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续起两世情》 第1章 《续起两世情》 作者:楼雨晴 申明:本书由奇书网(isuu.)自网络收集整理制作,仅供预览交流学习使用,版权归原作者和出版社所有,如果喜欢,请支持订阅购买正版. 内容简介: 不小心栽进一个陌生男人的怀里已经够糗了,唐琬凝竟接连三次皆栽进同一个男人的怀抱!她不断在心底诅咒该死的牛顿、该死的惯性定律!如果此刻有人说她“命运乖舛”,她绝不会有任何异议。巧的是,他还是她的新邻居!就在他冲口而出唤她“琬儿”时,她完全愣住了,她不自觉地忆起那个跟随自己多年的梦境 楔子 冷风徐徐吹拂,一阵阵皆寒彻心骨,层层雾气弥漫四周,氤氲缭绕,增添了几分的神秘与阴寒诡谲。 一座小亭子矗立于这朦胧迷离之处,亭中一白发老翁正闭目静思。 “月老--” 一阵轻灵悦耳的女音幽幽响起,接着,一身白衣、衣袂翩然的绝色女子轻轻盈盈地迎风飘落,娉娉婷立于白发老者面前。 “唐琬?”随着她的出现,老人睁开眼问。 “是。”美得出尘的女子回答。“月老,唐琬有一事相求。” 月老,即传说中为天下千万男女谱下婚姻线的月下老人。 “是为了陆游?” 唐琬微微屈膝行礼,柔柔地说:“月老料事如神,唐琬佩服。实不相瞒,今日我确是为了陆游而来。唐琬据悉自己来世将与赵士程结为秦晋,无法和陆游白首,柔肠百转,愁思如絮,经由土地公指点,乃知相求月老” “你与陆游之事,本星君略知一二,但来世姻缘实为前世因果,你此身注定该还赵士程的债。” 唐琬一双娟细的柳眉微蹙。“恕唐琬愚昧,不知其中根由,还请星君指点迷津。” “你虽与陆游结婚,夫妻鹣鳔情深,但两人离异后,你既已改嫁赵士程,就当认命,专心一意对待赵士程。而你,此身虽为赵氏之妻,心却依然对陆游悬悬念念、不能忘情,辜负了待你一心一意的赵士程,是以,你欠赵士程一份人情,注定来世将与他再结为连理,以偿亏欠他的情债。” “然而,星君待唐琬又何尝公平?”唐琬悲然一叹,神情无尽凄楚。“与相爱之人无缘白首,只能饮恨而终,只盼来世能与务观共续前世情,今星君又要唐琬还士程情债,何年何月方能与务观厮守?况且我此心已许务观,无论今世、来世,除了亲情、友情,我已无力给予士程其他。”她美丽、含忧的眸子透露着坚定不移的深情。 月下老人叹了口气,摇了摇头。“何苦来哉?陆游虽对你情真意切,但与你相守一世的决心却不够坚定,只能任你受尽委屈,含泪离去,你又何苦执着于他?” “星君谱写世间男女的千百种情缘,自当明了我的一片痴心,望星君怜见,赐唐琬与务观一线生机。” “这……”月下老人捻了捻白须,沉吟了半晌,不着痕迹地试探道:“你难道不认为陆游不够重视你?常言道:‘事父母讥谏。’他却为了愚孝而使你抱憾而终,你不为他的自私而恨他?再者,你为了他邑邑不欢、抱病离世,他却没有立刻追随你,反而逍遥自在、苟活人世,足见他并不如你对他这般至死不渝。如此对他,你不觉得不值?” 孰料,唐琬反而轻轻摇头,语调柔柔的、却无比执着坚毅。“不,他是爱我,我确信他深爱着我,与我分离是逼不得已,他亦感无奈痛苦,不随我离世是因他有太多牵绊;务观上有高堂欲承欢膝下,且现今国势混乱,务观终日忧心国事,内忧外患未除,他无法随心所欲。”她本能地为陆游澄清申辩,言谈中散发着无尽的倾心爱恋。“他仰不愧于天,俯不怍于人,是真正顶天立地的男儿汉,是我唐琬慧眼所识的英雄!若今日他当真抛下一切随我埋入黄土,那么他便不是我所深爱的陆务观了!” 一阵沉默。 果然是知书达礼、善感冰心的女子,难怪陆游会对她一往情深。 “求星君成全!”唐琬双膝一弯,笔直地跪在月下老人跟前。 月下老人被她折服、感动了!他扶起她。”起来吧,难得你如此深明大义,本星君就给你们一次机会? 她温琬一笑。“大恩不言谢,唐琬铭感五内!” “别谢得太早,陆游这个人虽然情深义重,但他太温吞、太不积极了,所以才会使得你们劳燕分飞,我答应给你们机会,但陆游是否能抓牢自己的幸福、你们能否懂得珍惜,就全看自身的造化了!” “多谢星君指点,唐琬明白。” 按其规定,任何魂魄在转世投胎前,必先喝下三杯孟婆汤,忘却前世种种爱恨纠缠,了无牵挂地转世。 唐琬望着眼前的孟婆汤,犹豫着。 她不能忘了陆游、她不想忘了陆游、她不愿忘了陆游! 她要牢记前世悲剧的教训,不让来世再重蹈覆辙。 “孟婆婆,我一定得喝吗?” “小姑娘,若不喝下孟婆婆的汤,可是无法投胎的唷!”慈祥的孟婆笑着说。 “那么……好吧!”唐琬无奈,双手微颤地接过小碗。 第一碗,咬牙喝下。 第二碗,和泪而吞。 第三碗……她含于口中。 在踏入轮回前的千分之一秒,她吐了出来…… 第一章 一道刺目的阳光射进窗棂,唐琬凝缓缓睁开双眼,思绪依旧沉浸在方才的梦境中。 “琬儿,我爱你,生生世世……” 言犹在耳的深清承诺回荡在耳边,唐琬凝泛起一抹幸福的微笑。 她从有记忆开始就很少作梦,就算有,也是天一亮就忘了,但,奇怪的是,上了国中后,有一回上国文课时提到了爱国诗人陆游的诗句,国文老师对陆游作了大致的介绍--“陆游,字务观,自号放翁,是南宋着名的爱国诗人,由于处于宋徽宗、金人觊觎大宋江山、而政风又腐败的时代,所以更显得他不同流合污的高风亮节,除此之外,他的爱情故事也可歌可泣、令人感叹……”在班上同学的急促呼唤下,老师娓娓道出这段使人热泪盈眶、却又歌颂不已的爱情故事。 “话说陆游有一相知甚笃的红颜知己,这个女孩正是他的表妹唐琬,当然,相爱的两个人一定会结为连理,共效于飞。可惜啊,”卖了个关子,不失顽皮本性的年轻女老师突然唱起一首脍炙人口的老歌。“好花不常开,好景不常在,愁堆解笑眉,泪洒相思带……” “老师!”全班极有默契地抗议,唯有唐琬凝,失神地望着讲台上的老师。 “好、好、好,我说。陆游和唐琬伉俪情深,曾经共度三年的甜蜜时光,可惜陆游的母亲不喜欢唐琬,于是乎……” 接下来国文老师又说了什么,琬凝已无心倾听,只觉心中波涛汹涌,好似沉睡已久的记忆在瞬间被唤起,又似渐渐愈合淡忘的伤口重新被刀挑起,引起阵阵撕扯般的痛楚,直捣心扉! 是夜,她作了个清晰难忘的梦,梦见了年幼的陆游和唐琬青梅竹马、两小无猜的甜蜜景象。“琬儿、琬儿不哭!”小陆游飞奔至唐琬身旁,为她赶走一群欺负她的顽皮小孩,连声安抚,将她小小的身躯抱在怀中。 “陆游哥哥……”她粉雕玉琢的小脸蛋犹挂泪痕,却带着满足的笑容。 清楚的人物、背景;明白的情节、对话,教琬凝有些心惊,但事后她将其归因于陆游和唐琬的故事深深感动了她,以至于作这种荒谬的梦。 她也曾带着复杂的心情询问周母亲,问她清不清楚陆游的爱情故事,问她为何将她取名唐琬--凝,是巧合?还是…… 母亲的回答是她一辈子也忘不掉的! “琬凝,说来也很巧,我在怀你的第八个月,曾听过你父亲讲述陆游的生平传记,就在讲到他和唐琬含恨分手时候,竟然胎动得好厉害,你父亲还开玩笑的说你可能也为这个故事激动不已!结果,我就在大家手忙脚乱的情况下被送到医院,你也早了一个半月降临人世。后来你父亲说你和唐琬大概有着某种无法解释的联系,否则在产检正常、毫无预警、毫无意外、连医生也无法解释的情况下,怎可能无端提早一个半月出生?正巧你父亲姓唐,你又是为了唐琬而出生,我们想,你或许早已和唐琬凝结为一体,于是就很荒唐地将你命名为‘唐琬凝’。” 这样的答案让琬凝呆住了,而且一连几天下来,她竟作着相似的梦,主角同样是陆游和唐琬,不同的情节、相同的人物,刚开始,琬凝真的被吓坏了,甚至有些害怕闭上眼睡觉,但久而久之,她也渐渐习惯了。 随着岁月的流逝,这样的梦不但没有停止,反而随着她的成长,梦中人也渐渐长大,就像一出连续剧,不知何时下档,不知将演到何年何月,而她的心情竟随着主角的相聚和分离而忽悲忽喜、上下起伏。她能深刻体验到唐琬对陆游的相思之苦及等待下次重逢的心情,更能明白聚少离多的无奈,彷佛与她有着切身的联系…… “切身”?琬凝摇了摇头,笑自己的胡思乱想。 “琬儿,我誓必娶你为妻,一生呵护着你。” “陆游哥哥,我亦愿生生世世追随你,与你长相左右。” 这是陆游以及唐琬之间的誓言。 这像是梦吗?有时序、有剧情、有连贯性的梦? 很匪夷所思,所以她不敢告诉任何人,怕被人讥为疯子或精神分裂,但是多年来,这也成了她生活的一部分,她早已在无形中接纳了它,是巧合也好、因缘际遇也罢,她早已不再费心探索答案。 第2章 “想像力这么丰富,连作个梦都有题材,不如去当作家算了!”她摇摇头。“可是在改行之前如果不想饿死自己,还是得认命去上班,规规矩矩地做个朝九晚五的上班族。”她喃喃自语着,随眼瞄了一下闹钟,立即惊叫一声:“唉呀!糟了!快来不及了!” 她匆匆跳下床,还一边抱怨着:“没事发什么呆,陆游对唐琬说‘我爱你’又不干我的事,我开心个什么劲?不过说来说去都该怪陆游,谁教他害得我精神恍惚……也不对呀,这其实与陆游无关,是我自己太投入了……”什么嘛!现在哪还管谁对谁错,设法不使自己迟到最要紧! 她抛开种种遐思,加快速度梳洗,匆忙出门。 在熙熙攘攘的人群中,琬凝急急行走,当她看见迎面而来的公车时,更是加紧脚步,顾不得淑女形象,没命似的冲向公车站牌,但,还是慢了一步,公车在她之前到达公车站牌,待两、三名乘客上车后便又慢慢启动。 琬凝见状,将仅存的顾忌抛到月球去,以合乎田径选手资格的速度向前冲! 或许是司机注意到她了吧!公车又停下来,等她上车之后才又重新启动。 琬凝向司机道声谢,往公车内部走,才发现这辆公车已坐满了人。 她暗骂自己的迟钝!若非坐满了人,前方几个人没事干嘛站着? 随便找了个位置,她掏出手帕擦拭额上豆大的汗珠,尚未来得及喘口气,身后的妇人突然慈蔼地对她说:“小姐,你应该要谢谢你面前这位先生,是他发现你在赶这辆公车,请司机停下来等你的。” “哦!”琬凝抬首望向眼前侧身向窗的男子,感激地开口唤道:“先生。” 男子闻声转身面对着她,无言地望着她。 琬凝登时目瞪口呆! 他长得好帅!琬凝无声地赞叹着,说他玉树临风、出类拔萃绝不为过。 陆宸轩撇撇唇,似乎已司空见惯。 琬凝及时回过神来,想由一片空白的脑袋瓜里找出适当的辞汇。“呃,谢谢你--” 几乎就在同时,公车紧急的踩煞车,琬凝在毫无预警又心神恍惚的情形下,一头栽进他怀里。 “哇!美丽的小姐,这就是你表达谢意的一贯方式吗?”另一名男子以不胜欣羡的口吻调笑道。 琬凝的脸庞完全红透,慌忙抽离始终沉默的男人怀中,小声道着歉。“对不起,我不是有意的。” 陆宸轩摇摇头,表示无妨。 就在琬凝窘迫不安、无言以对的时候,历史再度重演--吱!刺耳的煞车声又响起,琬凝二度撞进他怀中。 相同的讥笑声再度响起。“好令人嫉妒的艳福啊!看来这位小姐对你的怀抱情有独钟喔!” 帅得出奇、帅得让人忘了呼吸的他始终不置一词,表情淡到几乎没表情。 真是“造化弄人”!琬凝不断在心底诅咒着该死的牛顿、该死的惯性定律!她想,如果此刻有人说她“命运乖舛”,她绝不会有任何异议。 居然说得好像她投怀送抱似的,她看起来这么像“色女”吗?真是有辱名节。 于是她慎重地澄清。“意外!纯属意外!” “这样啊,”男人雀跃的推了推陆宸轩。“仁兄,商量一下,我们换个位置,这样的‘意外’后果由我来承担好了。” 陆宸轩淡淡扫了他一眼,不甩他。 摆明了没人相信她的说词嘛!琬凝百口莫辩。 为表明自己的决心,她往后退了数步,摆明了她宁可跌倒,也不愿再步上方才的“后尘”。 陆宸轩注意到她的举止,兴致居然被她挑起了,他首度正视这名看来娇娇弱弱、却隐约透露着一股倔强的年轻女子。看来他得对她改观了,她不是见了男人就急着投怀送抱的花痴,而且还很有个性! 而琬凝却开始神经兮兮地揣测起来。那个男人长得这么帅,实在和他一脸的淡漠不太搭调,还有……她细细回想,从上车到现在,似乎没听他开口说话过,难道……他是个哑巴?这个想法令她情绪莫名地低落下来,太可惜了,这么一个出色的男子,居然…… 陆宸轩兴致高昂地观察她瞬间变化的各种表情,一抹淡淡的微笑爬上唇角。 琬凝感受到身后隐约传来的灼热目光,有些失措地挪了挪身子,汗珠不断自额上淌下来,她心神不宁地拨开额前的刘海,另一手放开公车扶手,正准备擦拭汗珠时,该死的公车居然又选在这个时候紧急煞车,琬凝再次不受控制地向前倾。 陆宸轩没有片刻的迟疑,立刻冲向前接住她,下一刻她已在他怀中了。 那名不甘寂寞的无聊男子又出言调侃了。“干脆就抱着别分开算了,一下抱、一下分开,多麻烦……” 忍无可忍!陆宸轩回头--士可忍孰不可忍……琬凝自陆宸轩怀中抬起头,两人同时朝那名不知死活的男人吼道:“闭嘴!” 这么快就沆瀣一气了?男子悻悻地摸了摸鼻子,自讨没趣地闭上嘴巴。 “看来是我的怀抱对你情有独钟。” 低沉而令人沉醉陶然的迷人嗓音在琬凝的耳畔响起,琬凝错愕地望着他,原来……他不是哑巴。她为自己的胡思乱想感到好笑。 琬凝朝他笑了笑。“我又欠了你一份情。” 他摊了摊手。“小心一点,我不敢保证自己下回还能不能准确地接住你,毕竟,一个如花似玉的小姐趴在地上的画面并不是很好看。” 她的双颊微微泛红。“我知道。”朝窗外望了一眼,她又说:“再次谢谢你,希望将来能有机会回报,当然,如果我们还有缘再见的话。” 陆宸轩尚未来得及开口,琬凝已在前方的站牌下车。 陆宸轩才刚进律师事务所,他那调皮可爱的女秘书叶心瑜立刻探出头来,冲着他露出古灵精怪的一笑。“哦--被我‘抓包’了!陆大律师,你迟到了!” “从什么时候开始我上班也要打卡了,我怎么不知道?”陆宸轩满不在乎地随口说。 “别告诉我,你忘了今天早上八点半约了一位婚姻暴力的妇女讨论她诉请离婚的案件。” 陆宸轩止住脚步,一会儿才说:“我的确是忘了。”又继续走进他的专属办公室。 “什么?”叶心瑜大惊小怪的低嚷,也跟着进他的办公室。“我有没有听错?咱们这位脑袋瓜比电脑还灵光的陆大律师居然把自己接手的案子给忘了?不会吧,我记得你一向心思缜密,‘当机率’几乎等于零,是什么原因让你演出失常啊?” 说来也不怕她笑,宸轩坦言道:“我坐公车坐过头了。” “坐……”叶心瑜爆笑出声。“天啊!天……”她难以抑制地笑瘫在椅子上。 “心瑜,你太夸张了啦,有这么好笑吗?” 叶心瑜揩去笑出来的泪水。“老天,我真的不敢相信,这种事居然会发生在精明冷静得离谱、凡事到脑中都迅速条理化的你身上,噢,怪事天天有,今天特别多。” “拜托,别把我当成圣人膜拜,我是正常人,难免也会有疏忽。” “少来!太不寻常了,你从来不会把自己接的案子的相关事宜忘掉,今天却破例了,这怎么也说不过去。”她一副从实招来的表情。 “事实上我今天还提早出门,可是在公车上遇到一个很可爱的女孩,她平衡感差得离普,频频往我怀里跌,我实在很怕我下车后她会在大庭广众下摔得四脚朝天,所以我打消了在事务所附近下车的念头,根本忘了和郑太太约好了,一直等到她下车之后我才又坐车回来。” “换而言之,你一路护送她,在她跌倒的时候提供你的胸膛,一直到她下车?甚至不惜为她坐过头?” 宸轩无奈地轻点一下头。 “宸轩,你没事吧?”叶心瑜像看怪物似的看着他,啧啧称奇。“没想到你陆宸轩身上也有怜香惜玉的细胞,难得,真是难得!” 宸轩抗议了。“什么话!我平时有这么冷血吗?” “请问,是谁把一位娇滴滴的大美人丢在马路上,任她大发娇嗔却狠心开车离去的?是谁把当红的女星丢在贺客云集的宴会上,头也不回地溜掉?又是谁在女人准备对他献吻、献身的时候,面无表情地告诉人家:‘别表现得像个妓女’?又是谁……” “够了、够了,别再翻陈年老帐,我承认,是我,行了吧?你不知道,你口中那位娇滴滴的大美人在车上对我‘毛手毛脚’!”宸轩为自己辩解着。 叶心瑜忍着笑替他接口:“所以你就把人家丢在马路上?” “她们是‘罪有应得’。”宸轩理直气壮地说。“我其实也没有说错啊,她们一个个都骚到骨子里去了,说妓女还便宜了她咧!” “我应该学会不跟律师争辩的。对了,你自己有车,干嘛吃饱撑着跑去搭公车?” “送保养厂了。” “对了,你最近不是准备搬家,房子找的怎么样?” “房子是找到了,环境还算不错,|奇-_-书^_^网|五楼公寓,没事还可以在六楼的天台乘凉看星星。”他一边看着手头的资料,一边回答。“至于刚才那椿婚姻暴力的案子,你就帮我联络郑太太下午两点过来好了。” “没问题,我会传话给郑太太。还有搬家时,如果要我帮忙的话尽管开口。”在公事上她是宸轩的好助手,私底下他们也是无话不谈的好朋友。 琬凝在上班时间前五分钟赶到了公司,由于没迟到,她就更加感激那位有点冷酷、却令她印象深刻的年轻男子。 第3章 她坐在自己的办公桌前大大喘了口气,平顺略微紊乱的呼吸。此时,坐在她旁边的苏苇玲神秘兮兮地挨到她身旁说:“琬凝,我听说我们董事长的儿子最近刚由国外学成归国准备接手公司喔!还听说他很年轻、颇有雄心壮志,准备大规模地扩展业务,让咱们翔源企业扬名商场。” 琬凝丝毫不感兴趣。“这关我什么事?又不是要裁员。” “话可不能这么说,这位青年才俊既然有意整顿公司,当然需要一名聪明能干的女秘书当他的左右手,以便早日进入状况。” “这就更不干我的事了。” “错!这才和你有切身关联。”苏苇玲在她耳边小声说:“陈经理挑了五名办事能力和工作效率较强的人选,预备让即将上任的总经理自己挑选,而你也名列其中哦!” “我?”琬凝颇为诧异。“不会吧!” “千真万确,现在就看你能不能让总经理挑上!有没有福气升职加薪。” “算了吧,我不抱任何希望。”她潇洒地挥挥手,全然不把五分之一的成功率放在心上。 “难说哦,也许总经理就偏偏选上了你。”看到琬凝不以为然的摇头,苇玲笑了笑。“唉呀,何必想这么多,反正总经理今天会到公司来了解各部门的运作情形,几天后就要正式走马上任,届时答案自然揭晓。对了,刚才我看到你喘得要命,刚跑完马拉松回来呀?” 说到这个,她又忍不住叹气。“唉,别提了,今天早上还真够‘坎坷’。”接着她将事情的头尾重述一遍。“苇玲,我不盖你,他真的长得很帅,几乎只要是女人都会对他垂涎不已,不过先声明,我例外。” “为什么?”苇玲一脸促狭。“你不是女人?” 琬凝杏眼圆睁,发出抗议。“喂!我全身上下哪一点不像女人了?” “那你为什么不动心?”苇玲进一步猜测。“除非他并不如你说得哪么迷人,否则你怎能幸免?” 琬凝十分清楚自己的心态,她沉迷于十多年来不断出现在她睡梦中的梦境,她为梦中陆游的深情深深折服了,亦被他在诗、词、文上的造诣及各方面所展现的过人才情感佩不已。但她无法对苇玲明说,若苇玲知道她被一个死了七百多年的历史人物吸引,甚至有些倾慕,只怕苇玲会吓得当场口吐白沫。 于是她只能开玩笑地说:“因为我不姓苏,更不叫苇玲,没有见了帅哥口水就流下来的特性。” “唐琬凝!”苇玲怒目以视。“你这什么话?把我形容得好像花痴一样。” “不是好像,根本就是。” “唐、琬、凝!” 忽闻河东狮子吼。 琬凝立刻跳了起来。“我好渴,去倒杯水喝。”在逃离之前,她又回过头来补充:“我发誓,他真的是百年难得一见的美男子,骗你的话我嫁不出去!你身为美男鉴赏家,未能亲眼目睹他的翩翩风采,肯定是你这辈子最大的遗憾,真可惜,否则我就可以看到你望着他口水流满地、然后饿狼扑羊般像只八爪章鱼死黏着他不放的旷世奇景了。” 未待苇玲的粉拳挥过来,琬凝已一溜烟逃得无影无踪。 琬凝倒了杯水正准备回自己的座位时,一位显然迷了路、不知如何是好的男人在回廊上徘徊,见了她,立刻礼貌地上前问道:“小姐,请问人事室该往哪走?” 琬凝露出亲切的笑容。“你往这里直走,在前方右转,然后……算了,我带你去好了。” “谢谢你。”难得碰上这么热心的女孩,赵毅翔感激地朝她笑了笑。 “别客气,跟我来吧!” 他们并肩往前走,琬凝约略打量了他一下,然后问:“你是新来的?” 赵毅翔不想透露自己的真实身份,衡量一下,然后回答:“应该是吧,我今天是来‘见习’,顺便认识环境的。” 应该?回答得真没诚意。“也就是说你还搞不清楚状况?那么我给你一个良心的建议,”她指了指他身上的衣饰。“以后你最好少穿这一类的衣着来上班。” 赵毅翔看了看自己的装扮,t恤配着一条有些泛白的牛仔裤,是随便了点,他就是不希望他的到来引起太大的注目,才会使自己看起来简单平凡些,没想到他拒绝高级主管的陪同介绍,打算自己认识环境,却反而迷了路。 然而他的后悔只维持一分钟,在碰到这位善良可爱的女孩时,他反而庆幸自己的决定,若非如此,他怎能认识这么一位美丽的小天使呢? 他,赵毅翔,是翔源企业即将上任的总经理,但眼前的小女人恐怕还搞不清楚他的真实身份,居然“斗胆”批评他的衣着,而他根本不打算让她知道,一旦她知晓他是未来的总经理,她还敢在他面前侃侃而谈、轻松自如吗?答案可想而知。 赵毅翔年约三十出头,以他的家世背景及自身优越的条件,身旁自然不乏趋之若骛的绝色佳丽,然而,她们究竟喜欢他的人比较多,还是他的钱?这是很现实的问题。 因此他更希望单纯地交个朋友,不涉及他的耀眼背景、没有利益成分、没有身分头衔的拘束,一如现在。 他故作不解地望了望身上的衣服,困惑地开口:“我穿这样很难看吗?” “不,不是。”她仔细地将他由头看到脚,这个男人长得其实不错,体格匀称、相貌堂堂,严格说起来,是个蛮出色的男人。 她脑中又浮起在公车上偶然邂逅的俊挺男子。怎么搞的,她今天净碰上一些条件出众的男人?“呃,”她清了清喉咙,认真地对他说:“其实你穿这样并不难看,很……帅气。” 他朝她展开一抹纯真而带些孩子气的笑容。“谢谢。” “可是,”她又提出建议。“并不合适,你不认为在这样一间企业大楼穿着这种服装不太搭调?” “谢谢你的忠告,我下次会注意,在正式上班时,希望你会满意我的改变。” 赵毅翔别有深意地对她说。 琬凝停下脚步。“喏,你往前走几步就是了,我得回去工作了,祝你顺利,拜!”她朝他挥了挥手,转身往回走。 望着她的背影,赵毅翔竟油然升起一股不舍之情,他突然冲动地唤住她,“等等!” “还有什么事吗?” “没,没有,只是想说谢谢你。” “不用客气。”她绽开灿烂的笑容,这慑人的笑颜,竟深深地、牢牢地,烙印在赵毅翔的心上。 第二章 “下班喽!”琬凝解脱似的欢呼。 “干什么?咱们唐大美人要和男友约会吗?兴奋成这样。”邻座的苇玲取笑道。 “约你的死人头!”琬凝不甚文雅地顶回去。“明知道我是形单影只的失意女子,还这样刺激我。” “你又不是没有人追,是你眼光太高了,否则办公室里一半以上的男同事都对你有意思。”这是实话,琬凝含蓄琬约、充满灵气的美,是办公室内众所瞩目的焦点。“我宁缺勿滥。”她拿起皮包。“先走了,拜拜。” 踏进电梯,巧的是,又遇见他。 琬凝朝电梯里的赵毅翔打招呼。“嗨!”随即按下一楼按键。“怎么样,今天见习的成绩如何?” “不错。对了,你去哪?要不要我送你?” “回家。你骑机车?”“机车?”堂堂大企业的总经理骑机车?能看吗?他小声对自己说:“那是十几年前的事了。”自国中毕业后,他就再也没骑过机车,整天是开车来的,车就停在地下室。 虽就是小声耳语,琬凝还是听到了。“算了,你的好意我心领了,我习惯坐公车。” “可是我坚持要送你。” 固执的男人。“好吧,我让你送。你就陪我走一段路,到我等公车的站牌好了。” 毅翔张口欲解释,却又在弹指间改变了主意。“好。” 他宁可选择和她踏着夕阳的余晖慢慢散步、享受有她相伴的轻松气息,也不愿坐在冷清的冷气车中。 电梯到达一楼时,他们一同走出翔源企业大楼,缓缓漫步夕阳下。 “每天搭公车上下班,方便吗?” “习惯了也就没什么了。” “没有男朋友接送?”他语带试探地问。 “别又让我想起我没人要的残忍事实!”她状似怨怪,灵眸却闪过一丝笑意。 毅翔一颗心雀跃不已,情绪的强烈变化,连他自己都有些莫名其妙。“你说你没有男朋友?怎么可能?男人都有‘色盲’吗?” “这句话意味你也有色盲,还是你不是男人?” “你怎么知道我不会对你动心?” 琬凝没听出他话中的深意,一笑置之。“谢谢你的日行一善,你安慰了一个极度自卑的寂寞女子。” 他反过头来幽她一默。“是啊,有时候我也觉得自己挺慈悲为怀的。” 狠狠的、结实的,琬凝送给他一记大白眼。“你完了,我们的梁子结深了。” “啊?sorry、sorry!大人不记小人过,”他故作无措地连声道歉。“你可别同我生气,将来我在公事上遇到问题还得靠你帮忙,不然我……” 琬凝失笑了。“看你紧张成这样!放心啦,以后你有什么麻烦尽管来找我,只要我帮得上忙,一定义不容辞。” “真的吗?你愿意帮我,无论任何事?包括接洽公务、安排我一天的行事、接听电话并转达留言、整理我所要用的一切资料,以及……”他一连串说出所有秘书该做的事务。 “我还烧饭洗衣、铺床叠被咧!” 第4章 琬凝哭笑不得地截断他的话,她又不是他老婆,还要一手包办呢! “只要你愿意。”他不假思索,待冲口而出时才惊觉自己说了什么。 “愈说愈不像话!”琬凝气恼地迳自往前走,直到站牌前才说:“到了,我自己等公车就行了。” 他还是固执地摇头。“我陪你等,你还没有回答我,愿意助我一臂之力吗?” 琬凝在心底一阵长叹,莫可奈何。“愿意、愿意,只要你说得出口,我一定肝脑涂地、鞠躬尽瘁!满意了吗?” 毅翔哈哈大笑。“一言为定喔!” “败给你了。”她啼笑皆非。 此时,公车迎面而来,毅翔在她上车前,对着她的背影急急喊道:“我还不知道你的名字!” “唐琬凝。”公车关上门以前,他听到这三个字。 “唐琬凝……”这个名字在他心底漾开,卷起千层浪花。 琬凝回到她租赁的五楼a座公寓,又习惯性地看了对门的b座公寓。 “冷清清、空旷旷的,还是没人,看来房东是得到教训了?”她摇了摇头,掏出钥匙打开a座的铁门。 从前b座的房东原本将房子租给一名中年男子,起初还相安无事,只不过偶尔酗酒时会大呼小叫,吵得琬凝有时夜不成眠。 但是琬凝的忍耐并未使中年男子有所收敛,不但防碍安宁的次数增加,还变本加厉,居然公然开起赌场来了,有些牌品较差、不服输的小混混,一言不合就开始耍流氓,各种不入流的粗话纷纷传进住在五a的琬凝耳中,而且各式的形容词、骂人辞汇应有尽有,直教琬凝叹为观止、大开眼界! 为了不使自己纯洁的心灵遭到污染,她曾好言跟她的“好邻居”沟通,岂料竟遭他白眼,还被人骂得一头雾水。内容不外乎一些不堪入耳的秽言,加上什么--“你这个查某哪会这罗嗦,老子‘博饺’关你啥代志,你不通‘黑卒仔吃过河’管老子的闲事……” 琬凝气得说不出话来,在忍无可忍、一肚子火没处发泄之时,房东终于出面将他驱逐出境。 自此以后这间房子就这样空着。前一阵子房东告诉她说,“我不敢再把房子随便租给那些三教九流的人物了,上回那两个人把我的房子搞到乌烟瘴气就够我受了,下回我的房东一定要是正正经经、规规矩矩的人,就像唐小姐你这样我才敢租给他。” 说实在的,像上回的情形,琬凝真的不敢再领教,那段日子真是她的梦魇!但愿五b房东能顺利找到他理想的好房客、她的好邻居,再不,就让它永远空着吧! 几天后琬凝下班,才刚踏出电梯,就看见一些箱子及简单的家俱横列在电梯门口。 “房东又把房子租出去了?”她开始悲惨地呻吟。“噢,我的噩梦又要开始了吗?” 等等,她看到其中一个半开敞的箱子,里面有一本书--六法全书? 她远远瞄了一下,里面尽是一些和法律相关的书籍。这个新邻居对法律有兴趣?一个对法律有研究的人多多少少会有点水准吧?看来情形还不太坏。 “抱歉,我挡到你的路了吗?”浑厚低沉、富有磁性的嗓音自左方响起。 好熟悉的声音!琬凝自然地循声望去…… “是你!”琬凝惊喜交织地喊出声。 “你也住在这里?”陆宸轩颇感讶异。 “我住对面,你要搬来这里?”见宸轩点头,她才彻底放下心中的大石。“太好了,我的噩梦终告结束了。”她百分之百肯定他会是个好邻居。 宸轩好笑地发现,当她知道他是她未来的邻居时,她脸上浮现“如获大赦”的表情。 “以后我再慢幔告诉你。”她大致看了一下凌乱的四周,自告奋勇地说:“我帮你整理。” “不好意思吧……” “不行,从小老师就教我做人要知恩图报,我欠你一份人情,记得吗?老师又说做人不能言而无信,我承诺过你,有机会一定要回报你的,你想让我无信无义吗”她理直气状,一脸好宝宝、好学生的纯真模样。 宸轩愣愣地望着她,居然找不到合适的言辞反驳。 天哪!名闻遐尔、意气风飞的大律师,居然被一个小丫头堵得哑口无言,好似他拒绝她的帮忙是多么罪大恶极、令人发指的行径。 他渐渐涌现笑意。“你的意思是,如果我不接受你的好意,害你无信无义的话,会引起人神共愤?” “对。”她一脸认真地猛点头。 “我似乎没有拒绝的余地。”他眼中有着难掩的笑意。“好吧,恭敬不如从命,麻烦你喽。” “我乐意之至。”她挑高袖子,指着其中一只箱子,问:“要我帮你搬进屋里吗?” 宸轩压下她的双手,摇了摇头。“让一位纤纤柔柔的弱女子去做粗活,这才真的天理不容。” “那,我帮你整理屋内。” 宸轩含笑地点头。 琬凝大致流览一下屋内,卸下肩上的皮包,卷起衣袖,转头问:“有水桶和抹布吗?” “在浴室。” 半晌,琬凝提着半桶水出浴室,着手擦拭家俱。“虽然这里的家具大致齐全,但是这里有好一阵子没人住,整屋子的灰尘加起来都足以--” “盖一栋摩天大楼?”宸轩出其不意地接口。 琬凝噗味一笑,“夸张!” 擦完桌椅,她倒掉污水,换上清水继续擦拭茶几、电话、书柜、玻璃。 “对了,我还不知道你的姓名。”琬凝突然又开口。 宸轩将最后一个箱子搬进屋里,顺口回答:“我姓陆。” 琨凝瞬间愣住! 陆? 他也姓陆? 顷刻间,她脑海里浮现了梦中的陆游,那个深情款款、始终如一的陆游、那个至情感性的男子…… “小姐?” “啊!”宸轩略带困惑的声音响起,将她波涛汹涌的思绪拉回现实。“你说你叫陆什么?” “陆宸轩。” 她重重地吁了口气,还好他不叫“陆游”或者“陆务观”,否则她铁定当场昏倒!她无法解释自己的情绪反应,当他说他姓陆的时候,她几乎是在弹指间将他和陆游融为一体,别问她为什么,她自己也理不出头绪,她认识的陆姓男子虽少,但也不是没有,却没有一个能让她像对陆宸轩一般,引起最直接的反应、最强烈的震撼! 琬凝出乎寻常的反应勾起了宸轩的注意,他黝黑锐利的眸子紧瞅着她,似乎想在她不善隐藏心事的脸上找出一些蛛丝马迹,之后他大胆地下了个结论。“我姓陆令你感到很惊讶,是吗?” 心思被一语道破的琬凝难掩慌乱,她支支吾吾地否认。“我……才没有!我干么要惊讶?你姓什么又……又不干……我的事。” 他将琬凝的失措一一纳入眼底,“很抱歉,这正是我想问你的。” “我没有。”她轻声否认。 迎上他那几乎透视的目光,琬凝心慌意乱,她急急将话头扯离这一个个快令她招架不住的问题。“我叫唐琬凝。” 果然,琬凝成功地引开了他的注意力。 “唐琬--凝?”宸轩轻声重复,目光复杂迷离。“你希望我怎么称呼你?” 在他灼热的凝视下,琬凝脸孔发热、喉头干涩、心跳如雷,好不容易才挤出几个字。“随--随便你。” 他陷入沉思,神情迷惘、缥缈难寻,他柔柔地望着她,吐出令琬凝意想不到的话--“琬儿?”他柔声叫唤着,思绪似乎飘到好远、好远的地方,漫无着落。 琬凝大惊失色,无力地跌坐在地板上。 那神情、那语调、那柔得醉人的目光:…像极了梦中的陆游! 不!不!她一定疯了,相差了七百多年的人,怎可能有交集点? “琬……呃,我吓到你了吗?你的脸色看起来好苍白,”他走近她,自然地抚上她的脸颊。“你的脸好冰凉!” “哦,没什么,你,你怎么会--”她想问,他怎会唤她琬儿? 宸轩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我不晓得,只是很自然的、直觉的认为我就该这么叫你。很突兀吧,难怪你会被吓到,你别介意,就当我什么也没说。” “不,不!我不介意,”在看到宸轩错愕不解的目光时,她脸上又自然浮上一层红晕。“我的意思是,没有人这么称呼过我,所以有些意外,你大可顺从自己最真实的直觉,认为该怎么称呼就怎么称呼我。” “何必为了一个称呼伤脑筋,我叫你琬凝吧!” “好。”一抹失望悄悄爬上心头…… 在琬凝的努力下,整屋子看起来显得窗明几净、一尘不染。 “大功告成。”她笑了笑。“不知道这样的摆设他满不满意。” 她悄悄打量房中的宸轩,他正在将箱子里的书籍往书|奇-_-书^_^网|柜上摆。 “老天,他的书还不是普通的多!”琬凝叹为观止。 其中法律书籍占了极大的比例,看来他对法律情有独钟。 琬凝注意到一滴汗珠悄然自他额前滑下。 她反射性的掏出随身携带的手帕,轻轻走近他,伸手为他擦拭汗渍,顺着额际,慢慢滑过颊边。 宸轩没有拒绝、没有惊讶,就像吃饭睡觉一般理所当然。“谢谢。” 直到琬凝转身离开之际,她才惊觉,咦?她在做什么?她现在才想起他们才刚认识,可是,她当时却没有丝毫不妥的感觉,就像是应该的,就像--习惯。 而身后的宸轩也愣住了,他为什么能这么自然地享受她的温柔? 第5章 琬凝回到客厅,不禁皱起眉头。“美中不足。啧,地板实在不能看。” 她在厨房后的小阳台找到了拖把,开始一间一间地拖地,直到将最后一间房拖乾净后,她香汗淋漓地靠着墙轻吁一口气。 “累啦?”宸轩手上的工作告一段落,抬头笑问着她。 “有点。”她挥掉额前的汗珠。“你整理好了吗?” “差不多了,谢谢你的帮忙。” “没什么啦,就当我在巴结你好了,你知道的,我一个女孩子住有时候很不方便,如果以后我有需要你帮忙的地方,我可不会允许你推辞哦!” “两肋插刀,在所不辞。”他一副江湖儿女的豪杰气概。 她学着他的口吻。“君子一言,驷马难追。” “可需在下歃血为盟?” 她一本正经地考虑了一会儿才说,“歃血为盟已经落伍了,现在都流行立契约书。” 两人相视,同时轻笑出声。 “都八点多了,你也饿了吧?我请你吃晚餐。” “你下厨吗?”她摇头否定了这个答案。“我敢打赌你的冰箱现在一定空空如也。” “你猜对了,我不下厨,我是要请你去外面吃。”就算冰箱不是空的他也不会下厨,因为他的手艺只能用一个字形容--烂! “与其花钱去外面吃,不如我自己下厨煮,你来我家吃好了,我冰箱里有准备材料。”琬凝建议道。 “这……” 仿佛看穿了他的心思,她抢在他之前说:“除非你怀疑我的手艺,否则别再说什么不好意思之类的三八话。” 又被堵得哑口无言。 琬凝乘胜追击,立刻代他作了决定。“就这么说定了,我回家洗个澡,一个小时之后你来我家,待会儿见。” 宸轩才刚回过神,正准备开口时,琬凝已一溜烟的跳离他的视线。 琬凝回家冲了个热水澡,换上宽松的家居服,进厨房准备洗手作羹汤。 “不知道他的口味和喜好如何?” 此刻,她竟微微感到紧张,有种“三日入厨下”的不安和雀跃。 要抓住男人的心,得先抓住他的胃。 这句脍炙人口、曾经风靡一时的流行用语突然闯进她的脑海,她摇了摇头,为自己的慎重其事感到哭笑不得。不过是吃顿便饭嘛,她何必这么诚惶诚值模?抛开杂念,她加快速度做了几道简单的家常菜。 一切准备就绪后,时间也差不多了,她回到房中,卸下固定在后脑的发夹,一头如云长发像瀑布般纷纷披泻下来,她梳了几下,即听见门铃啾啾响了起来。 “一定是他。”琬凝一边梳着头发,一边加快脚步走向门口。 拉开大门,宸轩伫立于门口。“嗨!” “请进。”她将长发往后拢了拢。“你随便坐,我把头发扎起来。” “等一下,”他反握住她的手腕。“你这样很美。”他由衷赞叹着。 琬凝脸上浮起淡淡的红霞。“谢谢。我们吃饭吧,我快饿扁了。” 她将饭碗递给他。“不知道合不合你口味,你就将就点。” “很可口。”他尝了两道菜,下了个结论。“老天爷还是很眷顾我的,不但安排一个家事高手帮我整理屋子,还让我晚餐有着落,真是太完美了,只是--”他望着她。“害你累垮了,有点过意不去。” “又说这种没营养的话了,你就当我在敦亲睦邻嘛,人家我们老师以前教过我……” “远亲不如近邻,是不是?”他笑着接口。“你从前一定是个模范宝宝,凡事都‘老师说’。” “对呀、对呀,你怎么知道?”看他还是一副“欲报之德,昊天罔极”的模样,她笑了。“你一定很少接受人家的帮忙,对不对?” 他讶于她的心思缜密。“所以我才会耿耿于怀。” “唉呀,大不了你改天也亲自下厨回请我嘛!” 宸轩面有难色。“不是我不当好宝宝、不听你老师的话感恩图报,而是--” “你不会做菜?” “这不能怪我,小时候我妈妈曾告诫我:‘君子远庖厨’,所以我才会对厨艺一窍不通。” “连简单的炒饭也不会?”见他不好意思地点头,她讶异地提高音量。“荷包蛋呢?你总该会吧?” 宸轩的脸微微泛红。“第一次煎荷包蛋的时候,我没有经验,所以忘了--加--加沙拉油,就,就变成‘尸首不全’的碎蛋了。” 头一回听到有人煎荷包蛋煎到“分尸”,噢,佩服! 琬凝忍住不便自己笑出声,怕刺伤他所剩无几的男性自尊。“所以你就再也没有尝试下厨作菜了?” “我岂是这么容易投降打退堂鼓的人?”他说得意气风发、慷慨激昂。 “你成功了?” 宸轩神色忽然又黯淡起来,他垂下头。“没有。” “没有?”她的声音起码提高了八度。“又发生了什么问题?” “那也不是我的错啊!”他说得好委屈。“心瑜告诉我说煎蛋之前要先将锅子热一热,所以我就将炉火开到最大,”他邀功似的。“这回我记得加油了唷!” “是,好聪明!”她给予适当的夸奖,刻意忽略那个“支离破碎”的蛋带给他的“耻辱”。“那么还有什么问题呢?” “我把蛋打下去,才转头对我的临时指导老师叶心瑜说三句话而已,再转身时,蛋就焦了。”他不忘对琬凝再三澄清加保证。“真的,我只说三句话,真的只有三句话!” 他当时就是转头向叶心瑜保证一定会煎一个“完蛋”给她看,唉,没想到人算不如天算。 琬凝蹙起眉头。“怎么可能?” “因为--我,我忘了将炉火关小一点……”他愈说愈小声。 琬凝差点爆笑出声,她拚命忍住欲出匣的笑意,不愿再度刺伤他的自尊,但是她实在忍不住了,掩着嘴,耸动的肩显示出她的忍耐。 宸轩看出她的辛苦,很体贴地说:“想笑就笑吧,我不怪你。” 乍闻此语,琬凝终于忍不住了,她肆无忌惮地捧腹大笑,笑得惊天动地、笑得人仰马翻! 宸轩胀红着脸,轻声抗议。“留点面子给我,克制一下好吗?” “噢,抱歉,”她喘着气,断断续续地说:“你--好天才!” 他简直无地自容,表情沮丧极了。“我又不是故意的。” “别这样嘛!”琬凝笑不出来了,这段“不堪回首”的蹩脚记忆大概是他心中最大的“伤痛”,“又没有人天生什么都会,你可以学呀!”带着负荆请罪的心理,她自告奋勇地说:“这样吧,如果你想学,我可以教你。” 宸轩哀叹道:“算了吧,我不想伤害你。” 伤害?“没有关系,我本来就不抱太大的希望--”咦?好像太伤人了哦?她及时改口。“呃,我的意思是,我很坚强的,我不怕失望的打击,你不用怕会伤了我的心。” “我不是这个意思,”宸轩小声地解释。“我不是怕伤了你的心,而是怕伤了你的人。” “我不懂。”难不成教他炒菜会有什么危险? “我--”他想了想,还是和盘托出。“我刚才不是提到叶心瑜这个女孩吗?” “她曾经教过我炒菜,刚开始她教我炒高丽菜,结果--”他实在不愿再回想当时的惨状。“我从没有拿过锅铲,成堆的高丽菜在锅子里,我实在不知道该怎么把它弄熟,挥呀挥的,锅铲不知道怎么回事,就从我手中飞出去,刚好--砸到心瑜--”他不敢告诉琬凝,他想学电视上的大厨师耍帅,才会把铲子甩出去。他平时看书、研究案件的时候都有甩笔的习惯,拿着铲子,他也习惯性地甩了起来…… “噢!”琬凝撑着额头呻吟。“然后呢?那锅高丽菜的下场如何?”她有前车之鉴,实在不敢对他和那可怜的高丽菜寄予厚望。 “后来,我还是很尽力地想炒好它,只是,我也不晓得,就是愈炒愈少,最后炒出锅外的好像比留在锅子里的还多,等盛上盘子的时候,已经寥寥无几了。”他还保留了一点,那盘高丽菜咸得不能吃!关于这一点,他百思不得其解,他明明有照心瑜的指示放调味料啊! “天哪!”她仰天悲鸣。 “你现在的表情和心瑜好像喔!”那是一种带着无力感、挫败感,以及爱莫能助又佩服到五体投地的表情。宸轩也知道琬凝失望透顶,于是他为自己努力争一些同情票。“我也很可怜哪!为了炒那一盘高丽菜害我把手扭到了,你知不知道持续挥动铲子手很累,何况还要来回前翻后炒,转呀转的,手就扭到了。” “败给你了,我真的无话可说!”她放下空琬筷,无力地撑着头。“长这么大,我头一回听到有人炒菜炒到手扭到、铲子飞出去……” 在法庭上,他头脑冷静、反应灵敏,是个意气风发、辩才无碍的杰出律师,但是一旦走进厨房,他就成了迟钝木讷、一窍不通的家事白痴! “所以我三餐都是在外面解决,家中的厨房根本形同虚设。”他逸出一声长叹,忆起幼年有母亲嘘寒问暖的幸福生活,如今却再也没有人愿意为他做这些事,他眼中有着深沉的感伤。 “有时候挺羡慕那些有女人在家里煮了佳肴、点着灯等候丈夫归来的幸福,唉,单身男人的辛酸!” 他那声叹息,深深地绞痛了琬凝的心,怜惜取代了她所有的知觉,她冲动地开口对他说:“我可以帮你煮,或者你可以到我这里用餐。” 第6章 “啊?”宸轩错愕地望着她,震惊到不知如何反应。 琬凝在他的注目下渐渐红了脸蛋,尤其惊觉到话中的涵义时,她更是羞不可抑。“你误会了,我不是那个意思!我只是秉持单纯‘敦亲睦邻’的原则。” “呃?”宸轩尴尬地笑了笑。“我知道,可是一再受你帮助,我……” 琬凝迅速截断他的话。“除了这种没创意的话之外,你就没有话好说了吗?” “有哇,古人说:‘无功不受禄’又说:‘最难消受美人恩’何况是你这么一位佳人,我实在担当不起,如果你是个男人,我或许不会有这么多顾忌。” 死要面子的男人。琬凝发现她开始有点了解他了。“你很固执。真不晓得你的女朋友怎么受得了你,万一吵架了,我猜你绝不会是先低头的那一方。”她再三告诉自己,她半点试探的意味都没有--哦,好吧,她承认,她是对他的感情生活有点好奇--等等,“有点”而已? 是!她懊恼地自首,她的确非常好奇,而且迫切地想知道,甚至屏息等待他的回答。 “你说对了一半。” “哪一半?”她竟在无意中祈祷不要对了后半段。 “我的个性是固执了些--”看到琬凝不太认同的表情,他改口说:“好吧,我承认我非常固执,但是目前为止我还没有找到哪个可以忍受我的倒楣女人,可以预想的是,我的确做不到向女人低声下气。” 琬凝在心中吁了好大一口气--不对呀,他有没有女朋友,望着宸轩俊逸出色的脸庞,她的思绪忽然乱了起来…… 她心不在焉地收拾餐桌上的碗碟,宸轩跟着起身帮忙。“唯一值得庆幸的是,我厨艺虽然不怎么样,至少家务还过得去,我帮你洗碗。” “是吗?先声明,我家的碗盘和碟子已经少得可怜了。”她不敢期望使锅铲自手中飞出去的人能有多好的洗碗技术,她脑中已经开始浮现盘子自他手中飞出去,砸到她的头的景象…… “不、不、不,我自己洗就行了。”她一脸惊惶地回绝。 “你不相信我,对不对?”他一脸深受伤害的表情。 “不是,我--”算了,生死有命,富贵在天。抱着必死的决心,她豁出去了。“好吧,就让你洗琬。” “没问题。” 第三章 张灯结彩、喜气洋洋,陆府上下一片欢愉。 今日,陆游要迎娶唐闳视如掌上明珠的独生女--唐琬。 相识二十余年,其间多少聚散、多少相思,今日笑容不断的陆游终于得偿宿愿,娶得如花美眷相守一生。 心中涨满愉悦的陆游,实在没有多余的心思去咀嚼消化母亲那张和场面不太搭调的阴霾面色。 拜过天地,陆游送唐琬进了新房,依例出大厅接待络绎不绝的贺客,留下唐琬一人独处新房。 唐琬端坐床帏,见四下无人,轻启红巾,露出令人惊叹的绝世容颜。环顾房内,鸳鸯锦被、红烛在案、大红双喜印入眼帘,她也喜盈盈、娇怯怯地展开一抹浅浅的笑容。“这是真的,今天之后,我真的成了陆夫人,我真的可以和务观长相厮守,再也毋须分离了……”她喃喃说着,绽露着梦幻般的醉人笑容。 远远传来脚步声,唐琬赶紧放下霞帔,整冠敛容、正襟危坐,既喜又羞地等待着新婚夫婿的到来。 门扉轻启,陆游走向床边,掀开头巾,深深地注视着唐琬低眉敛眼的娇羞之美,语带温存地轻唤:“琬儿--” 琬儿垂首,羞不可抑。 陆游执起她的手,深情地开口:“执子之手,与子偕老。这是我对你一辈子的承诺。” “务观--”唐琬抬起一双澄澈如水的美目,幽幽道:“今生琬儿注定生为君的人,死为君的魂,除非你不要我了,否则妾身生生世世长伴君侧。” “不会有这一天,永远不会。”他握紧唐琬的雪白柔萋,笃定地保证。“我要你,今生、来生、生生世世都只要你。” “愿你永远记住今朝所言,莫负我一片真情。” “是,我牢记在心,定不负你!”他为她卸下凤冠,柔情万斛地望着她。“琬儿--” 红霞染满唐琬的容颜,她半嗔半羞地任陆游为她宽衣解带,带着喜悦的心情迎接她和陆游全新的关系。 他们双双滚落在柔软的床铺,她的心狂跳着,肌肤嫣红似火,她闭上眼,温驯地任他在她身上烙下无数柔情之吻,所到之处,引起她微微的颤悸,她伸出微颤的小手,生涩地回应他的需索,努力接受这陌生的一切。 “琬儿、琬儿……”陆游血气翻腾,气喘吁吁,烈火般的欲望在体内狂炽地焚烧着,她的回应更是令他难以自制,他褪去彼此身上唯一的遮蔽物,将她彻底引进他的生命中,分享彼此的脉搏挑动、彼此的每道呼吸、每个情绪反应,以及诉不尽的浓情爱意…… 琬凝悠然转醒,细致的脸庞浮起淡淡的红晕。 一段云雨巫山、令人脸红心跳的画面清晰地停留在她脑海。 她双手抚上燥热的脸颊,喃喃自语:“丢不丢脸啊!居然作这种梦,而且还清楚得要命,每一个细节都--”简直羞得无地自容! 令她纳闷的是,她怎么会这么清楚地知道陆游和唐琬之间的事?尤其又是--闺房之事,连考古家、历史家也研究不出来的细节? 她问过专家,当一个人的梦中重复出现相同的人、事、物时,该如何解释? 根据专家的回答,其中有一种状况是当一个人在现实生活中渴望某一方面的人、事、物,却又得不到满足时,那么便会反应在梦境中。 “这是我的幻想吗?那是不是表示……”天!难道她是个性欲极强的女人? 从没想过有一天她也会作这种旖旎春梦,她甚至从不看a片!“或许是我压抑太久的关系。”她暗暗揣测。 可是陆游和唐琬呢?会吗?她的前世和陆游或者唐琬有交集点? 她摇摇头,否定了这个荒谬的想法,她的长相和唐琬根本戳然不同,怎么可能和唐琬有任何关联?但是,对于唐琬情绪反应的感同身受又作何解释? 望着镜中的自己,一段话不由自主地脱口而出。“时空或有不同、容颜或许有所改变,但是这双深情的眼眸和爱你不悔的心将永远不变……” 琬凝猛然捂住嘴。“我在说什么--” 与盈盈秋水、充满灵性的晶亮双眸,彷佛可看进灵魂深处的唐琬重叠,合而为一…… “老天!这双眼睛!”她惊骇的低呼,难以接受的白了脸色,“不、不、不,不是这样的,一定不是。”她闭上眼,猛力摇头。 顺了顺紊乱的呼吸,她再度睁开眼,说服自己。“这是错觉,对,是错觉。” 她深吸一口气。“我只需要冷静一段时间、清醒一下就行了。” 腕表的针指在二的地方,凌晨两点。 管他的,反正她也睡不着了。她梳了梳头发,起身开门上顶台的天台。每次她心情烦闷的时候,都会上来看看星星,以平抚杂乱的思维--虽然星星寥寥可数。 打开天台的铁门,寒冷的夜风迎面吹来,她双手环胸,深吸了一口气,俯瞰脚下依然热闹的川流人潮,七上八下的心果然平静了许多。“风吹仙袂飘飘举,犹似霓裳羽衣舞。”低沉而有磁性的男音毫无预警地响起,唐琬迅速回过头,陆宸轩不知何时出现在她身后。 真难得,宸轩今天帮她洗碗,竟然出乎琬凝意料,什么事也没发生。 “你还没睡?”她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衣着,提出更正。“这是睡衣,和仙袂沾不上边。”虽是睡衣,却也很保守,所以她才敢穿这样出来。 “飘逸出尘却也是事实。”看她的脸颊又泛起红潮,他淡淡一笑,这女孩真容易脸红。“你怎么还不睡?” “我睡啦,只是作了个梦,醒来之后就再也睡不着了,只好上来看星星。” 他将目光投向前方闪着点点光芒的一颗星,“什么样的梦?竟会让你失眠。” “也、也没有什么啦!”想起梦中的情境,她又一脸酡红,慌忙含糊地一语带过。“很荒唐,不值一提。” “哦?”他瞅着她。“荒唐到令你脸红?我很好奇。” “没什么,真的没什么嘛!” 宸轩欣赏着她的惊慌,足见那个梦很不可告人。“瞧你,紧张成这样,我又没说要问。” “喔!”她好像反应过度了,真是此地无银三百两。“对了,我很意外,你的洗碗技术很正常。” 他申辩道:“我只是不太会煮菜,又不是连家务也不会。” “那真是可喜可贺。” 什么话!他觉得有损颜面。“你真是把我给看扁了!好嘛,我承认我不是个家事高手,但是至少家务我还会整理啊,又不是不可救药。” “是啊,我很意外。”她半带取笑地说。 宸轩闷不吭声,以示抗议。 琬凝发现他有时也挺孩子气的,她笑容可掬地轻扯他的衣袖。“好了啦,别生气了,你明天不用上班吗?还不去睡觉,还有那个美国时间在这里生闷气。” “这你大可放心,我的工作时间很有弹性,绝对有足够的时间让我生闷气。” 这倒引起琬凝的兴趣了。“你从事什么工作?该不是放火打劫吧?” “如果我说是呢?” “那我可要对你敬而远之了。”她笑意盈然,完全不把他的话放在心上。“当然不是,我是律师。” 第7章 琬凝一脸难以置信,难怪他的法律丛书多得让人眼花缭乱。 “早料到你会有这种反应,你有理由不相信,因为我在你|奇-_-书^_^网|面前好像从没占过上风,难怪你会对我的能力抱持质疑的态度。”他自我解嘲地笑了笑,实在没脸告诉她,他过去的辉煌战果和事务所同事加诸在他身上的种种美誉。“如果有地洞,或许我会考虑跳进去。” 他说得有点自哀自怜,听得琬凝愧疚感油然而生,急急解释。“人家不是这个意思啦!你别失望,我相信你的能力,真的!”她只差没指天立誓。 宸轩差点大笑出声,他极力憋住笑意。“你真这么想?没有把我当成一无是处的人,你保证?” 琬凝点头如捣蒜,迭声应道:“真的、真的,我保证,你不要再难过了。”她认为是她打击了他的自尊,她有义务重新建立起他的自信心。“唐朝大诗人李白说:‘天生我材必有用。’所以你应该……” 他笑得更恣意了。 “你笑什么?”奇怪的男人,他刚才不是还痛不欲生吗……她恍然大悟! 她娇慎地指控道:“你耍我!” 他朝她笑了笑。“不然你以为呢?” 害她自责得要命。“可恶!” 她毫不犹豫地将粉拳挥向他,宸轩一秒也不差地握住她挥来的绣花小拳头,狡狯地学着她方才的口吻问道:“你明天不用上班吗?怎么还有闲情逸致在这里和我打情骂俏?” “谁要和你打情骂俏!”她用力抽回手,朝他扮了个鬼脸。 转过身,她翩然自宸轩笑意盎然的注视中离去。 琬凝又睡过头了。 “啊!”她尖叫一声,跳下床,用足以打破金氏纪录的速度更衣、梳洗、化妆…… “算了,妆到公司再化。”她将口红、眉笔、粉饼胡乱塞进皮包,一手抓起随身携带的小梳子,边梳着长发,脚步仍不停地往门口移动。 “死电梯,快点啦!”她猛按电梯按键,龟速的电梯偏偏还由二楼、三楼慢慢往上爬。“等爬到五楼,我已经睡着了啦。” “哈罗,我可以检举你破坏公物唷!”宸轩含笑地指着她正在犯罪当中的手。 “别吵,没空和你抬杠。”适巧电梯门正好打开。“我赶着去上班,你进不进来?” 宸轩跟着进了电梯。“怎么一脸慌张?你上班又迟到了吗?” “如果赶得上公车,或许还有救。”她将梳子塞进皮包,还一边咒骂着:“烂电梯,慢死了!” 宸轩看着她孩子气的动作,不禁莞尔。“别再追公车了,我送你去比较快。” “怎么‘送’?”她想起前几天那个坚持“送”她的可爱男人,于是要笑不笑地说:“该不会你也想散步‘送’我到公车站牌下吧?” 他也笑了。“当然不是,我开车,车子停放在地下室。” 下到地下室的停车场,他们双双坐进车内,琬凝把公司位置告诉他后,就自顾着掏出粉盒补妆。 “你呀,三更半夜跑去看星星,看吧,我就知道你今天一定会睡过头,果然不出我所料。” “人家又不是天天都这样。” “那么上回是谁喘吁吁地追在公车屁股后,上了车还三倒四跌地往我身上撞的?”他很不给面子地当场拆她的台。 “意外,是意外。” 他扬扬眉,笑得揶揄。“是吗?你一星期有几次意外?五天,六天?” “就算六天好了,我至少也有一天正常。”琬凝不服气地反驳。 “不,因为星期日不上班。”他又泼她冷水。 要不是琬凝正在上口红,她绝不会让他占上风。 “琬凝,你每天这样赶公车上班,方便吗?” 这个问题很值得探究吗?怎么每个人都问她同样的问题?“还好啦,只不过下了公车站后还要走十几分钟的路到公司,比较浪费时间。” “我载你。”他冲口而出。 “啊?”琬凝讶异地转过头,不解地望着他。 “我说,以后我送你上、下班,你不要再辛苦地挤公车了。” 琬凝一愣一愣的。“为什么?” 为什么?他也说不上来,当他得知她每天得由住处走一大段路到公车站牌下等公车,再走一大段路到公司时,他心底遽升起一股心疼、怜惜的感受,他舍不得见她如此奔波。 “顺路。”他随便抓了个藉口。 “可是你昨晚不是告诉我你上班的时间很有弹性,我上下班的时间未必和你吻合。” “这些不难调整。”才怪! 琬凝还是摇头。“不,这太麻烦了。” “除了这种没创意的话之外,你没话可说了吗?”他学着她昨晚的口吻说道。 咦,好耳熟,她顿然省悟。“学得挺快的嘛!” “彼此,彼此,怎么样?” “只要你不麻烦。” “到了。”他停下车。“八点五十二分,没迟到吧?”“太棒了,我这个月的全勤有望了,谢啦!”她跳下车,走了两步,又回头问:“宸轩,你今天回不回家吃饭?” “你下厨吗?”他问,心中无端升起一股幸福满足的快乐。 “当然啊,难不成你要下厨?拜托,我还想多活几年。” “下班我来接你,我们一起去买菜,你煮菜,我在一旁见习。” “可以,只要你保证不把锅铲砸到我头上。”她幽默地回嘴。 “人格保证。” 琬凝进了办公室,苏苇玲一脸悠闲地靠着桌沿看她,一副守株待兔的架势。 “干嘛?表情这么贼。”琬凝不理她,坐下来准备着手昨天未竟的公事。 “两件事。第一件,”苏苇玲停顿一下,将琬凝由上打量到下,表情暖味。“琬凝,那位‘你今天回不回家吃饭’的帅哥是谁啊?前几天还说自己是形单影只的失意女子,今天居然就有人‘回家’吃你做的饭了,啧,够前冲!” “喂,别乱请,我和他……呃,和他……反正不是你想的那样。” “不是‘那样’?那是怎样?”她笑得好可恶。 琬凝大发娇嗔,嗔目以视。“死苇玲,你当我是这么随便的女人吗?” “难讲哦!道德情操往往难过美男关。帅到让人流口水的男人可不是马路上闭着眼抓就有的,眼高于顶的唐大美人会春心荡漾也是情有可原的。”苇玲悠哉悠哉的,全然不把琬凝的白眼放在心上。 “春你的大头鬼啦,春心荡漾!宸轩是我的邻居啦,就是那天在公车上偶遇的男人,怎么样,我没夸大其词吧?”她一副以宸轩为傲的样子。 “没错,他真的好正点!”她垂涎地望着琬凝说。“喂,你家还有没有空屋?我也要搬去和他当邻居。” 琬凝立刻谢绝。“你休想,他是可远观而不可亵玩焉的。” “为什么?他名草有主了吗?瞧你紧张的,难不成你就是那根草的主人?” “我有义务保护他不受你的摧残、蹂躏,以及性骚扰。” “说得正义凛然的,搞不好到时候摧残他、蹂躏他、非礼他、凌辱他的反而是你。” “不好意思,这是你苏大小姐的专利。”琬凝淡淡地回嘴。 “是吗?奉劝你,琬凝,小心一点,每天面对这样的男人,没有人敢保证什么,一不小心,就一头栽进爱情的泥沼里,连心都遗失了。”素有爱情专家美誉的苇玲拍拍她的肩,语重心长地说:“自求多福,好自为之。” 琬凝愣楞地望着她,一时无言以对。 “好了,别发呆了,我还有第二件事,陈经理要你到公司以后马上去见他。” “啊?”琬凝立刻跳了起来。“你怎么不早讲,要是害我被fire了,我一定拖你当垫背!” “安啦,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 “是哦,说得倒轻松,”琬凝狠狠白了一眼。“反正是死道友,又不是死你这个在一旁说风凉话的贫道。” “别这样说嘛,我会早晚为你颂经超渡的,如果你真的不幸挂了的话。”苇玲笑嘻嘻地说。 “狗嘴里吐不出象牙!”她闷闷地说着,起身往陈经理的办公室走去。 她整了整服装仪容、掠了掠长发,轻敲几下门板,得到回应后,她深吸一口气,开门走了进去,毕恭毕敬地开口。“陈经理,抱歉,我来晚了。”年约五旬的陈经理抬头望向她,温和地笑了笑。“没关系,唐小姐请坐。” “谢谢。” 琬凝端坐在舒适的坐椅,开门见山地询问:“陈经理,您找我有事?” “嗯,你大概也听说过董事长的独子最近回国,准备接手公司的事了吧!” “略有耳闻。”琬凝是何等聪明,立刻会意过来,“这和您找我来有关?” “是的,总经理决定请你任职他的特别秘书,辅助他早点进入状况,并打点一切事务。” “这--”琬凝始料未及,显得有点震惊。“我不确定我能否胜任。” 陈经理又笑了,他赞许地对她说:“我了解你的实力,但这不够,你也必须相信自己有这个能力才行。” “我明白,我只是--受宠若惊。” “那么,加油吧!” “谢谢。”她其实也没几分把握。 第四章 下了班,宸轩准时在公司门口等候琬凝,两人兴冲冲去市场买菜,一位卖菜的老婆婆还笑着夸他们是一对令人称羡的恩爱小夫妻,害琬凝羞红了耳根子。 他们选在宸轩家里的厨房烹调,琬凝一边示范一边讲授着作菜需知,烧菜其实也没有那么困难,只要拿出你律师冷静沉着、临危不乱的态度,掌握几个要诀,佐料拿捏合宜就万事ok了。 第8章 宸轩仔细聆听着,十分受教地猛点头。 最后她烧了盘红烧牛肉、糖醋鱼、青椒炒肉丝,外加宸轩没做成功的高丽菜和“荷包完蛋”。 宸轩吃得赞不绝口,频频夸琬凝好手艺。 “琬凝,将来能娶到你的男人真幸福,天天都有好菜可吃。” 琬凝接过宸轩递给她帮助消化的热茶,喝了一口才回道:“你娶老婆的目的难道就只为了一饱口福啊?是不是只要能烧得一手好菜,就符合你陆大律师的选妻条件?” 宸轩温文一笑。“你明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我甚至不知道什么样的女孩才适合我,所以我并不很刻意去思考自己心仪的对象要有什么条件。” “你现在想还来得及啊!”琬凝催促着,不明白自己为什么这么着急。 他很认真地沉思着,目光定定地停驻在琬凝细致的容颜上,然后缓缓开口:“我不奢望世界上还有绝色美女,更不认为自己碰得上,但是楚楚风姿的红粉佳人却也还有,”他顿了顿。“例如你。” 言下之意,她令他心动。 琬凝的心猛然撞击,她立刻装傻道:“这和我们讨论的问题有关吗?” “我想我要的大概就是像你这种女孩。” “外加要有傅培梅的手艺,对不对?条件很苛刻。”她作了个总结。 “手艺好不好倒不是重点,”他眼中隐隐掠过一丝感伤,不明显,但心细的琬凝留意到了,胸口随之一抽,只听到他以几不可闻的声音说:“重要的是她肯为我下厨。” “宸轩?”他落寞的神情揪紧了琬凝的心。 他摇头,表示不愿详谈。 教他如何告诉她,他渴望家庭温暖、渴望有人爱他、关心他、对他嘘寒问暖? 有的,曾经他也有爱他、关心他的人,但是,他失去了,在他六岁那年彻底的失去了…… 一场无名火烧掉了他的一切,他的父母、他未谋面的小弟:烧掉了他被爱的权利,更烧掉了他的童年欢笑…… 此后,他便生存在冰冷的孤儿壁角,没有人注意他、没有人在乎他。起初,他不能接受,甚至痛恨上天既然带走了他的父母,为什么不连同他一块毁灭,但是在悲痛过后,他不再垂泪,既然天意注定让他逃过此劫,那么他该为他的父母而活、为他无缘问世的小弟而活。于是他打起了精神再次面对他的人生,宛如重生的火鸟,自由翱翔--他发誓要活得骄傲、活得有尊严,从小到大,他品学兼优,年年领奖学金。他坚强独立,凭自身的努力考大学、研究所,以第一名的卓越成绩毕业,投身于律法界,成为事务所的金字招牌、炙手可热的当红律师。 他接的案子没有一定的范围,但有原则,他不看酬劳,只要某件案子能引起他的不平怒火,就是不计酬也要为求助于他的人主持正义;但若是想钻法律漏洞的宵小好佞,就是天王价码,他眉头一皱,照常送客! 正如叶心瑜说的:“帅,够酷,够性格!” 他只是淡然笑之,认为不过坚持自己的原则罢了。 几年下来,他已习惯了独来独往、无拘无束的日子,没有什么事是他真正在乎、放不下的,唯有他始终钟情的法律事业除外。除了夜里偶尔忆起童年往事会引起心中一阵痛楚外,虽然无法解释,他还是得承认,他遗落了二十多年的快乐逐渐被琬凝拾起,然后温柔地放回他心中,他不明白这代表什么,但他这份无由的幸福感确实涨满胸臆。 琬凝被他眼中的痛楚震慑住了,明知不该探人隐私,她还是做不到视若无睹。 她靠到他身边,声音轻轻的、温柔如春风呢喃。“宸轩,把你现在心中所想的事告诉我,我想知道,不为好奇,而是因为我关心你。” 宸轩猛然一震,失神了--多久了?他有多久没听到这句话了?从那场火灾过后,他便再也没有听到这句充满温暖的话。 不管何时、不论何地,他表现出来的总是最刚强的一面,人人皆以为他是无悲无喜的,没有人了解过他内心的无奈和脆弱,纵使感情亲如兄妹的叶心瑜也不明白他的心酸,而琬凝……她细腻善良的灵巧心思却能看出他内心世界的空洞孤寂,给予他最真的关怀。 “琬凝--” 他有股冲动,想将多年来积压在心头的沉重心事倾诉一空,想抒发长久以来内心的寂寥孤独! “你的话,让我想起了遗忘已久的往事。” “我愿意倾听。” 他再度陷入记忆的洪流,缓缓开口:“好多年、好多年以前,我曾以为我是全世界最幸福的孩子,父母相敬如宾,一家人和乐融融。但是,一场不知名的大火,焚毁了我的一切--” “我父亲及时将我由大火中救了出来,但是他抛不下我母亲,舍命回火场寻找我妈妈,结果却……”他激动地握紧双拳,眼中泪光隐隐。 琬凝心疼不巳,难过地阻止。“宸轩,别说了,不要再折磨自己的记忆了!” “不,让我说完。琬凝,你不知道,当时我妈妈已经怀了九个多月的身孕,用不着一个月,我就多了个弟弟!可是……” “当时我才六岁,我亲眼看着大火在我面前熊熊烧着,吞噬了我的双亲、我未谋面的弟弟,那种梦魇般痛彻心扉的感觉--在我心中积压了二十多年……”他哽咽着,再也说不下去。 “宸轩!”她握住他的手,心绞痛不已。 天哪!何其残忍,竟让一个六岁的孩子承受同时痛失两位--不,三位至亲的悲恸,他才六岁呀!琬凝无法想像一个六岁的孩子将怎么撑过如此锥心刺骨的煎熬,如何独自面对未来的人生! “你很勇敢,”她温柔地望着他。“我无法体会当时的你心中究竟有多苦、多痛,但是我敬佩你。”除了敬佩外,还隐藏了一缕怜惜和--柔情。 宸轩顿然惊觉,他在说什么? 他从未对任何人吐露心中的情感,他一向隐藏得很好,为什么今天他的情绪特别激动?为什么他会对琬凝说出伤心的过往?他深吸了口气,情绪渐渐平缓。“没什么,再怎么难熬也已经成了过去式,一个人孤单惯了,也早麻痹了,只不过当你提起对未来妻子的条件时,我忽然强烈地渴望有个温暖幸福的家,有个爱我的好妻子,对于孤独、没有人分享喜怒哀乐的生涯,我开始感到厌倦了。” 琬凝望着他,不知该如何回答,不知该怎么做,才能一扫他眉心淡淡的感伤。 宸轩迎视到琬凝眼中的忧心,不愿她挂怀,于是故作轻快,有意扫除空气中的沉闷气息。“不谈我,谈谈你,你对你的白马王子有没有什么幻想?” “我从来没想过这个问题,如果真要我说,我的年龄已经不适合相信白雪公主和白马王子的童话了,我也不会希冀世上还有硕果仅存的白马王子--虽然眼前的男人比白马王子更出色。”她学着他说话的逻辑回答道。 “多谢谬读。” “所以啦,小女子我无才无德,不敢期望白马王子的垂怜,只要有个够爱我的男人肯娶我就该偷笑了,哪敢再挑三捡四?” 他挑了挑眉,颇为讶异。“就这样?你们女孩子不是都希望嫁个既潇洒又多金的如意郎君吗?” “偶尔作作梦还可以啦!说实在的,就算真有这个机会,我还是宁可选择嫁个平凡人,有钱人金屋藏娇的例子不胜枚举,我不愿当个遇人不淑的闺中怨妇,再落个凄凉的下场,换作是你,我想你也会选择抱着老婆入眠,而不是抱着成堆的钱入眠。” “你难道完全不重视金钱?” “当然重视,只不过我更重视对方的品德和彼此的感情基础。” “还有‘长度’,‘长度’不够如何给你幸福呢?感情想浓郁也难。”他笑得有点暧昧不明。 琬凝的脸倏地胀红了。“陆宸轩!你……” 他故意装出一脸无辜、不解世事的单纯样。 “不要在我面前讲黄色的……”她难以启齿。 “你想到哪去了!?”他故作惊骇状。“我不过说身高长度要够,否则不能当你的避风港、不能给你有力的保护。” “噢!”恍然大悟的她,羞愧地抓起抱枕蒙住脸,觉得自己在用龌龊的思想污染宸轩纯洁无邪的心灵,罪过啊! 虽然存心误导她,但他表现得很宽宏大量,忍着笑,他安慰道:“别难过了,我不怪你,其实你的顾虑也不无道理,男人要是没有一点‘本事’,的确很……” “陆宸轩!”她甩下抱枕,恶狠狠地瞪着他。 “是你自己说的嘛!”他皮皮地笑着。 又羞又恼的琬凝气得把抱枕丢向他,然后夺门而出,在关门之前,她听见他低沉愉悦的笑声,猛然惊觉--她又被耍了! “爸!别去,别去啊!”宸轩悲恸地哭叫着,死命扯往父亲的手不放。然而,他眼中却只有在火场挣扎的爱妻,对稚儿的泣诉,他恍若未闻。毅然抽回手,他在众人来不及劝阻的当口,奔回火场--“不!爸,求你,别丢下我--”宸轩尖声大喊,想跟随而去,幸亏是一旁的民众及时拉住他。 “小弟弟,别拿命开玩笑!” 他猛力挣扎,泪直往下落,喊叫声更加凄厉。“为什么要拆散我们,我只想和爸妈在一起而已呀!爸、妈--回来呀!小轩不想离开你们,不要不管我……我怎么办?爸、妈……” 椎痛人心的呐喊回荡四周,围观的人潮目睹此景、此语,不禁心酸伥然,凝咽无语了。 第9章 他哀痛欲绝的仰天悲鸣,眼看着火势在他面前不断蔓延,吞没了天际,也吞没了他的父母…… 泪眼蒙胧之中,他好似感受到无情的大火正不留余地地带走他的一切……他的心,也犹如被烈焰重重烧炽着,灼痛难当! 父母恩爱、一家甜蜜幸福的情景涌现脑海,交叠着此刻残酷无情的画面,狠狠地、重重地、不断地冲击着他幼小的心灵,不堪负荷的痛楚吞噬着他…… 他心痛莫名,小小的拳头握得死紧,咬着牙,自灵魂深处呐喊出撼人肺腑的嘶吼--“不--” 宸轩猛然惊醒,惊出一身冷汗,思绪仍停留在那段不堪回首的过往回忆中,胸口隐隐抽痛着。 他疲乏无力地闭上眼,将脸埋在掌中,任泉涌的思潮再度淹没他。 这段可怕的记忆,一直是他不愿碰触的伤口。在这之前,他曾是那么快乐幸福,然而此刻只剩下空洞的躯壳,那种死寂的感觉几乎击溃了他,尤其他的父母几乎是在他眼前一步步走向死亡,他却无能为力--他总以为,自己的心早在那场火灾中燃成灰烬,从此他再也没有快乐和痛苦的感觉,只因没有什么是他割舍不下的,也没有什么能直接影响他的情绪,但是心若早已如死灰,为什么还会这么痛?二十多年来,他该早就痛到麻痹、不知痛为何物才对。 或许,是琬凝温柔的眸光,让他又忆起了家庭温暖,突然间,他好希望、好希望能有个属于他的家、属于他的幸福…… 他永远忘不了那个场面! “琬儿……”他不自觉地喃喃唤着。 怀着战战兢兢、亦喜亦忧的心情,琬凝整理好私人物品、办完交接手续后,从此她的工作环境搬到总经理室的隔壁。 这间小巧清爽的办公室和总经理室仅相隔一片透明玻璃,中间有扇相通的木门,以便沟通业务、提高工作效率。 琬凝在心底暗暗祈祷,希望她的上司是个随和好相处的人,否则她一天有三分之一的时间将面对着他,岂不痛苦死了? 她忽然又想起宸轩今早送她来上班,得知她升职加薪的喜讯时所说的话。 “加油!琬凝,预祝你胜任愉快、得心应手。” “算了吧!”她哀哀一叹。“前途茫茫,吉凶未卜。老天最好保佑我的上司不是‘龟毛’型的人物,否则我可能还来不及品尝升官的快乐,就莫名其妙地被炒鱿鱼了。想也知道,通常这种人都是盛气凌人、恃才傲物型的。今天不是我的幸运日。” 看着琬凝紧张不安、隐隐含忧的面容,宸轩在瞬间闪过一个念头,那个决定强烈到令他惊愕! “把手伸出来。” 琬凝摸不着头绪,但依然照他的话,将手放到他温暖厚实的左手。 宸轩不发一语,翻过她的手,然后以另一只手探进口袋,毫不犹豫地将握拳的右手覆在她掌上,等他松开时,琬凝的掌心已多了一枚袖扣。 “送给你。” 她困惑地望着手中的东西,这只袖扣上的漆已斑驳脱落,显示年代久远,而宸轩却依然保留着,因此,琬凝不难猜测出这只袖扣对他定有某种纪念价值。 “这……” 迎视她不解的目光,宸轩加以解释说:“每次我遇到困难棘手的大案子,心情紧绷、情绪起伏不定的时候,我就会紧握住它,它能稳定我的情绪,让我在法庭上临危不乱、沉着应对,我想它或许也能安定你的心,带给你幸运。” 这枚袖扣,是他的父亲唯一留给他的遗物。 他永远忘不了那个场面! 当时,父亲以身体护住他,拚死救他逃出火场,却因舍不下母亲,不顾他椎心含泪的阻挠,执意冲进熊熊火海寻找他的母亲。他死命地抓住父亲的袖子,流着泪、哭喊着求他别去送死,然而他却告诉他:“相信爸爸,我一定会救出你妈妈和弟弟,我保证绝不会抛下你不管!” 拉扯中,他扯下了父亲的袖扣,却没能拦阻他! 父亲对他食言了,他终究没有实现对他的承诺--“宸轩?”琬凝唤着有些失神的他。“你能不能告诉我,这枚袖扣对你有何意义?它看来历史悠久,你这么小心地保存它,一定有什么特别的涵义吧?” “不谈这个。”他不愿再提起那段不堪回忆的往事。“你还不进去,全勤奖金飞了我可不负责哦!” “唉呀!”她低叫一声,勿勿和宸轩道别,飞也似的冲进公司。 一切整理就绪,琬凝坐在今后将属于她的办公座椅上,不禁又拿起宸轩今早交给她的袖扣,心中一阵情绪翻腾。 “这个东西究竟对他有什么意义呢?他看来很重视,可是既然他重视,又为什么要送给我呢?”她喃喃自语,始终猜不透他的想法。 他希望这只袖扣能安抚她的心,带给她自信,如同对他一般! 琬凝心口暖暖的,握紧它,悬浮不安的心竟真的感到无比踏实,是这只袖扣具有安定人心的作用,抑或是宸轩眼中所传递的那份无言的支持? “是宸轩。”她无比肯定。 安抚她的是宸轩;那么,安抚宸轩、支撑着宸轩的,又是谁? 就在她兀自发愣时,桌沿被轻敲了两下,她闻声抬首一望--又是他,坚持送她到站牌下等公车的可爱男人! “你怎么会在这里?” “想念你嘛!”赵毅翔露出一个充满朝气的健康笑容。 “少灌迷汤,坦白从宽,抗拒从严。”她唐大小姐才不吃这一套。 “我知道你在这里,偷个小懒来找你嘛!” “你不要命啦,摸鱼摸到危险地带来了!你知不知道总经理今天准备正式走马上任,人家少年得志,新官上任三把火,你小心他拿你开刀,来个杀一儆百。” “哇,说得好冷酷无情喔,你很了解他吗?怎么知道他会这么冷血?” 琬凝一副想当然耳的神态。“通常这种家里有几个钱、脑袋装点墨水的人,哪一个不是不可一世、目空一切的跷样子?我在想啊,咱们那位总经理,一定脑满肠肥,而且顶着一个啤酒肚,对了,还外加秃头!”她顽皮地一一细数着。 天啊! 赵毅翔暗暗哀嚎,难道自己的身材已经走形到这种程度了? 他不敢置信地摸了摸自己的小腹,没有嘛!打量自己,身材健硕,完全符合健美先生的标准,他不晓得这个小妮子怎么会有这种空穴来风的消息。 他好奇地问:“你见过他?” “没有,不过听说他很年轻,三十出头吧,长得很帅。” 上述的形容难道就是她所谓的“帅”? 他不客气地指出:“你的审美观有问题。” “我没有,帅是别人在说,我又没见过,传言的真实性能有多少?以讹传讹到最后,母猪也能说成貂婵,况且,我认为这样才符合总经理的形象。”“你认为该长得像皮球一样滑稽才有总经理的派头?”他接着又问:“如果是我,那就不适人口喽?” 暗示得这么明显……不,清楚到根本不能称之为“暗示”,而是“明示”的地步!她应该明白了吧? 可惜她唐大小姐不懂得脑筋急转弯,照常是一根肠子通到底。 “你?是不合适。商场上尔虞我诈、勾心斗角,你太斯文,不够狠、不够冷,温文儒雅的人是无法生存在这个明争暗斗的大染缸的。” 可见这小女人把他看得太简单了,比冷静、比智慧,他有自信绝不比商场的老前辈逊色。 觉得玩够了,再戏弄人家就太过分了,琬凝一直是真诚待人,对他也一直像个朋友般毫无隐瞒,再欺骗下去他也感到良心不安,于是,他打算坦承自己的身份。 “呃,除了你对‘那位’总经理勾勒的‘尊容’外,你对他的资料还了解多少?”身为人家的秘书,要是连上司的基本资料都不清楚,那就真的不可救药了。 琬凝不明白他为何有此问,但还是照实回答。“陈经理曾大致向我介绍过了,就因为他学历傲人、身家背景醒目,所以我直觉他是个盛气凌人的大男人,把他想像得不堪了一点,我的心情才会平衡些。怎么,你对他有兴趣吗?” “我又不是自恋!”他咕哝。 “什么?你讲太小声了,我没听清楚。” “我说……唉呀”他轻敲自己的脑袋瓜一下,状似自责。“真是的,我怎么老是这么健忘,我一定忘了告诉你我的名字了,对不对?” “无妨,反正我也忘了问,你现在说也一样。” 赵毅翔眼中闪过一丝奇特的笑意,他清了清喉咙,语带促狭地说:“敝人、区区、在下、不才、小生、我,行不改名、坐不改姓,赵毅翔是也。三生有幸,结识姑娘,得知姑娘对在下一针见血的精辟评语,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圣贤书,在下受益匪浅,感激涕零,铭感五内,永志不忘!” 晴天霹雳、五雷轰顶、痛不欲生--咦?不对、不对。 琬凝被他咬文嚼字的八股文字搞得晕头转向、不知所云,看他不正不经的戏谑态度,她被搞糊涂了,不清楚他究竟是不是在开她玩笑。 “你……”她不知不觉地被他感染,迷迷糊糊地问,“所言当真?” 赵毅翔一时玩心大起,唱起中国固有的国粹--黄梅调起来了。 “姓赵名毅翔,家住台北市,三十岁,还没有订过亲:……”“停停停!”琬凝惊诧地望着他。“你不是开玩笑?你没有骗我?” “你说咧?”他笑嘻嘻地反问。 琬凝倒抽一口气,震惊不已! 第10章 脸色渐渐由红转青,然后是一片惨白--天啊!他就是赵毅翔,被她骂得狗血淋头、狼狈不已的赵毅翔,而她居然兴致勃勃地和他讨论“总经理”的长相,还在他面前滔滔不绝、大放厥词,前些天甚至还大肆批评他的衣着…… “噢--”她无力地撑着头,不敢再想下去,这回丢脸丢得够彻底了!他俯向她,笑咪咪地说:“我没有秃头、没有啤酒肚、更没有脑满肠肥,你很失望喔!” “我不知道你……”她讷讷地、细若蚊蚋地吐出。“我不是有意的。” “我没说你是有意的啊,别这样嘛,我不也乖乖听你的话,穿正式的服装上班,还是你仍然认为不够正式?”此刻他西装笔挺,硕长的身材更衬托出他的出色眩目。 他的目的只想逗她笑,让她释怀,但却只是提醒了她,她曾闹过多少笑话。 “不、不……”她急急摇头,却不知该怎么解释。 唉,女人真难搞!毅翔哀叹。 “我又不介意,你不要耿耿于怀嘛,”他拍拍她的粉颊,“我们可以和平共处的,当然,”他皮皮地加上一句:“前提是不许把我和皮球联想在一起。” 琬凝的脸儿又红了。“保证不会。” “那不就得了?你没有多余的时间脸红,你必须备齐资料,帮助我了解公司近年来的营运情况,好让我早日掌握状况、投入工作。” “没问题。”琬凝很快地抛下杂思,专心投入成堆的企业报表中,将公司历年的各大决策、种种重大企划案、历年盈利、财务状况等,一一有条不紊地整理好供他过目。 在忙碌的情况下,她根本无暇想起那段她无地自容的小插曲,直到中午她才有机会喘口气,脑袋一有空闲,第一个涌进脑海中的,竟不是那件令她难以释怀的糗事,而是宸轩那张俊挺出色的脸庞。她又拿出他送给她的袖扣,目光不自觉流露出无尽温柔。 赵毅翔隔着透明玻璃望着她,心湖一阵翻覆,她那充满柔情的美丽神采究竟为谁而绽放?早上他来时,她就是看着那枚袖扣出神,现在,她依然如此,至底那枚袖扣对她有什么意义?他的心猛然一抽,祈祷着千万不要是为了某个男人。 他渐渐感觉到,他的心正一点一滴在遗失当中,但,他无力阻止…… 自从得知宸轩六岁突遭巨变的打击和全无欢笑的酸楚童年后,琬凝油然生起一股不舍的柔情,她希望能为他做些什么,不是为了同情,而是……她说不上来,那股强烈的心疼感受,令她几乎承受不住,她只能说,她很在乎他。 于是,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他们同进同出,早上他送她去上班,下午他们一同返回公寓,有时在宸轩那儿开伙,有时在她家用餐。如果宸轩临时有事,琬凝会先行返家,烧好一桌菜等他回家,宸轩几乎已习惯家里时常飘着饭菜香和一个柔情似水的小女人等着他的甜蜜感觉,这似乎就是他期待已久的幸福--难道这就是爱? 谁说律师的脑筋永远是有条不紊的?每当思及这个问题,他的脑袋就浑浑噩噩、是是非非晕头转向。 “我痛恨是非题!” 这是最后他思考出来的结果。 他振振有词地告诉自己,连犯人都能缓刑,于是他找了一百个理由宣判自己无限期缓刑,直到--非面对不可的时候,否则,他懒得自找苦头吃。 他想过他们同进同出,左右邻居或许早已曲解了他们的关系,更甭提他们形影相倚偎地上市场买菜,别人会如何看待他们。 “恩爱小夫妻”?嗯,听起来很甜蜜,他发现他不想解释,而且“乐意”被误会。 但是琬凝呢?她又会怎么想?她是否介意别人的误会? 他曾经想提出来问她,但是他又不想破坏眼前美好的一切,于是他避而不谈。也或许,他知道琬凝清楚这些流言,却从未表示介意过,于是他也跟着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等到琬凝认为这造成了她的困扰,他会欣然同意终止这一切的。 只是不知道为什么,这样的想法竟让他感到微微刺痛。 第五章 陆府大厅,陆母端坐首席,神情肃穆。唐琬战战兢兢走上前去,捧着托盘跪地,毕恭毕敬地唤了声不苟言笑、目光寒似三尺冰雪的陆母。“娘,请用茶。” 陆母冷冷扫了她一眼,不言不语,既不接过茶,也不给唐琬一点指示。 “娘!”唐琬又唤了声。 陆母依然不理不睬。 唐琬难堪地咬住下唇,呆呆跪立着,进退维谷。 她知道婆婆有意刁难她,她和陆游结婚近三年,陆母从来就没给过她好脸色看,但是为了不使陆游难过,她从不曾对陆游抱怨过--虽然陆游早已心知肚明。 成亲之前,她知悉父亲唐闳与姑姑--也就是她现在的婆婆、陆游的母亲感情不合,虽为手足,感情却比陌路人更淡,即使见着了面,不是明争暗斗就是冷嘲热讽,陆母甚至明白地对她说:“若是有点骨气,就别对务观勾搭不清!” 明知她下嫁陆家必然受苦,她却不顾父亲苦口婆心的劝阻,执意为自己的爱情奋战到底,只要能和陆游厮守在一起,任何苦她都愿意忍受,她告诉父亲,就算到死,她依然不悔。 唐闳被女儿的深情感动,尽管再不舍,也只得尊重女儿的决定。 而陆母,深知儿子对唐琬付出的深情,不娶唐琬,他定不死心,迫于无奈才点头应允,况且男人三妻四妾实属平常,唐琬入门后,她可教儿子纳妾,冷落唐琬。换言之,她从未打心底接纳唐琬这门媳妇,一切实属权宜之计。 但她完全没料到儿子竟这般死心塌地、全心全意地爱着唐琬,不但拒绝了她提出的纳妾建议,更为了唐琬数度差点伤了母子情份。 也因此,她对唐琬是新仇加旧恨,誓难两立。 上一代的恩怨,唐琬深觉无奈,却无力改变,只有更加小心翼翼,盼能使婆婆对她改观,不消说,陆母加诸在她身上的冷嘲热讽,她自是逆来顺受,任何羞辱她照单全收,委屈悄悄往心底藏。终于,陆母觉得让媳妇罚跪得够久了,打算接过茶来,此时唐琬的双膝早已跪得又痛又麻,而茶,也早凉了。 “唐琬!”陆母忿忿将瓷杯往托盘重重一放,怒道:“你是何居心?若不愿对我低声下气,大可收拾细软回你父亲那儿,我们陆家人绝不拦你!你何必心有怨恋,让我喝这冰冷的茶水!?” 这就是她的目的!逼她回娘家。 唐琬忍住在眼眶打转的泪,连忙致歉赔罪。“是媳妇疏忽,我这就去冲杯热水。” 唐琬不敢怠慢,急急泡了杯热水呈上。 孰料,陆母杯沿才碰上唇,立即惊叫一声:“唉呀!好烫。” 接着,清脆的瓷器碎裂声响起,茶水溅了一地。 “你做的好事!”陆母喝斥,怒不可遏。 唐琬咬着唇,不敢辩驳。 就在这气氛凝肃、一触即发的当口,陆游适巧踏入大厅,很快地,他就发现苗头不大对,忙上前扶起唐琬。“琬儿,怎么了?”然后才恭敬地唤了声:“娘。” 陆游对唐琬的重视及心疼,更加深陆母的怒气。儿子一回来,首先注意的竟是妻子,身为母亲的心情能好到哪去? “你娶的好妻子!”陆母忿而怒掴唐琬,唐琬不防,整个人往后退了两步,陆游心如刀割,不假思索地上前扶住她,而此举看在陆母眼里,无非是当成儿子维护唐琬,与她对立,更是令她怒火高张。“娘,琬儿若是做错什么,请您见谅,别与她计较。”陆游心疼地拥住唐琬,代为求情。 “你!”陆母咬牙,脸色铁青。“好!好个娶妻为妻子!务奇书网观,你果然‘孝顺’!!” “娘--”陆游痛楚地叫着,左右为难。 唐琬立刻离开陆游的怀抱,以免再触怒陆母。“娘,是媳妇的错,媳妇甘心受罚。” 陆游望着唐琬柔弱纤细的身子,心顿时揪得好紧。 陆母凌厉地望了她一眼,冷声对陆游说:“我要你休了她。” 唐琬乍闻此言,身子微颤了颤,惨白的小脸教陆游看了痛怜不已。 “娘,这……”事母至孝的陆游不敢拂逆母亲,但要他割舍唐琬--痛彻心扉呀!“是琬儿对不起你。” “琬儿……”他心中一片酸楚,为他这个善解人意的妻子心疼不已。 “别为我担心,我承受得住的。”她反倒安慰起陆游来。“只是娘那儿……” “只要我坚持不休妻,娘拿不出理由也只能作罢了。”他轻抚过她含忧的黛眉,深情地承诺着。“我不会抛下你的。” “务观!” 他们紧紧相拥着,浓浓的情意尽在不言中。 隔日,陆母唤来陆游与唐琬,坚持昨日未完的话题,不容二人逃避。 “务观,你昨日说若无名目绝不休妻,今日,为娘为你提出休妻的理由。” “娘!”陆游感到心慌,不知母亲想了何种罪名加诸唐琬身上,他下意识将手伸到桌下,握住唐琬冰冷的小手,藉以传递温暖,给予无尽支持。 “务观,你且一旁听着。”陆母目光如炬地盯着唐琬。“你说,七出第一条是什么?” 唐琬脸色死白,颤声回答:“无……无子。” “你与务观完婚二年有余,至今仍无所出,首条你就犯了,还有何话说?”陆母咄咄逼人。 “我……媳妇该死。” 陆游看不过去,开口为她解危。“娘,这我也有责任的,岂能尽怪琬儿?” 第11章 “那么,第三条。” “不事舅……姑。” “你敢说你克尽职责,深得姑喜吗?”陆母的目光更冷、更充满批判意味。 唐琬咬着唇,低垂下头,无言以对。 没错,她是弗获姑喜,但这是她的错吗?她尽力了呀! 而陆游,只能望着她,以掌心的温热表达他满腔的愧疚。 “第七条。” “恶疾……”咦,不对,她猛力摇头。“不,不,我没有恶疾,我没有。” 陆母冷峻地望着她,反问:“结婚将至三年,你未产一子,难道不是不孕之症?你瘦瘦弱弱、弱质嶙峋、弱不禁风,体质比西施犹弱三分,这种身子能担负传承香火的重责吗?” “不,不是的,我相信我能,未孕并非不孕,只是机缘未到,我不会让务观绝后的,娘,您相信我吧。”唐琬急急请求保证。 “你分明有不孕之症,何需隐瞒!以上三点,务观便足以休了你。” “不!”唐琬再也忍不住,弹跳起来,泪流满腮,她终于明白了,无论她有无过错,陆母终会以一堆冠冕堂皇的莫须有罪名扣到她身上,她百口莫辩、满心委屈。“这些都不成理由,娘,您为什么不试着接纳我呢?上一代的恩怨与我无关哪!我自认嫁入陆家以来是用心扮演好每个角色,您难道无动于衷吗?” 陆母冷冷地望着她。“你又犯了第四条。” 口舌…… “琬儿……”务观忧心仲冲地望着她。唐琬泪流成河,绝望地喊:“够了、够了,再说下去,您连淫佚、盗窃、妒忌都搬出来了,我承受不了啊!如今我终于深深体会到欲加之罪何患无词的痛心--”她痛哭失声,再也不可抑止地哭出积压了两年多的酸楚和委屈…… “琬儿。”陆游心痛地走向她,紧紧将她搂在怀里,多少歉意尽在无声的安慰中。 “务观!”陆母气恼地吼道。“你心里还有没有我这个娘?当我的面护着她,你将为娘置于何地!?” “娘!”陆游为难地唤着。 “今日你非休了她不可,否则,为娘从此与你恩断义绝,你大可和她双宿双飞,不顾为娘的死活。”她故意刺激他,因为她深知孝顺的陆游不可能这么做。 陆游眼中的伤痛更深了,他的心狠狠扭绞着,他不敢违背母亲的意思,但更不愿失去唐琬,他陷入进退两难的双面凌迟中--痛苦、挣扎! 看出他内心的煎熬刺痛,唐琬万般不忍,她能体会他所承受的折磨,而这折磨,一半是来自于她,她于心何忍啊! 她明白他深爱着她,却也明白他是难得的孝子,母亲在他心中的份/量必定不轻,要他为了自己而和母亲断绝恩义,他将会多么痛苦? 不,她不要再看他痛苦为难了,这两年多来,她知道他不快乐,她不愿再带给他磨难了! 她悲痛至极地望着他,即使痛断肝肠,她依然代他作了决定。“既然娘容不下我,务观,你就顺了娘的……” “琬儿!”陆游惊呼,心痛地阻止,原本就伤痕累累的心,似乎狠狠被切成了两半。 陆母眼中有着胜利的光芒。而痛不欲生的唐琬,再也忍不住一波又一波的椎剌痛和决堤的泪,她掩面奔出大厅,无力承受更多的打击。 “琬儿、琬儿……”陆游焦虑地呼唤着,急欲追上前去。 “务观。”陆母威严的叫唤,令他不得不止住脚步。 “娘还有何吩咐?”他一心挂虑唐琬,却不敢表露,深怕又引来母亲的不满。 “我要你三天之内写休书,休了唐琬,七出的四大条就是最好的名目。” “娘!” “休是不休?”坚决的态度,表明了要他作下抉择。 陆游闭了闭眼,忍住悲痛,咬牙吐出:“孩儿遵命便是!孩儿告退。” 他急急走出大厅,四处寻找唐琬踪迹,半晌,他才在花园中找到了哀痛欲绝的她。 “琬儿!”他唤,有着无限歉意。 他为她拭着泪,一遍又一遍地道歉,一声又一声地表达深情。“原谅我,琬儿,我身不由己啊,我是那么的爱你,可是……” 唐琬已无心再倾听他的解释,她能谅解他,也从未责怪过他,只是舍不得离开他。 “别说了,道歉无济于事,”她心灰意冷地。“告诉我,你当真要我离开你吗?” “我亦万般不舍、不愿啊!”他想着没有唐惋柔情慰藉的日子……不由搂紧她,激动地说:“不、不,我不愿失去你,我不能失去你!” 她贪恋着他温暖的怀抱,知道以后或许再也没有机会倚在这个令她眷恋的胸膛上了,她泫然欲泣地道:“务观,我们该怎么办……” 是啊,怎么办? 他也不知道,脑子乱成一团,此刻他只想搂着妻子,无法思考任何事。 许久,当激动的情绪渐渐平稳,他嗅闻她泛着幽香的发丝,在她耳畔低声问:“琬儿,如果没有名份,你是不是仍愿跟着我?” 多年的感情基础,她知道陆游话中的涵义。“只要不离开你,任何牺牲我都不在乎。” “琬儿,”他又拥紧她。“你让我好心疼……” 唐琬柔情款款地安慰着他,坚强地说:“没什么的。” 陆游深吸了一口气,道:“娘要我休了你,若我不遵照她的意思,她怎肯善罢干休?你留在家里只会受苦,所以,琬儿,我不如依母命暂时休妻,你另在外处找间房子安顿下来,只要我一有机会便会去看你,等到母亲怒气平息了,我会设法说服她,然后迎你回来,好吗?” 她凄然一笑,笑得好苦、好涩。“我别无选择了,一切全依你安排。” 她的委屈求全,教他内疚不已。 他执起她的柔荑,放在唇边轻吻着。“委屈你了,琬儿。” “比起你内心的煎熬,琬儿这点委屈根本微不足道。” “唉……”琬凝发出一阵叹息。“古代女人真命苦。” 这个梦发展到这里,她已大略猜到结局了,她不是不清楚陆游和唐琬的故事,只是怀着微乎其微的希望,希冀梦中的爱情故事能有喜剧收场,就算只是个不实的浪漫梦境,她也了无遗憾。 但是,令她心惊的是,最近作的梦,已渐渐朝着历史的轨迹演进,她心慌意乱,想阻止,甚至想扭转剧情,但却无能为力,只能任凭它不断上演着。 她曾想,若不能让她看到好结局,那么也别让她看到悲剧的产生,所以她努力想使自己中断这个梦,不再为梦中人伤感,但是,就像她刚开始作这个梦时一样,不管如何抗拒,它依然不定期地在她梦中演出,她开始害怕,不是害怕自己不正常,而是害怕她梦中的陆游和唐琬真的如历史所记,含恨分离,此刻,她好希望历史考查错误,好希望这对有情人能拨云见日,长相厮守。为了一个梦搞得情绪低落,忽悲忽喜,她大概是古今中外第一人吧。 她又睡不着了。老样子,她准备上天台吹吹风。 在出门前,她没忘记披上外套,上回她半夜穿着单薄的睡衣在天台看星星,碰上宸轩,被他念了一顿,说她像个孩子一样不懂得照顾自己,感冒了怎么办?接着又脱下自己的外套披在她身上,令琬凝感动得要命,一整晚睡不着。经过宸轩的门口,她忽然好想和他聊聊天,刚举起手,尚未碰到门铃,她就发现了自己的举止太荒唐,三更半夜,人家正好眠,她干什么吃错药把人家从温暖的被窝里挖起来? 算了,她正准备缩回手,铁门突然打开了。 “琬凝?”宸轩看了看她僵在半空中的手。“你找我?” “是……”本来是打算找他,可是后来又改变主意了。“哦,不是。” 这算什么回答?宸轩啼笑皆非地望着她。“有事吗?” “有……哦,没有。”她临时改口,本来是有,后来又没有了。宸轩忍往笑,又问:“你是不是又睡不着了--等一下,别又告诉我:‘对,哦,不对’这种南辕北辙的答案。” “我确实睡不着。你也睡不着吗?” “既然都睡不着,我们去--”两人异口同声说出:“天台看星星!” 天台有两张摇椅,那是他们特地放上去的。 他们时常在失眠的夜里,促膝长谈,宸轩和她聊他钟爱的律师工作、聊他对某件案子的看法观感,有一回谈到一宗蓄意纵火、造成了九人葬生火海的案子时,他显得好激动,他信誓旦旦地说要搜集证据,将纵火的嫌犯绳之以法,不让这种人渣有所遁形! 琬凝知道这个案子勾起了他伤痛的往事,她想,如果当年那场毁了宸轩家庭的大火是人为蓄意而非意外,那么那个人真是罪无可赧! 后来,在宸轩锲而不舍的努力下,他总算不负受害家属所托,协助警方将嫌犯定罪,这才平息了他的怒火。 而琬凝对他说的,也不外乎是一些办公室里耳闻的笑料和男同事追某个女同事的花招,但是她略过了一点,她的顶头上司赵毅翔对她似乎…… 她也不清楚,可是却能感觉到他的视线无时无刻在追随着她,而且,目光愈来愈灼热炽烈,她不喜欢他看着她的感觉,让她有种透不过气来的压迫感,这并不代表她不喜欢别人注视着她,至少,当她的身影在厨房里忙碌穿梭时,宸轩投射在她身上的温柔目光令她沉醉、眷恋不已。 很难解释,但是,她就是喜欢宸轩将注意力放在她身上时的甜蜜感受,却不能接受赵毅翔的关注。 第12章 她希望是自己神经质,她只想和赵毅翔保持主雇关系--顶多是朋友。她从不认为被爱是一种幸福,那是一种无形的债,她不愿亏负别人偿不起的情债,她始终认为被自己深爱的人所爱才是幸福,而她确信,她的幸福不会是赵毅翔。 那么,是宸轩吗? 她感到迷惘不已…… 又来了。 琬凝依稀又感觉到身后传来的火热目光,她如坐针毡,全身不对劲。 她拿起尚未建档处理的资料到电脑前处理,但仍旧感觉到那只令她坐立难安的目光紧紧追随着她……她快窒息了! “唐小姐。”门扉被轻敲两下,琬凝认出是倒茶水的小妹。 她重重吁了口气,终于有人来解救她了。“请进。” “有位先生找你,我就直接带他来了。” “哦?” 琬凝正准备望向门口,小妹又神秘兮兮、带点兴奋光采的附在她耳边说:“他很帅唷!是不是你的男朋友?” 琬凝微红了脸。很帅?她已猜到七、八分了。“嗨,琬凝。”宸轩笑意盎然地出现在门口。“宸轩!”先前的忧闷全不翼而飞了,她展开笑靥奔向他。“你怎么来了?跷班哦!” “闲着无聊,来逗逗你。” “哼!”琬凝皱了皱可爱的小鼻子,把她当玩具吗?逗? 她很清楚宸轩来找她一定有事,因为他明白她的工作时间不像他那么有弹性,为避免影响她的工作,他从未在上班时间找过她。 “说吧,陆大律师纡尊降贵究竟有何贵干?” 宸轩难得露出了腼腆之色。“就……就是你昨天交给我的菜单,搞……搞丢了!” “丢……丢了?”琬凝很不客气地爆笑出声。 昨晚吃过晚饭之后,宸轩说他下午四点过后就没事了,可以由他先去买菜,五点再顺道去接她,所以琬凝就预先把菜单开给他,由他去买齐。 当时,他把菜单往茶几随便一丢,说什么他待会儿再去看、什么他身为律师最引以为傲的条件是口才和过目不忘的超人记忆…… 结果呢?琬凝抓住机会糗他。“敢问陆大律师,昨晚是谁告诉我,他的记忆力是他最引以为傲的本事?这会儿,菜单呢?你把它吃啦?” 宸轩不好意思地微红了脸。“别这样啦,琬凝,就是电脑也偶尔会死机啊!” “被你打败了!要我再写一张吗?” “不,你用念的就行了,纸张会跑,我的脑袋可不会跑。” “是吗?”她知道宸轩记忆能力很好--毕竟要将厚得足以压死人的六法全书倒背如流、运用自如并不是平常人办得到的,尤其是像宸轩这样混得吃香烫手、如鱼得水的人!简直……非人哉!“这是你唯一一雪前耻的机会,听清楚耶!”她有意刁难他,故意念出一大串菜名、配料,念到最后,几乎连她都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了才停止。“ok,有问题吗?” “老天,你想煮满汉全席吗?”他露出惊讶之色,昨晚没仔细看那张菜单,但他不会笨到不晓得琬凝在向他的记忆能力挑战。 “需要重复吗?记不起来就说哦,我又不会笑你,啧!”其实她也不记得自己究竟说了些什么,就算他要她重复一次……她也记不得了。 宸轩无意间捕捉到她一闪而逝的顽皮笑容,如果她以为这样就可以难倒他,那就大错特错了。 他胸有成竹地说:“没问题,预先买了这堆东西,我们大概可以一个星期不用上菜市场了。” 他自信满满的笑容教惋凝傻了眼。“你……你全记住了?” “你不妨拭目以侍。” 她半信半疑地,宸轩笑着轻捏她的粉颊。“老妈子,准备下班后大显身手、洗手作羹汤吧!” 她何时成了老妈子? “行,只要你肯叫我一声妈。”她挑衅地仰起下巴。 “不叫老妈子,那么,”他沉吟了一会儿。“改叫黄脸婆如何?” “也行,只要你肯叫我一声老……”不对!她及时改口。 谁知他却贼贼地俯身在她耳畔补充道:“老婆!是吗?” “陆宸轩!”她娇嗔的瞪大眼,望向他时,他满脸得意的笑容却在瞬间僵住了,琬凝注意到他的视线落在她身后,她直觉想转身,但宸轩及时扣着她的肩,阻止了她。 “别回头,我告诉你,”他依旧在她耳边轻语。“你身后那位仁兄的表情--说实在的,不是很好看,如果有必要,我想你最好向他解释一下。”说这些话时,他内心酸酸苦苦的,五味杂陈,分不清是什么滋味。 身后?琬凝知道怎么回事了! 她此刻是有解释的冲动,但不是对赵毅翔,而是宸轩,她真正担心的是宸轩的想法。 “你搞错了,他只是我的上司而已……” 宸轩轻扯唇角,以一丝笑容来掩饰内心的剌痛感觉,“你的意思是,他之所以这样看着你,是因为你在上班时间‘摸鱼’?” “我……” “琬凝,以我律师敏锐的观察力所得到的结论,我可以告诉你,他对你似乎没有那么简单。言尽于此,自求多福吧!我先去买菜了,下班来接你。” “宸……”琬凝讷讷地望着宸轩离去的背影,一时回不了神,当她转过身时,目光正好和赵毅翔对上,她脑中轰然巨响!在他复杂的眸光中,她看到了痛楚、失望、伤心……以及浓烈的深情! 深情!? 不!琬凝在心底惊呼,仓惶地别过头,不断告诉自己这是错觉、错觉!赵毅翔不可能看上她这个无足轻重的小职员,不可能! 深吸一口气,她强迫自己力持镇定,继续手边的工作。 赵毅翔只是静静地望着她,方才那一幕他尽收眼底,心中涌起一股无法言喻的痛楚,他嫉妒那个男人能给琬凝灿烂的笑颜、嫉妒琬凝和他之间的契合与亲密。 为什么呢?他没道理在乎这一切啊!他不否认琬凝深深吸引了他,只要一有空暇,望着她玲珑窈窕的身影似乎己成了他最大的享受,他的目光总是不自觉地追随着她,直到那名男子出现,他和琬凝形同恋人的亲密举止竟引起他狂炽的怒火和悲痛,但,怒从何来?痛作何解? 那个男人太出色了,而琬凝和他站在一起又宛如一对璧人般搭配完美,使得他的心阵阵抽搐…… 他不得不向心中的强烈意念投降--他爱上琬凝了! 只是,他还有赢得佳人的机会吗? 而宸轩,他匆匆离开琬凝,逃难似地走出翔源企业大楼,只是怕让琬凝瞧出心中的不安。是的,他感到强烈的不安,那是来自赵毅翔看他的目光,那神情…… 男人的直觉告诉他,赵毅翔对琬凝有着异样的情愫,否则他不会用那种危险又不友善的眼神看着他,难道他和琬凝…… 不,他不愿相信,他不愿别的男人用占有的眼光看着琬凝、不愿别的男人打琬凝的主意,可是他偏偏又要琬凝向赵毅翔“解释”……矛盾的男人! 其实他心里明白他是在乎琬凝的,他也极不愿意说那些话,只是他不能太自私,在尚未肯定自己的心意以前,他不敢影响琬凝被爱、被追求的权利--哪怕这会令自己伤心。 第六章 回程的途中,琬凝不时偷偷打量着安静开车的宸轩,他的神情平静,一点异样也没有,她以为他会问的,但他始终沉默,根本不打算询问她办公室的事。 她希望他问,至少这代表他在乎她,可惜他一如平常,连提也不曾提起,徒惹琬凝一颗心莫名的低落。 一直到吃过晚饭,他们东南西北地扯了一堆,就是没人主动提起“那件事”。 宸轩的记忆能力果然不是普通的好,几乎她说过的东西他都买齐了--其实她也不确定他是不是买齐了--看得她眼花缭乱、目瞪口呆,害她为了将那些东西塞进冰箱而大伤脑筋,所以,她一直挂怀的办公室插曲也暂时忘却了。 但是宸轩可没这么好过了,天知道他是多么渴望知道他走了之后琬凝究竟有没有向赵毅奇书网翔解释,想知道她对赵毅翔有没有一点点心动……却只能拚命忍住追根究底的冲动,费力维持表面的镇定工夫,就怕问了会显得突兀而让琬凝困扰。 直到琬凝准备起身回家休息时,宸轩终于忍不住唤住她。“琬凝!” 琬凝在门边停了下来,疑惑地转身望着他。“还有事吗?” “没……没有,早点休息。”他尴尬地搪塞过去,一脸不自然的笑。 琬凝狐疑地打量他一会儿,抿抿唇、耸耸肩,把宸轩的异样表情视为自己太神经质。“晚安。” 宸轩只能望着她的背影,暗自懊恼。 美好的星期假日。 陆宸轩可没这么好命,可以像一般人一样寻找惬意的休闲活动,也无法睡到日上三竿--如琬凝。 想到琬凝,他嘴角浮起一抹淡淡的笑容,这个小母猪八成又睡到七级地震也摇不醒的地步了。 “喂,”叶心瑜伸出五指在他面前晃了晃。“神游太空啦?我在跟你讨论案子,你傻笑个什么劲?” “噢,没什么,我们继续。”宸轩赶紧收拾心情,将注意力拉回到眼前的案子上。 叶心瑜分析事情的能力不亚于事务所的正牌律师,她的见解也十分独到犀利,是宸轩最有力的左右手。 她之所以一直待在宸轩身边帮忙他,乃是因为崇敬宸轩嫉恶如仇的行事作风和他的足智多谋、胆大心细、智慧过人,在他身上,她可以吸收更多的经验,得到更多收获。 第13章 偶尔,宸轩为了某个案子大伤脑筋,不知从何着手时,她提供的意见确实也帮了不少忙,他们之间于焉培养了良好的默契和如兄妹般深厚的情谊。 所以呢,叶心瑜牺牲了美好的假日,跑到他家陪他泡在成堆的诉讼案件中,但心细缜密的她,可没忽略了他心不在焉的样子。 “不玩了啦,你都不专心!”她丢下笔,撇着小嘴抗议。 “你又知道了?” “本来就是了,你难道不是在想你那个温柔可人的琬凝妹妹?” 对于他和琬凝的事,她多少知道一些,对于身陷情网而不自知的宸轩,她是衷心的祝福,更为他的情有所托感到高兴。 被道破心事的宸轩哑口无言,连否认也不敢,没办法,受到琬凝的薰陶--老师说,好孩子是不说谎的…… “唉呀,何必这样呢,她就在隔壁,与其两地相思,不如主动点,去找她嘛!”她动作俐落地将资料收回档案夹内。 “你干什么?”宸轩愣愣地望着她。 “这些事可以等到星期一再做,你去找你的古典美人谈情说爱去,要不然像你这样恍恍惚惚的,能做得了什么事?” 宸轩笑了笑。“说得也是,不过我要更正一点,她不是‘我的’琬凝妹妹,我们只是朋友。” 心瑜耸耸肩。“无所谓,以后你就不会这么说了。” 她何曾看过他如此在乎一个女孩子?别把人家丢在马路上或让人家当众出糗就不错! “先走了,拜。”她潇洒地挥挥手。 “等一下啦,我送你回去。”他穿上外套,拿起车钥匙和她一同出门。“虽然我有把女人丢在马路上的纪录,但是我保证你不会有这种待遇。” “是哦,感激涕零?。”她白了他一眼。 当他们走出电梯,下二、三层阶梯的时候,她不小心拐了一下。“唉哟--” 宸轩反应很快,及时将她接个满怀。“没事吧?” 心瑜摇了摇头,陶醉地靠在他胸前。“哇,好舒服哦!”一双顽皮的小手还乘机搭上他的肩膀。“难怪你的琬凝老喜欢往你身上靠,原来你的胸膛这么温暖舒服。” 他没阻止,只是没好气地瞪着她不安分的纤纤柔荑。“这能不能称之为性骚扰?” “去!我有这么没格吗?你也未免太厚此薄彼了吧,唐琬凝在公车上向你投怀送抱两、三次,你都还意犹未尽,我不过才跌了一下你就说我性骚扰。” “谁教你没事穿这么高的鞋子。” “别告诉我,你的琬凝都不穿高跟鞋!况且,要是没有高跟鞋,你们男人哪来这么多飞来艳福可享?” 宸轩轻笑,捏了她小巧的鼻子一下。“你唷,总有一堆歪理。” “不然怎么斗得过你这个大律师呢?” 宸轩笑而不语,体贴地扶着她一同步出大楼。 楼上,琬凝站在阳台,望着楼下相契相合的亲密身影,隐忍已久的泪水悄然滑落…… 原来宸轩早有女朋友,看他们恩恩爱爱的亲密模样,她的心就像被狠狠蹂躏践踏过一般--惨不忍睹、支离破碎…… 痛!好痛、好痛的感觉,那是来自于心上!她用力咬着唇,却止不住疯狂奔流的泪,将自己用力抛在床上,她痛哭失声。她尽情释放自己的悲伤,再也不愿隐瞒她真正的感情了,泪眼婆娑中,她承认她一直以来都看不清的事实--她爱宸轩! 她爱上了和梦中的陆游一样有着温柔双眸的陆宸轩,是移情作用也好、真情付出也罢,她是彻底地交出她的心,只是,她刻骨的情爱,换来的却是苦涩的单恋。她在楼上得一清二楚,那个女孩长得那么清灵动人,那么惹人怜惜;宸轩能找到他的真爱,她是应该为他高兴啊,可是,她为什么又感到如此痛不欲生呢? 将自己埋在棉被中,她尽情渲泄满腔的凄楚。 宸轩烦躁地在屋内踱步,一会儿坐着、一会儿又走来走去,一个晚上不知道抽了多少根烟、扯断了多少根头发。 琬凝躲着他。 对,他肯定琬凝在躲他,可恼的是,他却不知道为什么。 大概是从那个星期日开始的吧,他送心瑜回去之后就立刻回家找她,可是按了半天门铃就是没人应门,就算再能睡的人也会被他吵醒,所以他以为她可能不在家,却不知道,琬凝在屋内哭得肝肠寸断,却固执的不肯开门。 那一整天,宸轩完全没见到她的人影。之后,琬凝不再主动为他做晚餐,更坚决不让他送她上、下班,每回不小心碰了面,总是像个陌生人般随便点点头就擦身而过,她一夕之间的改变教他摸不着头绪,而她的冷漠客套几乎快把他逼疯了!他甚至问叶心瑜:“你们女人翻脸是不是就像翻书一样快?” “怎么,和你的琬凝妹妹闹别扭啦?” 宸轩抿抿唇,脸色臭臭的。 “唉呀!女人有时候难免会比较情绪化,你让让她就好了嘛!” “问题是我根本不知道问题出在哪里呀,怎么让?”他懊恼得要命。 “呃,这个--你知道,女人有的时候会--呃,就是情绪比较不稳定。”她不好意思对宸轩明说,毕竟这是比较隐私的事。“总之过一段时间就好了啦!” 宸轩有听没有懂,偏着头怀疑地看着她。“是吗?” “对啦!”她又点头又打包票的。 可是一个星期都过了,琬凝的态度不仅没有好转,反而愈来愈冷淡,间接的也使宸轩的情绪烦躁不已。 是以,又是一个美好假日,他却待在家里坐困愁城。 “该死的!”他愤愤地捻熄烟蒂,再待下去他就算没被逼疯也会得肺癌! 他披上外套,准备出去透透气。才刚开门,对面的门也同时打开。 “琬凝!”他惊喜地叫着。 老样子,她只是微微点头,准备再来个擦身而过。 “等等,”他急忙拉住她的手腕,“不要躲我--好歹,你也要告诉我为什么。” 琬凝微微一怔,别过头。 她也不想这样,她也不想表现得这么淡漠疏离,天知道她内心的痛苦和挣扎,但是……她不能再接近他,否则,她真的会愈陷愈深、无法自拔,她怕克制不住自己的心啊!宸轩能不能明白!? “我只是觉得……”她竭尽所能使声音维持最平稳的声调,不让内心波涛般的强烈情感显露出来,然而面对俊美如天人的他,她的心跳又开始紊乱了,所有的话全卡在喉咙中,再也挤不出一丝声音来。 “觉得怎么样?”宸轩不识她的凄苦,急急地追问。 “觉得……我们不该太过亲近,会……”她有些恼怒,这些话她不说,他难道不明白吗?非要她挑明了说,把自尊伤得荡然无存他才甘心吗?但是他却误会了。“你怕那些蜚短流长?” 琬凝意外地望着他。说真的,她从未在乎过那些流言,一直以来,她在乎的只是宸轩的想法,而他的误解……其实也有一些说对了,她担心这些流言传到他女朋友耳中,人家会怎么想?她不愿造成他的困扰。 她顺着他的话说:“也可以这么说,宸轩,你不会迟钝到不知道周遭的人是怎么看我们吧?” “这些流言又不是一天两天的事,为什么你到现在才来告诉我这些话?”他没有想到琬凝会因为在乎这些话而执意和他划清界线,他感到受伤害。“如果……造成了‘某人’的误会……总之,一个未婚的单身女子每天出入男人的家里,又一同上下班……这,想不误会都难,心胸再宽大的人都无法忍受的。”她想宸轩会明白她的涵义的,他的女朋友不会宽宏大量到能容忍他和别的女人有如此频繁的接触,她在为他设想,他该明白的,只是--为什么他的表情会这么难看? “我想,我懂你的意思了。”该死的!原来她是怕赵毅翔的误会--她那个仪表不俗的上司! 他双手握拳,强烈的嫉妒和痛楚几乎吞噬了他…… “你……没事吧?”琬凝本能的关怀立刻显露出来,她终究是深爱他的,她无法掩饰对他的重视。 “没事。”他撇撇唇,“你放心,以后我会尽量和你保持距离,再也不会造成你的困扰了。” 他匆匆跑下楼梯,是以没发现琬凝在瞬间涌现的泪意。 他在说什么?什么“她的困扰”?明明是“他的困扰”才对呀! 她在原地呆立了良久。 陆游和唐琬的故事,依然不断在琬凝的梦中上演着,至今已演进到唐琬在外头寻了一间小屋安定下来,只要陆游一有机会,立刻前去看她,互诉情衷,两人的感情依然如胶似漆、恩爱逾常。 而这段时间,陆游每回对陆母提起唐琬的事,总难免引起她的勃然大怒,气着说:“这种女人休了便罢,还提她作什么?” 陆游无奈,或许这是需要时间的,等母亲渐渐消了火气,不再对唐琬反感时,他再提起吧。 然而陆母不仅怀疑他们仍藕断丝连,甚至时时至唐琬的居处“临检”,陆游总是事先避了开来,从未被发现。 直到有一天,百密一疏,终究还是被陆母撞见…… 陆母重重推开门,房内相拥的两个人淬然分开! “娘!”两人相顾失色,战战兢兢地叫唤。 “别叫我,你这个逆子!居然……居然……”陆母气得说不出话来。 “娘!”陆游见事情已无法隐瞒,于是坦言道:“我爱琬儿,求娘成全。” “你、你!” “是的,娘,求你成全我和务观吧,我真的离不开他呀!” 第14章 唐琬泪儿滚滚滑落,双膝一弯,重重地在陆母跟前跪了下来。 啪! 陆母一巴掌狠狠掴在唐琬毫无血色的脸上,唐琬禁不住重击,整个人往后倒!浑浑噩噩的脑子只听见陆母怒不可遏的痛斥。“唐琬,你没资格唤我娘,务观和你早已没有瓜葛,你休要恬不知耻,缠着务观不放!” “娘。”望着心爱的琬儿,他的心整个揪在一块,痛得说不出话来。 “务观,你太让我失望了,你眼里究竟还有没有我这个娘?”陆母看出他欲上前搀扶唐琬,立即紧紧扯住他,威严的怒容教陆游硬是止了步。“娘,我不懂您为什么执意不肯接纳琬儿,她是那么聪颖贤慧,百般牺牲自己,顾全大局,您为何不肯放开胸怀接纳她呢?”陆游痛心地喊着,即使男儿有泪不轻弹,他眼中还是闪着晶盈的泪光。 “你的意思是为娘的专制无理、阻挠了你的幸福,”陆母大声一喝,熊熊怒火在胸口燃烧着。 “孩儿不敢。”陆游知道已触怒母亲,再多说她也听不进去了。 “那就跟我回去,从此不许再见这个女人!”坚决的威严,不容他反抗。 “这……”他权衡了一下情况,知道已没有他选择的余地。 “是。”碍于母亲在场,他只能转首望着苍白脆弱的唐琬,那柔柔的一望,似乎无声地告诉她:为我,保重自己!唐琬柔肠寸断,命运是如何无情地拨弄着她残缺脆弱的心啊! 她闭上眼,不想再看那双令她哀痛欲绝的柔情眼眸,这令她伤得更深、痛得更彻底,她紧咬着唇,咬得那么紧、那么用力,彷佛这样就可以减轻内心的伤痛,浑然不觉血丝正沿着唇角往下滑--“琬儿!”陆游惊呼,此刻他怎抛得下令他忧心牵挂的她啊! 他顾不得母亲的想法,飞快奔回她身边,心如刀割的猛力拥紧她孱弱无骨的身子,语带悲痛地喊着:“琬儿,不要,不要这么伤害自己,你这是在折磨我呀!你教我好心痛、好不舍!琬儿。” “务观!”她回拥着他,泪水不可抑止的纷纷扑落,她将他抱得好紧、好紧。“我不要离开你,不要啊!” “这是干什么!”陆母出声威吓,用力将他们分开。“唐琬!少用这等伎俩迷惑务观。”她注视着神色哀凄的陆游。“你究竟走是不走?” 他看了眼摇摇欲坠的唐琬,左右为难。“娘!” “跟我走。”不管他同不同意,陆母强行拉着他往外走。 “不!”唐琬泪流满面,激动地位住陆游的右手。“我不能失去你呀!你怎能、怎能如此待我?你的生死相随的誓言呢?你说生生世世呵护着我的诺言呢?你说不忘‘执子之手,与子偕老’的诺言的啊!你说今生绝不负我的啊!如果你根本办不到,又为什么要承诺我……”她哭喊着,决堤的泪、她的话、她的凄楚容颜,犹如利刃狠狠戳进他的心,不断鞭笞着他。 “唐琬,休要撒泼。”陆母非但没有半丝感动,反而气忿得怒火狂烧,她气得失去理智,卯足了劲、使尽全力往唐琬脸上一挥! 原本就羸弱的唐琬根本禁不住如此折磨,踉跄地退了两步,在尚未感到脸上火辣的疼和陆游椎心的呼喊以前,眼前一暗,身子已软软往下坠,失去了知觉。 “琬儿!”陆游不敢抗拒母亲,又忧心唐琬。“娘,琬儿昏倒了,我……” “不关你的事,跟我回去。”陆母拉着他往外走。 “娘,”他一步一回头,说什么也不能抛下没有意识的唐琬。“我一定要留下。” 陆母一脸决然。“你若留下,我就再也没有你这个儿子!” “可是……” “我会差人来照顾她,跟我回去。” 陆游又看了唐琬一眼,才狠下心说:“好,但是娘需保证琬儿毫发无伤。” “行!” 于是,陆游随陆母回去了,他以为这只是权宜之计,来日方长,将来他还有和唐琬重续前缘的机会…… 没几天,陆母通知唐琬的父亲接回自己的女儿,唐闳见女儿形容憔悴的模样,不禁心疼地说,“唉,如今尝遍苦楚的你,后悔当初下嫁陆游了吧?” 谁知,唐琬依旧毅然决然地说:“不,我不后悔,从未后悔。” 为了使唐琬早日脱离这场磨难,唐闳自作主张为她另配了一门亲事,对方名唤赵士程,早已爱慕唐琬许久,唐闳认定他会善待自己的女儿,于是软硬兼施要她下嫁赵士程。 唐琬坚决反对,只告诉父亲:“烈女不事二夫,况且我至今仍深爱着务观。” “爱?莫非你忘了被休的耻辱?忘了陆游丢下你、毫无眷恋地和他母亲离去的无情?他都不要你了,你还惦着他做什么!”唐闳怒斥着女儿。 一语直捣唐琬的心扉,她哑口无言了。 在唐闳不断地劝导、而陆游又全无消息的情况下,她不得不含泪点头,其中有一部分是负气,气陆游对她不予置理,而另一部分是难敌父亲的权威,毕竟“在家从父”是千古不变的道理。 于是,她改嫁赵士程。 消息传来,陆游痛不欲生,他将自己锁在房里藉酒浇愁,整整不言不语三天,好一阵子落落寡欢、颓靡不振。 他无法怨唐琬辜负他们的深情誓言,是他愧对她于前,只是,她怎能这么快就将他们的浓浓情意忘怀?这么快就将曾有的甜蜜抛诸脑后? 但是后来他想通了,他从未给过她幸福,他带给她的,只有一桩又一桩的痛苦、一件又一件的屈辱记忆,他对不起她,他没有遵守诺言好好保护她,就算她回到他身边,也只会一再受苦。再嫁了也罢,至少!用不着再为他吃苦,她尝的辛酸已经够多了。他会默默地祝福她,他所能做的,是成全她的幸福,不再去打扰她已然平静的心湖,让她安安稳稳地度过这一生。 胸口一紧,他又灌了一大口的酒,这个决定绞碎了他的心。 当琬凝睁开眼时,早已泪湿枕畔。 回想梦境,她的心跟着扯痛,酸楚的泪一颗颗跌出眼眶。 为什么老天不让有情人如愿厮守,却让他们劳燕分飞、抱憾终身? 这太残忍了! 为了一个梦落泪心痛,她知道很荒谬,但是……她总觉得唐琬好像活在她心中,对她的喜怒哀乐感同身受--或许真如母亲所说,她和唐琬已经凝为一体了! 她拭去泪水,脑子突然涌现一个想法:她想问唐琬,如果真有来世,你是否愿意和陆游再续前世情?又如果,她和唐琬是一体的,为什么她没爱上不知在何方的陆游,反而执着于出类拔萃的宸轩?她相信唐琬那撼动天地的深情是禁得起时空考验的,不可能就这么轻易抹去,除非--陆游?陆宸轩? 噢,她不敢再想下去了。 宸轩怎么可能是陆游! 陆游对唐琬是那么情真意切,宸轩对她却--如今就算她不再刻意躲着宸轩,宸轩也会远远避开她,琬凝心想,他终究想通了吗?还是他的女朋严? 没有宸轩品尝她的手艺,她几乎已不再费心下厨作菜,自己一个人面对冷寂的四面墙,尽管是珍馔美味,少了宸轩幽默诙谐的言谈,她也嚼之如蜡、食不知味,为了避免触景情更伤,她拒绝再下厨作任何一道菜,每晚都是草草填饱肚子了事。 在令人动容落泪的梦境和宸轩带给她的情伤双重折磨下,她迅速消瘦了,往日时时漾在脸上的笑容已不复见。 第七章 老天爷是不是嫌她还不够痛苦? 琬凝仰天哀嚎。 她盯着公文夹内凭空多出的短笺足足三分钟,然后迟疑地转过身!赵毅翔正好整以暇地望着她,似乎在期待她的反应。 琬凝低头又看了纸条一眼,苍劲有力的字体再度引得她芳心悸动,不知所惜。 琬凝:我的爱情公式是--真心加恒心再加上一往情深,等于赢得美人心。 你认为呢? 赵毅翔再傻的人都明白他是什么意思,琬凝思绪乱成一团,而那双灼动的目光似乎在等待她的答案--她低垂下头,左右为难着。赵毅翔是她的上司,她不能让他太难堪,也不想伤害他、辜负他,但是她的爱全在宸轩身上用尽了,她连一点虚伪的情意都给不了,又如何能接受赵毅翔的感情?她深吸一口气,抬首迎视他。“总经理,我……” 赵毅翔没让她把话说完,立刻说道:“你只需告诉我,认不认同我的爱情公式。” 那满是深情的眸子……她何忍伤他?“我……我认为……爱情的事很难说,并不是用一个公式就可含括的,如果爱情有一定的轨迹可寻,那就不叫爱情了,对不对,或许真心、恒心与一往情深能打动女孩子的心,但是如果这个女孩早已将心交给了别人,你又如何能赢得?” 虽然早知答案会是如此,赵毅翔仍不免深受打击,他的心被她刺得鲜血淋漓。 “那个人……”他强迫自己挤出声音。“是他吗?”他指的是宸轩。 琬凝知道他指的是谁,惨然一笑,坦言不讳。“是,他叫陆宸轩。” “你很残忍!连一点希望也不肯留给我。” 歉意油然而生。“对不起,我……” 他摇了摇头,他想听的不是这些话。“我自认对你的感情不比任何人少,或许,他只是比我多了一分幸运吧!” 琬凝默默无言。 是不是幸运她不知道,总觉得会爱上宸轩是踏着宿命的轨迹,仿佛注定她终得情归于他,纵使他一辈子都不曾出现在她生命中,她还是会守着这份情--期待来生。 第15章 “琬凝,忘了我今天说过的话,我们还是朋友,好吗?”他悄悄将深情与千疮百孔的心埋在灵魂深处,强自展出一丝笑容。 “当然!”琬凝又绽出笑颜,见他若无其事的模样,她连最后的一丝不安也化为乌有了。 值得了,能看到心爱的女孩笑容常驻,就算遍体鳞伤,他也甘之如饴。 宸轩还是躲着她,而且日益严重。起初,他还会看琬凝一眼,勉强对她笑一笑,现在,只要远远看到她就绕道而行,即使早上出门上班时无意中碰了面,他--不但不打招呼,甚至像躲瘟疫似的立刻逃离! 她受不了了,真的受不了,他避之唯恐不及的态度,重重地、深深地刺伤了她的心。他当真这么讨厌她吗?这个想法令她夜夜垂泪。 打开门,对面的屋子仍是漆黑一片,琬凝禁不住对他的关心。这么晚了,他怎么又还没回来?之所以用“又”这个字眼,是因为最近这种情形时常发生。 她自哀自怜的一叹,转身往天台上走去。 房内,宸轩将自己融入一片漆黑之中,两手叠在脑后,空洞的双眸直勾勾地瞪着天花板--他失眠了。 琬凝现在在做什么呢?如果她也睡不着,那么她脑子里想的人是谁?是他,还是赵毅翔? 哈!痴人说梦,她怎么可能想他,他在她心中根本什么也不是,想念他干什么! 可是……他是多么渴望能在她心中占有一席之地,明知是不可能的事,他还是忍不住冀盼她偶尔也会想起他…… “噢,陆宸轩,你疯了,而且病得不轻哪!”他喃喃痛斥自己。 他何曾如此患得患失过?为了琬凝把自己的情绪搞得一团糟,他因琬凝为了赵毅翔而“舍弃”他、刻意和他保持距离而感到心痛,他气琬凝如此不重视他、全然不顾他的感受,因此,他由起先顺她的意和她拉开距离,转而报复性的不理她,以表达他的不满。 他不想破坏自己的行事原则,但是,他忽然好渴望见到琬凝,就算只是远远一瞥也好。 他直觉认为琬凝在天台,于是他迅速自床上一跃而起走向天台。 果然不出他所料,天台的铁门没关。 琬凝坐在摇椅上,另一只手轻轻推着原本是宸轩坐的、如今却空荡荡的摇椅,心酸地想起他们多次投契长谈的美丽记忆。“唉,”她幽幽一叹,那声叹息,紧紧揪住了宸轩的心。当她满心酸楚地转回身时,眼角的余光不经意瞥见门口的宸轩,她惊喜莫名的叫唤:“宸轩!” 宸轩本能地转身想离开,琬凝急急地喊住他:“别走,宸轩。” 她的呼唤声挽住了他的脚步,令他再也举不起离去的步伐。他语气生硬、违背良心地说:“我不知道你在这里。” 琬凝悲哀地望着他。“是啊,否则你就不会上来了,是吗?” 宸轩抿紧唇,不肯让她知道他是为了她才上来的。 “宸轩,不要这样,我不喜欢你这么冷漠的态度,我们……不一定要闹得这么僵啊!至少--至少别把我当成仇人看待!”她可怜兮兮地哀求着。 她那泫然欲泣的模样教他心痛,他差点就冲口对她说:“好!只要你快乐,我什么都愿意!” 但是他又恼怒地发现,这个小女人已经左右了他的情绪、掌控了他的一切悲喜,他已不可自拔了。 他极力维持冷硬的声调。“不然你要我怎样?” “我……我只是……在乎你,不想失去你这个--”她努力压下心中抗议的声音,不太诚实地说:“朋友!” 朋友? 宸轩苦涩地在心底重复。她以一句“朋友”轻松带过,而他呢?却是付出了全然的真情,涓滴不剩。她是那么残忍,要他面对“朋友”的她,却不知他内心有多么的痛苦! 一股难言的怒气熊熊燃起,他不是没有感情、没有情绪的,她自由地左右着他、摆布着他,可曾顾虑过他的感受!? “你莫名其妙!”他愤怒地吼道。“当我珍惜你、重视你的时候,你是怎么告诉我的?为了那些流言,你不在乎我的想法,只为了顾全‘别人’的想法,你轻易地舍弃了我们的感情,要我和你保持距离。现在我如你所愿的避开你,让你顾全另一个人,你又来告诉我说你在乎我?要我离你远一点是你的意思,要我不避开你又是你的意思,唐琬凝!到底要我怎么做你才会满意?你捉摸不定的态度令人无所适从,你知不知道,我快被你逼疯了!” 琬凝愣愣地望着他,不清楚他为什么发这么大的脾气。 她忍着在眼眶打转的泪,哽咽地说:“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我带给你这么大的困扰……”隐忍多时的泪珠终于簌簌滚落。“对不起……我也不想反覆无常,我真的没有半点戏弄你的意思,我……是真的很在意你呀!要不是怕你……我也不会……不会……”她泣不成声,再也控制不住地啜泣起来。 宸轩没料到琬凝会因为他的话而这么伤心,听她哀哀的泣诉,他整个心全扭绞在一块,遂不假思索地展臂将她搂进怀中,发自肺腑地呐喊着:“别哭,琬儿,别哭,你让我好心疼啊!” 琬凝如遭电极般瞬间呆怔住。 这深情的安慰、激情痛楚的呐喊、似曾相识的感觉……梦……陆游! 她猛然推开他,颤声问:“你……你刚才说什么?” 他被问住了,愕然望着她。“我说什么?” 哪有这种人!三秒钟前说的话,马上就忘得一干二净、撇得一清二楚?“你奇书网难道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当然不是,他只是在反问自己为什么会说出这种话,当时他一心只想搂着她、安慰她,情急之下,成串的话就这样极其流利地自口中滑出。细细回想,他怎么会这么说?而且唤她--琬儿? 看她梨花带泪的小脸蛋认真地望着他,他不得不回答:“这并不重要,重要的是我不想看你悲伤落泪,其余的……不管我说了什么,你通通不必介意。” 也就是说--他不是出自真心的。 琬凝一双经过泪水洗涤后显得更加明亮的大眼睛瞬间又黯淡了下来,绝美的脸庞掩不住丝丝哀伤和失望,他和陆游毕竟是不同的,他对她并没有陆游对唐琬的深情。 她神情落寞、语带凄凉地对自己轻声说:“别傻了,宸轩不是他,又怎么能奢望他也能这么对我?” 声音虽小,“他”是谁--赵毅翔吗? 原来她会表现得这么在乎他,是因为--把他当成了另一个人! 宸轩的脸色在瞬间变得阴鸷难看。“唐琬凝!你究竟把我当成什么?替代品吗?如果是,那么,”他冷酷无比地望着她。“敬谢不敏!” “不,宸轩……”她想解释,不愿他就这么误解她,但却一个字也说不出口。 她的沉默,宸轩自是当成“默认”。多可悲啊,一向自视甚高的陆宸轩,如今竟被自己深爱的女孩当成别人的替身。 他万念俱灰,痛心地说:“不管你究竟把我当成什么人,我想我们是不可能再像从前那样了,我无法再若无其事地面对你,除了躲,我不知道我还能怎么办,琬凝,男女之间一旦沾上感情,就不再是朋友那么单纯了,你不能期望我心无芥蒂的再把你当成朋友。所以我打算搬离这里,这样对大家都好。” 他想琬凝应该明白他对她的感情,为了不便自己陷得更深,为了不造成她和赵毅翔的困扰,只有彻底退出她的生活才是明智的做法,否则,他不敢保证自己真能克制得了自己。 可是琬凝却误会了。就因为他无法坦然面对她,所以她的爱成了他的困扰,他也不敢再接近她了。 “我想……我明白,”她忍着泪,哽咽说道。“如果见到我会让你为难,那么我会尽量避开你,如果你还是坚持搬家,我也只好……只好……”她悲痛得说不下去,泪水即将滑落,她匆匆转身下楼,就算要哭也要躲在角落里,不让宸轩知晓。 宸轩杵在原地,他分明看见了她眼中浓浓的痛楚,难道她也在乎他? 琬凝急急下楼,泪水让她的视线模糊成一片,她愈心急,钥匙却怎么也插不进孔中,随即自她手中滑落,她再也无法压抑,抵着铁门痛哭失声。 地上的钥匙被人捡起,并插进锁匙孔中。 “别告诉我,你哭得这么悲惨是因为钥匙插不进门孔里。” 身后那如春风般温柔的呢喃……琬凝心一酸,转身投进他怀中,紧紧环住他的腰,不顾一切地呐喊:“宸轩……我爱你,我好爱你……你知不知道?” 宸轩一僵,如果他没听错的话,她说--她爱他? “不,”琬凝将脸藏在他怀中,坚决不让他看到她泪痕斑斑的模样。“不要拒绝我,我知道你并不属于我,就这么一次,让我靠着你,好不好?” 她的话让宸轩好心痛,他无声叹息着,双臂将她不断颤抖的身子纳入怀中,轻声在她耳畔说:“我可以让你靠一辈子。” “你……”她抬起楚楚可怜的小脸蛋,疑惑地望着他。“什么意思?” “你的泪腺真发达。”他抬手为她拭去泪珠。“我说,我只为我爱的女人擦眼泪。” 琬凝像被施了法般,全然没了反应,他……说什么?“你……再说一遍?” 宸轩笑了,笑得神清气爽。“我爱你,琬凝。” 琬凝又哭了,她又哭又笑地投进他怀中。“你怎么不早说,害人家……被你折磨得好痛苦!” 第16章 “别哭嘛,你……”他索性低下头,一一吻去她的泪珠,最后覆上她的唇,不自觉地轻唤。“琬儿……” 琬凝自然地张开嘴,含蓄地回应他,对她而言,这是全然陌生的接触,她心跳不规律地狂跳着,却是心甘情愿地付出她的初吻。 良久,他的唇离开她,轻吻着她泛着幽香的发丝。“说实在的,你是我吻过技术最差的女人……”他感觉到琬凝微微一颤,想推开他。他轻轻一笑,将她搂得更紧,接着说:“却是我唯一付出真心去爱的女人,没办法,爱都已经爱了,我只好认命一点,认真调教你喽……啊!”他惨叫一声--因为手臂被人狠狠捏了一下。 他松开她,痛得直揉手臂,一边指责道:“你从前的老师没教过你学生要‘尊师重道’吗?你身为模范生,怎么可以攻击我这个用心良苦的‘老师’呢?” “哼!”她别过脸去,心里酸酸的。“花心大萝卜一个!谁晓得你‘调教’过多少女孩子。” “吃醋啦?”他笑嘻嘻地。“大不了我以后只收你这个学生嘛!” “那……”她想起叶心瑜,脸儿一黯。“那……她呢?” 宸轩反问:“谁?” “就是……前一阵子……星期日那天和你在一起的女孩子。”她嘟着小嘴,很不是滋味地说道。 “哦!你说叶心瑜啊!”他爆出一阵笑声,“我要敢碰她一根寒毛,她不拆了我的骨头才怪……”他身为名律师,理解能力自然比别人强,他前思后想,连贯在一起。“从那天开始你就对我若即若离……又突然间在乎外界的流言,说什么--心胸再宽大的人都无法忍受‘啥米碗糕’之类的……原来,你指的是这件事……你是怕叶心瑜误会而不是……”他恍煞大悟,既懊恼又想笑,搞了半天,这个小女人是“鸡婆”地替他着想。 “不然你以为怎样?”琬凝还迷迷糊糊地提出疑问。 他宠溺地点了点她的鼻尖。“小白痴,我和叶心瑜只是朋友,我把她当妹妹。真是的,刚才我骂你莫名其妙的时候,你怎么呆呆地任我骂,也不反驳,还傻傻地道歉,真是--”他怜惜地拥紧她,他终于明白,怀中的女人是爱他的,跟赵毅翔一点也扯不上关系。 “人家看你很生气、很痛苦的样子,我舍不得看你这样,就……道歉啊!” 宸轩听她的解释,简直哭笑不得。他想,骂她白痴还真是太便宜她了! “宸轩--”她欲言又止,一副不知该不该问的犹豫状。 “嗯?” “我……我的……接吻技巧……真有这么烂吗?”她既脸红又自卑地问。 宸轩忍着笑,一本正经地点头。“非常烂!不过--以初学者而言,你很有潜力,假以时日,你很有可能青出于蓝。” “那……”她总算找回一点信心了。“我们来约法三章好不好?” 这娃儿又想说什么令人吐血的话了?他挑了挑眉,无声地询问。 “我们……我的意思是,反正爱上我你也已经认命了,就算我的吻技真的很烂,你也该担负起老师的职责,我保证会‘虚心向学’,但是除了我以外,你不可以再有别的学生,好不好?” 他愉悦地笑了。“乐意至极,现在,让我尽尽当老师的职责吧--” 楼梯间,多了幕令人脸红心跳的拥吻画面,间或传出缠绵徘恻的隅隅情话--生命对于琬凝,是喜悦美好的,有了宸轩细腻的呵护,她脸上不时漾着美丽动人的幸福笑容,仿佛全世界的快乐全让她拾起了。 晚上他们最常做的,是在天台谈天说地,宸轩会抱着她,两人同坐在一张摇椅上耳鬓厮磨、情话绵绵。 琬凝倚在宸轩身上,将头靠在他的颈边,一手环着他的腰、半带撒娇地轻唤:“宸轩。” 宸轩绕过她的腰握住她纤细的小手,有时候,就算不说话,只是静静地相倚偎着,他也能感到彼此交流的情意,这或许就是白居易的琵邑行中所描写“此时无声胜有声”的意境吧! “又想表达什么高见了?”他眼中满是包容与宠爱。 “没有啦,只想问你,记不记得你第一次听到我的名字时是怎么称呼我的?”宸轩想了想,表情有几许迷惘,“我叫你……琬儿。很奇怪,当时我完全没经过思考,脑中就浮起这两个字,而且一不注意,这个名字就会很自然地脱口而,好像是很熟悉的感觉。” 琬凝恬静地笑了笑,不管他是不是她梦中的陆游,她都喜欢听他这么叫她。“宸轩,你相不相信宿命?” “宿命?”他喃喃念着,不解地望着她。 “是的,宿命。就像我注定爱上你;注定这辈子只为你哭、只为你笑;只为你悲伤、只为你欢笑--从你第一声唤我琬儿的时候就已经注定了。” “如果基于这个原因,我相信。因为,你是我的,永远都是。”他深情地印上她的唇。“琬儿……” 宸轩一整天都忙得晕头转向,连喘口气的机会都没有,好不容易挨到中午才能休息一会儿。一停下手边的工作,他立刻想起他的宝贝女朋友,唇边不觉泛起一抹微笑。 他拿起电话拨回家。 琬凝今天休假,早上他吃过她作的早餐之后才到事务所,她留在他那里帮他整理家务,宸轩料准了她现在一定还在他家。 电话响了好几声,就在宸轩以为他估计错误的同时,耳边响起了他听一辈子也不厌的柔美嗓音。 “琬儿,是我。” “宸轩哪,吃过饭没?” 一听到她的声音,一整个早上的疲惫全一扫而空。他故意以可怜兮兮的口吻搏取同情。 “我啊,饿得两眼昏花、前胸贴后背了,有哪个女人肯花心思为我张罗午餐呢?” 琬凝信以为真,果然心疼得要命,连忙问:“要我为你送便当吗?” “开玩笑啦!”他胸口热呼呼的,因琬凝发自真心的关怀,让他享受到有人在乎的幸福。“琬儿,你一个早上都在做什么?有没有拨空想我啊?” “肉麻!”她娇斥,脸上却漾着丝丝甜美笑容。“我在洗你陆大少爷的衣服啦!你哟,连扣子掉了也懒得缝,就这样丢在一旁,算准了我会替你缝是不是?” “哇,训话!愈来愈有老婆的架式喽。” 琬凝脸上的红晕更深了。“无聊,正经一点啦,不然我挂电话了。” “本来就是嘛,我们除了没尽夫妻同床共枕的义务外,哪一点不像夫妻了?”他还皮皮地喊了声:“老婆。” “陆宸轩!”她又羞又恼,简直拿这个油嘴滑舌的男人没辙,她是彻底得到教训了,下辈子千万别交个律师男朋友。 “真失望,你应该喊我老公才对,我本来打算今天晚上要让我们更像夫妻--”话声未完,他口中的老婆已当场甩他电话。 他只能楞愣地对着嘟嘟作响的话筒兀自发呆。 他望着一脸看好戏的叶心瑜。“这是什么世界?我的女朋友居然当场挂我电话?” 叶心瑜幸灾乐祸地取笑道:“活该,罪有应得,谁叫你专吃人家豆腐。” “哼,你也未免大小看我陆某人的男性魅力了。”他拿起话筒,递给叶心瑜自信十足的一眼。“学着点,看我如何舌烂莲花,亡羊补牢。” 他迅速拨了七个数字,琬凝好像赌气似的,故意不接电话,不过最后还是不得不向吵死人的噪音投降。 “你又想干什么啦?”她拿起电话劈头就问。 他以赔罪的语调说:“火气别这么旺嘛,我只是想告诉你,”他接着以台语说:“查某人生气会快老喔!” 琬凝一听,真是笑也不是、气也不是,索性闷不吭声。 “还生气呀?那,”他好像痛下决心似的,以豁出去的气势说:“如果你因为到晚上这段时间太久而生气的话,我可以马上回家,让你由内到外都是名副其实的陆太太--” 这什么话?好像她“垂涎”他很久似的。“陆宸轩!你胆敢再说一个字试试看。” “我闭嘴就是了,人家说:‘听某嘴,大富贵。’”说完,他捕捉到叶心瑜掩嘴轻笑的样子。 琬凝绷着脸,最后还是忍不住噗哧一笑。虽然宸轩总是老婆长、老婆短的“亏”她,但是在羞恼之余,她心中也漾着说不出的甜蜜和幸福感。 “不跟你瞎闹了啦!晚上你想吃什么?” “无所谓,只要是我心爱的琬儿为我准备的我都吃。” 琬凝满足地笑着,口是心非地斥道:“油腔滑调!我包水饺给你吃,好吗?” 宸轩得了便宜还卖乖地说:“我只吃老婆为我包的水饺。” “算了,不吃拉倒。” “吃啦、吃啦,这么没幽默感,真是糟蹋了我旷古绝今的一流口才。” “一流?你充其量也只能和下流沾上边而已。”她想,如果当律师的必备条件是脸皮厚,宸轩绝对符合资格,而且是最优秀的!“不跟你扯了,再说下去我会吐血。” 挂上电话后,他脸上仍漾着愉快的笑容,久久不散。 叶心瑜看不过去,又损了他两句。“笑得那么风骚,该不是你的琬儿同意了‘晚上之约’吧?” “啧,女孩子家思想这么不干净,我的琬儿才不是你咧!” 可恶,居然把她说得好像唐朝豪放女似的! 叶心瑜抗议地瞪他。“难怪唐琬凝要挂你电话,你的嘴巴真的很贱、很烂!” 宸轩皱了皱眉,不假思索地说:“老师说,女孩子要含蓄一点,不可以说粗话。” 第17章 “老师说?”叶心瑜错愕地微张着嘴。“宸轩,你什么时候当起模范宝宝来了?” 他先是一愣,继而莞尔一笑。“不好意思,我是受了琬凝的影响,耳濡目染之下,久而久之也就跟着她‘老师说,好宝宝不可以说谎、老师说,好孩子不能骂脏话……’。” “老天,她好可爱。宸轩,你很幸运,我好羡慕你找到了你的爱情。”她由衷地说。 “我知道,所以,我会牢牢抓住属于我的幸福”他轻声说着。 第八章 时光荏苒,转眼间,陆游和唐琬分离已十余年,这段期间,陆游碍于母命,被迫另娶王氏女子为妻,尽管对唐琬念念之心,他与她已注定成了挽不回的一篇历史记忆,成了他抹不去的深刻伤痕。 或许,是上苍怜他一片相思之苦,竟让这对含恨分离却情丝未竟的有情人再度聚首。 那年,他三十一岁,至绍兴禹迹寺南的沈园游春,未料却巧遇唐琬及她的夫婿赵士程,他大为惊愕,翻腾的思绪一时竟无法恢复,两人默默相望,谁也没有多说什么,但他却清楚地读出唐琬眼中的伤痛。 唐琬肝肠寸断的凝视着他良久,在泪水盈满眼眶之际,勿匆转身离去,陆游知道,她又在暗地里悲伤落泪了。没多久,一名女婢送来酒菜给他,告诉他唐琬经赵士程同意,命她送酒菜予他致意。 琬儿……她待他是那么情深意重,居然不怨他负了她…… 他心痛不已,一时激动,向仆人要了笔墨,于壁上写了一首热血沸腾、为后人吟咏不歇的千古绝唱--“钗头凤”! 红酥手,黄滕酒,满城春色宫墙柳。 东风恶,欢情薄,一怀愁绪,几年离索。 错!错!错! 春如旧,人空瘦,泪痕红邑鲛绢透。 桃花落,闲池阁,山盟虽在,锦书难托。 莫!莫!莫! 他不知道,在他走后唐琬又悄悄回到那座亭子,无意中看见了他那首抒发内心痛楚的诗句,再度柔柔肠百转、心痛莫名。她被他在诗词间所流露的憾恨追悔及深情所震慑了,原来,他对她依然情深执着,且对过去逃避的心态感到懊悔不已、她仍是他最爱的女人…… 多年的相思情意一下子又被挑起了,她感伤的提起笔,在那首钗头凤旁和了一词:世情薄,人情恶,雨送黄昏花易落。 晓风干,泪痕残,欲笺心事,独语斜栏。 难!难!难! 人成各,今非昨,病魂曾似秋千索。 角声寒,夜阑珊,怕人寻问,咽泪装欢。 瞒!瞒!瞒! 她这一生是爱陆游爱到底了,尽管赵士程待她情深意重,她也只能对他感到愧疚,欠他的,或许来生再以兄妹手足情偿还,因为,她的心早在幼儿时便交给陆游,不论今生、来生,她只认定陆游。自从那日见过陆游后,唐琬便显得邑郁寡欢,寝不安枕、食不知味,她脑中时时浮现陆游无言眸凝着她、神情哀凄的画面!她深切体会到,他内心承载的痛苦并不亚于她。 想起他们曾有的浓情缱绻,如今竟化为尘烟,山盟虽在,锦书却难托,只能各分两地,思及此,她悲痛得难以自持,于是,在噬心的煎熬下,原就羸弱如风中柳絮的她,迅速憔悴下来,卧病不起。 赵士程见状自然心焦不已,连忙四处延请名医上门为爱妻诊治,但却药石罔效,群医个个束手无策,无功而返。 唐琬心里明白,她的病是来自心上,来自那刻骨的情爱却含恨分离的怨、痛、痴! 钗头凤,深深地、牢牢地印在她的记忆中,吞没了她所有的感觉。 她感觉到身体的重量正在一点一滴地流逝,唯一还存在脑海的,只有那张让她魂牵梦系了一辈子的俊逸脸孔。 她气若游丝,以最后一丝力气喃喃地说道;“我不后悔,务观--至今,我依然不后悔为你活这一生,你知不知道?我多渴望--再一次告诉你……琬儿只爱你,如果早知道……你从不曾减少一分对我的爱,我会誓死违抗父命,等你……务观……要是有来生,琬儿等你。时空或有不同,容颜或许有所改变,但是这双深情的眼眸和爱你的心将永远不变--只要,你依然保留着爱我的心……琬儿誓死相随,与你长相左右,再也不……分离。” 两颗清泪悄悄跌出眼眶,滑落枕畔。忆起床边黯然心伤的赵士程,她心中一阵负疚,对他说道:“士程,欠你的,我是无力偿还了,只盼你来世千万别再对我这么好,不值啊!” 赵士程忍着泪及椎心的疼,沉重地允诺。“我答应你,对你的爱只到今生为止,来生我定不再爱你。” 她绽出一抹凄美的笑容,却牵出更多泪水。她哀哀吟着:“红酥手,黄滕酒,满城春色宫墙柳。东风恶,欢情薄,一怀愁绪……几年离索。错!错!错……我将牢记钗头凤的憾恨,来世定不再饮恨!务观,琬儿……爱你,至死……不悔……”她咽下最后一口气,那一声声断肠的泣诉撼动天地,在宇宙间回荡不散…… 一名至情至性的绝色佳人--溘然长逝。 赵士程万般痛心,他痛的,不只是遽失爱妻,更因为他最爱的女人,在临死前念念不忘、声声唤着的,竟是她的前夫陆游! 多年来对她的深情呵护,到头来竟不敌让她饱受折磨、备尝辛酸的三年婚姻。 他痛心疾首,万念俱灰,暗暗在心底发誓:若真有来生,他再也不要爱上唐琬,再也不要忍受足以灭顶的情伤了。他发誓! 之后,琬凝又作了个匪夷所思、怪异到近乎荒诞的梦。 她梦见了唐琬和传说中的月下老人的全程交谈内容,甚至--看到了唐琬少喝一杯孟婆汤的举止,然后……走进轮回圈,一阵天旋地转…… “啊!”琬凝惊叫出声,猛然惊醒。 她惊惧地望着镜中吓得苍白的容颜,忆起唐琬的遗言:时空(奇*书*网^.^整*理*提*供)或有不同、容颜或许有所改变,但是这双深情的眼眸和爱你的心将永志不变…… 她也曾迷迷糊糊地说出这些话! 她倒抽了一口气,她和唐琬居然是--同样的灵魂! 她双手按着脑际,猛力地喘着气,怎么可能?这怎么可能? 时钟又绕了一大圈,她已渐渐由巨大的冲击中恢复,也渐渐冷静下来。 没错,虽然这令人难以接受,但却也是唯一能解释为何她初次听见国文老师讲述这段凄美的故事时莫名心痛的说法,因为这是她埋藏在灵魂深处、连她自己都遗忘的隔世记忆,也因为如此,当国文老师重新挑起她的伤口时,她才会有那种撕裂般的痛楚。 完全领悟后,她又想起许久以前买下的诗集,其中描写了陆游和唐琬的故事,她立刻翻到“钗头凤”那一页,迫不及待想重新阅读一遍,她逐一看下:陆游得知唐琬去世已是多年后的事了,当时他独自赶到沈园凭吊,园主已换了多人,景物依旧,人事全非,于是他感伤地写了首七言律诗:枫叶初丹懈叶黄,河阳愁鬓怯新霜。 林亭感旧空回首,泉路凭谁说断肠。 坏壁醉题尘漠漠,断云幽梦事茫茫。 年来妄念消除尽,回向蒲龛一蛀香。 八十四岁时,陆游又写了一首春游诗:沈家园里花如锦,半是当年识放翁。 也信美人终作土,不堪幽梦太匆匆。 从幼儿到结婚,从离婚到白发苍苍八十四岁,陆游丝毫未减对伊人的热烈爱情,后人读了他伟大的诗篇,没有不为之浩叹、敬慕的! 随着最后一个惊叹号的结束,琬凝轻轻合上书,脑中毫无预警地闪过宸轩俊挺完美的脸孔,她又是一怔。 宸轩! 她对宸轩的爱是毋庸置疑的,而唐琬对陆游的情更是让她没有怀疑的余地,而她和唐琬之间又……难道宸轩真的是--她反射性地想起宸轩在无意中展现出的总总言行举止,从第一声便直接脱口唤她琬儿,到为她拭泪时的细腻柔情…… 这样惊人的觉醒让她迅速弹跳起来,飞快冲往门口,对面的门也回应似的同时打开。“宸轩?”她讷讷地望着门口的宸轩。 “琬儿……”他的声音轻轻柔柔的,迷离得难以捉摸,那深邃的双眸--琬凝再熟悉不过,是陆游! “务观!”她脱口喊道,激动地冲进他的怀中,脸庞深深埋进他温热的胸膛中,泪水不受控制地滚落,她知道他所唤的琬儿是唐琬--她就是知道! “琬儿,我的琬儿……”他浑浑噩噩,完全无法思考,只知道将怀中的人儿紧紧揽在怀中,再也不放开。 “务观,我们再也不要分开了,答应我,不论发生什么事,永远不要让我离开你,我再也不要忍受生离死别了!” 生离死别?他们在干什么? 宸轩渐渐意识到自己的举止--半夜跑出来死命抱着琬凝,还害她哭得一塌糊涂。 “呃,琬儿,你……怎么了。” “我?”她迎视宸轩眼中的错愕迷惘,灵机一动,故意装迷糊。“我也不知道,只是突然间好怕失去你,而且你刚才的表情好奇怪,我才正想问你咧!” 宸轩松了口气,好笑地帮她拭去残余的泪。“没事哭成这样,害我以为天快塌下来了。对了,琬儿,你有没有……算了,回去睡觉吧!” “不要,你还没告诉我为什么半夜跑出来。”她肯定一定和唐琬有关,不然他不会有如此异常的举止。 “作了个梦,梦中的……算了,没什么大不了的。” 第18章 他怕吓到琬凝,所以临时又止了口。 “管他大不大得了,我要知道。” “好吧,先说好不许吃醋喔,”他立着她进客厅,开始陷入沉思。“我梦见一个女人,很美、很美的女人,她用好哀怨、好深情的眼神看着我,而我竟然觉得好难过、好心痛。她的声音很柔,却让听的人感到心碎断肠,她告诉我说:‘琬儿今生是注定无法与务观白首了,但求来生,届时,郎君千万别忘了我,定要记得我们来世的约定,不管我在天涯的哪一个角落,也不管我们的容貌有多少改变,琬儿的心永远执着,琬儿的情终归于你,而这双代表灵魂的眸子,将永世追随你……’我听不懂她这些话是什么意思,我只知道她叫琬儿,还有她的眼眸……凄楚动人。醒来之后,我居然冲动地拿起笔写了一些连我也感到莫名其妙的东西,然后发神经似的跑出去,看到你的时候……”他像发现了什么,直盯着情绪翻搅不停的琬凝。 “我怎么了吗?”迎着他的注视,她不知所措地抚着自己的脸颊。 他拉下她的手,直勾勾地望着她,定定地说:“我现在才注意到,你的眼睛很美,和我梦中的女人……一模一样!难怪刚才我看到你的时候……把你们当成了同一个人。” 琬凝但笑不语。 “你不吃醋?或者气我把你当成另一个女人?”他诧异地问。 她摇头,又不是神经病,没事干什么吃自己的醋。“让我看看你刚才究竟写些什么。” 他拥着她一同进房,拿起书桌上的纸给她。“现在叫我写也写不出来了。” 琬凝赫然发现,他写的是两首诗,就是陆游夜梦沈园写的两首绝句。“你看过这两首诗吗?知不知道作者是谁?” 他很诚实地摇头,琬凝接着告诉他:“作者是南宋有名的爱国诗人陆游,这两首是他怀念他死去的妻子所作的诗。” 她渐渐明白了,书籍上所记载陆游曾夜梦沈园、夜梦唐琬,梦境或许就如同宸轩陈述的那样,至于宸轩为何独独没有遗忘掉这段记忆,或许……是这个梦令他有深刻的悲痛,他不敢忘、也不能忘,僭意识里想牢牢记住他和唐琬的来生之约吧! 宸轩喃喃念着:“路近城南已怕行,沈家园里更伤情……” “你再看第二首,”琬凝指着最后一句。“王骨久成泉下土,墨痕犹锁壁间尘。” 玉骨久成泉下土,指的或许是他死去的妻子,那墨痕犹锁壁间尘又是什么意思呢? 琬凝看出他的疑问,并不直接回答他,反而问:“你除了法律书籍外,难道从来不看古文诗词?” “看啊,至少我知道一首荡气回肠的千古绝唱。” “什么人写的千古绝唱?”她小心地问,她相信他一定听过“钗头凤”。 “孙文啊,”他开始念起国歌。“三民主义,吾党所宗,以建民国,以进大同……” “停!谁要你念国歌,说点别的。”她实在会被他气得脑充血,人家都急死了,他居然有闲情逸致开她玩笑。“也行,有一首也是流传千古,撼动天地。”他忍着笑,开始朗诵文天祥的正气歌:“天地有正气,杂然赋流形;下则为河狱,上则为日星,于人日浩然,沛乎……” “闭嘴!”她受不了了。“拜托,念得我连寒毛都肃然起敬了,难道你只看这些诗?再问下去,你是不是打算连岳飞的满江红也要搬上台桌了?” “好主意。怒发冲冠,凭栏处,潇潇雨……” 受不了!她迅速上前吻住他的唇,阻止他正气凛然的长篇大论。人家说自古英雄难过美人关,她就不信在绕指柔的温柔乡中,他还能“天地有正气”! 宸轩既不是英雄、更不是豪杰,当然立刻沉醉在浓情爱意中。他低吟一声,将她紧紧锁在怀中,吻得更深入。琬凝热切地反应着他,任他由她的唇滑至她敏感的耳垂,再一路移到她雪白的颈项。又似亲吻,又似啃咬,他轻声吹着气。“这是你自找的。” 琬凝一阵轻颤,全身酥软无力,更加偎紧了他。 这样的举止对宸轩而言,不啻是一大考验,他是个正常的男人啊!她柔软的娇躯隔着薄纱睡衣紧贴着他,他几乎可以感受到她玲珑的曲线…… “噢!”他的声音变得低沉而沙哑。“拜托,快离开我身上!” 哪有这种人!紧紧抱住她,还一边吻着她,叫她怎么离开? 她当他是说好玩的,他的表现根本就口是心非嘛!而且,她也没有力气离开了,不解世事的她,根本不明白宸轩的压抑,撒娇地贴着他的脸颊,吐气如兰。 “为什么呢?我很喜欢你的亲吻。”她还学着他亲吻他的耳垂和颈间。 “完了!”他呻吟。“你不要后悔!” 接受他的亲吻会遗憾终身吗?没这么严重吧?她天真地想。 “我为什么要后悔?” “那就好!” 他放心地吻着她,神不知鬼不觉地解开她的衣扣,温热的手探进她的衣衫,不规矩地游移着。琬凝一震,扣着他脖子的手臂一紧,两人重心不稳,一同跌入柔软的床铺。 他的唇滑到她敞开的胸前,双手不规矩地四处滑动。她意识昏蒙,只感到全身一阵凉意,这才惊骇地发现--她身上的衣服不知何时全然褪尽,她还来不及找到保暖的物体,宸轩已轻轻覆上她,肌肤相触的温热,取代了衣服的功用--直到此时,她才真正明白宸轩的意图并不只亲吻这么简单,真是--白痴! 她知道就算她现在反悔,宸轩不论多困难都会尊重她的意愿,但是她并没有这么做,反而伸出双臂抚上宸轩光裸的背,传递她的深情及无悔的付出。 宸轩呼吸急促,不再犹豫,抛开最后的理智,将彼此融为一体,合而为一…… 当痛楚清楚地传到脑际,她闭上眼,两颗泪珠悄然滚落,唇边却绽放一抹美丽不悔的笑容--宸轩拥着蜷缩在他怀中的琬凝,愧疚感涨满胸膛,尤其是望见角落那显眼的红,他更是自责得恨不能敲昏自己。 他充满歉意地轻吻她的额角,低声说:“琬儿,对不起。” 琬凝摇了摇头。“我要的不是对不起。” 宸轩当然明白,当女人全心全意付出自己时,一定有和对方相守一世的念头,他想琬凝要的不外乎是他的承诺,于是道:“我会负责,而且保证此心不移、此情不渝。我知道这是很老套的电视对白,但我是真心的。” 他望着琬凝,谁知她却一本正经地摇头,他扬了扬眉,等待她的解释。她天真地注视着他,认真地回答:“那些事以后再谈,我现在只要求你抱紧我好不好?很冷耶,都是你害的,你要负责替我保温,这样的要求不过分吧?” 他会吐血!什么话?她居然不稀罕他负责,只要他替她“保温”就行了?他怎么会爱上这么纯真的女人? “你确定你没说错吧?” “对呀,人家怕感冒。”她又靠紧了他一点。 看来她对温度的渴望比对他还多,唉,他觉得自己好悲哀。不过,他还是认命献出他的体温,牢牢地将她环住。“满意了吗?” “嗯,好多了。”她满足地贴着他温热的胸膛。 “这是我的剩余价值?”他闷声说。 “你不高兴吗?”凡事慢半拍的小妮子终于发现他受伤的男性自尊了,仰起头望着他。“该不会我还没后悔,你反倒先后悔了吧?” 说到后悔……,他立刻问道:“琬儿,你会后悔吗?” 她又摇头。“能把最美的一面献给自己深爱的男人是何等幸福,有什么好后悔的。” 宸轩满心感动。这辈子能有多少个女人如此待他?他更深信他再也找不到第二个让他付出这么深的感情的女人,于是他突兀地开口:“琬儿,如果我现在要你嫁给我,你会不会觉得太快了?” “啊?”她目瞪口呆。 宸轩苦笑,他第一次向女人求婚,居然就把对方吓坏了。“嫁给我有这么可怕吗?” “你太冲动了。” “我像是容易冲动的男人吗?” 琬凝一点面子也不给。“很像。” 宸轩翻了个白眼,为自己申辩。“刚才的事例外。我的自制力在心爱的女人面前发挥不了作用,如果任你投怀送抱我还能稳如泰山地念着‘天地有正气’的话,那才真的不正常咧!” “强词夺理。”“你非嫁不可,我都给了你了,你想逃避责任吗?”求婚不成,他改成耍赖逼婚。 琬凝瞪大眼,不相信她所听到的。难道这年头观念全改了吗?没关系,要辩论她也不会输给他。“你敢说我是你的第一个女人?”“大概……”非常心虚,见琬凝透视般的盯着他,他渐渐红了脸,既然混不过去,只好老实招供。“不是。”她一副早知道了的表情。“我就说嘛,你要敢说是,我会立刻踹你一脚。” “可是……你肚子里可能已经有我们的小宝宝了,既然木已成舟,你要让我为孩子负责。” “怎么可能!才一次怎么会……”她惊叫,简直不敢相信。 “是吗?”他迅速反身压着她,以充满诱惑的口吻道:“那么再来一次好了,我有足够的自信让它成为既定的事实。” “不……”她的抗拒还没说出口,便被宸轩狂野激情的吻堵住了,她本欲抵抗的手竟然揽着他的颈项,全身着了火似的滚烫起来,软绵绵地任他需索着…… 良久--宸轩微喘着气,在她耳边抱怨:“女人,我会被你累垮!” 第19章 她双颊一片酡红,羞恼地嗔道:“是你先攻击我的。” “现在,相信我们的孩子已经存在了吗?” “你太夸张了啦!”她忍不住轻笑。 他一脸正经地提醒道:“别小看了我的办事效率!” 琬凝还是摇头。“要是两次就能使人受孕,我妈也不会因为只生我一个女儿而懊恼了。” “你该不会是暗示我两次太少了吧?” “不!”琬凝立刻跳离他身边。“离我远一点。” 宸轩双眼一亮,不怀好意的目光在她身上转呀转的,琬凝顺着他的目光,才想起自己一丝不挂,连忙红着脸扯过被单掩住自己,可是经她一扯,宸轩失去掩在身上的棉被,健美的身躯立刻显露在她眼前,她的脸更红了。他提出抗议:“喂,我孩子的妈,孩子的爸爸也会冷。” “衣服在你旁边,你自己不会穿!” 他不情愿地捡起地上的衣服穿上,还一边抱怨着。“真小器,居然无情地叫我滚到一旁穿衣服!” 琬凝还是紧紧拉着被子,好似提高警觉的惊弓之鸟般紧盯着他。 宸轩又不满了。“你那什么表情?活像防范色狼凌辱的黄花大闺女似的!”或许是他该检讨,难道是他的技术太烂了? “你不能把自己说成色狼,”她唐大小姐终于肯出声挽救他的自尊了,他才刚感到安慰,她又慢慢开口:“因为那会侮辱到色狼同志们,贬低了他们的格调。” 宸轩闻言为之气结!“色狼?好,我就当个真正的色狼给你见识见识。” 他飞快地扑向她,一把扯掉棉被,在琬凝的惊呼声中,对她上下其手,左亲右吻。 “啊,不要啦,色狼、坏蛋,你这个衣冠……禽兽!救命啊,会痒啦!”她又笑又躲,气喘吁吁。“不要闹了啦,你衣服都穿好了,我……真的不行了啦!” 他以鼻子亲昵地摩挲着她的鼻尖,笑道:“我就不信你的体力有多好。” “不要压着我啦,我要穿衣服了,被你一搞,天都亮了,我都不用睡了。”她推开他,仍然坚持“春光不外泄”,随手拉回棉被紧掩在胸前。“不许看。” 他笑了笑。“别遮了啦,早就看光了、摸透了。” “你……出去啦,大色狼。”她气呼呼地骂道。 “火气别这么大,‘胎教’是很重要的喔!”随着朗笑声,宸轩消失在门的另一端,留下笑也不是、气也不是的琬凝。 第九章 经过那缠绵的一夜,所需付出的代价是!腰酸背痛、全身无力。 琬凝好不容易忙完所有的事,累得瘫在椅子上直呼吃不消。“该死的始作俑者,回家你就惨了!”她暗暗咒骂着。 “咬牙切齿的,在骂谁呀!该不会是我这个压榨员工劳力的老板吧?”赵毅翔温文的嗓音在头顶响起,她虚弱的一笑,无力反驳,但却引来他更深的关切,“怎么了,很累吗?要不要回家休息?” “没事。”她哪有脸告诉他,这是纵欲过度的后遗症!不过她能想像一夜没睡的宸轩一定也好不到哪里去,这才让她心理平衡了些。 兴灾乐祸之余,她心中的话也不自觉脱日而出。“反正他的状况也未必比我好。” “谁?陆宸轩?”心情复杂苦涩。 “喔,没什么。”她连忙掩饰。“谢谢你的关心,我没什么。” 赵毅翔只能勉强笑了笑,随即转身回办公室。 陆宸轩仍没有放弃娶她的念头,以往只要他甜言蜜语就能让她答应他的要求,再不,就吻到她天旋地转,教她不点头也不行,可是这回完全失效了,无论他如何软硬兼施,她就是坚持“如果他现在娶她,多多少少会有为了负责的成份在,她要他完全发自真心、没有任何外在因素时才肯嫁给他”的说法,不管宸轩如何保证、外带发誓,她的小脑袋瓜就是转不过来,呕得宸轩差点去跳河!还直嚷着:早知道我就和你保持距离,死也不在婚前碰你--如果知道要付出这么惨痛的代价的话。 后来他们达成了协议--以琬凝有没有怀孕来决定结不结婚。 宸轩总是自信十足地向琬凝肯定他的“能力”,琬凝当然不会傻得相信他,于是不服气的两个人就决定以此为赌注,万一她真的怀孕了,表示老天同意他现在娶她,她就乖乖和他步入礼堂;如果她没怀孕,表示上天也同意她的说法,结婚的事就暂时搁下。这一天,宸轩在书桌上研究诉讼案件,琬凝趴在床上看书,一双纤纤玉腿晃呀晃的。 宸轩手边的工作告一段落,合上档案夹,静静地注视着她,欣赏她无意间流露的各种风情,嘴角不觉轻轻浮现丝丝的笑意。 琬凝看完一个段落,头微微一偏,才注意到一直看着她的宸轩,她转头朝他一笑。“看着我多久了?看不腻吗?” 他摇头。“这张脸是我看一辈子也看不腻的。” 她警觉到他话中的涵义,无奈地说道,“又想向我洗脑了。” “你要我怎么说你才会相信?我说得口水都快干了,誓也发烂了,你居然无动于衷!你知不知道人在情急之下是会无所不用其极的,迫不得已,我会扒光你的衣服,再一次‘蹂躏’你,等到你珠胎暗结,看你还敢不敢说不嫁!” 谁知,她完全不把他的威胁当一回事,反而有恃无恐地冲着他甜甜一笑。“来呀,如果你真的下得了手的话。” 他一听,泄气又懊恼地沉下脸。没错,他是作不出来,只不过想吓吓她罢了。 琬凝见他余愠未消,上前搂着他的腰,撒娇道:“老人家不要这么容易动怒嘛,大不了我任你凌辱,行了吧?” 宸轩哭笑不得地捏了捏她的鼻梁。“你唷!真会折磨我。” “我哪有?我只不过坚持我的原则,不是我不相信你,而是我很清楚你是个责任感重的人,所以我只能等你渐渐不再对我负责的事耿耿于怀的那一天,才和你结婚,谁叫你们学法律的这么讲求责任和义务。” 他目光闪了闪,回嘴道:“你学会计的不也讲究会计基础吗?琬儿,你比较喜欢‘先虚后实法’还是‘先实后虚法’?” 她俏脸微红,娇慎道:“哪有人拿会计比喻这个的!” 律师又不是混假的,白的也能说成黑的。“怎么没有?所谓先虚后实又称‘记虚转实法’,先实后虚又称权责发生制,一般公司会计都采用这种--”他说得很正确,虽然话中有话、别有所指,她却也无力反驳。“琬儿,我们好像也是这样哦!”他不怀好意地接着说。 琬凝楞愣地望着他,一时反应不过来。他又接着说:“一般公司年底都需要做调整,使收入和费用合理化,调整的项目不外乎应收、应付、呆帐、折旧……说到折旧,琬儿,老公要不要提列‘折旧’?” 她果然被唬得一愣一愣的。“老公和折旧有什么关系?” 他的笑容更诡异了。“所谓折旧,即因经年的使用,使价值折减,公式为成本减残值,再除以使用年限……如果老公因长年的‘使用’而不敷使用,是不是也该逐年提列折旧损失?对了,琬儿,你预估我的‘残值’是多少?” 明白他的话中深意后,她脸儿倏地红透,无言以对。 偏偏,他还不放过她。“依我看,如果你‘使用次数’过于频繁的话,折旧损失可能会大一点,不过你放心,我‘耐用’得很,如果保养得好的话,不会这么快就‘不能用’的。” 怎么有这么厚脸皮的人! “好龌龊哦!不理你了,好好的会计基础被你讲得暧昧不明。”她推开他,抓起她的书继续往下看。 他望着她,突然敛起笑意,一脸沉思。“琬儿,那天……你还没说完,‘玉骨久成泉下土,墨痕犹锁壁间尘’究竟是什么意思?” 瑰凝不得不咬牙承认!他的记性还……真的有够好! “我前思后想……不是我危言耸听,因为怕吓到你,所以我一直忍着没跟你说。……”他捧着她的脸,望进她眼底,再次开口时,语气中已带有一丝歉疚。“我曾经把你们联想在一起过,因为你们的神韵真的很相似,而且我在惊醒之际竟然冲口唤起琬儿,而……我也叫你琬儿,我自己都不清楚我到底是不是把她当成你,我很抱歉,在我爱你的同时,却又对那个像谜一般的女人动心,我肯定我是深爱你的,只是我不明白为什么她也能像你一样让我为她--心痛!” 她眼中闪着泪,为他的陈述感动不已,她彻底明白,孟婆汤有能耐让他消失记忆,却没办法抹去他对她强烈的爱,他依然保留了他的爱,延至今生才交还给她。 “琬儿,怎么不说话,你在生气吗?”他急着想道歉,却发现了她眼中的泪光。“对不起,你……别哭,我会想办法忘了她,你……我爱你,真的!” “不,我没怪你,”她急忙拭去泪。“我明白你的心意,而且,我也明白你梦中的琬儿和我一样爱你。” 这样的回答是他始料未及的。“你怎么知道?” “你了解陆游这个七百多年前的历史人物吗?”她反问。 “知道一点,陆游,字务……务观!”他惊呼。“我怎么百密一疏,忘了梦中的女子就是声声叫着……务观,可是,他们有什么关系呢?” “有没有听过一首词--钗头凤?” 她很小心地观察他的反应,她发誓,她看到他有一阵子的失神! “钗--钗头凤?”他缓缓念着,那是一种既熟悉又陌生的感觉。 第20章 “对。红酥手,黄滕酒,满城春色宫墙柳……” 他陷入沉思,不由自主地脱口而出:“东风恶,欢情薄,一怀愁绪,几年离索……天!”他捂住嘴。“我在胡说什么?琬儿,我发誓,我没看过,可是……我念对了吗?” “完全正确。”她立刻去找出那本诗集,翻到钗头凤的页数递给他。“看完你就懂了。” 宸轩由头看到尾,包括唐琬死后陆游回忆她的种种。他抬起头,情绪强烈起伏着。“所以,玉骨久成泉下土,墨痕犹锁壁间尘的意思,指的是唐琬久埋黄土,两人相和的钗头凤墨迹依然紧锁在壁上……可是,这和我有什么关系呢?在这之前,我完全不知道他们的故事,又怎会作那个奇怪的梦?” “你那个梦……可能是陆游夜梦唐琬的内容,所以后人才有这两首诗可以欣赏。” “你在暗示我什么?”他警觉地望着她。“那两首诗,完全是在我意识朦胧的时候写的,我根本没有多加思考,也不知道会有这样的巧合。” “不是巧合,宸轩,你相不相信前世今生?” “你……”他惊骇地睁大双眼。 “很不可思议,但是我要告诉你,我从很久以前就作着一个梦,内容就是唐琬和陆游的故事,而且和史书记载完全吻合,甚至连……史书没有刊载的细节我都梦到了,一直到最近才结束……”她将所有的内容大致说了一遍,独独忽略了唐琬和月下老人的对谈,她不希望他挂怀,更不愿相信她今生该还赵士程情债而无法和他相守,她只相信自己、相信宸轩、相信人定胜天--虽然她心中隐隐有股不安。“这太……”听完她的陈述,宸轩震惊不巳。“我真的很难接受。” 她幽幽一笑。“说这些只是不愿看你为了两个不同身份的我而折磨自己,你没有对不起我,如果可以,我希望我们都能忘了那个悲剧故事,把握我们的未来。” “所以呢,你更应该嫁给我,共同携手走向我们的未来。”他顺着她的话说。 琬凝翻了个白眼。“天啊,又来了……” 气氛凝重,犹如冷气团压境。 宸轩盯着桌上的资料,面罩寒霜。 一旁的心瑜观察着他的反应,满心忧虑,一番思忖后,她还是轻声说:“宸轩,事情都过去二十多年,那是你……挽不回的悲剧,就不要再这么耿耿于怀了。” “不要?”他抬起头,眼中有着强烈的怒火和悲愤,他用力大拍桌子,愤然起身,吼道:“你知不知道一夕之间痛失两位至亲的滋味?知不知道当大火在我面前无情吞噬我的一切幸福的感受?你能体会我的感觉吗?不,你不能,你根本没有尝过这种痛不欲生的感觉,当我经过别人温暖甜蜜的家时,你知道我有多恨、多悲痛吗?”他从来没有如此失控过,所有的怨恨痛楚全清楚地刻划在他俊挺的脸庞上。 叶心瑜望着他,被他强烈的悲恸震撼得说不出话来。 两个小时前,刑事组的吕警官来了一趟,告诉宸轩一则人神共愤的消息--二十多年前毁了宸轩家园的瓦斯爆炸并非意外,而是蓄意的人为纵火造成。警方目前正全力侦查一宗大型集团的贩毒案,在无意中发现二十多年前烧毁整栋大楼二十余户的起火原因并非当年所推测的意外,而是黑道的寻仇因素,只是没料到想要刻意营造瓦斯中毒的状况却反而造成爆炸起火,波及整栋大楼的住户,而此事的始作俑者,正是警方目前锁定的贩毒案龙头老大谢胆坤! 如今虽已事过境迁,但却是宸轩心中最痛的致命伤,尤其是得知事发非意外更是愤怒得难以自持! 他允诺吕警官会全力协助他们侦查此事,将那个该死的人渣绳之以法。他深吸一口气,调整剧烈起伏的激昂情绪,对叶心瑜轻声道歉:“对不起,我是气疯了,你别介意。” “我了解,只是你真的考虑清楚了吗?这不是一般的小案子。” 他无力地跌回椅子,神情疲惫虚弱,撑着额头,有气无力地说:“这不只是我个人的恩怨,想想当年无辜的二十户人家,想想逃过一劫却流离失所的孩子,你不能体会这种苦楚,可是我能!况且这种毫无人性的毒枭本就不能让他逍遥法外。” “可是……你不在乎唐琬凝了吗?”认识他这些年来,琬凝是他唯一重视的人,她不相信他会不顾琬凝的感受。 他迅速抬起头,警觉地望着她。“什么意思?” “你知道那种人是没有人性可言的,如果你连自己都不在乎了,他们可能会找你在乎的,我怕……会威胁到琬凝的安全。”她眉心隐含着忧虑。 他如受重击,脸色惨白,心中强烈挣扎着。 琬儿--他珍视如生命的女子! 再一次,他尝到剧烈的刺痛感。 连续好一阵子,琬凝感到疲倦、昏昏欲睡,并时有呕心想吐的感觉,而且每回闻到鱼肉的腥味就作呕。她瞒着宸轩,不想让他为她担心。 她开始惊觉到自己生理的变化,一向规律的月事早已迟了多日,难道真让宸轩说中了?她没有把自己的猜测告诉宸轩,一则是怕只是空欢喜一场,另一则,是她发现他最近愈来愈沉默寡言,有时会用深沉的目光望着她,那不叫含情脉脉,而是……忧愁的感觉,太令人不安了,另外结婚的事他居然不再提起了,好反常!她暗暗决定,有空要去妇产科检查一下,如果她真的怀孕了,那么盼望这个喜讯能一扫他眉间的愁绪。 宸轩积极投入协助警方的侦办工作,而在他的努力下,的确也搜集到了不少的有力证据,于是引起了谢胆坤那方面的一阵恐慌--他和心瑜一直以来所担心的事终于发生了。 宸轩冷冷地望着挡在事务所前面的陌生男子,心中早已猜到了八、九分,“獐头鼠目,横眉竖眼,一看就知道不是好东西。” 对方气得眉毛倒竖,粗声说:“老子不是来听你批评我的长相的,你是陆宸轩?” 宸轩懒得理他,冷冷地说:“滚开,好狗不挡路。” “你!”算了,身负重任,传达命令要紧,咽下满腔怒火,他又说:“我们老大要你别管他的事,条件尽管开,我们老大不会让你吃亏。” 宸轩撇撇唇,扯出一抹冷到极点的笑容。“你太小看我陆宸轩,这点小钱我还不看在眼里,告诉姓谢的杂种,这些钱让他留着当棺材本。” 不堪一激的喽罗又气得脸红脖子粗。他威胁道:“陆宸轩,你不要敬酒不吃吃罚酒。” 陆宸轩摇摇头。“啧,真失望,我还以为你会有新一点的台词,老兄,连续剧看多了,小心走火入魔哦!” 又被堵得哑口无言,不过,他没有打退堂鼓,因为--胜券在握。“你尽管嘴硬好了,我们也不是省油的灯,要不是稳操胜算,我敢贸然来找你吗?”他奸笑一声。“没错,我是连续剧看多了,也学会戏中人那一套了,你最好二十四小时看好你的宝贝女人,否则……” 宸轩一凛,寒意凉透全身…… “你指的是谁?唐琬凝吗?真是笑话一则,我连自己都不在乎了,会去在乎一个女人?如果你要的话,别客气,我不会介意你捡我的二手货,反正我正愁不知道该怎么甩掉她。”不等对方有所反应,他即潇洒地和愣在原地的男人擦身而过,再不离开……他快装不下去了! 进了办公室,他虚脱地瘫在椅子上,剧烈的痛楚再次朝他袭来。 “又怎么啦?”叶心瑜尾随他进了办公室,倾身向前关怀地问。 “他派人来警告我了,琬儿……”他闭上眼,说不下去了。 “我就知道!你打算怎么办?二十四小时把琬凝绑在你身边?” “我想过,可是这么做根本是向他们宣告我非常重视琬凝,我没办法在全心投入工作时还分心照顾她,而且这也不能保障她的安全,我要她毫发无伤、安全无虞!” “你想怎么做?”他陷入沉思。“如果……他们认为琬凝对我完全(奇*书*网^.^整*理*提*供)没有意义,他们还会冒着多背一条罪名的危险,大费周章地去伤害一个无辜女孩吗?” 心瑜猛然一惊!“老天,你该不会……” “我今天不会去接她下班。”回答得很简洁,意思却再清楚不过了。 她不赞同地嚷道:“你不能这么做,我告诉你,如果换成是我,我会选择和自己心爱的男人同生共死,因为我可以为我爱的男人而死,却不能承受真心所爱的男人撕碎我的心,我相信琬凝也是一样。” “可是你想过爱你的男人是什么心情吗?”他痛心地说。“我不要我的女人为了我而受到任何伤害,这比杀了我还痛苦,你明不明白?” “可是……”她看了他一眼,故意说:“最近天气开始变冷了,尤其到傍晚风更大,一不小心就感冒喽。唉,铁石心肠的男人居然叫人家傻傻地吹冷风等他,唉,唉,苦命的女人!” 他脸色泛白,内心阵阵抽痛,抿着唇不肯说话。 真固执!她不忍见他如此煎熬,便自作主张拿起电话,宸轩却迅速按下。 她白他一眼。“放手啦,我没你这么狠心,大不了我说你忙着跟某个娇艳女人约会,没空去接她。” 宸轩这才黯然松手,一会儿过后,她放下话筒说道:“她刚离开公司,听说她身体不舒服去看医生,下午可能请假回家休息。” 琬儿生病了吗?他皱起眉,脸上尽是掩不住的忧心。 心瑜看不过去,对他说:“不放心就回去看看她呀!” 第21章 “回去?对!”他瞬间弹跳起来,不由分说就拉着心瑜往外走。“快,我们要在她之前赶回家。” “喂,你搞什么鬼!” 须臾,她已被塞进车子里,一路上他没命似的开快车、闯红灯,吓得她心脏差点跳出胸口。 回到他家,她听完他荒谬的念头后,惊喊:“你疯了!她会恨死你。” 他靠着阳台,眼中闪过一丝痛楚,凄然说道:“这正是我目前希望的。” “你何苦这样?不如把事情告诉她,大家一同面对嘛!而且事情都过了二十多年了,我不赞成你为了这件事而赔上自己的幸福。” “我说过这不是我一个人的事,我要那个败类还社会一个公道!”他咬牙,悲切地说。 心瑜还想劝他,宸轩却眼尖地看见走进大楼的娇弱身影。 他迅速拉她进房,软声请求:“帮我,好吗?” “你……”她无奈地点头。 琬凝喜盈盈地站在宸轩家门日,双手抚着小腹,绽出一抹美丽的笑容。 她去过医院,医师证实了宸轩的“行事效率”,她幻想着宸轩知道她怀有身孕时的兴奋表情。这回不用他“蹂躏”,她也会乖乖嫁给他了。 她掏出宸轩给她的钥匙开门,想先准备一个浪漫的烛光晚餐,再告诉他这则令人振奋的喜讯。 一进门,她即听见房内传来细微的声响,她自然地走向房门,呈现在眼前的画面,竟是她一辈子也抹不去的残忍记忆! 她捂着嘴,不敢置信地看着床上衣衫凌乱、亲密叠合在一起的两个身影,痛心得说不出话来。 “宸……宸轩!” 宸轩回过头,懒洋洋地起身,心瑜也跟着起身扣好上衣,“你怎么回来了?” 她泪流满面。“我情愿不要回来,不要看到这一幕!”她哭喊着,她一直是那么信任他,不愿相信他会背叛她。“宸轩,向我解释,只要你说,我就相信你。” 琬儿……你好傻,为什么不死心,为什么要这么信任我!他无声呐喊着。 心瑜来到他眼前,搭着他的肩,在他耳畔小声说:“你还有机会后悔,别让她恨你一辈子。” 不,他不能功亏一篑,他宁愿自己伤她的心,也不愿别人伤她一根寒毛! 强忍泣血的心,他无情地笑了。“我该感谢你这么信任我,可是既然你发现了,我也懒得再去伪装了,何必这么伤心呢?美丽的誓言破碎了,我们还是可以在一起啊!反正你也不打算嫁给我,当我的情妇也不错。”他故作轻薄以食指滑过她苍白得吓人的脸颊,心中感到一阵悸痛,但仍强自镇定。“别嫉妒叶心瑜,我能给她的,一样也能给你。” 他开始解她的衣扣,一颗、两颗……当他碰到第三颗时,琬凝再也受不住强烈的心痛和屈辱,她悲愤地扬手重重掴了他一巴掌,凄绝地大喊:“我一辈子都不会原谅你,我恨你!”她泪流满脸,转身狂奔而出。 他呆呆望着微湿的手……琬儿的泪! 他无力地跌坐在床沿,他眼中布满痛彻心扉的泪,颊上火辣辣的疼,远不及心中万箭穿心的撕扯--心瑜心酸地望着这一幕,拍拍他的肩,说道,“去追她吧,我们一起向她解释。” 他只是摇着头,喃喃道:“我失去她了--” 心瑜拭着微湿的眼角,怅然无语。 琬凝痛断肝肠地哭了一下午,一直到夜幕低垂,她才拖着疲惫不堪的身子起身梳洗一番,然后重新思考她未来的生活。 首先要面对的,是肚子里的孩子,该怎么办?拿掉他吗?这曾是她和宸轩衷心所期盼的呀!不,她办不到,不管宸轩如何对她,她爱这个孩子,更执迷不悔地爱着孩子的父亲,她要留下他,不管多辛苦! 她要重新适应没有宸轩的日子。 隔天,她照旧上班,只是少了宸轩的接送,但她没注意到,宸轩一直跟在公车后,直到她进了公司,他才落寞地离去。她的消沉憔悴并没有躲过赵毅翔的法眼,他为她担心焦急,却苦于无法表达。就这样持续了好几天,他终于按捺不住满腔的关怀,向她询问:“如果还当我是朋友,就告诉我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琬凝再也忍不住积压已久的委屈和凄楚,在他怀中哭得惨惨凄凄的,泪雨滂沱中,她断断续续地道出她和宸轩的事,以及身怀两个多月的身孕…… 他听得气愤莫名,恨不能杀了宸轩泄愤! 放不下心神恍惚的她,下班时他坚决送她回家,琬凝敌不过他的坚持,只得点头。 他送她回到公寓楼下,在琬凝下车后,突然出其不意地唤住她。“琬凝!” “还有事吗?” 他语出惊人道:“如果……我想娶你,你愿不愿意嫁给我?” “你疯了!”琬凝诧异地望着他。“我不再是清白的女孩了,而且……我也不会拿掉孩子。” “我知道,所以孩子需要一个父亲,而我会爱屋及乌,疼爱你肚里的孩子。” “不,这对你太残忍了,我根本忘不了宸轩。要你面对一个心里有别的男人的妻子……我不认为这是个好主意。” “可是……”他执起她的手,深情道:“我爱你。” 她软化了,这么痴心的男人有谁忍心伤他?“就因为这样,我更不能利用你的爱。” “我不在乎。” “我在乎。你的好意我心领,但我不能这么对你。你回去吧,我先上楼了。” “我送你上去。” 敢情他是怕她昏倒在楼梯中?拿他没辙,她无奈地点头。“医生说怀孕的人要多做运动,所以我打算爬楼梯。” “我陪你。”他体贴地随伺在侧。他的温柔,教她感动。“其实你还是很爱他、很在乎有关他的一切--包括这个孩子,对不对?” 她凄然无言。爬到五楼,她已经气喘吁吁了,身旁的赵毅翔又适时扶着她,她感激地朝他一望。“谢谢。”再转回头时,宸轩硕长的身影闪过她眼中,她因过度震撼使得身子摇摇欲坠,这段时间她从未再见过他,不知是他刻意躲着她还是他真的很“忙”。乍然再见,她心中酸酸楚楚,她不得不承认他……对她还是有着强大的吸引力。 宸轩看着自己深爱的女人当他的面偎进别的男人怀中,心中强烈绞痛着,尤其……赵毅翔又是如此该死的温柔体贴! 他语带调侃地对她说:“你还是这么美,怎么样呢?考虑清楚没,没有爱情我们还是可以相处得恨愉快的,况且,除了当我的女人外,我想不出还有哪个男人肯要你。” 琬凝虚弱的身子晃了晃,被他无情的话语刺得遍体鳞伤。她悲凄地说:“你一定要这么伤我才行吗?就算我情托非人,我也付出够惨痛的代价了,你为什么还不放过我?毕竟我并不欠你什么啊!” 他的心阵阵扯痛,看着她单薄的身子,他真想放下伪装,不顾一切地拥她入怀,但是……他不能啊!只有刺激她,让她远离他才能保障她的安全。 “放过你?我还没玩腻你,怎么能这么简单就放了你呢?承认吧,你还是爱我的,除了回到我身边,你没有别的选择了,或者……”他若有所思地打量满脸怒火的赵毅翔。 琬凝默默接下他加诸在她身上的屈辱,但是赵毅翔却忍无可忍。 “够了,陆宸轩,你不要得寸进尺!你还不够资格拥有琬凝,琬凝不是除了你就没有别的选择,至少我就求之不得!” “是吗?”他望向琬凝。“我实在不敢相信。” 琬凝再也受不了了,在悲愤交织的情况下,她当着宸轩的面赌气地说:“毅翔,你刚才的求婚还算数吗?” “你……”赵毅翔惊喜莫名。“算数,永远都算!” “那么……我愿意尽我所能,努力成为你的好妻子。”她万念俱灰地说。 “真的?”狂喜不已的赵毅翔并没有注意到她心灰意冷的面容,他激动地抱住她,不断地承诺道:“我会真心对待你的,我一定会。” 她任他抱着,两道清泪却悄然滑落。 宸轩注视着这一幕,心彻底的粉碎了!他跌跌撞撞地回到屋里,任椎心的悔恨再一次冲击着他不堪负荷的脑袋。他告诉自己,这样是最好的结果,他在赵毅翔眼中看到和他一样的深情,如果赵毅翔可以保护她,让她安全无虑,那么他就是万劫不复也算有代价了!但,为何他却感到那么痛不欲生-- 第十章 宸轩完全豁出去了,连最后的一丝牵挂琬凝也卸下时,他根本是不分昼夜以工作来麻痹自己、虐待自己。当他得知跟了谢瞻坤多年的得力助手--一个叫老李的人,前阵子被谢胆坤逐出门户时,他就把握机会,单枪匹马去会这个人。 他依约来到老李指定的荒凉破屋,没有惊动任何一名警员。他想过这或许是谢瞻坤想除掉他的一种手段,但是他不想放弃任何一个可以将谢瞻坤定罪的机会,反正,除了这条命,他也没什么好损失的;若是从前,他会为琬凝珍重自己,但现在他早将生死置之度外了。 他到达时,老李早已恭候多时,四周有数名魁梧的男人虎视眈眈地备战着。他冷冷一笑,若无其事地找了张椅子坐下,双腿优雅地交叠着,全然不把那群人放在眼里。 “有气魄,小子,你够种,真的不带任何武器来,难道你不怕死?”老李对宸轩赞赏有力--这小子是条汉子,道上的豪杰也不见得有他临危不乱的器度。 宸轩撇撇唇,潇洒地笑了,口吻却沧桑惨淡。 第22章 “当一个人连珍视如生命的事物也失去时,他还有什么好怕的?死,反而是一种痛快的解脱。” 琬儿,我的琬儿…… “够胆识!冲着你是条汉子,我容许你说明来意。”老李爽快地拍桌一喝。 “我要你帮我出面指控谢瞻坤的罪名,从最近的贩毒走私追溯至……”他瞳孔一黯,悲愤道:“二十多年前的大楼起火案!” “这关你什么事?你为什么不惜搏命也要和他对抗到底?” “这种败类枭獍人人得而诛之,何况……拜他所赐,我的父母皆死于那场火灾!” 老李被他散发出的那股危险的烈焰所震慑,此刻的宸轩看来就像一头被激怒的雄狮。 “你以为我会帮你去指控自己的大哥?如果你不是太天真就是疯了。” “像这种过河拆桥、无情无义的人,你有必要效忠他吗?况且他还不是说翻脸就翻脸,管你是哪根葱?” 被说到痛处的老李呆了一会儿。“他可以无情,我却不能无义。” “妈的!那是对英雄好汉,至于那个杂碎,省省吧!”修养极佳的宸轩鲜少说粗话,这回是气得口不择言了。 老李不动声色,打定主意后再次说道:“小子,你知不知道我如果帮你,等于背叛江湖道义,会被道上兄弟唾弃的,你有什么资格要求我这么帮你?”他沉吟了一会儿又道:“我老李做事从不讲好处,只讲义气,而我的义气从来只用在兄弟身上,你够格当我的兄弟吗?” “什么意思?你明说好了。” 老李森冷地一笑,那笑容--高深莫测,叫人毛骨悚然。“我们不妨赌一赌,这里有两把枪,一把有子弹,另一把没有。你任选一把朝自己开枪,不管你运气如何,我都会帮你出庭作证,当然,你也可以选择不赌,然后走出这个大门,我绝不为难你。” 宸轩想也不想,面不改色地抓起其中一把枪,对准脑门,在扣下扳机之前,老李阻止道:“你不检查一下,难道不怕两把都有子弹?” “不用,我相信你不是这种小人。”他眼也没眨的迅速扣下扳机--喀喀一声--没事。 “小子,你够胆识。”老李赞许地重拍他的肩。“这代表我赢了吗?”望见老李眼中的异样神采,他立刻抓过另一把枪--也是空的。“这……” “你通过我的考验了,我欣赏你。” 他苍凉一笑。“为了这件事,我已经赔上一切了,不在乎多这条命。” 老李终于承诺会出庭为证。 达成目的的他,在离去时却毫无成功的快感,只有沉重的怅惘与斐哀--随着日子的流逝,琬凝和赵毅翔的婚期也渐渐逼近,她愈来愈沉默寡欢。赵毅翔不是没有察觉她的消沉,只是他相信婚后一定有办法取代陆宸轩在她心中的地位,并渐渐拾回她的笑颜。 而宸轩也没有比她好到哪里去,他将自己打入万劫不复的炼狱里,每天活在椎心的折磨中苦受煎熬,日子对他而言如同逐渐逼近的刑期,他不能要求缓刑,只能无助地看着他的琬儿慢慢走入别的男人怀中--他甚至不敢回家,他怕面对一室可怕的寂静,更怕在寂静的房子中想起他和琬凝曾有的旖旎时光及甜甜的笑语…… 这会逼疯他!所以,他宁可留在办公室中发呆。叶心瑜放心不下他,便留下来陪着他发愣。 任何有感觉的人都看得出来他这是在慢性自杀。心瑜不忍坐视他如此的自我摧残,不禁难过地低喊:“够了,宸轩!你还想折磨自己多久,你非得逼死自己才肯罢休吗?你只会虐待自己,为什么不拿出勇气把你的女人追回来?乘琬凝还没嫁给别人以前,去告诉她你的苦衷,去告诉她你对她的爱胜于一切啊!你明明拿自己的生命爱着她,为什么宁可让她痛恨你也不愿意让她洞悉你的用心良苦?” 他痛苦地挣扎着,最后还是摇摇头。“不,我看得出来赵毅翔很爱她。嫁给他……琬儿会幸福的,总比……在我身边为我流泪、为我伤心的好。在还没将那个混蛋定罪之前,我什么都不敢保证……” “宸轩,这代价很大,你真的心甘情愿吗?” 心甘情愿?将自己的幸福拱手让人,叫他如何心甘情愿哪! 他悲恸地将脸埋在掌中,再无法压抑长久积压在心头的创痛,狂炽而悲切的呐喊出所有的挚情痛楚。“琬儿,琬儿,我真的好爱你呀!你明不明白?琬儿……不要恨我,我承受不了……琬儿!” “宸轩!” 琬凝猛然惊醒,一脸的惊慌。她喘着气,手捂着不断抽痛的胸口,泪儿滚滚滑落。 “宸轩,我不恨你,我只怨自己爱你太深,没有多余的力气恨你,更没有能力多爱自己一些,只能任你将我刺伤……” 是倾心相爱的两个人当真心有灵犀吗?那声声凄切的呼唤,是如此惊心动魄、撼人心弦,她深刻地感受到了宸轩内心的煎熬,直觉相信宸轩对她并不如表面般无情,但是那些冷言冷语……她究竟该相信她所看到、听到的事实,还是自己内心的感受? 心,依旧隐隐作痛。她再度一夜无眠,垂泪至天明。 在警方的明查暗访和宸轩卯足了劲的努力下,警方顺利拘捕了谢瞻坤,开庭时,老李也出庭助宸轩一臂之力,又,宸轩清晰灵活的思路、流畅犀利的口才以及种种佐证的助力,让他打了一场漂亮的胜仗,顺利将谢瞻坤定了无期徒刑。 这件案子在国内掀起一阵热潮,各大报争相报导宸轩杰出的表现,而宸轩的表现自始至终都是不关痛痒的态度。 琬凝也十分关切这则报导,她不得不承认赵毅翔说的话:不论他如何待她,她始终关心和他有关的一切。放下报纸,她心底涌起一股骄傲,这是她所深爱的男人,她以他为荣! 三天后就是她和赵毅翔的婚期了,她明知此刻不该再想他,但她就是不由自主,她忘不了宸轩,们们之间曾有过那么刻骨铭心的誓言,如何能抛诸脑后? 想起宸轩曾有的柔情蜜意;想起即使在已有过肌肤之亲后,他仍坚守君子风度,不愿侵犯她;想起他坦荡荡的清澈双眸;想起他胸怀磊落的行事作风…… 天!如此虚怀若谷、岭崎磊落的人怎么可能是表里不一的伪君子!! 他不是,他绝对不是!事情绝非她表面上所看到的那样,但是……有什么用呢?她就快要是别人的(奇*书*网^.^整*理*提*供)妻子了,宸轩爱不爱她也已不再重要。 她心酸地落下泪来,而门铃也在同时响起,她一怔,是宸轩吗? 她迅速冲到门口,门打开,她却失望了,是赵毅翔。 “琬凝,你怎么哭了?”赵毅翔心疼地为她拭泪。 她别过脸。“没什么。你怎么来了,有事吗?” “你是我未来的老婆,难道没事就不能来找你?” “进来吧!” 赵毅翔一眼就瞄到桌上的报纸,那斗大的标题实在太明显了。 法律界奇才陆宸轩,协助警方破获历年来最大宗贩毒案,屡建奇功……他刻意忽略掉心中酸楚的感觉,若无其事地朝琬凝笑了笑。“我是要来告诉你这个小迷糊,明天我会请人把礼服送来,教堂方面的事务我都安排好了,大后天化妆师等人会到,你只要平心静气等着当新娘就行了。” “嗯。” “还有……” 他又交代了一大串,她什么也没听进去,只是机械式地点头、再点头。 赵毅翔见她心不在焉,无声的一叹,起身准备离去。 送走了赵毅翔,她无心回去面对满室的冷寂,哀哀一叹,不自觉地转身走上天台。就当是最后一次吧,让她再一次怀念她和宸轩共有的回忆。 迎面吹来的泌凉夜风,让她起了微微的寒意,她双手环抱着自己,想起曾有多少次,宸轩以他温热的怀抱拥着她,从不让她感到丝毫寒冷…… 她跌坐在冰冷的地板上,靠着斑驳的墙,泪再度决堤…… “这像是一个待嫁新娘该有的模样吗?” 一个再熟悉不过的声音响起,琬凝又惊又喜地抬头--是他!那个让她情系七百余年、却总是惹伤她、令她心碎落泪的男人!多日未见的他消瘦多了,但那张英挺的俊容早已深深烙印在她心灵深处。 她泪眼汪汪地瞅着他,哀怨地说:“你终于肯现身了,我以为……你早就不在乎我、忘了我们的一切了……” 那蜷缩在角落的纤弱身影,狠狠地扯痛了他的心,她那楚楚堪怜的脆弱模样,紧紧揪痛了宸轩的心,他悲痛的低吼一声,再也无法压抑、无法抗拒足以颠覆他的深情。他抛下伪装,不顾一切地紧紧抱住她,喊出了内心狂炽的激情。“琬儿!我没忘!我一直都放在心上,没一刻淡忘过。” 那呼唤令她心醉。她泪雨交炽,紧紧抱着他,哀哀请求道:“我好高兴能再一次感受到你对我的重视……宸轩,我好渴望更次听你……说爱我,让我再听一次你曾许下的承诺,就算只是美丽不实的谎言,我也情愿永远不醒……” 她的唇,被他来势汹汹的吻堵住了,他狂热地吻着她,带着满腔的激情,封住那串令他震撼不已又心如刀割的呢喃。 琬凝被他散发出的炽情痛楚所震慑往了,在一阵呆怔过后,她立刻抛开顾忌,深切地反应着他--“琬儿,我爱你,爱得、心都痛了,你知不知道?难道你感受不到我这颗为你燃烧了七百多年的心吗?”他激动地告白着,眼中有着明显的泪意,深吸一口气,却仍控制不住翻腾激昂的情绪,他呐喊着:“告诉我,你在等我,对不对? 第23章 你心里还是有我,你根本不是真的想嫁给他,你只是想报复我而已,你仍然是爱我的,对不对?对不对?” “是,是!”她泪如雨下,心碎地将脸埋进那熟悉的胸膛,摧肝断肠的哭喊着:“我不想嫁给他,我从来没想过要嫁给他,是你硬把我推向他的啊,你好狠心,你知不知道当时我有多伤心、又多怨你的无情……” 他热泪盈眶,紧紧攫住她如风中柳絮般不断轻颤的身躯。“不要恨我,琬儿,你的恨会使我万劫不复……我也不想这样对你……”他哽咽地道出他的苦衷,以及那段时间他内心所承受的煎熬…… “当时为了保护你,我真的别无选择了,只有设法让你更恨我、离我远远的才能保障你的安全,看你伤心落泪,你以为我就不心痛吗?我内心所承受的伤害不比你轻啊!这段时间我无时无刻不处在强烈的思念折磨中,我想念你的一颦一笑、一嗔一喜,我渴望见到你,但是我不能!我怕一旦见到你,就会不顾一切地把你留在身边……直到谢瞻坤的案子结束了,你却已婚期在即,我什么也没办法挽回了。我告诉自己,如果你已能重新面对另一个爱你的男人,我就不该再破坏你宁静的生活,所以我避着你,不解释、也不强留,就让你以为我真的无情无义好了,反正……也无所谓了。只是,我错了,我潇洒不起来,想见你的念头愈来愈强烈……” “宸轩……”她泣不成声。“够了,真的够了,有你这番话,也不枉我对你的一往情深了。” “不够,琬儿,我不想失去你,尤其在我得知你不减对我的情意之后,我没办法再放开你了。” “可是……我们该怎么办?”她内心强烈交战着,她究竟该何去何从?左右两难的她,陷入了理智和感情的激烈拔河中--她闭了闭眼,万分痛苦地道出了撕碎的心、也足以毁了宸轩的残酷答案。“宸轩,对不起……相信我,我是深爱着你的,只是……赵毅翔何其无辜,我不能伤害他--” “所以你选择伤害我?”他悲凉地接口,那深沉哀恸,教琬凝再度垂泪。 “对不起!我也不愿意,我多么希望一辈子守在你身边,可是……毅翔能在我对你不能忘情的情况下毫无保留地付出他的爱与包容,尤其又愿意接纳我……”那句“我和你的孩子”硬生生又咽了回去,宸轩心中已经够苦了,若再得知她将带着他的骨肉嫁给别的男人,那对他而言不啻是致命的打击,于是她匆匆改口,“接纳我不是清白女孩的事实,他这么待我……我怎能……” “好了,别再说了!”他痛心地阻止,忍着不断泣血、抽搐的心,强自镇定地说:“我明白你的意思,也……尊重你的决定,是我……没有好好把握你。”望着她充满歉意和担忧的眸子,他挤出一丝勉强的笑容,并伸手轻抚着她的脸庞。“我很好,真的……没事!” “宸轩”她难忍心酸,再次哭倒在他怀里,她何尝不了解他内心的凄苦,他那绝望的笑容……让她芳心欲碎!“对不起……原谅我,我也不想离开你,我的心生生世世都只属于你,只是我人却是赵……”她倏然住了口,突然涌现的想法令她呆若木鸡! “琬儿?” “宸轩……赵毅翔该不会是……”她震惊得无法说出自己的揣测。 迎视她的目光,心有灵犀的两人同时异口同声地喊出:“赵士程!” “天,”她无力地跌靠在他怀中。“难道这真是我的命……不管我如何费尽心机,终究难逃天意。” 反应极快的宸轩立刻发现不对劲。“你是不是隐瞒了我什么?” “你知道为什么我能以梦境忆起前世的一切恩怨吗?”不待他反应,她马上说出了唐琬和月下老人的谈话内容。“就因为我想把握住月下老人赐与我们的唯一机会,所以刻意不使自己忘了你、忘了我们的情、忘了我们的悲惨教训,我以为……我有能力扭转既定的命运,却没想到,到头来我还是不得不还赵士程的情债。宸轩…” “或许……”他心如死灰,萧索一叹,神情哀凄惨淡。“月下老人说得没错,不论前世今生,我和你相守一世的决心都不够坚定,一旦遇上困难,我只会选择消沉的逃避,从不曾和你携手共同奋战过,他是给过我机会,只是我选择了逃避,今天会演变成这样,也许是上天给我的惩罚,但是……天啊!何其残忍!”他仰天大喊。“这样的惩罚太重、太深了,这代价我承受不起啊!” 隐忍多日的泪顺颊滑落,滴在琬凝的脸颊,她抚着颊上的水气,抬起头,“你……哭了?我从未看过你掉泪,你是那么坚强……” “再坚强的人都无法忍受失去支撑生命的热源。” 琬凝一酸,泫然欲泣。“前世的唐琬和陆游、今生的唐琬凝和陆宸轩是无缘相守,来生,宸轩,不要再轻易放走我了,好不好?” “好、好,我一定不会忘了这惨痛的教训,一定记得我们来生的白首盟约……”带着摧肝断肠的激情,他再度吻上她的唇,交换了来生的深情约定--他们没有注意到,半途踅回的赵毅翔一直站在一旁,他的神情痛楚而复杂,他该成全他们吗?不!这会撕碎他的心! 继琬凝之后,他也陷入了感情与理智的纠葛中,他迷惘了--他失神望着前方,蜡般的脸庞没有半丝血色,若非尚有轻弱的呼吸,一动也不动的宸轩,几乎让人以为他是没有生命的雕像。 他不敢思考,只希望脑海永远呈真空状态,因为一旦他回到真实世界,琬凝已为人妻的事实会毁了他,让他生不如死。 良久,唤回他的,是一阵比一阵还急的门铃声。他呆了呆,不打算理会,可是来者似乎也不打算放弃,他只好起身开门。 是叶心瑜。他不理她,回到他刚才坐了好几个小时的地板上。 “宸轩……你还好吧?”之所以这么问,是因为她知道今天是琬凝和赵毅翔结婚的日子,所以她怕宸轩想不开,便丢下律师事务所的事赶来看他。 他默不作声,面无表情。叶心瑜真怕他会疯掉,她担忧地说:“她今天结婚,你……不去看看她吗?或许她会希望见到你。” 他怔忡地望着心瑜,开始有了反应,继而失控地大喊:“不!”他悲绝沉痛地抱着头吼道:“你好残忍,叫我怎么去面对那一幕,叫我怎么……祝福?我办不到!” “懦夫!”她愤怒地指责道。“今天的局势是你一手造成的,你为什么没有勇气去面对?我早说过你要有承担后果的勇气,结果你却只会逃避,今天是你心爱的女人结婚,你还打算逃避下去吗?既然事情无法挽回,你至少去告诉她,你祝福她,让她不再为你牵挂,让她心无芥蒂的面对她的新生活,否则你会毁了她一生!” “我……”他想起了唐琬,琬凝始终没告诉他,唐琬嫁给赵士程后的婚姻生活究竟是如何,可是--他一惊,打了个寒颤,唐琬最终是饮恨而终! “不……不能……”他喘息着,抓起摆在桌上的酒瓶斟了满杯,一饮而尽,企图麻痹自己的思维,赶走内心的恐慌和那可怕的揣测! “唉,”心瑜感慨地一叹。“如果你真的无法面对琬凝,我只能说,在醉过之后,希望你还是从前那个潇洒、目空一切的陆宸轩。我走了,但愿明天我可以在事务所看到你。” 他仍然没有反应,只是失魂地望着杯中澄澈的液体。 她又是一叹,转身前,不忘叮咛道:“多保重自己,现在喝醉了可没人照顾你了。” 不料,一句话又狠狠刺进他的心坎,令他痛彻心扉。 心瑜是什么时候离开的,他完全没注意到。他脑中不断闪现和琬凝曾有的甜蜜回忆,他们曾心灵相属,完全拥有过彼此,那一夜的耳鬓厮磨是他一辈子也忘不了的,他们是如此紧密相合,感受到彼此的心跳,拥有彼此最真心的付出……他闭上眼,不忍折磨已不堪负荷的记忆,却又不期然浮起梦中女子的哀怨双眸及那首血泪交织的钗头凤。 红酥手,黄滕酒,满城春色宫墙柳。 东风恶,欢情薄…… 天哪!难道他们的爱情注定要空留悲楚憾恨,生生世世逃不过钗头凤的悲剧? 那晚琬凝说过的话毫无预警地跳进脑海。“不要让我离开你,不要再让我尝一次生离死别的痛苦……” 天!琬儿…… 他迅速弹跳起来,夺门而出。 教堂中,一对心神不宁的新人站在堂前,牧师究竟说了些什么,他们皆无心倾听。 琬凝心神恍惚,她手中紧紧握着宸轩给她的那枚袖扣。在她未来的丈夫面前,她脑中浮起的竟是另一张出色的脸孔。 赵毅翔也好不到哪去,他不断自问:强留下不属于他的女人,这样真的对吗? 当牧师询问她愿不愿意成为赵毅翔的妻子,发誓一生一世忠于他、爱他时,她犹豫了……能吗?她真能心甘情愿成为他的妻子,能爱赵毅翔一生一世? 就在此时,宸轩正巧踏进教堂,或许是心灵相属的有情人心有灵犀,她反射性地回过头--“宸轩!” “琬儿……”他痛心疾首,无法言语。身穿白纱的她,是那么的美,然而她的美丽却不属于他! 赵毅翔彻底死心了,她还是不属于他--宸轩缓缓走向她。她眼底蓄满了泪,在跌下眼眶之际,他伸手接住了它。“这是你最后一次为我落泪,今后,你的眼泪只能为你的丈夫流。我祝福你,除了祝福之外,我更想说抱歉,你曾对我说过,不论如何,要我别放开你,我没办到,对不起。 第24章 琬儿,如果来生我还能遇上你,我会加倍补偿你。最后一次告诉你,琬儿,我爱你。今天之后,忘了……陆宸轩这个人吧!” “宸轩!”她痛哭失声。 目睹此景,赵毅翔无法再自欺欺人,更不想自误误人。在琬凝痛断肝肠、宸轩心碎断魂地转身之际,他开口唤住他:“陆宸轩!” 正欲举步的宸轩怔了一会儿,愕然转身。 赵毅翔出人意表地执起琬凝的手,在陆宸轩震惊的目光下,将她的手交至他手中,毅然说道:“琬凝是你的,不论我如何努力,她终究不属于我。你们那天晚上的谈话内容我全听到了,最后,我决定下一场赌注,那就是:如果你今天没来,表示你不够在乎琬凝,那么我会在往后的日子里使出浑身解数,代替你在琬凝心中的位置。但是如果你出现了,那么就是天意注定你是最后的赢家,我无话可说。而事实证明,你赢了,今天的新郎应该是你。”说完后,他潇洒地转身离去。 全场一阵哗然、议论纷纷,就连牧师也一头雾水,搞不清楚状况。 震惊过后的琬凝和宸轩面面相觑。“怎……怎么会这样?” 宸轩回过神来,柔声问:“你介不介意临时换个新郎?” “我……”她一时无法自突来的转变中恢复,不禁喜极而泣,她不敢相信上天竟会如此厚待她。“我不介意,但是,我有个条件。” “只要你说得出口。” 她泪雨交织地扑进他怀中,说道:“不许再让我离开你了!以后若有任何困难,都让我陪你一同面对,我宁可死在你怀中,也不愿心碎地活在没有你的角落!” “我答应、我答应!”他迭声应允。“现在,我第n次向你求婚,你答不答应?” 她自他怀中仰起头,犹挂着泪痕的脸儿却漾着幸福的笑容。“我要敢不答应,你儿子会折磨我,不让我好过。” “儿子?”他眼中燃起惊异的光芒,并扣紧她的腰在原地转了几圈,狂呼道:“哇,太棒了!”随即放下笑意盈盈的她,得意洋洋地说:“我就说嘛,我的办事效率一向很高,况且和人打睹不论是明的暗的,我都是十赌九赢,心服了吗?”从和琬凝赌婚姻到和老李赌命,乃至今日和赵毅翔赌女人,他还真是--赌性坚强! “那么,”他有模有样、一丝不苟地望着她问:“唐琬凝小姐,你愿意嫁给陆宸轩先生为妻,并一生一世追随他、深爱他、为他烧饭洗衣、传宗接代吗?” 这回她没有犹豫,大声说出了她不悔的承诺。“我愿意!” “ok,礼成。”他转头望着感动不已、猛拭眼角泪水的牧师,询问道:“牧师,我可以吻新娘了吗?” 看得有些入神的牧师终于想起了自己的职责,连忙调适自己,以老成的口气宣道:“现在我宣布你们两人正式结为夫妻。新郎可以吻新娘了。” “牧师英明!”他“哮想”好久了,一刻也不迟疑地印上琬凝的红唇,给了她一个火辣辣又缠绵至极的吻! 现场涌起一阵欢呼,虽然是一首中途变调的结婚进行曲,却也格外缠绵悱恻。牧师动容地看着这对苦尽甘来的爱侣,他有预感,这将会是他证婚以来最甜蜜的一对。 “宸……宸轩。”她轻声叫唤,推了推他。 他的唇暂时离开了她。“你想说什么?” 随着她的视线往上望,半空中不知何时多了张纸,正轻轻地往下飘,他顺手接住,好奇地一看,但见上头写着:不经一番苦煎熬,焉识情真如磐石。 姻缘簿上妙安排,续起两世未了情。 两人讶异地对望一眼,同时小声地低喊:“是月下老人!” 琬凝恍煞大悟。“原来月老早就将我们的红线牵在一块了,他会这么说……只为要考验我们,这一切……都是他苦心安排的!” “兜了一大圈,我们终究还是属于彼此,琬儿,今后我们会更加珍惜对方和得来不易的幸福的,对不对?”语气中满是柔情。 “是的,我们不会辜负月下老人的用心良苦。我爱你,宸轩。”她柔柔低语。 “我也是,琬儿。钗头凤的悲剧已不复存在,今后我将生生世世呵护着你,永不分离。”他执起她的手,这才发现她的右手一直紧握着。察觉到他无声的询问,她摊开手,掌心中赫然是那枚意义非凡的袖扣,两人会心一笑。 他们深情倚偎着,在场者皆欣羡不已,而在他们拥有世界最美的深情的同时,他们也深信,世间每一对有情人都能和他们一样幸福,而赵毅翔……月下老人不会厚此薄彼忽略他的,终有一天,他也会寻得属于他的幸福--他们深信。 后记 哇!好高兴,又混出一本稿子了,噫,足见雨晴还是挺有瞎混的潜力,证明了《但求魂梦长相依》的问世绝非偶然。所以啦,雨晴郑重、严肃地下了个“轰动武林、惊动万教”的大决定--写作一途我混定啦!我要写到地老天荒、海枯石烂、至死不渝……写到读者们烦到头顶冒烟、大呼救命为止! 相信看过《但求魂梦长相依》一书的读者,大概还记得男主角楚书淮曾和女主角凌念筑聊过陆游的“钗头凤”,以及他们刻骨铭心却无奈的悲剧故事,记得当时在写到这一段的时候,我也颇感无奈,当时真的十分希望他们能有个完美的喜剧收场,于是《续起两世情》的情节就在这样的情况下冒出头来,本书就这样诞生啦! 值得一提的是,我那位可爱的编辑琼花妹姊,嫌人家上一本书男女主角的亲热镜头写得太淡了--哇,真想不到在她端庄矜持的外表下,居然还有颗热情如火的心--好!说我“这方面”功力太薄弱是吧?我就“浓”给你看!基于一点点的“报复”心理,才增加了男女主角亲热戏的篇幅,此举还让琼花姊说了句:“报复得好!”读者要是还不满意,那……不好意思,这是我的极限了,毕竟人家写的是“浪漫”爱情小说,而非煽情小说嘛! ok,本书的内幕就暂时介绍到这儿,不知道各位满不满意?接下来,谈谈雨晴是生活在怎样水深火热的环境中,在看的同时,请记得为我掬把同情之泪哟! 之所以对写作感兴趣,自然是因为本身也是个小说爱好者,但是除了兴趣之外,要写出一本小说,当然也得有点作文方面的根基,而谈到这点,我就不得不“咬牙切齿”地感激我那令人又爱又恨的小弟“栽培”我! 怎么说呢?唉!这就得追溯到我活在恶势力下的童年了。 自从小弟上了小学之后,每回学校要交日记啦、作文啦等等乱七八糟的文章时,他总会使出非常老套、却也绝对有用的拿手绝招:一哭、二闹、三喊娘! “哇!妈咪呀!人家不会写,二姊不教人家……我写不出来,老师会打人家,哇……我会怕痛啦!怎么办?怎么办啦?” 尽管雨晴躲到天涯海角,还是被揪了出来。 “妈咪,不可以这样啦,作业是他自己的事,这次我帮他写,下回他还不是一样不会……”雨晴晓之以理、振振有辞。 “哇!”又是一声惊天动地的鬼哭神号。“我歹命,自己的姊姊居然铁石心肠、见死不救,我好命苦……”这些话是经我修饰过的,一个会用“铁石心肠”、“见死不救”等成语的人,似乎也不需要人教作文了。 唉呀,总之也就是一把眼泪、一把鼻涕的,哭得乱夸张的,只差我家不住万里长城,否则比起孟姜女丝毫不逊色。 爱子心切的母亲也摆出哀兵姿态,开始对雨晴我动之以情。“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呀!他是你的手足至亲啊,你何忍袖手旁观,眼看自己的弟弟陷于水深大热之中?” 这是啥情形? 我尚未来得及回答,翻脸足以媲美翻书的老妈,立刻冷起脸命令:“你要是不教,我就不认你这个毫无人性的不孝女!” 啊?真正歹命的人是谁呀! 呜……懿旨难违,最后雨晴还是屈于“淫威”之下。由此可知,当别人只要写一篇文章时,我就得写两篇,别人写两篇,我就要应付四篇……在如此非人的折磨下,我作文能力不进步行冯? 现在想起来,我偶尔也会拿童年趣事“亏”他,没想到我那脸皮比钢筋水泥还厚的弟弟居然大言不惭地说:“不用太感激我,只要你有感恩图报的心我就很高兴了。” 他还真是……唉,我已经被气得浑身没力了。 没想到那个宝贝蛋还有更绝的言论呢! 上回和他聊到一个颇有水准的话题。“国父的心理建设就是孙文学说,也就是知难行易的学说……” “皮皮也有学说,”“皮皮”是我为他取的外号。“樱木花道又简称为‘樱道’……” 我当场……这哪叫“学说”,根本就是“胡说”嘛! 有这种弟弟,没疯掉算是万幸! 还有,我的一堆外号都是他取的,什么“肥肥”、“豆豆”、“毛毛”…… 拜托,我腰围顶多不超过二十五,就算不瘦,也称不上肥肥吧?更不能因为我有过长水痘的耻辱,就叫人家豆豆啊!至于毛毛,天啊,那叫长发飘逸,不叫“毛”多,ok? 如果还有读者不了解我的话,不妨看看琼花姊以六句话所介绍的雨晴,不过有朋友说,我的笑声足以惊天地泣鬼神,和我说过话的人就知道我有多毒,有先见之明的人,最好先到台大精神科挂号,而琼花姊之所以没被我逼疯,反而认为我有颗“纯真”的心灵,据她所说,她已被林白的几位前辈磨练造就成金钢不坏之身。 第25章 拉拉杂杂写了一堆,篇幅也蛮可观的,再不停笔,就真的有人要说像老太婆的裹脚布了,最后呢,想提醒一下,不知道各位还记不记得我在上一本书后记曾说要写楚羽寒和凌孟樵的故事?我终于打算动笔了,期待吗?要敢说不期待,呜……人家不跟你们好了啦! 如果琼花姊不辣手删稿的话,就下回再见啦! 更多精彩好书,更多原创手机电子书,请登陆奇书网--isuu.