终独自居住在这驸马府中,每日除了几个宫女太监及下人之外,再也见不到其他人。这几日她也知道京师危急,闯贼势大,有心入宫看望父皇母后,无奈由于已经怀有身孕,身体不舒服,而这几日尤为难受,因此一直都呆在府中。 她在房中呆的烦闷透顶,便准备出去到花园中透透气。可她刚刚打开房门之时,就见一道人影迅疾向自己扑来。不由惊得她樱口微张,双目睁大。 那道人影猛地停了下来,站在她的面前。长平公主定睛一看,立时又惊又喜,双目中竟隐隐含有泪光。面色激动,樱唇颤抖道:“你,你终于来了!” 袁承志乍然见到长平公主,心中也荡起一层层波澜。必竟眼前这个女人曾经与自己有过一夜之情,再次见到她,脑中不由浮现出那夜的动人情景。袁承志不禁心中一荡,忙将头低下躲过她灼灼逼人的目光。随后双目定格在她隆起的小腹上,道:“你有了身孕?” 长平公主闻言面色一滞,接着无言的点了点头,神情凄楚无奈。 袁承志见状心知这个孩子定然是吴大哥的,不知为何一直紧张万分的心突然间放松了下来。当下道:“如此我要恭贺你了!” 长平公主看向袁承志,逼视道:“你来找我就是要恭贺的?” 袁承志连忙道:“不,我是奉了吴大哥的命令前来接你和其余的家眷出城的。如今李自成大军已经攻破了北京城,如果再不走恐怕就要来不及了!” 长平公主听了再也顾不得儿女私情,忙追问道:“什么?李自成已经打进来了?我说怎么这两日老是听见炮声!”忽然,她好似想到了什么,急道:“不行,父皇母后还在宫中,我要去看看他们!”说完便要急匆匆向外走去。 袁承志一把拉住她,道:“外面兵荒马乱的你一个人能干什么?而且方才我看到李自成正率军向皇宫的方向而去,你此刻再去岂不是羊入虎口?” 长平公主叫道:“放开我,我不能眼看着父皇母后困在宫中而不去管!” 袁承志一把将她拉到自己身边,安慰道:“你父皇估计早已被手下的文臣武将护着出宫了,怎可能还留在宫中等候李自成率军前去呢?” 长平公主听了也感觉此话有理,当下不再吵闹,但身子却紧紧依偎在袁承志怀中。 袁承志轻轻拥着她,趁热打铁道:“你回房看看有何需要带的东西,我们抓紧时间出城!待会我还要去接吴大哥其余的家眷呢,时间紧急啊!” 长平公主抬头看向袁承志,深情的道:“为何非要去山海关呢?天下这么大,我们去哪里不行!如今战乱纷飞,干脆我们找一个没有人能找到的地方过着世外桃源般的生活,安安乐乐的过一辈子。好么?”这句话说完后,长平公主的双目中充满了对未来无比的希翼和向往。 袁承志见状连忙松开了长平公主的身子,躲到一边惊慌的道:“不,我心中一向尊重吴大哥,当年如不是他把我救出来,岂能有我的今天?因此对你及你肚中的孩子我都当作是亲人一般看待,绝没有其他的想法!” 长平公主听后双目中流淌出热泪,凄婉的道:“难道就因为如今我是吴三桂的妻子你才会这样?如果你真的喜欢我,又何必在乎这些虚名!我们可以远走高飞,远离这些世俗的东西,并将所有的一切全都忘掉,岂不是好!” 袁承志静默不语,在长平公主的注视下终于抬起头坚定的道:“自从我们犯了一次错误后,我就经常的责备自己,后来听说吴大哥娶了你,这更让我自责不已。感觉万分对不起吴大哥。可是我们不能一错再错,如今你已正式成为了吴大哥的女人,况且肚中还有了他的孩子,打死我也绝不敢再做那种狼心狗肺之事。”顿了顿又道:“更何况,更何况我已经有了意中人,她就是你曾经见过的青青!” 长平公主听了这番话后犹如雷击一般,身子晃了两晃,霎时间脸色苍白。半响之后才叹了一口气缓缓道:“怪不得你不肯和我远走高飞,原来是早有了意中人!唉,也是,如今我这样一个怀有别人骨肉的女人,如何能够被你瞧上?”说到这里不由的摇头失笑。 袁承志见到她这副样子不由的心如刀绞,安慰道:“公主,其实吴大哥是个非常出色的男人,比起我来不知要强上多少倍。相信你和他接触久了,自然会真心喜欢上他!” 长平公主没有答话,只是突然问道:“我们可以走了么?” 袁承志这才猛然惊醒,啊了一声道:“你没有可带的东西么?” 长平公主看了他一眼,凄然一笑道:“方才我一心想带走的已经不属于我,其他的还有什么可留恋的呢?” 袁承志忙躲开她的目光,轻咳一声道:“既如此,我们快走吧!”说完伸手轻拥过长平公主,将她横抱在怀中,施展轻功离开了驸马府。 袁承志怀中抱着长平公主,一路上躲躲藏藏,绕过来往于各条街道上的大顺军队,终于抵达了吴襄所居住的府第。 进去后袁承志找到吴襄并向他表明了来意。吴襄听说是三桂差他前来,便不再多言。立即吩咐手下打点贵重物品及行装。 长平公主终于第一次见到了传说中的陈圆圆,不由的暗自感叹不愧是江南第一名妓,的确是技压群芳。自己虽一向也已容貌自居,但比起她来还是逊色一筹。而陈圆圆也有幸见到了长平公主,便主动上前问好。两个女人开始趁着其他人收拾行装的时候攀谈起来,最后启程之时竟然有相见恨晚的感觉。 吴襄府中人口众多,为了路上安全起见,他特意挑选出了十几个身手出众的家丁,其余人等全部留守府中负责看守宅院。自己则带领吴氏一族大大小小几十人随袁承志出了府门,向城外而去。 由于在吴府的时间耽误甚久,等他们出府的时候天色已经擦黑,正适合众人隐蔽身形。为了防止暴露目标,众人都不敢骑马,只是依靠步行缓慢的行进。在袁承志的头前带领下,众人有惊无险的一路向城外走去。 第九十八章 营救大计 下 途中遇到城中的百姓时,众人都听到他们议论纷纷的谈论声。当大家听到崇祯皇帝竟然在煤山自缢之时,都露出震惊的神色。看来大明真的完了,连一国之君都自缢身亡,谁还能拯救得了大明天下? 长平公主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双耳,这个消息简直好似一声霹雳,当即震得她呆在当场。口中不住念叨着“父皇、母后”,随后身子一软,晕倒在地。 袁承志连忙将她抱起,此刻虽是当着吴氏一族的面,但已顾不得那么多了。将手掌放在长平公主后背之上,不停的输送真气。吴襄等人此刻全部的心思全部放在逃亡之上,哪有精力去琢磨长平公主与袁承志之间的私情! 终于,长平公主苏醒过来,她缓缓睁开了双目,见到袁承志焦急的神色,脑子停顿了片刻,随后马上回忆起方才的事,立即痛苦失声。袁承志与陈圆圆则不停的好言安慰。 忽然,长平公主挣扎着站起身,对袁承志急道:“对了,父皇和母后虽都已离开了人世,但我那三个皇弟定还活在人间。我知道如果我坚持要去找寻他们你们肯定不会答应,可是万一他们被闯贼发现岂不是性命难保?”说到这里长平公主紧紧的抓住袁承志的衣襟,哀求道:“你能否帮我去将他们三个找到带过来?他们年龄都还小,我已经失去了父母,不能再失去他们了!”接着她当即跪倒在地。 袁承志连忙拉起长平公主,见她凄苦坚决的神色,知道如不答应难保她会做傻事,当下心一软点了点头,随后便去找吴襄商量。 吴襄听了点头道:“去吧,眼下还是以迅速找到三位皇子为当务之急,至于我等,相信只要一路小心翼翼应该没什么问题的。”同时心中暗道,如果此次能够顺利的救出三位皇子,那日后大明一旦复国,皇位必定由其中的一个皇子来继承,到那时自己的吴氏一族将因此而获得无上的殊荣。 袁承志随后又嘱咐了几人一番,这才施展轻功迅速的离开。 失去了袁承志这个绝顶高手相护,吴襄更是异常的小心谨慎,带领着众人缓慢的朝城门方向行去。 袁承志一路穿屋过瓦的狂奔,心中万分焦急,在这硕大的皇城之内,要想在短时间内找到三位皇子,简直是难上加难。但既然答应了长平公主,自己就必须尽力去做到。因此他一边飞速行进一边仔细倾听着周围百姓的议论及那些义军相互的谈话,分辨三位皇子大概在什么方位。 可是袁承志一直找了半天依然一无所获,正在他失去耐心准备返回之时,忽然见一个街道边上围了一群百姓,仔细倾听下,竟然听到了“三个少年”的字眼。袁承志精神一振,忙飞身而下,悄悄来到众人的身后挤了进去。 只见地上躺着两个二十来岁的青年,都是头顶深陷,七孔流血而死。周围的人群则不住叹息,三桂假装询问了那两人的死因。有目击者说方才这两个人牵着三个少年孩子从这边走过,结果一个黑衣人突然出现,并杀死了那两个青年,随后强行带着那三个孩子离去。而且据他所说那黑衣人的武功非常厉害,只是随手两下就杀死了那两个青年,最后更好似飞一般将那三个孩子带走。 袁承志听了暗自琢磨,这三个孩子是否就是三位皇子呢?想到这里他心中一动,忙将手伸进那两名尸体的裤子,果真如他猜测那样,两人都是小太监。袁承志明白那三个孩子定是皇子无疑,当下向那目击者仔细询问了那黑衣人的去处,随后再也顾不得惊世骇俗,全力施展神行百变轻功离去。这不禁更让那些围观的人群惊叹,连连称道真是邪门,只一会儿的功夫竟接连碰到两个会飞的怪人。 袁承志如飞一般的身形在夜空中犹如风驰电掣一般,瞬间便飞越了好几条街道,可是依然没有发现任何的蛛丝马迹。袁承志心急如焚,没想到那人的轻功竟也如此了得,看来此人的确是个劲敌。只从方才那两个小太监身死的手法来看,此人的武功定然属于绝顶之列,绝不在自己之下。 袁承志突然停住了身形,随后迅捷躲在墙头之上,紧紧的盯着墙后的一条小胡同。 只见一个全身黑衣,身形欣长的人背对着自己站在原地,在他面前则横卧着三个衣着朴素的少年。其中两个年龄小的已经七孔流血的死在那里,只有那个大约十六七岁的少年依然还活着。不过此时他的双目惊恐的瞪着,呼吸极度的不均匀,显是被方才的情景所惊吓。 那黑衣人冷冷一笑,随后缓缓伸出右掌,缓步走向那呼吸急促的少年。 袁承志见状知道形势万分危急,当下猛地大喝一声:“看剑!”随即施展出全身功力,金蛇宝剑出鞘,在空中挥舞出万道光芒,犹如一张剑网将下面的黑衣人牢牢裹在里面。 那黑衣人乍闻得袁承志的声音,身形不由一顿,随后身后立即感到一股强大无匹的杀气伴随着异常强大的剑气席卷而来。当下他不敢怠慢,身子在原地滴溜溜一转,犹如一个陀螺一般连续转了起来,袁承志剑身上所带的剑气真力俱被他旋转的身形化解。同时此人脚尖轻点,借力跃上半空,只听一声惨叫传来,原来那人一脚正踏在那少年的两腿之间,登时疼的他惨叫着晕了过去。 袁承志紧跟着飞跃而上,左掌挥出,击向那人的后背。那人虽已人在半空无处借力,但依然头也不回,身子向前一探,同时右脚踢出,正中袁承志击来的左掌上。随着一声巨响传来,两人的身子都是巨震。袁承志被震得落回地上,而那人则借着这股大力以更加迅捷几倍的速度升到高处,随即跃向远处,不见踪影。 袁承志不禁暗叹此人功力深厚无匹,且无论是反应还是出招的灵活程度都超过自己一筹。见此人已逃往远处,袁承志暗叹一声,心情愈发的沉重了。因为他从方才与那人的接触中,已经隐隐猜测到此人的真实身份。如果事实真是这样的话,他就更加搞不懂了,不知道事情为何会这样!不过要想证实自己的猜测,首先要搞清这几名少年的身份才知。 当下他来到那几个少年中间,还好方才中了一脚的那名少年虽然还处在昏迷之中,但却没有性命之忧。袁承志将他抱起,随后封闭了他身体的几处穴道,接着为他疏通经脉。 一会儿过后,那少年缓缓的苏醒,随后立即不住的大呼疼痛。袁承志忙问道:“我是长平公主派来的,请问你是何人?” 那少年听了长平公主立时精神大振,忙道:“是皇姐派你来的,太好了!我是太子,快护送我去见皇姐!” 袁承志见他真的是太子,心中欣喜的同时也更加沉重。这证明方才自己的猜测都是正确的,而眼前这个太子虽然得以保住了性命,但从此却永远成了废人。不禁替他暗暗难过,又指着死去的那两个少年问道:“这两人你可识得?” 太子方才经过袁承志的一番疏通经脉,此时已暂时忘却双腿间的疼痛。听了他的问话,更是热泪狂流,哭着道:“他们都是我的皇弟,方才被那个坏人残害了。”接着趴在两个弟弟的尸身上痛哭不止。 袁承志拉起太子,随后伸手将永王和定王的尸身夹在腋下,带着太子离开了此地。一会儿后在一个大户人家的后花园处找到了一株大树,草草的将那两人埋葬在树下。并嘱咐太子一定要牢记这个地方,日后有机会还要将他的两个弟弟重新装殓。 此时吴襄等人一路上小心翼翼,虽然也遇到两股大顺的义军,但都是十几个人的小股军队,只是从他们身边匆匆而过,并未追查他们。倒让众人虚惊了一场。 虽然众人的行进速度缓慢,但经过了连续不停的行走后,终于距离城门越来越近。吴襄等人不由得露出欢喜的神色。 到达城门处,才发现这里的盘查异常的严密,几乎对每个出入的行人都进行一番盘问。虽然大都被放行,但此刻吴襄等人可是成群结对,难免不被有心人所怀疑。吴襄眉头一皱,计上心来,随即走到众人的中间嘱咐大家分头出城,这样大顺军就不会怀疑。众人听了都表示同意,随即吴襄在前,其余众人分成几拨缓缓的跟在后面,混迹在来往的百姓中间,向城门处走去。 来到城门处,守门的大顺军只是随口问了一些各人的身份及出入城的目的。得到答复后便很轻易的放行,就这样,吴襄率先出了城,随后假意缓慢的行走,暗中等候后面的众人。眼看着祖夫人、小儿子吴三辅、长平公主等纷纷顺利的走出城门,吴襄不由的暗自松了一口气。 可就在这时,走在最后面的陈圆圆母子却被城门的守军拦住。由于在城门处亮着不少火把灯烛,照的四下里亮如白昼,因此陈圆圆超凡脱俗的亮丽容貌立时映入到众守军的眼内。本来方才经过的长平公主容貌也不错,只可惜挺着大肚子让他们感不到兴趣。此刻见到了陈圆圆,众人纷纷露出不可思议的惊呆神色,想不到这世间竟有如此容貌出众的女子。当下立时上前将陈圆圆拦了下来,不住的对她盘问各种问题以进行刁难。 吴襄见状心头一乱,暗道此女真是到处惹祸的害人精。本来他就对三桂娶了她一直心中不满,此刻本不想管她,但见到自己的孙子还在她的手中被那些守军拦下,只得返回到城门处去设法救出她们母子。 哪知这群守军早已被陈圆圆的容貌所震慑,脑中再也搁不下军中的禁令。只是一门心思的想要将陈圆圆弄回自己的营帐中肆意玩弄,因此就算吴襄赶到进行再三的解释,众人根本不听,就想要将她们带走。 陈圆圆哪肯随这些双目中放射着淫光的兵士而走,不住的哭喊着想要逃脱,怎奈众人将她母子围在了中间,根本就不肯放她离开。而吴襄则也被恼恨的兵士围了起来,形势很是不妙。 此时城门处围观了大批的出入百姓,他们纷纷对眼前的情景指指点点,但面对如狼似虎的大顺兵士,没有人敢出头打抱不平。 正在这时,一个粗壮的声音由城头响起道:“什么事这么吵?” 吴襄等人纷纷向上瞧去,只见一个面色黝黑,身形粗壮的大汉正站在城头上向下面观看。 这帮守军见了此人立即叫了声“将军“,随后纷纷向后散开,主动放开了陈圆圆母子及吴襄。可以想见他们对这名大顺将军十分的畏惧。 吴襄心中暗道好险,多亏这个将军及时赶到解了围,当下他再不敢犹豫,拉着陈圆圆母子的手就要立即走出城门。 岂知他们刚刚走出几步,只听得城上那名黑脸将军高声叫道:“且慢!先不要走!”话音中竟透出一股激动之意。 他的话音刚落,方才散开的众守军立时又拥了上来,重新将几人围在了中间。 吴襄不禁暗暗叫苦。 第九十九章 冲冠一怒 上 这名粗壮的黑脸将军正是李自成麾下第一猛将,被封为权将军的刘宗敏。他行事粗鲁,性如烈火,生就一番暴虐的脾气,但由于他自李自成起义之时便一直跟随在身侧,对他忠心耿耿,多年来为李自成的天下打下了汗马功劳。因此深得李自成器重,很多时候都不得不放任纵容他。 此时他刚刚负责巡视了一遍城防,正准备回城去喝庆功酒。听到城门处传来嘈杂声,便走到城头处进行斥责。哪知这一低头看下不要紧,借着四周的灯烛火把,一副绝世容颜呈现在自己面前。刘宗敏当即被牢牢的吸引住,深吸了一口气,再也移不开目光。直到吴襄扯着陈圆圆欲走出城门之时,刘宗敏才猛然醒过闷来。连忙高声喝止,随即急匆匆向城下走来。手下众将士连忙在后面跟随。 一直走到陈圆圆近前,她清秀亮丽至无法形容的容貌更加清晰的呈现在刘宗敏眼前。他瞪大了双目,不可思议的望着这个绝世妖娆。心中暗自惊叹这世间竟有如此的美女!如若将她收入到自己的私房中,纵是少活十年二十年也心甘情愿啊!想到兴奋处,刘宗敏再也掩饰不住自己蠢蠢欲动的激情,忍不住伸出双手抚摸向陈圆圆的脸蛋。 陈圆圆见了刘宗敏一副急色鬼的模样,心中厌恶之极,慌忙扭头躲开。这时一旁的吴襄连忙站了出来,挡在两人中间。对刘宗敏拱手道:“烦请这位将军放我等出城!” 刘宗敏见突然多出来一个老朽挡住自己,不由的勃然大怒,目露杀机道:“本将军观你等身份可疑,必须要带回去进行细细审查,如若尔等胆敢抗命,定杀无赦!”说完伸手虚按在腰间的刀把上。 吴襄见状知道事情愈发难以解决,情不得已下这才表明自己的身份,道:“实不相瞒,老夫乃是大明蓟辽总督吴三桂的父亲吴襄,她们两个是我儿吴三桂的爱妾与公子。而今闯王得了京师,日后如要平定天下,必还要对我儿进行劝降。如若将军放我等出城,老夫愿意为闯王说服我儿归降大顺,到那时将军岂不是大功一件?还望将军以大事为重勿要再为难于她们母子!” 这番话如若换作大顺军其余的高级将领头上,定然会仔细的思量一番,就算不给他们放行,也会将此事立即上报李自成。但刘宗敏天生就是粗人一个,只知道行军打仗,哪懂得这方面的技巧!更何况他此时早已被陈圆圆的绝色容貌所激,胯下更是蠢蠢欲动,头晕脑胀下,哪还将这些东西放在心上!当下他只是“哦”了一声便道:“尔等既是吴三桂的家人,那本将军更不能放你们出城了。日后我大哥攻打山海关时,你们正好作为人质。”说完吩咐手下道:“来人,将他们带走!”说完绕过吴襄,色迷迷的直奔他身后的陈圆圆而去。 他的双手刚要抱在陈圆圆的娇躯上,忽然一个五六岁的孩子抢上前来,狠狠的撞在刘宗敏的身上。口中还叫道:“放开我娘!”正是陈圆圆之子吴间道。 这一下虽然没有撞动刘宗敏分毫,但却惹怒了他。一把将吴间道揪起,举在空中,狠狠道:“小杂种,老子摔死你!” 陈圆圆不由尖叫一声,这时吴襄连忙冲过来紧紧抱住刘宗敏的双臂,口中叫道:“快将他放开!” 刘宗敏见状不由的杀机大起,粗壮的身体用力一扭,硬生生将吴襄拱到了旁边。随后大声吩咐手下道:“给我宰了这个老东西!”说罢便将吴间道高高举起,作势欲摔。 正在这时,陈圆圆猛地扑了过来。紧紧抱住刘宗敏的双腿,泪流满面的哀求道:“求求你放了我的孩子,我愿意跟你走!” 刘宗敏望着哭的有如梨花带雨般的陈圆圆,深深吸了一口气,缓缓的把吴间道放下。陈圆圆立即紧紧将儿子搂在怀内痛哭不止。她一边为自己的孩子而哭,一边为自己可怜的命运而悲。为何自己刚刚过了不久平静的生活,却又要受这种活罪?唉,归根结底都是生就的这副容貌惹祸!陈圆圆深知今日之事必不能善了,如果再一味的在此拖延,势必将影响到城门外的长平公主及吴氏族人。看来只有牺牲自己才有可能保住他们爷孙俩的性命了。当下陈圆圆暗中咬了咬牙,缓缓站起身,走到刘宗敏的面前,平静的道:“只要将军肯放他们爷孙俩出城,小女子愿意从此追随将军。否则,我宁愿咬舌自尽也不会让你如愿!”说到这里语气神情都是异常的坚定。 刘宗敏贪婪的望着陈圆圆,沉吟了片刻,缓缓点头道:“好,本将军答应你!”说完扭头吩咐手下将已牢牢被制住的吴襄放开。 陈圆圆拉着吴间道缓缓走到吴襄面前,面色凄苦的道:“请您替我转告大帅,陈圆圆今生与他无缘,只图来生再续了!希望他能好好对待我们的孩子!”说到这里热泪狂流,把吴间道交到吴襄的手上。 到了此时此刻,就算吴襄当初对陈圆圆再如何的不满,都随着这一刻烟消云散。毕竟她为了自己爷孙俩不惜舍命相救,这份深明大义之情让吴襄打心底里佩服不已,对她的看法立时发生了急剧的改变。当下语重心长的道:“你放心,我会转告他的。你也要保重,无论如何也不能作出傻事。日后三桂定会设法将你救出虎口!” 陈圆圆伤心的点了点头,眼望着吴襄拉着吴间道缓缓向城门外走去。听着自己的孩子依依不舍的开口叫着“娘”的声音,陈圆圆心如刀绞,呜呜的哭泣着。 此时早有手下为刘宗敏牵来了他的坐骑。他几步走到陈圆圆身后,一把将她抱起,放到自己的马上,随后自己也紧跟着跨上战马,兴高采烈的向城内而去。数百名亲兵则在后面紧紧跟随。 由于经过连续的走路,陈圆圆的身子早已疲惫不堪,再加上方才的担惊受怕,精神也已用过度。此刻坐在马匹之上随着上下的颠簸,陈圆圆再也忍受不住,慢慢的合上了双眼,就在马上睡着了。 刘宗敏此时的精神可是出奇的好,他时时刻刻都在关注着陈圆圆的动静,时不时的伸手偷偷抚摸她的身体几把。虽然感觉十分不过瘾,但此刻在路上只能强行忍耐。后来见陈圆圆终于不堪颠簸熟睡了过去,刘宗敏望着她白如凝脂的脖颈不由的狠狠咽了几口唾液。 忽然,他似乎想起了什么,忙转过身,冲身旁的手下一招手。那手下急忙跑来,刘宗敏停住马步,趴在那手下的耳边轻声道:“你带一帮人出城去把方才那一老一小都给我杀了,不要留任何后患!明白么?” 那手下听了重重一点头,随后去招呼其余人。刘宗敏继续催马缓缓前行。望着陈圆圆如花如玉般的完美面庞,暗自道,你不让我杀他们,我却偏要背着你杀了他们!谅你也不知情!哼哼。随后露出得意的神情。 吴襄失魂落魄的牵着吴间道的小手来到城外,见到早已等待焦急的吴氏族人。长平公主不见了陈圆圆,又见吴襄神情低落,心知不妙,忙上前追问陈圆圆的下落。吴襄唉声叹气的将事情叙说了一遍,众人听了都是暗自神伤,知道陈圆圆此去有如羊入虎口,已经是凶多吉少。尤其是祖夫人陪伴陈圆圆已达几年之久,早已产生了浓厚的感情,闻之更是不停的哭泣。 当此时刻吴襄却再也不敢稍作停留,连忙催促众人加快脚步,只要再行进几十里就能到城镇上买到车马,再到山海关就会轻松的多。 可是他们刚刚走了也就一刻钟左右,身后马蹄声传来,紧接着一对骑兵快速向他们追赶了过来。 吴襄回头见了,立时心中不安。不过他还抱着侥幸的心理,希望这队骑兵只是路过此处,而不是来找自己的麻烦。 可是偏偏怕什么来什么,等到那队骑兵行到众人近前之时,立时纷纷大叫:“在这里了!”、“找到他们了!”随后各自抽出兵刃将众人围了起来。 吴襄心中大骂刘宗敏凶残狠毒,不过眼前这关可不容易对付。众人之中加上自己也才不过十几个人能够与敌人一拼,而敌人却足有五六十人之多。但如今到了生死关头,横也是死,竖也是死,吴襄咬牙高声吩咐众人亮兵刃与敌进行殊死搏斗。 吴氏族人及十几个手下也都知道眼前再没有活路,只有誓死一搏了。当下众人纷纷抄起兵刃,准备与敌厮杀。 刘宗敏的那帮亲兵手下原本以为只是吴襄祖孙俩,没料到竟突然多出这么多人。但他们此番人数众多,倒并不惧怕,反倒是见了里面还有几名女眷更加激起他们的淫心。纷纷呼喊吆喝着纵马向吴氏众人冲杀过来。吴襄等怒喝一声,迎上前与敌拼命。 一番激烈的战斗,吴氏族人纷纷被敌人砍中倒地。不一会儿只剩下吴襄等几个男人在苦苦支撑。虽然敌人也被他们当场杀掉了二十几个,但却没能影响到战况。 忽然,吴襄身旁传来一声惨叫,只见吴三辅被其中一名敌人一刀砍中后背,顿时鲜血狂喷,委顿在地。而祖夫人见自己的亲生儿子倒下,立时发出一声惊叫,猛地向他扑去。可是还未等她扑到儿子身边,一支利箭射来,正中她的面门,登时一声不吭的倒地身亡。 吴襄看到这里不由的嚎叫一声,心中悲痛欲绝下再也不管自己的死活,拼命挥舞着兵刃砍杀向敌人。而不远处的长平公主则牢牢守护着吴间道,拼命阻挡着敌人的进攻。而那些人全都贪恋她的容貌,因此并未施展杀招。否则长平公主早已不能幸免。 在吴襄接连杀死三人的时候,整个吴氏族人除了长平公主及吴间道外,已经全部殉难。此时十几个敌人将吴襄团团围在当中,纷纷向他挥舞着兵刃砍去。而吴襄虽一心想杀尽敌人,但无奈终归实力有限,最后被敌人的乱刀活活砍成了碎片。 长平公主依然挥舞着兵刃不断挡开敌人,但此时她已经知道没有用处。敌人还剩下近三十人,纷纷面露淫光,狞笑着围向自己。 第九十九章 冲冠一怒 下 正在这万分危急之时,忽然一道强烈的剑光由人群外杀将过来,顿时人仰马翻,惊呼惨叫声不绝于耳。紧接着,一个面色凝重的青年人跃到众人中间,随即又是一阵乱剑向这群敌人身上笼罩过去,那些人哪里见过如此迅捷的剑法,纷纷中招倒地,片刻间地上已躺满了一地中剑受伤的敌人。 其余几人见来人的身手如此厉害,立即扭头便跑,分作鸟兽散。 袁承志叹了口气,收回了金蛇剑,回头对长平公主关切的问道:“他们可曾伤着你?” 长平公主见到他终于赶来,忙放开吴间道,不顾一切的扑入他的怀内失声痛哭起来。 袁承志尴尬的默然站立,眼神四下里打量着方才的战场。心中悔恨不已,自己如若是早来一小会儿,就不会发生这般惨况。这让他回去如何向吴大哥交代?袁承志缓缓推开长平公主,蹲在地上,双手抱头,痛苦的自责着。 长平公主理解他此刻的心情,连忙收起眼泪,走到他身旁柔声安慰。 这时远处跑来一个少年,大喊着“皇姐“跑了过来,正是大明的太子。长平公主抬头见了太子,立即站起身,激动的将他搂在怀内,两人抱头痛苦。 忽然,长平公主放开了太子,焦急的问道:“怎么就你一个人?还有两个皇弟呢?” 太子只是不停的哭着,长平公主将目光移向袁承志,疑惑的看着他。 袁承志缓缓的站起,走到她的身边,一五一十的将他营救太子的经过向她叙说了一遍。 长平公主听了默然无语,双目中却流淌出滚滚的热泪。就在今日,她失去了太多的亲人,也流淌了太多的眼泪。如今这世上只剩下她们姐弟俩相依为命,她不禁为这个已成伤残之身的皇弟而感到悲伤无比。这让他今后该怎么活下去啊!长平公主一时间呆若木鸡,眼泪却无声的滚滚下流。 袁承志怕她太过悲痛而伤了身体,连忙岔开话题,将今晚自己对于谋害太子的那黑衣人的身份猜测对长平公主说了一遍。 长平公主听后果真暂时忘记了伤痛,瞪大了双目惊道:“他为何要这样做?难道他和我父皇有仇?不可能啊!如果是这样的话,那我父皇为何还要把我嫁给他?” 袁承志也紧皱眉头,道:“这只是我的初步猜测而已,也可能是洪安通背着吴大哥自作主张也说不定。反正我们只要记在心里便可,日后定然有机会查个水落石出。” 长平公主深思着没有说话,袁承志也叹了口气,转过身准备找个地方挖个大坑将吴襄等人的尸体埋了。 忽然,远处传来阵阵的轰鸣声,袁承志猛地睁大了双目,叫道:“不好!”一个纵身跃上了附近的一颗大树,居高临下向四周瞭望。 只见四面八方到处都是大队的骑兵,正源源不断的朝两人所在的地方而来。 袁承志跳了下来,面色惨白的走到长平公主身边。长平公主忙问道:“怎么了,敌人又追上来了?那我们赶紧走啊!” 袁承志垂头丧气道:“没有用,四面八方都是他们的人,我们插翅也逃不出去!” 长平公主闻言不由惨叫一声,身子摇晃了几下,无力的坐倒在地上。 袁承志连忙将吴间道和太子拉到自己与长平公主身旁,静静地恭候敌人的到来。 很快,大队的骑兵队伍蜂拥而至,将两人团团围在中间。随着后继人马越聚越多,不一会儿便聚集了足有近万人之多。 此刻袁承志与长平公主已经抱着听天由命的打算,任凭敌人团团围聚在四周。 忽然,一队人马由后面而来,前面的队伍纷纷让行,并高呼“大帅!”显是敌人的主将到了。 一个高昂的声音响起道:“敢问这两位可是长平公主与袁承志侠士么?” 袁承志心中一惊,没想到此人竟然一下就道出了自己与长平公主的身份。当下抬头向对方看去,只见一个全身黑盔黑甲的大汉端坐在一匹纯黑色的马上,身后则一律是黑衣黑甲的纯黑色骑兵。当下缓缓站起,答道:“正是在下!敢问这位将军有何指教?” 就在袁承志刚刚站起的同时,那主将身后的数千名将士立即端起弩弓,将弩箭紧紧瞄准在袁承志身上。只要发现他有一丝异动,立即万箭齐发,将之射杀当场。 那主将道:“在下徐过强,特来参见长平公主!” 袁承志听了更是心惊,徐过强此人他也经常听人说起过。他乃是近年来风头正劲的一个人物,除了与李自成结盟之外,他所率领的大军一向以残暴狠毒、无恶不作著称。没想到此次会落在此人的手里,看来形势颇为不妙。袁承志有心想先下手为强擒住此人来威胁他的手下,可是在万箭临身之下,他怎敢轻举妄动。当下继续道:“在下和公主只是途径此地,希望徐大帅能够行个方便,放我们而行,在下感恩不尽!”说到这里双手抱拳。 徐过强点头笑道:“当然可以,我本来就没有为难你和公主的意思。只不过你们都可以走,但太子必须要给我留下。” 袁承志听到他提出这个条件,不由的深感为难。这时长平公主站起身冷冷的道:“不必了,要放就将我们一起放了,否则我绝不容你们伤害于我皇弟!” 徐过强哈哈笑道:“公主误会了,我并没有伤害太子的意思。只是有要紧事必须要留他一段时日,公主尽管可以放心!”顿了顿道:“两位如若不信,我就当着众将士的面发个毒誓如何?”接着不待长平公主与袁承志有所反应,已然伸出右手仰天高声道:“皇天在上,我徐过强如若伤害太子一根寒毛,必叫我不得好死!”随后低头对两人道:“如何,这下两位可相信了?” 袁承志见他说的如此郑重,不像有作假的样子,当下犹豫不决。长平公主却狠狠道:“你发誓也没用,反正我要与太子共进退!” 徐过强摇头笑道:“我可不敢留公主在此啊,否则吴总督发起雷霆之怒来,谁担当的起!” 听到这里袁承志心中一动,暗道徐过强要求留下太子必是想把他作为日后和吴大哥谈判的筹码,由此想来他应该不会伤害太子。再者说以目前的处境,根本就没有别的选择。当下他冲长平公主点了点头,意思让她放心。接着对徐过强朗声道:“那好,我们就将太子暂时寄托在你处。如若你敢对太子不利,我袁承志就算追到天边也要亲手杀了你!” 徐过强赞许道:“袁少侠果然有胆色,在我万军包围之中依然敢说出如此狠话来。徐某佩服!”接着道:“你们就尽管放心吧!我必定会善待太子,把他养的白白胖胖的。”说着命人将太子带走。 太子哭闹着死不肯走,袁承志好一番安慰还是不行,最后还是长平公主将他拉过一边细细的安慰了一番方才无奈的点头同意。 很快,徐过强带着太子率大军离去,临走之前不但给他们留下了几匹马,还命人顺便将吴氏一族的尸首都带走并说是要厚葬之。这更加坚定了袁承志方才的想法,认为徐过强在与吴大哥谈判之前绝不会伤害太子。随后将这番想法对长平公主一说,也让她安了不少心。 这时,天色已经后半夜了,袁承志不敢耽搁到天亮,忙带着长平公主与吴间道继续上路。 三人总算是有惊无险到了山海关,来到城头上见过了三桂。三桂见只是他们三人而来,不由的大感诧异,连忙追问。袁承志愧疚万分的将整个事情经过向他告知。三桂听了不禁身子僵硬,双目发呆,没想到此次营救大计竟然会弄至这般惨痛的田地!不但亲人尽皆被杀,就连爱妾都被闯贼掳去。 良久,三桂终于仰面朝天,发出了一声惊天动地的嚎叫。随后猛地抽出明日宝刀划向天空,高声吼道:“李自成!刘宗敏!我吴三桂定要将你二人碎尸万段!” 顿时,整个城头都回荡着三桂的怒吼声,他手下的将士们听到三桂发誓复仇的声音,都咬了咬牙,紧紧地握住了手中的兵刃。 随后,三桂命人在山海关城头上摆上香案。接着命令全军戴孝,祭奠崇祯帝。他则率领着各级将领跪在香案前,对崇祯进行一番沉重的拜祭。 拜祭完后,三桂转身面向众将,面色严肃的道:““诸位将军,而今我军回师勤王未几,闯贼已攻克帝京,灭我泉社,逼杀皇上,刑戮大臣,焚掠皇宫,实是罪大恶极!尔后又诛杀我吴氏族人,今我父母兄弟被杀,爱妾被夺!国仇家恨,集于一身!我誓与闯贼李自成、刘宗敏周旋到底,不杀此贼,誓不为人!”接着开始调兵遣将,为众人分配任务,为日后与李自成的大顺军决战做着充分的准备。 袁承志原本以为三桂定然会将自己狠狠的责骂一顿,甚至做好了受刑的准备,可三桂除了对李自成、刘宗敏发了一顿脾气之外,并未有半句责备自己的话。这反而更加让他难受,有好几次在夜深人静之时想去主动找三桂让他狠狠责骂自己,但却总是心有顾虑而没能去成。最后咬了咬牙终于找到了三桂,对他说了一大堆愧疚的话,并让三桂狠狠的责罚、抽打自己。 三桂却非常理解的拍了拍他的肩,并安慰他不要太过自责,在那种情况下换作任何人都无能为力,更何况他最终还顺利的将长平公主以及吴间道带了回来。因此压根就没有怪罪袁承志的意思,并再三阐明两人还是好兄弟,令袁承志感动不已,同时也为三桂异乎常人的胸襟气魄所折服。 不过虽然话是如此说,三桂心中却已经对袁承志动了杀机。要不是如今还有利用他的地方,早就已经对他不客气了。而袁承志依然还蒙在鼓里,丝毫没有对三桂起防备之心,这就为他日后遭到杀身之祸而埋下了隐患。 第一百章 大战之前 上 李自成攻入北京城之后,立即四处张贴安民榜,上面写明“誓不妄杀一人”,以令百姓放心。紧接着,大顺承相牛金星又相继筛选录用了明朝遗臣九十二人。对北京城的安定起到了暂时性的稳定作用。 可是刚刚稳定的局势便迅速又被大顺军打破。先是权将军刘宗敏擅自逮捕明室大臣故吏八百余人,对他们严刑拷打追赃;并限大学士交银七万两,科道官员交五万两,翰林学士交两万两,一般官员交五千两。刘宗敏想当然地认为,凡是当官的,都是有钱的,他们的钱都是搜刮的民脂民膏,现在他翻身为主,就不必客气,可以毫不留情地勒令他们全部上缴,这是一种贫苦农民对官吏的天然仇恨。 刘宗敏带来的风暴还未平息,又一场血雨腥风刮起。由李自成下旨,丞相牛金星主持,抓捕处斩皇室武职官员共五百余人。因为李自成认为,他手下的武职大将已经够用了,而且这些明朝武官一贯都是带兵打仗,与他为敌的,他不能不杀死他们借以泄愤。 对于这一举动,制将军李岩对此深表不满,曾多次上疏功谏过李自成,但李自成却不以为然,认为他是小题大作,妇人之见。 而且自从大顺军自打进城后,刚开始还都稍好一些,都比较遵守军纪。可是这些人毕竟是农民出身,强自忍受了几天后,这些起义军便开始不守军纪了。 他们占住民房,抢夺财物,奸淫妇女,有人稍加反抗,他们便冠之以“明朝余孽”的罪名,肆意杀害。“不伤百姓,不扰百姓”的纪律很快便土崩瓦解,一时间,北京城的大小胡同,到处都传来一片哭喊诅咒之声。 李自成此刻在干什么?这时他既没有派人招降三桂,也没有发兵平灭江南残留的明朝势力。而这些,正应是一个有远见、有政治头脑的帝王首先应该做的,但是他却没有,他进京之后的这些日子,置关外危险于不顾,却只顾在紫禁城中享乐。宫娥美女,左拥右抱,一味的体验起帝王的宫殿和生活方式来。 正所谓上梁不正下梁歪,李自成尚且如此,他手下诸将便也跟着纷纷效仿。这些人,大部分在参加义军前做过强盗,此次进城,一切都是那么新鲜和奇妙,焉能不折腾一番!李自成不管手下诸将,诸将也就不管手下兵卒,因此,北京城里登时闹了个乌烟瘴气,人仰马翻。百姓们前几日那种欢欣雀跃的激奋情绪早已烟消云散,取而代之的则是悲哀愤怒,和对农民军的咒骂。 制将军李岩目睹此情此景,真是食不甘味,夜不安枕。第二日,他便给李自成写了一道奏折。向他讲述了这几日起义军在城里的胡作非为,并抨击了诸位大将在其位不谋其政的做法,而且还婉言批评了李自成纸醉金迷的生活,最后,又郑重向李自成提出了四大策略,希望他能够照着去做。 李自成看完奏折,脸有怒容。引他注意的不是李岩的四点建议,倒是李岩对起义军与他本人的批评。 牛金星在一旁察言观色,见状冷笑道:“李将军现在倒唱起高调来了。自进了北京城之后,他便瞧不起其他诸将,自命清高。我们一些义军兄弟借住民房,跟老百姓借几两银子,跟大娘姑娘们说几句话,有什么了不起?咱们本就是老百姓出身,住到老百姓家里,那还不是跟到了自己家一样吗?可是,李将军和他的部将一见兄弟们与大娘姑娘们说话,就出来干涉。” 李自成冷哼一声,道:“当真是自命清高!” 牛金星摇头笑道:“若只是自命清高,倒也好了!” 李自成大惑不解,忙问道:“哦,那还有什么?” 牛金星故意压低嗓门,神秘地道:“他这是胸怀大志,笼络人心啊!” 李自成惊得从龙椅上直立起来,瞪大了双目道:“你说什么?难道他……他有篡位之心?” 牛金星眯着眼睛道:“陛下可还记得当年在河南,宋军师说得那句谶语,‘十八子,主神器’么?” 李自成点头道:“当然记得。” 牛金星又道:“这道谶语,本是天机,指得是陛下灭明朝,兴霸业,可是制将军却私下对人说道,这句话不是说的陛下,而指的是他自己啊!” 李自成闻言顿时怒不可遏,须发俱张,腾地从龙椅上站起,狠狠道:“什么?他……他好大胆!”接着冲宫外大喝道:“来人,把李岩给我带来!” 牛金星一见,慌忙阻止道:“陛下不可!现今李岩到处笼络民心,在老百姓中间颇有威望,现在捕杀他,怕引起民愤。” 李自成瞪着眼睛道:“难道我还留着他养虎为患么?” 牛金星摇摇头,道:“现在还不是时候,只要陛下留意,他日后总会露出狐狸尾巴的。” 李自成阴沉着脸点了点头,心中在寻思着该如何防备李岩。 这时军师宋献策赶到,对李自成提出了拟招降山海关吴三桂一事。李自成又特意征询了丞相牛金星的意见,见他也表示同意,这才命宋献策亲自去山海关劝降三桂。 宋献策答应一声,随后又道:“陛下既已决定招降吴三桂,那么献策有一事不敢再瞒。” 李自成疑惑的看了他一眼,问道:“什么事?” 宋献策道:“前几日,权将军不知从何处将吴三桂的爱妾陈圆圆掳到府中,至今也没有送还。若吴三桂得知爱妾被抢,定然不降。” 李自成听了,不由勃然大怒,道:“我说怎么连续几日都没有看见他,哼,宗敏做事,实在太过分了。我已分给了他三十个美女,难道还不够吗?怎么竟抢到吴三桂头上去了?真是不识大体!”接着又回头斥责宋献策道:“你既早知道,为何不早说?” 宋献策嗫嚅道:“献策也是刚刚知道……” 李自成气道:“我倒要看看这个陈圆圆到底是何种人物,竟让宗敏这么不顾大局!” 此时的刘宗敏早已完全被陈圆圆迷住了。他被她的身材、声音、肌肤、妙曲、口音,一切的一切,迷了个神魂颠倒。陈圆圆的一切,也都是他闻所未闻,思所未思,见所未见的。他用他懂得的、学到的一切方式玩弄她,折磨她。他对她并没有怜香惜玉之情,只把她当作一个最开心,最好玩的东西,爱不释手。 可这么一来,陈圆圆可是受够了活罪。她体质本来就娇弱,哪里经得起刘宗敏粗暴的摸压揉捏?没几天,便浑身疼痛,行动不便起来。由刘宗敏的粗暴无理,黝黑丑陋,再想到三桂的温柔多情,英姿勃发,陈圆圆更是伤心欲绝,终日以泪洗面。 李自成确实生气了!他本来对刘宗敏那种居功自傲,目空一切的作法就十分反感,只是碍于他从最开始就一直追随自己的份上才没有过分追究。不过今日他又不顾大局,抢了吴三桂的爱妾,也太无法无天了,他决定亲自出马,好好教训一下这个莽汉。 李自成径直找到刘宗敏的将军府,坦诚尖锐地命令刘宗敏立即将陈圆圆交出来,否则将坏大事! 刘宗敏从心中万分不乐意,但李自成如此严肃,他又不敢十分违抗,只好推脱道:“圆圆这几日身体不适,再休养几日,我定亲自将她送进宫中!” 李自成冷笑一声,道:“陈圆圆留在你处,不知要‘休养’到什么时候,你马上把她交出来,送到我宫中休养去!” 刘宗敏一愣,心中恼怒,暗道,交到宫中,还不如明说交给你自己!不过却没有办法,只得无奈的点头同意,随后命人将陈圆圆缓缓从内室扶出来。 陈圆圆受了刘宗敏这么几日的折磨,容色微显憔悴,却更增了几分娇慵之态。她见到李自成来找刘宗敏要人还以为遇到了救星,当即走到李自成跟前,盈盈拜了下去,口中莺莺呖呖地道:“贱妾陈圆圆叩见闯王!” 李自成与屋内众人一见这美人,顿时全都呆住了。好半天,屋内都鸦雀无声。李自成率先醒过身来,不禁惊喜万分,叹道:“天下竟有如此绝色的女子!”说罢再也按捺不住心中的欲火,连忙吩咐一声:“回宫!”便带着陈圆圆离开了将军府,将刘宗敏丢在房内气得破口大骂。 将陈圆圆接进皇宫后,李自成哪里来得及等她“休养生息”,当日就直接把陈圆圆“就地正法!”接下来更是多日与她厮混在宫中,再不问世事,对招降三桂一事更是不放在心上。只可怜陈圆圆刚逃出狼穴,便又入虎口,继续饱受摧残。 宋献策再三的请示李自成,最后终于得到一个答复。就是除了陈圆圆不能归还吴三桂外,其余的招降条件让他自己看着办。宋献策无奈,只得自己斟酌着带人去山海关招降三桂了。 第一百章 大战之前 下 这日晚间,在北京城外的军中大营内,有两个男人在一间密室内窃窃私语着。一人乃是此处的主将徐过强,另一人是大顺军的丞相牛金星。 此刻两人已经聊了不少时候了,忽然,徐过强压低了声音道:“兄长,如今您对眼前的形势如何看?” 牛金星叹了口气,道:“如今表面上乃是闯王一家独大,可实际却不止如此啊!南方还有不少明朝的残余势力,辽东还有吴三桂这根硬刺,哪个都不好对付啊!相比之下,南方的势力要小得多,可是这吴三桂前些日忽然以气吞山河之势一举荡平了整个满清,并且霸占了朝鲜,还顺势得到了整个蒙古,其用兵之神奇迅猛、战斗力之强劲实是让人膛目结舌。如今吴三桂已经坐拥重兵二十几万,实力绝对不容小视啊!” 徐过强又接着问道:“听说宋献策军师已经前去山海关劝降吴三桂了?您猜他此行能否成功?” 牛金星道:“依我的推断,以吴三桂目前所拥有的实力以及他本人所展露的野心来看,他断然不会归降大顺,而且如今他的爱妾陈圆圆还在闯王的手上,就算是换作我怕也不会甘心臣服,更何况他吴三桂乎!因此依我看来,闯王与吴三桂的这一战乃是在所难免!” 徐过强点了点头,又道:“那兄长你可曾推断过这场战事的胜负情况?” 牛金星缓缓的道:“这个可实在不好说,如论兵多将广,那当然是我大顺军,可是要说起战士的战斗力来,绝对要数吴三桂的军队拔得头筹。因此这场大战不打则已,一旦打起来,必将是惊天动地,可载入史书的浩大战役。因此我只能说这场仗‘胜负难料’!” 徐过强叹了口气,点头道:“不瞒兄长,这几日我也一直在忧虑这个问题。这场战争如果大顺军战胜还好说,我们只会加官进爵,前程无忧。可一旦闯王要是败了,那我们该何去何从?兄长你可曾想过?” 牛金星听了也是面色沉重,摇头道:“还能有何办法?只能听天由命了!” 徐过强陪着他长吁短叹。 一会儿后,徐过强忽然抬起头,双目放光的道:“对了兄长,您看看我们能否想出一个两全其美的法子?使我们在这场战争中无论是战胜还是战败,都不能对我们产生影响?” 牛金星听了苦笑道:“这世间哪有这么两全其美的法子?” 徐过强忽然道:“我倒想出来一个好法子,只要我们按照这个法子做好两手准备,那日后这场战争无论胜败,都将对我们产生不了多少影响!” 牛金星听了立即站起身,追问道:“哦?还有这种法子?快说说看!” 徐过强假意四处望了望,随后故意压低了声音道:“这里只有我们兄弟俩,那我就不隐瞒了。”接着凑到牛金星的耳边,对他轻轻的道:“只要我们如此如此便行,不过这里当然还要靠兄长你来暗中协调了!”随后将自己的计划说给牛金星。 牛金星听了双目放光连称好计,就照着这么办。随后两人又就细节方面进行了一番深入讨论。 与此同时还是在这个时间,在山海关城内的一间密室内,同样有两个男人在窃窃私语。正是大明朝与大蒙古的双料驸马,平西侯吴三桂与他的师兄洪安通。 听了洪安通的详细叙述,三桂面无表情,道:“你的意思是袁承志已经辨认出你的身份了?” 洪安通沉吟道:“这只是我的估计,不过我们还是要尽早防范才是。” 三桂点了点头,又问道:“太子在徐过强那里还好吧!他说过要如何配合我们没有?” 洪安通道:“太子在他那里过的很好,由于当时我那一脚踢得很重,因此他一直都在房中养伤,并没有四处走动。”又道:“徐过强说了,他会想办法让牛金星尽力与他配合,到时定会让李闯中计。” 三桂点了点头,道:“牛金星乃是李闯座下的当朝丞相,甚为李自成倚重,如果有他全力配合那此事必成!待会我再给徐过强写一封信,你再亲自跑一趟,要他务必要照我的计划进行,不得擅自变动。传达完毕后,你就暂时先留在徐过强身边,一直呆到我与李自成的战事见过分晓之后。”三桂心中非常清楚,接下来与李自成的一战将是决定日后天下归属的最关键战役。纵是他如何信任徐过强,在此紧要关头,也不可能不对他做出防范。 洪安通点了点头。三桂又道:“至于袁承志,我们先不要动声色,等我灭了李自成之后再说。如果他尽心尽力的辅佐我那还好说,一旦发觉他生有异心,那就是他找死的时候到了!”说到这里三桂的双目中射出两道森寒的杀机。 这日,李自成还在后宫中与陈圆圆厮摩在一起,他已经深深的爱上了这个动人的女子,并发誓今生今世绝不让此女离开自己的身边。而陈圆圆连续经过刘宗敏、李自成多日不断的折磨,无论是精神还是肉体都饱受煎熬。 李自成正在兴起的时候,忽然外面传来奏报,说宫内已经聚集了大批的文武百官,有要紧事要找闯王相商。 李自成心中一惊,什么事情竟然惊动文武百官齐聚?当下再顾不得半裸的陈圆圆,慌忙匆匆的穿好衣物来到正殿。 只见大殿内已经站了不少人,见到李自成来到,纷纷上前。李自成问道:“发生了何事?” 丞相牛金星首先道:“闯王,事情不妙!宋献策军师前去山海关劝降吴三桂不成,反倒被他割了首级送回京师。”接着一指身后,只见殿中地上放了一个木盒,此刻盒盖已经打开,里面赫然露出宋献策死不瞑目的人头。 李自成还没有完全从方才的温柔乡中回过神来,见状并未勃然大怒,而是叹了一口气,缓缓道:“看来吴三桂是决意要与我为敌了!你们有什么看法?” 权将军刘宗敏上前道:“大哥,那还用说!当然是速速派大军前去剿灭吴三桂那厮了!” 制将军李岩忙道:“不可,如今我军的训练已经荒废了多日,且将士大都疏于军纪,贪图享乐,战斗力急剧下降,绝不可立即上战场作战。当务之急应当立即整顿军纪,操练将士,待军心稳固,战力加强之后方可与吴三桂决战。” 李自成听了沉吟不语。 这时丞相牛金星上前道:“闯王,有道是兵贵神速,如果不趁此时吴三桂还未完全召集全人马时予以当头痛击,一旦他壮大了实力,并巩固了山海关的城防,到那时我军将更加无能为力啊!”见李自成连连点头,接着又道:“我军现今虽表现的有些松散,但这毕竟不是在战场之上,一旦上了战场,为了自己的性命他们士气自然就会高涨。况且凭我大顺的几十万大军,再加上闯王您这不世出的明主带队,我军岂能有不胜之理?” 李自成当即点头道:“就这么定了,我准备发兵四十万,一鼓作气荡平山海关!” 李岩听了无奈摇头。 牛金星又道:“那城外的徐过强所部是否也应该同大军同去?” 李自成点头道:“那是自然,我岂能将一座硕大的北京城交给他看管?” 牛金星点头道:“如此甚好,免得我大军走后他趁虚而入。不过我建议应该让徐过强所部处在我军的最后方,如果我军有需要他的时候,那就派他上场。要是我军直接击败了敌军,则根本就用不上他们。” 李岩听了连忙又反对道:“万万不可,那吴三桂所部向以勇猛著称,我军应以保存实力为主。因此应命徐过强部打头阵,就算他被吴三桂打得全军覆没,也丝毫不影响我军的实力。如此方可一战而胜!” 李自成觉得李岩的话有些道理,但他内心却对此人大有看法,因此并未立即同意他的话,而是默默不语。 牛金星连忙反驳道:“徐过强有十万军队,如果让他们打头阵,以他们低劣的战斗力,定然敌不过吴三桂的大军。可是你想过没有,近十万人的溃败那是什么一副情景,兵败如山倒啊!他们这样在前面向回一冲,那我军怎能再组织有效的阵型去攻击敌人?恐怕还未等我军前进,就被他的败军给冲散。因此我坚决不同意将徐过强部放在最前面。” 其余众将早看不惯李岩的作风,当下纷纷点头赞许牛金星的建议。 李自成深觉有理,当下道:“就这么定了,我大军在前,徐过强所部在后面负责压阵!” 李岩再次激动的道:“闯王,那徐过强为人一向狠毒残暴,阴险狡诈,万一他在我大军与敌人胶着之时怀有居心叵测之心,那我大顺军岂不是危矣!” 还未等李自成说话,牛金星已冷笑道:“制将军,你这话未免太过危言耸听了吧!我承认徐过强狠毒残暴,但阴险狡诈却谈不上,况且那都是对付敌人才用的。而我大顺与他是多年的盟友,他怎么可能会怀有异心呢?当年若不是得到他的全力相助,我大顺军怎可能有今日的规模?” 李自成听到这里不禁回想到当年自己在西北之时被洪承畴所率的明军追杀围剿直到山穷水尽。如若不是徐过强及时出手相助,自己怎可能东山再起?想到这里李自成高声道:“丞相说的对,徐过强身为我大顺多年的盟友,忠心方面绝对可以放心。” 李岩焦虑的道:“正是因为他是我军多年的盟友我才更加不信任他。而且据我的多方查探,此人还很有可能与吴三桂有什么联系。因此才敢断定此人居心叵测,这么多年韬光养晦,所图的可能就是闯王您的宝座啊!” 牛金星听了大怒,连忙指责李岩道:“制将军,你不要含血喷人!徐过强此人对闯王多年来一直都忠心耿耿,这是我大顺军众人皆知的事。当我两军同时攻破北京城的时候,是徐过强主动提出驻守在城外,而甘愿让我军进驻城中。难道这还不足以说明他对闯王的忠心么?”接着又冷冷道:“你不要想借此离间闯王与徐过强之间的牢固关系!哼,你口口声声说人家居心叵测,依我看真正韬光养晦、居心叵测的乃是另有其人!” 牛金星这么一说,李自成登时想起“十八子,主神器”的那句谶语,不由得狠狠瞪了李岩一眼,冷冷道:“你不必再说了,我心意已决,即日起整顿全军,三日后起程攻打山海关!”说完一甩袍袖离开了金殿,又去寻找他的温柔乡去了。 其余人纷纷走出金殿,只剩下李岩暗自神伤,为大顺茫不可测的未来而担忧。 三日后,李自成亲率大军在北京城外集结,其中大顺军骑兵十五万,步兵二十万,合计三十五万。再加上徐过强所部十万军队,总共四十五万大军,延绵几十里地。浩浩荡荡的一路向东进发,准备一举荡平山海关。 三桂闻知不敢怠慢,立即发布动员令集结军队。很快,各路人马纷纷抵达预定地点集结完毕。共计马步兵十七万,其中骑兵十万,步兵七万。在三桂的一声号令下,全军直接驰出山海关,涌向预定的作战地点。三桂不想给李自成攻城的机会,因为山海关虽作为天下第一关,易守难攻,但这只是相对西城来说,东面由于乃是大明的天下,城防上几乎没有任何的防御措施。因此三桂才要在城下与李自成决战,他的目的与李自成相同,都想一举消灭敌军。 顿时,战云密布,一场足以吸引天下所有人目光的大战在所难免。 第一零一章 一片石上 上 李自成亲率大军四十五万,浩浩荡荡的杀向山海关。由于京师与山海关距离极短,因此大军纵然行动迟缓,在三日后依然抵达距山海关十里外的一片石地带。 一片石北面至大山,南面至大海,方圆有二十余里。是山海关外的大片开阔地,位置在山海关的西偏北面,恰是李自成进关的必经之地。也是三桂率军扎营把守的地方,之所以将战场选在这片开阔地上,主要是为了利于骑兵的冲杀。而在山海关外,再没有比一片石更好的战场了。 李自成事先得到禀告,吴三桂大军并未在关内布防,而是亲自率军出城来到一片石地带等候大顺军的光临。 李自成不禁对身后众将摇头失笑道:“吴三桂此人实在是太过自负,竟然妄想将我大军拦阻在山海关之外!”众将闻言纷纷露出嘲笑之声,讥讽三桂的不自量力。只有李岩表情凝重,默然不语。 李自成命令大军摆开阵势,最前面是十五万骑兵打头阵,中间是二十万步兵坐镇,最后面则是徐过强的十万军队压阵。一眼望过去简直看不到头,的确是军容鼎盛,气势惊人。 三桂这边也是如此,前面分左右各列有五万骑兵,后面则是七万步兵。看上去虽也声势不凡,但和李自成的四十五万大军比起来,立时就显得逊色不少。 两军隔着大片的草地遥遥相望,李自成挥舞着马鞭在众将面前对三桂的军队指指点点,浑然不将那十七万人马放在心上。众将领不禁暗暗佩服李自成这种舍我其谁的磅礴气势,正是依靠这种强大的自信心才能做到屡战屡胜,才有了今日这般的成就。不过这种对自己盲目的自信却有一个致命的弱点,那就是绝不能失败。一旦遭遇挫折,那受到的精神打击将愈加强烈,很可能会从此一蹶不振。 三桂望着前方声势惊人的大顺军队,回头对韩跃天道:“那些地雷都埋好了么?” 韩跃天答道:“昨日就已经埋好了,经过了一夜的恢复,此刻不仔细看根本看不出丝毫痕迹。” 三桂随即用足目力向前方的草地望去,果然看不出一丝端倪。当下点了点头,冷笑道:“这次我要教李自成的几十万大军一朝之间便化为乌有,直接将他打回原形!” 李自成待大军部署完毕,随后在数百亲兵的严密防护下骑着战马缓缓走到队伍的最前面,冲着三桂大军的方向高声叫道:“请你们的主帅吴三桂出来讲话!”声音远远的传了出去。 三桂见对方这个阵势,料知那说话之人必是李自成。当下急忙一催胯下战马,带着一声嘶鸣向前面疾奔。在奔行了十来步后才忽然用力一收缰绳,稳稳的停住。随后三桂运足真力,气运丹田的高声道:“吴三桂在此!”声音高亢有力,立时把方才李自成的声音远远盖过。三桂这方的众将士纷纷发出阵阵的欢呼。 李自成面色一滞,心中很不是滋味,但他强行忍住,依然保持着那种大将气度,面带微笑的望着三桂自我介绍道:“本人李自成,早就听说吴大帅英明神武,今日一见果然不同凡响。我们俩有缘在这战场上一会,吴大帅能否听我几句好言劝告?” 三桂见李自成这个架势,知道他还不死心,依旧想接着对自己劝降。为了断绝他这个念头,也为了杀杀他的气焰,三桂当即猛地冲他高喊道:“有屁就放!” 这一下全场的两方人马好几十万将士都听得清清楚楚,三桂这一方十几万人立时哈哈大笑不止,同时伴随着阵阵的欢呼声。而李自成这边则都紧皱眉头,浑身不是滋味。 李自成何时遭受过这种羞辱?更何况还是当着己方几十万将士的面。当下气得脸上一阵红一阵白,嘴唇微微颤抖着,同时身子也不住的抖动,显然是极力控制着自己的脾气。半响后终于冲三桂狠狠的道:“你有种!待会我要让你连怎么死的都不知道!哼!”随即再也没有劝降三桂的心情,当即调转马头回归了本阵。 而三桂更是哈哈大笑着返回军中,随后命令众将领,让他们做好迎战的准备。 李自成劝降的话还未来得及说出,便已当场遭到了三桂的羞辱,回到阵中之后,连考虑都没考虑,直接挥舞起马鞭,冲前方大喊道:“将所有的骑兵都给我派出去,我要将他们踏成肉泥!” 众将士知道李自成此时正处在盛怒之下,谁也不敢在这时候胆敢提出不同意见。当下纷纷各自率领自己的骑兵队伍向对面的三桂军冲杀过去。 顿时,十五万骑兵大军有如一大片乌云一般,夹杂着雷鸣般的蹄音,铺天盖地般的怒吼着向三桂军所在的方向发起狂攻。 见此情景三桂非但没有露出任何紧张之意,反而微微一笑,依然稳如泰山般的端坐于马上,没有丝毫要迎战的意思。 大顺军一方的所有将领包括李自成在内都不禁感到万分诧异,搞不明白吴三桂此举究竟是何用意。要知骑兵不同与步兵,冲杀起来凭借的全是速度,一旦速度跟不上对方,那往往会吃大亏。而此时三桂军中就是这样一副景象,面对着声势如虹的十五万骑兵大军,他们的阵中却依然不为所动,好像就当他们不存在一般。这简直太出乎他们的意料了。难道说三桂就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军队被大顺骑兵肆意冲杀?还是他们都被吓傻了? 而负责率领骑兵大军的刘宗敏、李岩,还有李自成的侄子李过等大将虽然也感觉很是不寻常,但当此时刻已经顾不得那么多了。见敌方依旧一动不动,连忙大声呼喝着手下加快速度。顿时,十五万骑兵大军犹如风驰电掣一般洪水般的向三桂军中猛冲过去。 眼看着距离三桂大军所在越来越近,突然间跑在最前头的骑兵队伍中传来几声巨响。紧接着地面上纷纷爆炸开来,立时连人带马被当场炸飞。就在他们尚不知发生了何事之际,爆炸声接连传来,紧接着人仰马翻,队伍登即大乱。 由于这支骑兵大队已经将马速提升到了极限,因此面对巨大的爆炸声,后面的骑兵纵然想立时收住战马前进的脚步也已不能,骇然的望着前面乱成一团的队伍而继续往前冲去。最后的结果当然是和他们撞在一起。而那些企图强行收住马匹的骑兵,立时被强大的惯性力扯得身子离开马背,高高的向前飞出,直接摔在了地上。晕晕乎乎的还未回过神来,立时被后面冲来的战马践踏而死。 这支骑兵大军由于人数众多,队伍密集,加之马速又快,一旦最前头乱作一团,那后面的马队则陆陆续续的紧跟着撞在一起更加的乱上加乱。再加上四处而起的巨大爆炸,这支骑兵大军立时成了一盘散沙。 李自成在阵中看得分明,连忙叫道:“怎么前面忽然传来爆炸声响?听声音好似是大炮的响声,可是敌军明明没有部署大炮啊!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众将有眼尖的看到了,急忙对李自成叫道:“真是怪事!那些爆炸好像是来自地下,并非是因为敌人的大炮!” 李自成不相信他的话,连忙自己定睛观瞧。经过他的细细察看,果然发现那些巨大的爆炸都好似是来自地下,而且都集中在那一片区域。李自成怎么都想不明白为何会从地底下突然出现巨大的爆炸,可是他却知道这一切定然和吴三桂有关。难怪他一直稳稳的按兵不动,原来他竟然还有这一手!想到这里李自成不由的暗自责怪自己太过于轻敌,一个冲动便将十五万骑兵全数派了出去。当下李自成悔恨不已。 这时爆炸声已经逐渐减少,不一会儿完全消失。而此时领军的三大将领只有李岩毫发无损,刘宗敏被炸伤了左肩,李过则当场被战马甩下摔伤了骨头,随后又被后面众多的战马践踏而死。李岩熟知兵法,知道这些爆炸物定然是吴三桂搞的鬼,眼下虽然都已经消失,可是自己的骑兵队伍还是混乱成一团,必须要以最短的时间和最快的速度将之重新编整成阵,否则吴三桂一旦率军大举前来,己方必然会遭受更大的损失。因此他顾不得清点损失,急忙不断的高声下达军令,命手下速速整队。 可三桂等的就是这一时机,哪能给他留下重新编队的时间呢!只待提前埋下的地雷全部爆炸完毕,三桂立即振臂高呼。立时左右各五万铁骑狂吼着向前头混乱的敌方骑兵冲杀过去。 李岩见状不由大骇,立即不顾一切的组织后面略微成形的数万队伍,分左右迎向冲过来的三桂铁骑。企图借此阻挡他们片刻,为己方骑兵恢复阵型争取宝贵的时间。 但这数万已经丧失自信的骑兵哪能阻挡的住三桂经过多年训练的精锐铁骑呢!两军狠狠的相撞在一起,立即把大顺的骑兵冲杀的支离破碎,随即纷纷成为三桂骑军的刀下亡魂。 两军相交,高下立判。一方是刚刚受过严重挫折,且无论装备还是战斗力来说都远远落后的大顺农民军。另一方则是受过多年艰苦的训练,无论是从武器装备还是个人及团队的战斗力来说都属于这时代最顶尖的铁血骑兵,且强大的自信心及冷酷如冰的手段更是一般军队所不能比。因此这番大战直接成了一面倒的战役,况且以数万残兵要想阻挡十万铁骑的话简直属于痴人说梦。不到片刻,便已被清剿个干干净净,一个活口都没有留下。 不过就是这么点时间,在李岩的严令催促下,其余的大顺骑兵纷纷上马的上马,拿兵刃的拿兵刃,刚刚勉勉强强的组织好阵型。还未等李岩下达命令,随着席卷而来的轰鸣声,三桂的十万铁骑已经迅猛的杀到。立时又开始了另一番血战。 这次大战可不比方才那么容易,由于此时双方的骑兵人数相当,因此刚开始时两方人马斗了个不亦乐乎。虽然明眼人一见就知道三桂的一方战斗力惊人,伤亡率要远远的低于大顺军,但在短时间内还看不出来战场的形势如何。 李自成却是越看越心惊,他万万没有想到三桂手下将士的战斗力竟然会如此惊人。自己先前真是大意了,以为凭着几十万大军便能打遍天下无敌手,没想到今日遇到强劲的对手。看来吴三桂能够名震天下,并且一手颠覆满清、蒙古和朝鲜三个国家,并非是因缘巧合,而是凭借绝对的实力方能办到。李自成暗暗自责,悔不该如此轻视此人。 第一零一章 一片石上 下 三桂方面的骑兵越战越猛,充分享受着肆意斩杀敌人的乐趣。而李自成方面的大顺军则是越战越没有斗志,因为他们发现敌人的战斗力是如此的惊人,往往要搭上五六个甚至七八个同伙的性命方才能换回敌人的一条性命。眼看着身边的同伴接连的倒下,而敌人依然充满杀气的向自己疯狂冲杀,大顺军的战士们从心底里生出惊惧之心。他们在闯王的率领下,曾经纵横大江南北,一直打到京师北京城也未曾一败,那是何等的耀武扬威!可今日面对这种从未敢想过的强大敌人,他们被彻底打懵了,打惊了,也被打怕了。渐渐的这种悲观情绪开始在队伍中蔓延,最后逐渐扩大。于是开始有人边抵挡着边缓缓向后撤退,带来的结果是遭到三桂大军更加猛烈的攻击。 看到大顺军有逐渐溃败的迹象,三桂精神大振,运足劲力大吼一声:“给我杀光闯贼!”高亢的声音借着三桂强劲的内力远远传了开去,落入每一个人的耳中。 三桂手下的十万铁骑听了纷纷浑身一震,随即异口同声的开始大吼:“杀光闯贼!”紧接着每个人将全身的潜力都发挥出来,以比方才还要迅猛激烈数倍的超强战力向敌人恶狠狠的攻去。 相反本已军心不稳的大顺骑兵听了三桂的吼声更是纷纷惊疑不定,惶惶不可终日。接着面对敌人超乎想象般的疯狂进攻根本就没有招架之力,纷纷惨叫着中招落马。 很快,溃败变成了大败,大顺军再也抵挡不住敌人这种近乎疯狂玩命的打法,纷纷调转马头向后逃窜。此时虽然主将李岩拼命的大喝阻止也已经无济于事,挽回不了惨败的结局。 大顺军这么一乱一逃,不但没有能感化敌人的仁慈之心,反而更加坚定了对方继续追杀的决心。战争已经完全向三桂一方倾斜,而大顺军则只有挨打的份。 李自成见状惊呼道:“不好!”急切下已经无计可施,忙对手下命令,拨出十万步兵上前援助惨败的骑兵,企图挽回己方的颓势。 可是这根本就于事无补,首先大顺军不住向后逃窜的骑兵队伍搅散了己方的步兵阵势。其次三桂的十万铁骑速度奇快,紧紧衔着大顺败军的尾巴冲杀过来。让步兵根本就没有防守的机会,便已冲到他们阵中。接着就是疯狂的砍杀,而这些步兵相比起骑兵来更加不济,刚一接触之下,步兵的头阵便已损伤大半。 三桂发出号令,命手下一万步兵缓缓开动,顺着骑兵开出的大片道路清理战场。除了救助己方的伤员外,还负责补杀残余的大顺军战士。 李自成拼命的喘息着,双目瞪得老大,不能置信的望着眼前发生的一切。他没有想到十万步兵冲上前去也未能起到多大效果,依然被敌人的大队骑兵追着屁股狠狠的打。虽然比起方才来说已经好了很多,但形势依旧非常严峻。李自成咬了咬牙,用力的朝后挥了挥手。紧接着,又是十万大顺的步兵缓缓出击,随后向己方的阵营中补充过去。李自成要充分利用人海战术,企图将三桂的十万骑兵硬逼回去。 这一下三桂的十万骑兵面临着前所未有的巨大压力,总共有二十几万大顺军层层拦阻在前面,光是排开的阵势就足有数十里,这还是集中在了一起,因此遇到的阻力可想而知。饶是这十万铁骑装备精良,战斗力出众,也不得不被密密麻麻的大顺军挡在外面,骑兵的速度及机动性再也发挥不出来,只得拼命斩杀着四周的敌人。短时间内休想顺利的冲散大顺军。 三桂见状冷冷一笑,道:“李自成,你终于押上全部家当了么?哼,那我这次就让你血本无归!”接着三桂回头对郭师刚道:“按预定计划进行!” 郭师刚领命,接着传下号令,随后与夏中天各带三万步兵,分左右向前方的战场杀去。 这六万步兵全都携带了大量的杀伤物,包括手榴弹、火箭、弩弓等,他们直接冲到了大顺军的两侧,接着与己方的十万铁骑形成了三角阵型,向处在合围之内的大顺军开始投入各种犀利的爆炸物。 顿时,随着阵阵的爆炸声,大顺军内部开始四面开花。受到袭击的都是那些步兵,他们大都是农民起家,虽然也曾见过这种大面积的杀伤性爆炸场面,但像这种甩甩手一扔便掀起一阵气浪的新式武器可都没见过。几轮过后,大顺军死伤无数。其余人等则纷纷抱头鼠窜,到处寻觅可以隐藏身形的地方。但由于前阵挤后阵,后队压前队,二十几万大军就这么密密麻麻的聚集在这方圆二十里的一片石上,密集的程度可想而知。因此大顺军内部是人压人,人挤人,里面的人要想出去,那是难如登天。而外面的人面对着三桂一方三面合围的凶猛进攻,更是心惊胆战的拼命往里面躲。 经过两侧六万步兵各种犀利武器的支援,正前方的十万铁骑立时感到压力一松,见到两侧的大顺军乱作一团,并有逐步向里面扩大之势,急忙重新抖擞起精神,高吼着继续向前面冲杀。 此时整个大顺军的外围全都已成混乱之态,虽然也逐渐向里面蔓延,但由于多达二十几万人挤在一处,这种恐慌性弥乱在短时间内还进入不到最里层。于是,两方的人马在表面上已经呈现出胶着的状态。此时,任何一方发生变故都将会影响到全局的发展。 徐过强冷静的望着前方这场气势恢宏、史无前例的大会战,心中却是百感交集。此刻他身后的十万大军正是双方相互博弈的关键点,无论他将大军投入到哪一方,那哪一方便会取得决定性的胜利。如果眼睁睁的坐视双方恶战到底,其结局便是两败俱伤,而自己的一方最后很有可能趁机渔翁得利,甚至一举将双方的势力荡平,从而成为最终的决胜者。但这种想法只能在徐过强的脑子里一扫而过,他连考虑都不敢考虑。如今在他的大军之中,大部分的中级将领都是早前三桂军中安排进去的。一旦他指挥大军做出欲对三桂不利的事,恐怕将难以指挥得动这帮绝对忠心于三桂的将领。更何况此刻在他身旁的马上一直还跟着一个对自己虎视眈眈的冷血高手洪安通。只要自己胆敢稍有异动,恐怕这位吴大帅的师兄就会毫不犹豫的将他扑杀当场。因此徐过强不敢有丝毫的异常反应,静静的等待最佳时机的出现。 李自成看到这里脸上呈现出前所未有的凝重之色,自己已经将大顺军三十五万全部投入到战场之上,却依然只和敌人打成平手。这种结果实在令他不敢想象,但却实实在在的在他眼前发生。李自成深深呼出一口气,忽然间露出一丝冷笑,吴三桂此时已经没有兵员可用,而自己这里还留有徐过强所部的十万大军。如果此刻将这支十万人的军队分左右两支投入到战场的两侧,将吴三桂那两支步兵包围在里面,那不出一个时辰,必能将这支步兵彻底消灭。随后再集中全部的兵力,全力对付那战斗力极强的十万骑兵,那胜利的果实必将为自己所摘取。想到这里,李自成已经几乎敢断定此次大战将以自己一方大胜所结束。他马上回过头去,吩咐手下道:“命徐过强所部分左右各五万军队从两侧包抄敌军的数万步兵,并利用最短的时间将之歼灭!” 手下忙领命去了。 不大一会儿,后方徐过强所部十万大军开始缓缓的启动。接着队伍行进的速度越来越快,并且处在最前面的两万骑兵已经开始全力启动马速,挥舞着兵刃冲杀过来。 李自成兴高采烈的对身后众将道:“一旦徐过强的十万军队冲杀到敌军的两侧,吴三桂那可怜的几万步兵必将难逃覆灭一途。而我大军则将缓过劲来,那吴三桂的十万骑兵也将难逃败亡之局。如此,大势可定矣!” 众手下忙纷纷出言附和,并大赞闯王英明,用兵如神,天下唾手可得矣。李自成闻之更是心花怒放。 正在众人说着当,忽然听到有人叫道:“闯王,我怎么觉得徐过强的军队有些不对劲!” 李自成闻言忙回头看去,见到冲在最前头的两万骑兵以及后面紧紧追赶的八万步兵,也大感奇怪道:“咦,我不是让他分兵两路么,怎么他直接全军压上来了?” 这时又有人道:“哎呀不好,闯王,看样子徐过强的军队好像是冲着我们来的!” 李自成心中一惊,忙继续仔细观瞧,果然看这个架势的确不像是在支援己方,而是要冲杀向己方一般。不过李自成打死也不相信徐过强会在这个时候突然反水一击,因此他伸手制止了手下的慌乱,假装镇定自若的继续注视着徐过强大军的一举一动。 徐过强那两万骑兵此刻已冲到李自成手下五千亲兵卫队之前,还未等众人反应过来,那些骑兵已纷纷挥舞着兵刃砍向他们,立时成片的人头落地。此时就算是最愚蠢的人都已经知道徐过强已反叛了大顺军。 李自成见状立即大呼一声:“徐过强好胆!”他万万没有想到徐过强竟然会在这个最关键的时候反水。李自成怒不可遏,大吼一声便要催马亲自杀向徐过强。立即被左右的亲信死死拦住,接着不顾他的反对,拼命的护送他离开这个是非之地。李自成的数千亲兵根本就抵挡不住徐过强的两万骑兵,片刻之间便被冲杀的支离破碎。还好李自成已经被手下众亲卫护送到远处,否则也将难逃一劫。 徐过强率军冲过了李自成的亲卫线,随后来到了战场边缘。望着前方相互厮杀的两方大军,大喝一声:“给我杀!”顿时,地动山摇,十万大军直接从大顺军的后面掩杀过去。在李自成的后方给了致命的一击,立时在战场上掀起了一股更大的高潮。 此时此刻,三桂的一方也在瞬间变为二十几万大军。他们牢牢地组成一个包围圈,将同样的二十几万大顺军困在当中。而大顺军见了自己的退路被封,且己方的盟军突然反水,当下更是人心惶惶,无心恋战,只想着如何趁机逃走。因此在这种颓丧的心理下,更是没有人愿意与敌拼命。结果只是遭到敌人更强烈的围杀。 就这样,外面的人想杀进去,里面的人想逃出来,双方共计五十余万人在这一片石战场上进行了一番惊天动地的大决战。其中任何一方的胜负都将足以影响今后整个天下的走向。 李自成坐在马上远远的望着在一片石战场上浴血厮杀的两方人马,眼看着自己的一方逐渐处于劣势,被吴三桂一方团团的困死在里面。心中不禁越来越凉,他很清楚眼前的形势,依着这种情况的发展,最后失败的很有可能是自己的一方。想到自己辛辛苦苦数十年才积攒下的雄厚根基,却要在这一场战役中彻底不复存在,李自成就感到心中一阵剧烈的疼痛。忽然,他只感到有什么东西突然涌上自己的喉咙,接着不由自主的张开口,“哇”的一声吐出了一大口鲜血。 第一零二章 重夺京师 上 这场史无前例的大会战整整持续了一天一夜,双方共计投入到一片石战场上六十余万人马。最终以三桂一方的完胜而告终,李自成的大顺军则遭遇到了前所未有的大溃败。 战场上尸横遍野,残肢断臂堆积如山,整个在这一大片区域的上空都凝聚着一股浓重的血腥气息。此时大顺军已经被打得丢戈弃弓矢,自相践踏,一片混乱。三桂则率军穷追猛打,农民军死伤累累,活着的竞相逃跑。有一部分农民军跑到了城东海口处,被追兵追赶上,逐一斩杀,而投海淹死的又不知有多少!而作为几大主将之一,唯有李岩逃得性命。就连一向以勇猛著称的刘宗敏也在乱军之中被活活斩杀。 望着节节败退的大顺军,三桂一声令下,亲率大队骑兵紧紧追赶,企图一举将敌人赶尽杀绝。直追的大顺军到处仓惶逃窜,狼狈至极,早已失去了队形。被追上来的三桂大军尽数斩杀。而此刻李自成早已在众亲卫尤其是手下胡、苗、范、田四大护卫高手的拼死护送下,仓惶逃往京师。 三桂率队紧紧跟在农民军之后,一直追杀了四十里余方才因体力急剧下降而收兵。 李自成在逃返京师的途中,不断收拢败退逃亡的败兵,等到达京师时,又重新收拢了有一万余人。 此战大顺军共计伤亡二十多万人,尤其是那十五万骑兵悉数阵亡,没有一个逃出生天。其余人等不是当场归降三桂军,便是逃得不知所踪,可谓是全军覆没。而三桂一方伤亡的人数也已接近十万,也算是伤筋动骨了。 这场大战彻底的颠覆了李自成与三桂两方间的军事对比状况,在李自成一落千丈,直接跌落到谷底的同时,三桂却是势力猛增,声威大涨,一跃而成为天下最有实力的霸主。使那些原本非常看好李自成的人立即长吁短叹,感叹命运不济。而一直拥护景仰三桂的人则纷纷振臂高呼,沿街呐喊助威。 三桂率军返回山海关,一面命人打扫清理战场,一面命大军休养生息,期待来日直取京师,彻底解决李自成。 同时三桂也没有闲着,接连派出袁承志、洪安通南下,命他们联系江湖中的各大势力,以便在自己夺回京师的同时在各地予以响应。并设法联结更多的人除掉李自成设在各地的残余势力,彻底根除这个最大的祸患。 其实这场战役的胜负不但关系着成王败寇的问题,而且里面还有着更加深层次的原因。其中李自成代表是社会的最底层,也就是广大的贫苦农民,而三桂一方所代表的则是统治阶层。虽然最终的结果是以三桂一方的胜利作为结束,但贫苦农民与统治阶层的抗争还将继续持续下去。而在绝大多数人看来,李自成虽然是贫苦农民起家,在推翻明王朝的过程中也确实为各地的百姓做了不少好事。但自从他昭告天下,明目张胆的与恶名昭著的徐过强结盟之日起,他的良好声誉就已经受到了极大影响。这在北方还不太明显,在大江以南,无论是官府富商,还是普通的民众,没有人对徐过强有一丝好感。因为徐过强为祸江南多年,烧杀抢掠无恶不作,而李自成与这样的人结为盟友,立时便拉下了人们对他的好感。尤其是那些富商大户,更是怕李自成的军队将他们的良田、财产等均分给那些穷苦农民。因此在整个南方,李自成并不为大多数人所支持,在北方还相对好一点。 而对于三桂来说,几乎整个大江南北的人没有一个对他反感的。不但因为他是覆灭满清、收服蒙古、侵占朝鲜的民族大英雄,更重要的是他的军队多年来是一致对外的,从未对内地开过刀。这样一来就不会触及到他们自身的既得利益,因此尤其是那些富商大贾、达官贵人们,更加愿意三桂的一方夺取此战的胜利。而那些淳朴天真的百姓们,更是已经把三桂奉若神明,将他比作再世的岳武穆看待。因此三桂与李自成的这场大战,归根结底还是希望三桂得胜的人要多得多。 三桂一面重新编整军队一面暗中筹划,如今这天下几乎有一半已经落入到自己的手中,只需再充分利用好时局,再把握住时机,牢牢控制住全局,只要假以时日,自己便可以完全的掌控这天下大权。 李自成率领着一万余残部无比狼狈的进入了北京城。众将士个个没精打采,垂头丧气的缓缓行走在进城的街道上。所过之处家家户户都是屋门紧闭,与上次他进城之时的轰轰烈烈形成了强烈的对比。李自成的脸色越来越阴沉,忽然,他猛地大喝一声,紧催着胯下马直冲向前,奔皇宫的方向而去。手下众将士忙紧紧跟随。 李自成自打进入皇宫之后,便再也没有出来。他既没有针对这次的大败总结出经验教训,也没有针对即将而来的三桂大军做出任何防范部署,而是将全身的精力与怨气全都发泄到了陈圆圆一个人的身上。他要以这种极端的方式来报复三桂带给他的史无前例的大败。如此没过几日,陈圆圆便被李自成折磨的遍体鳞伤,形容枯槁。 李自成虽然可以一个人躲在后宫不停的发泄着他的兽欲,但他手下的众将却时刻都不能停歇。虽然他们也有不少人试图去后宫请示李自成,但换回来的无一不是一顿痛骂。此后再也没有人敢再主动前去找骂了。 李自成尚且如此,其余的手下可想而知。一时间,众人都失去了斗志,于是纷纷趁着这大好时光纵情于声乐当中,再也不去想那些烦心恼人之事,大都变得颓废起来,过着得过且过的日子。 这里面唯有李岩一个人脑子算是最清醒的,他在连续面见李自成不成反而挨了几顿臭骂之下,干脆直接自己重新编整军队。一方面紧急抽调就近的大顺军入京,另一方面又加紧训练军队,准备迎接三桂的大军。而此时他身为大顺军的制将军,已经算是这里军阶最高的大将了,因此李自成不在的这几日,他的号令还是行得通的。而其他的文武官员,都已经沉迷在酒肉财色之中,谁还有心情去管李岩在干什么! 这日,李自成忽然从后宫中走了出来。找了半天文武百官也找不到,只找到了还在练兵的李岩。命他立即将文武百官都找来金殿,自己有要事要宣布。 过了好长时间,李岩才将所有的文武官员找齐,人们不知闯王突然从后宫出来究竟所为何事,难道他在后宫的这几日,竟然想出了克敌制胜之法? 终于再次见到了李自成,丞相牛金星赶紧主动上前承认自己的错误:“闯王,都是因为卑职一时不察,错信了那徐过强,才导致他突然反叛,导致我大顺军的失败。请闯王重重责罚!”说完哭泣着跪倒在地。 李自成厌恶的望了牛金星一眼,真想把他立即推出去斩首,可是想到从今往后自己还要利用此人的才智为自己出谋划策,便强忍住怒气缓缓道:“此战失败也并不都怪你,我们每个人都有责任。如果我事先能预料到吴三桂的真正实力,恐怕战果就不是这样了。”接着叹了口气道:“起来吧!” 牛金星心中窃喜,连忙高呼着“闯王圣明”慢慢站起身。 李自成缓缓扫视了一遍殿内的文武群臣,接着说出了一句震惊四座的话语:“我要在三日后举行登基大典,由丞相负责具体事由的安排!” 此话一出,立时在大殿内造成了强烈的轰动。牛金星虽然也是心中惊诧,但看了看李自成的脸色还是低头答了一声:“遵命!” 其余众人虽然也都表示出不解之意,暗道京师眼看都已经不保,闯王还想要在此时登基称帝。哼,看来他是要在临走之前一圆自己的皇帝梦啊!众人都已经看出了此点,但却没有人出言反对。他们知道李自成的脾气已经大变,生怕一不小心触犯而惹得他动怒。 眼看事情便这么定了下来,就在此时制将军李岩却出班朗声道:“闯王,如今吴三桂正在山海关厉兵秣马,蠢蠢欲动,很明显的即将入侵京师。在此等时刻您应该立即整顿军备,收拢人心,做好全力防范吴三桂的准备才是,怎么会想起突然登基为帝呢?” 这番话一说完,李自成本来就不好的脸色立即沉了下来。强词夺理道:“我此次登基并非是一时冲动,而正是为了鼓舞我大顺军的士气!俗话说伤敌一千自损八百,虽然此战乃是吴三桂一方获胜,但我谅他也好不到哪里去。只要我登基为帝,登高一呼,到时天下景仰,望风而从,他吴三桂纵然再如何了得,难道他还敌得过这万千百姓么?” 李岩听了冷笑一声,道:“闯王想得太天真了,那吴三桂覆亡了满清,收服了蒙古,占领了朝鲜,所得的功绩并不比闯王差。而今再挟大胜之威来袭,恐怕这天下没有任何力量能够与之匹敌。就算是我现今的大顺军也难以与其抗衡。” 李自成双眉倒竖,怒道:“你这话什么意思?为何你要长他人志气而灭自己人威风?要不是你所率的骑兵先行退败,我大顺军何至于落到如此境地?” 李岩听到李自成不但不及时吸取教训,反而还将战败归结到自己头上,当即大怒。冷冷的道:“当初你不听我的劝阻死活要将徐过强所部放在大军身后,在大战之前你又不听我的建议提前先派少量兵马去一探虚实,而是直接全军出击,最终才造成了今日这般恶果,归根结底,这都是由你一人的独断专行所造成!” 李自成双目暴睁,向外喷射出道道怒火。此时丞相牛金星突然站出来大喝道:“李岩,你不但不主动承认自己在战场上的失职,反而还处处端出你自己的高明,将所有的罪责都归咎在闯王一个人头上。识相的话,赶紧跪下向闯王认错,或许闯王还能够宽恕你的罪行。否则,哼哼!”牛金星心知以李岩的为人性格,断不会向李自成承认错误。 果然,李岩不但没有当即承认错误,反而还转身面对牛金星,大骂道:“滚开,你这个别有用心的小人!再敢啰嗦一句,我会当场要你好看!”此刻李岩实已动了真怒,自从兵败以来,他目睹了李自成及众多文武官员种种不思进取的生活态度,心中早已憋了一肚子火,此时终于借着牛金星发了出来。 第一零二章 重夺京师 下 牛金星也畏惧李岩的身手,听了他的话不禁跑向李自成身边,接着回头冷冷道:“李岩,你一心阻止闯王登基为帝以为我不知道你的真正用意么?哼,你这几日趁闯王没有主持军务便一手独揽过来,不断的鼓舞收买手下将士们的人心,我看真正别有用心的人正是你!哼,你想要杀人灭口却不容易!” 他这番话一说出来顿时让李自成本就一直对李岩怀恨的心更加点上了一团烈火,当即杀机大起。而李岩却并未注意到李自成的杀气,而是对牛金星的一番谗言勃然大怒,不由分说便走上前去,准备将他好好修理一番。 牛金星见状大骇,慌忙躲到李自成的身后。当李岩走上前来时,一直默然不语的李自成突然大喝一声,紧接着一脚踢出,重重踹在李岩的小腹上,当即将他踹倒在地。随后大叫道:“来人呐!将这个逆贼给我拿下!” 依着李岩在战场上的多年经验,这一脚他本可从容躲过。但一来他没有想到闯王会突然出脚踢他,二来面对自己的主子他压根就没有想过要避开,因此才会结结实实的中了这一下。 殿外立时奔进来几个带刀护卫,不容分说便上前将李岩制住。李岩一面挣扎,一面紧盯着李自成叫道:“闯王,如果你再这么执迷不悟下去,别说江山难得,就连性命都难保啊!” 李自成闻言勃然大怒,大踏步的走到李岩身前,随即从一旁的护卫腰间抽出钢刀,猛地架在李岩的脖子上,咬牙切齿的威胁道:“有胆你再说一遍试试看!” 李岩见李自成事到如今依然不肯忏悔自己的过错,不禁又是失望又是伤心。悲声道:“枉我当年死心塌地的追随你,原本以为你会带领着大家还百姓一个清白的天下。没想到我李岩识人不殊,真是瞎了我的双眼!” 望着李岩一副刚直不阿、不肯服软的样子,李自成缓缓点了点头,咬着牙狠狠道:“好,好,既然你想死,那我就成全你!”说到这里李自成手中的钢刀猛地一挥,“噗嗤”一声,李岩的人头登时被斩落在地,同时他依然挺立的脖颈处喷涌出大量的鲜血。 殿内众人包括牛金星在内见状不由得纷纷发出一声声惊叹,他们都没有想到李岩追随闯王多年,今日却也难逃一死。当下人人默然不语,连大气都不敢喘。 李自成将钢刀扔给护卫,接着缓缓扫视了众人一眼,冷冷道:“今后谁若敢再出言不逊,扰乱军心,其下场就跟这李岩一样!”说完甩开众人奔向后宫而去。 三日之后,李自成在紫禁城武英殿内举行了隆重的登基大典。并追尊他的七代祖妣为帝。由天佑阁大学士牛金星代行祭天礼,数百名文武百官均出席典礼,场面异常的宏伟浩大。 望着殿内数百名文武百官跪在下面对自己异口同声的歌功颂德,李自成有一种难以名状的成就感。他多么希望这种景象能够永远的这么持续下去,可惜就连他自己都很清楚那是绝对不可能的事。 李自成忽然招手让台下的丞相牛金星走上来。牛金星不知何事,忙躬身走到御台下方。李自成问道:“怎么没有看到李岩的夫人红娘子?” 牛金星有些不敢正视李自成的眼睛,低头答道:“回陛下,红娘子在李岩死后当夜便自尽身亡了!” 李自成吃惊的道:“哦?”随即想到李岩夫妇俩多年来为自己的天下尽力打拼的种种好处来,不禁摇头感叹,也有些后悔当日的鲁莽举动,导致了两员大将无故身死。 正在锣鼓喧天,礼炮齐鸣之际,忽然殿外急跑进一名护卫,跪在殿内大声道:“报!陛下,据探马得报,吴三桂已于今早率马步军共二十万由山海关出发,此刻已经抵达遵化,现正全力向京师赶来!” 此消息一经传出,大殿内立即喧哗声一片,文武百官俱都面无人色。那些摆弄各种乐器演奏的也纷纷停下手中活,惊疑不定的扫视着四周。 相反最镇定的反而是大顺皇帝李自成,他冷冷的扫视了众人一眼,对那名护卫道:“朕知道了,下去吧!”随后对那群演奏的人怒道:“谁让你们停下来的?” 接着,登基大典继续进行。牛金星知道时间紧迫,便将预定的各种繁琐程序一一暗中简化,因此,有史以来最快也最简单的即位仪式就这样草草结束。 李自成命令召集齐所有人马,自己要率大军将吴三桂所部拦阻在北京城外。其中很多手下不停的劝阻李自成,告诉他如今吴三桂势大,大顺军绝计抵挡不住对方的人马攻入北京城。如此还不如趁早离开京师,奔赴大顺军起家的陕北一带。这样既保存了实力,日后也好东山再起,到那时卷土重来也非难事。可李自成不知犯了什么邪劲,非要带队出城迎敌不可。众人劝阻无效,只得任凭他胡来。 李自成命丞相牛金星带头留守北京城,自己则亲率大军十万浩浩荡荡的开出城去。虽然是号称十万大军,但真正的大顺军战士还不足一半,其余大都是老弱残兵以及强征入伍的新兵。这样良莠不齐的队伍集中在一起,其战斗力可想而知。 李自成率军出了北京城后,在城外将队伍一字排开,摆成一字长蛇阵恭候三桂大军的到来。远远的望去,倒也有一番惊人的气势景象。 大约一个时辰后,远处渐渐传来惊天动地的蹄声作响,三桂的大军终于赶到。 此次三桂在山海关又重新进行了一番整编,带来了八万骑兵和十二万步兵,都是正当壮年,血气方刚之辈。可谓是一支无敌的雄狮劲旅。当三桂见到李自成竟然会学自己率军在城外恭候时,不由的哑然失笑。心道正好,既然你想急着找死,那我就成全你。 李自成望着眼前气势恢宏的敌军,不由的倒吸一口凉气。心道敌人光是骑兵的数量就和自己的全部人马差不多了,这场仗还如何打下去!李自成顿时有些心灰意冷。忽然,他双目睁大,迸射出两道精光。大吼一声叫道:“徐过强,你这个背信弃义的小人!朕一向对你不薄,还曾许诺得了天下封你为王,你为何出尔反尔,在背后给我下毒手?” 徐过强哈哈一笑,高声道:“李自成啊,真是瞎了你的狗眼!我徐过强岂是如你那般不识时务之人!俗话说良禽择木而栖,贤臣择主而侍。吴大帅盛名远播,收蒙古、灭满清、纳朝鲜,这其中哪一件功绩都足以载入史册,哪是你李自成所能比拟的!哼,充其量你只是个目不识丁的草寇,一个贼而已,也痴心妄想的要争霸天下!简直是天大的笑话,我徐过强都为你感到羞耻!”此时此刻他可不敢当众说出自己乃是三桂多年前安排下的棋子,就连亲近如牛金星都不知晓。否则一旦这件旧事被人传出去,那对三桂的声誉影响将非常严重。毕竟他当年为了迅速扩张势力、补充粮草和军费,对天下百姓祸害甚巨,可以说得罪了整个天下各个阶层的人。如今他这样做,别人只会认为他见势临时反水。至于他当年做过的那么多恶事,当然是由李自成来替他背黑锅了。 李自成最恨别人提及自己的出身,一听之下更加怒气勃发,大吼一声道:“朕如今已是贵为皇帝,全天下的九五之尊,要说贼,你才是不折不扣的山贼!你以为投靠吴三桂便能前程似锦么?我呸!一群跳梁小丑而已!”如不是因为徐过强的突然反叛,恐怕自己根本不会败得这么快,败得这么惨。此刻他对徐过强的憎恨要远大于对三桂的仇恨,恨不得喝他的血,啃他的骨头。 李自成扭头对三桂道:“吴三桂,朕想与你交换一个人。我把此人交给你,而你则需要把徐过强交给我,如何?” 三桂闻言摇头冷笑道:“李自成你又不是第一天出来闯,这么幼稚的问题也亏你提的出来!徐过强乃是我手下最重要的大将,岂是你一句话就能交给你的!” 李自成哼了一声,昂起头充满怀疑的语气问道:“哦?真的么?你给我看清楚了!究竟拿徐过强要换的人是谁!”说到这里,李自成向后一挥手,接着几名护卫由后面骑马过来。李自成随后由马上抱起一人,放到自己的马前,冷笑一声道:“吴三桂,看看她是谁!” 自从李自成方才的话音一落,三桂心中就有一种不好的感觉。直到此刻见到那马上之人,立时张大了口说不出话来。那人正是他心爱的女人陈圆圆。 李自成见了三桂的样子,心中更是得意。冷冷的一笑道:“怎么样?想好了没有?到底换不换?” 三桂紧紧盯着马上的陈圆圆没有说话,此时的她显得那么的孤独、无助,虽然她没有说任何话,但是看向自己的眼神却倾诉了她内心的真实想法。那是急需自己将她搭救出苦海的眼神,三桂看着看着,一颗心不禁隐隐作痛。 一旁的徐过强见三桂一直盯着前方默默不语,便咬牙上前道:“大帅,为了救出夫人,末将愿意前去交换!” 三桂悚然一惊,看向徐过强,见他正炯炯有神的盯着自己,忙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随后叹了一口气,道:“你放心,我吴三桂怎会是那种为了女人而不顾自己属下性命之人呢!”接着他转身面对李自成的再次催问,义正词严的高声道:“李自成,闭起你的嘴巴!我吴三桂岂是你所想象那样的人!别说是一个女人,就是成百上千个,也休想换回我手下弟兄的一根毫毛!”同时心中几欲滴血的默念“人生如棋”四个字。 其实三桂说的这番大义凛然的话实在是迫不得已。一方面徐过强此人经过十几年的经历,手下十万将士怕有一多半已视他为主,如果贸然拿他去换陈圆圆,势必会让他手下的将士不满。另一方面也是在安徐过强以及手下众多将士们的心,让他们每一个人都知道,在自己心中的地位要远远高于一个美女,这样才能使他们心甘情愿的为自己效死命。 果然,三桂的话音刚落,徐过强便双目中涌现出泪花。而身后的二十万将士更是异口同声的为自己英明的主上欢呼喝彩。唯有三桂说完这番话后内心一阵强烈的绞痛,同时心中暗道,对不起了,圆圆! 第一零三章 初定天下 上 李自成万万没有想到三桂竟会为了手下一个将领而心甘情愿的放弃自己心爱的女人。也不禁暗自佩服他的气魄,不过这反而使得李自成更加的恼怒。他一把将陈圆圆紧紧的搂入怀中,同时伸出一只手掐在她的粉颈上,并逐渐的开始加大力度。使陈圆圆立时疼痛的留下眼泪。李自成哈哈大笑道:“吴三桂,难道你真的舍得这样一个千娇百媚的美人如此就香消玉殒么?你看看她哭的犹如梨花带雨的可怜模样,难道你就真的不心疼么?” 三桂双目紧紧望着自己的爱妾在李自成怀中饱受摧残与折磨的样子,内心实已伤痛到了极点。面对此情此景,他再也无法忍受下去,否则说不定会当场发疯。三桂二话没说,直接下了军令命大军立即向大顺军进攻,顿时,十万铁骑闻令狂涌而出,直奔对面的大顺军而去。三桂要利用这种方式来掩盖自己内心脆弱的情感。 李自成见三桂根本就不给自己留一丝机会而直接进攻,这可大大出乎他的意料之外。原本他想着有陈圆圆握在自己手中,吴三桂就算不与自己配合也应该会投鼠忌器,不敢全力进攻。可事实再次让他的如意算盘落空,面对有如排山倒海一般滚滚袭来的十万铁骑,李自成只得回头大声命令全军迎击。 十万大顺军缓缓启动,速度迟缓的迎向对面的十万铁骑。可是他们这种蜗牛般的速度哪能抵得过狂奔而驰的战马!还未等大顺军完全启动,后面的战士也还未来得及动窝,三桂一方的十万铁骑便已经冲到。“轰”的一下,顿时将最前面的大顺军战士撞击的支离破碎。紧接着瞬间便撕裂了大顺军的防线,挥舞着兵刃疯狂肆意的斩杀敌人。立时惊叫惨呼声不断传来,战场上到处是血肉横飞的恐怖景象。 大顺军原本就已被三桂一方给打失了魂,此次再加上那些老弱病残以及从未上过战场的新兵掺杂在一起,反抗起来的战斗力可想而知。只是在刚刚一接触的片刻,大顺军便已抵挡不住,哭爹喊娘的纷纷掉头逃跑。三桂的大军见胜负这么快就已分明,更是肆无忌惮的冲来冲去,随意砍杀。 李自成见状不禁恨得咬牙切齿,拥着陈圆圆的双手微微的颤抖。他真想立即亲手掐死陈圆圆,但他刚刚伸出手来却由停住,望着这张楚楚动人的绝世娇容,李自成无论如何都下不去这个手。他长叹一声,接着面向三桂的方向大声道:“三桂小儿,纵使你战胜了又如何?你永远也得不到你心爱的女人!她只能属于我!永远的属于我!哈哈哈哈……”接着就是一阵狂笑,随后调转马头,在亲兵护卫们的护送下向城内返去。 哪知当他率军来到城头下,迎接他的不是城门大开,而是从城头上乱箭齐发的一轮轮箭雨。众人一时没有防备,当即有不少人中箭倒下。 李自成大怒,冲着城头怒骂道:“混账!瞎了你们的狗眼,也不看清楚我是谁!快给我打开城门!” 随即一阵爽朗的笑声由城头上响起,紧接着大顺丞相牛金星出现在上面。对着李自成道:“闯王,此路不通,你还是绕往别处吧!” 李自成听了立时心中感觉隐隐的不妙,当即问道:“丞相,你这是何意?” 牛金星冷笑道:“何意?哼,如今大顺已经土崩瓦解,再没有东山再起的可能。俗话说良禽择木而栖,我牛金星已经决定投奔平西侯吴大帅,这北京城正是我送给他的见面礼!” 李自成听了眼前一黑,险些从马上掉落下来。进不了城倒不打紧,关键是他事前到处搜刮来的金银珠宝、粮饷物资等俱都存放在北京城中。只想着万一不敌三桂军队,自己还可以躲入城中,随后一把火少了皇宫,再带着这些金银珠宝和粮饷物资等逃往老家陕北。日后凭着这些老底还有希望东山再起,卷土重来。可牛金星突然这么来一下立时令自己所有的打算全部落空。李自成兀自不敢相信眼前的事实,以疑惑的语气继续道:“丞相,开什么玩笑,快给朕打开城门!” 牛金星听了不禁哑然失笑,道:“李自成,你看看我这样是在和你开玩笑么?念在你我曾经共事多年的份上我可以暂且饶你一命,但是你如再一味的在此胡搅蛮缠,可别怪我不客气了!” 李自成气得整个脸孔全都扭曲,伸手指着城头大骂道:“牛金星!你这个忘恩负义的小人!我李某人何曾亏待过你?而你却不想做人,偏要做狗!有朝一日,我定要亲手把你碎尸万段!” 牛金星没有理会李自成接下来的骂语,而是立即吩咐左右道:“给我狠狠的放箭,我看看到底是他李自成的嘴巴厉害,还是我的利箭尖厉!” 结果当然是嘴巴敌不过利箭了,李自成在伤亡了近百护卫后,不得不抱头鼠窜的率队另外觅路而逃。至于陈圆圆,则一直都被他牢牢的带在身前。 此时牛金星望着李自成等人渐行渐远,不禁暗自叹了一口气。其实他何尝不想擒住李自成以向三桂这个新主子邀功请赏,只可惜城上负责留守的守军只有不到三千人,远远的不足以擒拿李自成,因此他只能用乱箭将其逼开。不过他凭此不但完好无损的保住了北京城和皇宫,而且还留住了大批的钱财粮草等物,想来吴三桂见了也势必开怀,到时必不会薄待自己。想到这里,牛金星不禁暗暗得意。 大顺军十万乌合之众很快便被三桂的十万铁骑硬生生冲散败逃,随后三桂挥军直逼北京城下。牛金星见了急忙将城门大开,自己则亲自迎出城来,向三桂表示效忠。三桂听到此人就是大顺的丞相牛金星,不禁对他表现出非常友好的态度,令牛金星受宠若惊。 三桂见兵不血刃便得到了北京城,又听说李自成挟带着自己的爱妾陈圆圆向西北方向逃去。连忙任命韩跃天为主将,以李福兴、王大力、赵梦林、钱招进和李文杰为副将,率五万骑兵前去追杀李自成的残部。力争将李自成生擒活捉,并将陈圆圆完好无损的带回来。众将领命匆匆的去了。 崇祯十七年(1644年)九月,三桂率领十几万大军缓缓进入了北京城。当城中的百姓听说平西侯吴三桂已经率军赶跑了大顺军李自成,纷纷自发的涌出各自家门,跑到大街上欢呼庆贺,奔走相告。这些日子来他们可受够了大顺军的苦,原本以为李自成乃是贫苦百姓出身,应该会处处为百姓着想,没想到只是进城几日便露出了本来面目。他们烧杀抢掠,强奸民女,可以说是从上到下都是无恶不作。比之崇祯皇帝在世时还大有不如。这次幸亏平西侯吴大帅天降神兵,将这些闯贼悉数赶跑,老百姓总算是重见天日了。而在这些百姓们的心中,三桂的名声要远远地高出李自成一大截。因为三桂长期负责抵御外族入侵,多年来为大明建立了汗马功劳。可以说已经隐隐成为大明王朝开国以来的第一名将,其盖世功勋更是李自成拍马所不及。而今他不但一手覆灭了满清,收服了蒙古,占有了朝鲜,彻底解决了为患大明多年的外族入侵问题。更是大大涨了汉人的志气,令天下所有人都与之荣焉。而今三桂由山海关挥兵前来,轻而易举便击溃了大顺军,赶跑了李自成。百姓的心中在惊叹于三桂勇猛无敌、百战百胜的同时,也从内心深处为三桂进入北京城而欢呼喝彩。与之前李自成进城之时被迫安排下的无奈之举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不但是北京城的老百姓,那些前朝的皇亲国戚、达官贵人们更是发自内心的欢庆三桂的入城。此前他们几乎每个人都被李自成、刘宗敏之辈硬逼着交出大半乃至全部的家产财物,稍有不从便拳打脚踢,甚至取之性命。纵使他们如数交出了银两,也依然难以博取李自成的欢心。而他那种由骨子里透射出社会最低层的贫苦阶级对上层社会统治阶级的深深恨意更是使这些人不寒而栗。因此三桂此次的到来让他们犹如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人人欢呼雷动,真心实意迎接着三桂进入北京城。因此北京城内上至皇亲国戚、达官贵人,下至平头百姓、小商小贩,无一不对三桂的到来报以十二分的热情。可以说三桂受欢迎的程度在整个北京城内的上下竟然达到了惊人般的协调一致。 三桂纵马驰骋在紫禁城的御道上,心情却异常的复杂。虽然说这段时日自己接连取得了决定性的胜利,但父母被杀,爱妾被夺,整个吴氏家族毁于一旦,这些对他都是不小的打击。每次当他想起这些时,为了及时控制自己的情绪,他都要在心中默念数遍“人生如棋”方才渐渐恢复平静。而今眼看着北京城已经落入己手,他却不敢立即登基为帝,否则必将遭到整个天下的群起而攻之。眼前时机还未成熟,只能先将太子推上皇座,日后待时机成熟时再将他挤下去。三桂边纵马边不住的筹划心中的大计。而皇宫的禁卫都眼看着自大明开国以来唯一一个敢在御道上纵马疾驰的人呼啸而过,却不敢有半点不悦之意。 一直到了养心殿前三桂方才下马,随后走入殿内。此时里面已经等候了许多人,都是自己的心腹手下。三桂随后吩咐将殿门紧闭,开始与众手下进行密谈。 次日,徐过强在北京城内当着万千百姓的面亲手将战战兢兢的太子交还到三桂手中。三桂则当场宣布,奉太子为大明新一代皇帝,并于半月后在紫禁城举行隆重的登基大典。消息传来,更是全城躁动。很多人都为三桂的深明大义,奉行皇朝正统而交口称颂,而原先一些对他怀疑的人也都纷纷转而敬仰钦佩。但却依然有个别人不动声色的冷眼旁观,其实内心却在怀疑三桂是在装模作样。表面上奉太子为皇帝,暗地里则大权独揽,玩那挟天子以令诸侯的把戏。不过事实如何,日久便会有分晓。 半个月后,隆重的登基大典正式开始。在喧天的鼓乐声中,太子被正式拥立为大明朝的新皇。年号钟毓,新帝从此就是钟毓帝。 第一零三章 初定天下 下 登基大典结束后,钟毓帝开始按照三桂的建议重新议定朝政的各色人选。其中大部分的文臣都沿用了崇祯帝在位时的任命,也有个别的,其中牛金星由于献出北京城并保住了紫禁城而有功,被封为吏部尚书。徐过强由于及时反水,并相救太子有大功,被封为户部尚书,并赐为长乐侯。这其实是变相的剥夺了徐过强继续带兵的权力,没办法,换作任何人恐怕都不敢让他继续手握十万军队,更何况是一向擅玩儿阴谋的三桂!不过为了做出弥补,三桂还是让徐过强坐上了户部尚书这个即有权又有钱的高位。也算是能够安徐过强的心了,不过饶是如此,徐过强今后多年在军中的人脉也将无人能比。 文官变动完毕,而武将则由于李自成进城后杀掉了一大批,因此三桂军中的各级军官便一跃成为了朝廷的各方将领。其中洪承畴由于身体有恙,再加上年老体衰,因此没有出任任何职务。而三桂的舅舅祖大寿则被任命为兵部尚书,掌管军权。其余人等俱为各镇提督、总兵等军职。至于三桂,因为收复了辽东失地,先后灭掉了满清,收服了蒙古,占有了朝鲜,并彻底击败了反贼李自成,将之赶出北京城。而且还旗帜鲜明的率众拥立新皇。这些事迹每一件拿出来都是大功,鉴于三桂有太大的功劳于大明,因此经过多方商议讨论,特加封三桂为辽国公,并赐邑辽东为三桂的封地。其余人等各有封赏,一时间皆大欢喜,齐呼万岁万万岁。 下朝之后,当三桂缓缓的走出太和殿之际,立时身后拥来大批的文武百官,纷纷上前抢着恭贺三桂。一边不住口的颂扬三桂的硕大功绩,一边不停的套着近乎,千方百计的设法拉近与三桂的关系。对此,三桂只是停住脚步,面对将自己团团围住的人群微微一笑。众人还待继续上前,忽然冲进来十几名将领,将这些人毫不客气的一一拨开。口中纷纷道:“诸位如有事情请教辽国公,还请到国公府面谈。到时如辽国公肯接见,诸位必然有面见的机会。”说完向两旁一闪,让出条道路。三桂这才轻咳一声,不急不缓的离开此地。而他的那些亲信手下则在后一一跟随。其余的文武百官见状不由的相互扫视,心中同时暗自感触,如今的吴三桂早已今非昔比,摇身一变成为了手握重兵的辽国公。不是谁想上前与他攀谈便能攀谈的了的,再想拿以前的眼光来看待他那简直是自取其辱。 三桂回到了自己的驸马府,如今已是辽国公府。进了家门后,才发现自己的儿子吴间道与长平公主都已从山海关被手下接来。他走上前逗了逗吴间道,随后吩咐下人将其领走,便一手拉着长平公主走进了房内。 入房之后,三桂便对长平公主嘘寒问暖,关爱有加。又特意温柔的抚了抚她已高高隆起的小腹,盼望着两个月后能再为自己添得一子。 自从长平公主得知三桂并未如她所想那般自立为帝,而是隆重的昭告天下,尊奉太子为新皇。这使得她的心平静好受了很多,对待三桂的态度也有了明显的改善。令三桂大喜过望,还以为长平公主已经开始接纳了自己。 三桂时刻关注着李自成与陈圆圆的消息,而有关他们的情报也犹如雪片一般每日飞往自己的府中。虽然不断接到李自成屡战屡败的消息,但是却始终没能从他手中夺回陈圆圆。从情报上得知,李自成身边有四个武功身手非常高强的贴身护卫,被人称为“胡、苗、范、田”。每一个都可称得上是绝顶高手,而其中尤以那号称“飞天狐狸”的胡姓护卫更是了得,无论身法还是武功俱是上上之选。正是因为有他们几个时时刻刻保护着李自成,因此纵使李自成屡战屡败,人马也越来越少,但却依然屡屡的死里逃生。 三桂皱了皱眉,看来不动用高手出马是不行了。随即他传下号令,紧急将还在江湖联络帮派势力的洪安通、袁承志、归辛树夫妇召集进京。准备派他们联袂出手,定要破掉胡、苗、范、田四大护卫的联手守护。 可是还未等他们几人来到京师,一个惊人的噩耗便传了过来。由于李自成每日里都在辗转逃命,而西北之地更是天气恶劣,食物贫乏,陈圆圆早已被折磨的形容枯槁,此次再加上屡屡的奔波劳顿,不禁染上了恶疾。而李自成只是简单的给她喂食了一些草药,却并未将她留在某地安心休养,而是继续带着她四处逃亡。终于,随着陈圆圆恶疾越来越重,周遭的形势却依然没有改善。在一次由陕北逃往南方的路上,陈圆圆再也没能熬过去,病死在途中。而李自成由于只顾着逃命,当时只是让人将她草草掩埋便即了事。随后继续带人逃亡。 三桂听了如遭雷击,自己千辛万苦一心要夺回心爱的女人,到最后却始终没能如愿。到目前为止,自己总共娶了三个年轻貌美的女子。第一个女人格雅公主早早的便已去世,第二个女人陈圆圆也没能逃脱噩运,如今只剩下长平公主一个人了。这三个女人中三桂最怜惜的是格雅公主,最心爱的就是陈圆圆,至于长平公主,自己对她虽说不上爱的很深,但也是自己最看重的女人。而今先后有两个女人离开了自己,今后的道路该何去何从?三桂痛苦、茫然、自责,心情复杂至极点。 而此时在江湖之上也早已刮起了一股打击李闯残余军队的飓风。无论是江湖的各大小帮派,还是各地的官府以及富商大户,纷纷组织人力物力到处追杀打击李自成分散在大江南北各地的势力。这一方面与三桂联结了江湖各方势力有关,另一方面李自成由于兵败也逐渐丧失了仅有的一点民心。俗话说痛打落水狗,那些早已痛恨李自成多年的富商大贾更是如此。因此人人都想就此分一杯羹,在短短的几个月间,李自成分布在各地的残余势力以及情报网便都一一被扫除干净。这使得李自成更加成为了孤家寡人,再也没有心思去琢磨东山再起,每日里想到的就是如何才能保住自己的性命。真有如丧家之犬一般。 不一日,洪安通、袁承志、归辛树夫妇先后抵达了京师。此时陈圆圆既然已然身故,三桂便也没有再命他们几人出马。而是将他们留在了北京城,并常住在自己的国公府中。 经过连续几个月的逃亡生涯,终于在钟毓二年(1645年)三月,李自成所率的五百余亲兵卫队在逃往湖广的途中被熟知湖广地形的王大力率五千骑兵将之围住。经过一场大战后,李自成最著名的胡苗范田四大护卫当场死掉了三个,只剩下一个身负重伤的胡姓护卫拼死护着李自成逃离伏击。随后也伤重不治的死在路上,而李自成此时身边只剩下十八名护卫,仓惶的逃到了湖广地带。直到了五月,李自成在湖北通山九宫山下被当地人发现。随后由当地的富户地主组织了一批数百人的武装队伍将李自成伏击,而李自成身边仅有十八名护卫,又没有什么出色的高手,因此根本抵挡不住由山上射来的乱箭以及滚下的礌石。随后,十八名护卫一一惨死,只剩下李自成重伤被擒。本来那些富商想把李自成送往京师借以升官发财,但李自成暴虐的性格以及拼命挣扎的身子让他不敢再犹豫,随后将李自成当场砍杀,尸首派人送往京师。就这样,李自成这个闯荡天下多年,亲手葬送了崇祯帝国,声名赫赫的闯王最终却惨死在一帮无名小卒之手,终年仅四十岁。 收到这个消息三桂没有做出什么特别的反应,这种结局早在他的意料之中。没想到李自成到头来还是这样一个死法,他叹了口气,随后发布军令,将追杀李自成的几路骑兵大军召回京师候命。 接下来,三桂把全部的精力都用在了整顿军备上,为统一天下做足了准备。而此时李自成遗留在北京城中的大量财宝及粮草物资等倒起到了很大的作用。 又过了几个月,到了钟毓三年(1646年)三月,北方冰雪季节已过,正是春暖花开之时。而三桂经过几个月的时间也已经整兵砺马完毕。于是他上奏钟毓帝,请求出兵西南川中,清剿盘踞在那儿的张献忠所部。顺便将各地活跃的小股义军俱都剿灭,以还天下太平。 钟毓帝准奏,并封辽国公吴三桂为天下兵马大元帅,全权负责清剿残留在各地的义军匪患。三桂领旨,随后将朝政暂时托付给重新入朝任职的首辅大臣洪承畴、兵部尚书祖大寿、吏部尚书牛金星和户部尚书徐过强等人。自己则亲率骑兵十万,步兵十五万,共计二十五万大军浩浩荡荡的出征南下。 而此时张献忠已经在川中的成都称帝,建国号“大西”,改元“大顺”,并以成都为西京。拥兵数十万,实力强盛一时。当三桂亲率大军进入四川后,张献忠依然没有将其放在眼内。并对手下众将夸口要亲手替闯王复仇。随后他亲率大军直出成都主动向三桂的军队出击。双方激战于彭山的江口,三桂先是利用各种犀利的爆炸性武器打了张献忠一个措手不及,随后又使用新开发研制出不久的地下石油围堵住张献忠的军队,最后趁其不备点燃起一把大火。令张献忠数十万大军惨败于火攻之下,使其伤亡惨重,大败后退回成都。 三桂紧接着率军围攻成都,不给张献忠一丝喘息的机会。只用了短短两日,三桂大军便利用炸药炸塌了城墙及城门,一举攻入成都城。张献忠再次大败,只率数千残部仓惶逃出成都。而三桂则紧追不舍,终于在追到川西北充县与盐亭县交界处的凤凰山坡时将张献忠残部拦截。而张献忠死到临头兀自不肯归降,依然想做困兽之斗。三桂一声令下,数十万大军手榴弹、火箭、弓弩齐发,只过了不过一刻钟这数千残兵便全数被炸身亡。而张献忠自然也没能逃得脱劫难。 就此彻底平定了四川,三桂在大胜之后率军返回,途中又不断的派出各路军队清剿各地的小股义军、山贼及匪患,共计剿杀、收服了七八万人,这才安然返回京师。从此天下基本已经安定下来。 进了北京城,三桂受到了全城百姓的热情欢迎。而满朝文武更是被下旨亲自步行到北京城门口处迎接三桂大军凯旋。 接下来由钟毓帝亲自在皇宫内举行了盛大隆重的晚宴,所有的王公贵族、皇亲国戚、达官贵人以及各路的战将均有份参与出席。气氛空前的热烈。 随后,钟毓帝开始论功行赏。三桂全军各级将士都有封赏,尤其是三桂本人,由于功劳太大,只靠他一人之力便扫清了内忧外患,并平定了天下。挽回了大明王朝岌岌可危的险境,并使得它重新焕发了新朝的气息。因此,经过再三的商讨议论,钟毓帝终于决定。特颁下圣旨并昭告天下,加封辽国公吴三桂为蓟王,封地包括由蓟州开始经山海关以东包括辽东的广大区域。并且世世罔替,代代永袭。 这道圣旨一下,立时在整个天下造成了轰动。要知自大明开国几百年来,还从未有哪一个异姓之人被获封为王位。至多也就是封到公、侯、伯为止,而三桂则打破了这一惯例成为了大明王朝开国两百余年来第一个异姓王。 第一零四章 大权独揽 上 钟毓三年七月,正值盛夏时分,火毒的太阳当头照射,空气中一丝风也没有,天气燥热的厉害。就连普通的百姓也都纷纷停下手中的活计,闭门在自家乘凉,没有人愿意走出家门去接受炎炎烈日的烤晒。 可是就在这晌午刚过,日头正足的时刻,由远处却步履阑珊的缓缓走过来一个人。待此人逐渐走近,才发现他满头白发,脸上堆积起了大片的皱纹,竟还是一个年过七旬的老翁。他慢慢接近街道旁一个占地极广,气宇轩昂的府第前,先伸手狠狠的擦拭掉满头满脸的汗水,随后睁开一双老眼昏花的双目,向府门上看去。随后点了点头,知道自己没有走错,便一直向大开着的府门走去。 还未等他走到门前,立时从门洞里走出来两个守门的护院,先是打量了他几眼,随后语气不善的道:“哎,老头,干什么哪!” 那老翁见有人问话,忙抬起头堆起笑容道:“两位小哥好!请问蓟王他老人家此时可在府中?” 其中一名护院冷冷道:“在又如何?不在又如何?” 那老翁忙又道:“如果蓟王他老人家在府内的话,烦请两位小哥进去替我捎个话,就说老奴曹化淳有事求见!” 另外一名护院又道:“既然你想见蓟王千岁,那有事先求见的帖子么?没有就趁早离开。你以为蓟王是谁想见就能见到的!如果是这样,那这府门前岂不是每日没夜的都要排起老长的队伍等待蓟王接见!” 那叫曹化淳的老翁忙点头赔笑道:“那是,那是。正因为如此才会让两位小哥通融一下,给老朽行个方便。多谢了!”说着由怀中掏出一把银票,分做两把塞入那两名护院的怀内。 两名护院立时掏出怀内的银票,随后看了看上面的面额,立即神色一喜,没想到这些银票竟有几千两之多!那两人当即收好了银票,再看向曹化淳时神色已经有些友善。其中一人让曹化淳在此等候,自己则入内通禀三桂去了。 不大一会儿,那护院走了出来。曹化淳忙由门槛处站起身,神色紧张的望着他。那护院走到曹化淳身前,点头道:“算你运气好,蓟王让你在此等候召见!” 曹化淳闻言立即喜形于色,忙不住的点头。 哪知这一等便一直到了日过西山,府内却依然没有任何消息传来。曹化淳站了又坐,坐起又站,累的浑身酸痛无比。他神色焦急,不停的伸头向府内张望,不知三桂为何还不肯召见自己。有心想再让守门的护院再进去询问一下,但又怕碰钉子。只得无奈的继续干等着。望着府门上三个斗大的纯金字体“蓟王府”,曹化淳心中多了很多感慨。曾几何时,吴三桂每次求见自己的时候都要带着大堆的礼物以及银票,而且处处还要看自己的脸色行事。而今自己已经沦落到遭万人弃的地步,可吴三桂却已经成为了这天下间最有权势的人。不禁感叹真是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 直到天色接近黄昏,终于由府内缓缓走出一人,过来询问道:“哪位是曹化淳?” 曹化淳听了立时精神一振,忙站起身答道:“老朽便是!” 那人打量了一下他,点了点头道:“蓟王要召见你,请随我来!”说完头前带路,向内走去。曹化淳忙激动万分的跟在后面。 两人穿梁过栋的走了半天方来到主堂之处,那人伸手向里面一指,告诉曹化淳蓟王就在此处,随后转身离去。 曹化淳心情紧张的咽了口吐沫,缓缓步入大厅,抬头一看,见蓟王吴三桂正端坐于厅内,忙撩衣跪倒,恭敬道:“老奴曹化淳叩见蓟王千岁!” 耳边传来三桂威严的声音道:“起来吧!”曹化淳慢慢站起。 三桂问道:“曹公公此来有何事啊?” 曹化淳忙恭敬道:“老奴此次特意来感谢蓟王的搭救之恩。如不是蓟王为老奴开脱,恐怕我早已死在牢中。” 原来,自打三桂赶跑了李自成后,曹化淳作为率先打开城门放入李自成的头号罪臣,已经被众多人士擒住并投入到刑部大牢。虽然他也曾使出大量金银来收买刑部的各级官员,但无奈他的罪名着实重大,而且又遭到天怒人怨,因此始终没能被放出来。在里面关押了一年多后,本来准备要将他处斩。在豁出去的情况下曹化淳将家中的一多半财产都花了出去,这才得以保住了性命,但却无法逃过牢狱之灾。结果不知此事如何被三桂得知,被他亲自过问后,这才将曹化淳放出。虽然他已恢复了自由之身,但却再不能呆在皇宫。在外面呆了一段时间后,到处受尽了旁人的白眼。曹化淳心中不忿,便想到了三桂,于是便前来蓟王府,打算在此碰碰运气,希望蓟王能够收留他。 三桂听了笑道:“哦?你想到我府中任职?” 曹化淳忙道:“只要能追随蓟王,纵是能在府中看门守院老奴也心甘情愿!” 三桂缓缓道:“像你这种人才怎能呆在我王府之中!不妥不妥!”说罢连连摇头。 曹化淳见三桂态度坚决的不肯收留自己,登时心灰意冷,面色灰败。想起这一年多来遭受的种种屈辱,禁不住浑身发冷,他颤颤巍巍的来到三桂面前,随即猛地跪在他的脚下。磕头如捣蒜般痛苦的道:“蓟王,老奴求求您了!您就发发慈悲留下老奴吧!这些日子老奴已经受够了各种各样非人的折磨,如果您再不收留老奴,那我唯有一死了之了!”说到这里忍不住痛哭失声。 三桂低头望着脚下可怜巴巴的白发老人,不但没有露出一丝怜悯之意,反倒哑然失笑。接着道:“你想到哪里去了?本王何时说过不收留你了?” 曹化淳闻言猛地抬起头,一张被泪水浸泡的双目紧紧的盯着三桂。 三桂若无其事的道:“你来得正好,本王正需要一个贴心的人为我办事。”接着他俯下头,接着道:“本王打算要你进入皇宫中去。” 曹化淳一时有些糊涂,追问道:“皇宫?” 三桂点头道:“不错,本王不但要你进入皇宫,而且还要像以前那般做你的宫内大总管!” 曹化淳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竟然还会有这等好事?随后他苦笑道:“蓟王的好意老奴心领了,只不过无论是皇上还是朝中的大臣们恐怕都不会同意老奴再次入宫!” 三桂听了不屑的笑了笑,傲然道:“有本王亲自引荐,谁人敢说个不字?你放心好了,回去准备一番,三日后你只管进宫便可!” 曹化淳这才完全确信三桂没有在耍弄自己,当即万分激动的跪倒在地,感激涕零的道:“蓟王您真是老奴的再生父母,有生之日,老奴必不辜负蓟王的厚爱!”说完连续磕了几个响头。 三桂招了招手,命曹化淳走到近前。随后低声道:“咱们明人不说暗话,你进宫之后,务必要用尽手段给本王牢牢控制住那些太监、宫女们。并且随时监视好皇上的一举一动,包括他每日见什么人,做什么事,都必须给本王做到了如指掌。明白么?” 曹化淳乃是一个混迹多年的老油子,闻听三桂此言立刻心领神会,知道蓟王对皇上是有心取而代之。当下忙拍着胸脯向三桂不住保证,三桂这才放心的让他离去。 望着曹化淳步履阑珊的离开,三桂暗自筹划,虽然此人乃是十足的小人奸贼,但只要自己善于掌握,照样能为自己所用。 三日后,三桂果然将曹化淳送入皇宫,并封为宫内大总管。这一下立时招来朝堂上下众多大臣的不满。本来现今的朝堂之上原本就充满了矛盾,很多正直且忠君之士早就对三桂的所作所为心生疑虑。单从朝廷的用人方面很多人就指出其中的不妥之处。首先徐过强此人原本是为祸江南数十年的贼寇首领,期间干下了很多伤天害理、丧尽天良的事,为祸之烈远甚于李自成。虽然在一片石大战期间及时的反水归顺三桂军,又主动献出太子有功,但与他为祸天下数十年相比,只能算是功过相当。就算是给他个一官半职,也只是抬举了他。可就是这样一个人,竟然会被封为长乐侯,而且还官居户部尚书的要职。这实在是于理法难容。还有那牛金星,只是在眼看大局不保的情况下才主动献出北京城,就算保住了紫禁城及大批金银粮草等有功,顶多也就封个侍郎之职,却直接被任命为吏部尚书。这也是有违常理之举。其次再说武将方面,放眼整个朝廷,由兵部尚书开始,一直到侍郎、都指挥使、以及各镇总兵,俱都是吴三桂的旧部。可以说他一人就掌握了大明的人事任免权、后勤保障权以及军权,这对大明来说绝不是好兆头。因此那些忠君爱国之士纷纷来到皇宫求见钟毓帝,请求他撤销这些任命。 钟毓帝已经一十八岁,可以说完全有能力独自执政了。面对众大臣的责问和追究,他也是有苦难言。之所以接连下了这些圣旨,一方面确实是感恩于三桂。如没有他力挽狂澜,就没有如今的大明王朝。再者说三桂也是皇亲国戚,是自己最亲近的皇姐长平公主的夫君,也就是自己的姐夫,这样一个人自己怎能不信任有加呢!另一方面来说他也是受到各个方面的压力,不得不做出这个妥协。这些压力大都来自三桂手下众多的将领,他们全都听命于三桂一人。万一将他们惹怒,几十万大军哗变起来足可以有改朝换代的强大力量。因此他综合考虑了种种因素,才会做出这样的决定。当然最终结果还是取决于三桂的意见。 不过此次三桂私自决定将曹化淳调入宫中也惹起了钟毓帝的强烈不满。曹化淳是什么人?如不是他率先给李闯反贼打开城门,北京城何故于陷落的这么快?父皇、母后及皇弟何故于一一惨死?每当想起这些,钟毓帝心中就燃烧着一股滔天的恨意。本来没有将曹化淳这个逆贼处死就已经让他很窝火了,不过既然是三桂亲自开口求情,自己也没什么好说的,只希望今后再也不要看到这个老阉狗。可是这次三桂却突然下令让曹化淳继续出任宫内大总管,想到从此以后将每日里都要面对这张令自己深恶痛绝的脸,钟毓帝的全身就不禁微微颤抖。但是纵然他万般不情愿,既是三桂亲口做出的决定,他也不敢直接否决。 不过这次又来了几位大臣向他阐明曹化淳这个奸贼绝不能再任用的建议,钟毓帝心道来得正好。首先向他们阐述了自己的苦衷,随后又答应他们,只要在第二日的早朝之上他们当着所有文武百官的面对自己提出来,自己定当豁出去也要将此事给否决掉。 这几个大臣见钟毓帝终于表现出了前所未有的硬骨气,当下不禁大喜。纷纷与钟毓帝约定次日早朝时定要推翻曹化淳入宫的任命。 第一零四章 大权独揽 下 果然,到了次日早朝之时,众君臣在一起商讨了如何对全国各地减轻赋税的话题,最后采用了蓟王三桂的建议。不再按照每户人家有几口人来收税,而是按照每户人家拥有土地多少来收税。土地拥有的越多,收税的比例就越高,反之则少。而那些没有一寸土地的人,不会向他们收取一文税钱。这样就将税收的比重大部分压在那些地主富户的身上。 这时钟毓帝对昨晚进入皇宫的几位大臣使了使眼色,那几人原本昨晚都是一副善不罢休之势,可此时站在朝堂之上却失了几分胆色。相互侧视、犹豫不决,终于,礼部侍郎张宇经唯唯诺诺的走了出来。躬身道:“陛下,臣等闻得那卖国奸贼曹化淳要重新入宫!不知是否有此事?” 钟毓帝连忙咳嗽一声点头道:“确有其事!” 张宇经又道:“曹化淳奸贼卖主求荣,祸国殃民,如不是他放入闯贼入城,先帝怎会蒙难?而今饶了他一条狗命已算是便宜了他,陛下怎么还允许他继续入宫残害忠良呢?” 钟毓帝拿眼扫了扫端坐在一旁默不作声的蓟王三桂。由于三桂获封王位,身份特殊,且军功盖世,因此特意在御台下为他预备了一个椅子。可是这还不算,还有手下竟将三桂在辽东之时一直使用的老虎椅拿来替换掉了,上面铺设着一张罕见的白虎皮,摆放在朝堂之上异常的显眼。很多人对此都议论纷纷,但还没有人敢当面对三桂提过。 钟毓帝见三桂没有任何不悦的反应,当即胆气一壮,道:“张爱卿所言甚是有理,只不过……”说到此再次看了三桂一眼,继续道:“只不过曹化淳入宫一事乃是蓟王所安排,张爱卿如有疑问还请当面垂询蓟王!” 张宇经听到此话不由的暗自后悔自己做了这出头鸟,也暗恨钟毓帝不痛下决心直接做主。无奈下只得上前走了几步,来到端坐于老虎椅上的三桂近前,躬身道:“蓟王,关于这曹化淳一事,还望您向列位臣工做出一个合理的解释!” 三桂的身子缓缓向后靠去,接着头部微侧,右手托住腮部,眯着双眼望着面前的张宇经,缓缓道:“张侍郎虽是朝廷大员,但却隶属于礼部,这宫内之事应该无权干预吧!” 张宇经尴尬的笑了笑,感觉就这样下去实在是大失颜面,犹自道:“并非是下官有意干预,而是众位臣工均对此事感觉不妥,因此才要蓟王出面释疑!” 三桂仍然没有做出任何解释,而是不冷不淡的道:“这件事本王自有打算,你退下吧!” 张宇经虽然心中不忿,但只得强颜欢笑的慢慢回到自己的位置上。 事情原本就这样结束了,可就在此时,一个苍老且洪亮的声音响起道:“蓟王,张侍郎既替列位臣工有此一问,你为何如此便搪塞过去?老夫也想知道这究竟是为何?”说罢缓缓的走出班列。 三桂抬头一看,原来是工部尚书,大学士卢象升。心中不禁渐渐不悦,暗道看来这些人定是和钟毓帝有默契啊!否则身为皇帝,他怎会不闻不问?哼,想借打压我的机会给你这个皇帝立威!我倒要看看今日究竟是谁立威!想到这里,三桂不由动了杀机。缓缓盯着逐步走来的卢象升,却依然没有改变任何动作,还是那样大模大样的斜着身子半躺在老虎椅上。口中却漫不经心的道:“哦?卢大人又有何指教?” 卢象升一直走到三桂面前,大声道:“蓟王,首先老夫不得不承认你对我大明所做出的莫大功绩,可以说自开国以来还没有人能够超出蓟王的。只不过你想要凭此恃宠成骄却是不行,别说是老夫,全天下有识之士都不会同意!” 三桂哼了一声,面带笑意的问道:“卢大人是否言过其实?我吴三桂何时曾恃宠成骄了?” 卢象升重重的哼了一声,质问道:“难道你还不曾恃宠成骄么?看看如今朝堂之上有多少文官武将曾是你的属下?依徐过强、牛金星两人往日的罪名顶多给个一官半职就算不错了,而如今他们却一个管着天下各级官员的晋升,一个管着天下的钱粮物资,敢问这于我大明的礼法相衬么?”顿了顿又道:“还有这些个武将,个个都曾是你的属下,而你却紧紧的抓住军权不放手,敢问这又是何意?难道你想效仿曹操施那挟天子以令诸侯的把戏么?哼,别人答应,老夫可不答应!” 三桂越听越气,没想到这个老东西竟敢当众揭穿自己的面目。当下冷冷的喝道:“住口!卢象升,你身为朝廷大员,竟敢当众诋毁本王!该当何罪?” 卢象升仰天长笑,随后高声道:“你既知老夫为朝廷大员,还要以这种不雅的姿势面对老夫,敢问你有将我这朝廷大员放在眼内么?”见三桂只是冷笑不语,接着又道:“你虽为大明立下了赫赫功勋,但我皇对你也不薄。不但封你为自开国以来第一个异姓王,而且还赐予大片的封地,这样的皇恩难道还不够浩荡么?你还想要什么?难道你想要万岁将这皇位也禅让给你么?”说到这里,卢象升已是须发皆张,言辞狠厉。 三桂没有说一句话,而是紧紧盯着面前的卢象升,双目中杀机大盛。而卢象升则丝毫不畏惧的与他对视。 金殿之上鸦雀无声,包括钟毓帝在内都大气不敢出。不少臣工一面为卢象升敢于说出这番义正词严的话语而钦佩,一面又为他的处境所担心。 正在这时,由武将的班列里大踏步走过来一个高大粗壮的将领,众人一看,正是新任禁卫军都指挥使王大力。只见他双目射出两道凶光,骂骂咧咧的朝卢象升走去。 卢象升见状不禁严词喝止道:“你想干什么?我卢象升乃是大明一品大员,除了圣上,谁也不能把我……啊!” 他话还未说完,王大力已一把掐住卢象升的脖子,粗声道:“我他娘管你什么一品大员,胆敢冒犯蓟王,我就要让你好看!”说罢当即将卢象升摁到在地,接着就是一阵拳打脚踢。卢象升此刻再也顾不得质问三桂,不停的在地上大声惨叫,声音响彻大殿。 所有的文武百官除了三桂一系外俱都心惊胆战,望着工部尚书被人惨打而不敢言语半声。钟毓帝更是吓得险些尿了裤子,战战兢兢的将无助的目光移到三桂身上。却发觉此时三桂已经斜卧在老虎椅上,闭目养神起来,对眼前发生的事不闻不问。钟毓帝憋了老半天终于开口命令王大力住手,可王大力除了三桂之外其余的根本理都不理。钟毓帝无奈下只得轻轻的对三桂喊道:“蓟王!蓟王!……”接连喊了好几声,三桂却依旧充耳不闻。 惨叫声逐渐弱小,终于再没有半点声音。王大力这才停止动手,自言自语道:“嘿,真他娘的过瘾!”随后蹲下察看卢象升如何了。 半响过后,王大力突然叫了一声:“哎呦,这老家伙怎么这么不经打,才几下子竟然就死了!”他哪里想到以卢象升年过七旬的身子骨,怎经得住他的粗手粗脚。 文武百官面面相觑,没想到身为朝中一品大员,纵横官场几十年的卢象升就这么被活活打死在了金殿之上。 忽然,三桂好像从睡梦中惊醒一般,睁开眼抬起头茫然问道:“怎么了?怎么了?” 旁边一个亲信将方才发生的事小声告诉了三桂。三桂听了大惊,赶紧起身走到卢象升的身边,伸手试探其呼吸,发现他确实已死。不由得勃然大怒,回头对王大力道:“混账,还反了你了!怎可对卢大人下如此重的狠手!给我滚出去,停掉你半年的俸禄!” 王大力随后转身嘟嘟囔囔的走出了大殿。三桂连忙转身对钟毓帝惶恐的道:“陛下,方才都怪本王一时困意上涌,就此睡去。没能及时阻止王大力逞凶,而今我已重重责罚了他,不过本王也有失职之罪过,请陛下责罚!” 钟毓帝听了心中暗自苦笑,方才这么大的动静你会睡着?哼,只是停掉王大力半年的俸禄就叫重重惩罚?虽然钟毓帝非常不满,但值此三桂势力熏天之时他又能有何办法?当下只得说卢象升是咎由自取,并好好安慰了三桂一番,至于曹化淳入宫一事更是就此搁浅。 退朝之后,文武百官纷纷走出太和殿。望着远处跟随在三桂身后的一大帮将领,众人心中都已明白,而今朝政所有的大权几乎已经被吴三桂所独揽。这种程度比之当年的魏忠贤在位时还要大得多,因为吴三桂手中始终牢牢握着几十万大军的军权,这点才是最重要的。于是等众大臣回到府中后,开始纷纷寻思自己今后该何去何从。是就此臣服于吴三桂,还是誓死效忠钟毓帝。这是个非常让人头痛的问题,可是必须还要尽快的做出决定,否则说不定哪天自己的下场也会和今日的卢象升一样。连当朝尚书,朝中的一品大员,大学士卢象升都像一只蚂蚁一样被三桂轻轻的碾死了,更别说是自己了。 当夜,不知有多少臣子们因为苦苦思索着这个问题而彻夜难眠。 而曹化淳则仗着有三桂为他撑腰,在宫中开始大耍淫威,那些太监、宫女稍有做得不如意处,立时非打则骂,甚至偷偷的处死,手段无所不用其极。很快,众人都慑于他的淫威,开始逐渐对他屈服。并甘心听侯他的差遣,为他所用。从此,钟毓帝的一举一动都在三桂的牢牢监视之下。往往今晚刚刚偷着接见过某个大臣,第二日那大臣的尸首便会在自己的家中被发现。随后逐渐的,所有大臣都开始向三桂靠拢,没有人再敢偷偷的去见皇帝了。对此钟毓帝是敢怒而不敢言,除了他的皇姐长平公主外,再也找不到可以说知心话的人了。可以说皇帝做到这个份上,绝对是彻底的失败。 长平公主也逐渐发现了事情的不平常,她每次进宫都是空荡荡的,除了那些太监宫女外再也没有旁人。也从未见过哪个大臣进宫向皇帝请教问题。每次遇到的都是钟毓帝对自己的哭诉,而更多的却发现每日都有三五成群或是独自一人进入王府与三桂商讨要事。这座王府简直可以说成了一个小朝廷,长平公主本就已对曹化淳进宫一事对三桂深深的不满,此刻见了这副情景,再从钟毓帝口中细细询问出一些端倪。心中大大的感觉到不安,他不禁想起袁承志曾经告诉过她的那件事情,也开始怀疑起三桂的动机来。 第一零五章 心狠手辣 上 长平公主一开始还能够做到不闻不问,可是越到后来越发现事情的不同寻常之处。终于在一日晚上,她开始盘问三桂自己心中的疑惑,希望他能够给自己一个合理的解释。 可是三桂听完却并未多说,只是淡淡的道:“这很正常,如今万岁虽已成年,但心智还没有完全成熟,在很多朝政大事上如任由他轻易的作出武断,会对天下大局造成难以弥补的影响。因此我才要替他多担待一些。” 长平公主听后冷冷道:“这么说倒是你一心为皇帝着想了?就算如此,你也应该事事与皇上商议着来才是,怎么能大小事由都背着皇帝独断专行呢?哼,我看你定然是心中有鬼!”顿了顿又质问道:“那曹化淳入宫你却又作何解释?当殿打死朝廷一品大员又是所为何事?恐怕这些都不能一一解释为替皇帝着想吧!” 三桂不由面色一沉,冷然道:“虽然你是公主的身份,但别忘了你终归是一个妇道人家。朝政的大事岂是你能够过问的?哼!”说完重重的哼了一声。 长平公主看向三桂的眼神忽明忽暗,紧紧咬着下唇,他没有想到三桂不但没有给出让自己满意的答复,反而还态度恶劣,蛮不讲理。当下心中又恨又怒,对三桂大失所望。 三桂抬起头,见到长平公主这个样子,不由的心中一软,当即站起身,将她拥入怀中,柔声道:“你也是做母亲的人了,不要再像以前那般任性好不好?有时间的话多多陪陪我们的一女两子,不要整日想那些烦人的朝政之事,这些都与你无关。明白么?”由于三桂早就从蒙古接回自己与格雅公主的女儿华莎,再加上陈圆圆所生大公子吴间道以及长平公主所生的二公子吴间庙,如今膝下总共有一女两子。 说到这里三桂凑到长平公主的耳边,轻轻吻了一下她的耳垂,令她的娇躯微微一颤。随后接着道:“我先后娶了三个女人,而今只剩下你一个。我发誓,从今往后我将再也不娶,今生今世只对你一个人好!嗯?”说完稍一用力,将长平公主放倒在床上,紧接着开始除掉两人身上的衣物。 长平公主自始至终没有说过一句话,但她心中清楚,就算自己再如何的套问、强迫三桂,他也不会就此放手,而且还可能会变本加厉。她已经对三桂彻底的死心了。 几日后,趁着三桂外出办事,长平公主来到袁承志的住处,见他没有出去,便将自己心中的种种疑惑一一对他坦然告知。想让他帮自己出个主意。 袁承志听了深有同感,叹了口气道:“前些日吴大哥还叫我去刺杀一些不随他意的朝廷官员,但接连几次都被我拒绝了。当时看得出他已经对我表现出不满之意。如今这种事都是洪安通和我二师兄夫妇去干,为此我还特意奉劝过师兄师嫂,可他们一直都对我怀恨在心,不但态度冷淡的拒绝了我,而且还偷着告诉了吴大哥。” 长平公主狠狠道:“他这么处心积虑,恐怕不单是要借着干涉朝政来展现自己的威慑力与影响力。肯定还有更深层次的原因。” 袁承志苦笑道:“这就叫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吴大哥千方百计的这么做,无非是要谋权篡位,将皇上取而代之!因此他才会不但牢牢抓着军权不放,而且还企图控制整个朝廷以及皇宫,借此来逼迫皇上退位。” 长平公主听到这里惶恐道:“啊?这该如何是好?”虽然长平公主一向对这些朝政的钩心斗角漠不关心,但而今坐在帝位的却是她的亲弟,由不得她不紧张。长平公主连忙拉着袁承志的双臂,哀求道:“你能不能想个法子不让他的奸计得逞?” 袁承志摇头道:“吴大哥手握兵权,操控朝政,天下已没有任何人能制住他。更何况我要权没权,要势没势,能有什么办法?” 长平公主想了想道:“我们能不能偷着将他制住,随后再逼他屈服?” 袁承志更是苦笑道:“这个念头你最好打消,先不说吴大哥的身手比我只高不低,光是他的护卫就有数千之众,我们怎能有机会得手?再者说虽然我对吴大哥的种种做法不敢认同,但他毕竟于我有恩,无论如何我都下不去这个手,更不会与他为敌!” 长平公主神色茫然,道:“难道就没有人能够阻止他么?” 袁承志安慰道:“如果有的话也只能是他自己,如果他能够想明白,自然会主动放权的。”接着叹了口气道:“没想到吴大哥的权力欲望会越来越大,唉,这与我当初心目中所景仰的人物实在是大相径庭。看来该是我离开此地的时候了?” 长平公主不由大惊,问道:“你说什么?你的意思是要走么?” 袁承志点了点头,道:“不错,俗话说眼不见,心不烦。更何况我父仇以报,且天下都已太平,我再留在此地也没什么用处,不如找个地方过着隐居的生活岂不是很好?” 长平公主接着问道:“是和那个青青一起走么?” 袁承志沉默了一下,缓缓点了点头。 长平公主的眼泪立时滚滚而下,她知道自己不可能再随袁承志远走高飞,只是听到他与另外一个女人相约而行时,心中还是异常的伤痛难过。稳了稳心神道:“你准备何时走?” 袁承志道:“也就是这几日吧,随便收拾一下,然后再向吴大哥打个招呼就可以走了。” 长平公主问道:“他会放你走么?” 袁承志笑道:“吴大哥就算再怎么挽留我我也是去意坚决,所以相信他不会为难我的。” 长平公主点了点头,没有说话。有心想再问问袁承志今后去往何方,但想想纵然知道又如何?无论是自己的身份还是自己的孩子都已不允许有别的想法,只能在此地终老了。 几日后,袁承志简单的收拾了一些行李,随后与青青约好明日一早就出发远走他乡。 晚上,袁承志带着无比轻松的心情走入三桂的房内。想到明日就可与青青奔赴海外去开拓一番新的天地,袁承志便感到心情是无比的愉悦。 三桂听了袁承志向自己辞行的一番话语,不禁大出他的意料。他端坐于椅子上,抬起头紧紧盯着袁承志的面庞,缓缓问道:“你真的决定要走?不想在此继续帮助我了?” 袁承志望着三桂灼灼逼人的双目,有些不敢和他对视,低下头道:“我觉得自己实在没有什么能够帮助大哥的,再说我也早就厌倦了这种打打杀杀的生活,今后想平静的度过后半生。” 三桂又道:“你父亲当年还身在天牢之时就已将你托付给我,嘱我用心的照顾你,而今你已经成长为天下一等一的青年高手,正是大展宏图的好时候,怎么会突然心生去意呢?”顿了顿又道:“再说你父亲为你起的名字叫做承志,目的就是要你继承他的遗志,为国造福,为民请命,可是你却在这个时候不顾一切的离去,相信你父亲在天有灵,也定然会责怪你。” 袁承志听到三桂提起他的父亲袁崇焕,心里很不是滋味,低着头默不作声。半响过后才缓缓道:“我父亲当初的确是有这个遗愿,但那针对的是当时的天下形势。可如今天下太平,万民安乐,已经没有我施展抱负、大展身手的空间了。至于朝廷的各种纷争,我对此从来都没有兴趣,因此才会决定远走他乡去过与世隔绝的生活。” 这次轮到三桂沉默不语,好半天才抬起头望着袁承志动情的道:“承志,说实话为兄真的舍不得让你走。就算你今后不再为我做任何事情,也希望你不要离开我太远,最好就一直住在我的王府内。否则不见你的日子,为兄不但会深深的想念你,而且还会觉得对不起你的父亲。因此为兄希望你无论如何都要留下来,好么?”说完,三桂用特别期待的目光望向袁承志。 袁承志听了三桂真情流露的话语也是异常感动,他双目通红望着三桂道:“吴大哥,小弟自从认识你以来,实在是我有生以来最大的幸福。虽然我为你做了一些微不足道的小事,但也搞砸了不少事。你非但没有怪罪我,反而还不断的安慰我、鼓励我,让我倍受鼓舞。虽然最终我们的人生目的不同,但当年你对我的救命之恩却令我终身难忘。俗话说受人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我袁承志今后就算走到天边,只要听到吴大哥你有任何危难,定然会不顾一切的前来相助,以报答吴大哥对我的救命之恩。”说完冲着三桂郑重的拱了拱手。 三桂听到袁承志这副态度及语气,知道他去意已决,已经再难更改。当下长长的叹了一口气,道:“唉,既然你一心要离开,为兄也就不再为难你了。想好此行要去哪儿了么?” 袁承志见三桂终于不再反对自己离开,立时感觉全身一阵轻松。微笑道:“前年我在一个偶然的机会从一个异族人手中得到一个地图,描绘的是南海大洋上的一个小岛。如今正被红毛国的海盗所盘踞,因此我想和青青他们一起赶到那座小岛,将那伙海盗赶跑,并从此定居在那里,过着海外神仙般的生活。大哥你看如何?” 三桂点了点头,缓缓道:“嗯,不错,到海外去开辟一番新天地也着实是一个好的想法。可是就凭你与那青青两人恐怕力有未逮吧!” 袁承志又道:“并非只是我们二人,还有原云南五毒教教主何惕守,我师傅的仆人哑巴等人,人手方面应该没有问题。” 三桂嗯了一声,又问道:“钱财物资等方面还有什么需求?如果有的话尽管跟我开口提,不要跟为兄客气!” 袁承志感激的道:“多谢吴大哥,我真的什么都不需要,依我们的身手,完全有能力空着双手打出一片天下。” 三桂赞许的道:“嗯,果然有骨气!如此为兄就要提前祝福你马到功成了!” 袁承志再次道谢,随后又客气了两句便要离开三桂的房间。 第一零五章 心狠手辣 下 就在袁承志双手刚刚放到门上面时,忽然三桂又将他叫住。袁承志不解的回头看去,只见三桂此时望着他的双目竟隐含泪光。颤抖着双唇道:“承志,为兄最后再挽留你一次,不要走好么?否则我真的会觉得对不起你九泉之下的父亲!” 袁承志看到三桂的眼神中透射出的都是真诚与不舍,当下心情也是异常激动。不过他还是哽咽的道:“多谢了吴大哥,我既然决心以下,便不会再更改。况且我们几个都已经商议好了,约定明日一早便会起行。天色不早了,吴大哥你歇息吧,我走了。”说完打开门走了出去。 袁承志渐行渐远,而此时房内的三桂却终于流下两行泪水。随后深深的叹了口气,缓缓道:“承志啊,我方才已经给了你最后的机会,可是你终归没有珍惜。唉,既然你始终不能为我所用,那就不要怪我心狠手辣了!”三桂缓缓闭上了双目,脑海里却始终回荡着当年袁崇焕的音容笑貌。随后他轻喝一声:“来人!” 房门当即打开,护卫大步走了进来。三桂面无表情的吩咐道:“让洪安通及归辛树夫妇速速前来见我!” 三桂回到了自己的住处,将三桂同意自己离去的消息告诉了青青。惹的她也是一阵兴奋,随后兴高采烈的与袁承志玩闹了一阵,两人便要相拥着上床准备安歇。 正在这时,忽然房门被人重重敲响。袁承志立时猛地从床上蹦起,问道:“什么人?” 只听房外传来一阵焦急的声音道:“袁少侠,大事不好了。不久前蓟王他忽然甩开了所有护卫,一个人闷闷不乐的独自去大街上喝酒。可是就在他喝酒的途中,忽然不知从哪里来了一群身份不明、武功高强的凶徒,二话不说便杀向蓟王。虽然蓟王身手了得,但无奈架不住对方人多,一番缠斗之下,蓟王在连续击杀了对方几名好手后也身受重伤。随后王府护卫们及时赶到,替蓟王拦阻住了敌人。此刻还在有大批的护卫正在陆续赶去,而蓟王则依然伤势严重,生死不知。因此我等才会来知会袁少侠一声。”话刚说完,便急匆匆的走了。 袁承志听后大惊失色,忙对青青交代一句:“在此等着我不要乱动,我去去便来。”随后从墙上摘下金蛇宝剑便一个闪身窜出了房门。 此时王府内外已经是一片大乱,成队成队的护卫亲兵纷纷举着火把向府外跑去。人人面色都呈现出惊惶神色,显是情势异常紧急。袁承志急忙来到一帮护卫身前,向他们打听三桂遇刺的地点。得到答复后,袁承志不及他想,立即全力施展轻功向出事地点狂奔而去。 袁承志面色焦急,心乱如麻,真想立时抵达到三桂身边。他一边没命狂奔一边不断的怨恨自己,要不是吴大哥听说自己要离开的消息而心情郁闷不乐,怎么会独自一人出去喝闷酒?又怎么可能会遇到那群杀手刺客?唉,真希望吴大哥吉人天相,平安无事。要不然自己纵使死一万次,也难以给吴大哥抵债。袁承志越想越心急,将轻功施展至极致,全力飞奔。 终于,快抵达地点后,远远地便看到和听到一大片亮光和大批大批的人群以及熙熙攘攘的脚步声。袁承志跑到近前,见所有的亲兵护卫已经将一座四合院团团包围了起来。并且不断有护卫手持弓弩跃上高墙之上。三桂情知院内必有异情,连忙一个纵身,犹如大鸟腾空般高高的跃起,飞过众护卫的头顶,直接越过了高墙,来到了院子中。 院子里面虽然是平静一片,但从地上依然还未完全干涸的血迹来看,这里刚刚进行过一番激烈的打斗。袁承志正准备蹲下身细细察看之际,忽然他双耳一竖,一丝异样的响动在院子正中的房屋内响起。袁承志立即飞身一跃,猛地穿破紧紧关闭的房门窜了进去。 还未等他身子完全着地,也根本未来得及看清房内的形势。忽然一股劲风直向他的胸前袭来,功力之深、劲力之刚猛都是他平生仅见。袁承志心中一凛,知道遇上前所未见的绝世高手,当下腰身一扭,金蛇剑同时反刺对方。 来袭之人反应极快,袁承志的金蛇剑刚刚一摆,他便一个闪身,绕到袁承志的左侧,挥掌拍向他的头顶。袁承志将头向前一探,同时身子就地一滚,躲过了对方的偷袭。随后猛地站起身,还未来得及喘上一口气,对方已如影随形的紧跟过来。袁承志将金蛇剑一挥,挡在自己身前,同时左掌劈出,与对方的右掌撞击在一起。“嘭”的一声,两人的身子同时一震,不过袁承志却要蹬蹬蹬的后退几步。而对方却纹丝不动,稳如泰山,显示出他的内力基础要胜过袁承志一筹。 待站稳身形,借着屋外射进的火把光芒,袁承志这才看清这间房内的地形。原来这是一间极大的空房子,不知是否新建的缘故,整个房子就是一个非常大的房间。空荡荡的什么家具都没有摆放,再抬头看眼前与自己交手的这名敌人,袁承志更是不禁一愣,出口道:“洪大哥,怎么是你?” 对面那人正是洪安通,此刻他听了袁承志的呼喊不但没有回应,反而还冷喝道:“闭嘴!谁是你大哥!你这个忘恩负义的小人!说,为何要刺杀蓟王?” 袁承志更是糊涂,茫然道:“你说什么?我刺杀吴大哥?”紧接着连连摆手道:“你误会了,我此来也是帮着擒拿行刺吴大哥凶手的呀!” 洪安通冷冷一笑道:“不要再狡辩了,今晚很多人都看到你走进蓟王的房内谈了很久才出来。随后蓟王马上便独自出去,最后被人行刺,怎么会可能与你没有关系?小子接招吧!”说完不待袁承志解释便又欺身上前,向他当头袭来。 袁承志一边奋力招架一边不住的向洪安通询问三桂的伤势情况,而洪安通非但始终不予回答,出招却越来越快,越来越狠。以至于到了最后袁承志必须要用尽全力来防守洪安通犹如水银泻地般的紧密进攻,再也没有精力来分心。洪安通招招不留情,尽全力下手。而袁承志则一方面心忧三桂的身体,另一方面又一心以为这是一场误会,因此不敢痛下杀招,出手始终留有余地。这样一来,武功原本就胜过袁承志一筹的洪安通此时出手更加肆无忌惮。屡屡逼迫的袁承志险象环生。 袁承志见这样打下去自己迟早要死在洪安通的手里,因此他突然改变打法,施展出神行百变之术,全力与洪安通周旋。而洪安通接连好几次没有摸到袁承志的衣角,不禁也施展起魅影身法。神行百变讲究的是灵活多变,而魅影身法则追求诡异迅速。一时间,两条人影在这空旷的房间内已快打快,迅捷无比的激斗着。 正在这时,由破损的房门处又猛地穿进一人。袁承志与洪安通当即同时收手,向来人看去。袁承志一见此人大喜,忙一个纵身甩开洪安通来到那人面前,面带喜色道:“二师兄,你来的正好!洪大哥他误会我行刺蓟王,快来帮帮我!” 哪知归辛树面色如冰,抬手便给了袁承志一掌,口中冷冷道:“谁是你二师兄!” 袁承志不虞防备,当即胸前中招。这一掌势大力沉,虽说归辛树没有使出全力,但他积蓄多年的功力打出来也着实不轻,登时将袁承志击得后退几步,五脏六腑一阵剧痛,却并未受伤。 归辛树看得一愣,不由出口道:“好功力,再接我几掌试试!”说着话立即欺身而上,双掌上下翻飞,凶猛无比的向袁承志攻去。 此时袁承志眼见归辛树来袭,心知如再不想办法逃出去,将会遭到他与洪安通的两面夹击。当下不退反进,金蛇剑带着嗖嗖风声撒下万千剑雨,当头罩向归辛树。归辛树一见吃惊不已,深知这招甚为了得,连忙双拳运转如飞,全力抵挡袁承志滚滚袭来的剑气。而袁承志就趁这个机会突然施展出神行百变,嗖的一下绕到归辛树的背后,随后窜出房门。洪安通见到不由大叫:“不好!”急运魅影身法向袁承志追赶。 袁承志刚刚来到院中站定,就听到不远处一声断喝:“放箭!”随即四周墙头上万箭齐发,破空声大作。袁承志大惊失色,连忙全力舞出金蛇剑,护住自己头顶上方。随着“叮叮当当”不断声响,众多弩箭被他纷纷击落。而依然有极少数的弩箭射中他的肩膀及后背,却都又掉落地上。 此时洪安通刚刚窜出屋子就见到万箭射来,赶紧一缩头又躲了进去,但目光却时刻盯在袁承志身上。见一轮箭雨过后,袁承志依然毫发无伤,惊叹下不由猛地回过身来,大呼道:“他有软甲护体!”随即迅猛窜出。 袁承志当此处境不敢恋战,只想速速离开此地。当下还未等洪安通赶到,脚尖已经疾点地面,身子高高的跃起,一飞冲天般的跃上高墙,就要借势远遁。 忽然,一个女子的声音尖叫道:“袁承志不要走,你看看她是谁?” 袁承志回头望去,立时双目暴睁,怒道:“将她放下!”说罢一个纵身折回对面的高墙。 说话的女人正是归二娘,此刻她手中持着一把利剑,而剑刃却紧紧贴着一个少女的脖颈处。此时那个少女双目惊慌,脸色苍白,显是受到了极大的惊吓,正是袁承志心爱的女人温青青。 还未等袁承志飞越过去,半路上突然截出洪安通。虽然他人还身在半空,但双手却已连续变化几十种动作,快速绝伦的向袁承志杀去。 袁承志清楚,要想将青青救出,必须要先过了洪安通这关不可。因此他猛然大喝一声,金蛇剑用力一抖,发出一阵龙吟,施尽全身解数务要击退洪安通。 归二娘带着青青跃下高墙,来到院中,而此时归辛树也已经从房内窜出,来到她身边,与她一起冷冷的观战。 袁承志心切青青的安危,出手再不留情,只见他左手使出华山派的混元掌,右手持着金蛇剑施展金蛇郎君传下的金蛇剑法,同时脚下运行神行百变奇功,三大绝技配合的天衣无缝,纵使洪安通武功身手胜过他一筹,此刻面对袁承志这种打法,也难以找到破解之法,不由得被袁承志逼得节节后退。 忽然,袁承志暴喝一声,同时混元掌、金蛇剑上的真气暴涨,顿时一股强大无匹的劲力压迫的洪安通向后一个翻滚,狼狈的躲开了袁承志必杀的一招。而袁承志则借势施展神行百变,冲向不远处的归二娘,企图救回青青。 第一零六章 斩草除根 上 当袁承志眼看便要冲到归二娘身边时,站在她一旁的归辛树猛地跃起,将他迎头阻击住。袁承志心中焦急万分却又无可奈何,只得停下先打退归辛树再说。 归二娘站在原地一动不动,见到袁承志方才冲向自己时那充满杀气的目光。非但没有感到丝毫惊惧之心,反倒勾起她绵绵的恨意。想起当年与他的一些恩怨,更是燃烧着一股怒火。他们夫妇二人纵横江湖几十年,都是刀头舔血之辈,见惯了江湖中的大风大浪,岂会被袁承志所吓住。归二娘见丈夫被袁承志逼得直落下风,不禁担心丈夫的安全。有心上前相帮,但手中还有一个碍事的女娃子。当下归二娘心中一发狠,先解决了她再帮丈夫除敌。于是她横架在青青脖颈上的利剑用力一抹,那青青粉白的颈部立即呈现一道长长的血口。紧接着“噗”的一下,大量的鲜血由创口处喷涌而出。青青双目发白,嘴巴不停的颤抖,随着归二娘的松手,青青缓缓的软倒在地,同时身子不停的抽搐。 倒地声惊动了袁承志,他回头一看,立即全身血脉贲张,嘶吼一声,施展出平生以来威力最强的一剑。归辛树躲闪不及,左肩被划了一道长长的口子,强大绝伦的剑气立时断绝了他肩部的筋脉,从此归辛树的这条左臂就算是废了。 袁承志施展出这一剑,立时向归二娘奔去。他脸上青筋暴露,咬牙切齿的大叫道:“我杀了你!”万道剑光袭向归二娘。 归二娘没有料到袁承志竟会来的这么快,一声惊呼下连忙挥剑挡格。“当”的一声,金蛇剑直接拦腰砍断她手中的剑,随后带着强大的剑气直逼她的面门。归二娘大骇,当此万分危急时刻,用尽全力将身子向后挪动。但袁承志此刻已然发挥出全身所有潜在的本能,无论是速度、劲力以及剑气都是呈倍数的暴涨。带来的结果就是归二娘最终也没能躲过三桂的金蛇宝剑,被凛冽的剑气从面门直灌头顶。当即将归二娘整个身子劈成两半,五脏六腑伴随着滚烫的鲜血爆撒了一地。 这个时候洪安通已经高高的跃在半空,来到袁承志的身后。方才他被逼得狼狈滚落在地,这对于一贯骄傲自负的他无异于奇耻大辱。当下缓了口气便向袁承志冲来。人在半空中已然伸出双拳,用尽平生之力居高临下的砸向袁承志的后背。他偏生就不信邪,非要打破袁承志身穿的软甲不可。 此刻袁承志刚刚击杀了归二娘,体内的真力都已随着方才那两剑而耗尽。虽然感知到身后的强大劲力向自己袭来,但他已无力闪躲,任由洪安通的全力一击打在他的后背上。 “嘭”的一下巨大的声响,洪安通终归是没能击破袁承志身穿的软甲。但这股超乎常人想象般的强大劲力还是让袁承志抵受不住,被震得扑通跪倒地上,同时双腿的骨头尽碎。而五脏六腑则被震得激荡不止,袁承志低头“哇”的一下喷出了一大口鲜血,尽数喷在青青的脸上。随即他再不管周遭的一切,缓缓伸出手,将青青抱在怀里,并将自己的脸贴在她的面颊上。 此时洪安通真气用尽,缓缓落在地上。而被废掉左臂的归辛树亲眼见到妻子被袁承志当场斩为两半,悲愤无比的怒吼一声便冲着袁承志猛冲过来。边跑边大吼道:“还我妻子命来!”接着啊的一声呐喊,右掌凝聚全身功力,照着跪在地上的袁承志头顶击去。 袁承志的心已随着青青的被杀而死去,没有任何躲闪的举动。就算他想躲闪而此时身负重伤的身体已容不得他有如此快速的反应。“啪”的一下,归辛树的右掌重重击打在袁承志的头顶要害处。登时将他打得头部深陷,眼眶突出,同时颈部的骨头折断。紧接着袁承志开始七孔流血,终于倒毙在归辛树的掌下。 洪安通面无表情,缓缓走了过来,蹲下身仔细察看了袁承志全身的伤势,最后确认他已死亡,便站起身,对四周站在墙头手持弩弓的众亲兵护卫冷冷吩咐道:“方才这里发生的一切绝不允许尔等泄露出去!否则一旦发现,定会让他遭到灭门之祸!明白了么?” 今晚出现在此处的俱都是三桂的亲卫,忠心方面绝无问题。因此三桂才会如此放心的派他们前来,并且丝毫不担心会有人泄露消息。众护卫连忙答应明白,洪安通这才回转身,走到倒毙的袁承志身旁,伸手取走他的金蛇剑,随后看了几眼趴在地上一边痛哭一边四处寻觅归二娘尸身每一部分的归辛树。张了张口却没有说话,任由他留在这里苦苦的寻找,自己则裹着金蛇剑回蓟王府向三桂复命。 此时蓟王府内经过了不久前的喧闹此时早已回归肃静,而长平公主也曾被众护卫吵醒,当她走出房间向人询问时,得到的答复一律是到大街上捉拿偷盗王府金银的盗匪。长平公主虽然感觉众人此举实在是小题大做,但却并未放在心上,继续回到房内睡觉。 此刻三桂安静的端坐在椅子上,细细的把玩那柄金蛇宝剑。心中百感交集,其实他非常不舍杀掉袁承志,但他这么突然要远走高飞,三桂却不得不取他的性命。这里的原因很复杂,一方面是因为袁承志与长平公主有了一夕之缘,并破了她的处子之身。另一方面则因为他的大意而没能救回自己的父母、族人及爱妾陈圆圆,使他们先后惨死。还有最后一点则是他亲眼见到杀害崇祯的两位皇子,并废掉了当今钟毓帝的人是洪安通。这三条加起来足以让三桂起了杀他之心,再加上近年来袁承志自命侠义道,屡屡拒绝了自己命他做的事,因此三桂才不得不狠下心取他性命。 良久之后三桂才缓缓起身,将这把金蛇剑剑放在一只长方形的铁盒内。接着回转身对洪安通道:“袁承志虽已身死,但他的那些同党却还健在。俗话说‘斩草不除根,春风吹又生’!如若继续留他们在世上,恐怕日后会生出更大的祸端。尤其是那个叫做何惕手的女子,原来曾是云南五毒教的教主,其人武功不但了得,且善于用毒之术,令人防不胜防,因此必须要将之除掉方能令我安心。“ 洪安通点头道:“放心吧,她武功再高还能高的过袁承志去?况且说到用毒,我也算是这方面的大行家,还轮不到她逞凶!” 三桂点头道:“如此我就放心了。今晚据袁承志曾对我说,明日一早他们就会相约起行。你务必要在最快的时间内布置好一切,准备明日一早就将他们一网打尽。至于归辛树么,他的妻子刚刚亡故,心情必定十分低沉,有什么事就不要找他了,先让他好好将养数日吧!” 次日午后,三桂刚刚料理完了一大堆的朝政大事,就见洪安通阴沉着脸来找他。三桂微笑道:“何事能让师兄如此愁眉苦脸啊?” 洪安通眉头紧皱,道:“还真让你说中了,今日一大早我便将全城封闭,并按照预先的布置将聚在南门不远处等候袁承志的一伙人擒住捕杀。可是令人称奇的是,里面独独缺少何惕手这个女人,想来她是事先得到风声,或是见机不妙,另行躲藏起来了。唉,没想到真被你说中了,此女倒是狡猾的很。” 三桂听完缓缓道:“既然一大早四面城门就已关闭,想来当时她还藏于城内。可是北京城这么大地方要想从中找出一个武功高强的女人实在不易。况且如今城门早已打开,如果她识相的话,想必应该已逃出京师远走他乡了。我们也不必为此再大动干戈。” 洪安通虽然点了点头,但心中却依然对此耿耿于怀。 三桂察言观色,笑道:“好了,今晚就由我做东,请师兄饮酒作乐如何?对了,到时将归辛树也找来,别让他以为在丧妻残废之后,我们便将他丢弃不理了。” 洪安通沉默了一下,忽然开口问道:“师弟,当年你曾经答应过我待大业有成之时让我能够重建神教,再创神教辉煌。如今天下已基本平定,我能否就此展开行动呢?” 三桂听了当即陷入沉思中,随后抬头道:“既然师兄有此想法,那我当然举双手赞成。而且在重建神教的过程中,无论师兄是需要钱财还是物资等我都一律给予满足。师兄意下如何?” 洪安通脸上立即呈现出一片喜色,道:“那可太好了。我打算过一段时间便开始在江湖中广招门徒,而且为了体现区别,我特意为新的神教取了一个新的名字,就叫做‘神龙教’,你看怎样?” 三桂听了点头赞道:“嗯,不错,有创意。为了能够迅速壮大神龙教,我决定与你做出配合。首先要想办法立神龙教为大明的国教,确立它至高无上的地位。其次今后大明军队在全国范围内招募新兵时,应当以神龙教的教徒作为首要选择。这样一来定然能够迅速壮大神龙教的声势,使各色人等都能够踊跃的投入到加入神龙教的浪潮之中。师兄你看这样如何?” 洪安通更是大喜过望,连忙道:“如此就更好了!这样一来我神龙教的规模人数以及影响力都将大大超越前代,就算是统领整个江湖也是小事一桩!” 三桂又道:“这就是接下来我要交代于你的事情。你在重建神龙教之后,一方面要尽心尽力的培养教徒们的入教事宜,另一方面要利用大江南北的各色教众组成一个异常庞大的情报网。届时一旦发现各地有任何异动,就要立即传递到我的耳边。至于你想要统领江湖,我并不反对,不过在羽翼还未完全丰满时还是尽量不要去招惹其他的江湖门派,免得引发事端。” 第一零六章 斩草除根 下 当晚,三桂王府内摆了一桌丰盛的酒席,邀请洪安通和归辛树两人一起饮酒作乐。 随着下人不断的将美酒佳肴端上来,三桂频频的与两人对饮。洪安通由于得到了自己终于可以重建神教的消息,当即兴奋的连着与三桂对饮了几杯。可归辛树则依然双目无神的望着前方,面对桌上的美酒佳肴他却并未动筷举杯。 三桂见状忙安慰道:“归大侠,虽然嫂夫人已被袁承志那奸贼残害致死,但毕竟人死不能复生,当此时刻,归大侠应该将心放宽,节哀顺变才是。”顿了顿又道:“在我这王府之内,上好的佳丽不说上千,但也有几百,归大侠无论看上哪一个,本王都会毫不吝啬的将之相赠与你,如何?” 归辛树依旧不为所动,神色凄凉的谢绝道:“蓟王的好意我心领了,不过自从亡妻去后,归某已经心灰意冷,再无续弦之意。” 三桂也陪着叹了一口气,随后又接着道:“唉,是啊!本王知道这个消息也是万分悲痛。尤其是想到令郎,年纪尚幼便失去母亲,今后的路还很长,让他怎么办啊!”看了看归辛树愈加低沉的脸色,忙接着又道:“不过请归大侠放心,本王定不会亏待你们父子俩。而且府中丫鬟乳娘这么多,定不会让令郎受苦。相反本王还会待他视如亲生,尽心尽力的栽培他,让他将来长大成人之后,能够傲然雄立于世间。无论他将来是想做文官或是武将,本王都会尽力满足他!让你归氏一门也成为大明的名门望族!” 这番话倒是让归辛树颇为动心,要知他们夫妇虽然纵横江湖几十年,但如论起出身,归根结底只是微不足道的江湖人物,属于社会的底层。其实他们骨子里谁不想一飞冲天,攀上权贵的极峰!只是他们有自知之明,情知不可能而已。而今三桂亲口向他许诺,答应给他父子俩这个机会,岂能不让他怦然心动!虽然归二娘的突然去世令他悲痛欲绝,但真正让在在意的却是自己的独子。面对三桂给他的这个机会,他的内心深处怎能不为自己的独子着想?况且想到自己亲手击毙了袁承志这个名义上的小师弟,如果被师傅穆人清知晓定然不肯放过自己。与其带着儿子在江湖中亡命天涯,四处躲避师傅及华山门人的追杀,还不如死死抱住蓟王这棵大树。有了蓟王做自己父子的靠山,不但师傅等人无可奈何,而且将来还能够为独子寻找到一条迅速攀升的好归宿。何乐而不为! 想到此处归辛树终于下定决心,当即离开椅子,对三桂躬身下跪,接着朗声道:“蒙蓟王抬爱,愿意收留我父子,归某人实在无以为报。只愿今后能为蓟王肝脑涂地、赴汤蹈火!” 三桂听了归辛树这番表白知道他已经向自己彻底屈服,当下甚为满意,连忙将他拉起,微笑道:“归大侠能够为本王效命,那是本王的福气才对!你放心,本王必不会薄待你父子二人。不但让你父子吃穿不愁,而且还会让你们大富大贵,光宗耀祖!” 归辛树听了三桂这番承诺登时心中大定,将归二娘逝去的悲痛也减低不少。当下也开始主动的与三桂和洪安通推杯换盏起来。 桌上的精美菜肴犹如流水席般被一遍遍的撤换,而美酒也端上来一壶又一壶。此时三桂拍了拍手,一队容貌秀美、婀娜多姿的歌姬步入厅内,开始为三人歌舞助兴。 三桂对洪安通笑道:“师兄,一直没有个女人在你身边照顾,你不觉得寂寞么?要不要我为你选几个容貌资质俱佳的上等歌姬来伺候你?” 洪安通忙摇头拒绝道:“算了吧,你将她们塞给我,岂不是要故意坏了我的修为?” 三桂笑道:“为了保持一身精纯的内力修为,却要以禁女色而无后人做出代价,这是否值得呢?” 洪安通郑重道:“对于我来说,能够不断的攀上武学更高的巅峰才是我此生最大的心愿。至于因此而绝后一事,可能要等我年近老迈之时才会顾及此事了。到那时说不定我会突然改变如今的做法而娶妻生子,现今是绝不会考虑此事的!” 三桂听了心中暗笑,等到你年迈之时,就算有娶妻生子之心,恐怕身体也已经有心无力了! 这时,手下又端来一壶美酒,三桂端起来亲自为洪安通和归辛树两人斟满,令他俩受宠若惊。要知如今三桂的地位足以称得上一人之下,万万人之上,而以他目前所掌握的朝政大权来说,甚至犹有过之。能够得他亲自为自己斟酒简直是莫大的荣誉,洪安通还好一些,归辛树则表现的诚惶诚恐,慌忙站起道谢。 三桂忙笑着示意他坐下,接着也将自己的酒杯添满。随后端起酒杯刚要对两人说话,忽然只见洪安通神色一动,接着双目中透射出两道精光,伸手制止了三桂要说的话语。三桂大惑不解,诧异的望着洪安通。 只见洪安通双目紧盯着面前的酒杯,同时鼻子不住的轻轻嗅着。面色异常凝重。三桂情知酒里有问题,但仍不动声色的面带微笑。 洪安通抬头以传音入密的功法向三桂、归辛树道:“小心,酒里有毒!” 三桂和归辛树闻言同时一惊,三桂也以传音入密功法问道:“师兄可知这毒药的来历?” 洪安通答道:“这种毒气味几不可闻,但毒性却奇特剧烈,中了此毒后无论你有多高深的武功修为,都会全身僵硬,口不能言,直至数个时辰之后毒性自解。这其中加入的几种东西只有苗疆才会盛产。因此我据此敢断定那下毒之人定是何惕手无疑!” 三桂皱了皱眉头,道:“是她?哼,没想到她不知死活,竟然敢潜入王府来偷偷下毒!既是这样,我们何不将计就计,引她上钩?” 三人商议完毕,随后假装将杯中酒喝干,但其实都倒入衣袖之中。随后三人暗中运功,将全身弄得僵硬无比,一动不动。暗中却在静静等待下毒之人的到来。 果然,待众歌姬歌舞完毕缓缓的退出厅堂,一道人影偷偷来到厅堂外面。随后弄破窗户纸向内察看,见酒桌上的三人全都浑身僵硬的呆在椅子上,不由的暗中冷笑。左右看看没有可疑之人,随后飞快的打开房门窜了进去。 在房内灯光的照射下,那人虽是一袭黑衣打扮,但身材娇小突出,一看便知是个女子。而最引人注目的是此人的左手臂上安有一支铁钩,让有心人一见就知道她正是原云南五毒教教主,现袁承志的弟子何惕手。 何惕手轻轻走到酒桌前,俏目紧紧的盯着身体僵硬的三人。她一边仔细察看一边皱着眉头,感觉情况有些不对。当她的双目挪到三人的脸上时,只见三人都面带笑意的看着自己。何惕手浑身剧震,立知大事不好,她的反应也算奇快,当即向后一纵身,企图窜出房门。 但此时三人早已是蓄势待发,岂能容她轻易逃脱!三人同时动身,洪安通则率先一步拦住何惕手。何惕手左臂铁钩一挥,划向洪安通胸膛,同时右手衣袖一扬,一股白色的轻烟飞出直奔洪安通的脸颊。显是一种毒物。 洪安通不屑的冷喝一声:“班门弄斧!”身子滴溜溜原地一转,一股劲风随着他旋转的身子将扑面而来的毒粉荡开。而何惕手袭来的铁钩也一滑,不但没能钩住对方的身体,反而被两股截然相反的力道给带的撞向洪安通的怀里。 何惕手大骇,没想到眼前这不起眼的冷面青年身手竟如此了得,难怪能够害死师傅。情急之下用力一拉铁钩,回钩洪安通的后背。哪知铁钩还未接触到对方衣服,洪安通迅疾的伸出手指点中她的手腕。何惕手立即感觉一麻,还未来得及做出反应,洪安通一个侧身,同时双手一用力,只听“卡擦”一声,硬生生将何惕手带有铁钩的手臂折断。 何惕手惨叫一声,右手伸出,想将手中攥着的毒粉扔向洪安通。这时洪安通已经飞起一脚,正中何惕手的胸膛。何惕手狂喷着鲜血向后跌飞,手中的毒粉也拿捏不住,直洒了一路。 归辛树早已等候多时,见何惕手向自己的方向跌落过来,向三桂递去询问的眼神,见三桂没有任何表示,知道他不需要留下活口。立即高高跃起,右掌凝聚真力,向何惕手头顶击去。 何惕手勉强一转身,伸出右手与归辛树对了一掌。随着一声清脆的声响,归辛树刚猛的劲力立时将她的手臂震断。何惕手再次惨呼一声,还未来得及跌落到地上,洪安通已诡异的来到她的身后,一个膝撞,将何惕手撞的整个人再次抛飞。狂喷着鲜血远远的摔到厅内的角落,接着在地上挣扎了几下便再也不动。 而三桂则自始至终的安然端坐在椅子上,没有丝毫要出手的意思。也难怪,以他今时今日的身份地位,在很多事情上面已根本不需自己亲自动手,甚至都不用张口,自然会有人主动为他办妥。 厅内的打斗声将不远处的王府护卫惊来,而身为王府大总管的郭师刚此时也走了进来。见到角落里的尸体不由大惊,随后忙来到三桂面前跪倒谢罪。王府内闯入了刺客,护卫们竟然毫不知情,他这个总管终究难以逃脱罪责。 三桂淡淡的道:“起来吧,这刺客身手高强,且狡猾谨慎,能够瞒过你们的耳目也属正常,此事并不怪你们。将她的尸体找个隐蔽的地方掩埋了,不要让王妃知道此事!” 郭师刚忙答应着照办去了。 一代青年高手袁承志及他的同伙就这样在人间蒸发了。而长平公主则以为他们已经远走高飞,却没想到都已经长眠于地下。 此后洪安通开始在江湖上大肆招收门徒加入神龙教。由于他本身便是天下间一等一的绝顶高手,再加上有三桂作后盾,大量的财力物力源源不断的运到自己的手上。因此吸引了大批大批的教徒加入神龙教,仅仅用了不到两年时间,神龙教的规模就已达到了空前。教众更是达到数万之多,在江湖上已经稳坐第一大派的位置。而与此同时,随着神龙教的日益壮大,遍及大江南北的情报网开始逐渐扩充增大。而神龙教则成了大明的第一情报机构,当然只是直接对三桂负责。朝廷非但管不着,反倒还要处处为这个大明的国教遍开绿灯。而当兵部开始向天下昭告今后征召新兵优先由神龙教教众开始之后,更加激起了一股加入神龙教的强大热潮。而三桂则达到了他的目的,一手用掌握的军权控制朝政,另一手用神龙教来控制江湖。已经达到了权倾天下的地步,但三桂清楚这只是表面上的现象。因为根据情报网的分析调查,南方又开始有蠢蠢欲动之势。如不尽快平复稳定住南方的局势,那事态将更会沿着不可预料的一步发展。到了此刻,三桂清楚该是自己亲自到南方走一趟的时候了。 第一零七章 顺我者生 上 钟毓五年(公元1649)年,蓟王吴三桂在朝堂上向钟毓帝奏明了自己要南下阅练兵力,借以操练骑兵、步兵与水兵的三军协同作战。钟毓帝巴不得三桂离得自己越远越好,当即准奏。 于是三桂开始在京师集结兵力,到了五月,各部兵马全数齐备。此次南下总共召集了四十万大军,其中骑兵与水军各十万,步兵二十万。在路上延绵几十里,遮天蔽日,浩浩荡荡的开往南方。经过了几年的迅猛发展,三军部队都已配备了最先进的武器装备,而且还在陆续的建设中。不过银子的消耗也是异常惊人,只是这几年时间便已用掉了数十亿两白银。而国库每年的所存也才不到一千万两,因此不断的有大臣向三桂抱怨军费开支过巨,而三桂则只是当面笑笑,尔后照旧如此。 三桂大军从起行的第一日起,消息立即在最短的时间内传遍了整个南方。立时惊得南方一片动荡,很多蠢蠢欲动之辈当即被震慑的老老实实再不敢乱动。而作为三桂此行的首要目的地南京,更是鸡飞狗跳,不得安宁。其中尤以坐镇南京的福王朱由崧为甚,他乃是明神宗之孙,福王朱常洵之子。初封德昌王,进封世子。后在崇祯十六年时被嗣封为福王,并受命坐镇南京。当崇祯十七年李自成大顺军攻入北京城并且崇祯帝自缢在煤山的消息传到南京后,以时任漕运总督史可法与凤阳总督马士英为首的一批高官共同商议拟拥立福王朱由崧在南京称帝。可接下来的情况却大大超出他们的预计,先是李自成率四十五万大军出征山海关讨伐吴三桂,结果一片石惨败,李自成灰头土脸的返回京师。紧接着吴三桂率军攻陷京师,赶跑了李自成,而且还请出太子,并拥立为帝。时间快的根本让人就来不及做出反应,钟毓帝就已经举行了登基大典并昭告天下了。史可法、马士英以及福王朱由崧全都大失所望,不过既然事以至此,再强行拥立福王为帝的话实与叛乱造反无异。因此只得作罢,但史可法与马士英等人却并未就此停手,期待着三桂篡权夺位,到那时他们将可举起征讨叛贼的大旗再次拥立福王为帝。可事情却偏偏不遂他们的愿,三桂非但没有搞篡权夺位的那一套,反而还主动出兵平叛盘踞川中的张献忠部。而三桂率军以摧枯拉朽之势一举彻底荡平了四川,并斩杀了张献忠。这个事件深深动摇了马士英的决心。十余万军队都被他轻松迅速的一举铲平,那他军队的战斗力该是多么惊人!难怪他能够一手覆灭满清,收服蒙古,占领朝鲜,并彻底葬送了李闯的大顺军,实力的确是不同凡响。马士英经过认真仔细的研究琢磨,认为凭着南京这区区七八万战斗力普通的军队,远远不是吴三桂的对手。就算是吴三桂想要谋权篡位,南京这边非但不能阻止此人,反而会被对方一怒之下率大军彻底踏平整个南京城。因此他思前想后,觉得再和史可法在一起掺和谈拥立福王为帝一事实在是不可取。因此他便开始考虑还是应该退出了这个拥立的圈子,而此时由于北京城的朝政异常的安定,包括福王在内都不敢有任何异动。 但是随着时间的慢慢推移,吴三桂在朝堂之上的嚣张跋扈、大权独揽之事也一点一点的传到南京这边来。包括史可法在内的人都纷纷痛骂吴三桂的独断专行,架空钟毓帝。但都知道三桂权倾朝野,势力太大,因此也都不敢有任何表示。只是背地里私下谈论一番。 但是后来有一件事传到他们的耳中,却令众人不得不再次谈论起拥立福王为帝一事。传言的焦点落在了钟毓帝身上,都说他乃是残废之身,不能行人道。如果真是这样的话那岂不是意味着皇室从此将无后!史可法为了查清事情的真相,特意花重金托人买通了钟毓帝身边的一个小太监。这才从他口中得到最真实的消息,原来传言竟然是真的,钟毓帝的确是有史以来第一个徒自拥有后宫三千佳丽而不能与任何人亲近的皇帝。史可法知道这个消息后立即兴奋不已,既然钟毓帝无后,而且朝政又把持在吴三桂的手里。自己完全有理由来拥立福王为帝了。这个理由还是那么的充分,相信很多人都会改变主意来拥立福王。他将此事对马士英叙说了一遍,希望他能够联系到更多的志士。而马士英则以身体染疾,需要在府中静养一段时间为理由推脱了。史可法无奈,只得自己亲身奔走,四处联络拥立福王之人。 当他联络的人越来越多,已经初具规模的时候,忽然得到奏报,蓟王吴三桂已经在北京城坐不住了,亲率水、步、骑三军共计四十万人奔往南方而来。表面上说是检阅三军,实际上谁知此人有何阴谋诡计。 史可法将此事告知了福王朱由崧,他听后当即吓得一哆嗦,随后立即全身颤抖,急切的询问史可法自己该怎么办!史可法好言好语将他好一阵安慰,让他放宽心,吴三桂此来只是炫耀一下他的军力,并非有其他的目的。福王朱由崧这才稍微安心。 数日后,三桂的先头大军乃是由韩跃天率领的两万骑兵、三万步兵率先抵达南京城。由南京的一些官员前去出城迎接。而福王本也想去,但却被史可法劝住了。并告诉他自己乃是王爷的身份,不必屈尊去迎接一个普通的将领。福王这才作罢。 而当韩跃天没有看到福王之后,心中就是一阵不满。暗道一个无权无势的孤王还敢对自己拿架子,这要是以脾气著称的王大力率军,说不定会直接进王府去臭骂朱由崧。韩跃天没有与他们客气,而是直接率军入城。 韩跃天进城之后,开始派兵四处检查沿途的安全情况,随后直接率一万骑兵奔赴皇宫。 南京城的这座皇宫还是大明开国以来洪武皇帝朱元璋所住,其后燕王即位后,将都城迁往北京,便将南京当作留都,因此这座皇宫就一直空了出来。每日里除了守卫与打扫的人外,再也没有他人来此。就连福王朱由崧也只能在自己的王府居住。 当下韩跃天不顾南京城各级官员的反对,毅然派出兵力将整个皇宫细细排查一遍,随后又抽出一支五千人的骑兵牢牢守护住皇宫。自己则率人彻查南京城的安全隐患,做到无一遗漏。 五日之后,三桂的大军终于缓缓开到。这次福王朱由崧无论如何都不再接受史可法的建议,而是亲自到城门外迎接三桂一行。 望着眼前神情肃穆、虎背熊腰且一眼望不到头的庞大军团,还有充塞了整个河道密密麻麻的大小战船。包括福王、史可法、马士英等人在内都不由被深深的震慑住。其中尤以马士英为甚,他更加有理由相信,无论如何都不能与蓟王吴三桂为敌。 三桂虽然已贵为王爷,但却并未乘车坐轿,而是骑着一匹通体褐色的高头骏马,身前身后俱是重甲在身的亲兵护卫。一直开赴到城门口,三桂这才示意队伍停下,随后默然望着逐渐走近的南京城大小官员。 福王朱由崧率先来到三桂近前,冲他拱手微笑道:“蓟王大驾能够亲临,实在是整个南京官员及百姓之幸啊!小王朱由崧,已率众人在此恭候多时,还请蓟王移驾城内详谈!”本来他还想与三桂多寒暄几句,但见到三桂神情淡漠,根本连下马的意思都没有,当下草草便结束了首次会面。 三桂轻轻点了点头,淡淡的道了一句:“有劳了!”随后示意队伍继续起行。 望着缓缓开赴城中的大队人马,朱由崧的心里很不是滋味。暗道自己论起权势虽不能与三桂相提并论,但怎么说也是一地的藩王,地位可以说与三桂平起平坐,但他却没有料到这个蓟王竟狂妄自大到如此地步,对待自己就连起码的礼仪都不懂。朱由崧心中不悦,但却并未有任何表示,默默的坐上大车,跟在队伍的后面。 其余众官员见福王朱由崧都吃了蹩,有的暗自好笑,有的幸灾乐祸,还有的对三桂的态度非常不满。史可法就是为首的一个,他虽也为三桂的庞大军团所震慑,但却远远没有马士英等人那般的惊骇。在他的心中觉得只要设法除掉三桂本人,那他手下的几十万大军立即就会土崩瓦解。甚或是改变旗帜支持别方势力,因此他对这些倒并未放在心上。 南京城内早在三桂到来之前便已是三步一岗,五步一哨,处处林立着神情肃穆、气宇轩昂的兵士。他们都是由韩跃天委派出来的,并未任用南京城内的军卒。一方面是为了三桂的人身安全着想,对南京的军队不放心,另一方面也是看不中他们的素质。这些士兵布满了由城门到皇宫处的每一条街道,足有上万之多。而跟随三桂的左右,时刻护卫他人身安全的亲兵也有近万之数,由此可以想见如今三桂的地位的确是天下无人能及。 三桂没有与任何南京方面的官员商量,直接就驻进了皇宫。这更加遭到了很多官员的强烈不满,三桂此举实与造反无异,但面对驻扎在南京城内的数十万大军,谁敢对此有公开的异议?就连福王朱由崧、史可法等人也只能将气闷在肚子里,其余人等则更不用提了。 出于场面,福王朱由崧还是差人到皇宫中给三桂送去了请柬,预备当晚在王府中宴请三桂及手下众将士。但三桂却并未领情,而是借以身体不适为由给推脱了。这让朱由崧更感到大没面子,在王府中发了好大的一顿脾气。 其余众官员见福王接连遭到冷遇,知道蓟王这是在故意冷落他给其余人看,借以杀鸡儆猴。而这些人里并未都像史可法般仇视三桂,其中不乏想与之亲近,借以攀附之人。他们白日不敢登门,只是等到晚上才偷偷的跑到皇宫请求面见蓟王。但得到的答复却是蓟王晚间不见客,要来必须要等到次日白天。让这些人纷纷铩羽而归,他们心中明白,蓟王这时逼着要他们光明正大的前去归附。很多人顾忌重重,毕竟三桂虽然权倾天下,但几年来还并未在南方完全体现出来。因此大多数人开始退缩,在是否前去一事上瞻前顾后,犹豫不决。 第一零七章 顺我者生 下 但这也并不能代表就没有胆大之辈,其中就有一个在官场中备受马士英等人排挤、郁郁不得志之人。此人名叫许良昌,乃是南京府内一国子监,官居从四品。年纪有四十二岁,此人自认为饱读诗书,满腹经纶,原本以为凭着自己的才华能够步步高升,甚至登朝拜相。可是自打与马士英等人因为政见不合闹了个不欢而散后,就被他们视为眼中钉,肉中刺,因此自己才被百般排挤,最后被弄到了国子监这个虚职,一干就是七八年,而且还有继续在此终老的趋势。许良昌眼见今后再没有自己的出头之日,不禁时常感叹自己生不逢时,上天对自己不公。有时真想就此罢手不干,但又贪恋官位,因此只得在这个职位上虚耗。 而今听到蓟王吴三桂挟几十万大军驾临南京城,且看样子是要震慑整个南方,因此他的一颗不安分的心又开始活动起来。其实他何尝不想马上出现在蓟王身边与他纵谈国事,并能得到蓟王的赏识使自己一飞冲天。可是他心知肚明自己只是一个从四品的小官,与高高在上的蓟王相差何止千里。因此他屡屡犹豫不绝,生怕自己贸然前去会被人给驱回来。那时不但颜面尽失,而且被其他的官员得知后将再也没有自己的立足之地。 最后,他猛地咬了咬牙下定决心,管他呢,为了这个千载难逢的机会,自己豁出去了。大不了回老家种地,也比一辈子虚耗在这里强。许良昌打定主意,便在一个青天白日两手空空的前去皇宫求见三桂。 没想到自己不但没让人给轰回来,反而很快便被人直接带到三桂的面前。这让他又惊又喜,怀着忐忑不安的心情面见了三桂。而三桂也对这南京城第一个大白天敢来求见自己的人表现的很是热情,这更是大大出乎许良昌的意料。三桂简单的询问了他的籍贯、官职以及家事情况,见此人长的仪表堂堂,且谈吐不凡,便开始与他谈论起当今的朝政。许良昌心知这乃是自己能否入得蓟王法眼的唯一机会,因此竭尽生平所学,将他本人对时局的观点滔滔不绝的说将出来。 三桂听了后不禁点头微笑,虽然感觉此人的观点有不少纰漏之处,但放在他身处的这个时代,也算是难能可贵了。三桂便有了重用此人之心,而且还可以借此来向整个南京官场宣告,凡是能主动投靠他的,自己都能够量才适用。因此三桂不但当即表示要任用许良昌为吏部侍郎,而且还热情的留他在宫内陪自己一起用晚膳。 许良昌听了险些没激动的当场晕倒,天大的美事就这样笼罩在了自己头上。早上自己还是一个郁郁不得志的从四品小官,而到了晚上则摇身一变,一跃而成为手掌全国官员任用考察大权的从二品侍郎。这怎能不令他欣喜若狂!当即跪在地上向三桂表示今后为他愿效死命。三桂则热情的将他搀起,并留他一起用了晚膳。 这个消息几乎在一夜之间就传遍了整个南京城,立时在众多官员中造成了空前的轰动。于是从第二日开始,便三三两两的有人前去皇宫求见三桂,都被三桂无论官职大小的一一接纳并且事后许诺加官晋用。因此每个人事前神色紧张不安的脸上过后都变为兴高采烈,欣喜兴奋之情溢于言表。 从此后,皇宫门前开始陆陆续续的出现前来求见三桂的官员,以至于到了后来,皇宫门口开始排起了长长的队伍,都是等待接见的大小官员。此时众人在此相见之后也不再有丝毫尴尬之情,而是面带微笑,热情友好的互相打着招呼,好像是来参加一场盛宴一般。而他们心里都清楚,当从这个大门里出来的时候,大家便都同属于蓟王的派系了。因此纵使平日里有些矛盾的人,在此刻也都化解在一笑之中。 这段时间三桂虽然亲自坐镇南京城的皇宫之内,但他的手下却没有闲着。由钱招进、李福兴率领的二十万步骑兵由南京城直趋而下,经江浙入湖广,再到福建等地。而水上则由毛文龙亲自率领十万水军,沿长江顺流直下,近千艘大小战船封闭了整个江面。在宣示兵力强盛的同时也顺势震慑天下人。而以南京城为中心的广大区域也开始遍布了替三桂招揽人才的庞大宣传队伍,他们将征召各种人才的告示张贴在城墙、客栈、街道等各处,甚至连一些偏僻的村庄都有人专门入内去宣扬蓟王的义举。这种铺天盖地的宣传攻势着实效果惊人,短短的半年之内,蓟王吴三桂便成了整个南方最热门的话题。而那些企图借机一飞冲天、光耀门槛的报名应征者更是不计其数。光是专门负责接待这些报名者的人员就达到了数万人之多,而且每天还都从早忙到晚,由此可以想见报名者是何其之多。虽然绝大多数都被无情的淘汰,但也有不少确是有一技之长的被当场留用。而且无论身份贵贱,地位高低,这就相当于给三桂做了一个影响深远的广告,使其地位更是呈直线上升的趋势。 对于此种现象,史可法大为惊惧,没想到三桂竟然使出了这一歪招,但效果却是反响剧烈。眼看着不光是南京城与江浙范围内,就连远在湖广、福建的大批官员都远道而来向三桂表忠心。而他自己当初的很多同党也有不少改变了旗帜,转而投靠了三桂。为了此事史可法可谓是焦头烂额,没少去找福王朱由崧商议对策。而此时朱由崧早已没有了称帝的念头。当初他有这种想法全都是史可法与马士英等人在一旁挑唆的。如今见三桂势力之大,影响力之强,都远非自己所能比拟,因此面对史可法的再三进言,他却是不想再理会。而史可法既得不到福王的支持,又失去了大批的同党,整日里愁眉不展,想尽一切心机要挽回眼前的颓势。 在南方大批的官员前来南京向三桂表示效忠之意的时候,也有一个年轻人也排在了求见的队伍之中。当三桂略显疲惫的听到这个名字之时,精神陡然一震,忙问道:“你说他叫什么?” 传令官以为三桂没听清,又重复了一遍道:“回蓟王,他说他叫郑成功,乃是福建总兵郑芝龙之子,现任福建水师安抚司。” 三桂双目中射出两道精光,连连点头道:“嗯,就是他!快,将他速速请来!” 那传令官不知蓟王为何突然一反常态,对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小七品佥事如此看重。当下一脸狐疑的去了。 郑成功听到蓟王肯召见自己,立时紧张的咽了口吐沫,随后整了整衣襟,便随那传令官步入皇宫。一路走一路在暗自考虑,待会见到蓟王该如何答对。他也知眼前机会难得,生怕自己一句话说不好惹得蓟王不悦那可就糟了。不禁又将自己反复在脑中默念多遍的说辞暗暗背诵了一遍。 三桂皱着眉头望着眼前战战兢兢、神情紧张的年轻人,心中很是疑惑。这就是被后人广为传颂的民族英雄郑成功?怎么看怎么感觉不像,眼前这人身材中等,皮肤粗糙而黝黑,不知是否常年漂流在海上的缘故。相貌不但没有他想象般的英俊,反而有些丑陋。还好他的双眼倒是炯炯有神,跪在那里依然胸膛挺得笔直,显示出过硬的身体素质。 三桂淡定自若的问道:“成功此来见本王有何要事?” 郑成功心中正忐忑不安,闻得蓟王亲切的称呼自己为“成功”,当即一颗心便稳定了不少。忙从怀中掏出一个通体由黄金铸成的盒子,将之打开,露出里面白灿灿的十几粒大个珍珠。捧到三桂面前,口中道:“家父仰慕蓟王许久,无奈他长期盘踞在海上,因此一直未有机会前去拜会。今听说蓟王大驾光临南京城,本想亲自前来拜见,但无奈军中事多,拖不得身,因此让卑职前来代劳。并为蓟王准备了一点不成敬意的薄礼,还望您笑纳!”说完将这只金盒恭敬的递到三桂面前。 三桂没有接过金盒,而是伸头仔细的看了一下盒子里的珍珠,随后面露惊奇神色。回头对郑成功笑道:“郑总兵实在太客气了,初次见面,本王怎能要他这等贵重的礼物!”说罢连连摇头推辞。 郑成功忙上前一步道:“这些珍珠只是我父亲年轻之时在深海中采集的,虽说如今还值些银子,但当年却并未花掉什么本钱。再说蓟王如果推辞不要,回去后卑职将无法向父亲交代,必将被他大骂一顿。因此蓟王您纵是为了不使卑职挨骂,无论如何都要将它收下。 三桂听了暗暗好笑,如果说这盒珍珠不值钱,那天下将没有多少值钱之物。要知这么大粒的珍珠固然不算稀奇,但难得的是盒内的十八粒珍珠大小完全相同。这里面每粒珍珠价值都在几万两白银左右,而十八粒珍珠加在一起,其价值更是远远超过它们的总和,保守的估计都能达到百万两以上,可以说价值相当的惊人。至于包装用的纯金打造的盒子,虽说也价值不菲,但和这些珍珠比起来,反而显得寒酸了。 三桂含笑收下了这盒珍珠,随后与郑成功攀谈起来。而郑成功为了博得三桂的好感,更是将自己平生所学竭尽向三桂展现,使三桂对这个擅长海上功夫的人物有了更深层次的了解。经过长时间的深入谈话,三桂终于弄明白郑成功此来的目的。 原来自从毛文龙率十万水军沿江而下,不日到达福建沿海。立时被早已怀有好奇之心的郑芝龙、郑成功父子看了个仔细。在看过之后,父子俩不禁被这支庞大规模的水上军队所震撼,尤其对装备了各种先进设施及武器装备全副武装起来的各色战船产生了浓厚的兴趣。郑芝龙长年从事海盗生涯,郑成功更是在海上长大,父子俩天生对水里的东西有着莫大的兴趣。此时见到这支庞大的船队,才算是开了眼界。郑芝龙不禁暗自感叹,还好自己多年来一直都在东南沿海活动,否则一个贪心向北踏上辽东海域的话,遇到这支水军其结果绝对是有死无生。而郑成功对此也是异常的羡慕,他的人生目标就是能够拥有一支属于自己的水军并使之纵横大海之上。在看到了这支水军之后,这种想法越发的强烈了。父子俩经过商议过后,决定趁着整个南方的官员相继投向三桂之际,前往南京求见与他,并请求让郑成功前往毛文龙的水军之中学习研究,将来好为南方的水师更新换代之用。 三桂听了哈哈大笑,道:“本王还当是何事,原来就为这个呀!这个容易,只要你有这份心,本王定然会尽力满足你!” 郑成功听了不由大喜过望,忙跪倒在地,并代表父亲向三桂表示今后愿意效忠于他。 第一零八章 逆我者亡 上 三桂望着郑成功激动的脸庞,笑道:“本王心中一直都有一个打算,恐怕说出来会让你更加兴奋!”郑成功听了忙聚精会神的倾听。 三桂双目望着窗外的天空,缓缓道:“纵观我中华大国历史数千年,无论是侵占外族还是被外族入侵,其最根本也是运用最多的就是步兵之术。当国力强盛之时,首先想到的不是向北方大草原入侵便是征讨高丽、百越等小国。看重的无非都是陆地上的地盘,却从未有一人能将目光放到海外诸国。难道说是因为我国的船只建造和航海手段不行么?错!早在先秦之时,我国便已拥有一套先进的海上技能,到了汉代、唐宋之时更是将这一技术大大的沿用开发。可是人的眼界却没有跟随着一同拓展,而是依然局限于国内的江河之上,全力注重于内战而忽视了海外拓展。直到我大明建国以来,才逐渐将目光投入到大海之上。而当年郑和率船队三下西洋更是将这一航海技术发挥至极致。唉,只可惜当时注重的依然还是在与沿海诸国的来往贸易上。而没有将目光放在海外的战争上面。虽然与别国相互往来做海上贸易也算不错,但得到的利益哪有直接去掠夺来的丰厚!现今如果我们不这样做,日后一旦西方诸国率先发展了庞大的海上军队,那就该轮到他们来我国掠夺了。因此根据推测,本王敢论断:只有得海权才能得天下!” 郑成功听着三桂一番分析透彻的话语,只感到心内一片明亮。他从未能想得这么深远,只是想拥有一支水军纵横于大海之上。而今经三桂这么一分析,立时觉得心中敞亮许多。他崇敬的望着三桂,对他丰富的博学深深倾倒。 三桂回过头望着郑成功继续道:“因此经过多方的思量考虑,本王打算组建两支专门能够在海上作战的军队。一支活跃在北方海域,取名为北洋舰队;另一支活跃在南方海域,取名为南洋舰队。每支舰队配备战船上千艘,海军十万人左右,用这两支舰队一方面可牢牢守护住我国的沿海,以防敌国从海上入侵。另一方面还可以在适当的时候侵入甚至占有别国,将他们的金银及粮食物资等源源不断的运往我国。使我国的百姓人人有衣穿、有饭吃、有钱花,真正做到衣食无忧。你看如何?”说完盯着郑成功的双目。 郑成功再次跪倒在地,激动万分的道:“卑职听闻蓟王的一席话实是胜读十年书,但也令卑职所汗颜。如果全天下之人都能像蓟王如此深明大义的为国为民着想,那我国何愁不日益兴旺强大!” 三桂伸手拍了拍郑成功的肩膀,以充满期望的口气道:“在你上船之后,本王会令毛文龙大帅处处给你行方便的。希望你能够竭尽所能的尽心学习,有什么不明白的地方尽管去问毛文龙。”顿了顿又道:“这支水军就是日后北洋舰队的雏形,而至于南洋舰队,只要本王认为你可以,日后便会任命你为南洋舰队的大帅!” 郑成功闻言再也控制不住的失声惊叫道:“什么?” 三桂望着他那不可思议的神情,缓缓道:“不要过分心惊,本王相信你的能力。不过统率近千艘战船,十万海军毕竟是非同小可,希望你能够全力发挥所长,务必要能够胜任这大帅一职!” 郑成功泪眼婆娑的望着三桂,随即第三次给他跪倒,咚咚咚的磕了三个响头,等到抬起头来时已经是泪流满面。他声泪俱下的道:“蓟王,我何德何能竟蒙您如此看重!只是初次见面您便对卑职委以重任,这份高情厚义实是让我受宠若惊。您放心,不但是卑职我,便是我郑家全家上下都感怀于您的万般宠信。今后郑家将誓死追随蓟王,纵是刀山火海,肝脑涂地也在所不惜!”当郑成功异常坚定的说出这番话后,在他的心中已经仅仅只有三桂一人的存在。什么忠君爱国的思想此时对他来说已经变得一文不值。 三桂望着他道:“先别高兴的太早,本王在短期内还不会将此事昭告天下,也就意味着户部不会拨粮饷给你,因此有关组建南洋舰队最初事宜的各项花费就要由你郑家来独力承担。不过你郑家盘踞海上多年,金银财宝无数,这点钱应该还是拿得起的!” 郑成功连忙点头应承道:“蓟王但请放心,纵是散尽我郑家全部钱财,卑职等也绝不会有半句怨言!”心中不禁猜测当父亲得知自己将荣任南洋舰队大帅的时候,脸上该是何种的一副表情。 在三桂与郑成功在谈话的时候,此时在凤阳总督马士英的府内也有两个人在密切商谈着。正是马府内的主人马士英与南京兵部尚书史可法。 此刻史可法正急切的劝说马士英出山,他道:“马兄,你已经称病多日,而今朝廷正是急需你的时候,你总该出山了吧!” 马士英悠然自得的饮着香茗,缓缓的道:“史兄啊,不是老夫不愿出山,而是你看看现今南京城的形势。如今十之八九的官员都已是蓟王吴三桂的人了,老夫出山又能有何作用!” 史可法急道:“就是在这种情况下才更需马兄出山!他吴三桂自从南下以来,仗着人马众多,在各地四处耀武扬威,浪费了我大明多少钱粮?而且他本人竟然还敢光明正大的驻在皇宫之内,这不是与当众造反无异么!还有,他不但拉拢各地官员,向他们封官许愿,并且还将收敛各种人才的告示贴遍了整个南方的街头巷尾,这不是在收买人心、日后为他谋权篡位做打算么?对于这种乱臣贼子,凡我有识之士,人人可得而诛之!在这种时刻马兄你怎能不出山呢?” 马士英苦笑道:“纵使老夫出山又如何?难道还能制止得了他?别忘了他光是驻扎在南京城的就有十万重兵,岂是你我所能奈何得了的?” 史可法听到这里反而目光中露出一丝兴奋之色,走到马士英身前轻声说道:“不瞒马兄,愚弟正是因为有了能够对付吴三桂的帮手才会急切的前来找你!” 马士英闻言不能置信的看着他道:“哦?怎么可能?天下还有何人能胜得过吴三桂的军队?” 史可法微微一笑,接着又轻声道:“实话告诉你,前些日经过愚弟不遗余力的全力奔波疾走,终于使事情有了极大的进展。有一人手握重兵,经过愚弟的再三游说,终于答应帮我们除掉吴三桂!” 马士英见史可法不像说谎的样子,忙问道:“此人是谁?” 史可法贴近他的耳朵,压低了声音道:“武昌左良玉!” 马士英闻言失声道:“什么?竟然是他?” 史可法点了点头,接着道:“宁南伯左良玉经过这几年不断的招兵买马,发展壮大,日前已经拥有水陆军六十余万,可以说是军容鼎盛,牢牢坐镇武昌诸镇。我们有了此人的全力相助,要想对付仅余十万人的吴三桂那还不是手到擒来?” 马士英皱眉道:“左良玉此人一向狂妄自大,目中无人,他怎么会突然转性如此热心的帮着对付吴三桂呢?” 史可法道:“他的目的还不是和吴三桂相同?他想在灭掉吴三桂后,待我们拥立福王登基,就要学吴三桂这般牢牢掌握军权,随后挟天子以令诸侯,甚至取代福王而代之。” 马士英奇道:“你既知他是这样的人为何还要引狼入室?” 史可法道:“就算我不这样做,他不会主动来么?左良玉野心极大,他非常清楚要想篡位必须要过吴三桂这关,因此才会如此痛快答应为我出力。”接着他咬牙道:“马兄你试想想,一旦左良玉六十余万大军顺流直下突袭南京城,那吴三桂及部下十万军队必然不能幸免。可是吴三桂还有三十万水陆大军在外面耀武扬威,闻得主子被杀,岂能不有立即回来与左良玉决一死战之理?这样一来,双方无论谁胜谁败,最后侥幸能胜下的一方也必将损失惨重,伤筋动骨。而此时,正是我南京城八万大军出动的时刻,将那侥幸胜利的一方彻底剿灭,到时再乘势拥立福王为帝,到那时天下将彻底平定矣!” 马士英听得心惊胆战,没想到一贯忠君爱国的史可法心中竟还存有如此歹毒的心理。他想了想道:“听了史兄这么一分析,老夫也感觉事有可成。就是其中的细节问题还有欠周详!” 史可法忙道:“这正是急迫请马兄你出山的原因。而今大致计划已定,就差细节问题。还望马兄能够及时出山,并迅速联络门下官员子弟,待我们与左良玉商量妥出兵的时机,便是我等大展身手的一刻。对了,我这里还制有一份名册,都是我已联络好的官员将领,还请马兄过目。” 马士英接过来看了一遍,名册上密密麻麻的足有近百人,看来对吴三桂和左良玉心怀不满的还大有人在。当下道:“这份名册的人名众多,老夫一时还看不过来,就暂时先放在老夫这里吧,待明日你过来取时我们再好好商议一番。” 史可法不疑有他,点了点头道:“马兄你也要尽快联络你派系的官员将领,准备随时起事!” 马士英痛快的点头答应了,史可法随即向他告辞出府。 待史可法刚刚走后,由马士英房内的屏风后便闪出一人,他几步走到马士英面前,急切的道:“父亲,您真的准备要与史可法一起起事来对抗吴三桂、左良玉?” 此人乃是马士英的独子马顺定,方才一直都在父亲房内,只是史可法来得突然,他不想与之碰面,这才情急之下躲入屏风之后,没想到却让他偷听到这段惊世阴谋。 第一零八章 逆我者亡 下 马士英冷笑一声,道:“史可法老儿实在是太幼稚了,以为凭借着左良玉的乌合之众便能将吴三桂的四十万大军击败。哼,简直是痴人说梦!如我所料不错,左良玉虽是号称拥有六十余万人马,但能真正冲杀战场的顶多也就十余万而已。而吴三桂则不同,每一名军卒都是实实在在的能征惯战之辈,现如今他兵如云,将如海,水陆大军并盛,这样的无敌雄狮怎是左良玉之辈所能抗衡的!真是笑话!” 马顺定道:“可现如今吴三桂在南京城所拥有的兵力不过十万之数,如果左良玉突然率大军发动偷袭,恐怕纵使吴三桂也守不住吧!” 马士英瞥了儿子一眼,道:“你难道忘记当年满清皇太极发动的强攻山海关一战?当时吴三桂守军才八万之数,而皇太极则拥有近二十万大军。可是结果怎么样,吴三桂只用了短短三天,便让满清大军伤亡了一半还多,由此就可以想见吴三桂手下士卒战斗力是多么强悍了。而今他坐拥十万精兵驻扎南京城,就算左良玉全军出动,也难以将其撼动分毫。更何况他还另有三十万水陆大军在外,左良玉的结局只有败亡一途!” 马顺定见父亲分析的十分透彻,边想边不住点头,忽然他抬起头疑惑的问道:“父亲,既是您料定左良玉、史可法之辈成不了事,那为何还答应史可法与他一齐起事呢?” 马士英得意的笑了笑,缓缓的道:“为父如果不答应史可法,怎能如此顺利便拿到这本名册?”说罢晃了晃手中的那本名册,接着道:“既然史可法、左良玉之辈注定要面临败亡之局,那为父何必和他们搅合在一起!因此直接给他们来个顺水推舟,这本名册就将作为为父的见面礼呈献给蓟王吴三桂。他看后必定大悦,就算不给为父加官进爵,也能保住目前的地位,如此何乐而不为?”说罢不住冷笑。 马顺定不由伸出大拇指赞道:“父亲您这一手实在是高明,既蒙蔽了史可法又讨好了吴三桂,可谓是两全其美!” 马士英接着教训儿子道:“知道为父为何一直眼看着其他官员排队等候吴三桂的召见而没有跟风么?道理就在这本名册上。为父不是不想去,而是一直苦于没有拿得出手的东西作为见面礼。而今为父不去则已,去了就要让吴三桂感觉到为父的作用。只有这样方能让他牢记为父的好处,如此便可始终立于不败之地!明白么?” 马顺定连忙躬身道:“孩儿受教了!”接着又问道:“父亲,您是准备立即前去么?否则一到了天黑,吴三桂可从不纳客啊!” 马士英傲然道:“你懂什么,为父干的就是能人所不能之事!况且白日里皇宫门前聚集的各色人等太多,哪能适合做这种事!到了晚上为父将这本名册偷偷的呈献给吴三桂,谅他见到后不会不接见为父!”接着吩咐道:“为了以防吴三桂将这本名册留在身边,你赶紧照着抄述一遍。今晚为父就带着副本去,至于这个原本,为了防止史可法生疑,明日为父还要还给他。快去办吧!” 马顺定忙去找书本纸笔准备抄写。 三桂一边听着马士英的详细叙述一边借着灯光将名册上面的人名挨个看了一遍,随后轻轻的放在桌上。 直到马士英终于讲完之后,三桂的脸上依然是平静如常,看不出丝毫惊异、愤怒的意思,不禁令马士英大失所望。他原本以为三桂听完之后必定会勃然大怒,尔后对自己的所作所为大加褒奖,没想到三桂一点也不为所动。 三桂叹了口气,缓缓道:“没想到竟然有这么多人反对本王,难道本王有很多事都做错了?”随后转头对马士英问道:“马总督如何看待此事?” 马士英忙躬起身,义正词严的道:“蓟王乃是我大明的中流砥柱,没有蓟王便没有如今的大明江山。可史可法、左良玉之辈却非要逆天而行,不顾天下人的意愿而密谋对蓟王不轨。对如此乱臣贼子当人人得而诛之,绝不能心慈手软!否则国法不容,天理不容!” 三桂苦笑道:“本王会是大明的中流砥柱?可为何名册上还有这么多人要反对本王?” 马士英忙道:“这些人都是受了史可法的蛊惑,只要将为首之人绳之以法,其他人自然都会明白!” 三桂苦恼的道:“可是这名册就如同是铁证一般,只将史可法等为首之人绳之以法,那其余人日后再闹事该怎办才好?” 马士英见三桂一再的逼问自己,想了想后咬牙道:“那干脆就将所有一干人等统统问斩,如此将天下太平!” 三桂皱眉道:“统统问斩?那岂不是太残忍了?本王一向以仁义著称,怎能下此毒手?况且上天有好生之德,本王怎能逆天而行呢?” 这句话登时令马士英语塞,他没想到马屁拍在了马蹄子上。当下冲着三桂尴尬的笑了笑。 三桂接着道:“马总督此事干得极为漂亮,本王会铭记在心!” 马士英闻言心里立时乐开了花,忙躬身道:“蓟王休要谬赞,这都是老臣应该做得。” 三桂又道:“本王想交给马总督一个差事,不知能否应允?” 马士英虽不知究竟是何差事,但情知不答应也得答应,连忙痛快的答道:“蓟王只管吩咐,老臣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三桂点了点头,道了一声好。接着道:“那史可法既然主动找马总督商议此事,想必你必然对他的部署及党羽十分了解。因此本王想让你来具体负责此事的处理,你看如何?” 马士英听了眉头一皱,心知这可是一项得罪人的活。但当此时刻只能咬着牙上了,当下点头道:“多谢蓟王信任,老臣任凭蓟王差遣!”接着问道:“敢问老臣该于何时动手捉拿各路钦犯?” 三桂答道:“不急,到时本王会派人去通禀你,并派去兵马前去协助你一同抓捕凶犯。你看派五万人随你前去如何?” 马士英连忙摆手道:“太多了,太多了,五百人便足矣!” 三桂摇头道:“哎,五百人哪里能够!就是五万人也不嫌多啊!你想想,光是这份名册上牵连的恐怕就要数万人,更何况还有朱由崧、史可法等一干人犯!” 马士英闻言不解的问道:“蓟王,您的意思是连福王也要……?” 三桂点头道:“当然,他是祸根,如果没有他的存在,史可法等人也不会如此的活跃。除了他之外,包括史可法在内,凡是你所知道的,以及这名册上面有了的,统统给本王诛掉九族。既然以前本王已经给过他们足够的机会了,可惜他们没有抓住,那就不要怪本王心狠手辣了,你就给本王彻底绝了这股祸患!”说到这里双目中杀机大盛。 马士英听了却是头皮一阵发麻,同时浑身冰凉彻骨。太可怕了,如此一来,岂不是要有几万人丢掉性命?没想到自己这一份小小的见面礼竟然会牵扯到这么多人的性命!马士英不禁暗暗后悔,这次真不该前来。同时也为三桂的心狠手辣、冷血无情而惊惧,方才他还口口声声说自己以仁义著称,又说什么上天有好生之德,自己还真就相信了。可转眼之间他便突然一个变脸,立时便要有几万颗人头落地。想到此处,马士英呆在当场,出了一身冷汗,内衣湿漉漉的裹在身上。 三桂见了马士英这副神态心知他受到了惊吓,便故意沉着脸冷然问道:“怎么,马总督如此态度,敢是对本王的提议心中不满么?” 马士英猛然惊醒过来,见到三桂不善的眼神,立时道:“不,老臣十分赞同蓟王的决定,并愿意竭尽所能为蓟王效命!”同时眼珠滴溜溜乱转,心中暗自叫苦,这下自己可成了全天下痛恨的对象了。 三桂嗯了一声,随后看了看他的眼神便随口问道:“马总督是不是心中还有什么事情对本王隐瞒?” 马士英又一惊,忙躬身道:“老臣对蓟王的一颗忠心可昭日月,绝没有半分敢隐瞒蓟王之事!” 三桂冷冷的哼了一声,继续问道:“哦?果真如此么?” 马士英凭着自己多年的官场经验,料到三桂这是在用言语诈自己,当下硬着头皮道:“千真万确!” 三桂站起身走了两步便重新坐回了椅子上,不动声色的盯着马士英。而马士英面对这种灼灼的目光不由心如鹿撞,战战兢兢,如坐针毡。 三桂突然很随意淡然的问了一句:“马总督,既然你没有半点对本王隐瞒之处,那茯苓首乌丸究竟是怎么回事?” 马士英听了立时失声惊呼:“什么?茯苓首乌丸!” 三桂冷冷道:“不错,听说你总共熬制了八十颗茯苓首乌丸,其中四十颗进贡给了先帝,还留有四十颗自己享用。此事究竟是真是假?” 马士英一张老脸阵红阵白,身上的冷汗再度冒起。同时一颗心跌落到极点,心道完了,没想到蓟王竟然连自己这么隐秘之事都弄得一清二楚,其余的什么事他还不清楚?这下自己可完全暴露在了蓟王眼前,想起自己曾经干过的那些隐秘之事如今恐怕都已掌握在蓟王手中,马士英不由的面色逐渐转为苍白。当下他再也顾不得丝毫尊严,连忙站起身跪倒在地,双膝挪动着来到三桂身前,颤抖着声音道:“老臣知罪,请蓟王饶恕老臣。那茯苓首乌丸还剩余三十一颗,都藏在老夫家中。明日一早老夫就亲自献给蓟王,还望蓟王开恩饶恕老臣!”说完竟呜呜痛哭起来,眼泪鼻涕竟流到了三桂的靴子上。马士英不顾脸面,忙撅起屁股趴在地上伸手用衣袖仔细的将三桂靴子上面的鼻涕眼泪擦净。 三桂厌恶的收回了双脚,他心知马士英以前定然干过很多伤天害理之事,否则以他的城府及老奸巨猾绝不可能像此刻般六神无主。当下三桂将计就计,缓缓道:“起来吧,你曾经干过的那些事本王就暂不追究,那茯苓首乌丸本王也并不急要。你回去之后只需把方才本王吩咐你的那件事做好便可,否则嘛,哼哼……” 马士英忙斩钉截铁的道:“蓟王放心,老臣这次就算是豁出命去也要把此事办好。绝不会放过任何一个可疑之人!” 三桂这才满意的点了点头,挥手命马士英退了出去。对付这样的小人,就要以这种恩威并重的法子治他。 待马士英狼狈的走后,三桂站起身走出房门,望着天上的夜空,心中百感交集。自己做出这个决定是否正确呢?一次性杀掉这么多无辜的人是否合适?天下人将怎么看自己?这些都是困扰三桂的疑问。他清了清杂乱的头脑,看着天上的繁星点点,缓缓闭上了双目凝神冥想。 良久,三桂睁开了双目,嘴角露出一丝微笑。哼,管他呢!人生如棋,自己只管将他们的性命与这天空上的繁星一样,只当作棋盘上的棋子便可,何必去计较那么多。眼前的这种局面就是要做到顺我者昌,逆我者亡。只有如此方能更利于自己今后操控时局,掌握天下,为日后取代钟毓帝扫除一切障碍! 第一零九章 故人之子 上 钟毓六年(公元1650年)四月,坐镇武昌的宁南伯左良玉突然诏告天下,声称为了大明的江山稳固要救万岁,清君侧。并历数出蓟王吴三桂二十大罪状,以自己为平贼大元帅,封其子左梦庚为副帅,统率早已暗自集结完毕的六十余万大军沿水陆并发,声势浩大的直奔南京城讨伐吴三桂。 此次左良玉乃是兵分两路,全军出击。自已率二十万大军乘船由水路进发,其子左梦庚率四十余万大军由陆路进发,两路人马齐头并进,顺流之下迅速的兵逼南京。 与此同时,南京城全城紧闭,夜晚则实行宵禁。以凤阳总督马士英为首的缉拿叛贼的队伍开始疯狂的在城内实施抓捕行动。史可法等人哪想的到马士英会突然变节,措不及防下纷纷被马士英顺藤摸瓜的率人捕获。而福王朱由崧的王府也未能幸免,被上万军队团团包围。随后由马士英亲自入内向朱由崧及一众王府中人传达了蓟王吴三桂的旨意。说他与反贼左良玉、史可法等人相互勾结,企图颠覆钟毓帝的统治并谋权篡位。因此特奉命将福王府一干人等全数擒拿并投入大牢听候发落。 福王朱由崧眼见身披重甲、如狼似虎的大批士卒在马士英的招手下向王府众人扑来,当即大吼道:“没有皇上的旨意,谁敢动本王?”可他这句话吓唬旁人还行,对这些坚决执行命令的军卒来说却一点作用都不起。马士英则以一种讥笑的眼神望着福王,朱由崧耳听着男女老少不住的大呼小叫之声,痛苦的低下头,哀求马士英道:“马总督,你是知道本王的,史可法他的确是找过本王几次,但都被本王拒绝了。这乃是千真万确之事啊!不信本王可以当面同史可法对证!” 马士英笑了一下,道:“这些话跟老夫说没用,我只是负责擒人与缉拿反贼。至于您要和史可法对证一事,还是留着到了牢中和他当面对质吧!”说完挥手道:“将他带走并好生看管!” 由于左良玉出兵与吴三桂闭城擒人这两件事都是事发突然,因此令南京城的大小官员得知后纷纷感到意外和震惊。这两个消息无异于两枚重磅炸弹,立时将已逐渐趋于平静稳定的南京城轰的鸡飞狗跳,人心大乱。大部分人开始忧虑这场战火已经烧到了自己家门前,再加上城内的疯狂行动,无论是两人谁胜谁负都将严重影响到南京城安定的局面。 当左良玉水陆大军一直行到九江之时已经是晚上,就在他刚刚准备让全军歇息造饭的时候,突然间两岸喊杀声声,接着数不清的敌人由两岸的隐蔽处纷纷涌出。立时,激烈的爆炸声、冲天的火光,伴随着震天的嘶叫喊杀声响彻一片。 左良玉大惊失色,没想到自己一个疏忽竟会在此处遇到伏兵。就在他刚要命令船队靠向岸边准备援助左梦庚时,忽然间远处的水面上亮起万道灯光,接着黑压压的影子密密麻麻的重叠而至,正是毛文龙的十万水军船队。 左良玉见状更是心惊肉跳,原本他以为这支水军还在广州沿海处活动,没想到却突然在此出现。难道说吴三桂早就料到自己会去攻打南京?还是另有内鬼将消息泄露出去?左良玉一边怀疑一边思索着对策。 原来三桂那三十万大军早早便得到了密令,随后他们假装还游弋在广东沿海一带,隐人耳目。接着便趁着夜晚化整为零,分批分头的潜返到九江附近。而毛文龙的各艘战船也出没隐藏在江河湖泊的深处,到达接近九江最近的地方藏匿起来。这三十万大军已经在此地等候了四天时间,其目的就是为了今晚这一时刻。因此早就在岸边的路上以及河道里埋藏了大量的爆炸之物,只待敌人一乱,便会立即发挥出威力。 大批大批的各种爆炸物被各种投石机、弩车等投放到左梦庚的大军队伍,立时造成了极大的慌乱。这些军卒本来就没有多少真正守军纪的,平日里都耀武扬威,作威作福,专门欺压老百姓,哪里接触过这种场面。当下惨叫惊呼声不绝于耳,被炸死、撞死以及相互挤压、踩踏致死者不计其数。饶是左梦庚大呼小叫的指挥队伍不要乱,但一方面爆炸、混乱声不绝,掩盖了他微不足道的声音。另一方面队伍实在是过于庞大,四十余万人马拥挤在一起,一旦恐慌混乱起来结果可想而知。因此处在最外围的开始向四面八方逃窜,企图保住自己的小命。而里面的则是向里挤挤不动,向外挤也动弹不得,只能眼睁睁的等待来袭的武器将自己活活炸死。 而三桂这一方则占据了有利的地势,分四面牢牢守住大阵的四角。由王大力、钱招进、李文杰和赵梦林四人分率五万人马坐镇,居高临下的向乱军之中投放武器。直把敌人打得惨不忍睹,乱成一锅粥。而那些亡命逃往四周的军卒,则纷纷被埋藏在地内的地雷所炸死炸伤,犹如没头苍蝇一般无助的茫然四顾,最后只得把右侧滚滚奔流的江水当作逃生之路,纷纷叫喊着向那个方向跑去。 三桂一方要的就是这个效果,要知对方乃是一支几十万人的大军,要想将其尽数尽快歼灭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因此他们才会设置那么多地雷、炸药,而且攻击时也大都朝着这片区域,使得敌人不得不向江边逃跑。 而左良玉在水上的大军则更是不济,他们原本真正的战船就不多,此次强拉硬征了大量的货船及渔船供士卒乘用。而二十万大军全都挤在这数千艘大小不一的各色船只上,吃水的程度俱都很深。不但行驶缓慢,且遇到风浪时还容易造成倾翻。左良玉原本也知道这一点,可他为了顺流直下得以快速的直取南京,因此才不得不这么做。而且他也没有想到会在半路上遇到三桂的水军拦阻。左良玉一声大喝,命各色船只全力启航,企图冲出前面的拦阻。可刚刚行驶没有多远,最前头的船只纷纷爆炸起火,上面的士卒不是被当场炸死便是跳落江中淹死。 后面的船只见状立即纷纷停住,不敢再前进。而毛文龙要的就是对方如此做,利用这个时间,毛文龙已经将整个江面都严密的布防。任凭对方插翅也难以飞过。接着一声令下,各色战船开始向左良玉一方迫来。待抵达一定距离时,船上的各种武器开始发威,频繁击向对方的船阵。 原本就已吃水很深的大小船只被对方这么一攻击,更加承受不住。左良玉还未反应过来,立时便损失了几十艘船只。他恨得牙痒痒,虽然己方也拥有一些战船,但这么远的距离却根本无法能伤及对方分毫,却只能任凭对方肆意攻袭。眼看前方的江面已经被彻底封死,左良玉无奈,只得命船队靠向岸边,企图由陆地逃命,否则如此下去,二十万大军将尸骨不存。 左方的岸边此刻已经乱的不成样子,到处是己方的士卒在亡命朝江中狂奔。后面依然被敌人的各种武器激烈的轰炸着,而江面上则漂满了己方将士的尸体。左良玉知道船队纵使靠向岸边也无法上岸,反而会被那些逃亡的兵卒攀上船来。他连忙下令,船队向右侧岸边靠拢。 可是当他的船队刚刚靠向右侧之时,岸上忽然喊杀声声。无数的人马涌将出来,立时占据了右侧沿岸。接着就是一轮轮的猛烈袭击,使己方瘁不及防下又倾覆了一批船只。左良玉简直气得要发疯,最后实在是无计可施,只得命令船队掉头返回武昌。 可是来时是顺流,返回时就是逆流了。以左良玉所拥有的各种大小不一的船只,再加上吃水又深,纵使全力航行也是慢如蜗牛一般。而后面毛文龙见左良玉要逃跑,忙帅旗一挥,各色战船全力开动,向对方全速追去。 很快便轻易追上了对方的船队,接下来就是追着敌人的屁股打。而岸上的大战此刻也已成一边倒的形势在发展。左梦庚已经对队伍完全失控,眼见敌人铺天盖地的狂奔而至,他也再顾不得指挥队伍,拍马随着亲卫逃跑。 这场大战整整持续了一夜,到了第二日白天时已基本结束战斗。结果三桂的一方大获全胜,左良玉则全军覆没,除了所有的船只全部倾覆外,陆地上的四十余万大军也尽遭覆灭,死伤累累。大部分都是在江中淹死的,总共死在江中的近五十万,其余也很少有人逃脱。作为主帅的左良玉、左梦庚父子,则也没能逃脱过死亡的惩罚。而三桂一方依靠着先进的武器装备,只仅仅伤亡了几千人,可以说是微不足道。 由于江面上漂浮的尸首太多,以至于拥塞了整个河道,使毛文龙的水军难以通行。无奈下只得一边命令手下清理河道一边缓缓航行。 而在南京城中,经过连续几日几夜的疯狂抓捕,总共有十余万人被送进了牢房,以至于整个南京城的牢房都被塞满。可抓捕依然没有结束,马士英将这一情况及时上报了三桂,企图停止行动。可三桂听后却没有同意,而是做出旨意,率先将名册上记录的人员以及他的家人处斩,以腾空牢房。如果还不够,再从这些人的直系亲属中挨个处斩,其余的人以此类推,直到诛尽九族为止。并要求由马士英亲自监斩,而且还要在南京城的闹市区进行。 马士英听了心中叫糟,没想到抓捕的事还未完结,又将处斩的事交给自己。他虽然万般不情愿,但也不敢反对,只得领命去了。 接下来,马士英开始在南京城进行他的疯狂表演。连续三日,在他的监督下足足处斩了近万人。望着南京城大小官员及百姓在背后的指指点点,马士英有如芒刺在背。 这日,左良玉的远征大军还未抵达南京,便在九江全军覆没的消息传至南京城。立时引起了强烈的轰动,人们在为自己的家园安然无恙庆幸的同时,也更加感受到了蓟王吴三桂兵力的强盛。而马士英听到这个消息后,登时精神大作,再也不管旁人的白眼,以前所未有的牺牲精神投入到废寝忘食的监斩过程中。 第一零九章 故人之子 下 三桂悠闲的端坐在椅子上喝着香茗,左右站满了军中的高级将领。随着门外传来一阵脚步声,接着几个人来到大厅内。 马士英望着衣衫褴褛、浑身伤痕累累的福王朱由崧和他身旁的史可法,不禁从心里暗暗感到庆幸。多亏自己眼光独到,提前看懂了形势,否则今日站在这里受辱的就要加上自己了。 三桂放下茶杯,抬头看向两人,眉头一皱道:“见到本王为何不跪?” 朱由崧还以为仗着自己皇亲国戚的份上蓟王会对自己网开一面,听了三桂的话后当即身子一动便要跪倒。这时史可法突然伸手将他拽住,高声道:“福王,这种狼心狗肺、心狠手辣的反贼不值得我们跪他!” 三桂哑然失笑道:“是你们一心密谋要在南京称帝,怎么还反倒诬本王是反贼?只不过被本王先下手为强而已!” 史可法昂然挺立,一副大义凛然的神态,瞪着三桂高声道:“吴三桂,你不要得意的太早!现今宁南伯左良玉的六十余万大军已经正在开来南京的途中,不出三日,必将攻破南京城,到那时你及你手下这些酒囊饭袋将人人死无葬身之地。哼,虽然我史可法没有亲眼看到这一大快人心的场面,但就算到了九泉之下,也会感到万分的欣慰。” 三桂听了不由微微一笑,两侧站立的一帮将领更是放声狂笑。史可法心中生疑,疑惑的看向哄笑的人群。 这时一旁的马士英站过来笑道:“这恐怕要让你失望了,左良玉的大军永远也不会再赶过来。而你倒还是有希望和他见面的,不过那已是你到了地下之后的事了!” 史可法听了马士英的话,一张脸立时血色尽褪,双唇颤抖的高声道:“不可能!左良玉拥兵六十余万,你们就算全军出动也不是他的对手,怎么可能击败他?”双目来回扫视了几遍,忽然史可法恍然大悟,冷笑道:“你们故意说出这番话不就是想借机让福王与我屈服么?哼,告诉你们,这点伎俩用在我们身上没有丝毫用处!” 三桂不屑的道:“本王就知道你不会相信,因此才会特意为你准备了一件礼物。”随后挥了挥手,旁边站立的李福兴立即将桌上一个漆黑的木盒端了起来。随后走到史可法与朱由崧面前,道:“好好看看这里面装的是何物!”随后猛地将盒盖打开。 史可法与朱由崧情知不妙,但好奇心还是促使他们俩低头向盒内看去。只见盒内并排而放的赫然是两颗血淋淋的人头。福王朱由崧立即惊呼一声,吓得当即坐倒在地。而史可法却一动不动的盯着盒里的人头默然不语,一颗心却低落到极点。 三桂笑道:“看清里面是何人么?” 史可法精神恍惚,不由自主的茫然道:“里面是左良玉、左梦庚父子。” 三桂又问道:“既见他们的人头在此,你还一厢情愿的以为他们会来救你么?” 史可法紧紧闭上了双目,不禁泪如雨下。完了,他最后的希望也破灭了。也罢,如此自己在这世上也再无任何牵挂。 史可法想通了此点,双目猛地睁开,望着三桂狠狠的道:“你别以为杀了左良玉父子我就会向你屈服!无论你开出何种条件,我誓死都不会答应你!” 三桂闻言冷哼了一声,不屑的道:“史可法,你不要以为本王会有迫切招揽你之心。实话告诉你,你虽自认为博学多才,熟通朝政,但在本王眼里却什么都不是。本王命人将你们带来只是想好好的羞辱你们一番,见见你们失魂落魄的神态。方才本王都已看到了,跟本王想象中的一样不堪!哼!”接着对马士英吩咐道:“将他们两个带到闹市去凌迟处死!” 马士英方才还真有些担心三桂会拉拢史可法,此刻得了命令立即放宽了心。当下领命后走到史可法跟前,笑道:“看在我们曾经同朝为官的份上,就让老夫亲自送你一程吧!” 史可法对着马士英的脸上狠狠的呸了一口,双目中射出了滔天怒火,咬牙切齿的骂道:“马士英,你这个反复无常的小人!狗贼!你没有好下场!我史可法纵然是做鬼也不会放过你!” 马士英挥手让人将史可法架了出去,随后低头看了看瘫在地上,吓得大小便失禁的朱由崧。低声笑道:“福王,就让下官送您上路吧!”随后吩咐人将他也架了出去。而史可法尖叫嘶吼的声音依然远远地传来。 三桂随后询问了毛文龙水军的抵达时间,得知今晚便可到达后。于是吩咐众将于明日一早召开军事会议。 随着福王朱由崧和史可法两人被凌迟处死,这场声势浩大的搜捕活动也终于完全的落下了帷幕。只是在短短的八天时间,整个南京城陆续有十几万人被捕获、处死。可谓是影响深远。如果再加上左良玉伤亡的六十余万大军,那整个死亡的总数将达到惊人的八十万左右。这还只是短短几日时间造成的结果,这场大战及大搜杀在很短的时间内便传遍天下,立时造成了空前的轰动。有人赞颂三桂干得好,一举铲平了为祸天下的势力。有人怨恨三桂心性残忍,一下子就杀了八十万人。还有的对此事无动于衷,反正与自己没有关系。无论天下人怎么看,怎么想,一个事实却是所有人共同承认的。那就是如今的蓟王吴三桂已经牢牢控制了整个天下,再也没有人能够撼动他至高无上的地位。 虽然如今整个南方都已经平定,但三桂却没有立即返回京师的意思。一方面因为这场疯狂的大屠杀实在是牵扯深远,在百姓的心中留下了难以磨灭的印象,还需要一些时日慢慢的加以平复。另一方面如今南京城已经再没有任何隐患,三桂不必再需坐镇。好不容易来一次南方,何不趁机好好的逛逛!日后返回京师后,恐怕再也没有机会和时间再来南方了。因此三桂决定,乘坐水军战船沿着江河湖海绕上一圈,最后再返回京师。主意决定后,三桂命韩跃天领兵十万坐镇南京,命王大力、李福兴统兵二十万坐镇武昌,借以平复左良玉的势力消失后所带来的种种影响。最后自己带着其余的将领乘坐毛文龙的帅船,十万水军跟在后面严密防护,开始难得悠闲的逛起了水道。 上船后三桂向毛文龙问起了郑成功,这才得知在水军大败左良玉后,郑成功心中对这支水军的战斗力羡慕非常,便急着返回了福建,准备开始组建自己的水军。三桂笑笑没有说话,心中暗道此人的确是适合水战的行家。只用了短短数日便要开始组建自己的水军,这份勇气着实可佳。 大军一路上走走停停,行动缓慢,别的不说,光是几十万大军的军费就不知要花掉多少。好在南方富饶,富商大贾甚众。而为了能够攀附上蓟王吴三桂,那些地主大豪更是抢着在路上捐献粮饷,因此倒还不必为此发愁。 这日,大军抵达了福建沿海,福建总兵郑芝龙及郑成功两人闻讯提前赶到三桂驻扎之处迎接。而郑成功则邀请三桂前往他新建的军营中观看。三桂内心深处也非常关心日后的这支南洋舰队,因此当即点头同意。 为了能够提前组建新军,郑成功已经花掉了家中一半的财产,而且还在继续的开销。当三桂来到新军的军营之外时,不禁为眼前的宏伟所兴奋。没想到郑成功行动如此之快,只是短短的几个月时间便已初具雏形。三桂赞扬了几句,跟随着郑成功亲到军营中察看新军的身体、技能等情况。 专门负责保护三桂人身安全的五千亲兵立即分散开来,遍布军营每一个角落。三桂缓缓的走在沙滩上,眼前见到的都是十五六岁的少年。他们有的在练习游泳技巧,有的在学习掌舵知识,还有的在练习海上平衡之术。三桂边走边看,对这些精壮的少年很是满意。 走着走着,三桂经过一处练习搏击缠斗之术的地方停下,饶有兴趣的观看这这些少年们相互打斗、厮杀。 忽然,场中有一个身手矫健敏捷的少年引起了他的注意。虽然说不上为何,但他总是对这名少年有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当下他停住了要离开的脚步,全神贯注的盯着这名少年。 半响过后,这名少年终于在连续击败了十二名少年后因体力不支被打败。郑成功见三桂关注的目光,便招手命他过来。那少年并未因此处站立那么多人而露出怯意,而是迅速跑到了郑成功面前。 三桂将他拉到自己身边,越看越觉得他的脸面相熟。当下问道:“你姓甚名谁?家住何方?” 那少年朗声道:“我叫周天峰,没有什么固定的家,一直都跟着我姨婆过。” 三桂听到他的名字立即心中剧震,一把抓住他的肩膀,追问道:“什么?你叫周天峰?你今年多大?你父母和你姨婆呢?他们都叫什么名字你知道么?” 那少年疼的直咧嘴,直到三桂松了手后才捂着肩膀答道:“我十七岁了,父亲叫周朝,母亲叫吴贞茹。只不过他们在我刚出生就都身亡了,我姨婆去年也去世了。” 三桂听了他的话,又暗中掐算了一下他的生辰时日,立即断定他就是当年补天镖局的周朝与吴贞茹之子。因为此子不但生辰一样,就连容貌长的也与吴贞茹有八九分相像,但身子却壮实的如同他的父亲周朝。三桂不由暗自感叹冥冥中自有天定,当下兴奋的当场抱起周天峰,口中则哈哈大笑。 其余人等都不清楚发生了何事,忙团团围将上来。三桂挥手让他们闪开,随后缓缓放下周天峰。而周天峰也是一头雾水,不知眼前这个身形伟岸,容貌威严的中年人是谁。 三桂柔声对他道:“我与你父母当年曾是旧识,而且你刚刚出世的时候我也正好在身边。你母亲在临终之时将你托付给了我照看,可是那时我没有功夫便让你姨婆代为照料你。如今老天开眼,让你我重新相聚,我答应你母亲的愿望也终于可以实现了。”接着仰天长叹,心中不住的呐喊,希望在天之灵的周朝、吴贞茹夫妇能够见到眼前这副情景。 当三桂低下头时,双目中竟隐含着点点泪光。随后他对郑成功道:“这孩子本王带走了!”随后不待郑成功答话,便牵着周天峰的手离开。 三桂机缘巧合偶遇故人之子,心情激动的无以复加,当下再没有游逛的心情,直接命令大军返回京师。同时宣召驻扎在南京和武昌的两路大军一起返回京师。 还在路上之时三桂便已忍耐不住,当众宣布收周天峰为自己的义子。其余人等虽然惊诧,但却没有任何意见。 就这样,三桂将周天峰留在了自己身边,并亲手调教他的武功,对他的感情也随着时间的延长而与日俱增,对待他甚至胜过了亲生之子。而大军也在三桂的这种心情下一路北上,终于抵达了天津卫。距离京师已经举步之遥了。 第一一零章 国事家事 上 钟毓八年(1652年)六月,蓟王吴三桂终于结束了长达三年的南方之行。在彻底平定了整个南方之后班师返回京师。消息传来,满朝的文武百官纷纷到北京城外迎接蓟王一行。而北京城的百姓更是几乎全城出动,夹道欢迎三桂归来。 三桂对百姓们所展示出来的热情很是满意,这更从侧面展现出了自己还是很得民心的。走在人声鼎沸的街道上,三桂侧头对身旁与自己差了半个马头位置的当朝首辅大臣加太子太保的洪承畴问道:“在本王不在的这段时间内,京师可有什么变动?” 洪承畴摇头道:“自从蓟王您走后,朝政的重担便压在我们几个老家伙身上。三年来诚惶诚恐,不敢有丝毫懈怠,为的就是能够在您归来的时候圆满交差。而今看来,总算是没有辜负您当初的期望。” 三桂知道有自己在外面遥控指挥,京师不可能出乱子,否则自己早就回去了。当下客气的微笑道:“老师,您都已年过七旬还这么一心为国操劳,跟您相比,本王实在是觉得汗颜啊!” 洪承畴忙摆手道:“哎,不敢当!能为蓟王效力,乃是我等分内之事。老夫等对此绝无丝毫怨言!” 三桂又问道:“本王在南方搞得一系列举措,京师方面可有什么非议?” 洪承畴点头道:“蓟王在南京城中的大搜捕以及将福王朱由崧和史可法凌迟处死一事的确是引起了朝廷不少大臣的异议。不过随着左良玉父子的兵败被杀以及整个南方迅速的稳定,这种异议已经逐渐消失。 三桂冷哼一声道:“消失?恐怕他们只是憋在心里吧!哼,把本王我惹火了,非要在北京城也搞一次大屠杀不可!” 洪承畴听了忙焦急万分的连连摆手道:“哎呀蓟王,绝对不可啊!这京师之中可不比南京,一旦将事情闹大将难以收拾啊!况且当时对蓟王有非议的只是寥寥数人而已,如想对付他们非常容易简单,根本不必大动干戈,还望蓟王三思啊!” 三桂见洪承畴一张脸急的已经通红,忙笑道:“你着什么急啊,本王只是随便说说而已,根本就没想过要这样做!” 洪承畴忙长出一口气,点头道:“那就好,那就好!”同时心中暗自心惊,这吴三桂原本就是个残忍好杀之人,当年率军连续突袭满清后方,袭杀了数十万平民百姓,就连老弱妇孺都不放过。虽说当时杀的都是异族之人,但毕竟也是父母生、父母养的血肉之躯。而今在南京又一举屠杀了十几万人,朝廷内部早已嚷嚷透了,要不是自己和几个权高位重的大臣在极力压制,恐怕皇上讨伐蓟王的圣旨都要下了。虽说奈何不了三桂,但如此一来惹得他杀性大起,京师之中势必会掀起一场更大的腥风血雨。唉,这吴三桂威权日盛,一旦发起疯来,天下恐怕无人能制。这可如何是好!洪承畴想到此处,不由的眉头紧皱。 三桂倒没有注意到他异样的神态,目光大多是冲着街道两旁的百姓送去。口中则与身后的亲信说说笑笑,不一会儿的功夫便抵达了自己的蓟王府。 王府内景况依然,只是自己的三个孩子都已长高长大。其中华莎郡主已经十二岁,吴间道九岁,吴间庙也已经五岁了。三桂搂着他们玩耍了一阵,接着便把周天峰领了过来,将之介绍给三个孩子。并告诉他们从今后周天峰就是他们的大哥,并且衣食住行都将和他们在一起。几个孩子知道自己又多了一个玩伴,都高兴的又蹦又跳。随后三桂又叮嘱周天峰要将这里当作自己的家,好好带着弟弟妹妹玩儿。周天峰已经快接近成年,对三桂的话当然明白。 三桂将几个孩子交给了下人照看,随后自己奔入房中寻找长平公主。将近三年的时间没有接触过女人了,三桂的一颗心此时犹如火烧火燎一般。在他的内心深处并非是不想再找女人,而是他从历史上吸收起教训,担心皇子过多会造成相互间争夺皇位而残杀毒害的惨烈现象发生。虽然他还未登上皇位,但也要尽早避免,因此他才强制自己不再接触别的女人。再说自从失去了陈圆圆这个自己最心爱的女人之后,他也没有这个心情了。 三桂找了半天也没有看到长平公主,心中不由奇怪。便找来下人询问她的去处,下人说曾在后花园见到过王妃。三桂这才释疑,便向后花园而去。 来到后花园处,果真见到长平公主坐在水池边的回廊上。望着她略显孤独的背影,三桂突然有一种陌生的感觉。他挥了挥头,甩去这种恼人的感觉。随后无声无息的走到长平公主的身后,见她凝神望着池中游动的鱼儿。三桂微微一笑,伸出手抓在她的双肩上。 长平公主立即娇躯一震,随即平复了下来,却没有回头看向三桂。 三桂柔声道:“知道我回来,怎么没有去接我?” 长平公主依然一言不发,对三桂的话没有任何表示。三桂很是惊诧,为何三年时间未见,她对待自己的态度又回复到刚刚成亲之时?想了想后叹了口气,坐在她的身旁,右手搂着她的香肩温柔的道:“怎么了?是否我这么长时间没回来不高兴了?你放心,从今往后我再也不出远门,每晚都安心的在府中陪着你如何?”说完伸头过去,欲亲吻她的香唇。 长平公主猛地躲开身,同时将三桂的手打落,并回头怒视着三桂道:“别碰我!” 三桂大怒,站起身质问道:“你什么意思?本王哪点对不住你?嗯?为何你对本王的态度总是如此冷漠无情?” 长平公主闻言冷笑道:“冷漠无情?哼,天下间再没有比你更冷漠无情的人了!去南方转了一圈,就杀掉了八十万人,你想想这些年你杀的人还少么?你就好比是瘟疫一般,走到哪里就带给哪里灾难,还好意思质问别人冷漠无情!” 三桂睁大了双目,冷然道:“我承认这些年是杀了不少人,可是我为了什么?还不是为了恢复这天下的平静与稳定!如果我不这样做,天下就会陷入永无休止的战火纷乱中,难道我错了么?” 长平公主冷冷道:“不要拿天下大义来说事,归根结底还不是为了你个人的私欲!你想独揽朝政,谋权篡位的野心谁人不知?哼,要想让我真的信任你,除非你将所有的权力交回到皇上手中。”接着双目紧紧的盯着三桂,质问道:“你敢么?”同时心中暗道,如果他真的如此做,那自己今后就要真心真意的同他一起过下去。 三桂听了这番质问的话不禁瞪大了双目,射出了两道精光,紧紧的盯着长平公主问道:“这些话是皇上同你说的吧!” 长平公主挺起胸傲然道:“这都是我的看法,你只管说答应不答应放权吧!” 三桂冷冷的望着长平公主,缓缓摇头道:“你太令我失望了,竟然用这种方式来为皇上获取权力。既是如此,那好,我明确的告诉你,想让我吴三桂就此收手放权,绝对办不到!” 长平公主听了三桂斩钉截铁的话语,知道他的决定已经无法更改,不由泪流满面,狠狠的道:“好,吴三桂,这可是你亲口说的。希望你将来不要后悔!”说完扭头转身跑了开去。 三桂经此事一闹,心情变得无比糟糕,身体内再没有那种激情。望着逐渐远去的长平公主,不由的对钟毓帝产生强烈的不满。 接下来,三桂开始忙于朝政之事。先是将舅舅祖大寿调任到南京任总督一职,接着提拔韩跃天为兵部尚书。其他的人员也做了一番调整,很多重要职位都换上了自己的亲信担任。钟毓帝纵使有心反对也无可奈何,只得含泪在圣旨上盖上了玉玺。 而那原凤阳总督马士英,在三桂走后的日子可就不太好过。由于南京大搜捕行动都是他一人牵头,并在杀人时他也是负责监督实施。因此早激起了天怒人怨。三桂坐镇南京之时,他还可以狐假虎威,而当三桂走后,马士英立时成了过街老鼠,弄至人人喊打的地步。在他的府内经常被人偷偷扔进石头、烂水果、大便之类的东西,更有甚者还将腐烂的死猫、死狗等也扔进府中。弄至马府之内到处是一种腐臭难闻的味道,令人闻之几欲作呕。 马士英知道在南京城再也呆不下去,便连续写了几封信给三桂。祈求将自己弄至京师去。只有三桂才能保住自己安然无恙,其余到任何地方都很危险,只要是听说过他所做的这些事迹就没有地方愿意收留他。因此他在信中言辞恳切,就算是给自己降几级也心甘情愿,只要能调任到京师就心满意足。 可是还未等到三桂的回信,新上任的南京总督祖大寿便将他抓了起来。给他安了很多的罪名,其中便向南京的百姓阐明这次的大搜捕、杀人活动都是马士英为了扩大打击面而自作的主张。严重违背了蓟王吴三桂所立的范围,因此这次才要将之绳之于法。而且马士英此人已经触犯众怒,为了还南京城百姓一个交代,特意将马士英父子五花大绑游街三日。到时马士英父子予打予骂,予取予食,尽随百姓之意。 这个消息一经传出,立时南京全城轰动,人们奔走相告,纷纷约定在游街那日前去找马士英父子算账。更多的人则是称颂新上任的总督祖大寿,夸他顺应民意。也有人眼睛雪亮,对此事看得分明。知道这纯粹是蓟王吴三桂为了消除影响所做出的把戏,马士英父子则成了替罪羊。怀有这种想法的人很少,绝大多数的百姓思想都很简单,他们并不会追究背后指使之人,而是对于具体负责实施的人抱有深深的恨意。因此当马士英父子将被游街三日的消息一经传开,立时全城振奋,大快人心。 结果游街刚刚过去不到两日便被迫终止。因此城中的百姓对马士英父子二人实在是太过于憎恨,打、骂、砸还不算,有很多百姓纷纷爬上囚车对他父子进行撕咬,还有的特意带了刀子匕首前来削他们的肉。结果当游街活动停止之后,马士英父子只剩下了两副血迹斑斑的骨架。可怜马士英此人一生作恶多端,奸猾狡诈,反复无常,虽然一心要攀附权贵借以升官发财,没想到最终弄了个尸骨无存的可悲下场。 第一一零章 国事家事 下 三桂缓缓的走入皇宫,沿途的太监、宫女见了无不向之躬身行礼。宫内大总管曹化淳闻知迎了出来,见到三桂立即露出满是皱纹的恶心笑脸,躬身道:“蓟王今儿怎么得空到宫里来了?” 三桂心情正自不好,闻言扫了曹化淳一眼,冷然问道:“本王得不得空还要事前跟你说一声么?” 曹化淳见三桂语气不善,老奸巨猾的他立即知道一切要顺着他。当下忙道:“老奴不敢,对了,皇上昨个还念叨您哪!”他怕三桂继续追究,赶忙岔开话题。 果然三桂立即问道:“他念叨本王做什么?” 曹化淳低声道:“还能念叨什么,说您太过胆大包天,连商量都不与他商量便敢擅自做主杀了福王朱由崧。要知那可是皇亲国戚呀!”说完偷偷看了看三桂的脸色。 三桂哼了一声,道:“他自身都还难保,还有这份心去关心旁人!”接着又问道:“在本王不在的时候,皇上可有什么异常的举动?” 曹化淳想了想答道:“皇宫之中所有的太监、宫女都已被老奴牢牢控制在手上,因此皇上身边有任何异动老奴都一清二楚。以前皇上那边一直都没什么动静,只是到了最近这段时间才有人时常过来与皇上相见。并且每次来的时候都将老奴及手下的太监、宫女们远远的赶走。因此这段时日皇上有什么异动老奴倒是不知。” 三桂听了皱眉道:“哦?本王要你们干什么吃的?怎么会任意让别人赶走?谁有这么大的胆子敢如此嚣张?” 曹化淳忙跪下道:“老奴不敢说!” 三桂望着他诚惶诚恐的神态,心中已经猜到那人是谁了。当下叹了口气,道:“如本王所料不错,那人是长平公主吧!” 曹化淳点了点头,道:“不瞒蓟王,正是王妃!” 三桂缓缓道:“起来吧,如今你也是年过八旬的人了,以后不要动不动就下跪。” 曹化淳忙感动的道:“多谢蓟王还忧心老奴的身体,其实说实话,老奴除了蓟王之外,就是对皇上也还没有跪过。因此偶尔跪个一两次倒不妨事。” 三桂又道:“本王知道你们顾忌王妃的身份,生怕惹她生气后向本王告状。本王可以体谅你的难处。”停顿了一下又冷冷的道:“不过你给本王记住,今后无论是何人,包括王妃在内,凡是来找皇上的都必须给本王进行严密监视。绝不能漏过一人,如果王妃再敢轰你们走,你们可以不必理会她。想必她还不敢杀你,就算她有此心,本王也不会答应。明白么?” 曹化淳听了忙保证道:“蓟王既然这么说,那老奴就明白怎么做了。您放心,从今后任何人和皇上交谈都不会瞒过老奴的耳目!” 三桂这才放心,当下问道:“皇上现在何处?” 曹化淳道:“方才皇上还在御书房,老奴带蓟王前去!” 三桂点了点头,随后在曹化淳的引领下向宫里走去。 钟毓帝已经成长为一个二十四岁的青年,身体、心智等各方面都已趋于成熟,只是由于下身残疾的原因,一直还没有纳得皇后。此刻他正在御案上奋笔疾书,书写着《孟子•告子下》。突然听到传来的脚步声,不耐烦的抬头看过去,立时惊呆了一下,连忙放下手中的毛笔,双唇颤抖的道:“蓟、蓟王来了!” 三桂边走边微笑道:“本王心挂皇上,因此特意前来宫中看看皇上在忙些什么!”说着话径直走到钟毓帝的御案前,看了看他方才书写文章。并自言自语的读道:“故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饿其体肤,空乏其身行,行拂乱其所为,所以动心忍性,曾益其所不能。”接着抬头看向钟毓帝笑道:“没想到皇上还有如此的雄心大志!真是可喜可贺啊!” 钟毓帝怎能听不出三桂话中的讥讽之意!当下暗自咬紧牙关,强挤出一丝笑容道:“这些只是朕平时练习之用,倒让蓟王见笑了!” 三桂笑了一下,随后缓缓挪动着脚步打量这御书房内的布局,边欣赏边问道:“皇上在这宫内住的如何?可否感觉有什么不适的情况?” 钟毓帝不知三桂何意,当下答道:“朕在这里住的很好,不劳蓟王费心!” 三桂笑道:“哪里,能够为陛下分忧乃是我们做臣子的本分,况且本王也非常愿意多替陛下分担一些繁杂琐事,纵使累着我们这些做臣子的,也绝不能累倒陛下啊!皇上您说呢?”说完用一种异样的目光看着钟毓帝。 钟毓帝心中恼怒,恨得牙痒痒的,可是面对三桂的咄咄逼人他又没有任何反抗的余地。如今皇宫内外、朝廷上下俱都被他牢牢掌控,自己虽贵为皇帝,但却没有丝毫的话语权,真算是孤家寡人一个。而造成这一切的正是眼前嚣张跋扈的吴三桂,想到这里,钟毓帝突然有一种想要亲手杀死三桂的冲动。但却知道这是他所无能为力的事,当下缓缓道:“蓟王的心意朕心领了,您也要多多注意身体,不要操劳过度才是!” 这时曹化淳不知由何处又搬来一把椅子,殷勤的放在三桂的身后。三桂缓缓坐下,随后看着钟毓帝道:“陛下,本王这次前来是有一件要事需要同陛下商议。此事牵扯到陛下的终身,因此经过本王与朝中的几位德高望重的大臣商议后,特意推举本王前来向陛下请示。” 钟毓帝料三桂没有什么好事,听了此话并未作何反应,只是淡淡的道:“不知何事还劳烦蓟王亲来?” 三桂收起了脸上的笑意,郑重的道:“陛下今年已二十四岁,论年龄早到了谈婚论嫁的时候。但陛下一直没有主动要求,因此我们这些臣子也并未谈及此事。但如今天下太平,四海安居,陛下的年龄又已不小,该是迎娶皇后的时候了。到时生下几个小皇子,为我大明传宗接代,代代相传。故此本王才会前来征询陛下的意见,不知陛下看中了哪家小姐?” 钟毓帝听到三桂说完这些话,一张脸登时阵红阵白,他万万没有想到三桂竟直接捅到自己的伤疤上。当即惊叫道:“不,朕不想娶皇后!蓟王休要再提及此事!” 三桂故意诧异的问道:“哦?这是为何?陛下身为九五之尊,理应迎娶一位德才贤淑的皇后才对。而皇后作为后宫之首,母仪天下,正能衬托出陛下的英明神武。可是您却毫不考虑便拒绝,要知我大明乃是一泱泱大国,岂能没有皇后!” 钟毓帝呼吸变得急促起来,强忍着怒气道:“朕就是不想娶什么皇后,永远也不想,蓟王不要再提了!” 三桂摇头道:“那可不行,皇后一事乃牵扯到国之根本,并非是仅凭陛下一人的喜好来决定的。而且陛下如果不娶皇后,那不就意味着没有皇子?将来的皇位谁来继承?就算本王答应,恐怕满朝的文武百官也不会答应,天下的百姓更不会答应。” 钟毓帝痛苦的埋下了头,悲声道:“蓟王,朕之所以不想迎娶皇后,这个原因你应该是最清楚的,何必还要对朕苦苦相逼!” 三桂闻言惊诧道:“陛下你说什么?本王清楚这里面的原因?笑话,如果本王清楚怎么还会问你?如果这里面有什么苦衷陛下请但说无妨,本王绝不泄露出去!” 钟毓帝心中大骂三桂揣着明白装糊涂,明明知道自己是残废之身还再三力主为自己择后。真是欺人太甚!钟毓帝咬着牙一言不发,心中对三桂恨到极点。 三桂见钟毓帝不肯说话,便道:“陛下既然不肯说清原因,那本王只好去通知其余大臣了。告诉他们就说陛下死活不肯答应择后,但又不肯说明原因,看他们听了是否会答应!”说罢便站起身欲离开。 钟毓帝实在被三桂逼到了走投无路的境地,当下咬着牙狠狠的道:“蓟王,朕已经是残废之身,纵使娶了皇后,也难以行那人道之事,故此才会反对迎娶皇后!”终于被逼着说完这番话,钟毓帝有一种想要钻入地缝的冲动,当即热泪滚滚留下。 三桂这才恍然大悟道:“哦,原来如此!”接着又问道:“以前不是有很多医术高超的名医为陛下诊断过了么?难道还不能恢复么?” 钟毓帝摇了摇头,惨然道:“他们告诉朕那是外伤,非草药所能疗治。” 三桂见到钟毓帝这副可怜巴巴的神态,强忍着心中的笑意,继续道:“纵使如此,陛下也应该迎娶一皇后为好,虽然不能为陛下生养子女,但却可以代陛下掌管后宫。而且皇后乃是一国的象征,我大明如此大的一个国家,岂能没有皇后?” 钟毓帝死活都不肯为自己纳后,最后都快给三桂跪下来了,三桂这才勉强答应。缓缓道:“那本王回去再试一试,希望他们能够收回这个提议!” 随后三桂又简单的聊了一会儿,便告辞离开了。留下了皱眉不展,闷闷不乐的钟毓帝。 曹化淳恭敬的一直将三桂送出宫门外,直到完全看不到三桂的背影,这才缓缓朝宫内走去。他一直来到御书房门前,发现钟毓帝还在里面发呆,便走进去问道:“陛下,今日想吃些什么?老奴让御膳房去做!” 钟毓帝厌恶的瞪了他一眼,冷冷的道:“朕今日没有心情,你下去吧!” 曹化淳非但没有离开,反而还凑到钟毓帝的眼前,微笑道:“要不要老奴吩咐御膳房为陛下做一碗参汤?听说喝了这东西能起到壮阳的效果,陛下要不要尝尝?” 钟毓帝听了猛地站起身,一张脸气得青筋暴露,他指着曹化淳破口大骂道:“滚!你这个不男不女的死太监!给朕滚远点!” 曹化淳见钟毓帝动了真怒,当下微微一笑道:“陛下您骂得很对,老奴承认自己是个不男不女的太监。可是您呢?与我们相比又能好到哪里去?充其量你也只是一个披着皇帝衣服的太监罢了!还说我不男不女,可是您又能好到哪里去?说白了我们都是同一路人,将来都是要断子绝孙的,何必要……” 曹化淳的话还未说完,钟毓帝已经随手拿起笔筒向他掷去,口中嘶吼道:“滚!” 曹化淳轻轻的闪开,随后得意的大笑着离开了御书房。 钟毓帝趴在御案上痛哭不止,如今自己竟到了这步田地。连一个太监都敢随意的取笑自己。今后的路可该怎么走啊!想到这里,钟毓帝再也控制不住压抑许久的怨气,仰天朝空荡荡的屋顶上大吼了一声。 第一一一章 时不我待 上 三桂正在与洪承畴、牛金星、许良昌等人在房内商议事情,忽然房门“呯”的一声被重重的推开,紧接着长平公主一脸怒容的闯了进来。 屋内众人都吓了一跳,没想到竟还敢有人如此放肆。但当他们看清来人后,均不由得心中释然,暗道当今天下也唯有她敢这样了。 三桂抬起头望着闯进来的长平公主,皱了皱眉道:“没见到我等在商讨要事么?有什么话留待晚上再说!” 长平公主冷笑一声道:“商讨要事?你们是在商讨如何快速且不动声色的推翻我大明江山,得以改朝换代吧!” 几人听了同时色变,虽然他们一直以来都在密谋此事,但毕竟这属于极度隐秘之事,在事情未成功前绝不宜公开。否则无异于公然造反,罪名之大可诛九族。当下洪承畴仗着自己资格老,对长平公主道:“王妃此话严重了,我等一向对大明忠心有加,怎能做那种事?再说您既然身为蓟王的王妃,就要时刻注重自己的身份,要懂得处处为蓟王着想才是!有些话绝不是您这个身份所能说的!” 长平公主昂起头高声道:“我想说什么就要说什么,哪容得你来说教!你们都别忘了,我不但是王妃的身份,还是大明长平公主的身份!谁要想背着我做不利于大明的事,我第一个不会放过他!” 洪承畴听了立时尴尬在当场,不知如何接口。三桂这时突然出口喝止了长平公主继续发威:“够了!”随后转头对另外几人道:“此事暂时先到这里,改日我等再详谈。你们先都回去吧!” 那几人巴不得早走,见三桂发话,连忙客气的对三桂、长平公主打了声招呼,随后迅速离开这个房间。 待房内只剩下夫妻二人后,三桂这才把目光移向长平公主,冷冷的问道:“说罢,究竟为了何事?” 长平公主冷哼一声质问道:“我问你,为何我这段时日每次入宫的时候都被禁卫军挡在宫门外?你不要推脱和你没有关系!” 三桂没有否认,点头道:“不错,是我亲口下的命令!” 长平公主上前两步,盯着三桂的面孔,追问道:“你为何要这样做?难道我这个公主连进宫看望一下自己的弟弟都不允许么?” 三桂道:“这个当然可以,只是你每次入宫都是仅仅为了看望皇上那么简单么?为了不使他遭受到你的荼害,也为了保护他的人身安全,因此我才会做出这个决定,其实最根本的目的,还是要防止你们俩受小人蒙蔽,最后误入歧途,那将来再挽救起来可就不容易了。” 长平公主听了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忍声问道:“什么?你竟然说我荼害圣上?我们俩乃是亲姐弟,我怎么会去荼害他?你不要血口喷人!” 三桂冷笑道:“你以为你一心一意的为他出谋划策很好么?殊不知正是你那一些过激的言语害了他!日后他只有安安静静、老老实实的呆在宫内,方有可能颐养天年。否则他将难以有机会终老。” 长平公主愣愣的盯了三桂一会儿,点点头道:“我明白了,说了半天你就是不想让我接触到皇上,怕影响到你谋权夺位的大计!好,既是如此,我成全你。我直接远走高飞,彻底的远离你们,行了吧!反正这个王府我也早就呆不下去了,说不定明日我就走!” 三桂问道:“如今你除了皇上与本王父子外,已经没有任何亲人了。你还能去哪儿?” 长平公主冷冷道:“这用不着你管,反正去一个你找不到的地方。” 三桂听了冷笑一声,逼问道:“你不说就以为本王不清楚?哼,你是准备去找袁承志吧!” 长平公主听了娇躯一颤,显然是被三桂猜中。不过她却并未答话,而是不置可否的扭头注视着窗外。 三桂接着道:“如果你打算要去找他的话,那本王劝你还是尽早打消这个念头。这辈子你都没有机会再见到他了!” 长平公主听了将头转向三桂,不屑的扫了他一眼,哼了一声,显然是没有理会三桂的话。 三桂见她这种神态,知道她不会相信自己的话。为了彻底断绝她对袁承志的想法,也为了看看她知道真相之后的反应,三桂决定不再向她隐瞒。于是他对长平公主道:“怎么?对本王的话还不信?那好,本王给你看一样东西!”说完,三桂走到旁边一间大木柜旁,打开柜门,从里面取出一个长方形的铁盒。将它放回到桌子上,回头对长平公主道:“来,看看这里面是何物!”说着话双手轻轻一按两边的锁扣,一声脆响传来,铁盒的盖子一下子被弹开,露出了里面的东西。 长平公主缓缓走到桌子前,当她一眼看到盒子内的东西时,立即玉手掩口轻呼一声,随即不能置信的惊叫道:“金蛇剑!”一时间心情复杂纷乱到极点。为了验证金蛇剑的真假,她特意将之从盒内拿了出来放在眼前上下左右仔细的查看。最终得出一个结果:这把金蛇剑正是袁承志的成名兵器。可是,这把剑怎么会在吴三桂的手中?难道……,长平公主不敢再想下去,将金蛇剑放回盒内。回头盯着三桂问道:“这把剑怎么会在你这里?” 三桂笑道:“都已经到了这地步了难道你还不明白?江湖上有句俗话说的好,剑在人在,剑落人亡。你当年也曾在江湖上呆过一段时日,这点道理总该明白吧!” 长平公主听到这里娇躯不由的微微颤抖,她双目紧紧盯着三桂的目光,声音略带颤抖的道:“这么说,你们已经把袁承志……?” 三桂点头道:“不错,不但如此,就连他的那群同伙也都未能幸免!” 长平公主听了只觉眼前一黑,险些昏倒在地。她强自撑着自己的精神意志,追问道:“这是什么时候发生的事?你为何要这么做?” 三桂答道:“就在他准备离开北京城的前一晚,那天夜里不是王府里闹着抓强盗么?其实都是本王事先安排的陷阱,借以引袁承志上钩的。至于为何要杀他,原因很多。不过最重要的一条原因就是他占有了你的处子之身,造成了本王终生遗憾。所以说归根结底他还是因你而死!” 长平公主心内悲痛欲绝,自己最心爱的男子,也是把第一次给了他的男子,自己这几年还无数次的憧憬他在海外神仙般的生活,幻想着有朝一日能够和他在一起终老海外,没想到他竟早在几年前便已悄然而逝。这种打击对她来说来的实在太快、太大,使她一时之间承受不了这个强烈至极的消息。她双手紧紧地抱住了头部,眼泪则无声无息的在面颊上流淌。大脑中各种混乱的思绪不住的在相互激荡,搞得她头痛欲裂,乱象纷呈。 三桂见了长平公主痛苦无助的凄惨样子,心中在略有不舍的同时也没来由的感到一阵快感。当年他在突然发现长平公主不是处子之身的时候,当时的心情是何等的低落沮丧和愤愤不平。而今一个为自己所杀,一个悲痛欲绝,自己终于能够从中找回一些平衡。想到这里,三桂心中好受了很多,当下走到长平公主面前,柔声道:“好了,本王虽知道做得的确有些过分,但事情既已发生,便已无法挽回。最好不要再去想那么多,重要的是过好今后的人生之路。本王会把所有的爱都倾注在你的身上,与你白头偕老,共度余生!如何?”说完伸手轻轻掰开她捂着头部的双手。 长平公主悚然一惊,猛地抬起头惊恐的望着三桂。愣了片刻后双目中突然间杀机大盛,一把推开三桂,随后随手将铁盒内的金蛇剑取在手中。狠狠的瞪着三桂道:“你这个杀人不眨眼的畜生!我要替袁承志报仇!”说着话挥剑向三桂攻来。 长平公主虽然也曾练过一段时日的武功,但与三桂这种顶尖高手相比简直是天差地别。三桂边不急不慌的向后闪躲,边出口好言安慰劝解,希望她能放下兵刃,有话好好说。但长平公主非但没有照办,反而变本加厉的连施杀招,接二连三的攻向三桂的要害。还一口一个“畜生”的骂个不停。 三桂终于大怒,瞅见一个破绽,伸手一点,正中她持剑的手腕,长平公主登时抵抗不了这股大力,金蛇剑掉落在地上。 三桂冷冷的望着长平公主道:“本王对你可算是完全做到了仁至义尽,而你却如此的不识抬举,一而再、再而三的挑衅本王。实话告诉你,把本王逼急了,我可什么事都做得出来。如果你再敢这样,本王会让你这整个朱氏一门尽数从世间消失。包括当今的皇帝,你那个一奶同胞的弟弟。你信不信?” 望着三桂充满暴虐的眼神,听着他赤裸裸的威胁之语,长平公主五内俱焚,心中悲伤、凄凉到极点。自己怎能嫁给了这种人?而且竟然还为他生了个孩子!她对三桂已经从彻底的绝望转化为深刻的恨意,只不过她又没有能力为袁承志报仇雪恨。而且听了三桂方才一番充满杀气的话语,她便彻底打消了报仇的想法。因为她深深的知道三桂的性格,他绝对可以不顾及任何后果来履行自己的诺言。想到自己既不能同心爱的男人在一起,又没有能力动眼前的仇人分毫。心中无奈、痛苦、绝望、无助,种种感觉纠缠在一起,搅得她无力的坐在地上,呜呜的失声痛哭起来。 三桂低头望着哭的有如梨花带雨般的长平公主,心中却没有半丝怜悯之情。只是重重的冷哼一声便开门拂袖而去。 由于三桂的义子周天峰今年已经年满十八岁,因此三桂便命他在禁卫军中历练。经过了数月时间,他已经逐渐适应了军中生活,并且由于武功受到三桂的亲自悉心调教,在禁卫军中的身手算是出类拔萃的。并且他为人谦谨,没有那种年轻人的狂傲之气,深得上级赏识与同级爱戴。所有这一切都令三桂甚为满意,暗叹孺子可教,日后可成大器。 第一一一章 时不我待 下 这日,三桂正在金殿之上参加早朝。他的座位设在紧挨着御台的左侧,宽大的老虎椅上面覆盖着一张纯白色的虎皮,看上去显得异常的显眼。而三桂就斜着身子倚靠在白虎椅上,漫不经心的倾听着众臣的奏折。而身为一国之君的钟毓帝,则身体僵硬,双目无神的坐在御台的龙椅上。虽是一身龙衣龙袍罩身,但怎么看都没有一丝皇室的风范与皇家的威仪。任谁都能看出眼前高高在上的一国之君只不过是一具傀儡而已,真正的太上皇正是端坐在白虎椅上的蓟王吴三桂。因此不知是何人率先开的头,在念达奏章及禀报朝政事务之前必先来一句“启奏陛下、蓟王”,将三桂紧紧的排在了钟毓帝之后。虽是如此,但任谁都知道其实上奏、禀报的对象不是钟毓帝而是蓟王。而钟毓帝别说有处理奏章的权力,如今就连宫门都出不得一步,而且每日三餐自己都不能做主,全是由曹化淳来安排。就算饭菜不和自己的口味甚至半生不熟,自己也只能勉强忍耐着应付下去。谁让他没有一个亲信之人呢?晚上躺在冰冷的龙床上面只能独自的默默哭泣,这种滋味绝不是那么好受的。因此他每次看到或是想到三桂,内心深处就生出强烈的恨意。 三桂处理完了今日的政务,抬头看向殿内的文武百官,问道:“何人还有本要奏?” 众臣纷纷低下头表示没有,三桂这才缓缓的站起身,道:“如此那就退朝吧!”说完一马当先的率先朝殿门处走去,两旁的文武百官忙纷纷后撤步子,躬身行礼,恭送三桂出宫。直到三桂走出金殿外,众臣这才站直身体,接着相互找关系亲近密切的打着招呼结伴走出金殿。至于独坐在御台上面的钟毓帝,则没有人主动上前与之搭讪,甚至连看过来的眼神都没有。 三桂刚刚走出殿外,就见蓟王府的郭师刚焦急的等候在此。见到三桂出来,忙跑了过来。三桂不知发生了何事,便站定问道:“发生了何事?” 郭师刚答道:“蓟王,王妃今日一早死活要带着二王子去城东的蓟州盘山白云庵不可,说是厌倦了王府内的生活。她们母子要在那里终老一生,还说什么要出家为尼!我怎么劝阻也没有用,无奈下只得派两千亲卫沿途护送。随后马上赶来向您禀报!” 三桂听了叹了一口气,道:“想去就让她去吧!出去清净一段时日也好,反正蓟州的盘山距此也不远,也就百里之遥。” 郭师刚道:“可是事情并没有这么简单啊!王妃一心要出家为尼,万一她要是真的一时想不开这么做了,那到时该如何收场啊?” 三桂笑道:“放心吧,她既是将二王子带在身边,便证明她还没有达到出尘脱俗的境界。心中还牵挂着母子之情,又怎么可能会狠下心来出家为尼呢?相信她只是出去清净一段时日,过了这段自然就会回来了!” 郭师刚这才释然,这时殿内的文武百官正纷纷说笑着陆续走出,见到三桂站在这里,大家忙纷纷停住脚步,不敢再大声喧哗,生怕吵闹了三桂与郭师刚的谈话。三桂见状,知道自己如不走他们便会一直在这等着,便领着郭师刚向宫外走去。 一晃又过了半年多,长平公主母子依然没有任何要回府的迹象。三桂几次派人去请去催,得到的都是长平公主冰冷的回绝。三桂终于按捺不住,亲自前去蓟州盘山看望她们母子。 三桂如今的身份早已经今非昔比,他的人还未动身,早已有一支两万人的禁卫军开出京师。虽然距盘山只是百里之遥,但沿途也做好了各种防范工作,尤其是山里山外更是严密清查了一遍,无关人等全部清空。静候三桂的到来。 紧接着,三桂在五千亲卫的严密护送下直奔蓟州盘山。来到了白云庵后,早有庵主带领着十几个女尼跪迎在门前。望着年逾六旬的白云庵主,三桂没有多言,只是问明了长平公主母子的去处,便带人进入庵堂。 循着白云庵主的指引很快便在一间小祠堂内找到了长平公主母子。三桂挥手屏退了众手下,独自一人走进了房间。 长平公主面容依旧冷淡如水,对三桂的到来没有丝毫的反应。默默地面对观世音的铜像敲打着木槌。九岁的吴间庙则依偎在她的身旁,看见三桂进来虽然双目睁大但却并未作何反应。 三桂轻轻的走到长平公主身前,默默地注视着她的一举一动。而长平公主根本就无视三桂的存在,一手搂着吴间庙,一手拿着棒槌不停地敲打着面前的木鱼。 三桂终于按捺不住,清了清嗓子问道:“过了段清苦的方外生活,心情可否感觉舒畅许多?”见长平公主没有搭理自己,三桂又接着道:“你们母子这一晃也出来半年多了,也该回家了吧!家里还有两个孩子需要你这个做王妃的照顾啊!那些下人侍女笨手笨脚的终归是不顶事。你说呢?还是跟本王回去吧!” 面对三桂的好言好语,长平公主终于停下手中敲打的棒槌,转头对三桂冷冷道:“你不必再多言,我说过不回去就是不回去。无论再怎么说都没用!你还是快走吧,免得打扰我在此的清修!” 三桂听了心中很是不悦,暗付自己屈尊肯亲自前来接你们母子俩回府已经是给足面子了,怎么对自己还是这样一副冰冷的态度!当下三桂强忍着气,趋前几步来到吴间庙身前,蹲下身笑道:“父王来接你们母子回家好么?” 哪知那吴间庙却突然开口叫道:“我不跟你回去!我要跟母亲在一起,你是个大恶人!你谋害了我舅舅,还想谋取他的江山。我不跟你回去!” 三桂勃然大怒,脸上阵红阵白,他扭头对长平公主狠狠道:“这些都是你教他的?” 长平公主回头冷然面对三桂,平静的反问道:“怎么,许你如此做,就不许别人如此说么?” 三桂重重的哼了一声,道:“孩子放在你这里,早晚一日要教坏!你回不回去本王不管,但孩子本王一定要带走!”本来他以为这番话出口后,长平公主必定会跟他死活纠缠吴间庙,那他到时就可以趁机施加些条件让她屈服。哪知长平公主听了却没有半点反应的道:“将他带走也好,我一个人更可以全身心的潜心静修。” 这虽然有些出乎三桂的意料之外,但他也只是略微怔了怔,便不再理会,向门外吩咐一声,命亲卫将小王爷带走。吴间庙哭闹着死活不肯离开母亲,但一方面三桂心意坚决,另一方面长平公主冷面枯心,始终不为所动。因此最终吴间庙还是被三桂带回蓟王府中。 一路之上吴间庙也是哭闹不休,三桂每次想来好言抚慰,却屡屡换来“大恶人”的称呼,甚至对三桂这个父亲恶言相向,令三桂好生烦闷。回到府中后,三桂第一时间找来吏部侍郎许良昌,命他为吴间庙的老师,从各个方面对他进行悉心调教,并从今日起全权负责。务必要在最短的时间内见到成效。许良昌心知责任重大,虽然给小孩子做老师看似简单,但实则内里名堂甚多。一个弄不好就是身败名裂之局。因为如今吴间庙不但是小王爷的身份,日后更有可能是皇子的身份,甚至有可能竞争皇位。因此要做好他的老师必须要打好十二分的精神,绝不能有半点疏忽大意。不过这也是一个千载难逢的机会,一旦让自己牢牢抓住,那日后飞黄腾达将指日可待。因此许良昌怀着无比激动的心情应承下了此事,接下来就是如何充分利用自己的手段来调教吴间庙这个小王爷了。 许良昌也是非常之人,他经过彻夜的深思熟虑之后,决定采取双管齐下的办法来调教吴间庙。一方面他用老师的威严牢牢威压着吴间庙,不让他有丝毫出轨的地方。另一方面又用各种新奇有趣的东西勾引吴间庙,充分挑起他小孩子爱玩儿的天性。而吴间庙虽然受到长平公主不少的言传身教,但他毕竟年岁幼小,归根结底还是一个孩子。很快便将其余的事情忘掉,投入到许良昌为他精心编织的学习网中。 许良昌心中明白,身为大王子的吴间道已经跟随原吏部尚书,现武英殿大学士牛金星学习将近一年了。而吴间道原本就比吴间庙大上几岁,接受能力也强上少许。而今拜师又要早,因此自己要想让吴间庙迅速的追上吴间道甚至将其超过,必须另辟捷径方可。因此他采取了种种非常规的手段,其间也让吴间庙小小年纪尝遍了不少苦头。但最终取得的效果还是非常不错,吴间庙在短短的一年多时间就似乎一下子长大了不少,待人接物都彬彬有礼,十分得体,让三桂看了甚是满意。也更让许良昌信心大增。 这日,三桂来到宫中。大总管曹化淳亲自将他领到钟毓帝的寝宫。边走边向三桂拱手道:“恭喜蓟王,老奴向您提前道喜了!” 三桂瞪了他一眼,问道:“本王喜从何来?” 曹化淳神秘兮兮的道:“如若老奴所料不错,此次皇上召蓟王入宫怕是要和您商量禅位之事了!” 三桂听了眉头一动,道:“哦,你从何看出?” 曹化淳笑了笑,接着道:“据手下奴才们禀报,皇上这几日一直都是茶饭不思,时常一个人坐着发呆,嘴里还老是念叨着‘这样的皇帝不做也罢、朕再也不想做皇帝’等词。老奴琢磨着这是皇上做腻味了,想将这个皇位禅让给蓟王。本来还想着明儿一早派人禀报您一声,谁曾想今儿皇上就传您入宫。您想能不是为了这事么?” 三桂听了没有说话,心中却是百感交集,暗付如果钟毓帝真这么想最好,自己对这个皇位已经等待了多年,如果他不主动提出退位的话,自己还真不好意思逼迫他。如今看来他还算是比较识时务,自己登基之后还真不能亏待了这个小舅子。想到此处,三桂意得志满的走向钟毓帝的寝宫。 第一一二章 九五之尊 上 钟毓帝眼神复杂的望着缓缓走进来的蓟王吴三桂,心情悲愤至极点。就是眼前这个人,在大明王朝内忧外患,即将覆亡的频危关头力挽狂澜,救大明江山于不倒,并将自己一手推上了皇座,彻底平定了天下。功勋之卓著旷烁古今,获封蓟王之位,成为大明自开国以来第一个异姓王。不过也还是这个人,仗着自己手握军权,在朝堂上安插亲信,排除异己,干涉朝政,独揽大权。在整个官场实行顺我者昌,逆我者亡的极端手段,将反对者一一诛杀殆尽,从而达到独霸朝堂的目的。而自己这个皇帝也被他逐渐排斥于权力核心之外,甚至失去了人身自由,连宫门都难得出去一次。可以说已经被变相的囚禁在宫内,过着痛不欲生、生不如死的生活。他对三桂的感情也由最初的信任、景仰、依赖、仰仗变为了如今的远离、憎恨、排斥、畏惧。他曾经一次次的幻想能够出现义胆忠心之士替自己除掉三桂,甚至盼望三桂突然横生暴病死去,但现实却一次次的粉碎他的幻想。三桂不但安然无恙,而且身体精神看上去还越来越好。这令钟毓帝彻底的绝望,他受够了这种暗无天日的生活,为了能够享受自由,为了能够拥有属于自己的一小片天空,他宁愿放弃这个皇位。反正这个皇帝的虚名对自己也没有一丝帮助,想通此点后他忽然感觉到一阵前所未有的轻松。为此他迫不及待的告知曹化淳找来三桂,就是为了和他述说此事。 当三桂听罢钟毓帝向自己阐明不愿再继续当这个皇帝之时,心中立时感到一阵狂喜,看来自己多年的夙愿就要达到了。当下他不动声色的道:“陛下何出此言!这大明江山原本就是你朱氏的天下,您忽然做出这个决定,恐怕不妥吧!一来您没有子婿,二来您没有兄弟,该由谁来继承这皇位呢?” 钟毓帝道:“蓟王您看着办吧,这天下我朱氏的王亲为数也算不少,您就从中挑选一位德才兼备的继承皇位吧!” 三桂摇头道:“朱氏宗亲虽然在这世上者不少,但论声望、资历及能力来说,无一人能够有资格继承您的皇位。因此陛下您还是不要轻言放弃皇位了!” 钟毓帝摇头道:“不,朕既然主意已定,便断然不会更改!”同时心中暗道,你这些年将我朱氏宗亲杀了那么多,还不是为了想抢夺皇位?而今又在这里装模作样,哼,反正朕也不想做这个皇帝了,便成全了你又如何?这样说不定日后你会更加善待于朕!当下钟毓帝接着道:“如果蓟王认为实在没有其他人选的话,那么朕希望就由蓟王您来继承皇位。您意下如何?” 三桂听了大惊,忙摆手叫道:“不可不可!陛下您怎么会突然萌生出这种想法?先不说本王能否够资格,只是异姓身份这一项上便不能继承皇位。毕竟这是朱家的天下啊!” 钟毓帝缓缓道:“朕却认为由蓟王继承皇位非常合适!一方面您有大功于大明,无论是身份还是地位都足以继承皇位。另一方面您对治国之策有着一番独到的见解,如果您登基为帝后,对大明将有莫大的帮助。最后至于姓氏问题,虽然蓟王您不姓朱,但王妃乃是朕的亲姐,您也算是至亲的皇亲国戚了。与朱氏一族有着莫大的渊源,因此由您来继承皇位乃是最合适不过的事了!” 三桂依然连连摆手,连声道:“不不不,本王何德何能,怎敢冒天下之大不韪接替陛下您的皇位呢!陛下您快快收回成命,本王绝不敢从!” 钟毓帝见三桂拒绝的态度很是坚决,不明白他是什么意思。想了想道:“这样吧蓟王,你我二人也不必争辩了。待朕将此事向皇姐禀明一番,由她做出最终的决定如何?” 三桂摇头道:“陛下,实不相瞒,长平公主她早在半年多前便已去了北京城东的蓟州盘山白云庵。在那里潜心清修,您如果要找她还必须远去那里才行!” 钟毓帝听了哦了一声,随后道:“蓟王,既然如此朕想亲自到蓟州盘山白云庵走一趟,一方面借以出去散散心,欣赏一下外面的风景。另一方面还要就朕退位一事向皇姐进行垂询,希望蓟王能够同意!”接着他看了看三桂的脸色,急忙又道:“蓟王您但请放心,朕此去绝对不会超过三日,而且沿途的护卫、随从等悉数由您安排,蓟王您意下如何?” 三桂笑了笑后道:“陛下误会本王了,其实本王之所以命人严加照看陛下,只是为了陛下您的安全着想,并未有任何限制陛下自由之意。现在您提出要去蓟州盘山白云庵看望长平公主,本王当然不会反对。只是路上多派出护卫严密防护便是了,至于您退位之后,本王将更不会干涉您的自由。到时大江南北、三山五岳将任由您随便驻足前往,想去哪里便去哪里,陛下您看如何?” 钟毓帝听了立即双目放光,兴奋的道:“太好了!朕早就盼望着能有这么一日了!”同时心中暗自下定决心,此次一定要说服皇姐同意自己退位,并将皇位禅让给蓟王吴三桂。 几日之后,三桂特意挑选了一个阳光明媚、万里无云的好天气。命五千禁卫军在大统领王大力的亲自率领下护送钟毓帝前往蓟州盘山。 钟毓帝终于在白云庵里见到了长平公主,姐弟俩相见都是异常的激动,抱在一起失声痛哭。随后两人开始互相倾诉这段时间各自的生活,说着说着又都为彼此的悲惨境地感到万分伤感,不由的又哭了出来。 随后,钟毓帝终于向长平公主透露出自己此次的来意。当长平公主听说钟毓帝竟然要退位,而且还要把皇位禅让给三桂,当即勃然变色道:“不行!你怎可轻言退位?这个皇位说什么也不能让给他人!” 钟毓帝苦笑道:“皇姐,你以为朕愿意这么做么?实是到了无可忍耐的地步朕才会做出这个决定啊!朕在那皇宫之中举目无亲,身边连一个亲信的人都没有。身处的境地还不如一个低等的小太监!处处受人冷遇,时时遭人白眼,无论何时何地都要受到曹化淳那阉贼的折磨逼迫。简直是生不如死啊!这种度日如年的日子朕真的再也忍受不下去了,否则朕说不定会就此疯掉!” 长平公主双手轻抚着钟毓帝的双颊,柔声道:“皇上,这些年真是苦了你啦!但是为了我朱氏一脉,你就算退位也绝不能将皇位禅让给吴三桂!我知道你无法孕育后代,但这天下我朱氏宗族子孙数不胜数,随便找哪个都可以延续我朱氏江山,怎么能找异姓之人接替皇位呢?” 钟毓帝叹了一口气,缓缓道:“皇姐有所不知,这些年来朕这个姐夫不知杀掉了多少我朱氏的皇族中人。但凡是有些名望或有些势力的俱都被他诛杀殆尽,总之为了能够抢夺皇位,所有挡在前面的威胁都已被他清除干净。这天下朕再也找不到能够接替皇位的朱氏子孙了!在这种形势下,朕也是迫不得已才做出这个决定。如果将皇位传予别人,肯定还是会被他所夺,而且如此一来,将使我俩的矛盾不可调和。依着他的脾气性格,日后哪里还会有朕的好!因此朕经过思前想后,还是决定将皇位禅让给他。毕竟如今他才是大明实际的掌控者,而且说来还是朕的亲姐夫,朕这么做想必日后他不会再为难我们!” 长平公主听了咬牙切齿道:“不,你不要再称呼他为姐夫,我与他的缘分早尽!这种狼心狗肺、心肠狠毒之人不值得我们与他相交!而且就算我朱氏族人一个都已不在,你也不能将皇位禅让给他!绝不能!就算你为此再多受一些苦,也不能这么做!”说到这里,长平公主的语气已经变得斩钉截铁,坚定无比。 钟毓帝听了不由大呼道:“为什么?皇姐!难道你想让朕再继续在皇宫中遭受这种生不如死的活罪么?那比杀了朕还难受!” 长平公主扭头看向钟毓帝,随后咬牙道:“他吴三桂不是一心急切的想要登上皇位么!那好,我们偏偏不如他意,就跟他耗到底,让他干着急也没辙!他越着急,越痛苦我们便越开心高兴!凡是能让他不高兴的事,我们就要坚持做下去。哪怕是受些苦、遭些罪也值得!” 钟毓帝瞪着双目质问道:“皇姐,你与吴三桂毕竟夫妻一场,为何到了如今依然这么痛恨他?他难道与你有什么深仇大恨不成?” 长平公主闻言重重的点了点头,缓缓道:“不错,不但是我,还有你,与吴三桂都有不共戴天之仇!如果我说出来,恐怕打死你都不会再有禅位与他的想法!” 钟毓帝见长平公主说的严重,忙追问道:“到底是何原因?” 长平公主双目射出浓烈的仇恨目光,狠狠道:“你下身的残疾就是由吴三桂当年亲口下令派人所弄!你说这样的深仇大恨还能将皇位禅让给他么?” 钟毓帝听了不能置信的惊呼道:“什么?”同时心中掀起了滔天巨浪。一直以来他都以为自己下身的残疾和两个皇弟的身死都是由当年的李闯派人所为,没想到真正的凶手竟然会是吴三桂!钟毓帝颤抖着双唇问道:“皇姐,你说的都是真的?为何不早告诉朕?” 长平公主点头道:“当然,我还会骗你么?当年吴三桂为了达到他日后谋权篡位的目的,才会派人杀了我们的两个皇弟,还废了你的下身,使你一生都没有后代。当年我之所以没有告诉你真相,就是怕你那时年轻气盛,一时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反而会害了自己。但现如今你竟然要把皇位禅让给自己的大仇人,我怎还能再向你隐瞒?” 钟毓帝听了默然不语,良久之后才双目淌泪,攥紧了拳头压低了声音狠狠道:“吴三桂!你这个卑鄙小人!为了夺取皇位简直无所不用其极!哼,朕就算一辈子闷在皇宫中,也绝不会将皇位禅让给你!” 长平公主缓缓点头道:“你能够这么想就对了,我们就是不能让吴三桂得逞!而且还要让他等得发狂、发疯!” 第一一二章 九五之尊 下 钟毓帝仅仅过了一日便回到了北京城,随后将自己关在皇宫之中再也没有出来。至于自己退位与禅让皇位一事更是只字不提,这不禁让三桂大为诧异。他满以为此次钟毓帝回宫之后会立即找来自己一起商议如何退位与将皇位禅让给自己之事,哪曾想到他回来后竟会一字不吭!不过既然钟毓帝不主动提出,三桂也不可能去追问。他经过仔细思虑之后,料定长平公主肯定在此事中发挥了重大影响力。否则钟毓帝不可能这么快就改变了要退位的主意,他不知长平公主对钟毓帝说了自己什么坏话,但心中却对她坏了自己的大事而愈发不满。 就这样,钟毓帝虽然像往常一样,在宫中饱受孤寂之苦,而且还时常受到刁难,但他强自忍受着这种痛苦,就是不肯再提退位一事,让三桂好生失望。随着曹化淳年老体衰,一命呜呼,钟毓帝的日子更加的好过。因此退位一事更加的不再提起,就这样一直和三桂耗着。三桂虽然气急,但对此也无可奈何。 冬去春来,转眼之间又是几年的时间过去。虽然三桂始终牢牢掌控着整个朝政,但身份却依然没有丝毫改变,梦寐以求的皇帝宝座还是在钟毓帝的身下坐着。到如今任谁都能看出钟毓帝是在跟蓟王耗着,看看究竟谁能耗过谁,除非三桂用强,否则只能这样无限制的等下去。 这日,三桂找来自己的二子吴间庙。这小子已经十五岁了,由于经常习武,而且营养丰富,因此看上去已经与一个成年人无异。他经过许良昌几年的熏陶教诲,如今早已像他的大哥吴间道一样,满脑子都是权力欲望以及钩心斗角之能事。他来到三桂面前,恭恭敬敬的行礼道:“父王,您找我?” 三桂看了看他,道:“明日为父准备去蓟州盘山看望你的母亲,到时你随为父一起去。顺便劝劝你的母亲,尽量让她回王府来住,在那里她毕竟是王妃的身份,长此以往终归不是办法。” 吴间庙点头道:“遵命,孩儿到时一定会尽力劝说母亲回府来住!” 三桂点了点头,随后又道:“上次也不知你母亲同皇上都说了些什么,害的皇上这几年一直都极力躲避着为父。唉,看来虽然你母亲与我们是一家人,但内心深处还是始终向着他的弟弟啊!” 吴间庙连忙道:“父王放心,明日孩儿见了母亲,一定会尽力劝说她与父王您保持同心!不过母亲当年就算说了些什么,毕竟也只是妇人之词。而皇上身为成年男子这几年却一味的不识时务,实在是不可饶恕!如果他能早点做出决断的话,父王您早就登上皇位了!可是他就一直这么拖着,父王您是否对他太过于仁慈了?他要是还一直这么拖下去对我们可是不利啊!” 三桂赞许的看了吴间庙一眼,暗付许良昌此人果真有些本领,这个儿子被他调教的很符合自己的心意。当下答道:“是啊,是该给他些压力的时候了,要不然他会以为我等好欺负。不过具体该怎么做,还是等明日看望过你母亲之后再作决定吧!” 第二日,三桂在一万禁卫军和五千亲卫的护送下,直奔蓟州盘山而去。 进入了白云庵后,得到了消息,长平公主死活不肯见三桂,令三桂甚为恼火。好在吴间庙及时劝阻了三桂大发脾气,决定自己试一试。结果当长平公主听说自己的亲子前来之后,立即命人将吴间庙请入自己的房内。 吴间庙进入房内后,立即见到一个中年美妇站在里面痴痴的凝望着自己。不是自己的娘亲是谁?当下吴间庙立即抢步上前跪倒在地,口中高呼母亲不止。长平公主乍然见到自己的亲子长成这么大,一方面有些不敢相信,另一方面又暗自高兴。见到儿子扑倒自己怀里,立即伸出双手将他紧紧搂在怀内,紧接着眼泪成串的滚滚流下。 随后母子俩开始谈起了心,当长平公主得知儿子这几年一切过的都很好时,不由的放宽了心。虽说这几年她一直隐居在山中,但一颗心却时常的牵挂着自己的弟弟与儿子。不过当她听到吴间庙劝说自己回府的话时,当即面色一沉,冷冷的道:“这些话都是吴三桂要你说的吧!你告诉他,除非他死了,否则我是不会回去的!” 吴间庙搂着长平公主笑道:“母亲,您究竟跟父王有什么深仇大恨?为何这么痛恨父王?俗话说一夜夫妻百日恩,您嫁给父亲这么多年,就算有再大的恩怨也终归是夫妻啊!一家人怎能老是对过去的事情怀恨在心呢?” 长平公主听了冷笑道:“我与他之间的仇恨一辈子也化解不开!他这几年是否为一直当不成皇帝而心急如焚?哼,否则他不会突然想到来看我!” 吴间庙道:“其实依着父王对天下百姓、对大明江山的丰功伟绩,这皇帝的宝座早就应该是他的了。其余的人哪有资格来坐?至于皇上,只不过是个残废之身,更不应该如此不识时务,应该早就把皇位禅让给父王才对!可惜父王心性太过仁慈,始终对此事采取忍让的态度!” 长平公主听了冷笑一声,道:“他仁慈?哼,我这辈子都没有再见过比他残忍的人了!他之所以一直没有采取激烈的手段夺取皇位,还不是顾忌自己在天下人心中的名声!他这个人我最了解了,一方面坏事做尽,另一方面又要在天下人面前博取好名声。哼,纯粹就是一条批着人皮的狼!” 吴间道站起身,道:“母亲,看来您对父王误会很深。其实父王是一个十分完美的男人,不但对天下负责,对家庭也十分眷恋,否则此次也不会带我一起来特意看望您了!至于皇位一事,纯粹是皇上他不识时务,占着茅坑不拉屎!一个废人有什么资格长期霸占皇帝的宝座?早应该禅让给父王了。父王雄才大略,无论是治国还是用兵都强他千万倍……” 吴间庙还待往下说,已经被长平公主一声断喝拦住:“够了!”随后她面寒如冰的走到吴间庙身前,冷冷的道:“你是否跟吴三桂呆久了学会了他那一套作风?皇上乃是你的亲舅,你怎能如此诋毁他?” 吴间庙冷笑一声,道:“就算是我的亲舅又能怎样?他毕竟姓朱而我姓吴。日后只有我父王做了皇帝我才能成为皇子,甚至有机会成为皇帝。而那个废人就算做一辈子皇帝又能怎样?朝政大权还不是照样掌握在我父王手中。识相的话他应该尽早交出皇权,否则他的下场只会很惨!” 这番话听得长平公主心头冰冷一片,她万万没想到才短短的几年没见,自己的亲生儿子竟然成了这样一副嘴脸!这与吴三桂何其相似!而狂妄傲慢处甚至犹有过之!她失望透顶,脸色苍白的伸手指向门外,颤抖着声音怒道:“你,你给我滚出去!我没有你这样的儿子!” 吴间道见母亲动了真怒,还企图用母子亲情来感化她。当下他亲热的拉住长平公主的胳膊,道:“母亲,我们母子俩好几年未见了,您怎么舍得赶儿子走!” 哪知这招对盛怒之下的长平公主来说根本不管用,她用力甩掉了吴间道的手臂,怒道:“给我滚!” 吴间道再次吃了蹩,脸上也有些挂不住。当下恨恨的哼了一声,道:“母亲,你如果再这么执迷不悟,早晚会害了自己!”说完头也不回的走出了房间。 长平公主失落的坐在椅子上,双目中流下了绝望的泪水。好不容易盼来了自己的亲生儿子,没想到他早已被世俗的权力熏晕了头脑,变得和吴三桂类似的人了。在这一刻,她终于起了要出家为尼的心。 见到三桂后,吴间道有些尴尬,先前信誓旦旦的向父王下了保证,没想到不但没能劝回母亲,反而被直接赶了出来。三桂见到他这个样子便猜到了结果,当下没有说什么,而是直接命令回去。就这样,三桂连长平公主的面都没有见到便返回了北京城。 回到蓟王府,三桂立即找来几名亲信谋士一起商量对策。随后由第二日开始,供应钟毓帝的一日三餐开始逐渐减少,并且都是粗茶淡饭,根本就没有多少营养。这还不算,宫中的那些太监们不知受了何人指使,每日里开始找钟毓帝的茬。吵吵骂骂还不算,甚至直接动手打他,如果钟毓帝敢还嘴的话,那打的只会更加的凶。让钟毓帝每日里饱受精神、肉体的双重折磨。而每日在早朝之上,那些文武百官齐齐的来到御台下祈求钟毓帝将皇位禅让给蓟王吴三桂。开始这些人还都比较斯文,钟毓帝也铁定了心不予理会。后来开始有一些武将直接来到御台之上,用手抓着钟毓帝逼迫他立即退位。而三桂也以种种理由拒不出朝,整日呆在王府中等候消息。 钟毓帝接连在朝中和宫内被连续的精神、肉体双重打压之后,身体再也抵受不住,直接病倒在床。而就这样那些人依然不肯放过他,照样继续摧残他。钟毓帝到了后来知道再不退位禅让的话自己这条性命都将难保。终于在一个早朝之上当众宣布,为蓟王吴三桂加九锡之礼。随后过了两日,又宣布自己退位,并将皇位禅让给蓟王吴三桂。 消息传出后,三桂概然拒绝。而钟毓帝则紧接着再次拟旨将皇位禅让三桂,三桂再次拒绝。如此反复三次之后,三桂终于勉强接受了钟毓帝的禅让。 当钟毓帝的禅位诏书在早朝上当众宣读后,立时激起了满朝轰动。紧接着禅位诏书开始宣告天下,在最短的时间内便传遍了大江南北。整个天下人都已知道蓟王吴三桂即将登基为帝之事,不过没有人对此感到惊奇。毕竟在他们心中这是早就应该发生的事。 钟毓十五年(公元1659年),三桂在四十五岁这一年终于如愿以偿的登上了皇帝的宝座。达到了他人生权力的顶峰,成为了名副其实的九五之尊。从此,三桂开始了他蓄谋已久的大刀阔斧的改革,向着向往已久的帝国之路开始进发。 第一一三章 大国变革 上 在三桂的极力要求强调下,他的登基大典搞得极为简单,将其中很多繁琐的礼节都略去了。虽然有几位老臣认为这样不符合祖宗礼法,但在三桂的一言九鼎下,他们的声音简直可以忽略不计。不过在国号和年号的问题上,文武百官还是讨论了良久。有的认为为了体现新政的新意,应该取消大明的国号而采取一个新的国号。再说三桂也不是朱氏子孙,采取新的国号将与原来的明朝有很明显的区别。而三桂也可以作为新朝的开国之主来号令激励天下。但这种提法也遭到了不少老臣的反对,他们认为虽然三桂不是朱氏子孙,但毕竟也算是皇亲国戚,继续沿用大明的国号能够更体现出三桂对大明的忠心。而继续沿用大明的国号也能够起到稳定人心的作用,使天下不至于产生动荡。 这两帮人马在这个问题上争论不休,到了最后纷纷吵了起来,甚至险些缠斗在一起。一直闹到了三桂面前,结果被三桂大手一挥,气宇轩昂的道:“五湖四海,大江南北,不论民族,都乃是我中华儿女。先前的秦、汉、晋、唐、宋、元、明等国号早已不适应如今的国情。而今蒙古、满洲、朝鲜俱都属于我中华的天下,因此再沿用大明的国号明显不合适。而另立新的国号也难以体现出华夏大一统的趋势。因此从今往后,我堂堂的中国再也不采用国号、年号这一传统,而是统一称之为中华帝国。至于年号,为了能够和整个世界接轨,统一采用公元历年,也就是从今年开始,沿用世界纪年公元1659年。以后为了清晰明确,不再采用先前的年号之分。而本王将作为中华帝国的首任皇帝出席登基仪式!” 这两帮争论的人们都被三桂的一番话给震懵了,没想到三桂不但没有采取任何一方的意见,反而推出了自己的一套理论。不过他们心中都清楚,这是三桂为了体现出自己有别于先朝所搞得独特举动,不但为了标新立异,也为了使自己这个皇帝与众不同,就像当年的秦始皇一样,独创出皇帝这个词汇。而今三桂也玩儿了这一手,创立出中华帝国这一新的词汇。不过几千年来虽然国号更替不断,但国家始终都是中国而不假。如今统一采用中华帝国,也更能体现出大一统的趋势来,如此也能证明三桂的这一举动并非是轻易的决定,而是经过深思熟虑的。至于年号一事,既然连国号都已没有了,年号当然也没有存在的必要。只不过这些人认为三桂和西方世界接轨,采用公元纪年1659年有些不妥。我中华帝国乃是泱泱大国,岂能效仿西方诸小国?应该重新从元年开始计算年份,不过在三桂的强力主张下,这个提议只是稍微提了一下便被三桂所否决。 就这样,在公元1659年9月,三桂出席了登基大典,正式成为中华帝国的首任皇帝。并从即日起昭告天下,宣示大明王朝不复存在,从今往后将是中华帝国的天下,而年份也正式从公元1659年开始计算。 接下来,三桂开始大宴群臣,并逐一进行论功行赏。由于多年来朝政一直为三桂所把持,所有重要的职务本身就由他所看重的人选及亲信所担任,因此此次只是根据他自己的意愿将军队的势力做了一番新的规划。其中全国共拥有骑兵、步兵及水兵一百万人,除去南洋舰队和北洋舰队各十万人,还有八十万人的马步兵。被三桂在全国分为八大军区,设立蒙古军区,以哈衣侬为元帅,统兵十万负责蒙古、新疆及满洲的军务。设立广东军区,以许俊封为元帅,统兵十万负责广东、南海、福建的军务。设立荆楚军区,以王大力为元帅,统兵十万负责湖南及湖北的军务。设立南京军区,以钱招进为元帅,统兵十万负责江苏、浙江及安徽的军务。设立鲁豫军区,以赵梦林为元帅,统兵十万负责山东、河南及江西的军务。设立西南军区,以李福兴为元帅,统兵十万负责四川、宁夏及西藏的军务。设立西北军区,以李文杰为元帅,统兵十万负责陕西、山西及甘肃的军务。设立东北军区,以韩跃天为元帅,统兵十万负责河北、辽东及朝鲜的军务。除了这八大军区外,还有北洋舰队十万人,由毛文龙之女毛东珠为元帅,驻扎在辽东、天津及威海海域。负责北方的海防。南洋舰队十万人,由郑成功为元帅,驻扎在南海、上海及杭州,负责南方的海防。至此,整个中华帝国的陆、海防俱都被这一百万军队所牢牢镇守,整个天下呈现出千年难遇的和平景象。 三桂登基为帝后,首先册封自己的义子周天峰为禁卫军大统领,负责京城与皇宫的安全。接着又封皇长子吴间道为唐王,封皇次子吴间庙为宋王,封华莎郡主为明珠公主,封王妃长平公主为贤通皇后,并命二子一女亲自前往蓟州盘山白云庵中迎接皇后回宫。 但此时长平公主早已在白云庵中出家为尼,法号九难。对自己被册封为皇后一事只是淡淡的一笑,根本就没有将这虚名放在心上。只是叮嘱三人好生做人,日后无论是谁做了皇帝,都要善待天下的百姓。对于被册封为后一事则坚决不受,使得三人没有办法,只得无功而返。 至于退位的钟毓帝,三桂则封他为长乐王。并在他本人的要求下,特意在蓟州盘山之上为他修建了一座气势恢宏的长乐王府。使他能够在此安居乐业,并能与长平公主为邻,时时享受到家庭之乐。不过要在一座山上建造宏大的长乐王府并非一朝一日所能完成,在这段时日内三桂将自己原先居住的蓟王府腾给了钟毓帝居住。这座府邸原本就是崇祯帝身为信王之时的王府,钟毓帝很小的时候就一直在此居住。因此对这里倒并不陌生,相反还有一种异常的亲切感。因此钟毓帝很痛快的便答应暂时先住在这里。 可是天有不测风云,就在蓟州盘山之上的长乐王府即将完工的时候,一场突如其来的大火将整个蓟王府焚毁了个干干净净。硕大的府邸一夜之间便被夷为平地,成为了散落一地的焦瓦碎片。不但如此,就连紧挨着王府的其他人家也都未能幸免。 此次突如其来的大火共造成了一百余人遇难,其中就包括了刚刚退位不久的钟毓帝在内。消息传到宫廷,三桂皇帝龙颜大怒,命令工部、刑部立即对此事进行彻查。查明原因后速速上奏。 工部、刑部接到圣旨后不敢怠慢,立即组织大量的人力、物力对此次突如其来的大火进行严密查访。经过一个多月的仔细认真清查,终于得出了结果,事情的起因是当日深夜起了一阵怪风,将悬挂于王府内的风灯吹落,落地四溅的火星引燃了柴棚的木柴,从而将整个火势点燃,造成了这场巨大的灾难。这个结果一直上奏到三桂的面前,三桂见查明了事情的原因也就没有再说什么,只是再三强调京城的各府各院和各家各户今后要严密防范火灾的发生。并且对钟毓帝惨遭横祸一事表示出莫大的哀痛,要求朝廷按照皇帝的规格将其隆重安葬。随后此事也就不了了之了。不过明眼人都知道,这场突入其来的大火绝对出现的不是偶然,但如今都知道是三桂当政,况且钟毓帝这么多年来一直都是以残疾之身的傀儡身份出现在人们的面前,因此对于他的突然横死倒没有表示出多大的震惊。京城的百姓对此事也就仅仅谈论了几日就都过去了,而朝中的文武官员则对此事更是闭口不谈。 当身在蓟州盘山白云庵的九难师太闻知钟毓帝突然葬身于一场莫名其妙的大火中时,立即联想到这定是三桂耍的奸谋。目的当然是为了这么多年来钟毓帝迟迟不肯将帝位禅让给他而实行的报复行动。她虽然痛哭流涕,心中对三桂万分怨恨,但却并未采取任何行动。一方面她如今已经是方外之人,对外界的俗事不宜再出头露面。另一方面她也深深的知道,就算她找到京城、朝廷甚至皇宫之内,其所起的作用也是微乎其微。而今三桂已经成为名副其实的皇帝,要想动其分毫简直是谈何容易!更何况钟毓帝已经身死,就算再采取过激的举动也无法将其性命挽回。因此九难师太得知这个噩耗之后,只能把对三桂的仇恨深深记在心里。 公元1660年,三桂在即位半年之后,开始对中华帝国的各项制度实施全面的变革。 首先,他要求中华帝国作为东方地域最广、人口最多、实力最大的泱泱大国,应该拥有属于自己的国旗、国歌,军旗和军歌。一方面可以提升作为大国自身的形象,另一方面也可以增强国人的自豪感和凝聚力。这项提议虽然比较新颖别致,但众人都深觉有理,因此在朝堂之上一经提出,立即获得满朝文武的赞同。因此,这项圣旨便以法令的形式颁布,并在全国范围内征集建议。很快便收到来自全国各地各式各样的征集建议。三桂与一众朝臣经过多方筛选,仔细斟酌,经过足足几个月的精挑细选,最终确认了中华帝国的国旗、军旗,国歌和军歌。 国旗的颜色是通体红色,代表了中华帝国乃是由全国人民的代代鲜血铸就而成。正中间是一条金黄色的腾飞之龙,代表了中华帝国的最高统治者皇帝。四周则是五十六颗白色的五角星衬托在一起,代表了中华民族的五十六个民族。军旗与国旗的样式相仿,颜色也是通体红色,正中间是一条金黄色的腾飞之龙。只不过四周则是由十颗五角星衬托在一起,代表了中华帝国的八大军区和两只舰队。其中两颗五角星是海蓝色,代表了南洋舰队和北洋舰队。余下八颗五角星则是土绿色,代表了中华帝国的八大军区。这国旗和军旗一经确定,三桂立即拟了一道圣旨,命令全国所有的国家部门由即日起必须开始悬挂国旗。全国所有的军队由即日起必须开始悬挂军旗。 国歌是由一首充满大气、激昂弦律的《巍巍大中华》而成,军歌则是充满高昂、朝气韵律的《百万雄师》。这两首歌一经传唱,立即受到全国军民的认可。因为它们无论歌词内容还是弦律音调,都体现出了一种难以言喻,令人热血沸腾的异样感觉。因此很快便流行与大江南北。而三桂又下了圣旨,规定今后但凡遇到重大场合,都必须首先演唱国歌,而军队则必须首先演唱军歌。 制定了国旗、军旗和国歌、军歌的标准之后,很快便受到全国军民的热情拥戴,并得以在最短的时间内在全国范围内生效。这使得三桂大受鼓舞,决定按照原先自己制定的计划开始接下来的改革。 第一一三章 大国变革 下 三桂依照前世的记忆,再根据这个世代所处的实际情况,用了半年时间制定出中华帝国第一部宪法。随后在一次早朝之上拿了出来开始征询文武百官们的意见。众臣一一进行传看,随后不禁均为这部宪法所展现出来的条文之细、用词之精准而纷纷表示惊叹。对三桂腹中包罗万象的才华表示由衷的拜服。虽然众臣对其中里面一些具体的条文产生不同的意见与担忧,但总体来说对这样一部概括全面,解释周详,词文精准,寓意深远的宪法总纲还是表达出了浓厚的兴趣。而三桂见众人虽有一些不同意见,但对于整部宪法来说却是改动不大,因此他也很是满意。于是继续就这部宪法具体的一些条文与众臣又进行了一番仔细的推敲商定,终于在两个月后使得这部宪法成形并昭告天下颁布实施。这部《中华帝国宪法》就这样成为了中华帝国第一部成文的国家大法。 有了这部宪法的颁布实施,接下来的一些子法也就更容易敲定了。反正一切都以这部宪法为主导,其余的各种国家法律也都得以一一顺利开展实施。三桂再三下达圣旨,命令全国军民都要熟读中华帝国的各种法律法规,尤其是对于与自己职业切身利益相关的,更要做到熟读于心。为此,三桂还专门下了命令,在全国范围内进行法律考试。成绩优秀者将被直接任命提升为国家的法律官员,负责监督辅导各地法律法规的具体实施。这种奖励措施立时激起了全国各地积极学习法律的热潮,许多人为了能够当官也开始投入到这股浪潮之中。 从此之后,中华帝国的大地上开始逐渐呈现出依法治国的萌芽状态。虽然距离真正的依法治国还远远为时尚早,但能够出现这种苗头已经是数千年封建社会所没有的现象。 三桂连续两次大规模的改革都能够得以比较顺利的实施,这令三桂暗暗窃喜不已。紧接着,到了1662年,三桂看准时机,准备推出他蓄意已久的第三次改革,也是牵扯最大的一次改革,那就是教育制度改革。 当三桂在朝堂上提出要取消科士选取制度,废除八股文等主张,继而推动其余各种新的教育制度的诞生之时,立时在朝堂之上掀起了轩然大波。很多老的文臣哭着劝阻三桂千万莫要如此,假如废除了科举取士制度,那教全天下近百万科举士子们今后该何去何从?又拿什么来衡量一个人的才华操守?有人说到激动处,甚至跪地磕头不止,将自己的脑袋都磕出血来也在所不惜。 三桂冷冷的望着这些反对者的各种神态,缓缓的挥手制止了朝堂上的嘈杂,随后接着宣布自己新的教育主张。废除科举制度后,他将要在朝廷成立新的教考部,具体负责全国的教育和考试。其中教考部将分为文学院、术数院、技术院、历史院、法理院和天文地理院六大体系,今后对全国的学子也进行这六个方面的教育与考试。另外,全国各地的儿童由七周岁开始必须进入当地的学堂学习这六个方面的知识。有钱者多交学费,一般者少交学费,贫困无钱者甚至免交学费,务必要使所有身体健全、头脑健康的儿童全部入得学堂学习新的知识。至于以前的那些科举士人、举人、秀才们,也可以进入学堂学习各种知识,待学业有成后,依然可以参加国家举行的各种考试,成绩优秀、突出者不论年龄,照样可以进入官场为官。因此此次教育改革对于原来的那些学子们根本不会有何不良影响,只不过是要求他们从头再来一遍而已。 虽然三桂是这样进行一番详细的解释,企图率先将这些年岁老迈文臣们说服。但无论三桂如何劝解述说,这些老臣们就有如王八吃秤砣铁了心,死活就是无法接受三桂关于教育体制改革的主张。甚至有的臣子直接以自己的性命相要挟,极力劝阻三桂收回这个决定。 面对这种意想不到的情形,三桂不禁皱紧了眉头。事先他认为前两项改革进行的非常顺利,原本以为此次教育改革纵然就算没有那么顺利,也不会受到强烈的阻拦。但万万没有想到,群臣对此的反响竟会如此的激烈。三桂经过一番深思熟虑之后,终于将事情想明白。看来还是自己将事情看得简单了,先前那两项改革之所以很顺利的便成功,那是因为没有触犯到他们自身的利益。而今这项教育制度改革可牵扯到他们自身上面。试想想朝中的官员除了武将之外,哪一个不曾参加过科举考试?哪一个不曾获取过一些功名?如今自己一个决定便要将他们赖以生存的本领全部废掉,日后岂不被后来者居上?这个决定就如同要了他们的命一般,岂能同自己善罢甘休! 想到这里,三桂深深的知道,一旦将这个决定昭告天下,势必会在全国各地掀起一番前所未有且声势浩大的反对浪潮。这种学子们反对的浪潮甚至远远的超过当年秦始皇焚书坑儒的浪潮。自己如果不提前做好防范的准备,将会引发难以估计的严重影响。 望着眼前这番预料不到的景象,三桂陷入了深深的矛盾当中。怎么办?面对这前所未有的反对之声,自己究竟是就此予以妥协还是狠狠心强力推行下去?三桂紧皱着眉头,沉默不语。 这时殿内的臣子们见如此这般依然没能使皇帝收回成命,于是有一个老臣将心一横,冲着御台上的三桂叫道:“陛下,如果您不收回成命,那老臣愿意以身报国,以死相谏,希望在老臣死后您能够撤回这个不妥当的决定!老臣去也!”话刚刚说完,只见他一个纵身,猛地向一旁粗大的石柱上撞去。只听“嘭”的一声,立即撞了个头破血流,随后重重的摔在地上,虽然人还未死,但也只剩半口气了。 这一突然变故使得一旁众多的臣子呼啦啦围了上来,呼天喊地的叫喊着这位老臣的名字。在没有得到任何回应之后,这些人将他的尸身抬起,随后缓缓走到御台之下,冲着三桂齐刷刷跪倒。让三桂看到尸体的同时,共同希望三桂能够就此收回成命。 原本以为随着这名老臣的自尽,三桂能够改变主意,不再强自推行教育改革。但这种举动反而更加增强了三桂推行的决心,他咬了咬牙,双目中杀机大盛,突然重重的一拍御案,高声喝道:“朕既然已经决定推行教育新政,便绝对不会再行更改!不管你们同意与否,朕都不会改变这种决心。方才已经有人为了自己的信仰而牺牲掉了性命,你们谁愿意效仿?大可以像他那样当场自尽而亡!否则只有乖乖遵从这种教育新政的份儿!”说到这里,三桂已经向众人展示出异常的决心。 殿内的众臣没有想到有人以死相逼都没能动摇皇帝的决心,当下人人悲痛欲绝,甚至有的愤恨不已。在这种情况下,毅然又站出来两人愿意以身殉国,当场撞柱而死。这更加惊起了同伴的悲愤感。 望着转眼之间又死掉两人,三桂丝毫不为所动。而是继续问道:“还有人愿意效仿他们么?继续!朕绝不拦阻!”这番话立时在他们中造成强烈的打击。 此刻在大殿之内,唯独那些武将没有作出表示。他们都没有经过科举考试,能够得到今日的地位靠的全是在战场之上浴血厮杀而得来。因此眼见殿中这些文人们的举动,他们有的感到好笑,有的幸灾乐祸,还有的不屑一顾。 这些反应强烈的文官们见三桂这副态度,内心之中已经彻底的绝望,他们知道就算这殿内所有的文官全部自尽,也不会改变皇帝的决定。在这种形势下立即有几人当场向三桂提出辞官,紧跟着一大帮人也跟在身后纷纷向三桂请辞。而三桂则是一概来者不拒,有多少人辞官就当场批准多少人。因此顷刻之间,殿内便走了一大批,剩下的都是武将,只有为数不多的几个文官还站在那里。当然这些人都是三桂的亲信。 此次为了推行自己的教育新政,三桂不惜付出任何代价。他首先给驻扎在全国各地的八大军区下了密诏,命他们全力配合自己的教育新政。到时如有捣乱滋事、游街反对者,一律实行逮捕,罪行严重者直接当场斩杀之。 随后,三桂开始接连拟了几道圣旨,昭告整个天下,自己的教育新政开始正式在全国实施。 果然,这几道圣旨一经发出,立时在全国各地激起了极大的反响。反对之声不绝于耳,尤其以那些已经博取了功名的学子们为甚。而原本辞官回乡的那些官员也没有闲着,为了使三桂能够最终撤回决定,他们开始在暗地里偷偷的串联,鼓动那些学子们联合起来游街示威,反对教育新政的实施。在他们的鼓动串联下,学子们游街反对的浪潮越来越大,而很多不知情者也被他们鼓动着加入了游街的队伍。这种声势浩大、惊天动地的反对浪潮开始在全国蔓延。北方由于距离北京城较近,相对来说还好一些,而南方则彻底乱成了一锅粥,局势越来越混乱。 在这种情况下,全国的八大军区全体出动,配合着三桂的教育新政对反对的学子们进行军事镇压。短短的一个月,全国陆续被抓的学子便有数十万人,而且这个数字还在不断上升中。 看到这么多的学子们都被抓,其余原本不想出头惹事的学子也都坐不住了。开始为了被抓的学子们而上街请命,要求释放他们。所有的学子们几乎全体都出动了,人数达到了惊人的八十余万。在这种严峻形势下,八大军区纷纷上书三桂,请示究竟该如何处理。 三桂在回给八大军区的密诏中只有一个字“杀!”于是乎,一场震惊全国的血雨腥风开始蔓延。八大军区出动了所有军队,对那些游街的学子们进行了疯狂的镇压,甚至屠杀。结果在半年之内,全国因此丧命的学子们达到了三十余万。这才终于使得这股反对的浪潮逐渐平息,不过带来的负面影响也是显而易见的。到了此时此刻,三桂已经顾不得那么多了,凡是有反对他实施教育新政的,一律杀之。终于到了1665年,总共耗费了三年时间才总算在全国范围内顺利的实施起教育新政。 第一一四章 金殿比武 上 虽然三桂依靠武力强力推行出他所亲自制定颁布的教育新政,但由此也带来了不少负面问题。这其中最大的恐怕就是关于各地学堂学费的问题了。由于中华帝国受到所处的这个世代以及当时国情的限制,绝大多数的百姓还处在刚刚解决温饱时期,根本就支付不起对他们来说异常高昂的学费。而三桂又有特令,可以将他们的学费免除,但这样一来牵扯到的学生家庭可就太多太多了。当年登记在册的学生数为两百六十四万人,其中只有五十八万人能够交得起学费,而需要免除学费的学生共计达到了两百余万人。这个数目实在是太过庞大,就算将整个国库的七千万两白银全部支出也不够垫付他们的学费。这是一个巨大且难以解决的难题,各地纷纷上书朝廷,希望能够尽可能少的收取学生,否则各地学堂将难以维持生计。还有不少人建议,如今中华帝国正值难得的和平时期,根本就不需要上百万的军队来维持。他们每年都要消耗掉军费多达数千万两,因此希望皇帝能够裁撤一半左右的军队,以解决目前的教育学费危机。否则的话,全国各地的学堂将难以为继。 三桂接到奏报之后,立即狠狠的批驳了那些上奏企图裁撤军队的人。并明确的指出,中华帝国作为东方唯一的大国,必须要有一支强大的、人数众多的军队。对内不但要维护天下太平,对外还要抵御外虏,因此绝对不能裁撤一人。不过对于学费问题,三桂经过苦思冥想,还是煞费苦心,想出了几个借以能够维持的好办法。 首先,三桂开始组建国有钱庄,并取缔所有的私人钱庄,将天下所有商人、富户的金银全部装进自己的钱袋子里。凭借着官方作为强大的背景,仅仅用了半年时间,分处在各地的各大钱庄便积累了大量的金银,折合白银达到了两亿四千万两。在赚取了不少贷款利息的同时,也可以从中挪用一小部分投入到教育学费之中,大大缓解了教育经费的不足。 其次,三桂将盐、酒、矿山等重要生产生活资源全部收归国有,禁止个人私采私卖,一旦发现将严惩不贷。另外,他还鼓励沿海居民主动到海外去与外国人做生意,用中华帝国特有的丝绸、茶叶、香料等换取国外的金币。不但自己能够赚到钱,回国后官府还会根据所赚取金币的多少而有所奖励。并且在船舶及航海技术上还派人进行专业的培训与帮助,这样就使得人们出海的愿望变得异常的强烈。还有许多人买不起船只的就以义工的身份到官府的货船上出工来赚取为数不菲的工钱。就这样,所有的这些东西光是每年的税收就能多收入数亿两白银。 最后,三桂根据前世的记忆还想出了一个别出心裁的主意。那就是在全国各地修建教育彩票站点。众臣听了不由的心中忐忑,这个名词还是第一次听说过。他们生怕触及自己的利益,连忙向三桂提出自已心中的疑问。 待三桂向大家解释清楚后,众人这才明白修建体育彩票不但是一本万利的好事情,而且榨取的只是平民百姓的钱财,与自己没有一丝关系。众人这才放了心,于是三桂的这项体育彩票运动得以顺利的施展而开。 由于中华帝国的子民从未接触过彩票这种新生事物,对之怀有充分的好奇心。况且一张彩票只需要两文钱,就算是贫苦人家也能负担的起。而各种等级的奖项却达七八种之多,最高的一等奖竟然达到了白银十万两之巨。任何人见了都会瞪大了双目,吞咽着口水,想象一下自己获得十万两白银之后的情景。这种一夜暴富的心态在每个人的身上都逐渐蔓延,况且这都是由皇帝亲自下旨实施,由国家权力部门所监督实行,权威性及真实性应该不容置疑。但这种东西毕竟对普通百姓来说属于天上掉馅饼的好事,因此还是有不少人对此产生怀疑的态度。不过还是有一些好奇心比较大的人尝试着购买这种教育彩票,结果虽然大部分人没有中奖,但也有几个很是幸运,中得了其中的几个奖励。最高的一个乃是中了个三等奖,当场获得奖金是白银五千两。而他所花费的银钱不过才一两而已,这对他来说绝对是一笔巨额的财富。当然,五千两白银对一个普通人家来说可以安安稳稳的过着富足的一辈子了。因此当这个幸运儿拿到那张五千两的银票之时,险些没激动的当场昏过去。而他的家人在得知这个消息后,连忙用最快的速度找来自家亲戚十几人,护送着这个幸运儿离开了兑奖地点。在旁人艳羡的目光及赞叹的语言中匆匆离去。 这五千两白银的奖励终于刺激了旁人的眼球,于是乎,人们纷纷争着抢着互相拥挤购买彩票。有的家庭经济比较拮据,便只购买一张或者两张彩票。而有的家庭比较富足,直接购买十几张甚至几十张,目的当然希望自己能够中奖的概率高一些。 自从这种教育彩票面世以来,不断的有幸运儿捧得了大奖。仅仅半个月,就陆续有三人获得了一等大奖十万两白银。这更加激起了人们购买彩票的欲望,由于民众从未接触过这种东西,一旦被它所吸引,便像赌博一般起了好胜的心理。被它深深的迷恋住,一心只想抱得大奖回家。因此这种教育彩票在最短的时间内便使它成为了中华帝国范围内最受欢迎的一种东西。而喜讯也不断的传入到三桂的耳中,短短的半年时间,光是全国范围内教育彩票的收入就达到了惊人的八千万两白银,让三桂喜不自禁。同时他宣布,将这八千万两立即投入到全国的教育学堂上面。 经过三桂这几次大规模的经济调整,国家的收入大幅度提高。不但圆满解决了全国学堂资金严重不足的问题,而且国库的收入也在稳步增加。由原来的每年大约四五千万两白银增长到如今的一亿三千万两白银,增幅达到了几倍之多。这不禁大大缓解了国家财政的支出困难,而且也使得三桂能够从中加大对军队资金的投入力度。 不过事情有利也有弊,教育彩票虽然解决了很多问题,但也由此出现了许多新的问题。主要体现在有太多的人迷恋上了它,为了它不在砍柴、种地,甚至抛妻弃子,造成家破人亡之局。就好似赌博一般,彻底的迷失在购买彩票的疯狂中。还有不少人为了能够积攒到足够的钱去买彩票,去偷、去抢,甚至做出了杀人放火的可怕举动,给整个国家的安定造成了很大的影响。还有不少当地官员为了满足私欲,从而对教育彩票进行种种作假,使之自己占有彩票奖项。 另外的问题就是随着各地各种收入的不断增加,官员的贪污腐败现象开始逐一呈现。不但造成了财政上的亏空,而且还自行做出各种新的规定,千方百计的将银钱从地方上截留,使之无法送达京城。 各地的情报部门将收集来的情报源源不断的送达到三桂的手中,他捧着厚厚的卷宗,不由得眉头紧锁。良久,他长长的叹了一口气,仰望窗外的星空,心中已经有了计较。在这种风雨欲来的时刻,是时候来一场廉政风暴了。 紧接着,三桂开始秘密下令各地的情报监察部门收集贪腐官员的证据,并命新组建的安全大队随时做好出兵的准备。随后,待证据确凿后,安全大队迅速出击,开始疯狂批捕各地涉及贪腐的官员。 这场廉政风暴持续了多半年,全国各地共有七万余名各级官员涉及贪腐案件被抓捕。其中大部分案情属实,有三万余名丢官罢职并被投入到大牢,还有三万余名因为涉案重大,直接被处以斩首的极刑。这场廉政风暴在全国范围内愈演愈烈,大有不彻底不罢休之势。而天下民众也从这场风暴中看出当权者惩缚贪官的决心,一次性就杀掉了三万多名官员,这种杀伐的力度恐怕只有明朝开国皇帝朱元璋可堪比拟。这种重大的动作也深深打击了其余的为官者,使得他们一个个战战兢兢、诚惶诚恐,生怕这场风暴袭击到自己头上。因此他们变得异乎寻常的老实,再也没有人敢贪污国家的一文钱。 廉政风暴过后,中华帝国的官场上变得前所未有的廉洁与公正。在短时期内不可能再有任何违法的案件发生,每个官员们都开始变得小心翼翼,谨小慎微,生怕一不注意便成为监察部门打击的对象。 完成了官场上面的清扫工作后,三桂开始致力于教育彩票工作的治理。一方面派出大量的安全大队人员对违法犯罪现象进行严厉的打击,另一方面又专门委派宣传部门到各地去巡回宣讲。向民众重点讲述了购买彩票的利弊与得失,并教育人们不要沉迷于其中。经过这两手措施,一年过去后,全国各地已基本消除了人们对于彩票的沉迷。而且随着时间的逐渐延长,人们也对彩票这种新生事物由最初的好奇、迷恋发展到视为日常生活中一种很平常的东西。 公元1667年,这一年三桂已经五十三岁,在这个时代相当于已经步入了老年。但三桂由于内功精湛,身体健硕,体质异于常人,因此看上去也就是四十多岁左右,从他的身上一点也看不出老态。 随着三桂这些年对国家进行一连串的改革,中华帝国开始逐渐步入快速发展的轨道。人民安居乐业,国家富足有余,光是每年国库的收入如今就已达三亿余两白银。其中要有三分之一也就是约一亿两白银被三桂拿来专门充实军队各种装备武器及提高各种待遇之用。 这年五月,由倭国的德川幕府派遣而来的一支使节团来到中华帝国,瞻仰中华文化的博大精深。当三桂接到禀报后,便命负责接待的官员陪着他们,自己就不亲自接待他们了。因为看着这些倭国人自己心里就长火。 可是就在半个月过后的一次早朝上,三桂再次接到这名官员的禀告。说这支倭国的使节团非要在临走之前拜见一下中华帝国的皇帝不可,自己怎么劝阻都没用。无奈之下只得再次前来禀报万岁。 三桂听了笑着对殿内的文武众臣道:“倭国人怎么都如此下贱!朕不想见他们是因为看到他们忍不住就想骂他们,可他们却非要找过来挨骂,既是如此那朕就只能答应他们了!”在殿内文武百官的哄笑声中,三桂命令就在这金殿之上接见倭国的使节团。 第一一四章 金殿比武 下 不大一会儿,那名官员领着两人走进金殿,随后低声命令两人跪下,接着面向三桂跪倒奏道:“启奏陛下,倭国使节团团长江本次郎及幕府客卿山本松一前来拜会陛下!” 三桂嗯了一声,随后望着下面的两人忽然双目中精光一闪,冷冷道:“那人为何见朕不跪?” 那名官员听了忙回头一看,立即面色剧变,对一旁站立的幕府客卿山本松一低声喝道:“见了皇帝还不快快跪下!” 岂知那山本松一缓缓的以一种生涩的汉语答道:“本人只是客卿的身份,没有任何官职在身。别说在这里,就是在本国德川幕府都不曾跪过!” 他这番话一出,殿内立时响起一众文武的怒喝声:“好胆!”、“这可不是你那小小的倭国!”、“任何人见了我中华帝国皇帝都必须要下跪!”、“你个倭狗给我跪下!” 三桂见了山本松一昂然站立的姿势及气态,知道此人乃是一名习武者,且还是一名不可多得的高手。当下他缓缓伸手制止了众臣的声音,朗声道:“既然如此朕就为你破一回例,准许你不跪!”接着又对另外一名跪倒在地的使节团团长江本次郎道:“不知你等这些日在我中华帝国境内转的可好?” 那江本次郎闻言抬头羡慕的道:“我在本国很早就听说过陛下的威名与事迹,没想到中华帝国在您的手中日益发展壮大,尤其是百姓们的富足与官府的高效,这些都非常值得我国学习!只不过我们在临走之前非要见陛下一面不可,目的是有一事相求,希望陛下能够应允!” 三桂问道:“有何请求但说无妨!” 江本次郎道:“希望陛下能够赐我们一些技术及法律方面的书籍,以及派遣一支在各个方面都有一技之长的精英队伍前往我国。对我国人民进行亲身传授,这样德川幕府将会对陛下感激不尽!” 三桂听了微微一笑,道:“哦,原来如此,嗯,这好办,朕可以答应你们的请求!” 江本次郎闻言立即面露喜色,不过三桂却紧接着道:“如果组织一支各方面都有一技之长的精英队伍前去你国,恐怕最少要五百人才行。而且估计要长达两三年的时间才能将你国人民全部教授完毕。这样的话朕给你算一笔账,如果按照每人一万两黄金报酬的话,五百人就是五百万两黄金。再加上那些技术及法律书籍,你们就一次性付给我国六百万两黄金朕便答应你的请求!” 江本次郎刚刚才露出的喜色立即一变,惊诧道:“陛下,您不是说笑吧!六百万两黄金可相当于白银上亿两了,您这样狮子大开口,恐怕是没有任何诚意吧!” 三桂冷笑一声,道:“六百万两黄金还多么?据朕所知,你们倭国可是盛产黄金啊!以区区六百万两便换取了大量的先进技术,怎么说都是值得的。朕说话向来是一言九鼎,怎么可能会说笑呢?如果你们不肯答应的话,那可就是你们没有诚意了,怪不得朕!”接着又道:“要不你回去之后再和德川幕府的主人商量商量?” 江本次郎一张脸逐渐变成了猪肝色,他哼了一声道:“不必了,陛下的要求实在过分,别说幕府,就是本人也不会答应。只不过我想问陛下一句,中华帝国的人真的这么值钱么?” 三桂摇头笑道:“那要看跟谁比,如果在我们国内当然不值这么多钱了!不过要是和你们国内的那些倭狗相比,哼,身价当然会大大的提高了!” 三桂的话音刚落,殿内立即传来一片哄然大笑,文武百官均用一种不屑及调侃的目光望着殿内的两个倭狗,看他们作何反应。 江本次郎脸色通红,他猛地站起身,冲着三桂叫道:“陛下,还请您不要忘记自己的身份,这种有损两国情谊的话绝不是该由陛下的口中说出!” 三桂听了不由诧异的道:“哦,朕只是说的实话而已,难道这还有错么?”他的话刚刚说完,殿内又是一阵笑声。 江本次郎面色充血,双手紧紧握着拳头,牙齿咬的直响,可这毕竟在人家的地盘,自己就算再怎么火大,当此情景也不能怎么样。 这时他身旁的山本松一突然高声说道:“陛下,本人远在国内就听闻陛下不但雄才大略,而且还练就了一身好功夫。很巧的是,本人对武功也颇有研究,今日在临走之时,希望能够与陛下切磋一番,不知陛下能否答应?”说完用一种挑衅的目光望向三桂。 三桂还未答话,一旁就有大臣站出来高喝道:“你算是什么东西?只不过是倭国的一只倭狗罢了,怎能与我中华帝国的皇帝相提并论!我皇乃是万金之躯,岂能同你逞匹夫之勇?” 山本松一依然目不转睛的盯着三桂,口中冷冷道:“本人不管旁人说什么,在这里只管问一句,陛下究竟敢不敢接受本人的挑战?” 三桂哈哈一笑,道:“你们倒是打得如意算盘,如果你输了,根本就不会损伤德川幕府丝毫的名声。而一旦朕败了,那对中华帝国的影响可就异常的强烈。如此一来此战不论是谁胜谁负,对你们倭国都将没有丝毫影响!” 山本松一闻言没有任何表示,只是紧盯着三桂道:“陛下不要找任何借口,究竟能否答应与本人比武?让本人一睹陛下的真正功夫!” 这时一旁的江本次郎突然高声道:“陛下,山本松一乃是我国德川幕府最负盛名的客卿!他在我国乃是一等一的刀法大家,而且内力精湛,身手了得,在我国纵横三十余载都未逢敌手。可以说乃是我国第一高手!就连幕府的主人德川家光都对他礼遇有加。今次他能够主动向陛下挑战,本人也没有权力加以干预。只希望陛下能够主动迎战,否则传将出去,怕是对中华帝国的名声有损!” 三桂闻言只是冷笑一声,这江本次郎一番话明显是在激将自己。这时忽然由武将中走出一人,对山本松一高声道:“倭狗休得猖狂,在下徐过强愿意与你一决生死!” 哪知山本松一见了冷冷一笑,道:“怎么,主子不敢上奴才来当挡箭牌了!” 徐过强闻言刚要发话,这时三桂忽然高声道:“过强立即退下,朕倒要看看,这个山本松一究竟有何本领,竟敢妄称倭国第一高手!”说完他站了起来,缓缓走下御台。 两旁的文武见状纷纷上前劝阻三桂,生怕他万一有个闪失那后果将是绝对致命的。三桂的脾气哪能听得旁人相劝,一旦他下定决心要做的事任何人也拦不住。他径直走到山本松一近前,道:“是使用兵刃还是就这样肉搏相抗,你远来是客就由你来决定!” 山本松一道:“方才在本人进殿之前,身上的兵刃已经被殿外的禁卫军扣下,不知陛下能否命人将之还给本人?否则本人无兵刃在手,将无法施展全力与陛下较量!” 三桂冷笑一声,道:“好啊,来人,将他的兵刃拿进来!”随着他的话音刚落,殿外的禁卫军已经手提着一柄两边带刃的又长又窄的弯刀走了进来,随后将之交给了山本松一。而三桂的宝刀明日也被专人送到手中。 虽然此时有不少文武百官极力劝阻三桂不要动武,就算是动手也希望不要使用兵刃,点到即止即可。但三桂自信满满,岂能被他人所左右!将两旁的文武全都向后驱赶了不少距离后,他手端明日宝刀,静静的面对山本松一,口中道:“你不是想要挑战朕么?有种的那就来吧!”说完做了一个守势。 山本松一见了三桂的姿势,立时心中一凛,知道此人绝对不是浪得虚名。当下不敢怠慢,运起自己独特的内功心法,随后挥舞着手中的舔血宝刀,向着三桂站立的方向砍去。 三桂见山本松一这一招来的平平无奇,随即一扭手腕,明日宝刀迎着对方的舔血宝刀挥出。随即两把宝刀相撞在一起,紧接着一声金铁交鸣的声音传来,两人同时向后一震。随即两人不由得一同暗自赞叹对方的内力高明。 山本松一一招便试探出三桂功力的深浅,实与自己不相上下。当下他不待三桂缓过神来,立即挥舞着舔血宝刀冲杀向三桂。而三桂依仗着内力精湛,将自己全身上下护了个密不透风,严密防护自身安全。使得江本松一根本无计可施,伤不得自己一点毫毛。 半响过后,山本松一依然无法触碰到三桂的身体。在屡攻不中之下,山本松一开始施展自己最拿手的本领之一,那就是忍术。而由此而来,三桂的眼前经常消失山本松一的身影,甚至直至砍中他的刀背之后才知道此人就在自己眼前。 三桂知道这乃是倭国的一种特殊本领,俗称叫做忍术。只有身体受到过极大痛苦且天资过人的人才会有机会学习到这种可怕的隐身之术。三桂虽然听说过,但却从未接触过这种东西,因此在措不及防下,被山本松一这种极为特殊的打法弄的手忙脚乱,形势对自己颇为不利。在无奈之下,三桂忽然想起自己的幻影身法。于是他立即运行起幻影身法,配合着自己无与伦比的内力,再次与山本松一缠斗在一起。 其实倭国的忍术本身来说就是一种极为高明的隐身、藏匿之术,而三桂的幻影身法恰恰便是这种邪术的祖宗。因为不管你再如何的藏匿身形,也无法跟得上对方迅如鬼魅的身影及脚步。因此虽然山本松一已经将忍术练至登峰造极的地步,但对三桂这种与众不同的幻影身法也深感无可奈何。不过他并未就此放弃,而是停止再施展忍术,双脚站立在原地稳如泰山,紧接着凝运起体内特殊的真气,东洋长刀朝着三桂的身遭周围不断的划着怪异的线条,并且嘴角还流露出一丝诡异的笑容。 第一一五章 出兵海外 上 三桂见到山本松一那不怀好意的笑容,便知他又在打着什么坏主意。不过他对于山本松一的这一举动也是大惑不解,不知他究竟有何用意。既然想不通就不去再想,三桂主意打定,一个纵身便要挥刀砍向山本松一。 哪知他不动则已,这一动立时便感到身遭被数股冰寒彻骨的真气所笼罩缠绕。密密麻麻的真气使自己竟然跳跃不起来。三桂大惊失色,心道这是什么诡异的邪术?真气竟然能像蜘蛛网般纠缠住自己!同时心中不禁为山本松一层出不穷的邪功惊惧不已,暗付此人不愧是倭国第一高手,在这种情况下天下间恐怕只有洪安通面对他方能够稳操胜券。三桂试着想用明日宝刀将身遭的道道真气斩断,哪知随着山本松一不断的挥舞着东洋刀,散发出的层层刀气已经密布成一张无懈可击的真气网。就连三桂的明日宝刀砍在上面都只能发出一声声的震动,根本就斩之不断。不但如此,这些真气还随着三桂不断的移动身体而愈缠愈紧,使三桂活动的空间越来越小,行动也越来越困难。而且冰寒彻骨的感觉也越来越重。三桂不禁大骇,如此一来岂不是任由对方宰割! 面前站立的山本松一见状不由发出一声冷笑,一边继续挥舞着东洋刀一边冷冷道:“至今为止,还没有人能破得了我的天罗罩衣!陛下你还是省省心吧!” 三桂知道他说的都是实情,这天罗罩衣功夫的确是实力非凡,秉性特殊,自己要想将其解脱看来还要费尽一番心力才行。他不敢在擅自行动,凝神静立思索着破解之法。 眼前之计必须首先要将身遭的这些真气网破掉才行,否则只有任凭对方为所欲为之局。三桂紧盯着山本松一依然还在不断加大挥舞东洋长刀的节奏,心中暗道,既然此人能够将体内的真气随着刀气挥舞而出,散布在空中变成无形而有质的东西。那他必然需要始终不断的将其遥控,且距离不能太远,否则他真成了无所不能的神仙。想到此处,三桂立时感到四周的冰寒真气将自己愈缠愈紧,自己已经感到丝丝的寒意袭来。三桂顿时心中一动,想到既然对方能够如此施为,自己如想破之,必须要反其道而行之方有破解的希望。而就在此时,山本松一已经逐渐的接近三桂,并且口中不断的发出冷笑,东洋长刀对准了三桂的身体,眼看便要将没有还手之力的三桂当场斩杀。而在此万分危急的时刻,殿内观战的满朝文武却根本就看不出一丝端倪。因为那天罗罩衣乃是无形有质的东西,不知内情的人根本就看不出三桂所身处的严峻形势,只知道两人在不断接近中。 而就在此时三桂再不迟疑,当即默运玄功,集中起全身的功力,并将之缓缓的逼向明日宝刀的刀尖一点处。随着功力的不断增强,明日宝刀的刀尖上渐渐的亮了起来。而当三桂终于将全身的功力都聚集在刀尖这一点的时候,忽然从那处迸发出一点耀眼的白光。灼热的温度夹杂着强大无匹的真力立时将刀尖前的几道冰寒真气击断。而随着这几道真气的断裂,始终遥控真气的山本松一顿时身受感应,不由的全身一震。接着他停下了脚步,不可思议的望着三桂手中的明日宝刀上迸发出白光的刀尖。 三桂见状心知此招奏效,当下再不犹豫,立即大吼一声,猛地高举明日宝刀,紧接着用尽平生之力向前方猛然一挥。空气中立时传出噼噼啪啪的一阵爆响,紧布在三桂前方的道道冰寒真气霎时间全数爆裂。面前的山本松一则受其影响而全身剧震,双目暴睁,张口猛地喷出了一口鲜血,当即受了不轻的内伤。 三桂此刻占尽上风,他依然得理不饶人,明日宝刀纵情挥舞,将身遭周围的所有怪异真气悉数斩断。而山本松一则不断的狂喷鲜血,到最后双手一软,手中的东洋长刀再也拿捏不住,咣当一声掉落在地上。殿内的文武百官突然见此变故,均发出一声声的惊叹,而江本次郎则难以掩饰的露出不能置信的神色。 此刻山本松一已经是面如死灰,嘴角则布满了血迹。三桂手握明日宝刀径直走到他的面前,山本松一瞪着双目紧盯着三桂道:“中华帝国的皇帝果然名不虚传,这么多年来,你是第一个破了我天罗罩衣之人。本人深感佩服!” 三桂望着已经垂死的山本松一,故意高声说给众人道:“朕还以为倭国的第一高手能有什么异乎寻常的绝技,今日见罢也不过如此!哼!”随着他的话音刚落,三桂手中的明日宝刀用力向前一挥,轻而易举的当场砍下山本松一的人头。而就在他头颅离开身体的那一刹那,三桂左手迅捷伸出,一把抓住飞起的头颅上面发髻,将山本松一的人头抓在手中。尸身则蓬的一声倒在地上,由断颈处依然向外涌出大量的鲜血。 三桂手握山本松一的人头,径直走到身体不住颤抖的江本次郎身前。对他微笑道:“你倭国的第一高手此刻就连人头都在朕的手中,对此你有何感想?” 江本次郎心中又是惊惧又是悲伤,没想到纵横大和几十载的山本松一竟会在异国丧命!他强忍着心中的悲痛,低头惨然道:“陛下英明神武,我等拜服!” 三桂哈哈大笑,接着对他道:“回到倭国后去幕府告诉德川家光,问问朕的提议他能否接受!如果他实在舍不得六百万两黄金,那朕对此也只能是无能为力了!”顿了顿又道:“对了,走之前将此人的尸身运回你们国内,至于他的人头么,朕还要留下另有用处!”接着三桂回头对自己的义子,禁卫军大统领周天峰道:“将此人的人头悬挂在北京的城楼上,让所有的百姓都长长见识,看看倭国的倭狗究竟生就何种模样!”周天峰领旨接过山本松一的人头走出大殿。满朝的文武百官纷纷向三桂表示祝贺,齐赞他宝刀不老,武功之高超实乃中华帝国第一。一时间,称颂赞美之声不绝于耳。 江本次郎气急败坏但又无可奈何,只得向三桂等告辞,带着山本松一的无头尸身黯然离开北京城,领着这支数百人组成的使节团由天津坐船回归本国。 就在这支使节团还未完全离开中华帝国的疆土之际,由南洋舰队元帅郑成功处向三桂发来了一道奏章。上面禀明了如今南洋舰队在万岁的年年关照下已经完全成形。无论是舰队的规模还是战士的战斗力都足以堪当大任。而这些年始终令他耿耿于怀的就是在台湾岛依然被荷兰人所盘踞霸占,因此他奏明三桂,要率南洋舰队收复台湾。希望能够得到三桂准许。 三桂见了当即表示准奏,并命户部为南洋舰队拨款三千万两,用于战争所需及战后台湾的重建工作。 郑成功得到三桂的准许后,立即动员全军,做好战争部署。六月八日,郑成功亲率南洋舰队十万人,战舰近千艘,自金门料罗湾出发,经澎湖,出敌不意地在鹿耳门及禾寮港登陆。先以优势兵力夺取荷军防守薄弱的赤嵌城(今台南市内),继又对防御坚固的首府台湾城(今台南市安平区)团团围困。经过几日的激战,很快便以优势兵力及先进威猛的武器彻底击败荷兰人,迫使殖民总督揆一于同年七月一日签字投降,并立即撤离台湾。从此,台湾重新回归中华帝国的怀抱。 身在北京的三桂闻讯之后大喜,重新设定台湾府,并委派官员前去任职。再次拨款两千万两白银用于改善台湾的生活环境,同时犒赏南洋舰队全体官兵。 在海上漂流了数日,倭国的使节团终于返回本国,江本次郎带着山本松一的无头尸身来到幕府向主人德川家光进行了一番添油加醋的禀报。德川家光闻言不由的勃然大怒,又见到自己最看重的客卿山本松一连尸身都不曾保存完整,当即咬牙切齿的对天发誓,一定要给中华帝国点颜色看看。 此时倭国正处在江户时代,整个国家包括天皇、贵族及寺院神社都被德川幕府牢牢控制在手中。国家的一切大事小情俱是德川家族说了算,因此当德川家光做出这个决定,便等同于整个倭国的决定。 紧接着,德川家光先后派出数拨本国水军冒充倭寇,一方面在海上劫掠中华帝国的商船,抢走船上的货物还不算,还要将全船人全部杀光。另一方面还有数千人的队伍不断偷渡到江苏、浙江沿海,对附近的村镇和庄院进行疯狂的屠杀抢掠。将沿海的居民弄得人心惶惶,不得安宁。 三桂接到奏折,立即猜测到这定是倭国的报复之举。当下他命人向倭国送达国书,内里严厉警告德川家光不要玩火自焚,必须立即停止对中华帝国的袭扰和对商船的劫掠,否则出现任何严重的后果都要倭国自负。 哪知德川家光看过之后根本就不予理会,反而还变本加厉的进行这种疯狂的活动。消息传到三桂耳中,他不由得目露凶光,咬紧牙关狠狠的道:“这帮倭狗,看来不给它重重的一击不知道朕的厉害!” 接着,三桂开始下旨,命北洋舰队和南洋舰队由接到圣旨之日起,立即停止一切军事活动。并对全体官兵做好战争动员,准备好充足的武器弹药和检查维护好各艘战舰。随时做好出兵海外的准备。 北洋舰队元帅毛东珠和南洋舰队元帅郑成功接到圣旨后不敢怠慢,立即停止了一切训练等活动。全面进行战争动员,抱着惊喜交加且急不可耐的心情等候着三桂下达出兵的旨意。 一个月之后,三桂下达圣旨昭告全国,鉴于倭国屡屡派遣本国的倭狗劫掠我中华帝国商船,袭杀我中华帝国子民,且还动用本国的水军冒充倭寇对我东南沿海进行袭扰屠杀活动。经我国屡次严厉警告而无效,中华帝国皇帝吴三桂经过慎重考虑,决定派遣北洋舰队和南洋舰队出兵海外,给予倭国最严厉的军事打击。替我中华帝国那些无辜丧命的子民报仇雪恨! 这张昭告全国的圣旨立即在整个中华帝国境内激起了强烈的反响。全体民众以从未有过的激情投入到拥护和赞同帝国对倭国的战争,因为此次出兵海外乃是三桂打着为中华帝国子民报仇的旗帜上,这不由得激起了民众从内心深处对皇帝的认同。从古至今,还没有哪个皇帝能够为了本国受到伤害的子民而不惜大动干戈发动战争的。而三桂却做到了,因此全国的民众也有史以来第一次对这场主动发动的战争抱着真心拥护的态度。 随着昭告全国人民的圣旨一道发出的,是命令北洋舰队与南洋舰队立即出兵倭国的诏书。两位元帅接到命令后,立即兵分两路,二十万大军由南北两路分头开赴倭国。 第一一五章 出兵海外 下 消息传到德川幕府,德川家光不由大惊失色。他万万没有想到中华帝国竟然会为了这等小事而向本国大举出兵,并且还是二十万大军,看来是不惜发动一场两国间的大战了。虽然被这个消息深深的震惊,但大敌当前,德川家光还是不敢怠慢。他立即发出一连串的命令,动员全国所有的水陆军队集结,准备分头迎战敌人庞大的舰队。 经过各路军队汇合完毕后,德川家光清点了一下军队数目。其中陆军总数为十五万,水军就少的可怜了,满打满算也才将近五万。由于德川家光在上任伊始便实行锁国的政策,全国除了开放长崎、界作为对外港口外,一律禁止外国人来本国,也禁止本国人远渡海外。虽然这种闭关自守的国策为幕藩体制迎来了安定时期,但也使本国人无法接触到海外的各种先进技术。而在这种体制之下,自然也就使得水军的发展处在始终停滞不前的状态,甚至相比以往还有所下降。因此才会造就了今日水军如此的规模也就不足为奇了。 清点完军队后,德川家光第一次有些后悔自己当年的闭关锁国政策。如今区区五万水军,面对来势汹汹的二十万大军,如何能够相抗?德川家光皱紧了眉头,陷入深深的担惊受怕中。如果这场战争自己的一方战败,那不但会使得德川家族势力大降导致自己下台,甚至会造成本国领土的丧失。 虽然德川家光万分忧虑,但大战迫在眉睫,如今已经容不得他再多做考虑了。他针对敌人兵分两路的情况,紧急将水陆军队划分为两路。每路分得陆军七万五千、水军两万五千,勉勉强强凑成了十万军队,刚好与敌军人数相仿。不过相比对方全是清一色的纯水军,自己的一方可就显得逊色多了。不过形势危急,德川家光已经顾不得这么多了。他一面急令两路军队立即分头行动,一面又亲自前往神社,祈求先辈能够护佑自己。 当倭国的两路军队刚刚抵达预定地点的时候,中华帝国的北洋舰队已经率先到达倭国的能代沿海,准备在此登陆。 此次倭国北路的领军大将乃是德川家光的亲侄德川岁茂,此人由于饱读兵书且拥有一身不错的身手而深得德川家光赏识,因此才将此次领军的重任交付于他。当他得知中华帝国北洋舰队已经接近本国沿海只是,立即率军急行,而且两万五千水军也已经率先驾着数百艘战船先行一步了。企图在北洋舰队登陆之前将之堵截在能代。 当德川岁茂率领七万五千陆军一路急行数百里抵达能代的时候,一个令他震惊万分的消息同时传到耳边。那就是自己的水军还未来得及接近能代沿岸,便被中华帝国的舰队发现并将之彻底消灭。连同数百艘战船及上面的两万五千名水军,全数沉没海底喂了鱼腹。德川岁茂还没有机会见到这场战斗,己方的水军便已全军覆没,这个消息重重的打击了他的信心。使之再也不敢有丝毫想法,当下严令手下的七万五千陆军死守能代沿岸,绝不能让对方顺利由此登陆。 但是能代沿岸根本就没有可以固守的坚固防事,只是临时性的构筑了一些简单的工事。但这对于船坚炮深的北洋舰队来说,简直就好似不存在一般。在元帅毛东珠的一声令下,近千艘庞大的战舰排列成数队,随后开始朝着岸上猛烈的开炮。顿时,飞沙走石、火光冲天,在隆隆的震耳炮声中,那些还在依靠冷兵器作战的倭国士兵根本就无法抵挡炮火的袭击。对于北洋舰队所展现出来的惊人实力也没有事先料到,因此倭国士兵损失惨重。在很短的时间内,倭国士兵便已伤亡过半。而德川岁茂也被这种打法吓破了胆,这才知道那两万五千水军是如何在那么短的时间内覆亡的。最后他终于警醒过来,知道再这样守下去只能是全军覆没之局。当下连忙命令军队后撤,避开敌方炮火的射程范围,待敌人登陆之后再与之决战。 可是到了后来,德川岁茂才知道自己这种想法是多么的可笑。当北洋舰队在顺利登陆之后,毛东珠派出一支两万人的登陆部队开始扫除前方隐蔽的敌人。 直到两军短兵相接,倭国士兵立时被对方所施用的各种犀利武器所震慑。手榴弹、弩弓发射的火箭、震天雷等各种武器层出不穷,所有这些别说见过,连听都从未听说过。因此甫一接触,倭国士兵立即损失惨重,被对方的犀利武器轰炸的体无完肤,战士们大量伤亡。双方还未真正的进行身体上的接触,倭国便已损失了大批士兵。 混乱中领军大将德川岁茂不幸被一枚手榴弹炸成重伤,浑身是血倒地昏迷不醒。一旁的亲兵还以为他死了,当即惊声尖叫起来。四周的战士见到连主将都已阵亡,一时间更无斗志,纷纷叫喊着向后方逃窜。而北洋舰队的登陆部队则紧紧在后面追杀,途中不断的有倭国战士倒下。 这场十万人的战争仅仅不到一日就已结束,结果以倭国水军全军覆没,陆军只逃亡活命三千余人而告终。北洋舰队则水陆大军齐动,由能代出发,经秋田、打越一路南下,沿途烧杀抢掠,无所不为,却根本未曾受到任何阻碍。 与此同时,郑成功所率领的南洋舰队也到达了坊津沿海。并与早已守候在这里的倭国水军进行了一场不对称的战役。这支南下防卫大军首领乃是德川家光的族弟德川家行,此人带军一向以稳健著称。此次派出水军企图在海上拦截南洋舰队,岂知双方一番交战之下,自己的水军根本就不堪一击,转瞬之间便被对方弄了个全军覆没。德川家行大惊失色,在惊叹于对方火力威猛的同时,也暗自担心依靠几万陆军无法抵挡对方登陆。在亲眼见识过了对方凶猛无匹的火力之后,德川家行慌忙命令全体陆军撤退,任由对方登陆。 德川家行打得如意算盘,他知道阻挡不住对方登陆,便企图与对方打一场巷战。他命七万五千名士兵各自寻找藏身地点,或民房、或密林、或高墙之上,待对方军队进来之后,便突然施以偷袭,如此方有取胜的希望。 不过郑成功这么多年来身经百战,当然也不是傻子,他见对方忽然撤走数万军队,且在登陆之后也没有看到对方的身影。便料到如果不是仓惶逃走便是躲藏起来企图偷袭己方。郑成功思虑良久,嘴角露出了冰冷的笑意,随后他吩咐手下,从战船上卸下几门大炮,命人备足了炮弹,接着一声令下,几门大炮在前方开路,其余三万登陆部队在后压阵,缓缓的前进。沿途所过之处,凡是感觉能藏人的地方必先轰上两炮。就连当地百姓的民房都不放过,由此也炸死了大批的无辜百姓。 果然,郑成功的这招非常奏效,一路的炮火过后,躲藏起来的倭国士兵纷纷被炮弹轰炸而死。不但没能偷袭到对方,反而糊里糊涂的被大炮炸死。德川家行万分恼火,没想到对方竟会如此狡猾,根本就不上自己的当。无奈之下只得命令藏匿的战士全数出来,与敌军决一死战。 倭国士兵虽然被大炮炸死不少,但还有五万多人,在人数上还占有一定的优势。而且在德川家行的严令下,人人斗志旺盛,抱着必死的决心与敌人誓存亡。不过在战场之上,人的精神斗志固然重要,但武器装备的好坏更能决定战争的胜负。因此当倭国士兵遭受到对方前所未有的重创之后,立即有如霜打的茄子,个个茫然失措,再也拿不出先前的斗志。敌人的武器实在是太过强大,且杀伤力惊人,只是短短的时间己方便伤亡过半。德川家行双目中露出惊骇万分的目光,显然是被这种作战方式所震撼。他心中清楚,就算己方再来十万人也不是对方的敌手。这种念头一旦生出,便再也提不起任何斗志,德川家行无奈的命令手下撤退。 郑成功一边命令部队在后面紧紧追杀,一边重新登上战船,水陆并进向倭国北方进发。 当德川家光得知南北两路大军全部大败的消息后,顿时震惊的瘫倒在地上。如今他再也没有军队来抵挡敌人的步伐,万分无奈之下,当晚德川家光慌忙召集族人开了一个紧急会议。经过长达一夜激烈的讨论,依然没能得出任何结果。 北洋舰队与南洋舰队分两路快速南下与北上,企图在德川幕府的老巢江户会师。两路大军所过之处尸横遍野,血流成河,烧、杀、抢为所欲为,给倭国民众带来了沉重的灾难。 德川家还在为如何化解对方汹涌而来的攻势之际,北洋舰队与南洋舰队已经快速的杀到,直接会师于江户。德川家光闻讯大骇,在左思右想之下,他为了保住性命只得决定向中华帝国俯首称臣。 于是,德川家光亲自率人将北洋舰队和南洋舰队的元帅毛东珠、郑成功恭迎进江户城自己的幕府内。待两人敬如上宾,礼遇之极,而郑成功为了安他的心,特意带来中华帝国皇帝吴三桂的圣谕。阐明了中华帝国并无吞并倭国之意,此次出兵实是由于本国民众逼得太狠才不得已而为之。此战过后,两路军队都可以即刻撤回国内,而德川家光还依然可以继续做幕府的主人控制整个倭国。 德川家光听了先是一喜,接着苦笑道:“这场战事结束之后,恐怕本人再也无法担任幕府的主人,而且整个家族都可能会被乘势而起的各方势力所逼下台。皇帝陛下的好意本人心领了!” 郑成功闻言笑道:“将军不必担心,我陛下早就料到此事,对此他早有准备。一旦倭国成为中华帝国的藩属国,那我们便有义务维护倭国的安定。如有人胆敢犯上作乱,中华帝国必不会等闲视之,定会帮助将军平叛一切反动势力,而将军也可稳坐幕府首领之席位!” 德川家光听了不禁喜形于色的道:“那可太好了!多谢皇帝陛下厚爱!我德川家光必将誓死相报!” 郑成功点了点头,继续道:“此次战争责任全然都在将军,虽然我等可以立即撤回国内,但如此一来国内的两千万民众定然不会答应。因此,希望将军能够为我等补偿一些此次战争的赔款,以及当初袭击我船队等的赔偿,只有这样方能堵住国内民众的口。将军你看如何?” 德川家光最关心的就是自己的家族能否继续统治倭国,如今这个问题已经解决,那其余的一切都好说。当下他很痛快的便答应了郑成功的要求,令郑成功不禁偷偷暗笑。 第一一六章 成人之美 上 当郑成功说出此次战争总共需要赔偿的数目时,德川家光立时瞪大了双目,不敢置信的失声叫道:“什么!”他紧紧的盯着郑成功,紧张的问道:“您不会是在说笑吧,我国四面环海,国小贫危,哪能凑齐十亿两白银!就算是本人动员起全体国民,也绝对无法凑齐这等巨额数目。依照我国如今的形势,顶多能够凑齐一亿两,再多可就没有了!” 郑成功笑道:“将军可能还未完全弄明白我家皇帝的意思,他虽然身在北京,但却非常清楚倭国的形势。因此可以容许你国将这十亿两白银分做二十年付清,平均每年交付我国五千万两。这对你们国家来说还是完全有能力交付的起的,不过作为延长到二十年的利息补偿,你们此次必须先要付给我国一亿两白银,其余的十亿两才能分二十年付清,你看如何?” 德川家光听得直咧嘴,如果加上此次的一亿两,在二十年间总共要支付给中华帝国十一亿两白银之巨。虽说每年五千万两对于整个大和民族来说还能够勉勉强强支付的起,但每个国民都要用缩衣减食来苟且度日。如此一来在这二十年内休想有翻身的机会,德川家光心中十分不甘,便祈求郑成功能否适当减免赔款的数额。 郑成功丝毫不让步,坚持说这是中华帝国皇帝吴三桂亲自下的旨意,任何人不得随意更改。并且以今后不再支持德川幕府来威胁德川家光,让德川家光不得不最终做出妥协,同意了郑成功的赔款条件。 就这样,德川家光开始在全国范围内征缴税银,足足过了两个月后,才最终凑齐一亿两白银,交到了郑成功的手上。并且与中华帝国写明了降表,上面明确记载今后倭国将奉中华帝国为主,每年交付给中华帝国白银五千万两,一直延续到二十年为止。而中华帝国为了照顾藩属国的利益,今后将时刻维护德川家族在倭国的统治地位。确保在日后的岁月中,德川幕府能够始终牢牢的控制整个倭国。 一切搞定后,毛东珠、郑成功分别率领着自己的北洋舰队和南洋舰队安然返回国内。 此次出兵倭国,两支庞大的舰队总共花费白银将近一亿两。而得到的倭国战争赔款刚好能够抵消此次花费的费用,并且两支舰队在倭国境内曾经大肆烧杀抢掠,共抢得财物折合白银也接近一亿两之巨,可以说此次出兵不但未消耗国内分文,反而还赚回了近亿白银,实是有史以来的头一遭。 三桂在北京太和殿亲自接见了两支舰队的元帅毛东珠和郑成功,对两人此次出兵倭国所取得的战果进行大肆表扬和鼓励。并且命户部将缴获的财物收归国库,从而为国库又增强了一笔开支。 当晚,三桂亲自宴请毛东珠与郑成功,令这两人受宠若惊。席间,三桂对他们两人谈起了东南亚的形势。指出这些年来在东南亚各国的中华帝国华侨与华民时常遭到他国国民的歧视与欺压,尤其是近年来西班牙殖民者统治菲律宾以来,更是对华侨华民施以前所未有的恶性。曾经两次屠杀华侨华民,造成五万余人的伤亡。而就在前不久,西班牙殖民者又在马尼拉第三次大规模的屠杀我华侨华民,造成了数十万人伤亡。身为中华帝国的皇帝,自己不可能对此坐视不理,任凭外国人肆意屠杀我中华帝国子民而不闻不问。因此,经过仔细斟酌考虑之后,三桂决定出兵海外,重重的打击菲律宾、马来等东南亚各国。 毛东珠、郑成功听了三桂的一席话登时激动万分,没想到刚刚率队大胜归来便马上又迎来一场战争。而且这次针对的国家还不止一个,而是多个。这对于在倭国还没有完全过够战争瘾的两人来说,简直是天大的喜讯。而且两人也对三桂博大的胸怀与卓越的眼光所倾倒,暗暗发誓定不让三桂所失望。 毛东珠虽然是一介女流,但却是巾帼不让须眉,她与生俱来便继承了父亲毛文龙的传统。并且对于海上的各种技能似乎有一种天生的敏感,在这方面甚至要超过他的父亲。凭借着毛文龙当年的威望以及自己在海战中所展现出来的天赋,使她能够稳稳的做牢北洋舰队元帅之位。 而郑成功更是世代海盗出身,从小便在海水中长大,对于海上的各种勾当比任何人都要熟。当三桂刚刚提到想要出兵东南亚的时候,他的大脑中便勾勒出东南亚的形势图,并且对采取何等方式从何等路线进攻心中已经有了初步的计较。 两人当即站起身,同时向三桂请战。三桂哈哈一笑,安慰两人不要心急,先回去休整数日,然后必会让两人都能出战。毛东珠、郑成功闻言不禁大喜,相视一笑后再次坐回椅子上。 两个月后,三桂再次颁下圣旨昭告全国,鉴于东南亚各国及西班牙等殖民国屡屡欺压、歧视甚至屠杀我中华帝国侨民,导致数十万人伤亡。本着对海内外的中华帝国子民关心、保护到底的国策,中华帝国皇帝吴三桂亲自下令,命北洋舰队、南洋舰队共同出兵海外,组成联合舰队,严厉打击菲律宾、马来等东南亚各国,切实保障我中华帝国在海外侨民的切身利益及生命安全。 此圣旨表面上又是打着保护中华帝国民众生命及利益的旗帜,因此一经颁布,当然又是受到全国人民的热情拥护。尤其是那些在海上有各种贸易的富商大贾,表现的更是积极。甚至为了此次战争而主动向国家捐钱捐物,他们这一极少部分人的举动,立时带动了整个民众的积极响应。只是在短短的三个月内,户部便收到来自全国各地捐献的钱物折合白银七千万两。三桂高兴万分,将这笔七千万巨款直接作为此次两支舰队的战争经费,国库里面的存钱则分文未动。 两支舰队缓缓的离开中华帝国的领土,开赴东南亚。三桂则把更多的心神放在此次海外战争上,就连每日的早朝谈论的也大都是这场战争之事。 这日早朝之后,三桂的心情异常烦闷。连日来山东、河南、安徽等地连续的大暴雨,各地的堤坝垮塌不少,洪水肆虐,房屋、村镇被冲毁不少。各地纷纷向朝廷奏报紧急汛情,三桂一方面令户部拨出两千万两白银用于防汛赈灾,另一方面严令各地组织好抗洪抢险,力争将人员伤亡及财产损失减至最低。 三桂在心情不佳之际,忽然想到去御花园转一转,缓解一下烦闷的心情。他一边想着心事一边缓缓的朝着御花园走去,一路上遇到不少巡逻及把守的禁卫军,见了三桂立即停住脚步纷纷行礼问好。三桂挥了挥手,命令他们不要声张,自己只想安安静静的一个人走一走。 三桂徒步走在御花园内,望着眼前花红柳绿,池水依依,三桂的心情立时舒畅了好多。不禁回想起自己已经有多长时间未曾用心的品味眼前这如诗如画的景色了。三桂感到一种苦涩的无奈,自己这些年实在是太过用心于功利了,从而忽视了周遭的一切。虽然人生如棋这种处世态度令自己在事业上获得了巨大的成功,甚至登上了九五之尊这代表了至高无上的皇权宝座,成为了名副其实的天下霸主。但在自己得到这一切的同时,却又失去了很多很多原本应该拥有的东西。包括亲情、爱情与友情,导致自己如今依然是孤身一人,连个可真正坦露心扉,值得倾诉的亲近之人都没有。因为在自己内心深处,人生如棋这四个字始终牢牢占据着主导地位。导致自己将所有人,甚至包括妻子、儿女等人都当作是这棋盘上面的棋子。从未对这些棋子投入出自己真正的全部感情。想到这里,三桂的内心深处又升起一股莫名其妙的失落感。 正在三桂感触万分之时,忽然一种极其细微的声音传入他的耳中。多年的修炼生涯使得他的内力火候已经达到炉火纯青的地步,他知道在不远之处定是有人在说话。他不禁心中奇怪,按理来说这御花园乃是皇家的私家园林,不应该有外人在此。就算是那些禁卫军的话,也不敢在这里面喧哗。三桂忍耐不住心中的好奇心,静静的循着声音传来的方向而去。 随着他距离声音的来处越走越近,耳中听到的声音也越来越清楚。三桂听出来这乃是两个人在对话的声音,他没有暴露行藏,而是无声无息的来到说话的两人不远处寻到一株枝繁叶茂的银杏树后躲将起来,仔细倾听那两人的对话。 先是听到一声女子的叹息,接着一个清脆甜美的声音响起道:“我一个人这么多年来过的很好!” 三桂听到这里恍然大悟,因为他已经听出说话的女子是何人了,她正是自己的女儿明珠公主华莎。他正在奇怪另外那个男人是谁,这时那男子的声音也恰好响起道:“难道你还想这样一直过下去么?要知道今年你都已经三十三岁了,我看还是赶紧找人嫁了吧!” 三桂听了已经知道这个男子是谁,正是他的义子周天峰,现今的禁卫军大统领。当今天下也唯有他可以随意出入皇宫内外的各个角落而不受任何限制,就连自己的两个儿子吴间道和吴间庙都不行。不过听到这里三桂的心中也是一震,怎么,自己的宝贝女儿华莎竟然已经三十三岁了?怎么自己好像一直都没有觉得!想到这里三桂不禁苦笑,看来自己平日太过于关心国事,连自己的女儿到底多大都不清楚了。唉,没想到一晃眼华莎竟然这么大了,是该尽快给她找个驸马了。三桂暗自下定决心,一定要在最短的时间内为华莎挑选到最合适的驸马,用实际行动来弥补自己对女儿的愧疚。 这时华莎继续说道:“怎么了?你嫌我老了?那好啊,你去找一个妙龄少女娶进门不就行了!” 周天峰叹气道:“你这又是何苦!纵然你我都等到白发斑斑,咱俩也终究不能在一起!这乱伦的大罪是已经被写入宪法了的,就算到了下一代皇帝,也是绝不能更改的!” 三桂听到这里不由一惊,怎么,原来华莎竟然与周天峰两情相悦!他们一个是自己的女儿,一个是自己的义子,如果贸然结合,那绝对可算的上乱伦了。三桂皱紧了眉头,继续不动声色的听下去。 华莎的声音有些哽咽,她颤抖着双唇道:“如果你没有被父皇收为义子该多好啊!那样我们就会顺理成章的永远在一起了!” 周天峰闻言苦笑道:“如果是那样的话,恐怕你我更没有机会了。你想想,如果父皇没有收留我,我哪能有机会与你相见?又哪能有机会经常与你在这皇宫内外游玩?又哪能会与你互生情愫?又哪能会有如今这个困境?” 他这一连串的提问不禁令华莎又是气苦,又是伤心,她猛地扭头扑去周天峰的怀里,口中倔强的道:“我不管,反正我就要和你在一起,而且今生今世都要和你长相厮守!” 周天峰也似乎动了情,他转身回抱着华莎,口中异常坚定的道:“如果事情没有任何转机,我宁可就这样终身不娶,孤独一生!就算在死后我们也要同穴在一起!” 三桂听到这里眉头皱的更紧了,没想到华莎与周天峰竟然会相爱的如此之深!这可就不好办了,三桂心情大坏,再也不想继续偷听两人的对话,无声无息的离开了此处。 第一一六章 成人之美 下 三桂心情复杂的回到了皇宫内,为华莎的事情想的头痛。这可是一个异常难办的大问题,虽然说周天峰与华莎没有半点血缘关系,但他的身份毕竟是自己的义子,而华莎则是自己的公主,这些乃是天下皆知之事,如果让他们两个结合,那就属于乱伦,在中华帝国的法律上那是重罪,是绝对禁止的。为此三桂还特意将此写入了宪法,目的就是严禁中华帝国的任何人触犯乱伦大罪。可是这两个人相恋的又是如此之深,如果硬生生的将他们拆散,势必会毁掉两个人的后半生。自己已经对华莎亏欠太多,怎能再狠心拆散他们呢?三桂闭目沉思,苦苦的思考着如何才能够解决此事。 几日之后,三桂特意找来周天峰,并且在殿内单独接见了他。周天峰这么多年来虽然深得三桂赏识与重用,但却依然像以前那般谦虚有礼且没有丝毫的骄奢傲气。进门口立即对三桂深施大礼,得到三桂的准许后才恭恭敬敬的站起身躬身问道:“父皇,不知您找我有何事吩咐?” 三桂目不转睛的望着他道:“天峰,你说实话,这么多年来朕待你如何?” 周天峰听了双目中立即透射出感激万分的神色,他激动的道:“这些年来父皇对我可以说是恩重如山,不但收我为义子,而且还许以高官厚禄,使我能够傲立于天地之间。如不是父皇您当年的收留,哪有我而今的风光地位!对我来说父皇您就是我这辈子的再造父母!”说到这里,周天峰的双目已经是略显通红。 三桂依然没有错过目光,缓缓道:“你既知道如此,为何还要做出对不起朕的事?” 周天峰不由一愣,情不自禁的问道:“父皇您这是何意?我从未敢做出对不起您之事,就是想都不敢去想过。” 三桂紧紧盯在周天峰的脸上,话音转冷道:“真是如此么?这天下还没有朕想知道而不能知道的事,你最好仔细想一想,然后向朕坦然说出。否则一旦被朕率先说出,那对你可就不好了!” 周天峰见三桂一脸严肃的将事情说的郑重无比,当即心中一凛,随后陷入了沉思当中。三桂也没有逼问他,只是静静的等待着他主动坦承。 良久,周天峰脑中终于确认,除了自己和华莎公主那件事外,再也没有什么对三桂隐瞒之事。待想清楚此点后,周天峰当即再次跪倒在地,口中道:“父皇,孩儿知罪!千不该万不该和公主产生乱伦之恋!不过这都是我率先为之,才导致了最终的结果。此事和公主一点关系都没有,罪责都在我的身上,请父皇重重的责罚!”说到这里已经是泣不成声。 三桂缓缓点了点头,目光中露出赞许的神色。缓缓道:“嗯,坦承诚实,没有丝毫隐瞒,且处处都将罪责揽在一个人的身上,这种态度很值得欣赏。”紧接着三桂话锋一转:“不过你身为朕的义子,竟然跟自己的妹妹发生这种畸恋,罪责实是严重无比,朕纵然是百般爱护于你,却也不能违背国法而袒护你,否则,难以给朝臣及天下子民一个交代!” 周天峰低头无声的流着眼泪,哽咽的道:“孩儿知道父皇身为万岁的种种难处,都是孩儿给父皇您添了麻烦。无论父皇您对我做出何种处罚,我都心甘情愿的接受。只希望您能够饶过公主,她都是受了我的欺骗,其实是无辜的!” 三桂长长的叹了一口气,接着道:“天峰,首先朕要昭告天下,不再承认你是朕的义子,也就是要废除你这义子的身份。至于接下来该如何处罚你,还要容朕想想再说。对此你可有意见?” 周天峰听了先是浑身一震,接着泪如雨下道:“这一切都是我咎由自取,怪不得别人。接下来您对我是杀是剐我都没有任何怨言,只恨自己从今往后再也不能在您身边照顾您了。希望您能够多多保重!” 三桂嗯了一声,接着吩咐周天峰下去。于是周天峰带着万分悲痛的心情离开了,而三桂也是心情复杂。 当日晚间,三桂在寝宫内一时睡不着,便拿起几份奏折批阅了起来。刚刚批阅不到一半,便见宫门一推,紧接着华莎公主哭着跑了进来。三桂忙放下手中的奏折,上前搂过华莎,关切的问道:“怎么了华莎,是谁惹你不高兴了?” 华莎只是不语,将头埋入三桂怀中呜呜痛哭着。三桂情知必是为了自己废除周天峰义子身份一事,当下心中感觉好笑,但他依然默不作声,伸手不断的轻轻拍打华莎的后背以示安慰。 良久,华莎终于逐渐停止了哭泣,她抬起头用哭的有如熟透的桃子般的眼睛望着三桂道:“父皇,我与周天峰的相恋从始至终都是女儿主动的,他都是被动的在接受。您重重处罚的应该是我而不是他,求求您不要废除他义子的身份好不好!所有的罪责都在我一个人的头上,哪怕您废除我公主的身份也好,只希望您能够不要为难他!求求您了父皇!”说到这里华莎公主又哽咽起来。 三桂盯着华莎,严肃的道:“不行,朕乃是一国之君,既然已经决定废除周天峰的义子身份,便再也不会更改。当然你的罪责朕也会记在心里,等容后再作处置!” 华莎公主哭着道:“父皇,您如果非要废除周天峰义子身份的话,那就连女儿公主的身份也一并废除吧!” 三桂听了当即脸色一沉,冷冷的道:“你跟周天峰倒是相互钟情的很!哼,你当这个公主的身份是儿戏么?想不要便不要!朕劝你赶快回去自己的寝宫,这些日子哪里也不要去,待朕为你寻个好驸马,然后将你嫁出去!” 华莎公主听了更是面色苍白,她歇斯底里的叫道:“不,不要父皇,女儿谁也不想嫁,我情愿就这样终老一生!求求你了父皇,千万不要将女儿嫁出去!”说着猛地扑入三桂的怀内,忘情的痛哭起来。 三桂叹了一口气,随后爱怜的抚摸着华莎公主的满头秀发。一边细心安慰,一边柔声道:“朕这么做其实都是为了你的终身幸福着想,而今你都已经三十多岁了,天下还有哪家姑娘到了这个岁数还不嫁人的?你放心,朕心疼你还来不及,怎会给你随便找人家嫁呢!此次朕定要给你找一个称心如意的好郎君,嗯?” 华莎公主拼命摇着头,边哭边道:“不要,女儿谁也不想嫁!求求您了父皇,女儿什么都听您的,就求您千万不要将女儿嫁出去!” 三桂将头紧紧贴在华莎公主的耳边,柔声道:“难道连周天峰你也不想嫁么?” 华莎公主听到这话立即娇躯一震,她急忙抬起头来,梨花带雨的脸庞紧盯着三桂,问道:“父皇,您说什么?” 三桂笑了笑,接着伸手轻轻抹去华莎公主脸上的泪水,缓缓道:“你以为朕不知道你心中作何想法么?唉,朕爱护你还来不及,怎会让你痛苦一辈子呢?朕之所以要废除掉周天峰的义子身份,不就是要躲开国法所规定的乱伦大罪么?他一旦恢复了平常人身份,将与我皇家没有半点关系。如此一来朕再将你嫁给他,则根本不会触及乱伦的问题。而他一旦成为了驸马,那不还是要称呼朕为父皇?与先前的义子身份相比,不但没有丝毫降低,反而还大大的提高了不少。难道朕这个提议你也不能接受么?” 华莎公主听了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半响过后她才总算回过神来,终于猜透了父皇的良苦用心。她再次扑入到三桂的怀中,激动万分的道:“父皇,都是女儿不好,是女儿错怪您了!您狠狠的打我一顿出气吧!” 三桂哈哈一笑,慈爱万分的道:“朕先前对你关心不够,亏欠你甚多,而今知道你与周天峰两情相悦,怎会硬生生拆散你们令你俩痛苦一生呢!别说你错怪朕,就是犯了再大的错,朕也舍不得打你一下啊!” 华莎公主今晚终于见到三桂作为父亲慈祥的一面,况且她终于能够与心爱的人厮守在一起,不禁心情大悦。道:“父皇,您虽然每日日理万机,但如果平日里对我们三姐弟多关爱一些,恐怕我们会来找您的次数更勤一些。我还相对来说好一些,尤其是两位皇弟,这么多年来您可从未对他们笑过一次!” 三桂叹气道:“是啊,这些是朕做得不够,朕答应你,今后一定会对你多些关爱。不过你那两位皇弟可绝不能这样,因为日后我中华帝国的疆土只会越来越广,人口也会越来越多,在这样一个大大的疆土上面治理天下,要想做好一个皇帝必须要事先承受许多平常人所难以想象的痛苦与磨难。因此朕必须要严厉的要求他们,这样将来无论他二人谁来做皇帝,相信都不会做出有损天下的事。这些都是你这个女子所不应了解的!” 华莎公主这才明白三桂的良苦用心,她歉意的道:“父皇,看来女儿又错怪你了!” 三桂哈哈一笑,无所谓的道:“好了,不说这些了,朕决定在三个月后为你举办一个盛大隆重的成亲典礼,将你正式嫁给周天峰,如何?” 华莎公主欣喜万分的施礼道:“多谢父皇!”她在为自己终于能够达成所愿而喜极而泣的同时,也想到将这一天大的喜讯立即去告诉还处在悲痛万分状态的周天峰。 至此,三桂终于难得见到了女儿脸上露出的真心笑容。 第一一七章 公主大婚 上 第二日早朝之时,三桂便颁布圣旨,当众宣布废除周天峰皇帝义子的身份,并从即日起立即生效,但禁卫军大统领之职还依然给予保留。 这个决定一经发出,文武百官纷纷不解,不知道三桂为何突然做出这个决定。如果说周天峰失去了三桂的宠信甚至惹恼了三桂,绝不应该是仅仅废除他义子身份这么简单,应该连禁卫军大统领的职位都给予剥夺。因为这个位置最接近于皇帝,对皇帝的威胁也最大,如果周天峰得罪了三桂,没有理由还让他继续留在这个位置上。可是如果说周天峰没有在三桂面前失宠,可这个废除他义子身份的突然举动却又作何解释?众臣纷纷愁眉苦思三桂此举的用意所在,猜测他的真正用心。但却没有几人能真正领会三桂的用心,不知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又过了两个多月,中华帝国出师海外的两支庞大舰队终于顺利完成任务返航国内。此次出兵由于涉及东南亚多国,甚至牵扯到西班牙帝国,因此这一连串的战争持续了长达半年多之久。结果中华帝国海军凭借着压倒式的兵力及先进威猛的武器装备而获得最终的完胜。在彻底保护了海外侨民之外,还大量屠杀了当地的反抗者,先后使多达七十余万人丧命。最终使得菲律宾、马来、印尼缴械投降,并承诺愿意成为中华帝国的藩属国,除了此次交付的战争赔款共计达两亿四千万两白银之外,每个国家每年还要向中华帝国贡奉白银三千万两,连续贡奉二十年为止。至于西班牙帝国,由于中华帝国海军屠杀了驻扎在菲律宾的数万西班牙国民,并驱赶了那里的总督。使得西班牙国王大为恼火,仗着自己乃是远近闻名的海上霸主地位,几乎派遣出国内所有的海上力量,浩浩荡荡的前往东南亚誓与中华帝国海军决一死战。 可是纵使西班牙出动国内所有的海上力量,也只是战船几百艘,战士七八万,还没有中华帝国海军一半那么多。而且虽然西班牙的海军也已经开始普遍装备各式洋枪洋炮,但与中华帝国相比明显的逊色不少。无论是战船的坚固及灵活性,还是大炮的威力及武器装备的有效性上都大幅度落后于中华帝国海军。因此这场战争从一开始就意味着西班牙一方的失败。结果这场海上大战持续了半个多月,西班牙海军损失超过一半以上。消息传到国内,立即举国震惊,西班牙国王更是遭到国内强烈的批评指责,在这种压力下便准备收兵回国。但更糟糕的消息接着传来,本国的数百艘战船和两万多名海军战士在菲律宾海域被中华帝国的两支庞大舰队给团团围困,根本就闯不出去。而且每天都有己方的船只沉没和战士丧命,看样子如果再不想办法,己方将是全军覆没之局。西班牙国王闻讯大惊,慌忙命自己的亲信大臣立即前往东南亚与中华帝国方面商谈放人的条件。最后得到对方的要求是每赎回一人便是一斤黄金,每赎回一艘船只便是一百斤黄金,并且还要为此次这场战争支付赔款五万斤黄金。共计需要支付黄金十万斤,折合白银一亿五千万两。西班牙国王虽然听了之后整张脸都变绿了,但为了赎回自己的海军以保存海上力量,不得不答应了中华帝国的要求。最终以十万斤黄金的代价换取了己方失利的海军残部。 经过此役之后,虽然西班牙保住了一部分海上力量,但他一方面支付了太多的黄金,险些将整个西班牙掏空。另一方面海上力量损失大半,并且战争失利也使得西班牙的声誉严重受损。而随着西班牙整体的逐渐衰落,他附近的诸如葡萄牙、荷兰等国家则迅速崛起,严重削弱了西班牙多年来在海上好不容易才建立起来的霸权地位。 三桂得到消息后喜不自胜,此次出兵海外不但狠狠打击了东南亚各国,展示了中华帝国强大的武力,而且收获颇丰,光是得到的战争赔款便高达四亿两白银,相当于整个中华帝国两年的财政收入,大大充实了国库。这个惊人的喜讯传到国内,立即激起了全国民众的热烈响应。不但是朝中及各地的官员,就连普通的民众都兴奋不已,甚至热泪盈眶。想当年各朝各代在鼎盛之时都曾对外国用兵,但最终无一不是无终而返。不但浪费了巨额的军费,还损失了数万乃至数十万无辜的战士,并且最终也带动了整个国家开始走下坡路。而今自三桂登基为帝以来,接连的对海外用兵。不但屡屡的大获全胜,大涨中华帝国的威风,还获取了巨额的金银补偿,这在有史以来都是从未有过之事。因此岂能不让他们欣喜若狂! 趁着举国欢腾之际,三桂又拟了圣旨,并且昭告天下,半个月后,将要把明珠公主华莎下嫁给禁卫军大统领周天峰。 直到三桂发出这个消息,满朝文武这才恍然大悟。原来三桂将周天峰义子身份废除掉最终的目的在此。不过虽然他们都已清楚三桂的真实用意,但一方面这一举动并不算违反国法,另一方面现今正是举国热烈庆祝两支舰队大获全胜返航之际,并未有多少人特意关注此事。因此当三桂昭告天下之后,没有任何的反对、质疑的声音出现,这才使得三桂终于彻底放心,他所施展的一系列策略也终于奏效。 北洋舰队、南洋舰队顺利的返航至国内,三桂除了大肆犒赏两支舰队的官兵之外,还特意召见两位元帅入京面圣,并顺便参加华莎公主的大婚仪式。 公元1668年十月十六日,正值秋高气爽之际,三桂在京城为女儿华莎公主举行了隆重且盛大的婚礼。不但京城内的文武百官悉数到场,就连各地的朝廷大员、八大军区的元帅和两大舰队的元帅均来到京城祝贺并参加公主的大婚仪式。不但如此,三桂还特意让京城的百姓放假三日举行各种狂欢、庆祝活动,共同参与公主的大婚。 这场婚礼成为了有史以来规格最高、场面最宏大、参与人数最多、花费金银最猛的一次公主大婚。总共连续狂欢三日才算勉强结束,其热闹的程度丝毫不亚于历朝历代皇帝的大婚。在这期间最幸福的并非是华莎公主,而是周天峰。他不但成为有史以来最受人瞩目的当朝驸马,而且在喜宴举办之际,三桂还当众宣布,决定册封禁卫军大统领、当朝驸马周天峰为明王。这一决定立时将喜宴推向一个高潮,周天峰不但成为了当朝驸马,皇亲国戚,而且一步登天,成为了名副其实的王爷。如今在整个中华帝国,只有三桂的两位皇子被获封王位,分别是大皇子唐王吴间道和二皇子宋王吴间庙。而今周天峰也一跃而升为明王,可算与其他两位皇子并驾齐驱了。虽然论起远近亲疏来他始终比不过两位皇子,但如单论个人所掌握的实力来看,周天峰这个手握京城及皇宫防御安全的禁卫军大统领无疑要超过两位皇子。而今再加上他当朝驸马兼明王的尊贵身份,足以想见三桂对他的宠信喜爱程度如何了。 公主与驸马的大婚终于结束,而周天峰也由此攀上个人权力的巅峰。自从三桂登基为帝以来他就一直负责京城以及皇宫的安全,手中牢牢掌控着多达五万的禁卫军。除了三桂之外,只有他能够随意的出入皇宫各个角落,可以说是三桂眼前的第一红人。朝廷中的文武百官可以说各色人等都有,其中也有不少桀骜不驯之辈,但却没有一个人敢对周天峰有任何刁难。就连贵为皇子的唐王吴间道和宋王吴间庙都对他礼遇有加,每次出入皇宫遇见他都显得异常的亲切。他们二人都有继承三桂皇位之意,因此身为负责城防与皇宫安全重任且手握五万禁卫军的周天峰自然成为他们拉拢的第一对象。 这日晚间,三桂在御书房单独召见情报监察部尚书李健晖。他手中握着一沓密折,皱着眉头对李健晖问道:“这上面所写的都属实否?” 李健晖忙躬身答道:“里面的内容都是经过臣一一仔细认真的核查而成,绝对没有半点虚言!” 三桂微眯双目,缓缓的道:“神龙教究竟有多大的魔力,为何只是区区一个江湖上的教派,竟能够召集到数以百万计的教众?甚至超过我中华帝国的军队人数?” 李健晖答道:“神龙教之所以能够发展到今日这个地步,其实原因很多,很复杂,其中,其中……”犹豫了半天也没有接着往下说。 三桂不悦道:“有什么话尽管说来,不要如此吞吞吐吐!在这等关乎帝国存亡的大事上面怎能有诸多顾忌!当年朕之所以破格提拔你为情报监察部尚书,正是看中你不畏强权的勇气及胆量,以及慎密的心思及多方面的才华。如今你有这样顾虑,是否因为官当久了也沾染上了官场那种习气?” 李健晖连忙答道:“臣不敢!其实之所以令臣顾虑,实是因为造成神龙教今日之威胁与陛下有莫大的关系!” 三桂听了并未像李健晖所想象那样陡然变色或面露惊奇,而是没有任何表情的继续道:“说下去!” 李健晖定了定神,道:“当年陛下亲自立神龙教为国教,并且立下军规,凡是神龙教教众从军者,当优先于其他人。这条军规一出,全国各地入教者便日渐增多,因为谁都知道从军之后不但待遇极佳,足以养活普通人家的四五口人。而且在军中表现好的话还有很多机会成为军官,因此要求从军者是年复一年的增多。而随着战争的基本结束,每年征兵的名额日益稀少,又由于要求从军的人实在太多,几乎是百里挑一,很多人都没有机会得偿所愿。因此在这种情况下,首先入得神龙教,再以神龙教教众的身份要求从军,那机会就会比别人大的多得多。所以年复一年的如此,神龙教也由最开始的数百人,逐步增长至如今的数百万人。” 第一一七章 公主大婚 下 三桂听了不禁摇头叹道:“看来神龙教能够壮大到如今这般声势,朕有着不可推卸的责任。” 李健晖连忙道:“其实陛下的本意实是好的,毕竟那神龙教主洪安通早先与陛下同出师门,且论辈分还是陛下的师兄,当年也曾相助陛下不少,陛下给予这种回报也无可厚非。”顿了顿又道:“只不过随着神龙教徒的日益壮大,身为教主的洪安通早已不甘心于只是一个江湖教派之主。这些年来他依仗陛下您对神龙教各方面的支持,相继灭掉了江湖上的一些名门大派,并且江湖上的各门各派也被神龙教吞并了不少。使得神龙教能够称霸江湖,大批的江湖人士纷纷加入神龙教,其中不乏一些武功身手高强之辈,使神龙教实力大增。如果神龙教单单如此,倒还没有引起我等的警觉。只是由前年开始,洪安通手下的神龙教众已经增加到十万人。为了庆祝这一数目,他命令教众开始在全国各地为他大造祠堂,供各地的教众甚至百姓膜拜。并且大力宣扬神龙教在中华帝国的地位,而陛下与洪安通的关系更是被那些教徒们四处宣扬,借以烘托洪安通的超然地位,甚至将他神化。导致越来越多的民众受到蛊惑而加入神龙教,而且已经到了不分男女老幼均来者不拒的地步。这才使神龙教在这短短的两年之内教众疯狂的暴涨了十数倍,达到了数百万人。”说完李健晖目光炯炯的望着三桂。 三桂叹了一口气,问道:“你密折上面写的牵扯到军队是怎么个情况?” 李健晖道:“当年那些为了从军而逼不得已加入神龙教的官兵早已忘掉了自己的过去,本来可以安心的在军中服役。但是这两年来神龙教开始利用自己的影响力逐渐将触角伸到军中。他们在军中大肆招揽原先的神龙教徒,并且将他们组织在一起,激励、鼓动他们在军中自成一派,以神龙教徒的身份自居。并承诺一定要帮助军中的神龙教徒们在军中立足,甚至升职为军官。此举立即招揽了大批的士兵,从这两年掌握的情报来看,八大军区、两大舰队都有神龙教的官兵,总人数估计在十万左右!” 三桂听到这里不由倒吸一口凉气,惊呼道:“十万!那岂不是占了我整个军队的十分之一!” 李健晖点头道:“不错,形势的确如此严峻!还望陛下及早做出决断,免得将来任由神龙教坐大!” 三桂不由苦笑道:“如今神龙教已经拥有教徒数百万,都已超过了帝国军队的总人数。并且军中还有十万余神龙教徒,唉,他们是早已坐大了!” 李健晖接着道:“虽然听上去感觉神龙教已经有不可阻挡之势,但由于这两年扩张的太快,导致教众们良莠不齐,光是老弱妇孺便占有一半人左右,其余也都大部是新加入的教徒,根本就不懂武功及兵器的使用。不过随着时间的延长,相信他们总会有这个学习掌握的机会。因此陛下应该尽早做出决定!” 三桂缓缓的点头问道:“那依着你的意见朕该如何处理这件异常棘手之事?” 李健晖知道这是三桂在考校自己,当下道:“依臣的愚见,神龙教虽然声势强盛,但陛下只要擒贼先擒王,率先将教主洪安通制服,相信那些教众在群龙无首下,定然不敢与陛下作对。况且陛下还有百万大军,就算真的闹到那种严重程度,凭借百战百胜的大军,定能将所有叛乱一举扫除。这里关键是两点,一点是如何让军中那十万曾加入过神龙教的官兵死心塌地的效命陛下,效命帝国。还有一点是究竟该采取何种手段来制服洪安通。只要解决了这两点,那神龙教自然土崩瓦解,不复存在。” 三桂皱眉道:“那十万官兵朕还有办法解决,只要立即下几道密旨,命令八大军区及两大舰队牢牢控制住他们即可。而他们从军前是否加入过神龙教一事也甚易查明,只要查阅他们军中内部的卷宗即可调阅到每个人从军的途径及经历。其中凡是由神龙教优先入伍的都会有特殊的说明,这样便会查出这十万人的具体身份。”顿了顿又发愁道:“可是洪安通身为神龙教教主,不但本身是天下最顶尖的高手,而且他身边必定跟随大批的教众。因此要想制服他可绝不是一件容易做到的事!” 李健晖建议道:“陛下,何不找个理由让他单独来京一趟,到时陛下便可从容安排人将之制服擒拿!” 三桂摇头道:“此人如果心中真有异心,怎可能会孤身前来?别忘了,前些日华莎公主的大婚他都没有应邀来京,足以见他心中有鬼,他又怎可能听命前来呢?” 三桂如此一说李健晖一时也犯了愁,不知该采取何种恰当的方法来制住洪安通。 良久之后,三桂突然摇头道:“无论采取什么办法想必他都不会轻易就范。眼下之计,唯有朕主动去他那里才有机会将他制住。” 李健晖听了三桂的话后立即劝阻道:“陛下不可,您乃万金之躯,万万不可涉险!洪安通那里可是龙潭虎穴,一旦陷身进去可如何是好?如果实在没有什么法子,依臣的愚见干脆派大军直接将神龙教的老巢铲平,顺便除掉洪安通岂不是省事?” 三桂断然拒绝道:“不行,神龙教众数以百万计,如果派大军强行扫荡神龙教的老巢甚至杀死教主洪安通,那势必会触怒所有的神龙教徒。如果两方持续的冲突下去,那对好不容易才稳定下来的天下局势会产生十分不良的影响。此招绝对行不通!” 李健晖坚持道:“反正无论采取何种方式,臣都不能容许陛下去以身犯险。不但是臣,恐怕满朝文武都不会同意陛下这么去做!” 三桂仔细想了想感觉也是,没有必要为了这件事而将自己涉于险境。可是要不如此怎能让洪安通就范呢?三桂又陷入沉思当中。 忽然,三桂伸手猛地一拍桌子,道:“就这么办了!” 李健晖被三桂突然一拍桌子吓了一跳,听到三桂有了办法,忙问道:“陛下有办法了?” 三桂道:“办法是想到一个,可就是不知道洪安通会不会上钩!”接着又道:“朕过几日便拟一道圣旨,将洪安通的所作所为大大夸赞颂扬一番,然后封他为中华帝国的国师,让他即刻上京接受封赏。而朕则自命为神龙教的名誉教主,这样一来必然会让洪安通措手不及。在搞不清朕的真正用意前,还会被国师这一名利所引诱,因此很有可能会上钩。” 李健晖问道:“如果洪安通死活也不肯上京那该如何是好?” 三桂冷冷道:“那朕也只好冒天下之大不韪命令大军直捣他的老巢了!”顿了顿又道:“不过以他一向自负的性格多半会上当,朕只需做好足够的准备便可。而你则要在这段时间内密切注意神龙教的一举一动,绝不能疏忽大意!” 李健晖道:“陛下请放心,臣等定会竭尽全力,绝不辜负圣意!” 待李健晖走后,三桂立即写了几道密旨,差人连夜快马加鞭送往八大军区和两大舰队处。 又过了几日,三桂在早朝之上当众宣布,为了表彰神龙教成立多年来为中华帝国所做的功绩,特加封神龙教主洪安通为中华帝国国师,在接到圣旨后立即赶赴京城受封。而自己身为中华帝国皇帝,为了以示对天下第一教派神龙教的恩宠,特封自己为神龙教的名誉教主,也就是精神上的教主。 虽然殿内的文武对三桂突然作此决定感到大惑不解,但多年来三桂已经独立特行惯了,纵使有个别人对此有疑问,也只能将其闷在肚子里。 而当洪安通接到这道圣旨之后,先是大喜过望,而后又紧皱眉头,对三桂自己封自己为神龙教名誉教主之事百思不得其解。不明白三桂这是何意,难道他已经对自己这几年来的频频异动有所察觉?可是如是这样的话怎么又会封自己为国师呢?洪安通矛盾之极,既想立即动身前去京城领受自己的国师之位,又怕三桂借机留住自己。他曾与三桂共事多年,深深了解他的为人。知道此人阴险狡诈,且心狠手辣,绝不是好相与之人。但他有时候又不得不佩服三桂超凡脱俗的本领,否则怎能凭一己之力登上天下霸主的皇权宝座!洪安通实在想不通,无奈下只得找来自己的几个亲信属下来共同分析。 分析的结果也不尽相同,有的说三桂不怀好意,劝洪安通千万不要去。有的说三桂都已经将封教主为国师一事昭告天下,其中又怎能有假呢!因此劝洪安通抓住机会,一旦被他获得国师之位,那对于神龙教的继续扩展将有着数不尽的好处。而洪安通身为神龙教的正牌教主兼中华帝国国师,而中华帝国皇帝则是神龙教的名誉教主。这两点加起来足可以煽动全天下人,而日后到了那个时候,神龙教便可在不知不觉中掌控整个中华帝国。就算是贵为皇帝,到时也要看自己的脸色行事。而自己想要夺取皇权那可以说是轻而易举之事。 这番话将洪安通说的彻底动了心,他当下不顾其他人的反对,决定上京城走上一趟。不过他也对三桂的为人深深顾忌,为了保证自己的安全,他特意由神龙教中挑出了忠心且身手敏捷的神龙教徒三万人来时刻保护自己的安全。这对于一个帮派之主来说,光是一趟出行,身后便要跟随三万精壮属下沿途保护,真可谓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了。 一个月后,洪安通亲自带领得意属下陆高轩、胖头陀、瘦罗汉,以及赤龙门掌门使无根道人,黑龙使张淡月,白龙使钟志灵,青龙使许雪亭,黄龙使殷锦以及三万青壮神龙教徒,声势浩大的奔赴京城。 到了京城之后,三桂早已接到多方密报,为了打消洪安通的疑虑,三桂特意命明王周天峰和华莎公主暂且搬出为他们刚刚修建不久的明王府,并搬到皇宫去居住。将这个占地近千亩,房屋数百间的超大王府让给了洪安通及属下一行人。洪安通对此倒很是满意,认为三桂还是有所诚意,因此便毫不客气的率人住了进去。 虽然这是一座超大的王府,但一下子住进去三万余人,还是显得异常拥挤。不过对于洪安通来说,安全始终还是第一位的,因此既然人太多没有地方入睡怎么办?他直接命令属下,每个时辰一岗,每岗三千人,日夜不间断的轮番在王府内巡视,绝不能出现任何纰漏。 当三桂得知洪安通这一安排后不由冷笑一声,心中暗道,师兄啊师兄,这次可对不住了,虽然你做了这么多防范行动,但既然你已经来了,那就证明你的死期也到了! 第一一八章 同门相残 上 次日清早,洪安通便接到三桂的圣旨,让他参加今日的早朝,三桂则在早朝之上当众宣布受封洪安通国师的事宜。 洪安通不禁心中暗自揣测,一旦自己去了皇宫,那三万名属下将势必不能带进去。如果他吴三桂心中打着什么居心叵测的想法,那自己虽然武功盖世,但毕竟孤身一人,谁知道他在皇宫之内设下了什么机关陷阱。此去实是危险万分,因此洪安通思前想后,决定自己还是不能去皇宫。当下他急忙拦住读完圣旨正欲走出府门的太监,让他转告三桂,自己对获封中华帝国国师这一崇高地位感到无比荣幸。因此特恳请陛下能够挑选一个特别开阔的场地,将场面最好搞得隆重、热闹一些,并且希望京城的老百姓也能够随意前往观看。这样对自己来说绝对是莫大的荣耀。 那太监听了虽然心中暗自怪责洪安通不识抬举,但见到府内如此众多样貌凶神恶煞之辈都在瞪着自己,当下很干脆的答应了洪安通的要求。又等了一个时辰,那名太监折而复返,告诉洪安通陛下答应了他的请求。将受封地点改在了去年新修建的阅兵广场上进行,那里地面开阔平坦,足以容纳数十万人任意穿行。 洪安通听了当即表示同意就在这个地方进行受封仪式,于是他带着三万名属下浩浩荡荡的奔向阅兵广场。 三桂为了对付洪安通,总共制定了三套方案。第一套原定计划在皇宫之内制服洪安通的计划没有成行,立即按照第二套方案进行认真的部署。当洪安通率人赶到之时,三桂早已经部署完毕。 在盛大的礼炮声中,由中华帝国皇帝吴三桂亲自昭告,神龙教教主洪安通被获封中华帝国国师。立时激起了神龙教的三万教徒的高声喝彩,而远处围观的数万百姓则对此没有什么反应。毕竟洪安通为了以免让三桂察觉,没有在京城内大肆接收神龙教徒,这才使得他们反应平淡,来此只是为了一睹皇帝的风采。 当三桂将诏书亲手交到洪安通手中的时候,两人的目光立即有如两支利剑般交击在一起。三桂率先笑道:“师兄,好久不见,你可是风采依旧啊!朕在这里恭喜师兄能够成为我中华帝国的国师!” 洪安通皮笑肉不笑的答道:“多年不见,陛下也没有一丝显老的迹象啊!洪某此次能够被获封为国师,还不是受到陛下的关照?洪某在此谢过了!” 三桂笑道:“师兄怎么忽然变得如此客气?你我本就是同门师兄弟,道谢的话着实不应该。”顿了顿又道:“师兄好不容易来京城一趟,朕希望师兄能够好好玩儿上一两个月,待朕空闲之时,会多陪陪师兄逛逛。” 洪安通急忙摇头道:“洪某可没这个时间,就是此次前来参加受封仪式也是急如星火的赶来。陛下你不知道,如今我教的教众实在太多太杂,稍不留神便会生出事端,因此洪某绝不能在此耽搁。待仪式结束后,午后洪某便必须要赶回去!” 三桂劝阻道:“师兄又何必急在一时呢!既然你教内事务太多,实在抽不开身,那朕也绝不拦你。只不过我们师兄弟多年未见,中午你我二人一起喝上一顿酒,聊一聊过去的往事岂不是理所应该的事!喝完酒后师兄便可以立即离开京城,朕绝不再拦阻,希望师兄你就不要再推脱了,否则可真的令朕伤心欲绝啊!” 洪安通见三桂的态度十分诚恳,自己再推脱实在是有些不适合。不过他还是对三桂从心底里有些畏惧,为了确保万一,他便道:“如今已经快到午时,再跑去皇宫吃饭实在太远。如果这附近能有地方吃饭的话倒还不错!” 三桂知道他言下之意便是不想离开三万属下的保护,当下笑道:“师兄你还别说,离这不远的地方还真有一个清净的好所在。朕敢保证绝没有人会打扰我们叙旧,那个地方叫做金刚殿,殿内十分的狭小紧凑,最多能容纳十来个人在里面盘膝而坐。此殿通体乃是由黄铜打造而成,因此才会造得如此小巧。你我师兄弟二人在里面对饮绝对清净,没有人会打搅我们,实是个喝酒叙旧的好地方!”接着不等洪安通点头,三桂挥手召来一名太监,吩咐他马上弄来一桌好酒好菜搬到金刚殿内。 洪安通心中略有不安,刚想拒绝三桂,此时有几个朝廷官员簇拥着三桂走向别处。忽然礼乐声齐鸣,洪安通这才知道仪式虽已接近尾声,但还尚未结束,因此便回到己方队伍中。 待仪式正式结束后,一名太监来请洪安通,告诉他陛下请他去金刚殿饮酒。洪安通扭头望向三桂,只见三桂正在一群官员的簇拥下谈着什么。此刻见到洪安通望过来的目光,便伸手指向左后方一侧,让他看过去。洪安通忙扭头望过去,果然见离此不远处有一个高台,顺着高台的百多石阶看上去,最上面果真耸立着一栋不大的金刚殿。此刻正值接近午时,阳光照射上去散发出道道金光。竟真的好似由黄金打造而成,看上去十分的耀眼夺目,煞是好看。此时此刻殿门已经打开,正不断的有太监向里面端送食盒及酒壶、酒杯、碗筷之物。洪安通特意留意了一下四周,见一片空荡荡的显是无法藏人。心中不禁有了胆气,暗付自己还有三万属下在身边,有什么好惧的!当下一声令下,率属下奔向这座金刚殿。 一直来到石阶下面,洪安通吩咐陆高轩和胖头陀两人立即进殿去仔细查探一下情势,一旦发现有丝毫不妥之处需立即回来禀报。那两人立即接令并且施展轻功快速的去了。 很快两人就回来了,陆高轩道:“教主,殿里面的空间十分狭小,除了一桌刚刚摆上的酒菜外便再也没有其他物什,可以说是一目了然。经过我俩的仔细排查,里面确实没有任何可疑的地方,就连酒菜我俩都用银针试探过了,没有一丝异常。” 洪安通冷笑道:“他吴三桂就算再傻也不会蠢得在酒菜里面下毒,这天下间还有哪种毒我不知晓?”接着又道:“既然如此那就证明吴三桂还没有要对我不利的意思,待会他只要一个人进去那我洪某便会照样跟进。相信以他的武功还不会主动敢与我过招吧!”属下们立时纷纷点头。 不大一会儿,三桂在数千禁卫军的保护下走了过来。他见到洪安通,立即邀他一起进殿。接着他率先走上通往高台上金刚殿的石阶,那些禁卫军则都在台阶下等着。洪安通见状,便也底气一足,紧跟着他走上了石阶。 三桂一直走到金刚殿前,回头见洪安通紧跟而来,忙做了个邀请的守势,让他率先走进去,紧接着三桂在众目睽睽之下将殿门缓缓的关闭。顿时,里面不管发生什么外面都会看不到,而厚重的金刚殿也将里面的声音完全屏蔽。 虽然殿门已关闭,但里面早已点好了八盏琉璃灯,将狭小的空间映射的有如白昼一般。一张摆满各种珍稀菜肴的檀木桌上,摆放着两副玉碗和银筷。边上则放了两坛数百年珍藏的美酒,桌子两旁分别摆放了两把做工考究的檀木椅。三桂笑意盈盈的伸手示意道:“师兄请上座!” 洪安通自打进门之后便仔细留意了殿内的布局,见里面果真十分狭小,除了中间的桌椅外再无他物。四周及顶层的墙壁都是光滑如玉,在灯光的映照下透射出清寒的冷光。洪安通从中没有嗅出一丝危险的气息,当下忙客气道:“不敢当,你我虽是同门,但你如今已贵为天子,洪某怎敢喧宾夺主!”说完不待三桂礼让,直接坐在了靠门的一方。 三桂知道洪安通心内始终还是在防范自己,不由得心中暗笑,他以为靠近殿门便可随时开门而出,哪知道如此却正中三桂的下怀。于是他呵呵笑着走到洪安通桌子对面坐下,接着端起酒坛揭开上面的泥塞,由坛口处立时传出一股异常扑鼻的酒香。就连洪安通这不擅饮酒之人,也被这香气所迷,不由咽了咽口水。 三桂分别给两支酒杯斟满了酒,接着端起酒杯道:“来,师兄,为你我多年来的首次重逢干一杯!”说完率先干了杯子,洪安通忙紧跟着一饮而尽。三桂随后又将之斟满,道:“师兄这些年过的可好?” 洪安通点头道:“托陛下的洪福,这些年在陛下的护佑下,洪某一切都还算顺利,尤其是没有辜负先师当年的期望,如今已将神龙教发扬光大。在这里洪某还要多谢陛下洪恩,说实话,如不是有陛下在各方面予以洪某的照顾,神龙教绝不可能发展到如今这般境地。来,洪某敬你一杯!”说完端起杯子和三桂碰了一下相互干掉。 三桂一边续酒一边道:“师兄说的哪里话来,你我本就属同门,况且先师当年的淳淳教诲三桂如今还都历历在目,怎能不全力协助师兄完成他老人家的宏愿!更何况当年师兄帮助三桂甚多,今日三桂之所以能够登上帝座,其中有师兄大半的功劳。三桂怎能不知恩图报!来,师兄,干了它!”说完又与洪安通对饮了一杯。 接下来三桂充分打起了亲情牌,屡屡提起当年两人携手共创伟业的事迹,说的洪安通也逐渐放松了警惕之心,开始与三桂畅谈起来。就这样,两人边喝边谈边吃,十分的尽兴。 第一一八章 同门相残 下 而在外面,洪安通的得意属下陆高轩、胖头陀、瘦罗汉,以及无根道人,张淡月,钟志灵,许雪亭,殷锦八人则始终守候在金刚殿外。其余的三万教众则分散在石阶之下的广场上,他们虽然都已加入神龙教,但入教之前三教九流干什么的都有。况且这两年神龙教扩张的实在太快,很多教规根本还未来得及颁布实施,因此造成了这批人还各自带着当年的习气。他们或坐或卧,什么姿势都有,由于已经午时,他们还都未曾吃过午饭,因此更有些人唠唠叨叨对此表示不满。而陆高轩、胖头陀等人也都带有江湖习气,因此对此也都视若无睹。 这时,忽然由远处涌来了大批大批黑压压的人群,熙熙攘攘足有数万之众。陆高轩、胖头陀等人不禁心中一凛,忙飞跃下石阶欲看个究竟。 来到近前,只见来的都是大批的民夫,他们手中满满的都是东西。有的端着酒坛,有的端着一摞摞的海碗,还有的提着食盒,拿着筷子,呼啦啦便来到神龙教徒近前。那些坐、卧的神龙教徒见状立时纷纷站了起来,他们见到一坛坛的美酒,鼻中闻到食物的香味,登时吧唧着嘴巴,眼中死盯着面前的美味。这时陆高轩等人走来忙问这是怎么回事,立即出来一个为首的太监,告诉他们这是当今天子赏赐于神龙教徒的御酒佳肴,可以就在这广场之上放开了随便的吃喝。那些神龙教徒听到不由得纷纷叫好,当下便有几人跃跃欲试的便要打开御酒尝尝鲜。 陆高轩为人甚是谨慎,他忙制止了众人的行动。但知道如果硬拦着不让大家吃喝必然会遭到反抗,他于是将胖头陀、瘦罗汉等另外七人召集起来商量对策。很快,八个人商量妥当,于是几人分散开利用内力高声嘱咐神龙教徒在吃喝之前必须要首先试探一下酒菜中是否有毒。一旦发现异常,当立即告知,如果没什么异样,才可以尽情享用。但酒还是不宜多喝,以保持清醒的头脑。 刚刚嘱咐完毕后,早已迫不及待的神龙教徒便大呼小叫的开始打开酒坛及食盒,纷纷试探里面是否有毒。待验证无误后,便不管不顾的大吃大喝起来,而这些御酒菜肴都是人间极品,这些粗野的江湖汉子哪曾尝过这等美味,当即便是一阵疯狂的吃喝,险些没把自己的舌头吞下去。 而陆高轩等八个人为了保险起见则依然没有动任何酒菜,而是继续登到石阶的顶端,来到金刚殿的殿外,时刻等候教主洪安通的传唤,可谓是忠心之极。 而此时三桂与洪安通不知不觉已经聊了近半个时辰,两坛美酒也已经所剩无几。经过两人相互沟通,再加上酒意的影响,洪安通对三桂的敌意大减,甚至对他有了一种惺惺相惜的感觉。 这时三桂端起酒坛,将最后一点酒斟满了两人的杯子。接着端起道:“师兄,今日一别,不知何时才能再有机会与师兄开怀畅饮。朕今年已经五十五岁了,师兄也已经年近六旬,今后再相聚的日子已经不多,因此三桂在这里祝师兄一路走好!”说完一饮而尽。 洪安通见三桂说到这里,双目中竟隐含着泪光,当下自己也不由动了情,端起酒杯道:“以你我深厚的内功底子,想必活个百十来岁也很正常,你放心,今后我们师兄弟必定还会有见面的那一日!”说完也干了杯中酒。 三桂端起酒坛,轻轻摇了摇,发觉里面空空如也,另一只手便又拿起另外的酒坛,摇了摇后发觉也是空荡荡,不由苦笑道:“师兄方才所说的都是理想之言,其实绝非这么容易。唉,先不要说今后了,便是今日恐怕师兄就难以逃过这杀身之祸!”话刚刚说到这里,三桂的语气突变,双手紧握的两只酒坛狠狠的砸向对面的洪安通。同时双脚用力一蹬,立时整张桌子都被他踢起,带着满桌的残羹剩菜、盘碗碟筷迎面向洪安通猛烈袭来。 洪安通万万没有料到三桂会在这个时侯突然动手,心中在大惊的同时,也立即显现出自己多年来苦练积攒而来的功底。当下他伸出两手,稳稳的接住了带着三桂深厚的劲力旋转着飞过来的两只酒坛。同时身子一用力,在下面椅子碎裂的一刻迅疾向后一仰,直接躺倒在地上。而整张桌子则狠狠的砸在了对面厚重的门上,立时发出一阵稀里哗啦的脆响。洪安通双手紧握酒坛,以防三桂继续施以杀招,同时身子贴着地面向后猛地一滑,直接滑到了门后,紧接着身子顺势一挺,便稳稳的站了起来。双手紧握酒坛,目光炯炯的向对面看去。这一看不要紧,洪安通立时大惊失色,此刻殿内竟然已是空空荡荡,再也不见三桂的踪影。洪安通双手一松,“啪啪”两声,两只酒坛掉落在地上摔得粉碎。洪安通心中纳闷,吴三桂怎么会凭空消失?难道这殿内还有密道?想到这里,他忽然感到一种强烈的不安,如果真是这样,那就说明三桂对此早有诡计。他立时纵身向前,上下左右的细细寻找着一切蛛丝马迹,企图找到三桂藏身的密道。 就在三桂掷出酒坛以及踢飞桌子的同时,借助飞起的桌子阻挡住洪安通的视线,同时也使得他忙于应付眼前的危局而无暇他顾。三桂立即伸手启动身后墙壁的一个机关,随后闪了进去,而墙壁则立即复原。这只是刹那间的事,因此当洪安通回过身来再也找不到三桂的踪影。而三桂在顺利躲进暗道之后,立即启动了下一轮机关,顿时,不但方才的暗门被暗中锁死,就连两道殿门中间也自动伸出卡扣死死的相互咬死。并与四周的墙壁连结成一个整体,由于这座金刚殿通体乃是由黄铜灌注而成,外面再浇注上一层厚厚的金水,因此在这样一个封闭狭小的殿内,洪安通可以说是遇到了真正的铜墙铁壁。而三桂在完成了这一切后,立即得偿所愿的顺着密道离开。 洪安通仔仔细细的查找了半天也没有丝毫线索,他不禁又急又怒,急忙返回殿门处企图打开殿门。哪知无论他如何的用力,两道厚重的殿门依然纹丝不动。洪安通大惊,立即知道自己千算万算,到头来还是着了三桂的道。心中在破口大骂三桂的同时,也不禁暗自焦急。他立在原地默运玄功,待功力提升到最巅峰的一刹那,洪安通猛地击出双掌,向殿门处拍去,企图一举将殿门震塌。但这两道殿门实在是太过厚重,这一下拍上去虽然重逾千斤,但与重达数万斤的殿门来说,这股力量还是显得过于渺小。因此这一下除了将殿门震的发出一声巨响之外,没有起到任何作用。反倒是洪安通的双臂险些被震断,毕竟他功力虽高,但还是血肉之躯,洪安通受不了这股强大的反震之力,蹬蹬蹬的连续后退,一直退到对面的墙壁上方才停住。洪安通心中骇然,暗道自己已经使出了全身功力却依然不能将殿门震开,这可如何是好?他绞尽脑汁,思索着逃生之法。 洪安通方才这一全力一击将金刚殿的殿门震的发出一声巨响,立时惊动了守候在门外的陆高轩、胖头陀、瘦罗汉等八人。由于他们都守在门外,距离最近,因此这一声巨响震的他们每个人的耳朵都嗡嗡作响。他们立时知道里面必定是出了事,忙一个个紧贴在殿门上,一边用手拍门,一边冲里面大喊。可是他们拍门大喊的声音却全被紧接着发出的一连串巨响所淹没。 洪安通在四面墙壁以及殿顶上都尝试着企图用掌力将其震开,就连地面他都没有放过,但令他失望的是,自己都已经浑身酸痛无比,两臂疼痛的几乎失去了知觉,四周的墙壁以及殿顶却依然完好无损,就连一道细缝都没有被震出。这不得不让他彻底的绝望,正在他万念俱灰之际,忽然听到由殿门处传来细微的声音。他心中一动,忙强撑着疲惫且酸痛的身体移身到殿门处,接着将耳朵贴在上面细细倾听。 由于他功力损耗甚多,因此由外面传入耳中嘈嘈杂杂的声音根本就无法听清。洪安通心中一凛,知道自己方才犯了急躁冲动的毛病,这乃是习武之人的大忌。他再不管门外的声音,忙走回中间处,盘膝坐倒,接着闭目修炼起内力来。此时只有尽快的恢复内力才能知道外面的声音究竟是否自己人所发出。 陆高轩、胖头陀等人突然之间再也听不到由殿内传出任何声音,他们心中焦急万分,便企图强行打开殿门。但经过查探后发觉殿门只能由里面打开,外面根本无从入手,他们不甘心,有的围着金刚殿四周游走,有的直接飞跃上殿顶,企图找到能进入金刚殿的捷径。但结果却是一无所获,几人大急,最后一致决定,在教主生死不明的时刻,必须要动用三万教徒动用蛮力来硬生生移动金刚殿了。 但是直到此时他们走下石阶招呼众教徒的时候,才发觉这三万教众人人都已醉倒。虽然大部分人还都保持着清醒,但却依旧浑身无力的躺倒在广场的地上。方才由于几个人的注意力全都集中在如何解救教主洪安通的身上,因此并未关注广场上所发生的事。陆高轩仔细的察看了一番,立时发现出异常之处。他失声叫道:“不好,看样子他们并非是酒醉,而是中毒的症状!”另外几人闻声大惊,但又感觉有些不可思议,既然事前众人都试探过酒菜中是否含有毒物,怎么最后还会着了道呢? 正在这时,一个苍老的声音响起道:“众位是否对此事十分的好奇?那就由老夫给你们释疑!”说着话一个满头白发的老者缓缓走了过来,边走边道:“其实这酒和这菜都没有毒,只不过在这碗、筷上面都被人事先抹了一种叫做‘软筋膏’的东西。人的嘴巴一旦沾上,那它必定会顺着唾液进入到体内。只需要片刻时间便能使人全身酥软,没有一丝力气,这种症状要延续三个时辰左右才能不需要解药便完全恢复如初。你们事先只是试探了酒和菜是否有毒,却偏偏放过了碗、筷,没想到真正被放了毒的正是它们。呵呵!” 饶是陆高轩平日里自诩足智多谋,此刻也不由为这种高明的下毒手法所叹服。他狠狠的盯着这老者问道:“阁下何人?敢否报出名号?” 那老者笑道:“老夫已经多年未在江湖中走动,恐怕说出来会有很多人不知道!”接着正色道:“老夫归辛树,不知几位听过没有?” 陆高轩等人听了不禁心中一凛,归辛树此人当年与妻子曾经纵横江南武林数十载,名头之响亮尽人皆知。他们又怎会没有听说过?只不过没有想到已经多年未在江湖谋面的归辛树竟然会在此地出现。 还未待陆高轩等人作出反应,由四周突然涌出数千禁卫军,人人手握强弓劲弩迅速逼近并将之对准了几人。归辛树道:“陛下说过了,虽然你等都是一方高手杀之可惜,但留着你们势必会对神龙教产生影响,因此决定还是不能放过你等,几位好走,老夫就不送了!”接着缓缓退到后面。 陆高轩等人听了归辛树的话这才一一反应过来,立即纷纷纵跃起身,企图冲出包围。但还未等几人完全将身形施展开,四周已经乱箭齐发,夹杂着火箭弹的爆炸威力,立时将几人完全埋没在乱箭中。随着轰然的爆炸声及嗖嗖的箭雨声,待烟雾逐渐散去,归辛树再看向里面,只见陆高轩等八人已经全部血肉模糊的葬身于此,没有一个能够逃出,也不可能逃得出性命。 这时三桂在大批禁卫军的簇拥下走了过来,归辛树忙迎了过去。三桂看了看死状惨烈的陆高轩八人没有说话,只是对身后的禁卫军大统领周天峰吩咐道:“命人找来大量木柴,堆砌在金刚殿周围,朕要将洪安通活活烧死在里面!”周天峰忙召唤手下去做。 这时归辛树上前问道:“陛下,那这中毒的三万神龙教徒该如何处置?” 三桂冷冷的看了看依然无法站起身的数万神龙教徒,口中淡淡的道:“这三万教众都是神龙教中的精锐骨干,如若留在世上,怕日后再生祸端。就在这附近找个地方挖几十个大坑,将他们全都丢进坑内活埋!记住,不要留下一个活口!” 归辛树听了心中一寒,不过行动上却不敢有丝毫犹豫,立即遵命照办。 第一一九章 太子之争 上 洪安通闭目凝神,全力恢复损耗的内力,他不愧是天下间最顶尖的高手,只用了片刻便已将内力恢复了七七八八。正在这时,忽然由殿外传来三桂绵长的声音道:“师兄,一个人在里面玩儿的可痛快否?”言语中充满了讽刺的意味。 洪安通听了立即心中大怒,虽然此刻他正处在运功的紧要关头,但听到三桂的挑衅言语,洪安通还是忍不住凝气冷冷回道:“陛下的一番所作所为洪某今日算是领教了,他日如有机会,必当有所回报!” 三桂在殿外听后不由发出“哈”的一声,但语气中却殊无欢喜之意。接着运功道:“看来师兄近一甲子的年龄算是白活了!你以为朕还能容你活着离开么?不要仗着你手下有八大高手及那三万教众,这些乌合之众还没有放入朕的眼内。实话告诉你,他们此刻已经俱都被朕所制,而且比你还要更早见到阎王。哼!” 洪安通闻听此言立时大惊失色,心血沸腾下险些没运岔了气。当即再不敢说话,慌忙强自稳住心神,抓紧时间恢复内力。但欲速则不达,方才三桂的一席话已经对洪安通产生了非常强烈的影响,使他自始自终不能够全身心的投入到运功上去。恢复起来更显得缓慢。 三桂耳贴殿门处,没有感觉到洪安通有什么回应,知道他可能在加紧运功行气。这时周天峰已经率人抱来了不少木柴,正在沿着金刚殿四周密密麻麻的码放。眼见木柴越堆越多,三桂便又凑近殿门处,冲着里面运气高声道:“师兄,朕给你三日的时间,如果三日后你还活着,那朕可以答应放你离去,也不枉我们师兄弟一场。如果在这三日内你离开了人世,那也不要怪朕,只能怪造化弄人,是你自己命运不济而已。朕在这里只能祝福你从此后能够浴火重生了!”说罢转身对身后的周天峰嘱咐道:“准备好足够的木柴,给朕狠狠的烧,不间断的烧!此人为祸天下太甚,绝不能留得性命,为了确保万一,必须给朕烧个三日三夜方能罢手。没有朕的命令,任何人不得打开殿门!到时朕会亲自过来查看,在这期间,任何人等都不能接近这座金刚殿,否则格杀勿论!听清楚么?” 周天峰恭声道:“父皇放心,这次我准备了两万禁卫军来具体负责此事。待陛下您离开后,在这方圆十里范围之内都将被我牢牢控制。任他洪安通有三头六臂这次也将插翅难飞,绝对是万无一失!” 三桂点头赞许道:“嗯,那你就在此多留神吧,朕马上就要回宫了!” 眼看着金刚殿四周堆放的木柴被纷纷点燃,三桂想起纵横天下几十载的一代武学宗师洪安通即将要丧身在火海,心中百感交集。最后长叹一声,带着无比复杂的心情返回皇宫。 方才三桂的一席话洪安通都听在耳内,虽然他处于运功的最紧要关头没有应声,但心中却很明白。以自己目前高深的内力修为来说,别说是三日,就算是不吃不喝一个月,也不会将自己困死。哼,吴三桂实在是太低估自己了,等到自己出去之后,定要对他进行疯狂的报复。不但如此,到时自己还要利用神龙教在整个天下的影响力来对吴三桂取而代之。洪安通一边运功一边想着如是的念头。 良久,他终于收功完毕,缓缓睁开了双目,随即感受到周遭的空气越发的干燥。同时一种不详的预感由心底升起,他腾地一下站起身,随后来到殿门处,耳朵紧紧贴在门上仔细的倾听。 洪安通运足了耳力,终于听到由殿门外传来细微且密集的噼噼啪啪声,同时感觉到头部紧贴的地方传来阵阵的灼热感。洪安通侧过身,双眉紧锁,待脑子急速的转过几圈后,洪安通猛地暴睁双目,一种前所未有的骇然神色出现在眼内。难道……吴三桂他竟然要采取卑劣的手段放火烧殿不成? 想到这里,洪安通终于明白为何方才三桂要对他亲口许诺三日后会放他一马的原因了。因为他压根就没有让自己活命的意思,虽然自己拥有一身傲人的绝世武功,但在这狭小的空间内却无法施展,而且殿外的大火如果连续烧上个不停歇,那带来的惨烈结果洪安通连想都不用想就能猜到。他终于醒悟此次三桂根本就没有让他活着出去的打算,洪安通不由牙齿紧咬,双拳紧握,气得浑身上下轻轻的颤动,终于再也忍不住破口大骂道:“吴三桂,你这个无耻的卑鄙小人!竟会采取这种卑劣下流的手段来对付洪某!这么多年除了擅使阴谋诡计之外你还会做什么?有本事你我光明正大的斗上一场!你这个下三滥的无耻之徒!” 虽然洪安通扯破了喉咙对三桂一番大骂,但殿外除了噼噼啪啪的木柴燃烧声外再没有任何回应。这金刚殿虽然内外俱是黄铜铸造而成,一时三刻还不易吸收到热量。但随着时间的延长,木柴越烧越多,带来的热量也越来越大。而一旦这些金属之物吸收到了足够的热量时,那身处其中的洪安通的感受就可想而知。 洪安通见一番大骂也没有丝毫反应,无奈下为了保命要紧,只得继续窜上挪下,四处寻觅可以借机逃出的生路。可他白白耗费了许多的精力,却依然毫无所获。而此时由上下左右的身遭周围传来的阵阵热浪却不断向他滚滚袭来。此刻的整个金刚殿就犹如一座大火炉一般,而洪安通正身处炉膛之中。饶是他身负绝世内功,但此刻也有些受不了。虽然还暂时平安无事,可他心知肚明,这种好景绝不长,他绝不可能坚持三日三夜。因此他在百般无法之下,只得开口向殿外求情,生平第一次向人服软道:“陛下,洪某知错了,求求您发发慈悲饶了我吧!三桂,想当年我与你一起共同闯荡天下二十余载,为你鞍前马后,从未有过半句怨言,希望你看待我曾为你多次出生入死的面上,放我一马吧!” 见殿外依然没有回应,洪安通又接着道:“师弟啊,我们好歹也算是师兄弟一场,共同拜在楚天行师傅的门下。就算你对我再怎么不满,也应该看在师傅的面上饶恕我啊!我承认这些年我的野心比较大,神龙教扩张的太快,从而侵犯到你的天威。不过我向你发誓,只要你肯放我一马,我出去之后马上解散神龙教。从此后隐居江湖,再不敢在世上露面,师弟啊,无论如何你就饶过我这一次吧!”说完语气中竟隐含悲声。 无奈洪安通的这张亲情牌也依然没有奏效,殿外的火势不但没有丝毫减灭的迹象,反而还有不住增大的趋势。金刚殿内的空气越来越干燥,已经逐渐使人有一种呼吸不畅的感觉。洪安通心有不甘,依旧没有放弃,不住口的向殿外哀求。 忽然,殿外的周天峰实在是被洪安通喋喋不休的哀求声惹烦,直接大声的叫道:“洪安通你就死了这份心吧!陛下早已经返回皇宫,没有人会听你故作可怜的乞求言词。还是省省力气让自己多些苟延残喘的时间吧!” 洪安通听到此话立时面无人色,一时间万念俱灰。三桂既然返回了皇宫,那就证明他要杀自己的心是无比的坚决,而自己就算说的再可怜,说的再动情,他也不会听到。而其余的人等就算听到了也不可能做这个主私自放自己出去。看来自己终归还是难逃一死! 想到这里洪安通再也无法控制自己的激愤之情,他猛地发出一声惊天般的长啸,紧接着漫无目的且疯狂的击打金刚殿的四周。同时口中不断的破口大骂,用这世上最恶毒的词语咒骂三桂,借以发泄自己的愤恨之意。 可是他如此一来,洪安通所消耗的内力巨大,而殿外的火势却没有丝毫减少之意。只是一会儿的功夫,洪安通便已深感难受,浑身上下憋的很不舒服。而且身遭的热量越来越大,逐渐压得自己喘不过气来。洪安通终于警醒,暗付这样下去的话只能死的更快,当下立即盘膝坐倒,全力运功以抵抗身遭不断袭来的热浪。 周天峰紧紧盯着被熊熊烈火包围的金刚殿,暗道在如此凶猛的火势烧烤下,别说是三日,便是三个时辰怕也难以做到。不过他始终牢牢遵守三桂的吩咐,依然不断的命令手下向上加着木柴。 终于,不知过了多少时候,就在所有人都认为关在里面的洪安通已经丧命之时,殿内突然传来洪安通惊天动地的惨叫声,并且伴随着他绝望的嚎叫:“吴三桂,我洪安通纵是做了鬼也不会放过你!”紧接而来的又是一声声痛苦万分的惨叫。 周天峰闻言心中顿时一惊,没想到洪安通这厮竟如此了得,在如此惊人的火势下面竟然坚持了整整一日夜底气却依然充足的很。看来父皇所忧虑的没错,此人的确不是易与之辈,对此绝不能掉以轻心。当下他严令手下严密关注金刚殿四周的形势,并且还要继续加大投入木柴的力度。 第一一九章 太子之争 下 当三日三夜终于过去的时候,周天峰适时命令手下停止添加木柴,而三桂也准时的抵达此处。 待火苗完全熄灭,金刚殿周围所有燃烧过后的灰烬俱都被清除一净。映入人眼前的是一副惊人般的景象,整个先前金光闪闪、气势迫人的金刚殿经过连续三昼夜的不断烤烧后,此刻竟已严重的变形。再也看不出先前的样子。 三桂边看边心中感叹,此刻就连一座黄铜铸造的金刚殿都被烧成了这样,更何况里面的人了!三桂挥了挥手,命令打开殿门。 经过了高温烘烤,再然后冷却之后,整个金刚殿似乎已被锻造成了一个整体。而内里的门锁机关等俱都被烈火熔炼后与周遭的黄铜融合成一体。单靠简单的方法已经无法打开殿门,不过俗称人多力量大,最后经过种种尝试之后,金刚殿的殿门终于被费劲的打了开来。 虽然殿门大开,午后的阳光直射了进去,但映入人眼帘的却是殿内空空如也,别无一物,只有一些散落的灰烬。三桂最终也没有看到洪安通的尸身,但他见了就连整座金刚殿都被烧成这副样子后,心中已然确认洪安通已经被活活的烧化成了飞灰。直至此时,他才终于长长出了一口气,洪安通既已死,他手下的八大高手以及三万精锐教众也都不复存在,那其余的神龙教众虽然人数多至百万之数,但却已然不足惧。只需要略微使些手段便可彻底使神龙教灰飞烟灭,而三桂也终于可以放下压在心中的一块巨石。 公元1671年4月7日晚,大殿下唐王吴间道府内,武英殿大学士,已经年逾七旬的牛金星正在一间密室内与府中的主人吴间道窃窃私语,两人一起商讨机密大事。都已经两个多时辰过去了,两人依然还没有理出切之可行的好办法。 牛金星叹了一口气,缓缓道:“唉,没想到老朽那同乡好友徐过强竟会如此仓促的过世。这一下着实打乱了我们的部署,凭着徐过强在军中的影响力,我们完全可以拉拢至少两大军区来支持唐王你继位太子之位。可是他前几日这么突然撒手离去,令我们的计划大打折扣。而今形势依然不甚明朗啊!” 吴间道而今已经三十多岁,身材与他的父皇三桂相似甚是魁梧,但却长有一张清秀白净的面庞。他下颚留着一簇短须,看上去还算稳重。此刻听了牛金星的一番感叹,他连忙问道:“老师,徐过强突然离世固然是出乎我们的意料,打乱了我们的部署,使我们少了一个可靠的有力支撑,但我们切切不可轻言放弃啊!依着老师您这么多年在朝中积累的声望,完全可以弥补在这方面的不足。况且本王毕竟还是中华帝国名义上的大殿下,继位太子乃是顺理成章的事。到时老师利用您在朝中的威望振臂高呼,岂不是闻者风从!” 牛金星回头望向吴间道,不由暗自叹了一口气,感叹吴间道人虽已成年,但想问题还是有些稚嫩,距他的父皇可差的太远太远了。当下道:“唐王,你实在是太高估老朽了,如今老朽只是个挂了名的武英殿大学士而已,并没有任何实职。虽然在朝中略有些声望,但老朽当年毕竟不是陛下的嫡系出身,在这方面与徐过强相比远远不如。况且朝中与老朽熟识之人都没有在军中担任要职的,这方面更是无法与徐过强相比。而唐王您要想顺利的继任太子之位,必须要拥有军队的支持方能稳操胜券。否则……”说到这里不由无奈的摇了摇头。 吴间道听了不禁面色转白,紧张万分的伸手拉住牛金星的衣袖,语气哀婉的道:“如果事情真像老师分析的那么严重,那本王该怎么办?老师,这么多年来您一直都是本王的老师,无论如何您都要帮本王想想办法,看如何才能够夺得太子之位!” 牛金星看着吴间道可怜兮兮的神情,苦笑道:“老朽自从辅佐唐王以来就一直把您当作自己的主子,而且多年以来为了您能够长大成人、继任太子,进而登基为帝费尽了心机,可以说付出了老朽全部的心血。别说是现在这种时刻,就算形势再恶劣,老朽也会尽全力辅佐唐王,哪怕付出老朽的身家性命也在所不惜!” 吴间道听了不由露出感动的神色,刚要说些表示感谢的话语。这时牛金星伸手制止了他的话,而是脸色凝重的道:“唐王若想如愿以偿继任太子之位,无外乎有以下这么两条捷径可走:首先的一条就是要取得陛下充分的信任;另一条就是要尽力得到多数军队的支持与拥护。而第二条其实也是建立在第一条的基础之上,因此归根结底还是要想方设法取得陛下的信任与关爱。只要有了陛下的金口玉言,那您继任太子将不费吹灰之力!”接着叹了口气,感叹道:“只可惜您的母后去世的太早,否则以陛下对她的宠爱,您继任太子将是轻而易举的事!” 吴间道听了也赞同道:“是啊,想当年父皇为了母后曾经冲冠一怒为红颜,为了她甚至不惜和自己的父亲翻脸。只可惜母后却那么早便离我而去了,要不然我哪会像今日这般无助!”说到这里,吴间道的语气有些伤感。 牛金星献计道:“虽然我们不能利用这一优势,但我们可以将之转化。”说到这里见吴间道一副不解的样子,接着道:“今后您可以多去陛下那边走动走动,并找准时机多向他有意无意的提一些当年有关你母后的事。这样一来必定会勾起陛下的同感和深深的思念,从而爱屋及乌,对你另眼相看。而你必定还是大殿下,继任太子也是无可厚非。而且你还可以找机会向陛下提出出京去军队历练一番,一来可以增强陛下对你的好感,二来还可以借机与军中的实权人物攀上,从而得到军队的支持。那对你将来大大有益,希望唐王能够考虑清楚。这可是目前为止唯一行之有效的法子。” 吴间道听了立时陷入深深的思索中,良久之后,吴间道终于抬起头来,以一种异常坚定的语气对牛金星道:“老师,您分析的非常透彻!我也认为这是一个好法子,您放心吧,我一定会遵照您的主意来行事!” 几日后的一个晚间,武英殿大学士许良昌偷偷摸摸的进入了二殿下宋王吴间庙的府内。 还未待屁股坐热,许良昌便神色凝重的对吴间庙道:“宋王,适才老夫得到一个可靠的消息。前几日那牛金星曾到唐王府内与大殿下一直密谈至深夜才匆匆返回家,虽然还未探出他们有什么密谋,但老夫敢断言,这肯定与陛下册立太子一事有关。我们不可不防啊!” 吴间庙闻言立时动容道:“竟有此事!”随后脸色一阵阴晴不定,紧接着对许良昌急问道:“老师,这可怎办是好?” 许良昌见了吴间庙一副惊慌失措的样子,不禁暗自感叹此子镇定力太弱。当下连忙轻拍他的肩膀,安慰道:“放心吧,一时三刻他们还掀不起什么风浪来。毕竟他们最具实力的死党徐过强已经过世,现今实力大损,可以说独臂难支,在短时期内还不可能有什么大的作为!” 吴间庙这才缓缓出了一口气,旋又皱了皱眉,道:“既是如此,那他们还在一起密谋良久究竟用意何在呢?莫非他们还有另外的招数不成?” 许良昌冷笑道:“他们还能有什么招数?自从徐过强一死,他们在军中便已失去了根基,而朝中也仅有为数不多的官员与唐王、牛金星相交紧密,但份量却远远不够。因此老夫猜测他们接下来定然会从陛下入手,手段无非是利用各种花言巧语来蒙蔽陛下,让陛下生出恻隐之心,借以骗得太子之位!” 吴间庙不由“哼”了一声,道:“他们想得倒美,以父皇的英明神武,怎会轻易被他们所蒙骗!不过万一他们要是施展什么阴谋诡计的话,我们倒是防不胜防啊!”说完愁容满面的摇了摇头。 许良昌双目微眯,缓缓点头道:“嗯,这倒的确不能不防!不过正如方才殿下所言,以陛下的英明神武,算无遗策,谅他们也不敢对陛下耍什么手段,否则更会撞得头破血流。而我们,只需对他们多加防范便不能对我们奈何。至于太子之位,虽然殿下您是二皇子,但您的母后却是陛下御封的正统皇后,再加上前明公主的皇室血统,比起大殿下的亲生母亲陈圆圆只是一个歌姬身份不知要强上多少倍。哪是他们所能够比拟的!” 吴间庙听到这里不由暗自为自己所拥有的高贵血统而骄傲,他微笑着对许良昌道:“老师,照您这么说,那我们对大哥他们的所作所为就不闻不问、静观其变了?” 许良昌连忙摇头摆手道:“不,为了确保万一,殿下您还需要亲自出京一趟?” 吴间庙奇道:“出京?老师您要我出京作甚?” 许良昌老谋深算的缓缓道:“众所周知,当年大殿下的亲生母亲陈圆圆最得陛下宠爱,可惜她芳华早逝,否则大殿下必定会有所倚靠,而殿下您的母后也不会这么容易便获封贤通皇后之位。可是皇后她却厌倦尘世,非要出家为尼,如此一来就远离了皇宫,也就是远离了陛下。如果殿下您能够出京一趟,利用母子之情好言好语让皇后回心转意,并将之迎回皇宫,那不但陛下龙颜大悦,对您愈发喜爱,而且皇后一旦回来后,有她为您撑腰,那您无论是在陛下的心目中还是整个朝中的地位都将大幅度的直线上升。到那个时候,太子之位对您来说只是唾手可得、十拿九稳的事。相比您现在只是比大殿下略占上风来说绝对要好的多得多,殿下您认为呢?” 吴间庙听得双目放光,连连点头,兴奋莫名的道:“对对对,老师您说的太对了!只要我把母后顺利接回宫中,父皇定会欣喜万分,那太子之位肯定非我莫属!老师您这个主意实在是高明!事不迟疑,明日我就出京去接母后回宫!” 第一二零章 帝王大寿 上 九难师太静静地听着自己的亲子、二殿下宋王吴间庙喋喋不休的不断絮叨自己这么多年是如何的想念母后,如何在皇宫孤独的度过没有母爱的生活滋味,希望母后能够回宫与他和父皇一家团聚的煽情话语。一直说了大半个时辰,直到吴间庙终于住了口,九难师太也没有丝毫的反应,古井无波的脸上依旧是平静似水。 吴间庙有些忍不住了,他走到九难身前,跪伏在地上,仰望着自己的母亲略显苍老的面容,再次动情道:“母后,孩儿说了这么半天,难道您一句也听不进去么?我早已过够了这种没有母亲的生活,况且母亲您也日渐苍老,您如果搬回宫去,孩儿还可以一直在您身边照料啊!难道您就真的忍心永远抛下儿子不管么?” 九难师太终于有所反应,她平静的声音响起道:“你不要说了,贫尼早已不问世事多年,这尘世间的事无论是凶是祸、是苦是难,早已与我不相干。你还是尽早下山去吧!”说完又微微合上了双目。 吴间庙见自己费尽了半天唇舌依然劝不动母后半分,不禁大感失望,心情也失落到极点。原先出宫来时的美好愿望此刻全部落空,他岂能就此甘心?只见他眼珠转了转,又一个主意从心底冒了上来。 吴间庙跪伏在九难师太身前,声泪俱下的道:“母后,您可知如今孩儿的处境有多么艰难?大哥吴间道虽说与我是同父异母,但为了争得太子之位,不惜处处对我刁难、排挤,甚至打压、陷害。在宫中及朝内外也没有什么值得亲近的人来帮我,而父皇也因为受到那些奸诈小人的谗言对我的信赖程度日益降低,使我的日子愈加难过。可这还没到最严重的境地,一旦日后大哥继位太子得势之后,那我的处境将更加不堪。等到将来父皇仙去,大哥登基为帝之时,恐怕我的性命都将难以保全。母后啊,您无论如何也要帮帮孩儿!就算您实在不愿意回宫,那也应该给父皇带个话,想方设法让他将太子之位册封给孩儿。只有我继位为太子,日后登基为帝才能彻底保住性命啊!母后,孩儿求求您了!”说完这些话吴间庙已是泪流满面。 九难师太缓缓低下头,望着吴间庙痛不欲生的样子,终于动了恻隐之心。轻轻叹了一口气,微微道:“唉,也罢,如若你要实在处境艰难,那就搬出宫来,在这附近找一处居所住下吧!看在我们母子的份上,我可以照顾着你。如何?” 吴间庙听了立时瞪大了双目,猛地站了起来,拼命摇头道:“不不不,母后您误会孩儿的意思了!我根本就不想离开皇宫,不但如此,我还要继任太子之位。将来还要像父皇那样,做中华帝国的大一统皇帝。到那时,整个天下都将掌握在孩儿的股掌之中,没有人再敢对孩儿不敬,天下万物,孩儿都予取予求,那将是何等的快哉!”说到此,吴间庙的双目中露出狂热的光芒,显示出对未来独霸天下的憧憬。 他的这副神情被九难师太看了个一清二楚,立时让她心中一颤,这种眼神与吴三桂是何等的相像!她当即面色一寒,冷冷的道:“说到底你还是贪恋那皇帝的宝座,还说是专程来看我!哼,恐怕是要利用我来帮你获取太子之位吧!我算是看透了,你与吴三桂都乃是一丘之貉,任何时候都把权力看做第一位。不过恐怕要让你失望了,我非但不会再返回皇宫,而且从今往后你也不要再来这里,我们的母子之情就此彻底了断!从此贫尼将无牵无挂的潜心修行,你走吧!”说完对吴间庙下了逐客令。 吴间庙的脸上阵红阵白,见自己如此的向母后哭诉都不能使其心软,登时感觉心灰意冷。不过如果就此离去又实在不甘心,他再次坚强的抬起头,以无比凄凉的语气道:“母后,为何你的心会这么狠?难道你就眼睁睁的看着孩儿日后被人整至性命难保而忍心么?” 九难师太面容平静似水,冷冷的道:“非是贫尼狠心,要怪就怪吴三桂生平作恶多端,为祸太甚,伤天害理,祸及子女。你们今后所得的恶果都乃是他当年所种恶因而来,一切罪孽都是由他而生,与旁人无关。你走吧,日后也不要再来了!”说完闭上了双目,竟不再理会吴间庙。 吴间庙犹自不死心,又好言好语向九难师太苦苦哀求了半响,可她此时犹如老僧入定一般,一直紧闭双目,对吴间庙的话语不闻不问,没有任何回应,好似陷入了深深的睡眠之中。 吴间庙终于彻底放弃,他气急败坏,胸中好似有一团熊熊燃烧的怒火。真想叫手下将九难师太所居这座庵堂烧掉,但又怕被三桂得知怪罪,因此只得率领一众手下悻悻的下山回宫。 虽然唐王吴间道与宋王吴间庙两个殿下为了太子之位明争暗斗,但却半点也不敢在三桂面前显露出来。他们都很了解三桂的脾气,生怕惹得他不高兴而发怒。在外面无论他们何等的张狂与放肆,但在三桂面前却都老实的像猫一样。对于三桂,他们有一种从心底而生的畏惧。而为了讨得三桂的欢心,他们还时不时的跑到他的面前去问候一番,顺便就三桂所喜爱的话题进行一番探讨。而且还纷纷主动要求要到各地军队中去历练,借以磨砺自己。而三桂虽然对这二人所展示出来的想法与才华没有表示出很满意,但也为他们能够主动要求深入军队而感到高兴。因此他没有犹豫,当即决定让大殿下唐王吴间道到北洋舰队历练,让二殿下宋王吴间庙到南洋舰队历练。并还要时常到附近的各个军区去磨练一番。 两人接到消息不敢怠慢,稍作准备便立即上路。一方面为了讨得三桂的欢心,另一方面也想借此尽快的拉拢军队力量,因此二人分头行动,各自实施自己的计划。 公元1672年,这一年是个非常值得纪念的年份。全国的总税收达到了创纪录的十亿两白银,其它如粮食、矿产、纺织等也都是大丰收。全国各地也没有大的灾情与险情,真是风调雨顺,人民安居乐业,生活富足,可以说家家有余粮,户户有酒肉,幸福、满足的笑容时刻挂在人们的脸上。这种富足的生活就算与当年的大唐盛世相比也是有过之而无不及。中华帝国这艘超级巨轮正在历史的洪流中全速行驶。 这一年还有一件大事值得国人瞩目,那就是国家的最高掌权者,身为中华帝国九五之尊的吴三桂,这一年刚好是整整六十岁。为了给三桂办好这次规模宏大的六十大寿,礼部尚书张宇经打从去年开始便着力的精心准备布置。虽然他在请示三桂的时候得到的答复是尽量从简,但他可不敢真的就此厉行节约。只能想方设法如何才能做到以繁化简,既要规模宏大,盛况空前,又不能仅仅在表面上做文章。既要让陛下万分满意,又不能让他怪罪自己铺张浪费。饶是张宇经素日里玲珑八面,左右逢迎,这次可也让这位礼部尚书伤透了脑筋。无计可施之下,张宇经只得去挨个的亲自拜会户部尚书吴海量、工部尚书庄凯明、路部尚书吴勇刚,以及监察部尚书李建晖和宣传部尚书张剑君,请他们几位尽力配合自己为陛下准备大寿的一切相关事宜。那几人当然不敢怠慢,都向张宇经拍了胸脯,但凡有需要之处尽管开口。这才让张宇经稍稍放宽了心。 对于三桂的人身安全问题,张宇经想到在陛下大寿那些日子肯定会有四面八方的各色人等前来北京城。为了确保京城的安全,他又特地去拜访禁卫军大统领,明王周天峰,请他务必要防卫好京城的防务及陛下的人身安全。周天峰大手一挥,不可一世的对他道:“凭本王手握五万铁甲禁卫军,便是八大军区之中的任何一支大军前来攻城都丝毫不惧!”张宇经这才放心离去。 为了能够将这次大寿庆典搞得与众不同,张宇经打算事先昭告天下,让全天下的臣民都参与到三桂的这次大寿当中,做到普天同庆。不过如此一来那全国各地前往北京城观礼的人可就更多了。张宇经不敢擅自做出决定,因此他斟酌再三,还是就此事特意请示了一下三桂。 三桂听了并未提出反对的意见,这让张宇经悬着的心终于落进肚子里。不过三桂却突然又提出一个匪夷所思的想法,他竟然想在自己六十大寿那日亲自率领文武百官站到正阳楼上阅兵。这种提法从古至今都还未曾有过,不过张宇经也深知这位陛下的想法一向都是天马行空,不着边际,每每行事总是能出人意表。因此他听了并未表示出惊奇之意,连忙答应着下去准备了。 第一二零章 帝王大寿 下 张宇经将三桂的意思及时传达到分散在全国各地的八大军区以及两大舰队,让他们各自派出一支万人的精锐部队即日起前往北京城参加军事训练,为陛下大寿当日的阅兵做好准备。同时昭告天下,今年十月初六,乃是中华帝国皇帝吴三桂六十大寿之日,届时陛下将大赦天下,普天同庆,全国军民放假三日,并且在这三日之内任何人等都可到北京城中观礼,以及参观盛大的阅兵仪式。不方便出门以及上街庆祝的,也可在家中立好陛下的长生牌位,并予以供奉。 随着三桂大寿之日的逐渐临近,身为主办者的礼部尚书张宇经也是愈发的忙碌。为了把这次庆典举办的圆满,大大小小的各种事情都需要他亲力亲为。以至于将他忙的焦头烂额,每日里仅仅睡眠才两个多时辰。不过令他感到欣慰的是,一切都还按照他的计划之内在有条不紊的进行着。 三桂六十大寿的日子已经屈指可数,而各地前来北京城中的各色人物也逐渐增多。大到在两支舰队磨练的两位皇子以及由蒙古赶来的华莎公主,还有各省的总督、八大军区的元帅们,以及各个藩属国的使臣。小到各地的富商大贾,地主大户,以及寻常百姓,纷纷向北京城中蜂拥而至。立时使这座闻名天下的大都市比往日更加热闹与拥挤。间间客栈都爆满,就连北京城中寻常的百姓家也都被人纷纷借宿,当然,房钱还是因此要赚上一大笔的。饶是如此,也依然还有人不断的涌入北京城,到最后实在没有地方可住了,张宇经连忙求到工部尚书庄凯明头上。庄凯明闻言二话不说,直接命人用最快的速度在北京城外搭建了数百座简易的棚屋,每间最多可以容纳十来个人同时就寝。而且兵部尚书杜海凝还紧急调拨了上千架军用帐篷。虽说简陋一些,但总比露宿街头要好的多。这样一来,才总算勉强缓和了人多无处可住的巨大压力。 终于,三桂六十大寿的日子即将来临,北京城提前三日进入到了狂欢的庆典当中。全城的百姓家家户户张灯结彩,燃放着鞭炮,从内心深处为这个帝国的皇帝而衷心祝贺。 紫禁城内更是热闹非凡,在三桂大寿当日那天,这个世界上最大的宫殿足足摆了六十桌丰盛无比的筵席,代表了皇帝六十大寿之数。而每桌又能够坐九人,寓意皇帝的寿命能够天长地久。而有幸坐在桌子旁的都是非富即贵之辈,身份显赫之人,只有这五百多人才能够有资格参与到三桂大寿当日的贺席当中。 在筵席开始之前,参加筵席的几百人先是跟随皇帝吴三桂来到了正阳楼上,一起观赏了盛况空前的阅兵仪式。为了办好这次前所未有的阅兵,各大军区、两大舰队以及京城的禁卫军都派出了自己的精锐。其中八大军区各出动一万人,两支舰队各出动五千人,禁卫军则出动一万之数,总共是十万人的军队参加此次阅兵大典。 眼望着一队队整齐、肃穆的骑兵、步兵以及水兵队伍纷纷由城下缓缓经过,无论是城楼上观赏的文武大臣、各国使节还是城下围观的水泄不通的富商大贾、平民百姓,俱都被眼前这一支支军容鼎盛、杀气腾腾的队伍所深深震撼。在惊叹于中华帝国军队实力异常强大的同时,也不禁对皇帝吴三桂治国、治人、治兵的高超手腕所折服。 这场声势浩大的阅兵仪式整整进行了一个半时辰方才落下帷幕,而此刻已经临近午时。紧接着,众人纷纷动身,去参加即将举行的皇帝六十大寿贺席。 待所有参加这次筵席的各色人等全数到齐之后,终于,在声乐齐鸣、锣鼓喧天的奏乐声中,礼部尚书张宇经由后殿快步走出,提前告知大家皇帝陛下即将到来的消息。众人听了立即停止互相喧哗、招呼等声音,纷纷正襟危坐,等候皇帝陛下的到来。 各种声乐此刻逐渐停止,此时声乐官高亢激昂的声音适时响起道:“中华帝国皇帝陛下驾到~~!众卿起立~~!” 众人立时纷纷站起,同时目光扫向后殿的方向,硕大的大殿内此时却显得异常的安静。 紧接着,中华帝国国歌声响起,由后殿率先走出两队盔明甲亮的禁卫军,随后,在禁卫军大统领、明王周天峰的头前领路下,中华帝国的九五之尊,皇帝吴三桂由殿后龙行虎步的走了进来。 众人见到三桂终于出现,忙在礼部尚书张宇经的示意下纷纷跪倒在地,异口同声的道:“恭迎陛下!愿陛下天福永享!万寿无疆!” 三桂走到御台之上,由高处向下望去,见到呼啦啦跪倒的满大殿人,不知为何,心中突然有一种异样的感觉。他缓缓开口道:“众卿平身!”声音在大殿内嗡嗡作响,回旋不休,显得异常的威严。 众人再次谢过皇帝陛下,这才纷纷起身,不过在没有圣意的情况下任何人都不会傻到去直接坐到椅子上。 直到三桂再次恩准,众人这才在谢恩之后纷纷坐回到自己的座位上。不过却没有人敢弄出哪怕一丁点声响,人人端端正正的坐在椅子上,等候着皇帝陛下在筵席正式开始之前的开场白。 三桂却没有坐到自己的龙椅上,而是依然站在御台之上,他目光如炬,双目缓缓的扫过殿内的每一个人。被他的目光扫过之后,每个人都有一种被看通看透的可怕感觉。众人连大气都不敢喘上一口,身子一动不动的紧盯着面前的美酒佳肴。 良久,三桂长叹一声,终于出言道:“好多年没有出现这种盛大的场面了,朕记得还是在华莎公主与明王大婚之日曾经出现过。现如今看看此刻,再回想以前,朕才突然发觉原来在不知不觉间竟已经有不少的文武老臣纷纷离世。毛文龙、徐过强、郭师刚、韩跃天、郑成功、牛金星、许良昌、图阿等很多很多人,多到朕都不敢再去回想。他们当年都曾跟随朕南征北战、东挡西杀,为国为民立下了汗马功劳。而今天下大定,国泰民安,他们却一个一个的纷纷离开人世,将朕一个人孤零零的留在这世上。唉,朕孤独啊!朕寂寞啊!”说到这里,三桂终于发出了埋藏在内心深处已久的深情告白。 殿内的众人都被三桂这番话所震撼,他们万万没有想到,在帝国的最高掌权者——皇帝,尤其是作为有史以来最出类拔萃的帝王吴三桂身上,竟也会埋藏着和寻常人一般无二的情感。不过想想也能理解,皇帝陛下长年深处深宫之中,而皇后已然出家为尼,公主经常喜欢去蒙古大漠居住,两位皇子更是在几大军区以及两大舰队中奔波锤炼。皇帝的身边除了那些精神萎顿,甚至性格怪异的太监之外,便是古板、沉默寡言的禁卫军,连一个可以说知心话的人都没有。可以称得上是真正的孤家寡人了。而今他已算一个年逾六旬的老人,眼看着以前曾经追随自己的手下一个个离开人世,他怎能不心生感慨呢! 良久过后,三桂略显沧桑的神情忽然一变,双目中爆射出两道摄人的精光。同时上身一挺,立时显露出一种舍我其谁的霸道气势。口中高声道:“不过,想想我中华帝国这些年来所取得的辉煌成就,朕就从未懊悔!在历朝历代之中,从未像今日中华帝国般拥有如此广大的版图。并且周边的藩属国便已经增加至十几个之多,光是每年国库的综合收入就比过去十年的总和还要多。而今四海拜服,国泰民安,呈现出数千年来从未有过的盛世景象。每当想起这些,朕的心都甚慰!”接着顿了顿又道:“朕承认,在朕在世的这几十年,的确是杀了太多太多人,直接或间接死于朕手中的足有数百万之众。不过,朕对当年的所作所为却从不后悔,如没有当年的杀伐决断,岂能换来今日的帝国盛世?岂能建立起如此广大的大一统帝国?”说到这里,三桂的语气中又重新回复起一贯的盛气凌人。 殿内众人静静的听着三桂慷慨激昂的言辞,有的大为认同,有的不敢苟同,还有的始终持怀疑态度,认为三桂当年的手段有些过于残忍,不过都是自己心里有数,没有人敢对此提出质疑。 三桂重新扫视了一遍众人,缓缓道:“虽然朕失去了一大批曾为帝国出生入死、立下汗马功劳的忠心臣子,但今日见到在这殿中又出现了不少新的面孔,这证明江山代有才人出,长江后浪推前浪。希望你们不但继承前辈的职位,还要继承他们的斗志,将我帝国大业继续发扬光大。今后帝国用到你们的地方还有很多,你们大展拳脚的时候马上就要到来!朕的目标不但要牢牢守住江山,而且还要继续继往开来,为将来打造一个大大的帝国!使我中华帝国能够昂首立于整个世界之巅,成为世界的主宰,名副其实的王者!”说到这里,三桂双目中射出狂热的光芒,显示出极其强大的野心。 听到这里,很多人不禁暗自心惊,从三桂方才的话语中已经透射出他将在近期又要有大的动作。无非是开疆拓土,继续扩大帝国的版图,只不知这次又要动用多少军队以及多少钱粮。而很多军人出身的青年新贵则是暗自欣喜,自己大展身手的好机会终于要来到了! 接下来,三桂没有再继续说下去,而是大手一挥,宣布开席。至此,寿宴正式开始。 第一二一章(终章) 三桂归天 上 也不知是受筵席的热烈气氛影响还是别的什么原因,三桂今日的心情显得格外的与众不同。他彻底放下了皇帝的架子,直接来到了众人席前,与他们共同举杯。而那些文武百官好不容易能够有机会与皇帝对饮,哪能错过这次机会?每个人争相向三桂敬酒,而三桂也是面带微笑,频频与众人举杯,而且都是酒到杯干,一饮而尽。不大一会儿,三桂便已接连干了几十杯佳酿。 明王周天峰始终跟随在三桂身后,时刻保护他的安全。此刻见到这副情形,连忙伸手拦住纷纷还欲上前的文武官员。让他们相互自行敬酒,不要再继续为难陛下。那些人虽心有不甘,但见了周天峰不容置疑的口气及凌厉的眼神,纷纷识相的转身去找熟人去了。 虽然已无人敢再来向三桂敬酒,但他可没有闲着,心情异常波动之下,三桂逐个桌的开始敬酒,片刻之间便又连续敬过了十几桌,又是十几杯酒下肚。 酒过三巡之后,筵席的气氛终于达到了最高潮。众人在酒意驱动下,纷纷寻找着熟人好友相互对饮,一时间,大殿内嘈杂声一片。 三桂的敬酒大计已经接近尾声,不知不觉已是六七十杯下肚,饶是三桂内力精湛,酒量过人,此刻也已经显露出醉意。正在他继续移动步子,准备去下一桌的时候,忽然间不远处传来一阵“叮叮当当”的酒杯落地声,紧接着便是喝骂声传来。 三桂不由眉头一皱,谁人敢这么放肆,竟敢在自己的寿宴上借酒滋事!他放下酒杯,回身向声音来处望去。 原来是大殿下唐王吴间道与二殿下宋王吴间庙在一起相互争吵撕扯。两人原本就互相猜忌,为了太子之位更是明争暗斗,尤其是经过了在军队中的一番磨练,都自以为拥有掌握了一批军中势力。再加上方才又都喝了不少酒,两人甫一碰面,便借着酒意相互指责,并逐渐升级,火气越来越大,最后终于发作起来。 望着三桂面无表情的锐利双目,两位皇子都吓得低下了头,再也不敢出声。同时心中大为后悔,既不该在这种场合产生矛盾,也不该让父皇撞见。两人心中忐忑不安,老老实实的等候三桂发落。 出奇的,三桂却没有任何责怪之言。静默了一会儿后,这才叹了口气,语气平静的道:“今日当着这么多四海宾朋的面,朕就不对你们两个过分追究!” 两位皇子闻之大喜,刚要抬头向三桂主动认错。忽然三桂紧接着又道:“枉你俩在军队磨练这么多时日,一点都没有长进!筵席过后,你俩哪里也不要去,给朕立即离开京城,继续去军中磨练!何时磨练的差不多了,何时再回来!哼!”见二人听了一副诧异的神色,不禁面色一沉,冷冷道:“听清楚了么?” 二人闻言悚然一惊,连忙不住点头称是,三桂这才冷哼一声离开。随后又特意召来八大军区以及两大舰队元帅进行一番密谈,除了嘱咐他们要尽心尽力把两位皇子锻炼成才之外,还要他们严格控制好手下的军队,任何时候都不能懈怠,更要有大军随时可以出动的准备。 这场盛大的筵席终于结束,而三桂明显的意犹未尽,便又拉着一干文武众臣奔赴北京城外的皇家猎场前去狩猎。而两位皇子吴间道和吴间庙则与八大军区及两大舰队元帅一道出了皇宫,离开了北京城。 三桂纵马狂驰,神采飞扬的挥舞马鞭,手下众官员忙驱马紧紧追随。而以周天峰为首的数千禁卫军则呈扇形将三桂及一干臣子保护起来。 良久,三桂这才逐渐放慢马速,缓缓行进在松软的草地上。身后众人则上气不接下气的赶了上来。他们很多人都是文官,哪曾这般猛烈的纵马驰骋!三桂看着他们一个个衣冠不整、脸色不正的样子,不由的暗自好笑。 过了好半天,众人才总算回过神来。而此时三桂已经连续的射出弓中箭矢,接连命中几只孢子和兔子,外加一只梅花鹿。众人忙不迭口的称颂陛下箭法如神。 三桂回头对身后的户部尚书吴海量道:“这些日子朕正考虑对外国出兵事宜,你户部要及时准备好足够的钱粮及物资,一旦有令,务必要以最快的速度提供给出征的将士们!” 吴海量连忙点头称是。这时一旁的监察部尚书李建晖上前对三桂忧心忡忡的道:“陛下,您不要光想着如何扩大帝国的版图,看看今日在殿中筵席之上两位皇子的争执,当务之急您应该尽早决定他们其中的一位来继任太子才是。否则他二人如一味的明争暗斗起来,怕是对帝国的大势有损啊!”也只有胆大如李建晖者才敢如此对三桂谏言。 三桂听了默然不语,随后缓缓点头,同意道:“是啊,早有人密报过朕,他们两个如今已是势不两立。看来是时候该考虑该立谁为太子一事了,待朕回去之后就作出决定!”顿了顿又道:“不过这次向国外出兵乃是朕深思熟虑已久了的,那几个国家在世界上统称为中东地区,虽然物产贫乏,国家贫困,但却有一种极其宝贵的资源埋藏在地下而没有开采利用。这种东西就是石油,虽然如今还看不出有多大的价值,但将来的某日必将会焕发出夺人眼目的光芒,其价值实不可估量。一旦我们出兵占领这些地方,进而拥有这些资源,那日后整个世界都就将被我中华帝国牵着鼻子走!因此这次向国外出兵乃是板上钉钉的事,任何人都不能改变朕这个决定!” 众人听了虽然心中不甚了解三桂口中的“石油”具体能有多大价值,但既然皇帝陛下敢如此断言,且为了得到它不惜发动和多个国家的庞大战争,由此可以想见这石油必然非同小可。因此他们都不敢提出任何反对意见,只是三桂的坐骑在前,视力不及身后,这些人才有机会敢相互咋舌使眼色。 忽然,走在众人前面的三桂猛地停住了马,脸上呈现出一种前所未有的凝重神色。一股心绪不宁的感觉又袭上他的心头,这种异样的感觉今日已经不是第一次出现了。三桂不知是何缘故,但是却总是有一种很不好的感觉。 身后众人你望望我,我看看你,不知三桂忽然如此凝重的神情究竟何故。监察部尚书李建晖轻咳一声,抖着胆子刚要询问三桂发生了何事。忽然在山林间猛地刮来一股强烈的怪风,吹得林间的树叶席卷半空。众人纷纷被漫天飞舞的树叶刮的睁不开眼,而三桂也微眯双目,躲避乱舞的树叶、草木。 这股强烈的怪风过后,天空一下子就暗了下来。原本晴空万里的天空好似忽然被浓浓的墨汁泼洒了一般,黑沉沉的压了下来,令人有一种喘不过气来的压抑感。 三桂的一颗心不知为何忽然狂跳个不停,他想不明白在自己身上到底发生了何事。正在这时,远方传来了隐隐的雷声,似乎是在为出征的军队擂鼓助威的声音一般。 一种大祸临头的强烈感觉袭上三桂的全身,他猛地抬起头来,骇然望着黑沉沉的天空,一张脸霎时间变得惨白无比。 身后的众人此刻刚刚躲过狂风落叶的袭击,他们一面慌张的整理自己的衣物,一边纷纷抬头准备劝说三桂立即返回皇宫,看情形马上要有一场罕见的秋雨了。而当他们抬头望向三桂的时候,不由都被他此刻的神情所惊呆、震撼,有生以来他们还是头一次看到三桂这副神情模样。 但令他们惊诧的还不止于此,紧接着一个令他们毕生难忘的画面突然活生生的出现在众人的眼前。 天空中忽然好似裂开了一道大口子,同时一道红色的闪电由破碎的虚空中直劈而下,带着耀眼夺目的光芒猛地劈了下来。“卡擦”一声,这道红色闪电直接由端坐于马上呆坐的三桂头顶劈入,紧接着由他胯下坐骑腹下穿过。“轰”的一下,将地面击成一个大坑。 众人一时间都被这道闪电的耀眼光芒所闪了双目,同时一声惊天动地的霹雳声在众人耳边响起,险些没将他们的双耳震聋。众人措不及防下,纷纷被骇的惊惶失措,险些没从马背上摔下来。 待众人纷纷回过神来,欲准备去保护三桂的时候,这才骇然发现此刻的皇帝陛下已经全身焦黑,躺倒在新出现的深坑中。而他的坐骑已经被方才那道红色的闪电劈成了两半,此刻散落在大坑的一旁。 众人大惊失色,同时身子一软,不由自主的都被眼前的情景惊吓的由马背上滑了下来。紧接着他们七手八脚、连滚带爬的来到浑身焦黑的三桂身前,哭天喊地的呼唤着皇帝陛下。 此刻禁卫军大统领、明王周天峰也跑了过来,见到这副情景骇的当即坐倒在地。不过他紧接着挣扎站起身,并且几把推开众人,伸手接过三桂焦黑的身体,一边不住口的大声呼唤父皇,一边上下左右查看三桂的伤势。 良久过后,周天峰面无表情的放开三桂的身体,缓缓站起身来,悲戚的双目扫过眼前的文武重臣,悲痛万分的低声道:“陛下驾崩了!” 众人闻言纷纷发出一声声惊呼,连忙以不敢相信的口气追问道:“什么?”“你说什么?”“这怎么可能?” 周天峰深深吸了一口气,紧接着猛地仰天长啸:“陛下驾崩了!……”声音远远的传了开去,在山野间久久的回荡不休。 第一二一章(终章) 三桂归天 下 整个北京城突然好似炸了窝一般,时不时便有来往不休、面色紧急的大队骑士一路狂奔着出入京城。而此刻北京城则四门大开,往日里穿梭于城内外的商贾、百姓们见此奇景纷纷用好奇不已的目光注视着,并且不住的交头接耳,相互打探究竟发生了何种大事。 这时由城门处缓缓走出来一老一少,两人都是一身道士的装扮。年老的虽然须发皆白,但却腰不弯、背不驼,依然精神健烁。身后紧紧跟随着一名二十多岁、容貌清秀、神情庄重的青年。两人对于身边来往驰骋的大队骑士视而不见,自顾自的向城外缓缓走去。 良久,这一老一少终于离开了人们的视野,那青年道人见四下里无人这才扭头对那老者道:“师傅,您昨夜夜观天象,并且特意还为此占卜了一卦,随后说的从今日起天下要发生剧变就是指的这件事么?” 那老者点头缓缓道:“不错,我们道家天机教派有云:逆天雷现,天下剧变!今日既出现了逆天神雷,便预示着天下即将有大的变数!”接着又感叹道:“那吴三桂当年既应逆天雷而生,今日又应逆天雷而死,期间整整活了一个甲子的年月,实乃是天地间的异数!可见冥冥中自有天定,纵使这一有违天地常理之异数出现,到最后也终归是尘归尘,土归土,化于大道无形之间!” 那青年道人又皱眉道:“可是师傅,吴三桂乃是中华帝国的皇帝,他这么突然撒手离开人世,必定会对世间产生莫大的影响。眼下中华大地正逢风调雨顺、国泰民安的盛世之际,恐怕会因他的突然暴毙而再次引起天下纷争。到那时又将狼烟四起,造成生灵涂炭而民不聊生啊!” 那老道人闻言不由摇头笑道:“正所谓天下大势,分久必合,合久必分!这次中华帝国的大剧变,说不定又预示着下一次更大盛世的来临!徒儿你又何必如此挂怀?” 那青年道人听了不由点头道:“师傅说的极是,徒儿受教了!” 那老道人回头望着自己的弟子,缓缓道:“徒儿,为师如今已经大限在即,留在这世上的时日不多了,在此之前为师会尽全力将我天机教派的所学以及收藏的各种道门典籍全数传给你。望你能够尽心尽力,日后将我天机教派这一支道门分支发扬光大!如此也不枉我无双子终其一生才觅得你并收归门下!” 那青年道人连忙重重的点头道:“师傅您放心吧,徒儿必定不会令您失望!” 无双子闻言赞许的拍了拍弟子的肩膀,慈祥的道:“嗯,我们上路吧!”说完师徒二人又缓缓奔上了人生修行的大路,片刻间便已消失在天地之间…… 中华帝国皇帝吴三桂在六十大寿之日被突如其来的不明雷电劈中身亡,在场的文武重臣俱都慌了手脚。经过一番紧急商讨,决定将三桂的尸身偷偷运回紫禁城秘不发丧,暂且先不昭告天下。一方面三桂死的实在突然,如果贸然将他的死讯昭告天下,势必会引发难以估计的严重影响。另一方面三桂生前一直都没有册立一位名正言顺的太子,怕他的死讯传到京城之外的两位殿下耳中,会引起二人不必要的纷争,甚至兵戎相见。因此这些人在征得禁卫军大统领、明王周天峰同意之后,在禁卫军的严密防护下将三桂的尸身偷偷运回紫禁城。 俗话说“纸包不住火”,就在一众文武众臣还在为如何向天下宣告三桂死讯以及确立何人为新皇而争论不休,甚至大打出手的时候,早有人将三桂的死讯快马分别送到大殿下唐王吴间道和二殿下宋王吴间庙的耳中。两人闻听后在万分震惊之余,也都在第一时间内迅速做出反应。吴间道当时正身在鲁豫军区,他立即命令军区元帅赵梦林率大军随自己前往北京城争夺帝位。而与此同时,吴间庙也命令自己所在的南京军区元帅钱招进率军随自己奔赴北京城。 两个殿下都是率军全速前进,以最短的时间抵达北京城下,并且在城外狭路相逢。此时北京城已经由禁卫军大统领、明王周天峰所牢牢控制。他直接到城楼上对两个殿下言明,为了防止两人率军惊扰了城中的百姓,不会放两人入城。除非他们两人能够商量并确定出一位来继承皇位方可入城拜祭先帝吴三桂,并继承他的帝位。 吴间道与吴间庙无奈,只得在城外先解决兄弟之间的纷争。但他们两兄弟当然是谁也不服谁,都向对方言明自己才是继承帝位的不二人选。在一番唇枪舌剑、谁也不肯妥协的情况下,两人终于恼羞成怒,导致兵戎相见。 两大军区共计二十万人马在北京城外进行了一番惊天大战。由于双方战斗力相等,人数又相当,其结果是不分胜负,但在一番激烈的大战之下,双方均损失了数万人马。两人见这样也分不出什么结果,便相互约定,待来日再战。于是二人纷纷率领各自人马离开北京,去各地游说其余的军区元帅,企图来日卷土重来,借以优势兵力压倒对方,迫其承认自己的继位资格。 而此时中华帝国皇帝吴三桂的死讯也终于瞒不住,北京城内的文武重臣经过一番紧急商讨,决定由即日起昭告天下,就说皇帝陛下吴三桂由于身染恶疾,导致旧伤复发而突然抱病身亡。这样的说辞还相对好一些,被天雷击中而亡这个事实是无论如何都不敢泄露半分的。 饶是如此,当三桂的死讯由北京城以迅猛之极的速度传播开去时,立时在整个天下造成了强烈至极的反响。谁也没能想到以皇帝吴三桂的雄才大略及盖世武功,竟也会突染恶疾身死!这个消息使整个天下都为之深深震动,虽然暂时还没有什么后果呈现出来,但其影响之深远却是任何人都无法估计的。 经过半年左右的奔波劳碌,吴间道与吴间庙两兄弟充分利用自己的口舌及手段,采取种种合纵连横之策略,终于分别获得了其余几大军区元帅的全力支持。大殿下唐王吴间道在北方根基较深,此次获得了鲁豫军区、西南军区、西北军区及北洋舰队三大军区一支舰队的支持。而二殿下宋王吴间庙则获得了广东军区、荆楚军区、南京军区及南洋舰队的支持。相比起来实力依然还是不相上下。蒙古军区和东北军区则两不相帮,牢牢遵守明王周天峰的吩咐,全力保卫北京城及其周边。 两位殿下各自率领支持自己的全部大军,在长江沿岸进行了连番血战。双方共计投入了七十余万人马,足足打了大半年时间也没能分出胜负。其结果是两败俱伤,各自伤亡了近二十万人马,可谓是损失惨重。 可是就在兄弟二人还在为争夺帝位拼个你死我活之际,身在北京城的明王周天峰却受到妻舅额哲的挑唆及北京城一些前明遗老的谗言,将蒙古军区和东北军区合计二十万大军齐齐召集进北京城。并且不顾华莎公主的强烈反对,悍然在北京城向全天下宣告自己将接替先帝吴三桂为中华帝国的第二任皇帝。 消息传出,举国震惊,事前谁也没有想到最先继承帝位的竟然是周天峰。虽然他是当朝驸马,又兼明王的身份,但毕竟吴三桂的直系后代依然健在。因此他的这一轻率举动立时遭到全天下的反对,这其中当然尤以唐王吴间道与宋王吴间庙为甚。两兄弟知晓之后,立时停手罢兵,随后匆匆议和。并经过一番慎重的考虑计较之后,两人都觉得单凭自己的力量还不足以彻底击败坐拥二十五万实力强劲的大军。最后两兄弟经过多方接触商讨,终于决定组成联合军队,共同讨伐周天峰。 就这样,吴间道和吴间庙兄弟俩组成了人数共计达三十五万的水陆大军,一边向全天下发布檄文,一边声势浩荡、气势汹汹开动大军征讨周天峰。 周天峰闻讯不敢怠慢,立即作出了全面防御的阵势,并且将二十五万大军直接拉出北京城外,企图与吴氏兄弟组成的联军决一死战。并且一战功成,彻底击败他们以绝后患。 双方在北京城外进行了一连串的惊天大战,结果周天峰终因寡不敌众,被吴氏兄弟所击败,狼狈返回北京城。而吴氏兄弟则稍微重整了一下军容,随后根本就不给周天峰丝毫喘息的机会,又开始全力攻城。 这场战争足足进行了半年之久,在连番炮火的轰击下,防御牢固的北京城终于被攻破。吴氏兄弟的联军趁机杀入城内,而周天峰在抵挡不住、再次遭到一连串失败的时候,终于无奈的撤出北京城,带着仅余的几万人马悻悻的逃往蒙古。 虽然联军获得了最终的胜利,并将周天峰赶出北京,但也是伤亡惨重,二十多万人马灰飞烟灭。而在进城之后,大殿下吴间道终归是技高一筹,还未等安顿好,便率先向二殿下吴间庙发难。结果吴间庙在瘁不及防下,损失惨重,在亲卫的拼死保护下,狼狈的逃出北京城。 三方经过了一连串的大战,在短时期内都已经没有余力再来发动大规模的战争。因此都在暗中休养生息,整顿军备,巩固地盘。 一年之后,明王周天峰在蒙古察汉浩特率先登基为帝,改国号为新明,控制整个蒙古、新疆、西藏及辽东地区。半个月后,二殿下宋王吴间庙不甘示弱,在南京登基为帝,国号新宋,并昭告天下。从此掌握着整个南方。 他们两人的这一举动深深刺激了身在北京城的大殿下唐王吴间道。他不顾手下众臣的反对,匆匆在北京登基为帝,国号新唐,并昭告天下。从此整个北方归其所有。 这样一来,在中华帝国这片无比辽阔的大地上,同时出现了三个所谓的国家和皇帝,他们三者之间从建国初始便进行了无休止的战争,期间各种军事谋略层出不穷。或是新唐联合新宋打击新明,或是新明与新宋联合起来抗击新唐,又或是三者之间互相讨伐,各自为战。整个中华帝国境内混乱不堪,民众苦不堪言,导致天下大乱,民不聊生。史上称这段历史时期为“后三国时代”。 正是因为这后三国时代的三个连年征战的国家,在短短的几年时间内,导致整个中华帝国的经济由巅峰迅速下滑到低谷。天下太平、人民富足的景象再也不得见。断壁残垣、浮尸处处的景象倒是随处可见,中华帝国在一代霸主吴三桂将之大一统之后,再次陷入了前所未有的分裂与混乱当中。 后记 这部《吴三桂新传》到今天为止已经彻底完稿,期间耗费一年的时间完成。共计一百二十一章,八十八万余字,虽然也算是一部长篇小说,但和如今的网络作品动辄一二百万甚至三四百万字相比,实在是有些小巫见大巫。 在刚刚开始动笔的时候,就连自己都没有想过最终能够写这么多字数。不过万幸的是这部作品终归没有半途而废成为太监,总算是圆满的完稿了。 一直以来心中都有一个梦想,那就是日后一定要拥有一部属于自己的长篇作品。这不光是自己长久以来的理想目标,也是为了圆自己一个作家的梦。如今这部作品总算彻底完结,不管质量如何、反响如何、后果如何,我此生都绝不后悔。因为我的梦想终于能够实现,这是最令人兴奋与激动的,如此而已。 这部书以一名现代转业军人转世重生为序,以吴三桂出生开始,至吴三桂归天结束,系统的描写了吴三桂波澜壮阔的一生。虽然其中还有很多不尽人意之处,就连自己都对里面有些细节的描写不甚满意,甚至其中还有不少硬伤,但在仓促之下,作者也没有时间去查阅大量的史书资料,因此还希望读者敬请原谅。毕竟自己每天还要上班工作,早上六点甚至更早就要起床,晚上六点甚至更晚才会回家,而且也没有周六周日等节假日,因此独立的时间比较少,也比较紧,还望读者们予以理解。 这部《吴三桂新传》虽然结尾以吴三桂归天之后天下大乱作为整部小说的完结,但其中后续的一些情节还有必要跟一直关注这部作品的读者做一番交代: 在史上所称的后三国时代,新唐、新宋与新明这三个国家之间的战争整整持续了十年之久,而且还未有停歇的意思。正是在这十年间,原属于中华帝国的数十个藩属国如日本、朝鲜、东南亚诸国纷纷脱离了中华帝国的掌控,并且不再每年向其交付巨额款项。至于遥远的中东地区,则更是因为三桂的突然暴毙导致征讨计划胎死腹中。而这些国家的种种所作所为,在后三国时代早已经没人有精力来重视了。 正是因为如此,在东北的白山黑水之间,原本已经宣布覆灭的满清残余又开始重新积聚起势力。由于当年袁承志的心慈手软,使得皇太极的爱妃庄妃母子存活下来,并逃到东北腹地躲藏起来。经过了多年后,庄妃之子年纪轻轻便因病早逝,留下了一子,名曰爱新觉罗•玄烨。 趁着中华帝国的三个国家相互缠斗,无暇分心之际,年轻有为、野心勃勃的爱新觉罗•玄烨趁机在东北重新以满清主子的身份召集族人,恢复八旗旧部,暗中不断的积蓄力量。由于他的雄才大略和高超的手段,使其在十年时间里势力急剧膨胀,迅速发展壮大了一支逾七八万人的八旗队伍。且战斗力惊人,愿意为爱新觉罗•玄烨效死力。 此时三个国家经过连年征战不休,俱都元气大伤,国内空虚,最开始那些先进犀利的武器早已经在战火中毁于一旦,而贫乏的经济也使得他们无法支撑起用巨额钱财堆积起来的昂贵武器。而随着长达十多年的惨烈战争,原先那些制作各种先进武器的能工巧匠不是死于战火中,便是隐姓埋名,甚至远赴海外避祸。而当年吴三桂所苦心经营多年的教育制度,也在纷乱不休的战火洗礼中彻底荒废。那些学有所成、正当青壮年的各式各样的学子精英们,无不被三个国家强征入伍,导致大批大批的学子们倒在了战场之上。 爱新觉罗•玄烨为了达到称霸天下的野心,便开始实施了一连串的毒计。首先他采取种种手段骗取了蒙古周天峰的信任,使周天峰天真的以为他将要协助自己荡平天下。于是与爱新觉罗•玄烨组成了联军,突然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攻破了北京城。新唐皇帝吴间道拼死逃出北京,在北洋舰队的护送下远赴日本避祸,新唐灭亡。 其后,联军又以气吞山河之势迅速南下,全力征讨新宋。在几番大战下,新宋大败,皇帝吴间庙逃出南京,奔赴南方。而联军依旧不依不饶,在后面拼死追杀。吴间庙屡战屡败,最后一直逃到了福建沿海,在南洋舰队的护送下仓惶逃向东南亚,新宋就此灭亡。 由于这一连串的大战都是以周天峰的新明为主力军,而满清方面则始终保存着实力。因此在联军大胜归来之际,爱新觉罗•玄烨突然翻脸无情,断然命令手下八旗大军突袭新明军。在瘁不及防下,新明大败,而周天峰更是在乱军之中被活活斩杀。紧接着,满清大军又锲而不舍,全力追杀新明残部,使其彻底覆灭。从此,新明灭亡,也正式宣告了后三国时代结束。 爱新觉罗•玄烨先后灭掉了新唐、新宋和新明,终于达到了独霸天下的目的。紧接着,他又采取了种种安抚、收归、剿杀、霸占、降服、惩戒等非常手段,基本平定了整个天下。至此,正式建国的条件已经趋于成熟。 在天下大势已定的情况下,年仅二十八岁的爱新觉罗•玄烨终于在北京登基为帝,并重新将国号恢复为大清,年号康熙,是为清圣祖。 为了防止驻在日本的吴间道和东南亚的吴间庙两方来自海上的不断侵袭骚扰,康熙帝下旨封海,将沿海居民全数向内地迁移。并且为了牢牢控制整个中华大地,开始实行闭关锁国的国策,基本断绝了与外界的交流。这样一来,也使得吴间道与吴间庙两人复国的梦想彻底破灭。 康熙二十六年,身在日本的吴间道在与德川幕府的争夺权力的过程中失败被杀,其家人及手下也纷纷受到牵连,从此,家族开始转向没落。 康熙三十八年,身在东南亚的吴间庙因病去世,但其家人的势力在当地还是相当的强盛。后来,随着时间的推移,其后人逐渐淡出政界,并转行行商,做起了航海贸易,成为了后世著名的航运巨头。 而大清帝国在经过了所谓的康乾盛世之后,也逐渐由盛转衰,由于长期的闭关锁国,导致国内的科技水平与纷纷崛起的西方诸国的差距开始越拉越大。 终于,时间来到了公元1900年,随着孙中山辛亥革命的发起,正式宣告了满清帝国的覆亡。也代表了封建社会的结束,从此,民国诞生。 在这几十年里,多灾多难的中国又被连续两次世界大战牵扯其中,扮演了受害国的身份。连年的战争与赔款使得中国国内经济极度空虚落后,曾经雄踞世界巅峰的大一统国家早已经风光不再。 终于,经过中国人民的浴血奋斗,到了1949年10月1日,中华人民共和国正式宣告成立。从此,中国人民在国民经济一穷二白的基础上又开始了新的奋斗,并逐渐焕发了新的生机。在半个多世纪的时间里,中国人民充分发扬艰苦奋斗、勇于拼搏的大无畏精神,终于使国民经济及生产水平达到了一个崭新的高峰。所取得的丰功伟绩令整个世界为之瞩目,也使中华民族重新屹立于世界民族之林。 虽然吴三桂重生这样一个偶然的事件在历史的滚滚洪流中激起了一丝小小的波澜,但是却终归没能影响到整个历史的走向。历史,依然还是按照它既定的轨道在缓缓运行着,既没有起点,也没有终点…… 世事之奇特,莫过于此!(全书完) 福有双至终稿 2009年5月6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