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十九之夏》 双眼 当我躺在你的腿上,往上看的时候,你正好低下了头,双眼注视着我。 想做 林献的手指不停在手机屏幕上划来划去,他在点今天的外卖。头顶电风扇转速开到最大,他身前茶几上的烟灰缸里烟灰被吹得螺旋转了起来。他没有管,只伸出一只手把躺在他腿上那人的脸往怀里带,摸到她脖颈有汗,又把她的头发全往头顶捞。好像这样能舒服一点。 李颜把烟抽到最后一口,伸着胳膊把烟头摁灭在烟灰缸里。闭着眼睛听林献问她想吃什么,她抽完烟头有点犯晕,半天没回答。 林献又叫她:“颜颜,想吃什么?我在点外卖。”他把腿抬起来了一点,李颜的上半身顺着起来,她睁开眼睛,看到他往下看过来,俩人都没说话。时空静止了十秒钟,只有电风扇还在转。 林献还是忍不住把她从腿上抱了起来,开始亲她的侧脸,又往上舔了一下她的耳垂。李颜整个人抖了一下,双手抬起往他脖子上放,跟他说:“我想做了。” 她只穿了一件T恤,下身只穿了内裤,整个人侧坐在他身上。林献双手绕过衣服下摆在她的腰上摸了两下,抚上她光滑的后背,轻拍了两下,和她说:“颜颜,先点些吃的,你待会做完会饿。”李颜侧坐的姿势不太舒服,她把一条腿跨了过来,整个人面朝他坐在他身上,两腿曲着卡在他的大腿旁,边说着:“那我吃面。”边在他的大腿上前后蹭着,感觉到他已经硬了。 林献重新伸出右手拿起刚才丢在沙发上的手机开始点面,左手没停下抚着她的背,手指顺着脊椎骨推到她尾椎,在她的内裤上缘不停打着圈按压。李颜因为他的动作轻喘起来,腰臀也不住地乱动,她感觉到自己在流水,内裤已经开始湿了。 她有点急迫,伸手去脱他的裤子,他坐着,她没脱动,只能把手滑进他裤子里摸他的阴茎。感受到他已经完全勃起,另一只手取扯他裤子,把他的性器翻了出来。右手大拇指摩着它的马眼,左手在它的根部不停撸动。 林献被她弄的嗯一声低喘,终于点完外卖。把手机放到茶几上,双手就伸进她的内裤里揉着她两边臀瓣,用力托着前后交错着耸起来,李颜被弄得叫声支离破碎,嘴巴有些合不拢,只想去寻吻。 林献低下脸去与她接吻,把她的喘息都含在嘴里,手上没停,直到听见她臀瓣摩擦间有了轻微的水渍啪声,才停下手取脱掉她的内裤。 老公 “宝宝,你好湿。”林献手指覆在她阴唇上,她下面被水浸得很滑,他并拢四指扩开阴唇往她的体内钻。李颜的身体开始随着他手的节奏剧烈起伏,水流得更厉害,她听到他的手在她身体里搅动发出的黏腻水声,有点害臊了。她扶着他的腰只把下巴搭在他肩上,抖着声音说:“阿献……声音好大,我……我有点……”话没说完,她突然攥紧了他的衬衫,细细地尖叫一声,要高潮了。 林献察觉她的变化,突然停下手上动作,把沾满滑腻体液的手指瞬间抽出,用另一只手掀起她的T恤一直卷到胸上,让她用牙齿咬住卷起的布料,露出两团丰满挺翘的乳。“颜颜,声音大没关系的,你只是太敏感了。”他的手从她奶的下缘往上拢,带着她下体分泌出的滑腻液体,揉得格外顺利。两团白玉般的奶被他的手抓成各种形状,他带着恶趣味似的不断揉搓,用着不小的力气,又用虎口卡着她的乳缘往里耸动,让她的两团白嫩兔子相互拍打起来。 李颜被他弄得有些痛了,但比这更难受的是他暂停了他的高潮,她只觉得自己无比的空虚,整个人都变得色情起来了。“阿献,快点……我好难受。”她的手主动去找他的巨大性器,扶着他的东西就想往自己下面塞。但是他的阴茎好粗好大,那东西卡在她的穴口,他也不用力,李颜急得想哭,屁股一直在摇着,带着哭腔叫他:“老公,它好大……进不去……帮帮我。” 林献好似终于良心发现,把她跪曲着在沙发上的双腿掰直往肩膀上拉,抱住她后背倏地站了起来,李颜失去重心又被折迭起来,刚刚卡在她穴口的阴茎直接一入到底,爽得她脚尖绷紧,脚趾不自觉地曲张。林献怕她腿抽筋,把她抱起后赶紧把她换了个位,让她背躺着沙发,按着她小腿肚让她把腿拿下来箍着他的腰,紧接着就像上了发条的机器一样用他那根肉棒深深凿她。 林献的体力好得惊人,在她体内进出的节奏一直没变,李颜只觉得整个世界都在抖动,她被他操得意识涣散,只觉得头顶电风扇转的让人头晕目眩,眼角开始流泪。 林献看到她眼神迷蒙了起来,用手捂住她的眼睛,低下头去和她接吻,缠着她的舌头不放,又去舔她的上颚。李颜被刺激得阴道内一阵紧缩,双腿条件反射地夹着他的胯用力,有口水从她嘴角流了出来。 灵魂 李颜做爱的时候总是会莫名其妙地出神,就像现在,她明明被林献摁在沙发上猛操,阴道内壁不受控制地痉挛,他的性器在她身体里抽插的速度很快,让她上面的嘴和下面的腿都合不拢,但是她还是灵魂出窍了。 她想着她的口水都流出来了,她高潮的样子会不会很奇怪,林献也看到了。林献为什么一操就停不下来,他不会累吗,他真的有性欲吗,他在看我吗,他做爱的时候在想什么呢…… “颜颜,看我,别发呆。” 林献扣着她的下巴让她的脸正对着他,他的双眼在寻找她,想和她对视。 李颜察觉到他的目光,但她在性爱的时候总是感到羞耻,她总是不敢与他对视,总是逃避着他灼人的眼神。她的灵魂躲在头顶的电风扇里疯狂旋转,肉体赤裸在他身下颤抖。她不知道该怎么回应他,于是她无助地抱紧了他。 林献停了下来,在他的性器顶到最深处的时候,他想把她填满。李颜出了很多汗,头发被打湿成一绺一绺的,他把她抱起来,但依旧插着她。 李颜被他抱起来的时候好像又重新呼吸了一般,整个人清醒了一点,身上皮肤凉了一瞬,变回短暂的干燥状态,有人在给她擦汗。 林献给她擦完汗后让她双臂往后撑住沙发,掰着她的腿调转一圈摆成跪姿,缓缓抽动着阴茎好似在适应姿势。随后整个人覆上她,胸腰紧紧贴着她的背部,双手抚慰她倒垂下来的两团乳,嘴唇不停地啄她的侧脸,把她整个人牢牢锁住。 他前后摆腰开始加速,两个人的呼吸都越来越急促,肉体的撞击声在整个屋子里回响,有液体滴到了沙发和地板上,李颜被他撞得只能发出短促的啊嗯声,撑起的手臂渐渐无力,上身越来越低,只屁股高高翘着给他操。 她的身体像温泉一样不断地涌着热流,他的粗长的肉棒一遍一遍地在她的穴里沐浴,两人性器连接的地方摩擦出白沫,像打蛋器打发后的蛋清。 直到他把她顶撞得阴壁剧烈收缩,全身肌肉不受控地紧绷,他的手顺着她的肚脐滑下去按压她的阴蒂,高潮就像山洪一般汹涌而来,李颜扭头与他唇舌交缠,他更大幅动地耸腰,剧烈地抽插后在她的身体里射了。 做完后李颜就脱力地软在沙发上,对他事后在她身上各处的轻吻反应淡淡,半眯着眼对他说:“阿献,我好累,还有点困。” “嗯。”林献只回她一个字,把他横抱起来进了浴室。 浴室 林献和李颜在浴室里互相拿花洒冲洗了一会,浴缸里的水放得差不多了,林献让她先进去泡,自己走到门口开关处把排气扇打开了。 之前扔在茶几上的手机在响,估计是外卖电话,他直接走出浴室去接了。 他让外卖小哥挂门口后又走回来,看到她果然在浴缸里烟雾缭绕了,也没说话,只默默把隔挡的玻璃推拉门推上,自己开始抹沐浴露。 密闭的浴室里只有排气扇转动的噪音和淋浴的水声,香烟的味道和沐浴露的香味混在一起,旋转上升着被吸走,头顶白炽灯稳定发热,闷闷的。 林献洗完后打开推拉门,李颜刚好把烟灭在了浴缸旁边叁脚架上的瓷制容器里。他没穿衣服,裸着踏进来,慢慢地坐在她对面。 李颜很快就像一条鱼一样推着水面游过来,游到他身前亲了她一口,随后背靠在他胸前,他的手在水下环抱着她,像小丑鱼找到珊瑚群,两人在水里渐渐交迭在一起。 “ 要不要洗个头?”林献摸着她潮湿的发尾问她,不过并没等她回答,他就伸手去拿架子上的洗发水,一边给她打湿头发一边单手开盖倒洗发水。 李颜回答这种疑问句式总是会慢半拍,他最开始以为她是在思考怎么回答,后来发现她只是单纯不想理。因为发愿式的疑问一旦提出,通常只有一个标准答案。 洗好后林献站出浴缸给她拿花洒冲掉泡沫,李颜仰头靠在浴缸边上,抬眼看到随着他动作微微晃动的阴茎,糟糕的角度。 他的那个东西并没有勃起,只是垂着,但是体量依旧不容忽视,再往上是一团略微杂乱的阴毛,延长到他的下腹,她看到他的人鱼线,还有紧实的腹肌。突然抬起胳膊去握他的性器。 她用她的手圈起它,大拇指抚弄他的睾丸,感受到肉棒在她温热的手里渐渐肿胀直到握不住它,她像水中海妖一般直直浮上水面,伸长舌头舔上他勃起的阴茎。 林献被她惊了一下,把水关了,叫她一句:“颜颜,别闹。” 可立马他又情欲上涌,脸颊和耳朵都浮上血色,抚着她的脸,动着胯想被她含得更深。 她的嘴被他的东西塞得满满当当,两颊微鼓,舌头开始打转。林献被刺激得低喘,扶着她两颊的手不自觉用力,主动地前后耸动起来。 唾液混着他的前列腺液从她嘴角溢出来,林献看得气血上涌,动作更大了,不时顶到她的喉咙深处,让她咽喉处一阵紧缩,她想干呕。 林献爽的要射,赶紧从她口里撤出性器,把她从水里拉出来,把他转过去轻拍她的背。 问她:“颜颜,有没有好受一点。”坚硬的性器从后面抵着她。 李颜说不出话,只对他摆了摆手示意她没事,随后就感受到他从会后面进入了她。 她轻促一声,被惯性推着扶住了浴室的瓷砖墙面。他的肉棒急迫地插入,让她有一瞬的失神。 “痛。”李颜唤他,她还没完全湿润,被他陡然插到底,阴道深处隐隐作痛。 林献低头吻她脖子,右手伸下去快速揉搓她阴蒂, 左手食指和中指伸到她口腔内夹她的舌头。 他在她耳边道歉:“对不起,颜颜,你舔的太爽了,我没控制住。” 等她足够湿润后,停滞在她身体里的肉棒又开始抽动起来。 “不……不行了……我不行了……阿献……快停下……”他每一次的抽动都用力得很,像是要撞进她的胃里。浴室的墙壁滑得撑不住,她开始细细哽噎起来。 “宝宝再坚持一会儿,马上就好了。”林献显然不打算停,他的动作反而更快了,握起她的细腰开始大力抽插,打算快点结束。 李颜整个人都在抖,她的肌肉酸痛,小腿肚站得抽筋了,手也撑不住墙,只有被他勾住的腰部和被他拍打撞击的臀部挂着他,她的奶子被顶得晃,飞来飞去的扯得疼。她呜呜地哭了起来。 沙发 浴室的性爱结束后,两人又重新洗了一遍澡,洗的时候李颜站都站不起来,蹲在花洒下面作自闭状。 林献伸手去拉她,想给她清洗下体,被她踹了一脚,他滑一跤差点脸贴地,不敢再继续惹她,收拾干净出浴室门拿外卖。 还好面和浇头是分开装的,已经有些冷了,他和李颜对吃的一向不挑剔,拆着袋子把面拌好后,他坐在沙发上等了她一会,发呆的时候看到沙发和地板上有一大片他们刚才做爱留下的湿痕。 李颜湿着头发走出来,径直坐在地板上,她饿得晕头转向,没看到他人,也不管他在不在,先动筷子吃了。 吃了一半她听到身后响起脚步,林献手上拿了个吹风机,另一只手去捞她的头发。 “别管,你先过来吃东西啊。”李颜转头阻止他,面是小龙虾口味,她嘴唇被辣得通红,上面一层油油的。 “没事,你先吃。”林献看了她一眼,脸侧过去唇角直往上勾,他在笑,怕被她看到。赶紧按了开关开始用冷风吹她的发尾。 李颜没看到他偷笑,她喜欢吃小龙虾,又饿极了,见他无动于衷就回头专注嗦面了。 等她吃饱,头发也吹干了,天色暗沉了下来,橘红色的霞光散射进来,整个世界变成磨砂质感的动态油画。李颜从地板上站起来想倒回沙发上,但是她看到沙发中间直接空了一块,裸露出它粗糙的底部,像缺了一颗门牙。 李颜作惊恐状,瞪圆了双眼用目光对林献发出质疑,手指着那块空缺的地方。 林献坐在她刚在坐过的地方吃着面,没反应过来她想表达什么,又低头嗦了一口打算等她开口。 李颜直接用脚掌轻踩他背,问他:“沙发呢?” 他突然被辣椒呛了一下,不停咳嗽起来,端起一旁的杯子喝了两大口水,才对她说:“刚刚搞湿了。”抬手指了一下阳台,那里晾着拆下来的海绵垫和布艺沙发套。 李颜反应过来,脑子里走马灯地回放他们刚在从客厅干到浴室的大尺度画面。脸上涌上红晕,不自然地看他两眼。 林献很清楚她脑子里在想什么,捞起最后一口面,对她说:“颜颜,你被我操哭了。” 抖音 李颜没法坐沙发,听他说完趴在他背上,胳膊环绕在他脖颈,把他往后掰。 “你很骄傲吗?”李颜问他。 “倒也没有。”林献被她箍得脸涨红,但也不动,任由她使力。伸手去够自己的手机。 他俩就维持着这个熊一样的姿势拢在一起刷了会抖音。主要内容就是浅薄地鉴赏美女。 李颜下巴搁在他肩窝盯着他手机看,如果她说这个不行,林献就直接上划,她说这个不错的话,林献就双击点个赞,等大数据自动推送更多合她口味的。 其实她自己没发现,她喜欢的美女类型或多或少带点她的影子。胸大腰细脸肉肉的,明眸杏眼,长发蓬松,看到会很想上手捏,也容易勾起人的性欲。 林献边想着手指滑过刷到了同城页面,第一个视频就是一个美女在商场里面回头对镜甜笑的街拍,穿着露脐短上衣和百褶半身裙,tag是辣妹,甜辣风等等,手指顿了一下。 ”这不是梅溪吗?怎么变得这么辣了。”李颜笑容玩味,摸他耳朵。 “好喜欢漂亮妹妹,我好心动,你觉得呢?” 梅溪是他高二时候的女朋友,校花级别的大美女,高中的时候走清纯路线,毕业了可能想当网红,最近一直在约拍,粉丝也涨得很快,现在有小两万了。 林献被他摸得痒,转头去亲她,”你对我心动就好了。” 两人亲着亲着欲望又起来了,李颜被他拽到前面搂在怀里舌吻,手也不安分地揉捏按摩她的胸,她的胸很大,软软的真的很好捏,林献觉得自己有些上瘾。 李颜被他弄得喘不上气,胸脯剧烈起伏,她视线之内能看到衣服领口下有双手游走的痕迹,她突然又想到之前看《末代皇帝》的时候,溥仪和皇后还有贵妃一起,叁人在床单下的情色画面,也是那样的一双手。 李颜心跳开始加速,她莫名地紧张起来,脸色有些发白。林献摸到她胸口疯狂乱跳的心脏,扶她坐起来,手拿出来轻拍她的背。 李颜咬了一口他的下巴,推了他一下“你别弄了,我不想再洗澡。” “嗯。”林献低头亲她额头。 天已经黑了,路灯在发亮。 李颜拿过她手机自己刷起来,同城刷过了好几个认识的人,有高中同学还有附近开小卖部的老板。 直到她刷到他爸的视频。 画面里最开始没有人,像是在山上拍的风景照,风声很大,直到镜头一转,画面里出现一个吸烟的男人,他不知道正在被拍摄,侧脸很英俊,眉骨突出,眼窝很深,鼻梁高挺,长相很混血。但是鬓角的头发已经白了,皮肤也有些松弛,看得出不年轻。 直到画面里有个男人的声音叫他,“李霁,快看!”镜头又往后拉了点,框出他上半身的样子,能看出应该是用手机拍的,拍摄的人边拍边往后退了两步。 李霁不知道看到了什么,拿下烟笑了起来”你有病吧。”说完走过来想伸手抢手机。 视频就暂停在他伸开的五指前。 拍摄时间是2018年12月28日。 底下有十几条评论,有几条他的朋友问候和话,还有的都是一些陌生人发的好帅的大叔,年轻时一定超帅之类的话。 李颜拿着没有动静,过了好久突然站起来跑到卫生间里对着洗手台干呕,脸上已经满是泪水。 幻象 整间屋子都没有开灯,卫生间没有窗户,李颜伏在黑暗里,林献只能隐约看见她脸上布满的水光,他没有说话,只走过去抱住她的腰,脸俯下去紧贴她的后背,好像这样就能靠她近一点。 外面有蝉疯狂地鸣叫,李颜盯着洗手池正中心半翻起来的排水拨片,她看到一半银色一半黑色,像一只半睁的巨大眼睛,黑色的瞳孔无限扩张,要把她整个人吸进去。 她知道自己好像看到幻象了,但她还是控制不住地颤栗,整个人往水池里栽,从外看她的头埋在水平线以下,像是有人在底下拽她。 林献也惊了一下,使劲把她扯起来,“颜颜,看着我,看着我。”让她回神。 李颜被他晃了很久好像才真正看到他,哑着嗓子叫了他一声”阿献……”,她脸上满是泪水,身上一身冷汗,刚想推开他自己站稳,突然脑海里泛了一道白光,整个人虚脱地晕在他怀里。 林献抱着她,被整个卫生间压抑的气氛压迫得喘不上气,他的额头上也冒出了汗珠,但同时他又有些庆幸,庆幸这个世界上还有他能这样抱着她。 庆幸是他能这样抱着她。 失联 李颜发现自己好像变成了一只虫子。 她刚刚钻出地面,她看到一只巨大的鞋子从自己眼前走过,她吓了一跳,赶忙爬上身边的树,突然听到林献的声音。 “所以你为什么复读了,还是在我们学校?”林献问。 她记得这个问题他早就问过,正想骂他一句健忘仔。 就看到他身边站着的明明就是她自己。 她听到那个巨大的自己说:“因为我爸失联了。” 她记起来了,那是她的高四,她刚转进林献的学校,转成了林献的同桌。当然她和他都很惊讶,所以他在放学的时候追上她问了她一路的话。她其实已经有些不耐烦了,所以话都说的很简短。 她没说的是,不仅她爸失联了,她的舅舅也失联了,一切在冥冥之中似有预兆,她生命之中的两个最亲密的人在她十八岁生日那天人间蒸发。 她的人生好像已经从那一天开始停滞了,她开始不断地、重复地陷入过去的回忆,以为只要反复咀嚼过去的记忆里就能找出一些蛛丝马迹,从而找到他们的藏身之处。 她不能离开,离开他们的生活之地,这里是她爸李霁的故乡,也是他和她一起生活了六年的地方。 她也不敢离开,她怕她万一离开他们又回来找他了,她也不敢一个人去陌生的城市念一个未知的大学。 恰如其分地,明德中学的招生办给她打了电话,她的高考排名是全市第一全省第五,她不知道明德中学的老师怎么知道她的联系方式,但她也不奇怪了,因为他们会先给她十万块。 明德中学每年的复读生都有被清北录取的,而且都是高价从一中挖的,她也是一中的。她在一中上学的时候所有一中老师都给他们灌输的思想都是跳槽明德可耻,万万要抵御住金钱的诱惑,民办中学不如一中之类的。 她之前也对此行为深恶痛绝,并且从来不觉得自己会沦落到为十万块折腰的地步。 但打脸总是比道德感先到一步,因为她爸失联了,并且没有留下生活费。 在开学前的整个假期里,她都呆在家里思考她过去的十八年,她的记忆实在惨淡,要么是支离破碎的童年碎片,要么是平静如云的做题生活,唯一聊胜于无的好像就是和李霁生活的一段时间。 但其实李霁也只和她短暂生活了六年而已,而且这六年里他大部分时间都在出差或者加班,他们真正同住一个屋檐下的时间很少,更多时候是她舅舅颜齐在照料她的生活。 六年对他们来说也许只是漫长人生经历里的短暂片段罢,可是对她来说就已经是全部了。她全部的爱与被爱,都人间蒸发了。 在见到林献之前她实在想不到如何找到他们,她已经要疯了。 直到开学那天,她看到林献,是她浅薄记忆里一张熟悉的面孔,她好像找到了最后一根稻草。 李颜回神,看到两个巨大的身影从她身边掠过去了,她看到林献放在腿侧紧张到握拳的手,风吹过他们俩的校服,太阳晒的很热烈。 所以,这里是她的记忆吗?那她又是什么。 勃起 林献把李颜放在床上,拧了条毛巾把她全身都擦了一遍,给她盖好被子后就自己脱了鞋躺在她身旁,不过他没盖被子,只头枕着手臂侧躺在被子上面,他双眼默默注视着她,看着她眼球滚动,知道她在做梦。 他又去扶起她的头伸着手臂给她枕着,轻吻她额头,手摸着她的长发。 寂静的黑暗里,只有蝉还在鸣叫。 林献眼角留下一滴泪。 颜颜,能不能不做噩梦。 林献想到自己第一次见到李颜的时候,也许那个时候他就已经爱上她了。 夏天,又是夏天。 他和杨清波刚刚结束初一生涯,两个人在他家门廊下交换魔法卡,他记得很清楚,当时他抱了个西瓜。 他把西瓜挖的很干净,只剩了最中间的一口,杨清波干脆利落的把它挖走了。 看到他快哭的表情,杨清波赶紧转移他注意力“阿献,我要告诉你一件大事。” 林献垂着头只盯着自己空空如也的西瓜皮,没有理他。 “我要搬家了。” “为什么?你要搬去哪?”这个消息无疑是雪上加霜。 杨清波是他最好的朋友,他是从小住他对门的邻居,也是小学同班六年的同学。上下学一起走,放学一起玩,跟他在一起已经是他生活的一部分了。 “你知道的,我爸妈一直想搬,我没有发言权。”是了,杨清波家是典型暴发户,叁年前他在外打工的老爸以房地产老总的身份强势回归还是他们这条街的传奇。 “阿献,你别难过,我们还在一个学校啊,虽然不能一起上下学了,我也会找你玩的。”杨清波伸手去摸他的头,他长得比林献高一点。 “好吧,那你把那几张稀有卡给我吧。” 那个暑假林献无聊至极,整日窝在窗台,看着对门杨清波家渐渐被搬空,又看着有车开进,往空荡的院子里填进陌生的家具。 他还问林海,“爸爸,原来人去楼空,物是人非就是这种感觉,我的心好痛,你是不是也是这种感觉?” 林海那时候正在书房画画,只让他如果有这个闲工夫悲春伤秋不如学一下怎么做饭孝敬他老爹。 他只辩驳:“你就知道天天坐在这画美女图,赚不到钱做饭还难吃,你以后生病了就看我拔不拔你氧气管就完事儿了。” 林献得了一句滚蛋之后他真的去厨房学做饭了,他觉得不学的话等不到拔氧气管那天,他迟早有一天会死于林海做饭之毒手。 那天晚上他和林海两人面如死灰地吃完晚饭,谁都不想理谁。 直到李霁和颜齐两人敲开了他家的大门。 他们说自己是对门的新邻居,两人都长得很英俊,还给他送了礼物,他对他们好感十足,但是林海显然不怎么喜欢他们,他们似乎是认识,林海只和他们见了一面就说自己去书房画画了,让他自己招待。 “那你先把碗洗了吧,爸。” 李霁和颜齐没待多久就走了,临走时和他说他们家还有个小姑娘,不过比较内向,以后他们可以一起玩。林献听到姑娘立马没了兴致,他曾经和杨清波夸下海口说自己不喜欢女人。 但是他在第二天早上就见到了李颜,当时她正在院子里刷牙,他从窗台看杨清波家的院子一清二楚,以前早上也是一听到他家水龙头开着的声音就知道差不多该起床了。 不过他这次是被吵醒的,他没想到放假还有人起那么早,并且不关水龙头。 掀开窗帘看了一眼,他看到一个长头发女生边刷牙边盯着似乎永不停息的水流发呆,就在他以为她要刷到天荒地老的时候,她终于 停了下来。 他看到她俯下身往前探,一手把着水龙头,一手扶在洗手台上,仰头张口去接水。她展露出了腰线,和延伸至后圆润的臀线。 林献在她仰头的时候看清了她的脸,太阳刚刚出来,她整个人被笼罩在晨曦之下,白得发光,他头晕目眩了一阵,觉得他好像在哪见过她。 没等他细想,他看到她伸出舌头,任由潺潺水柱冲刷,似乎从中得到了某种快感。白色泡沫从她口角溢出,流过她的下巴,再到脖颈,最后流进雪白的胸口。 他知道她比他大一岁,但他不知道她发育的这么好。一道白渍肆无忌惮地流进她两团饱满的弧度之前那道深深的沟里。 他拉起窗帘,从耳朵延伸到脖子具是一片绯色,低头往下看,可恶,他勃起了。 舔狗 李颜再一次睁开双眼,已经是白天了,风把她吹得微晃,头顶笼罩着大片大片的绿,层层迭迭地和风的节奏在摆动。那是叶子,在她的视角里却是荷叶大小。 她还是一只虫子。 不过好像不是刚刚那只了。 她面前是巨大一扇的玻璃窗户,她顺着树枝往前爬去。 她记得这里,这个蓝色外墙是明德中学的教学楼墙面,玻璃里面是她和林献都在的高叁(四)班。 明德中学的班级设定和一中截然不同。这里学生人数比一中少了一大半,也没有单独的复读班,像她这样的复读生或者是林献这种美术生都是和文化毕业班一起上课。不过位置一般都被安排在后排,方便他们集训。当然,也方便他们做自己的事。 她趴在树杈上,很快就找到了他们的位置,她看到林献手撑着脑袋在打瞌睡,他的侧脸很安静,眼角向下有一颗小痣,闭着眼的时候显得很乖。 她盯着看了一会,当时怎么没发现他撑着头是在睡觉,她总是以为他也和她一样在刷题,因为好像每一次她转身想跟他说话的时候,他都能比她更快她看向她。 还是她太迟钝了?她知道自己反应总是有些慢,写数学题的时候她必须一步一步算,在一中的时候她数学课总是会听不懂。不过她那时候有大把的空白时间,她没有社交,也没有娱乐,甚至很少睡眠。等她高叁的时候,数学已经是别人眼里的优势了。 在明德的那一年她也没变化多少,依旧沉默寡言,用苹果手机只实现接听功能,一点睡五点半起的优良作息……唯一称得上变化的也许是她身边多了一个林献。 这节课是英语课,没几个人在认真听,林献觉得撑着头睡不舒服,索性从桌肚里拿出手机玩,微信问杨清波中午吃什么。 杨清波没回他,只发了一条链接,附上一句:这个,绝! 他点开页面跳转,果然是黄色视频,下意识去调音量键,突然察觉到李颜凑近了。 他心里一惊,立马跳回微信页面转头,眼神询问她怎么了。 “你想做我的舔狗?”李颜只瞥了一眼却看到了聊天记录里自己的名字。她有点迷惑舔狗是什么。 林献低头看到他昨天晚上跟杨清波发的:“让我做李颜的舔狗也行啊。”一句铁骨铮铮的话赫然醒目。 “呃……那个……是……也不是不可以。”林献抓狂,觉得自己真的丧失了一种叫男人尊严的东西,又说:“但你得只让我一个人舔。” 李颜内心大受震撼,她已经把舔狗完全理解成字面意思。低头沉思可能艺术生是这样的,思想很开放,敢于说出自己的性癖。不过她好像没有做主人的倾向,于是默默摇头。 “舔我能接受,狗还是不要做吧。” 林献早已满脸通红,他只想快点下课逃出这个地狱。她的回答他听得云里雾里,不知道她是答应了还是没答应。 他抖着腿开始倒计时,下课铃一响直接从后门冲了出去,他想火速找杨清波诉说他痛失男人尊严一事。 李颜只发觉后背起了一阵风,看他一溜烟地逃了。 她反思:虽然是他学艺术的,但大家还是中国人,本性含蓄,把性这种东西摆在明面上讨论果然还是一个羞耻话题。 她把手背贴在脸上降温,等脸上红晕下去又开始写题。 教室里人陆陆续续的离开,最后只剩下她一个人还在写。 虫子李颜看着那个埋头写题的自己,她当时觉得孤单吗?好像没有。那为什么现在的她看着那个李颜,却觉得她好孤单。 忽然刮起一阵风,虫子李颜死死抱住树皮,看到教室后门出现一个熟悉的身影。 他在站在那靠着门框,问她:“李颜,你中午吃什么,我给你带。” 女人 林献从来不觉得自己生命中需要女人。 在他不到二十岁的短短人生中给他留下深刻印象的女人屈指可数。 很小的时候,在他模糊的童年记忆里,他的母亲是一个永远躺在病床上的瘦削女人,她会用她干巴巴的手用力地握住他,跟他絮絮叨叨讲着他理解不了的话,以至于他每一次和她接近都会产生恐惧的心理。 后来她死了,他接触最多的就是杨清波的妈妈。 在杨清波爸爸没回来之前,他妈妈是一个忧郁的女人,她做完饭后只让杨清波吃,自己会在那时候坐在卧室里隐秘地,小声地啜泣。林献去他家吃过几次饭之后,甘愿吃起了林海做的饭。 但在杨清波爸爸回来以后,她又性情大变,他在对门都能听到他们夫妻经常性的争吵的声音。他妈妈会用最恶毒的语言诅咒他爸,以及他爸在外地的时候另一个家。 他能知道的事杨清波只会比他更清楚,但他每一次试图安慰或询问他时,杨清波表现得好似从不受影响。也许那只是表现吧,但林献也不再与他聊此话题。 再然后他遇见了李颜,并把她视为自己的初恋。 虽然她并不知情。 自从他在自家窗台对她心动不已那天起,他经常性地,会在那个地方等待。 其实李颜出现的时候并不多,她总是起的很早,等林献听到动静再挣扎着起床时,她已经穿着校服开门了。 所以他总是在傍晚来到窗台,他放学比她早,而且她总是很晚才到家。林献在他的初二一整年里都拒绝了杨清波放学打球的邀请,因为他要奔回家等她出现。 看她从街道尽头出现,在落日余晖下,带着霞光一步一步走向他,走进他眼里。 他闭着眼都能数出她的步伐,她校服衣角摆动的幅度,她双腿交迭的频率,她长发扎成马尾的高度,她背着夕阳时影子的长度。 一年只有叁百六十五天,但她的身影好像已经在他脑海里走过了千千万万遍。 关于他暗恋李颜这件事,好像所有人都知道,除了李颜不知道。 他跟杨清波说的时候,杨清波总是怂恿他大胆追爱。 他跟林海说他的暗恋心事时,林海让他娶她做老婆。就连李霁和颜齐都知道,虽然不知道他们怎么看出来的,但林献那时确实跟他们很熟。 他经常遇到李霁和颜齐在街口转角的馄饨摊吃早点,他们会和他打招呼,让他坐下一起吃。他长得一直就是长辈喜欢的乖崽相,李霁和颜齐显然都很喜欢他,把他当平辈随意聊天,也会告诉他有关李颜的一些事,久而久之他们仨已经是摊位上的固定来客了。 他们总说:“李颜肯定很喜欢你。” 但过了一整年,他却始终没敢主动跟她说过一句话。他也去过他家,偶尔送东西或是被李霁叫去拿礼物。李霁每次出差回来都会给他带点小玩意儿。 每次他在她家和她碰面时,他总是先低下头,害羞地躲过她的视线,等她走过去。虽然她可能并没有把他当一回事,甚至可能连他是谁都不知道。但他对面她时总是会不好意思,和羞耻。 也许是因为他一直把李颜视作自己的性启蒙和性幻想对象。 他总是会想他牵起她的手,和她接吻,他摸着她的乳房,他脱掉她的衣服,她的裸体被他看光,他涨大的性器从前或者后进入她的身体,她高潮时会细细尖叫,他最后射在她嘴里,看到白色的精液从她的嘴角溢出,流过下巴的弧度,经过细长脆弱的脖颈流向她双乳剪那道深深的沟。 他想他在她面前总是抬不起头来,因为他是一个想着她手淫的下流小人。 可是他的初恋也很快就结束了。 李颜初叁毕业直升一中高中部后就住校了,他也升了初叁学习变得紧张起来。 他见到她的时间少之又少,他那段时间焦虑得不行,和杨清波说自己再一次见到她一定要表白的计划。 表白计划真正施行那天,是一个周末,李颜有一个月没回家了,她在周末回来拿一些资料书和日用品。 林献一看到她出现,就开始转头照镜子,他检查了好一阵仪容仪表,又在心里疯狂重复练习表白台词。等他跑下楼去找她时,他看到她家门口已经等着一个男生。 那个男生比他高一点,看起来也比他成熟一些。林献看见李颜背着双肩包锁住大门后转身,那个男生主动伸手接过她的包背在自己身上,然后去牵她,李颜在原地愣了一下,随后顺从地把手给他,跟在了他身后。 林献看着他们牵着手走出街口,擦干眼泪后知后觉自己失恋了,他觉得自己被伤透了,从此不会再爱了。 但是很快他连缅怀逝去的爱情的机会都没有了,他也搬家了,因为他爸林海也一夜暴富了。 他不知道是哪个缺心眼的资本家看上了林海的画,只知道他有一幅画被拍出了天价之后,他的身价早已水涨船高不似当年了。 他又和杨清波住在了同一个小区,也和他一起交着一年四万的学费读着明德中学。一切好像没有变化,又好像完全变了。 他还是会时常陷入忧郁的情绪,回到记忆里那个窗台。但杨清波会时常劝他向前看,人不能也不会活在过去,比如正在追他的梅溪,他需要一个女朋友。 于是他在高二的那年答应和梅溪交往了,梅溪也很漂亮,甚至长得挺像李颜。他会牵她的手,给她买奶茶,陪她自习,送她回家。但他不喜欢她。 她喜欢对他撒娇,要他时刻陪着她,每天晚上要打半小时语音通话。不允许她对别的女生讲话,甚至很介意杨清波找他玩。这可能是一个女友会有的样子,但却不是他想要的女友的样子。 于是他们分手了。 直到高叁与李颜重逢之前,他还依旧坚持着他生命中不需要女人这样的言论。 但现在,他总是想,要是失去了李颜,他该怎么活。 裸露 李颜意识到她被困在自己的记忆里了。 而且还是以一只虫子的形态。 “这个时候居然还有知了,还在这么高的地方。” 虫子李颜正和一张放大的自己的脸对视,她觉得这样的对视异常奇怪,可能对面的李颜也有同样的感觉,所以她盯着自己看了很久,模样呆呆的。 “呃……可能这是一只……寒蝉吧。”其实林献也不知道为什么,这里明明是十二层,而且现在是十月份。 但他看李颜注意力有点涣散了,边说话边拉她的手让她直起身。 虫子李颜也环视四周,她知道这里,她舅舅颜齐住的地方,也是他和她爸爸李霁同居的房子。 那天她接了一个电话,一个五六十岁的妇女在电话里说有东西要给她,是她舅舅颜齐嘱咐她的。 正值国庆假期,她没犹豫就直接赴约了。 她收到了一封信,里面有一张贴着密码的银行卡,再没有其他。 不过她仔细询问了这个中年女人,知道她是颜齐请的定期打扫卫生的家政阿姨。她说颜齐七月份就把信给她了,不过他让她九月份再送,而且是让她找个快递站寄了。但她隐约摸出这是一张卡,怕快递出错了自己担责任,所以还是当面给她了。 她以前不知道,颜齐也生活在这个城市。 她舅舅颜齐是个很温柔的人,在她跟着他爸生活后他时常会来看她,他总是能关照到她爸爸李霁关心不到的地方。他会问她喜欢吃的食物,带她去商场买各式各样的裙子,定期带她去医院复查,甚至会给她买卫生巾。 但他总是停留得很短暂,就像圣诞老人一样。在特定的时间出现,带给他礼物,实现她的心愿,又很快地离开。 她向那个家政阿姨要了他的地址,但是她没有钥匙。 林献对她说,也许可以去她家,在他爸的东西里找一下。于是他们在李霁常穿的一件夹克口袋里找到一把钥匙。 她隐约感觉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但她说不上来。 林献好像比她更清楚,她知道他和他爸他们是朋友,但他没告诉她更多,只说要陪她一起去开门。 于是她在她舅舅的住所,看见鞋柜里有她爸的皮鞋,衣柜里有她爸的房间风衣,浴室里的刷牙杯是成双成对的……又或者是更多他们长期同居的痕迹。 她已经无法面对这样的场景,跪坐在客厅的地毯上,手捂住发红的双眼,整个人颤动得厉害。 林献只能轻拍她的背,他头一次这么无措,不知该怎么安慰她。 他很早就察觉到他们的关系不同寻常。初中的时候就经常有女生问他和杨清波是不是一对,明德中学的贴吧里关于他和杨清波cp的帖子盖了几千层楼,他还经常点进去看。杨清波是体育生,标准八块腹肌阳光大帅哥,跟他勾肩搭背走一起确实会引人遐想。就连他自己都曾经迷惑过自己的性取向,不过后来他看到李霁和颜齐,他们之间的形成的气场与他和杨清波之间的氛围截然不同。他们从没跟他说,但他也渐渐明白他们的关系。 他最开始以为李颜知情,但后来却反应过来也许他们在刻意瞒着她,李颜其实什么都不知道。他们甚至不会在她面前同时出现。 李颜手撑着地,她的胃部开始灼烧,她感到头晕恶心,呼吸不畅,痛苦极了。 林献把她抱起来,让她坐在沙发上,起身把窗户打开,又去厨房找热水壶想烧开水。 李颜不想让他走开,她去拉他的手。喘着气叫他的名字。 林献没走,蹲在她身前观察她的状态,看她手在解衣领上的纽扣,以为她被领子勒得紧难受,伸手帮她解了。 李颜顺势握住了他的手,对他说:“林献,你之前和我说过你想当舔狗的吧。” 她带着他的手一颗一颗去解开她的纽扣,她大片裸露的白皙肌肤被他看进眼里。林献的手开始抖,他垂了眼眸,长睫上下扇动。 “现在可以吗?我想要你舔我。” 李颜看她没动,又自行解了胸衣,她胸前两团圆滚滚的乳房就这样跳了出来。她扶正他的头,他的视线正好落在她胸前两粒红豆上。 “我……” 没等他说完,她就往前一送,他的脸埋进了她的胸里。他不由自主地深吸一口气,闻到她香甜的味道。 等他抬起头,发现她已经把衣服全脱了。她细软的腰往下是平坦的小腹,叁角区有细密的阴毛,大腿匀称,细长的小腿贴着沙发,脚背微微绷起。看得出她袒露着的紧张。 林献把自己的外套脱下裹在她身上,堪堪笼住她身上的重要部位。 他想对她说,如果她很难过,他会一直陪着她,她不用这样暴露自己。 可是没等他说出口,李颜就问他:“你改变主意了吗?抱歉……”他吻上李颜的唇,他并不想听她说抱歉。 “我没有改变主意,在我舔你之前,先跟我接吻好吗?”他只亲了一下她的唇就分开,低声问她能不能和他接吻。 李颜没有说话,只搂住他的脖子,主动凑了上去。 口交 李颜接吻不会伸舌头,她凑上来只贴着他的嘴唇,默默啄了两下,就不动了。 林献有点想笑,手去掰她的下颌,让她的嘴微微张开。他的舌头扫过她齿间缝隙,缠上她的舌头。 李颜换不过气,轻唔了一声头往后仰,手撑着他的肩想和他分开。 林献反而顺着她的动作让她躺倒在沙发上,阴影笼罩下来,他撑着沙发边缘,上半身和她平行,是一个俯卧撑的姿势,压迫感十足。 李颜又开始紧张,她被吻得呼吸急促,胸口起起伏伏,手在他的胸腹处胡乱游走,像是在抗拒他,又像是在依赖他。 直到她嘴边流出咽不回的唾液,他才放过她,低头向下去吻她的身体。 他的双手拢住她的两道山峰,把它们塑成高高耸立的样子,脸埋进去,享受着被她的两团温热柔软的乳肉包裹住窒息的快感。 此刻他性欲勃发,穿着裤子的下半身已经顶起了帐篷。 林献张口把她的乳尖含在口中,用力吮吸了几口,舌头描着她的乳晕画圈。 李颜不由自主地挺起了腰,双腿夹起,手摸着他的头发,她觉得他好色情。 “颜颜,你好大。”林献说完又换了另一边的乳抚慰起来。 他双手也没闲着,伸下去打开她的双腿,身子强势地挤进来,让她把腿搭在他的腰背上。 他湿滑的舌一路往下舔过她的腹部,留下一道蜿蜒的冰凉痕迹。 他沉重的呼吸停留在她下体处,弄得她痒痒的,她伸出手想去挡。 但林献骤然掰高她的一条腿,她像凌空劈了个竖叉,腿心正对着他的脸,她最隐秘的私处就这样打开在他眼前,合都合不上。 林献感觉她的腿抖得厉害,一直放松不下来。从她的脚踝开始向上抚摸,侧头舔吻她的大腿内侧。 她痒得厉害,还莫名的空虚起来,臀部摇动起来。 “林献……我好难受……” 林献把她的双腿一并向上推过他的肩线,露出她完整的粉嫩花穴,径自俯下身去舔她的阴蒂。 李颜的身体并不敏感,她湿的很慢。 林献舌尖不停刺激着她的阴蒂,嘴唇附上去大力吮吸她的阴唇,她的双腿不时用力夹着他的头,渐渐有了湿意。 林献手指在她穴口摸了一下,带着她流出的液体肆意蹂躏她充血突出的阴蒂,同时他舌头钻进她狭小的穴口,以极快的频率抽动起来。 李颜头直往上仰,腰腹部难耐地快速摆动,她全身的肌肉都因为他口交的刺激而活跃,她的手紧抓着沙发表面,声带不受控制地振动起来,发出一声声淫糜的喘息。 直到她身体里涌出一股暖流,他的舌接住了她流出的水,有液体溅在他的鼻尖,她高潮了。 李颜身上盖着之前那件林献的外套侧躺在沙发上喘息,经历高潮之后她就微微蜷缩起来,姿势像一个脆弱的婴儿。 林献找到纸巾回来给她擦掉腿间的黏腻。 ”你这里,怎么办?” 她看着他勃起的地方问他。 射精 “你要和我做爱吗?”李颜从沙发上坐起来问他,脸上还有高潮未消褪的红晕。 林献愣了一下,虽然他是很想和她立刻马上疯狂地做爱,但显然不论是这个时间或地点,还是她现在的状态都不合适。 “宝贝,虽然我很想操你,但我没准备避孕套,你也累了。”林献亲了亲她的脸,给她穿衣服。 “你可以直接插进来的,我不会怀孕。”她一直有在吃短效避孕药调经。 她抬头睁着大眼睛和林献说话的样子单纯极了。 林献正在给她穿内衣,扣了半天没扣上扣子。听到她直白的话,刚刚消下去一点的肿胀又高高顶起。 她看到了,伸出脚尖踩在他的裆部。 林献彻底放弃她扣不上的内衣,就让它半挂在她胸上,抱住她的腰,脸贴在她的肚子上。 “颜颜,你别弄我了……”他体温快速升高,露出的耳朵滚烫通红,声音低哑还发颤,双眼委屈地闭起来,睫毛扫过她的皮肤,痒痒的。 李颜摸他耳朵,脚上动作非但没停反而变本加厉起来,她脚尖勾着他的裤腰边,使力往下想把他裤子脱下来。 林献深吸一口气,把她抱起来和他调转了位置,自己坐在了沙发上。李颜被他抱坐在腿上,半挂的内衣根本什么都罩不住,她的奶子随着动作变换在他面前晃,他索性把那块布拿下来。 “颜颜,我需要你帮我。”他知道她是最好说话的那个,语气温柔地引诱她,手握住她沉甸甸的乳房,抬腿顶着膝盖把她弄得微晃。 李颜没回答他,只后退了一点,屁股挪到他膝盖边缘,腾出空间给他脱裤子。 林献把她放在地毯上,自己把裤子脱了,又回来叉着腿从她腋下架起她的胳膊,把她的上半身牢牢固定在自己的大腿内侧,粗大的性器直直对着她。 李颜盯着他那根东西发了会呆,心里想自己刚才要他直接插进来的话过于鲁莽了,那么大的东西,要怎么进入她的身体。 她不知道怎么抚慰它,甚至不敢上手摸,有些害怕它青筋缠绕的样子。 林献看她无措地抬眸看向他,下身肉棒气势愈加嚣张,他把她往上又提了一点,自己的那根东西戳在了她的乳上。 他牵起她的手带着她握住自己的茎身,龟头去摩擦她的乳头,顶端马眼蹭着她挺立的那点红豆,分泌出了一些前列腺液。 他握着性器像拿笔一样涂着她两胸之间,象征性地润滑了一下,随后就把阴茎顶戳进她深深的乳沟,他满足地慰叹了一声,大腿夹住她把胸脯往前送,阴茎抽动起来,从下面插进,从上面冒出龟头,不时还会顶到她的下巴。 没有润滑剂,林献的肉棒很快把她的奶子磨的通红,他伸手去打开她的嘴,手伸进她的口腔搅动她的舌头,想让她分泌出唾液。 但李颜显然会错了意,她顺从地低下头去舔他的东西,她以为他想让她口。 林献的龟头被她容纳在嘴里,他爽得深吸气,手插进她的发间不自觉用力。 林献低头看着她的后脑勺,又莫名上来些火气。她好像总是这样顺从,从不会拒绝别人的要求。好像随便一个男人向她伸出手,都能从他身边带走她。 他的毁灭欲开始苏醒,他想把她锁起来,整日整夜和她做爱,操的她口水直流只知道哭,让她满身都留下他弄出来的红印,让她敞开流着他白色精液的穴口,在他耳边说爱他,只爱他。 他这样想着,下身不自觉用力往她喉咙深处顶,动作略显暴力。李颜被他插得不停流出生理性泪水,条件反射地干呕。 林献被她骤然缩紧的口腔挤压得想射,他快速把肉棒抽出来,包裹住她的手带着她撸动起来,他的喘息声随着加快的动作越来越大,最后低哼一声,射在了她的脸上。 鸣泣 虫子李颜被骤然打开的窗户外吹进来的风刮到了地面上。 她贴着墙壁边缘缓慢地爬行,她知道自己现在只是一只脆弱的虫子,不想引起客厅抱在一起的两人的注意然后被她自己或是林献亲手捏死,虽然他们俩很明显根本没心思注意其他事。 地面上浮起的灰尘颗粒在她眼里宛若珍珠,她顺着拐角爬进卧室,颜齐的房子她只在那个国庆假期来过一次,之后再没想去过。 但如果这里是她的记忆,她愿意在这里停留一会,毕竟她只是一只虫子,从土里钻出来,在地面上活一瞬后死掉,记起的东西很快就会随着她的消亡一起飞走了。到时候她根本来不及怨恨谁,又或者记挂谁。 颜齐的卧室和她记忆中的一样,一张双人床还有一壁嵌在墙体里面的衣柜,床旁边有一只孤零零的床头柜。 但这些对于现在的她来说都过于庞大,她原地转了一圈,看到床底有一个方形的木板。 她爬上那个大大的木板,闻到了颜料的味道,这个味道她很熟悉,是林献每次去过画室身上就会有的味道,她觉得这应该是一副画。 随着自己不断向前的爬动,她眼前顺次映起大片的红色、白色、灰色、黑色……她爬过一个个凸起板结的色块,她越来越慢,越来越累,但她始终拼凑不出一副完整的画面。 她不懂颜齐为什么不把它挂起来,让它在这里蒙尘。 不过她只纠结了一会,就看到一个更亮晶晶的东西,在床底下反光。 她快速爬过去,看到一个银色圆环,和她的身体差不多宽,她类比着人类视角仔细想了一下,觉得这是一枚戒指。 所以它为什么也在床底下,而不在温暖毛绒的丝绒盒子里,或是被人珍惜地戴在手指根部,它也被抛弃了吗? 李颜艰难地翻进银色圆环内,看到银色金属内壁上有深深的凹痕,她顺着凹痕的走势辨认出是大写的英文字母L和Y。这是戒指内圈的刻字。 银色的金属光晃得她双眼刺痛,她想流泪。 这个地方太过明亮,她急迫地想逃出这个圆圈。 但她爬进来的时候就好像用光了所有的力气,她虚弱地扒在戒指内壁,她好困好累,好想睡觉。 李颜作为一只虫子的短短一生好像要到此为止了,她困倦地阖上眼帘看到了一片黑,无边的黑色空间里有一对手牵着手的浅白色模糊背影,她知道那是李霁和颜齐,她想跟上他们,却发现自己伏在原地走不动路。 于是她开口喊他们:“爸爸!舅舅!” 她想让他们等等她,她还有好多事想问,好多话没说。 她不停地呼唤,却听到自己发出的是一声声尖锐的蝉鸣。 心脏 林献是被窗外刺耳的蝉鸣声吵醒的。 他睡眠一直很浅,醒得很快,不像李颜每次睡醒要在床上反应半天。 他拿起手机看了眼时间,才五点钟,外面的天还是灰色。但他没打算接着睡,估计李颜也快要醒了。 他小心翼翼地把垫在她脖子下面的胳膊抽出来,活动了一下发麻的肩膀,拿过遥控器把空调调高了两度后开门去厨房烧水了。 电热水壶在滋滋作响,他打开窗户点了支烟,开始思考今天的早餐,然后是午餐,还有晚餐。 林献把烟摁灭的时候绝望地想,他不会这一辈子都围着这一日叁餐打转了吧,他当初不应该学画画,干脆学着当个厨子一了百了。 好在林海在他考完之后就被清泉寺的老和尚请去给他们寺里画壁画了,没两个月他是下不了山的。 他当初听到这个消息就差拍手叫好,送他上山那天还嘱咐他好好吃斋,多在寺里参悟参悟佛法,在这期间最好能看破红尘原地剃度出家,他一定会为他高兴的。 林海和李颜很像,两个人除非饿极了否则根本想不到吃饭一事。李颜还偶尔会翻冰箱,林海则是一个人在家待久了,极有可能会把自己饿死。 林献经常和杨清波吐槽他家里那位爹是“活着的传奇”,杨清波会安慰他“家家有本难念的经”。 不过他没回忆多久,听到李颜在卧室里叫他的名字。 李颜醒过来的时候身边空无一人,外面的蝉一直在叫,她听到这个声音和她变成虫子那会最后的喊声一模一样。意识到她做了一个漫长的梦。 她摸了摸自己的脸,摸到一手的湿润,原来她在梦里流了很多眼泪。 窗帘被林献拉上了,整个房间里只有空调右上角发出的显示28摄氏度的电子微光。 李颜缓慢地坐起来,这里太暗了,让她喘不过气,她不想被一个人留在房间里,林献去哪了?她想找他。 林献听到她的声音后就端着一杯晾得差不多的温水推门进来了。看她坐在床上满脸泪痕地向他看过来,估计她是又被魇住了,把水杯放在床头柜上抽了张纸去擦她的脸。 李颜一看到他就像看到救世主,等他走进了她只伸出两只胳膊去抱他,好像只有在他的怀里她的灵魂才能得到片刻的安息。 林献被她乍然抱上来的动作带得往后仰,手掌贴住她的后背,她的背很薄,他的手心能感觉到她身体里那颗心脏在快速搏动。 直到她的心跳渐渐恢复正常,他开口问她:“颜颜,要不要喝水?” 填满 林献拿着杯子喂她喝了一大口,她就摇头说喝不下了,他自己举着杯子把剩下的水喝完,松开她去放杯子。 李颜察觉他力道松了,慌张地把他抱得更紧,像一只八爪鱼狠狠吸附在他身上。 “不要离开我。”她拖着哭腔道。 林献心里感叹她黏人起来是真要命,只好坐回床上,抱着她坐在他腿上。 “我不会离开你。”他吻在她眉心。 “我梦到他们了,他们走在一起,但我只是一只虫子。”她又开始流泪,抽抽嗒嗒地说话。 林献知道她说的“他们”是李霁和颜齐,她一想到他们精神状态就不好。 “我想叫他们,他们听到声音回头了,但是他们不认识我,我只是一只虫子。”她每次说到自己只是虫子这件事就极委屈地抽噎。 “我知道我不重要,我知道的,他们丢掉我是应该的……我妨碍到他们的生活了,没有我他们会更幸福。” 她把脸埋进手掌,眼泪从指缝里流出。 “但是……但是我还是好难过,为什么这么就这么轻易地抛弃我了,我被他们讨厌了……他们不要我了。” “可我还是好想好想他。” 林献的心疼得厉害,他把她覆着脸的双手拿下来贴在他的心口,低头吻干她的眼泪。 “颜颜,你从来都是最重要的那个。” 她侧脸贴在他的胸口,像是在听他的心跳。 “阿献,你不要丢掉我好不好。” 她声音已经哑了,靠在他怀里,情绪慢慢平复下来,没有再流泪,但仍是一抽一抽地。 “好。”他开口答应她,抚着她的背给她顺气。 天亮起来,阳光透过窗帘缝隙在地板上画了一条直线。李颜看着他的侧脸在光线照射下变得更加立体起来,从额头饱满的弧度到直挺的鼻梁,经过人中往下是他微抿的嘴唇。 她想和他接吻,于是她亲上去。 林献自然地启唇,迎上她伸进来的舌头。 李颜的吻来的凶猛而热烈,他渐渐地被她压倒在床上,她坐在他的腰上搂着他的脖子,俯身和他唇舌交缠。 分开时两人之间还拉扯着一道银丝,她喘着气抱住他,下巴抵着他的肩膀,嘴巴贴着他的耳朵说话。 “阿献,我想要你插我。” 说完她就轻咬他的耳垂,舌头描摹他耳廓。 她想和他更近一点,肌肤相贴还是满足不了她,她想要他进入她的身体,完完全全的填满她。 六九 李颜往后伸手划过他的腹肌,钻进裤子里握住他的性器,他很快就硬了。 李颜看他裤子被顶起来,帮把他裤子拉下去,他的那根东西被解放出来,在空气中高高翘起。 林献掀起李颜衣服下摆,露出她穿着的白色内裤,大拇指隔着布料在她鼓鼓的外阴刮蹭着,她还没湿。 他四纸并拢合成掌状,在她的穴处快速拍打起来,李颜不时被拍到阴蒂,下体又痛又麻,哼唧着往后倒,躺在他腰腹处,脸边就是他高高竖起的阴茎。 她的双脚踩在他的肩膀上,下体在他面前一览无余,林献屈起手指用指节旋转着钻她的花心,裹着她最娇嫩部位的布料向内凹陷,逐渐被她体内流出的水濡湿,他把她半湿内裤脱下。 她毛茸茸的脑袋一直在他的下体处乱动,弄得他很痒,林献把她翻了个面,让她趴着,两人呈着69的姿势。李颜低头在舔他的阴囊,他爽得大力拍了几下她的臀瓣,屁股被他拍得通红。 他比她高很多,她舔舐着他根部的时候屁股离他还有一段距离。 “颜颜,让我舔舔你。” 林献抱着她的臀把她往自己肩上拖,她在他胸腰之间留下一道滑腻的湿痕。 李颜坐在了他脸上,他高高的鼻子在她阴唇之间不停滑动,他深深吸着气,好像在闻她的味道。 李颜光是想到他在闻他那里就开始流水,他湿热的舌还在她的穴口处搅动,发出了咕叽咕叽的声音。 李颜觉得自己快要被他舔高潮了,抬起屁股向前爬。“不要……阿献,快插我,快插我。”她想要他那根能强硬进入自己的东西,能和她牢牢连结在一起。 “宝宝,你是在发骚吗?”林献举起她的臀部悬在他翘起的肉棒正上方。“试一试自己坐下去。” 李颜扶着他性器根部,对准之后慢慢往下坐,刚把头部完全含进去,她就感觉到了胀痛,她清楚地感觉到自己的阴道一点一点被他扩开。 林献看着她坐进去不到叁分之一就开始跪坐在那磨磨蹭蹭地,犹豫着不敢下去。他只好坐起来勾起她的腿弯,她骤然失去重心,没有了着力点,尖叫着一坐到底,他整根性器都深埋在她身体里。 李颜眼角溢出泪水,好涨……好满……她的阴道内壁一阵阵紧缩绞着他,感觉到他粗大的肉棒被刺激得微微颤动。她太喜欢这样的感觉,这样的性爱让她觉得自己还鲜活。 “宝宝,自己动一下。”林献在她的衣服里揉捏她的双乳,边吻着她的脖子。 李颜听话地上下动了起来,手撑着他的膝盖发力,但速度很慢,动作幅度也很小。 “乖,宝宝你真的很听话。”他爱死她了,含住她的耳垂,手去按压她的下腹部,想感受他在她身体里的形状。 她抬臀抽动了几十下就有些体力不支了,她和他做爱的时候很少主动,没想到这么累。 林献喉咙发出一声闷笑, “知道我平时在床上伺候你不容易了么?” 李颜不想听他的嘲笑,转过头去用唇堵他的嘴。 两人吻了好一会,分开时林献扣住她大腿往身体两侧拉,他突然站了起来,李颜本来撑着的他的膝盖骤然伸直,她失去着力点,上半身往下栽,手勉强撑在地上。 他们的性器还连接在一起,林献就顺着这个姿势往下狠狠凿她。 她大脑充血,手臂一直发抖,叫床声大了起来。 “啊……阿献……不要了,不要了。” 她撑在地上的时候能清楚地看到他巨大的肉棒在他身体里进出,狠狠撞她的时候有汁水溅出来,溅在她的乳上,还有脸颊。 尿尿 林献没让她维持这个姿势多久就把她抱起来,他估计她再倒挂一会得晕过去。 他把她放在床上,让她跪着,自己从后面一遍遍撞着她。“颜颜,你流了好多水。” 他摸着两人交合处,她的阴唇被他撑的泛白,体液随两人的律动溅到床单上,打湿了两人的阴毛。 “阿献……我想尿尿。”李颜感觉之前喝的一大口水现在在她膀胱里晃。 “是要潮吹了吗?没关系的宝宝,喷给我看。”林献抱住她的背,手指揉她的阴蒂。 “呜呜……不是,我想上厕所。”李颜把头埋进被子,拿手去挡他。 “马上带你去。”林献扣住她的肩,下身加快了抽插的速度,两人肉体之间的拍打声越来越大,直到他射进她身体里。 林献把她抱起来往卫生间走,他的肉棒还埋在她体内没有抽出,她两腿紧紧勾在他后腰上,随着动作被颠得一上一下,她快要忍不住了。 林献带着她刚走进卫生间,她就没有防备地尿了。 林献感觉自己的小腹被浇上了一股温热的液体,淅淅沥沥地滴在瓷砖上。 等她完全泻完,林献抱着她走到花洒下想带她冲洗干净,让她自己站好,把她上衣脱了,边开水边用手扶着性器想从她体内撤出来。 阴茎刚抽出去一半,她就摸上来,“不要拿走它。” 林献拍着她的背,“我也想尿,乖,等会再给你。” “那你就这样尿吧。”她使劲夹着他,不让他出去。 林献抬起她的脸和她在冒着热气的水雾中接吻,认命般在她体内射出一道水柱,有黄色液体顺着两人的小腿流下,又很快被水冲刷掉了。 林献忍不了这样的刺激又在淋浴时把她按在墙上猛操,最后她只能无力地坐在瓷砖上,双腿和穴口都合不拢,林献拽了条浴巾围起她,给她擦干的时候发现她的手指皮肤都起皱了。 她看起来很累,半眯着眼睛安安静静的没说话。林献带她回床上让她再睡会,她躺在床上还是要他陪着。 等她完全睡熟了,林献小心地一点点抽出被她抱着不松的手臂,拿起手机看了眼时间,感觉现在去买早饭还来得及。 他轻轻带上门出去,路上看到杨清波给他发微信问他今天去不去游泳。 他想了一下,还是等李颜醒了再回他。 裙子 林献走到街口打包了两碗馄饨,摊子上老板娘还问他经常和他坐一桌的两个男人怎么最近都没再来了,他只能尴尬笑笑,说他们出差去了。 他拎着馄饨回去,放在茶几上没动,先进卫生间洗漱了一遍,出来靠在椅子上看了会手机,等馄饨快要凉了,走进房间把李颜叫起来让她吃早饭。 李颜有起床气,被他叫醒后躺在床上赖了一会,慢吞吞进卫生间刷牙洗脸,林献站在她身后拿着把梳子给她梳头发。 她的头发长得很长了,被她睡的满头杂乱,他挤了两泵护发精油在手心,抹在她的发尾,精油的香气瞬间发散,李颜稍微精神了点,从镜子里看他。 用了精油之后头发好梳很多,他扶着她的头顶拿着梳子从上到下梳下去,有几根断发掉到了地上,他问她:“疼不疼?” 李颜低头吐掉嘴里的白沫,“不疼,你帮我扎起来吧,披着好热。”她向后举起自己的手腕,上面有两根橡皮圈。 林献的手法其实仅限于梳马尾,但是李颜手上有两根橡皮圈,她又怕热,林献回忆了一下她平时的发型,开始笨拙地在她头发间动作。 等李颜洗漱完,她在镜子里看见自己头顶一个松松垮垮的丸子,勉强能接受,她转头鼓励式地亲了他一口,出门去客厅吃馄饨了。 “颜颜,杨清波约我下午去游泳,我带你去好吗?”林献等她把馄饨汤喝完,靠在她的椅背摸着她的脸问。 李颜不会游泳,更不喜欢出门,但她更不想一个人待在家里。 于是她盯着空空的塑料碗想了一会,抬头跟他说:“那我今天要穿裙子。” 林献低头吻她,“好,去换吧。” 李颜从衣柜里选了一条淡蓝色裙子,还是颜齐给她买的,之前上学的时候一直穿校服,毕业后也没怎么出过门,她还没穿过这条裙子。 她把裙子套好,开门探出头叫林献帮她系背后的绑带。 林献看着她光滑白皙的后背,没忍住摸了一下才动手系,看到李颜在镜子里左右晃。 “颜颜,很漂亮。” “不用你说。”李颜等他系好后就在他面前转了个圈,裙摆顺着飘起的气流旋转成漂亮的弧度,她在镜子反射出的日光里顶着丸子头笑着对他眨眼睛。 林献也笑了,他拿起她的手吻了吻她的手背。 “娘娘,能起驾出宫了么?” 两人走到玄关处换鞋,林献先站起来开门等她,看到她蹲着系鞋带时领口挤出两团鼓鼓的白嫩半球,问她:“颜颜,你没穿内衣吗?” 她系好鞋带站起来摇头道:“不想穿,内衣好闷。” “那待会你鞋带松了先叫我,自己别蹲着。”林献拿起鞋柜上一瓶防晒喷雾给她从头到脚都喷了一遍,牵着她的手和她走去地铁站。 “先带你去我家拿东西。”他的泳裤泳镜这些游泳要带的东西都在他自己家,坐地铁差不多二十分钟。 李颜被他抱着腰站着过了两站,看到有座位空了出来,他带着她坐下,给她耳朵里塞上一只蓝牙耳机,和她一起听歌。 向前行驶的地铁在黑暗的地下隧道穿梭,偶尔在地面上飞速掠过,窗户外的画面模糊成一道道带着城市颜色的影子,头顶的语音播报没有感情地迎送着往来的一批又一批乘客。 李颜干什么都很认真,她只能一心一意地做事,听歌也是,她拿着林献的手机一字一句地对应着耳朵里的歌词,像是在钻研另一种语言。 她甚至没注意到林献睡着了,他一只胳膊搂着她的肩膀,头向后靠在椅背,侧着脸偏对着她闭着眼睡觉,就像高叁时他在她身边无数次睡着的举动一样,她也同样没有察觉。 姐姐 李颜到林献家之后觉得自己进了一个私人展览馆,玄关处的鞋柜上有一面到天花板的博古架,上面放了各式各样的艺术品。有的是小小的古代动物玉雕,还有一些她看不懂的现代艺术装置,她甚至看到了林献小时候的涂鸦,被裱了起来。 从客厅到餐厅的墙面上挂满了各式各样的画,客厅最中央的电视背景墙是一副林海自己画的山水国画,沙发墙上挂的是林献画的一套水彩连环画,餐厅里的墙上挂着《最后的晚餐》的仿制品,还有一些其他画家的油画。 林献让她自己先坐会,自己上楼拿防水包。 大片的色彩在李颜眼里涌现,她有一种极为熟悉的感觉,她好像在梦里也看到过一副画,她想不出那幅画的样子,只感觉它色彩丰富明艳,还有相同的颜料的气味。 直到林献收拾好东西下楼,她还在回忆那个梦里她见到的画面。 “阿献,我做过一个梦,在那个梦里颜齐的床下好像有一副画,还有一枚戒指。” “那下次我和你再去看看。”林献看到她逐渐迷茫的眼神,知道关于李霁和颜齐俩人的事是她心里最在意的事。 “先带你去游泳馆。”林献牵起她的手打断了她漫游的思绪。 李颜看着他停在楼下的自行车,犹豫地开口:“阿献,你没有车吗?四个轮子的那种。” “没有,游泳馆离这不远,我骑车带你。”他跨坐在自行车上,长腿点地,等着她上来。 “那我们买辆车吧。”以前李霁还有颜齐从来都是开车带她出门,她习惯坐轿车。 “也行,但我还没考驾照。”林海和他都没有考过驾照。 “那你去考吧。”李颜侧坐在他身后,双手扶着他的腰。 “姐姐,我每天要陪你,哪有空学车。”看她坐上来,他蹬着踏板开始沿着小区马路骑行。 游泳馆就开在小区正门口,林献和李颜从小区后门进的,穿过这个小区得骑一会。 他们到了之后杨清波已经在泳池里游过两圈了,他身边有个身材火辣的美女,是他现在的女朋友。 林献已经见怪不怪了,杨清波才刚毕业女朋友都已经换了俩,和他们打了声招呼,去前台给李颜买了杯西瓜汁,回来时就看到杨清波的新女友蒋米米和已经和李颜打得火热。 李颜的名字很多高中生都不陌生,每次市里统考还有学校联考她的名字都会被提到,最有名的莫过于她为钱叛出一中去明德复读的光辉事迹,还有被反复提及的自闭美女学霸人设。 蒋米米明显是个自来熟,杨清波提前和她说过,她知道她就是那个李颜,今天见到她果然很漂亮,也不爱说话,但其实更像天然呆,她跟着杨清波一起叫她姐姐她就会脸红,搞得蒋米米对她更好奇了,不知道她怎么就和林献搞在一起了,围着她姐姐长姐姐短地说话。 林献看遮阳伞下两个女生一个说一个笑,他知道李颜喜欢美女,把西瓜汁放到她面前摸了摸她的头,也没插话,自己去更衣室换衣服了。 蒋米米正问到她什么时候喜欢上林献的,李颜还在思考怎么回她,就看到男更衣室的门打开了,两人视线不约而同看向出来的林献,蒋米米好像突然就明白为什么了。 林献平时在学校给人的感觉是清秀邻家男,又经常和杨清波走在一起,衬得他更加白净清冷。学校很多女生会主动和杨清波搭话,但都不太敢和林献说话。 其实蒋米米也觉得林献是个高冷艺术男,但杨清波提起他时总和她说他就是个笨蛋,最近还不争气地成为了某人的舔狗。 他从更衣室出来只穿了泳裤,身材被两人看得一清二楚,他脱了衣服并不瘦,肩宽窄腰,肌肉紧实,看得出来是长期运动锻炼过的身材,两腿笔直修长,踩了双拖鞋朝遮阳伞这边走。 蒋米米心道难怪,原来林献身材这么好。 李颜也看到他了,她看到他光裸的上半身莫名其妙的联想到了他们在床上的样子,她能回忆出他身上每一处肌肤的触感,想到他抱着她做爱的样子……她暗暗夹了夹裙底下的双腿。 侧着头对蒋米米说:“嗯……他做爱的时候。” 泳池 李颜话音刚落,林献就拿着包走过来了,他把防水包丢在她脚下,把自己的手机拿给她。 “无聊了就叫我。”他蹲在她正前方,往下拉了拉她滑上膝盖的裙子,杨清波在他身后的泳池里喊他。 “阿献!米米!你俩磨蹭什么呢,快点下来啊!” “来了。”林献回他,转身下水了。 蒋米米对李颜眨眨眼,在她耳边悄咪咪说:“等会再与你细说。” 自己也跟着下水了。 李颜打开林献的手机先点进微信里刷了会班级群里聊的八卦,某某又对某某表白了;梅溪找了个新男朋友,据说是给她拍照的摄影师;杨清波又换女友了…… 她从未读消息开始刷了一遍,始终没看到林献和她自己的名字出现。 她退出来点开浏览器又搜了一下李霁和颜齐的名字,除了一堆广告弹窗什么有用的信息也没有,她又转念想自己万一真要搜到了点什么那就更不好说了。 她觉得没意思,退出了浏览器。 点进读书软件开始看上次没看完的一本电子书,她没开会员,只看一些免费的书。现在正在看的一本书是《重生之关于我在末世当女帝这件事》,她没有读书偏好,什么书都能看得下去,无论什么时候给她递一本书,她好像都能迅速沉静下来开始阅读。但她读书时候又很少有情绪起伏,林献之前还调侃过,说她就算读什么书都像是在批阅奏折。 李颜拿着他的手机侧卧在躺椅上,完全沉浸在末世女帝的高能剧情里,直到有个男生走过来问她要微信。 这个男生看起来是大学生模样,就是从隔壁的遮阳伞下走过来的,那伞下还有几个男生正带着八卦的眼神朝这里看。 “小姐姐,打扰你了,我在隔壁的时候就注意到你了,那个……方便加个微信吗?”他穿着宽松的白T恤沙滩裤,人很高,和她说话的时候身体弯下来,眼神不由自主地瞥了瞥她的胸口。 李颜侧躺着没有动,他背着光看太不清脸,不过光是他的五官轮廓就已经比林献差一截了,估计是个普通帅哥。 “我没有微信的。”李颜声音低低的,她对面的男生又往下蹲了一点才能听清楚。 “没事儿,没有微信的话咱们加个qq也行,实在不行你留个电话号码给我吧。我没有别的意思,单纯想和你认识认识,交个朋友。”那个男生坚持不懈说了一通。 李颜觉得有点烦了,把手机锁了屏慢慢坐起来,粗糙的丸子头已经有点散了,有碎发落在她的脸侧和脖颈,在波光粼粼的水池反光下显得格外慵懒。 “我陪我老公来的,我现在要去找他了,你也快走吧,别被他看见以为我要出轨呢。”她说完就往泳池边上走,远远地停在一个无人打扰的角落。 那个男生和李颜搭讪的第一时间就被杨清波看到了,他游到林献身边让他回头看。 “哎,你老婆要被人拐了。” 林献带着泳镜隔着老远看不太清那个男生的样貌,不过他心里快速评估了一下他的身材和五官轮廓,得出了一个他根本不如自己的结论。 于是他转头轻松地对杨清波说:“不用管,李颜连微信都没有,那手机还是我的。况且那男的就一般,李颜她根本看不上的。” 说完他就划着水面继续往前游了,不过他本来正练自由泳呢,游到底触壁一蹬腿,换成蛙泳朝李颜那边游起来。 杨清波完全看破他的心思,无语地在原地翻了个白眼,回头找蒋米米腻歪去了。 林献正游到泳池边背靠着瓷砖假作休息之态,就听到李颜说的找老公之类的话。看到她站起来要往这边走,又赶紧钻回水里自由泳了起来。 李颜也看不出这泳池里埋头游的哪个是林献,顺着泳池边缘走到最角落里蹲着等他。 林献其实一直就和她保持平行线地游,看到她停在了角落,慢悠悠潜过去冒出上半身。 “颜颜,无聊了?” 内裤 李颜看到林献浮出水面,站起来脱了凉鞋坐在泳池边缘,把脚浸在水里拨了拨,有水花打在林献胸口。 李颜伸手带走他眉角快要滴落的水珠,对他说:“阿献,要是现在是末世多好。” “怎么,你想当女帝了?当娘娘已经满足不了你了?”林献听到她的话挑眉,他之前就看到过她在看那本小说,大几百章的连载硬是被她追平了,为此他有好几天都没怎么拿到过自己的手机。 李颜拿脚踢了踢他的肩,继续说:“假如现在是末世,我们的生活肯定会单调很多,大家都在忙于求生,抑或是求死。大多数人还得慌忙惦记着自己最重要的人,最在意的事。如果我在末日尽头拿出宝贵生命中的一天,躺在这片游泳池废墟里看小说,那根本不会有人注意到我了。” 林献摸了摸她的小腿,她的体温比他的低了很多。 “如果那时候我还活着,倒是可以让你躺得舒服一点。” 李颜觉得和他说话牛头不对马嘴,他根本不理解她想表达的意思,只会插科打诨。翻了个白眼无语地抬腿想甩开他握着她腿的手,没料到他突然起身,手撑在她腿两边把她整个人罩住。 “你干嘛?”李颜吓了一跳,抬眼瞪他。 “你不要乱动,很容易走光的。上面遮不住,下面也遮不住。” 她为了裙子不沾到水,坐下之前就把布料都捞到膝盖往上。 “被人搭个讪搭出这么多感想,李老师,回去写篇小说让我拜读一下。”他拉了拉她的裙摆,上身落回水里。 “你把我搞湿了哎。”原来他看到她被搭讪了,那还不早说。 她的裙角飘在水面上,她能看到浅蓝色布料渐渐被水晕成深色,她气急败坏地抬起双脚踩在他肩上,这个角度让林献把裙底风光看了个完整。 “搞湿哪里了?我摸一下。”他按下她的大腿,右手卷起她的裙子拧了一下,没拧出多少水,左手顺着她的腿弯滑进她裙子。 他们在泳池的最角落,从外面看像一对情侣在聊天。 林献用中指蹭着她内裤中间凹陷下去的那条缝,另一只手拖着裙子把她往下拽了拽,膝盖沉在水里,让她下半身完全被他挡住。 李颜双手撑在泳池边缘,怕自己直接掉进去,“干嘛在这里弄啊……你色不色。” “颜颜,你先勾引我的,不是想让我摸你的逼吗?湿得这么快。”林献隔着内裤捏着她的两片阴唇不停揉动,很快有水打湿了薄薄的布料。 李颜不想承认,她的确是存了些故意的心思撩他,她在刚换完衣服出来就想入非非了。 他的手弄得越来越快,她控制不住地发出了一声娇吟,但又很快拿手死死捂住嘴。 “宝贝,小声叫出来,别人听不到的。”他拉开她捂嘴的手,下面的手指已经拨开她的内裤,正在湿润洞口不断试探,食指和中指扩着她的内壁,让她夹紧的腿慢慢放松,直接用四根手指钻进了深幽的洞穴。 他的手指一边寻着她的敏感点一边慢慢抽插,大拇指在外刮着她突起的粉珍珠,手指带出一阵阵细流。 李颜往前抱住他的头,下巴抵在他太阳穴处,细细地在他耳边娇喘,看起来像是情人间的耳语。水面下的脚趾一张一合,不安分地蹭着他的腹肌。 林献按下她的脖子抬头和她深吻,裙下的手越来越快,不断用带着薄茧的指腹刺激着洞穴里的敏感处,感受到她的阴道和胳膊同时用力夹着他的手指和肩颈,舌尖滑过她的上颚把她高潮的尖叫吞咽进肚。 她的内裤已经全部湿了,整个人直直的像要坠进水里,林献把她扶正坐好,揉了揉她紧绷的小腿肚。 “你知道包放在哪里,拿着包去更衣室把内裤脱了,放在湿夹层里,不然穿着难受。”他隔着衣服揉了揉她凸起的乳尖,让她去更衣室。 李颜慢慢起身去了。 林献在水里没动,等自己下面的反应消下去一些,又闷头游了几个来回,等李颜出来了接过她的包自己去冲凉了。 他冲完凉在包里找毛巾的时候,还是没忍住,拿出了李颜刚才放在里面的那条内裤,他凑近深深闻了一下,突然觉得自己有点变态,但下半身已经没有理智地高高翘了起来。 他打开花洒开关,白色内裤覆盖在自己的阴茎上,手握着撸射在那片薄薄布料上,她和他的情动痕迹一起被留在了她的内裤上,像一份赤裸裸的法庭证物。 不过很快就被他冲洗得一干二净。 摔跤 四人走出游泳馆的时候阳光已经不那么炙热了。 “去王记吃饭?颜姐不是喜欢吃他家的龙虾。我打电话订个位置?”杨清波问他身旁的林献,两人并排走在树荫下,前面两个女人窃窃私语地聊得正开心。 林献吐出最后一口烟,一路没看到垃圾桶,掐灭了火星的烟蒂一直被他夹在手指间。 “直接去吧,现在这个点人不多。”因为林献在吸烟,他们两人走的不快,落后了前面两个嬉笑的女人一大截。 李颜侧头和蒋米米聊得起劲,没预料地被减震带绊了一下,踉跄往前倒,还好蒋米米眼疾手快扶了一下。 李颜被扶着站好后下意识回头心虚地看了一眼林献,和他对视一眼又赶紧转过头去若无其事地继续聊天。 “你看她这个样子。”林献语气无奈地对杨清波说。 “不知道的以为你给人当爹呢。”杨清波觉得他整天当爹似的操心李颜。 “哪里是爹,我天天把她当娘娘伺候呢。她亲爹还没个踪影呢。”林献抬头看,头顶树叶长势旺盛,层层迭迭地不漏出一点阳光。 “话说这事儿我让我爸找人问了,她爸很早的时候就开始脱手公司的事情了,她那个舅舅也是,去年五月就离职了。”杨清波他爸和李霁的公司有过合作,工作的事还是能打听到一些信息的。 “五月……早就计划好了吗。”林献记得六月份还见到过颜齐,当时他说他刚出差回来,所以他在撒谎。 他们为什么瞒着所有人呢,又为什么一心计划离开…… 林献回忆起六月见到颜齐的那天,什么细节都想不起来,连颜齐的模样都已经渐渐模糊了,但他记得他当时笑着对他说:“阿献,时间过的真快,颜颜都快要成人了,我竟然现在还记得她小时候给洋娃娃换的所有裙子的颜色。真希望明年我也给你送成人礼。” 不知道为什么,林献竟然一字一句都记得,可惜今年他没有收到他送的礼物。 杨清波摸了摸他的头,手肘抵在他肩胛。 “不过阿献,你打算一直和她在一起吗?” 林献明白他的意思,杨清波一直觉得他和李颜不合适,或者说,他觉得李颜不适合生活。 “现在说这些还太早,没意义。”林献打断他,终于看到垃圾桶,快步上前丢了手上的烟头。 “你知道为什么没意义,你别躲我的话,你觉得她爱你吗?你自己也不确定的对吧。”杨清波也上前两步跟上他,握了握他的手腕。 林献任他握着,没有回话。 “现在她两个亲人都不见人影,说句难听的,那俩人万一有个好歹,你要照顾她一辈子吗。”杨清波语气越来越生硬。 “你别想太多,她比你我都大一岁,成绩又好也有的是钱,还要我照顾什么。我只是,喜欢她。” “随你吧,这种事我说多错多……阿献,我只是关心你。” “我知道。” 饭店就隔了一条街,他们没骑车走过去的,两人谈话结束的时候已经走到门口了。 林献照例点了份龙虾摆在李颜前面,倒了杯水让她慢点吃。她低头安静吃饭,听林献他们叁人在饭桌上说话,聊的是艺考的事,都是一些她没听过的人名。 “我去一下洗手间。”李颜吃好了,站起来要去洗手间。 “知道在哪吧,直走后左拐。”杨清波给她指了指路。 李颜点点头表示知道了,转头刚走出去两步,就摔了一跤。 隔壁桌刚吃完还没收拾,一滩酒倒在地面,李颜刚好踩上酒瓶盖子,瞬间滑倒在地,半个身子摔进了桌子底下。 她滑倒的时候下意识扯住了桌布,有碗筷和盘子顺着掉了下来,砸在了她的背上,李颜只觉得背上闷闷地钝痛,脑子里一片空白,只觉得自己好像惹了麻烦。 林献听到餐具落地的巨大碎裂声才转头看,李颜跪坐在地上,裙子上溅了大面积的油,还好只是剩菜盘子,油温不高,就是模样吓人。 林献看到她背影的一瞬间脸直接黑了下来,她怎么能一刻没在自己眼皮子底下平地都能摔。他气得腾一下站起身,走过去想骂人。 一把把李颜拽起来,看到她惨白的脸色,身体还在发抖,又要怎么对她发脾气? 回头让蒋米米他们俩继续吃,还顺走了杨清波放在桌上的摩托车钥匙。 林献拿湿巾简单给她清理了一下,就牵着她的手走出饭店,到杨清波的摩托车前拿了头盔扣在她头上,一路疾驰回了他家,一路一句话都没和她说。 李颜默默转了转自己被他握得发红的手腕,跟着他进了浴室。他给她拆了背后的系带,帮她把裙子脱下来让她自己去冲洗一会。 他拿着她的裙子丢到洗衣房,去自己房间找了件干净衣服,还有医药箱。刚才给她脱裙子的时候看到她背上已经有淤青了,又想到她的内裤还在自己包里,拿出来放进烘干机。 他盯着烘干机倒计时的数字屏,脸色一直没好起来,不知道自己为什么生气,也不知道自己到底在生谁的气。 发烧 李颜在当天晚上就发烧了,林献给她喂了药,拿毛巾给她物理降温了一遍,抬头看到她已经睡着了。 李颜身体素质一向不好,但是很少感冒发烧,林献盯着她干得起皮的嘴唇,想起上一次她生病的样子,和现在好像没什么两样。 还是去年的国庆假期,他们离开颜齐的住处后两天,他带着李颜去了他的画室。 国庆期间的画室空无一人,他拿钥匙打开了一间有画案的空房间,让她可以在画案上写作业,他就在旁边立了个画架补国庆要交的几张素描。 但李颜就坐在他对面,他总是忍不住侧头看她,笔上画着画着就从静物画成了人像。 他干脆换了张纸,对她说:“李颜,你要不要当我的模特?” 李颜从试卷里抬起头,他的身影被画架挡住大半,她对着他露出来的灰色连帽衫衣袖思考了一会,问他:“要我脱衣服吗?” 林献愣了半晌,他其实没想画她的裸体,但是她这么一问……好像也不是不可以。 “呃……如果你想的话。”林献本来握住的那支笔开始在他手指间疯狂翻飞转动。 李颜在解颈下的纽扣。 他站起身出去拿了条毯子,回房间的时候把门上了锁。 这个房间没装空调,林献拿了毯子盖在她身上,问她冷不冷,她摇了摇头问他:“要摆什么姿势?” 林献低头吻住她嘴唇,把她抱上画案,毯子垫在她身下,她在画案上跪坐起身,臀部压在后脚跟,上半身挺直,手撑在身体两侧,带了些宗教的气息,像一位不可亵渎的神女。 “你想怎么摆都行,累了就换个姿势动动。”林献坐回画架前,他打算画几张速写,觉得她待久了要着凉。 李颜果然坐久了腿麻得不行,林献让她侧躺着又画了一张,他画得很快,画完就径直走过去抱住她的裸体,手掌搓了搓她发凉的四肢,给她套上了衣服。 不过她那天回去还是感冒了。 林献沾湿了棉签浸润她的嘴唇,又给她量了一遍体温,想到他那天画的画,想到她。 她总是不会照顾自己,他也总是照顾不好她。 林献靠在床头,闭眼难过地想:他不想她和他在一起的时候,过得比之前差。 李颜很快就醒了,她认床,林献的床很大,她摸不到床沿,睡得一点也不踏实。 她侧头看到了林献的手臂,慢慢挪过去抱住他的腰。林献把手覆在她额头上,感觉温度降了下去,任由她抱着没说话。 “阿献,不要不理我。”她感觉到他心情还是不好,以为他还在生气。双手往他身上攀,抱住他脖子,脸贴在他锁骨上,是完全依赖的姿势。 “没有不理你。”他扶着她的背,扯起被子盖住她,安慰般吻在她的额头。 “我现在很热的,你要不要进来。”李颜手从他领口伸进去,紧紧贴住他的胸膛。 “颜颜,别闹,你还在生病。”林献按住她乱动的手。 李颜停住了动作,微微向后和他拉开了一点距离,沉默的注视着他的双眼,像是在审视他。 过了一会她突然滑了下去,埋进被子里。 她在闷热的黑暗里解了他的裤子,张嘴含住他。 她的口腔确实比平时烫上许多,连呼吸都是滚烫的,炙烤着他的下身,他很快就在她嘴里硬了起来。 李颜用手指拨弄着他阴茎根部的两个阴囊,嘴巴完全包裹住顶端,快速上下动了起来。 林献深深吸气,手在被子底下摸到她后颈全是汗。 他掀起被子把她拽起来,李颜嘴角还和他的阴茎顶端连着口水,被他粗鲁地摔在床上,背上的淤青被撞的有些疼,但她没有出声。 林献拿被子把她从脖子到腹部卷成蚕蛹状,拉起她的双腿按到床头,她整个人被折迭起来,下体完全暴露在空气中,对着他。 林献狠狠撞进她滚烫的甬道,李颜被他骤然的进入刺激得后背弓起,她的手被裹在被子里伸不出来,双腿也被他死死扣住,只能从喉咙里发出细细的低吟。 “你这么想要,我给你发发汗。” 林献抽插的速度很快,她的体内格外温热,流出来的水都是热的,让他想不停地干她。 林献之后又把她翻过来后入着撞击她,才终于撤出来射在她的臀上。 “我想回家,这个床太大了,我睡不着。”林献事后又给她清理了一遍,让她今晚在这过夜,她已经累极了,但就是入睡不了。 “但是现在没有地铁,我送你回去只能骑车。晚上风太大,明天早上我再带你回去好吗?” “我好多了,真的。”李颜拽起他的手贴在她额头上,确实没有再烧了。 林献无奈起身去衣柜里翻出一套长袖长裤让她穿好,她穿着直接拖地了,只好一直捞着裤脚,像只企鹅般摇摆着跟他下楼。 林献把头盔给她带上,在这年夏日的深夜,带着她飞驰在路面,穿越整个寂静的城市。 “阿献,我的裙子是不是穿不了了。”她抱着他的腰,隔着透明的防风面罩大声问他。 她没看到裙子的背后,但是看盘子的油腻程度就估计这件裙子大概率好不了了。 “我明天送去干洗,还能穿的。”林献也在前面大声回她。 她把大大的头盔抵在他后背,她知道他在安慰她,那件裙子上有很多钻饰,干洗店肯定不会接的。 这是颜齐送她的成年礼物,他当时说她穿上一定是大美女。 但是她还没有穿给他和爸爸看过。 李颜在呼呼的风声里流泪,头盔隔绝了她啜泣的声音,只有一闪而逝的路灯看见了她流泪的脸庞。 再也没有机会穿给他们看了,在他们面前。 妈妈 李颜和林献隔了快一年又来到了这个地方,颜齐的房子无人打扫,李颜在鞋柜上留下了一个新鲜的掌印,他们俩没脱鞋,直接走了进去。 和记忆中的场景没什么两样,只是现在所有家具都蒙上了薄薄的一层雾似的灰。 李颜径直走向卧室,她跪趴在地上,看向床底。 果然有一副画。 她站起来拍了拍手上的灰,看向叼着烟刚走进来的林献,手指捏过他嘴上烟头放在自己唇上吸了一口,灰色的烟雾被吐出,缭绕着散不去。 “阿献,这下面真的有副画。”她拿烟的手指了指床。 林献把床推开了一些,露出了那幅画的一角,他蹲下去拽着那个木质的硬角,把那幅画拖了出来。 这幅油画的全貌一点点展露在他们俩眼前,灰尘弥漫下,他们俩皆是一愣。 画里是一个女人,穿了一身大红裙子,伏在丝绒质地的沙发上,她长得和李颜很像,乍一看没有什么差别。 李颜蹲下身子,懵懵地说:“我没穿过这件裙子。” 林献比她反应更大,他眼眶有些湿润,不知道是不是由于灰尘的缘故。 “颜颜,这好像是你妈妈。”林献终于知道当初他见她第一面时那种无比熟悉的感觉来自哪里,这幅画他很早以前在林海的书房里见过,他当时还说过他天天就知道画美人图,但他就看见过那一次,林海从没摆出过这幅画。 “妈妈?”李颜迷惑地歪了歪头,伸了手指摸在画中女人的脸上,她指间滑过的地方有颜料龟裂的痕迹,成为了画中女人脸上的一道道细纹,红色裙角渐渐被霉菌侵蚀褪色,她好像已经老了。 妈妈,为什么被丢在了阴暗潮湿的床底。 李颜小时候的记忆是支离破碎的,她回忆不起来一整个完整的童年故事,她每一次试图找寻一些记忆碎片时,脑海里就开始放映起胡乱剪辑拼接而成的抽象电影。 关于妈妈的画面,是自己在襁褓中被一个女人抱着,温柔地哄着她睡觉。按理说那是她不记事的年纪,可她每一次的童年电影都是由这一幕开场。 之后是快速闪动画面的电视机画面,妈妈在她的背后哭,她电视看得入迷,并没有转身,所以她只听到过妈妈的声音,没有看清过她的脸。 再往后是桌子上的一滩白色粉末,李颜觉得它很像一个小小的沙堆,她喜欢用手指碾平那个尖尖,又把它重新堆起来,再碾平。这是她的童年游戏。 电影放到高潮部分,她一直在不停大哭,大声喊着妈妈,妈妈,但没有人回应她。她哭得精疲力尽,默默止住了眼泪,爬上凳子想在桌面上找吃的。 桌上只有一杯水,她拿过大口喝完,觉得自己终于饱了一点,但她突然发现脚下的凳子开始往地板里陷,她以为要地震了,害怕极了,腿一直在疯狂颤抖,最后她站不稳从凳子上掉了下去。 掉下去后她没有落地,而面前变成了一排一排的书,她站在巨大的书架前,一本接一本地抽出来看,这里的书杂乱无章,她从《十天学会针灸——穴位的基本认识》看到《来生再见,我的男孩》,接下来是《许叁观卖血记》,还有《母乳喂养宝典》……这里的每一本书她都拿下来过,看完后再放回原位。安静的阅览室只有她一个人,反复做着同一件事。 “颜颜。”她听到林献在她耳边叫她的名字,提醒她放映结束了。 名字 关于李颜,也许林献比她自己知道的还多。 李霁和他说过,李颜小时候不在他身边长大,她妈妈去世以后她有很长时间都生活在疗养院。 不过李霁没告诉他,李颜最开始是和她妈妈颜宓一起生活,但是颜宓在她九岁的时候因为吸毒过量死在了家中。 还是隔壁邻居发觉不对劲报的警,警察破门而入的时候发现了李颜母亲颜宓的尸体,和已经严重染上毒瘾的李颜。 九岁的李颜被送入戒毒所度过了两年时间后,又被转送到了精神康复医院,在那里度过了自己的十岁生日。 李霁见到十岁的李颜那天,他觉得自己拿到的是俗套剧本,其实一切都早已时空与宿命双双安排妥当,只是在等他上场。 他回国的第二天就去了那家医院,他打算见他在国内的心理医生张志岷最后一面,因为之后他计划申请修改国籍,并且不会再回来。 护士告诉他张医师还在巡房,让他先等一会。 李霁在空旷的功能大厅中央摆着的冰凉长椅上静坐了一会,慢慢走到了对面的长廊四处看了看,透明的玻璃房内有一个玩具沙盘,玻璃内侧一角贴满了爱心形的便利贴,上面有不同的人在不同时期写的一些简单的表达情绪的句子。 慧慧,我爱你,我想娶你。2001.12.5 今天有点不开心:( 食堂肉很少。2007.6.2 其实我有点讨厌张医生,虽然他很好。2005.3.16 李颜是个大笨蛋。2008.7.19 李颜?这个名字确实不小众。他只粗略浏览了眼前的几张,就继续向前挪步,经过了一间简陋的会议室,再前面的门牌上写着阅览室。 门是半掩着的,他直接走了进去,这间阅览室和其他的房间一样,都小小的。中间立了几排的书架,他看这些书都有些旧了,质量也参差不齐,像是打包捐过来的,没有分过类就直接上架了。 他站在第一排书架前随意看了看,这里的书他都没有拿在手里的欲望。 正要转身离开,瞥到角落里蹲着个小孩儿,短短的头发,低头拿着本书在看,没有发出任何动静。 李霁走到她面前,蹲下和她说话:“你怎么躲在这看书?” 李颜从书里抬起头对上他的眼,迷蒙的眼神好像在思考要怎么回答他。 “现在是自由活动时间。” 李霁看着她抬起的脸蛋,有种莫名的,熟悉的感觉。他的耳朵里开始回荡起他心脏的搏动声,一下接着一下,在坚定而有力地跳动。 “你叫什么名字?”他轻轻地问她,仿佛心中已经有了答案。 “李颜。” 兰波 林献让李颜看床下的那枚戒指,银色圆环圈住了一只早已风干的昆虫尸体。 李颜觉得自己也许真的有些通灵之术在身上,她转头对林献说:“这和我梦里见到的一模一样,阿献,我遇到了灵异事件。” 林献抬手摸了摸她的头发,“可能是你的潜意识在给你指示。”他一向不信鬼神灵异之说,并且李颜也偶尔会有出现幻觉的症状。 他们在床头柜里找到了一个长方形丝绒对戒盒,李颜小心翼翼地去捡地上的小虫子,但还是把它的翅膀捏碎了一点,她让它躺在宽大温暖干燥的戒指盒里,心里默默对它说:做个好梦。 戒指盒被她缓缓合上,这个尘封的梦境再无人惊扰。 林献拿起戒指在日光下照了照,“Lamp;Y”。 这是李霁和颜齐,还是李霁和颜宓呢? 透过银色圆环的光线让林献眯了眯眼,他觉得自己逐渐走入了一个没有出口的闭环,一切都没有终点。 床头柜里还有一迭李颜看得头晕厚厚的财务报表,和一本掉色的法语原文诗集。 她拿出来翻了翻,里面有一些批注和笔记,但都是用外文写的,她看不懂。 “这是兰波的诗。”林献站在她身后。 “我饱餐青光翠色,其中有时漂过 一具惨白的、沉思而沉醉的浮尸。 这一片青蓝和荒诞、以及白日之火 辉映下的缓慢节奏,转眼被染了色—— 橙红的爱的霉斑在发酵、在发苦, 比酒精更强烈,比竖琴更辽阔……” 林献从背后虚搂着她,指着她打开的那一页诗,一行一行地对她翻译道。 “整个太阳都苦,整个月亮都坏。 辛辣的爱使我充满醉的昏沉, 啊,愿我龙骨断裂!愿我葬身大海! 如果我想望欧洲的水,我只想望 马路上黑而冷的小水潭,到傍晚, 一个满心悲伤的小孩蹲在水边, 放一只脆弱得象蝴蝶般的小船。 波浪啊,我浸透了你的颓丧疲惫, 再不能把运棉轮船的航迹追随, 从此不在傲慢的彩色旗下穿行, 也不在趸船可怕的眼睛下划水!” 结尾处有人用钢笔写了几行小字。 “我愿葬于海面之上, 化作一只无人知晓的舟, 从此泪水不再干涸, 绿色光影下, 自由地漂泊。” 李颜安静听他念完,把书合起来,放回了原位。 “我想把妈妈带走。”这幅画说大不大,说小不小,林献和李颜两人在房子里找出一只足够大的茶叶礼盒手提袋,把画装了进去。 两人拎着画挤上地铁。 超市 李颜在水产区的鱼缸边低头看水里的石斑鱼,氧气机在咕噜噜地冒泡。 “别看了,我还不会做鱼。”林献从隔壁冰箱里拿了两盒牛肉卷扔在购物车里。鱼对于他俩来说是高级食材,一般都是点外卖或者下馆子才会吃。 李颜跟着他推的购物慢慢往前走,林献偶尔往车里丢几样东西,他每丢一次李颜就凑过来看一眼,像是在好奇他又买了什么。 终于到日用百货区,李颜快步走向玻璃杯货架,她喜欢亮晶晶的东西,特别是会反光的材质。林献每一次和她来超市她都要在玻璃杯货架前走一遍,她也不买,像是来视察的。 林献默默推着车绕过她,去后面的货架拿了两块洗碗布,他停在女性用品专区等了她一会,听到她啪嗒啪嗒跑过来的脚步声在背后响起。 “卫生巾要不要买?”林献记得她生理期就在这几天。 他看李颜点点头,伸手拿她平常用的牌子丢进购物车,李颜听见声音又探头看了一眼,他推着车在她身后忍不住笑。 真的很像个笨蛋。 他们提了一大袋东西走出超市,被帘子隔绝在外的热气迎面把他们淹没,李颜在他拎着的购物袋里快速翻出一根雪糕,边拆边吃。 “你少吃点,这几天。”林献正拿手机打车,他们是走过来的,但他不想在烈日下负重前行。 “那我就吃一半。”李颜狠狠咬下一口,让雪糕在口腔里融化。 等车到她刚好吃完一半,在后座坐稳后,直接把剩下的一半塞在他手里。 “快吃,它要化了。”她眼睛紧紧盯着他,侧坐着面向他。 “你接力呢?这么着急。”林献刚跟司机核对完地址,看到她一副催促样,像一只急躁的兔子。 直到盯着他把雪糕放进嘴里,她才摆正身子安稳坐回去。 李颜手上拿着超市小票低头不知道在看什么,过了会林献从旁边伸手牵住她,把她往自己身前拉,让她的背抵在前排的车座上,侧坐在他腿上。 车载音乐的声音被调得很大,司机师傅耳带蓝牙耳机在大声讲话,林献看了眼司机头上的后视镜后,低头去吻她。 冰凉的舌头在她嘴里搅动,带着雪糕残留的甜味,李颜被吻得闭上了眼睛。 两人唇齿间温度渐渐升高,林献仰了仰头和她分开,用他们俩刚吃完的雪糕木棍压住她的舌根。 李颜嘴巴半张着,她觉得这个姿势像是被医生检查咽喉,口水都快要流下来,她推了他一下。 林献松了力道,改用木棍轻划她的上颚,她敏感地立刻闭嘴咬住它,她瞪着他微微皱眉。 林献抿嘴笑了笑,从她嘴里抽出木棍,放进她胸衣里。“借用一下。” 李颜感觉自己两胸之间被插进一个冰凉的东西,木棍上缘从她乳沟里冒出一截,她用手捂了一下,另一只手去扇他的脸。 “你神经病。” 林献快速侧头躲了她的耳光,低笑着和她道歉:“对不起,我一时不知道放哪。” 李颜听了更加上火了,双手掐住他脖子,大拇指抵在他喉结上。 林献被她弄得喉咙发痒,陷进椅背里笑着猛地咳嗽了几下,重新抬头和她对视的时候眼框有些泛红,眼里聚了一汪水,车窗透进来的光把他的眸子照得透亮。 “颜颜,我错了,放过我吧。” 前排响起到导航目的地的机器人女声,李颜在长长的刹车过程中松开了双手,林献扶住她的背,她在惯性作用下撞进了他的怀里。 他把那根木棍拿出来扔进购物袋,拎起东西开了车门先下了车,回头用手挡着车门上缘等她下来。 李颜看了看他扶在车门上的手,翻了个白眼,自己从另一边车门下去了。 林献哑然失笑,自己默默把车门关了,走到另一边追上她的步子。 舌尖 林献煮了一锅番茄肥牛汤,端上桌让李颜先尝尝看,李颜听见按着遥控器暂停了电视,走到桌前舀了一口汤。 林献刚走出厨房想和她说小心烫,她的手已经捂在了嘴上。 他凑近拿下她的手,手指轻掰她下巴让她张嘴。她的嘴唇和舌头都被烫得潮红,还好没有烫伤。 他倒了杯冰水给她,让她别试了,去边上待着。 李颜听话地坐回沙发上继续看电视,她随意放了部电影《猜火车》,她看名字以为是公路片,点开看才发现讲的是吸毒青年的生活。 李颜想起自己最开始在戒毒所的时候,她并不知道什么是吸毒,也不知道自己原来吸过毒。 很长一段时间她都以为自己是在医院,这里有医生,护士,每天也要按时吃药。她是戒毒所里最小的女孩,所有人都很照顾她,但是她当时的戒断反应很严重,抱过她的民警,还有和她一起住过的那些漂亮阿姨,她统统记不清了。 直到出院那天,她坐在颜家的车里,透过车窗看到她一直住的宿舍楼顶上“拒绝毒品,真爱生命”八个鲜红的大字在她视线里远去,她才意识到自己的不同寻常。 在颜家的时候,这种感觉越来越强烈。 所有人都不敢接触她,除了大舅舅颜格的儿子,她叫他康康哥哥,但他总是对她说:“别让我妈妈看到我又和你玩了,她说你吸过毒,还在戒毒所待过,很可能有艾滋病。”他也不敢和她离得太近,一旦碰到她就会匆匆跑去洗手。 她在颜家的饭菜和碗筷,也都是单独的一份。 她渐渐地不再和任何人说话,也不再和任何人一起吃饭,颜家人离她越来越远。 不过很快她又回归集体生活了,因为颜家把她送进了真正的医院。 “颜颜,快来吃饭。”林献在厨房叫她,她按下暂停,舌头舔了一下嘴巴里被刚才的汤烫出溃疡的地方,慢吞吞起身去餐桌前。 李颜吃东西从来吃不出个好坏,林献问她今天的菜怎么样,她只点点头,嘴里还含了饭,支吾地说好吃。 林献放弃听她点评,自己夹了菜送饭,其实他也吃不出个所以然来,只能说不咸不淡,不焦不黑,于是两人相对而坐安静地吃饭。 她今天吃饭比平时慢了不少,林献吃完在餐桌边看了会手机,她还在慢条斯理地嚼饭。 “是不是起泡了?”他问她,说着站起身要看她具体情况。 李颜赶紧摇头,说没有,只是有点溃疡了。 “那你怎么哭了?”他看到两滴眼泪垂直掉落在她的饭碗里。 李颜没有意识到自己哭了,摸了一下自己的脸,发现真的有湿痕。 “可能是阿献做的菜太好吃了。” 她的眼泪流得更凶了,源源不断地从眼眶里溢出来,她只能尴尬地用手背去抹,“因为太好吃了所以感动哭了。”她说着打了个嗝。 林献抽了张纸巾给她擦眼泪,把她抱起来放在腿上,拍着她的背安慰她:“看来我的厨艺真是出神入化,闻者伤心,吃者流泪,今天这事足够昭告天下了。” 等她慢慢平复了情绪,他又让她张嘴。 “我再看看烫成什么样了。” 李颜乖觉地伸了舌头出来,他盯着仔细瞧了一会。没看出什么伤口,倒是看出一丝情色的欲望,林献捏了捏她的脸,低头启唇咬住了她露出的舌尖,又和她缠在了一起。 拍照 “我还没吃完饭呢。”李颜按住林献脱她上衣的手。 “嗯,你继续吃。”林献让她在自己腿上转了个方向,还是脱掉了她的上衣。 他把脸贴在她微微凸出的脊骨上,手环住她的腰。 她的身体随着她吃饭的动作温柔地起起伏伏,他能闻到她从皮肤深处散发出来的香气,能清晰看见她后背的骨骼在白皙肌肤下的运动轨迹,能听到她喉咙吞咽的声音,感知到食物从她的食道一路坠进胃部。 她身体的每一个器官,每一处关节,每一寸肌肤都在告诉他,她仍然鲜活,仍然年轻。 他突然很想在这一刻进入末日,时间和空间全部停滞,他依旧这样靠在她光裸的后背上,陷入永恒白热之夏。 “颜颜,我给你拍照吧。”他在她背后轻轻问她。 李颜嘴里还塞着饭菜,没有说话,自觉从他腿上站起来,给他让了位置。 林献起身去李霁的房间里找相机。李霁的相机他之前就借去玩过,他一边走出房间一边调整设置,随手对着李颜试拍了一张。 李颜听到快门声从碗里抬起头,就看见他又对着她继续拍了一张。 “你就这样继续吃,不用管我。”林献觉得她裸着上半身自然吃饭的样子就已经足够性感。 他找着各个角度拍下她吃饭的样子,直到李颜喝干了碗里最后一口汤,她抹着嘴问他:“你还要继续拍吗?” 人的欲望总是无穷无尽的,他脑海里幻想出了她摆出更多姿势的模样,于是现实中他也让她摆了。 他把相机挂在脖子上走进她,把她的裤子脱了,连带着内裤一起褪在了地上。 他让她或站或跪着在椅子上调整了好几个姿势不停拍摄,最后让她双腿分开,分别搭在椅子两边的扶手上。 “颜颜,自慰给我看。” “那你也要脱给我看。” “好。” 林献把相机放在餐桌上,单手脱了上衣。 李颜看着他光裸的上半身,从下腹到脖颈,一点一点地从掀起的衣服下剥离出来。 她去拉他的手,让他身体往下低一点,肆意地摸着他的腹肌,手指顺着往下勾住了他裤子的系带。 “你以为不用脱裤子吗?”李颜把手插进他的内裤里,连着他的外裤一起往下带。 林献任由她把自己的裤子脱了,露出了半硬的性器和笔直的腿,他索性蹲了下来,用手揉她的外阴。 “颜颜,你自己用手掰开让我看看。”他低头舔吻了在她穴口,牵着她的手让她自己去分开阴唇。 李颜抿了抿唇,她觉得有些羞耻,但还是照着他说的做了。纤细的手指微微用力分出了一道红嫩的缝,她看见他的目光赤裸裸地聚在她的下体,死死地咬住了下嘴唇。 林献起身拿相机俯视地对她拍了一张,尴尬地发现他完全勃起的阴茎前半段也入镜了,于是调了一下姿势。 “好了没?”她开始流水了,穴口变得滑腻腻的,手指要不停重复地去做分开的动作。 林献让她另一只手也放下去,双手分出两片对称的桃色花瓣。 “颜颜,你这里颜色是不是深了一点。”他边拍边说。 “可能是做多了,摩擦会让色素沉积。”她低了低头,但这个角度看不到下面的样子。 “那我们倒是做得不够多。”他笑着说,放了相机就去吻她。 李颜就这样双腿挂在椅子扶手上,被他扶着阴茎进入,这个姿势能顶得很深,她感觉她的阴道被他那根东西完全撑开,伴着他一下接一下强有力地撞击,她难耐地低喘了起来。 李颜的后脑勺和尾椎骨因为他的顶撞不断地碰着椅子,发出闷闷的响声。林献把她捞起来一点,手背贴在椅子上把她隔开,下身加快了抽插的速度。他粗壮的阴茎快速在她温热的甬道里进出,带出一阵阵暖流,还有她若隐若现的嫩红穴肉。 “腿……腿要麻了……”她抱起长时间搁在扶手上的双腿,很快落进他的臂弯。 林献并起她的两条腿,下体依然和她连在一起,像拨种似的把她翻了个面,她狭窄的阴道紧紧包裹着他快速旋转了一百八十度,刺激得他腰眼发麻。 李颜双脚踩地,手撑着椅子沉下了腰,只有臀部高高翘起,被他从后面猛干,她虽然扶着椅子,但总感觉整个椅子都在震动,它好像还随着他送过来的力一下一下地在向前挪动。 林献看她根本扶不住这把椅子,俯下身覆住她,他的手指从她手背边缘伸进她的指缝,和她十指相扣,嘴唇贴着她颈上的动脉,把椅子和她都压得死死的。 到最后李颜的脸已经无力地抵在他手背,她不停地问他:“好了没……阿献,好了没有……” 两人交合处的液体不停向下流到了她的小腿,像是一只虫子在她的皮肤上爬行,弄得她瘙痒难耐,回头伸出舌头要去寻他的吻。 两人的皮肤都沾了大量的汗,温热的气息相互交缠,沉重的喘息声被唾液吞噬,林献手掌扣住她两侧的锁骨,继续大力地抽插了几百下,直到李颜抽搐着身子发出尖叫,他才在一阵剧烈的高潮中射了出来。 跳舞 李颜最后躺在林献的腿上把剩下的半部电影看完了,片尾男主角伊万·麦克格雷格的脸渐渐模糊,最后只剩下长长的独白台词。 她在片尾快速滑动的白色致谢表和响起的音乐里向上瞄了一眼林献,发现他倚着沙发睡着了。 林献陪着她从电影后半段开始看的,他没了解全部剧情,看着看着就犯困了,梦里还是背景里的英文原声,但人物和剧情完全变了。 他听到李霁和颜齐两个人用英文吵架的声音,底下自动配了翻译的白色字幕,大致是在为到底归不归国的问题争论不休,他仔细听了一会,但很快注意力被转移了,他看到了李颜。 她化着大浓烟熏妆,穿着性感暴露,站在疯狂而躁动的舞池中央,头顶的灯光明明灭灭,她的脸在骚动的人群里时隐时现。她周围的人都在和各自的舞伴跳着舞,只有她没有动,穿着细长的高跟鞋无措地站在那里,不停地向四周张望着,像是在找什么人。 “颜颜,你怎么在这里?”他走过去牵住她,想把她带离拥挤的舞池中央,但她很快甩开了他的手,她变得不认识他了。 “你想在这跳舞吗?我可以陪你一起。”他以为她不想走,是想留下来找舞伴跳舞,在嘈杂的环境里,他低头凑向她的耳边对她大声问话。 但是这个举动似乎把李颜吓了一跳,她瑟缩着低下头,猛的后退了一步,转身想从他身边逃开,但又没穿惯高跟鞋,没走两步就崴了脚,被舞池里一个旋转的身影撞倒在地。 他连忙上前去想扶她起来,突然冒出一对迈着轻盈舞步的情侣挡在了他和她之间,他们像是没注意到摔倒在地的李颜,径直从她腿上踩过,如履平地般碾过她,却没有察觉到丝毫异样。 李颜的脚踝处被踩得血肉模糊,她无助地大哭起来,想找人救救她,但她的哭声被音乐所掩盖,没有人听见她的呼救,大家都在忘情地跳着舞。 林献呢?林献在干什么?他听到她哭了吗?他去救她了吗? 他也不知道,因为音乐突然停止了,他在电影结束的时候醒了。 “阿献,我想跳舞了,你会跳吗?”李颜的脸就出现在他面前,她没有化妆,也没有哭泣,睁着大大的眼睛好奇地问他。 他罕见地没有回答她的问题,先是看了眼她搁在沙发上完好无损的一双腿,又像是再次确认般强硬拽起她身子,手圈住她的脚踝不停地摩挲。 “你干嘛呀?”李颜被他的举动惊了一下,扭着脚想挣脱他的束缚,没想到他越握越紧,她被他弄的痛。 “林献,你变态。”她敏锐地察觉到他现在的情绪似乎不太对劲,果断放弃了挣扎,向后倒在沙发扶手上,嘴里娇嗔地骂上一句,就乖乖地一动不动了。 “对不起,颜颜……嗯……我看你指甲油都掉了,给你换个颜色吧。”他回过神来,手上力道已经慢慢松了,看着她的脚指甲盖,找了个莫名其妙的借口。 李颜任由他拿着指甲油抖着手涂在她甲面上,自己点了支烟对着天花板吸了起来,听到林献问她为什么想跳舞。 “不知道,突然想到的。”她确实就是一时兴起,或许是电影结尾的音乐很有节奏感,让人想要跟着律动。 “我只会一点点,不过可以教你跳。”他边涂着她小小的趾甲盖说,不知道为什么,他的手就是抖得厉害,明明这个涂色比绘画简单许多。 “你认真点涂行不行?都涂出去了。”她脚尖的皮肤不时能感到刷子蹭上来留下冰冰凉的温度。 “好了。”他拧上指甲油盖子,把她的脚从腿上移开,搁在茶几上等指甲油风干,起身进了房间。 李颜看着自己脚上十个边缘参差不齐却上色均匀饱满的色块,一时语塞,不知该作何评价。 林献搬着个旧唱片机从李霁房间走出来,李霁房间里藏了什么东西,他总是比她清楚。他把它放在电视柜上,随意抽了张唱片试了试音质,客厅里回荡起萨克斯的声音,是一首爵士乐。 他走过来看了眼她的指甲,像是干透了,接过她夹在指尖的烟吸了最后一段,灭在烟灰缸里,手牵着她站起来。 他带着她在茶几前的一片空地上跳舞,他只教了最基本的舞步,对李颜说只用跟着他的动作抬腿进退就行。 李颜就这样带着颜色鲜艳的脚趾光脚踩在地板上,笨拙地随着他的动作僵硬地移动,不时还会踩上他穿着袜子的脚背,不过林献并没有笑她。 他们俩在悠扬的爵士乐中跳起了华尔兹,明明节奏丝毫对不上,却跳得起劲又投入,相拥着旋转的姿态,像是明日世界只剩下最后二人。 电话 林献下午在客厅沙发上打游戏的时候听到李颜接了个电话,他刚开始没太在意,只听到她简短地回复“嗯”、“好”、“没有”、“可以”。 等他一局游戏结束,她刚好也把电话挂了,垂头对着还亮着的手机屏幕发呆。 他本来没打算问的,看她呆呆的样子还是没忍住,问了一嘴:“谁的电话?” “简明,他回来了,说要请我吃饭。”李颜看着林献,神情自然。 “你答应了?”林献听到这个名字寒毛都竖起来了,他退出了游戏,坐起身问她。 “嗯。”李颜坐过来靠进他怀里,头发都堆在了他肩上,拿过他的手机重新开了一局游戏。 “颜颜……能不能不去?”他把她的头发理顺,搂住她的腰,脸贴在她后颈低声问。 简明是她在一中时候的男朋友,保送生,成绩比她还好些,高叁一毕业和她分的手,大学刚放假回来就找她吃饭。 他也是林献初中见到过的那个,牵着李颜手从他家门口走过的男人。 “我已经答应他了,而且,我还挺想见他的。”李颜正操纵着手机画面里的小人大杀四方,不紧不慢地回他。 “你还喜欢他吗?”林献直起身,脸离开了她的皮肤,之前贴在一起的地方留下了一片淡淡的红印子,但很快就消失了。 李颜游戏正进行到激烈处,她反应了老半天才回了一句“不喜欢。” 林献的手也从她腰上下来,撑在沙发上,“那我呢?你把我当什么。”他被她迟顿的回答刺激到,她是真的不会在意他的感受,还是她压根就不在乎他。 “你说你吗?阿献是我的老公呀。”她感觉到了他松开的双手,但眼睛依旧盯着屏幕,手上操作没停。 “今年你十九,我十八,民政局都不对我俩开门,你叫哪门子的老公呢。”林献颓废地躺倒在沙发上,他早知道她会这么说,李颜对一段稳定亲密关系的渴望他比谁都了解,她对他的依赖是需要他长久陪伴的表现。 所以这是爱情吗?也许比起爱,她更想要一个永不离开她的亲人。 李颜觉得他今天脾气有些暴躁,快速结束了游戏,把手机放在茶几上,凑过去趴在他身上亲他的脸,像只啄木鸟似的亲一口又起来,再换个地方啄一口。 他侧过脸没理她,拿了手机看到游戏失败的结算界面,只觉得她亲得烦,“你自己没手机?输了还要掉我的分。” 李颜也不亲了,一只手撑在他胸口微微起身,另一只手捂住他的嘴,“你吵死了。” 林献越想越气,伸手在她屁股上拍了一下,他没收劲,啪的一声,声音很大。 “变态!”她被他打得哼出了声,红着脸骂他。 “他约你吃饭你就去,你怎么这么听话?”他听了她的骂反而变本加厉,剥了她的内裤,肉贴肉地掌在她的臀上,两边原本白皙的臀瓣被他拍成粉红色。李颜不知是被打得痛还是爽,紧紧搂着他的脖子,脸埋在他肩上不说话。 “那他要牵你的手你是不是也乖乖伸手?”他的手心感受到她臀尖传来滚烫的温度,停了动作,扯过她的胳膊拉起她的手腕,她的手很小,能被他的手全部覆住,包裹进手心里。 “他要和你接吻你也伸舌头?”他看她不回话,继续追问。 “要和你做爱你也张开腿?”他掰起她死死埋在他肩头不肯抬起的脸,扣着她下巴的手把她的脸捏得嘟起来,和她对视了几秒钟后,就看到两行眼泪从她眸子里滚落下来。 “颜颜,我说错话了吗?你哭什么。”他还是维持着这个姿势,没有给她擦眼泪。 “讨厌你。”她的样子委屈极了,双眼似两汪泉水源源不断地涌出泪花。 “讨厌我?那怎么就这么喜欢我操你?”他把她翻了个面压在自己身下,低头吻掉她的眼泪,手指夹着她下面的阴蒂上下搓动,很快摸到她穴口流出了水。 李颜想合住腿不让他继续,把他的手紧紧夹住不让动弹,但很快又被他轻易分开,他的胯挤了进来,她不再能并拢双腿。 “你还没回答我,颜颜。”他握着她的乳房,用力捏了捏。 “你快滚,我不要你了。”李颜觉得他像个无理取闹的流氓,拿腿狠狠踢他。 他突然收了手,脑袋无力地耷拉在她腹部,“别不要我……李颜……我只是想知道,”他说话时候骨头的振动弄得她肚皮麻麻的,李颜伸手捏住他红红的耳朵。 “我只是想知道……你爱不爱我。”他叹了一口气,呼在她小腹上,差点没憋住掉眼泪了。 但是过了很久,李颜都没有回答,只是摸着他头顶的头发,她好像根本没听出来这是个问句,又或者是同样不知道答案。 “……真没意思……你爱见谁见谁。”林献彻底失望,从她身上离开,拿上手机开门走了。何必自取其辱呢,明明是既定的答案,又到底在期待什么。 门关上的瞬间,他的眼泪终于掉了下来。 真的太丢人了。 食堂 李颜出门的时候外面已经不那么热了,她穿了条白色裙子下楼,看到简明背对着她站在屋檐下,随着她的脚步声转过了身。 简明觉得她看起来没有丝毫变化,除了不再继续穿的高中校服,她的气质还是和高中的时候一模一样,依旧像是那个会紧紧跟在他身后的女孩子。 简明下意识伸出手递给她,李颜很自然的双手移到肩上开始调整起她包包的位置,没有再从前那样,顺从地把手轻轻放在他的手心,任由他牵着她走。等她把她仅有的那个闪亮星星状包包从后腰拽到胯前,他的手已经自如地收回去了,就像什么都没发生过。 “你买车了?”李颜坐在副驾,脸对着空调出风口,冷风把她的头发丝吹起来。 “不是,我开的家里的车。”简明看她对着风口吹,也没有阻止,伸手把车内温度调高了点。 “你考驾照了?考驾照容易吗?得用多久?”李颜像是对这个话题很感兴趣,偏过头问他。 “还行吧,正常的话两叁个月就能拿到证。”简明开了导航,手机语音提示目的地是市中心一家日料店,“怎么?你要考驾照吗?颜颜。”他笑着问她,觉得她不像是会主动学车的人。 李颜赶紧摇头,“不是,我帮别人咨询一下。”两叁个月时间太长了,而且林献不一定能一遍过,她在心里默默想象着自己以后骑共享单车的样子。 “帮男朋友?”简明试探性地问了句,余光看到李颜迟疑地点头,“还没确定关系么。”他踩了刹车,车子在黄灯跳成红灯的瞬间,稳稳压在线上。 “颜颜……你随时可以找我。”他盯着红灯旁边倒计时的闪烁数字,莫名其妙来了一句。 李颜想起他和她说分手的时候也说过同样的话,让她随时找他,虽然这之后她从来没有主动联系过他,他也知道她不会,他还是要这样说。 简明当初追李颜的动机十分简单,在一中的时候每次竞赛培训下课,食堂的人和饭都空空如也,他们竞赛班里的几个男生经常凑一桌,把各自带的便当摆在一起交换着吃。除了题目,他们饭桌上聊得最多的话题就是隔壁桌的李颜。 李颜每天都是准时准点出现在食堂,座位也从来不换,永远都打那几个剩菜,连吃饭的动作频率都没有变化。 他们几个男生从最开始讨论李颜的身材长相到后来每天都掐点等她上线吃饭,她渐渐成为了他们枯燥高压的竞赛生活里唯一的谈资,也是他们班大部分男生或暗恋或意淫的对象。 简明不得不承认,她长了一张很容易勾起别人欲望的脸,看起来纯情无知,又会让人不禁去想象她在床上发骚模样,又或是被人压在身下的样子,会不会还像她平时一样,一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清冷姿态? 所以那年五月的某一天,他从男生那一桌站起来,走去坐在了她对面,当时李颜只是抬头看了她一眼,又继续低下头去吃饭了。 “我这里有鱼,你吃不吃。” 他把装着红烧鱼的保温盒打开,放在她面前。 计划 简明的身边的人经常问他是怎么把李颜泡到手的,对于这个问题,他一直不知道怎么回答。 李颜不是他们想象中的高冷女神,也不是他想象中的反差甜妹,她很简单,简单得让他觉得她有些普通。 他对李颜产生的强烈兴趣来自于她的未知性,所以当他真正和她接触之后,他发现他对她的欲望很快就消减了,这让他时常怀疑自己是否就是定义上的渣男。 事实上,在各位一中同学的眼里,他们很相配,学霸校草和高冷女神,怎么看都是青春满满的校园小说情节,同时简明也很享受这样的光环,他并不知道李颜是怎么想的,但是每当他俩一起出现,周围目光总会自动向他们聚焦,他很喜欢这种成为焦点的感觉,所以,就算她不是他理想女友的样子,他依然喜欢和她待在一起。 何况,李颜实在是太乖了。 她像是一个不会拒绝的人,她没有拒绝他一起吃饭的请求,没有拒绝他牵她的手,也没有拒绝他做她的男朋友,他和她在一起时,她从来都是最听话的那个。 分手的时候,他和她说,“其实我们的相处模式不太像一对情侣,颜颜,你应该也明白,虽然我们不再是男女朋友,但你依然可以联系我,我随时在你身边。” 李颜听到安全带啪地一下被他按开,“到了,颜颜。” 简明先点了甜品和饮料,边吃边问她高考的情况,从估分问到志愿,像是要把她的前半段人生给规划完了。 不过李颜没有介意,她总觉得这样的简明和李霁很像,李霁接她回家的第一天,他就给她画了一张表格,告诉她每天需要干什么,精确到每分钟,甚至她吃饭的姿势,吞咽的速度,他都会一一细致地教她。 等她已经完全清楚自己每天都需要做什么之后,李霁才重新开始工作,但他每周依旧会抽出时间给她画一张表格,出差的时候还是会每天定时给她来电询问她的日常和成绩。 李霁从来不认为她有什么比别人逊色的地方,就算那个时候她和其他同龄人相比,反应明显更迟钝,成绩也远远落后一大截,但他反而对她要求更加严格,等李颜逐渐意识到自己的格格不入时,她却已经能够适应正常的学习生活了。 她早已习惯被安排,遵循着表格中的计划按部就班的生活了,就算在李霁失踪的那一年,她还是那样做,精确到每一分钟,每一个动作。 如果非要说有意外的话,那林献就是那个计划之外。 “我想和林献一起。”简明正问道她想去的大学,见她把面前的土豆沙拉吃得一干二净,思考了一会才回答他。 “你说的是你那个男朋友?”他愣了一下,又继续说:“颜颜,最重要的是你自己。”他脑海里已经有长篇大论要讲了,但是看着她低头开始吃鳗鱼饭的样子,恍惚间他觉得他还是那个高中生,在一中空荡荡的食堂和她在同一张桌子上吃饭,她低头的角度都丝毫未变,他能看到她长长的睫毛随着咀嚼的动作一上一下地扇动。 他没有继续说下去。 直到他看到李颜用湿巾擦嘴,明白这顿晚餐要到结尾,站起来帮她拉开了凳子,“我只是希望……颜颜,要保护好自己。”他对她笑了笑,还是对她伸出了手。 李颜犹豫地摸了摸自己唯一的星星包包,迟疑之后还是把手给了他,简明轻轻拉过她的手顺势抱住了她, “对不起,颜颜……”他总是像有话没有说完,侧过头吻在她发顶。 李颜怔怔地想抬头看他,但他很快又把她松开了。 眼妆 杨清波无奈看着在他床上躺尸的林献,丢了条毛巾盖在他脸上, “行了,怎么这么没出息,起来去吃饭。”他把他拽起来,林献脸上的毛巾自由滑落,露出一张颓靡的脸。 杨清波盯着他泛红的眼角,想到下午他接到林献的电话那会,听到他在电话里委屈巴巴地哭,就忍不住想笑。 那时林献摔门离开后,一个人走在街上边抹着眼泪边给杨清波拨语音通话,“喂……阿清啊,你在哪啊,我想来找你,你不知道……我今天,太卑微了,根本没有男人尊严。”他声音微哑,尾音还拖着哭腔。 林献看着他憋笑的样子,也觉得自己太傻逼,懊恼地搓了搓自己的脸,走去客厅吃饭。 “阿献,好久没来啦,阿姨多加了两道菜,快来尝尝!”杨清波妈妈一向喜欢林献,杨清波他爸今天也不在家,见到他格外高兴。 “怎么拉着张脸,你跟清波吵架了?”她看他脸色不太好。 “妈,怎么可能是我,他今儿和他女朋友闹情绪呢。”杨清波手搭在林献肩膀,眼神示意她别继续问下去。 “你先吃,吃饱了哥带你出去玩儿。”杨清波坐在他身边等他吃饭,手上飞快地打字,微信消息提示音接连不停地响。 “要去哪儿?你先离我远点,手机吵死了。” “行行行,在娘娘那受委屈了就只能在我这撒撒气,都是奴才,我理解您。”杨清波关了静音,嘴里调侃没停。 林献不说话,只埋头扒饭。 吃完饭两人打车去了市中心的商场,一路乘电梯上了最顶楼,路过一家装潢精美的日料店时,林献往里瞄了一眼,一个闪亮的包包从眼前一闪而逝,他只觉得眼熟,正想回头看第二眼,杨清波在旁边拉了拉他的手臂,迎面是他的几个体育生朋友,他记得他们一起打过球,几行人相互打了招呼,一同走近了前面的酒吧。 那时的李颜看到玻璃墙外一群人乌泱泱经过,还没仔细看清楚,听到简明在对面问她问题,又转回了头。 林献摇了几轮骰子,被灌了叁杯黄汤进肚,已经开始晕乎乎,他退到角落里吃果盘,听到杨清波又在打招呼,抬头见蒋米米带了好几个姐妹走过来。 “李颜呢?她今天怎么没和你一起,我还想见她呢。”蒋米米坐下就问李颜,他拿着西瓜片看了她一眼,又幽怨地看了一眼她旁边的杨清波,低头啃下半片,不想理她。 “行了,别管他了,他酒量不好,多半醉了。”杨清波掰过蒋米米的脑袋,在她脸上亲了一口,“是不是……掉粉了。”他感觉自己没有亲到她的皮肤,反而摄入了一嘴粉底液。 “哎!我化妆了,你别给我蹭掉了!”蒋米米回头打他。 “姐,这黑灯瞎火的谁能看清。”林献看他俩不爽,在旁边阴阳怪气地来了句。 蒋米米翻了个白眼,不想和他多计较,拉着杨清波换了个位置,两人离他远远地亲热去了。 “没劲……”林献看着他俩的背影,自己倒了杯红酒配果盘,一面吃一面难过。 “这里的西瓜甜吗?”他身边坐过来一个女生,也像是不胜酒力躲来这里找水果吃。 “还不错,挺甜的。”他把几个盘子摆到她面前,自己端起红酒喝了一口。 “你也是杨清波的朋友?”她侧过脸对他笑,伸手把头发撩到耳后,酒吧里的灯光晦暗不明,但是他却能把她的脸看得很清楚。 这个女生眼皮上的珠光色眼影亮亮的,两颊和鼻梁也上了偏光,他盯着她的脸看了很久,女生在他认真的目光下羞涩地低了头,“你一直看着我干嘛?” 林献被她的话提醒,意识到不妥,很快移开了视线,他觉得她的妆容很适合李颜,亮晶晶的,她一定很喜欢,仔细观察了一下上脸的这几个区域和颜色,本来还想问问她用的什么化妆品,但估摸着现在这情形还是少说为妙。 “抱歉,只是觉得你这个眼妆不错。”他默默地和她拉远了距离,这样的妆容网上教程肯定不少,自顾自拿出手机打算搜索一下。 但他没料到,开屏就进来了李颜的短信。 “渣男。” 鳞片 李颜在下坠的电梯里收到了杨清波的短信:“你老公喝醉了,顶楼酒吧,在你隔壁。” 电梯门叮一声打开,她收起手机对身边的简明说:“你先走吧,我要去找他。” 简明正随人群走出电梯,听到声音回头,发觉她还留在原地没动,“李颜……” 电梯门又缓缓合上,她的身影被挤压成一道黑色的缝隙,在他眼前彻底消失。 李颜重新回到顶楼,找到了那间酒吧,震天音乐声弥漫在刺鼻的烟雾里,她低头打开手机想给杨清波发短信,问他们在哪一桌。 “美女,一起喝一杯?”短信还没编辑完,面前晃过一个人影,带着酒气搭讪,李颜侧过身没理他,张望四周想找人。 下一秒她看到蒋米米笑得眯起眼睛的脸,还有旁边搂着她的杨清波,她甩开搭讪男快步走向他们那桌,却看到角落里的林献和一个女生脸对着脸,两人靠得很近。 她顿住了脚步,不知道要不要继续向前走。 她赶忙在被蒋米米他们发现之前转过身,在吧台前犹犹豫豫地挪步,想着要不要直接离开,又觉得自己直接逃走未免太不争气,低头给林献发了条短信,点下发送键后已经走到出口,被一个醉醺醺的男人推搡了一下,手机掉在地上,她蹲下身去捡,后面又追上一来个男人,没注意到蹲在地上的她,径直从她裙子上踩过去,被绊了一下,回头啐了句:“哎我操,吓死老子了,蹲在门口干嘛?神经。” 李颜被后面这人的力道带得向前跪倒在出口的门帘处,被撞得懵懵的,缓了一会反应过来,已是怒火中烧,抬眼恶狠狠盯着门口喝得烂醉的两人,捡起手机刷地起身,正想冲过去找这两个醉鬼算账,胳膊被人从身后拉住,回头看见一双盛着泪水的眼睛。 林献收到李颜的短信后就起身了,杵在座位上环视了一圈,最后找到门口处的白色身影,一个星星状的包包搭在她后腰处。 他低头和杨清波大声说了句自己得先走了,再抬头就看见李颜倒在地上,但出口处不停有人经过,遮挡住他的视线,他眼里的李颜模糊不清起来,他只知道她又摔在地上,许多人经过她,又无视她,像极了那个梦里的场面。 林献只觉得自己快要窒息,没等旁边的人让座,径直跨过椅背,越过面前迷蒙的烟雾和拥挤的人群,在吵闹的歌曲播放完毕之前抓住了她。 李颜看见是他,没有多大惊讶,她正因为前面那两人火冒叁丈,使了力挣开他继续往前走,没等她追上,又被林献拽住。 “颜颜,你别吓我了。”他右眼角落出一行泪,掉进锁骨下的衣领处不见了,手紧紧牵住她不放。 李颜眼睁睁见那俩醉汉相互扶着进了电梯,林献还在她身后说什么别吓他,气短了一大截,她闭眼拍着胸口大幅度地深呼吸,好不容易恢复平静,感觉身下涌出一股暖流,内裤被浸湿,她的生理期到了。 李颜卸了力,靠着墙慢慢蹲下身,双手盖在脸上,太阳穴处隐隐作痛,她需要冷静一会。 林献把她被踩脏的白色裙角捞起来,挡在她身前,把裙子掀至膝盖,上面有两片淤青,不过没有擦伤破皮,正要把裙子盖回去,看见她抵在脚踝上腿根处洇出一片红色。 “颜颜,乖,先起来。”他吻了吻她覆在脸上的手指节,箍着她起身,把她带进电梯旁的消防通道。 他拿过她的手机查看了一眼,只是屏幕碎了,电量还充足,放回她手中,让她先在这等他,他买了东西很快回来。 李颜看着消防通道里发着幽幽绿光的安全出口标识,干脆一屁股坐在楼梯台阶上,脑袋无力地歪在栏杆处,嘴唇和面色都毫无血色,虽然情绪已经稳定下来,但心情没有丝毫好转。 她摸着包包上的亮片,拿起来用脸蹭了蹭,像鱼被刮起的鳞片,但很快就有几片被蹭下来,和她的眼泪一起,亮晶晶的,掉落在地上又看不见了。 林献怎么还不回来。 雨夜 林献推开门就看见李颜坐在台阶上,一副昏昏欲睡的样子。他把她拉起来,给她穿了件黑色长款披肩外套,把手上的购物袋递给她,和她从黑暗的通道里走出来。 李颜打开手上的袋子看了一眼,里面有卫生巾、纸巾和一包一次性内裤。她突然想起什么,抬头对林献说:“卫生巾,我好像有,在包包里。” 她打开包包看了眼,果然有两片卫生巾放在夹层,上一次背这个包还是和颜齐出门,他帮她把日常出门要带的东西都收拾进去,还固定好了位置,但她还是忘了。 “你不早说?我多跑了两条街。”林献买完外套和内裤,走到商场的地下超市,发现已经关门了,他只好出了商场,走了两条街才找到便利店。 此刻看着她包里的卫生巾,有些头晕。 “你也没问我……”她还想再解释一下,被林献直接推进女卫生间,“行了,一样的,放包里当备用,快进去整理一下,我在外面等你。” 他跑出了一身汗,站在洗手台前洗了把冷水脸,和她来来回回拉扯了两趟,这酒是彻底醒了。 李颜清理干净后终于清清爽爽地走出来,看见林献靠在洗手台上,前额头发都被打湿了,他干脆全部顺到后面,露出了光洁的额头,她打量了一下他的新发型,仔细端详着他的脸,剑眉星目的,相比他平时多了几分痞气,气质却依旧冷峻。 长得确实挺帅……难怪美女都愿意朝他贴过去,李颜看着这样的他,内心莫名不爽起来。 “你还要回去和美女继续喝吗?”她在他身前站定,直着身板问他,听起来像是善解人意的体贴询问。 “你想什么呢,我现在送你回去。”他听到她的问话疑惑地皱紧了眉头,想判断她是真心问话还是在阴阳他。 “哦,你们贴得那么近,我还以为你舍不得离开了,难为你要送我了。”李颜说完就先迈了一大步,走在他前头,难得过了次嘴瘾,她抿起嘴偷笑。 果然!林献不怒反笑,跟在她身后,质疑她道:“怎么?就许你和男人同桌吃饭,我和美女都不能同座了?何况我只是和她说了两句话,你就要把我打入冷宫了吗?李颜,你不觉得你自己双标吗?” 李颜先是反应了一会双标的意思,又思索着自己算不算双标,良久后觉得他说的不无道理,而且自己肯定是吵不过他的。她索性闭了嘴一言不发,加快了步子向前走。 “怎么不说话了?觉得我说的对?”他也没跟上去,落在她后头,隔着不长不短的一段距离,盯着她心虚的背影。真的想笑,嘴皮子都不利索还想和人吵架,笨蛋李颜。 两人一前一后走到商场门口,外面已经下起了大雨。 夏日的雨脾气乖张,说来就来,倾泻如柱。 倾盆洒落的雨水之下,林献和李颜俩人站在窄窄的檐下,有雨点溅在他们的手臂和脸庞,远处隆隆的雷鸣振动着他们的心脏。 两人突然心有灵犀般朝着对方望去,对视片刻后,在那个夏日夜雨天,紧紧拥抱在一起。 “阿献,我能一直和你在一起吗?”李颜躲在他的怀里问他,在雨声中,她的声音显得格外轻。 “能。”他把她的手臂也圈进怀里,吻在她冰凉的脸颊。 “那就算生气了也不要离开我。” “好。” 烟花 李颜经期的前两天精神状态一直不是很好,除了被林献叫起来吃饭和去卫生间,其他时候都窝在床上不动弹,小腹阵阵地疼,她集中不了精力干别的,经常躺着躺着就睡过去了。 到第叁天经血量已经小了很多,她换了支棉条,觉得自己舒爽了不少,吃完饭也没有立刻爬回床上躺尸,走进厨房赖在林献的后背上,看着他洗碗。 “不舒服了吗?”林献把干净的碗筷排列整齐,放进橱柜后回身,边擦手问她。 李颜靠在他胸膛上,摇头说没有,手从他衣服下摆伸进去摸他的腹肌。 林献等自己手掌温度回升,还是捂在了她腹部。 “想做了?颜颜,你生理期还没结束。”她性欲一向很强,通常她想要了,他都会配合她。 换句话说,他在她面前,也不能很好地控制住欲望,但是今天还在她经期,他没有浴血奋战的癖好。 “乖一点,嗯?明天和你做爱好不好。”他按住了李颜摸到自己胸口的手。 “阿献,我好想要……”李颜手上松了劲,从他衣服里撤出来,又踮起脚去搂他的脖子,在他耳边说完话,吮住他的耳垂,用牙齿轻轻地咬。 林献向后靠在厨房料理台上,两只耳朵都红透了,无奈地闭上了眼睛,睫毛颤个不停,任由她肆意撩拨。李颜有时候会对某些事非常执着,其中表现出的一些行为很像得不到糖就要哇哇大哭的小孩,她得不到满足的时候就会异常焦虑,并且学不会缓解。 在得到满足之前,她就像个没有长大的孩子,缠着他,赖着他,一遍遍地重复,撒娇,哭泣,恳求。 “阿献,我用了棉条,从后面来好不好,插进来。”她转过身用屁股蹭着他胯间那一团。 “你会痛的。”他摸摸她的脸,想到很早之前,他第一次和她做爱,在她股缝间蹭了半天没找对位置,后来还误插进她后穴,虽然他很快就退了出来,但还是把她弄出一声尖叫。 “要真想试也行……等我拿东西。”林献和她分开,去房间里找安全套和润滑油。 他之前买了不少性用品放在她这,但李颜和他做爱的时候很抗拒他戴套,他最开始以为她是不喜欢隔着套做的感觉,到后来发觉她似乎更享受他射在她体内,她也更容易在他内射的同时高潮。 他猜想这可能是李颜的性癖。 李颜在厨房里脱掉了自己的衣服,手上抱着脱下来的衣服走去房间找他,她有些紧张,她和他还没试过这样的方式。只有过一次,他偶然进入了她后面,她回忆起来,是她第一次和林献做爱那天。 那天是除夕夜。 一九年的除夕下了雪,林献和林海照例各做了两道菜当年夜饭。林海上桌后先给自己倒了杯白酒,看林献夹菜的动作心不在焉地,便开口问他:“过年呢!还在想什么心事啊?” “没什么,就是……李颜她还一个人在家。”林献低头扒了口饭,样子苦恼。 “你怎么不让颜颜过来吃饭?”林海其实和李颜没见过几次面,但每次都对她很和蔼,现在都是亲切地叫她颜颜。 “我早就问过她了,她不肯来。”他从中午就开始打电话问她来不来他家吃饭,但李颜总说自己有安排了,拒绝他的邀请。 他哪能不知道她那点安排?李霁那一套从早上六点到晚上十点的计划表,一学期了,他都能背下来了,这会儿估计还在写卷子。 “她不愿过来也是常理,人家也有安排了,你放轻松点,陪你爹喝一杯?”林海拿了个小杯子,给他斟了一口酒。 客厅里的电视机放的都是新年特别节目,背景音乐很热闹,他们也没关,就让它在客厅响着。 父子俩人酒量都不好,年夜饭毕,俩人都撑着脑袋,打算用划拳的方式分配今晚的洗碗权,但两人总是出一样的,划了半天没分出胜负来。 突然窗边炸开一朵烟花,两人同时看过去,紧接着又一朵,再一朵,在黑暗夜色中绚烂登场,又匆匆谢幕。 “无物结同心,烟花不堪剪。”林海冒出一句诗。 林献盯着窗外的烟花沉默良久,转头对林海没好气地说:“诌什么酸诗呢,你把碗洗了,我要出去一趟。” “凭什么我洗?”林海反应过来,看他已经打开了门,赶忙追问了句:“哎!去哪儿?” “我去找她。”门啪地一声,又被林献关上。 初次 李颜照例写完了两张试卷,坐在沙发上点了支烟,漫无目的地按着遥控器,电视机全部都在放春晚,但她不想看。 她退出去点播了海绵宝宝,从第一集开始放映。外面的烟花和爆竹声很大,盖住了电视的声音,也盖住了林献敲门的声音。 她不知道他在外面等了多久,等她听见声音去开门的时候,林献嘴边正呼出一长串白气,头发和肩旁上都积了雪花。 “你怎么穿得这么少?”但是他先发制人,看见李颜只穿了件毛衣,先走进来把门带上。 “卷子写完了吗?”他把自己的风衣外套脱下来裹在她身上。 李颜拨出自己一同被兜住的长发,肩上的雪花融化成了小水珠,被头发带落下来。 “你怎么来了?”她没料到他会来,和他对视的眼里是询问的目光。 “我……我和我爸吵架了。”真心话说不出口,林献随便编了个借口应付她,他知道她会相信,事实也是如此。 李颜听了他的解释,踮起脚安慰般摸了摸他的头,牵着他的手带他去客厅看海绵宝宝,她难过的时候就会看这部动画片。 林献跟着她坐在沙发上,他觉得她家太冷,抬手把她搂进怀里,似乎这样就能暖和一点。他把下巴搁在她肩上不说话,跑了大半个城市来见她,怕她一个人孤单难过,所以他觉得这时候她需要他在身边,但他怎么比她还难过? 又或许,他大老远跑过来,不只是担心她,其实是他更需要她,想要她时时刻刻在自己身边,他可能比自己想象的还要脆弱。林献这样想。 又有烟花在城市上空爆炸,李颜安静地靠在他怀里,等外面响动停了,凑到他耳边问他:“要不要喝酒?” 没等他同意,她径自从他怀里起来,在李霁的藏酒柜里随便挑了一瓶酒,她没在里面找到专门的酒杯,又跑去厨房拿了两个小碗出来。 “这个容器有点吓人,我喝不了太多的。”林献见她把两只碗都盛满酒,先醉了一半。 “没关系,喝不完倒给我。”李颜拿起碗和他碰了一下,瓷器碰撞发出清脆的响声,她率先闷头喝了一大口。 到后来海绵宝宝还在放,但是他们都不知道播到第几集了,林献喝了小半碗,已经神志不清地贴在李颜身上,紧紧抱着她不撒手。 李颜把他碗里剩下的酒倒进自己碗里,端起起来含了一口在嘴里,去和他接吻。 林献自然地张了口,伸出舌尖舔她的唇瓣,她突然启唇把酒液渡了进来,他没防备地呛了一下,抹了抹沾湿的嘴唇,迷茫地问她:“我喝不下了,颜颜,能不能不喝了?” 李颜没等他说完又喝了一口酒,继续灌给他,他只好认命地把酒往下咽,喉结上下滚动,手上用力把她抱得更紧。 她含着他的舌头吮吸,像是在榨取余下的酒精,把林献吸得轻喘,根本合不上嘴,口腔不停分泌的唾液从他唇边溢出来。 两人一边接吻一边脱着对方的衣服,脱到一半时林献把李颜抱进房间,和她继续在被子里赤裸地交缠。 “颜颜……我好像找不对地方,你帮帮我进去。”他慌忙从她紧致的后穴退出来,在她的会阴处滑动。 他们没有开灯,他又醉得厉害,只知道一个劲地用阴茎蹭她,急切地想进去,又要求她帮帮他。 李颜翻了个身面对他,在被子下摸到他那根粗大的东西,引着他对准自己的穴口,缓缓埋进去。 林献被她湿润的甬道紧紧夹住,激动又舒爽地喘息,他终于进入了她,和她发生了最亲密的性关系。 他在她温热的身体里动了动,动情地吻着她的乳房,等她适应了自己的胀大后开始一下一下地抽动起来。李颜又痛又麻,手死死扣着他的后背,抓出了一道道的红印。她在他身下出了大量的汗,从最开始难受的娇喘到后来喉咙只低低的发出哼哼声,眼睛被汗迷得睁不开。 他把她脸上的汗抹掉,吻上她紧闭的眼皮,“颜颜……我好爱你。”他不知道她有没有听到,她那时没有给他回应。 后穴 “你慢一点……”李颜跪趴在床上,她感觉有冰凉的液体滴在自己臀上,虽然最开始是她缠着他要试,但当林献的手真正覆上来她又有些害怕。 “你别紧张。”林献倒了些许润滑油在自己手心,摩擦搓开后试探地深入她的股沟,察觉到她的紧张,扯了只枕头垫在她腹部,慢慢用手指给她做扩张。 李颜把脸埋进手臂,小声地哼哼,她没感觉到疼痛,但是后面的异物感很明显,她不自觉地用力夹住他的手,小腿也离开床单向上勾起来。 林献把她扶起来一点,吻着她的脖子,手上动作没停,他在试她的尺度,碰到一些地方时她身子会瑟缩一下,他就停一会,问她难不难受。 李颜摇头,让他继续,自己伸手去抚摸他的下体,她的手温热柔软,把他的性器握在手里,手上指甲长长了不少,刮蹭着茎身,弄出一阵刺痛麻痒。 林献身下的东西很快在她手里胀大,变得坚硬无比。 “颜颜,帮我戴套好不好。”他拍了拍她的屁股,示意她套放在床头柜上。 李颜伸手拿过盒子,抽了一个小正方形出来,撕了好一会才把包装撕开,她捏着那个乳胶质感的套子,它表面滑滑的,她像是拿不住,抖着手举在林献面前,一脸无辜状问他要怎么弄。 “捏住前面,把空气挤出来。”他一字一句地教她,看着李颜全程抖着手给他戴上套,她套到他根部的时候总是撸不下去,他还是伸出手,握住她的手一起撸了下去。 两人的手因此都变得黏腻起来,林献抽了张纸递给她,在她擦拭手指的时候,沉腰顶进她的后穴。 “痛……痛,阿献,等一下。”她被他骤然的进入吓了一跳,手向后拍打在他胯骨上,想让他慢点。 林献停下动作,没再深入,但也没撤出去,继续倒了润滑油在两人交合处,手指不停刺激着穴口。 等她身体放松一点,他开始小幅度地抽插,听着她随着他的动作频率呜呜地叫,比平时他和她阴交时声音大得多,他不知道她是因为痛还是因为爽,但是他在她的肠道内爽得后腰发麻,他想要更深入,更用力地插她。 “颜颜,有没有感觉?”林献扣住她的下巴,亲着她的脸颊问她,其实从她的身体反应可以看出来她有快感,不过不是连续不断地高潮,更像是触电般的刺激。 他一遍遍地磨着她的敏感点,动作开始变得粗暴起来,骑着她上下耸动腰部,把床带得震起来。 李颜的喘息声一同被震得支离破碎,她后面被撑得好胀好难受,眼角飙出了生理性泪水,嘴里呜咽地喊他:“不要了,阿献,不要了……” 但是林献没有停下动作,双手兜住她被撞得前后摇晃的胸部,捏着她柔软的乳房加快了速度。 直到他低喘着射了精,他才从她体内退出来,摘了避孕套丢进垃圾桶,把李颜翻了个身抱在怀里,看到她满脸的泪,和汗液混杂在一起浸到他身上,光裸的身子不住轻颤。 他抽了纸巾把她的脸擦干,发现她眼角还在不停歇地涌出泪水。 “宝宝,对不起,弄疼你了。”他把她抱在腿上,拍着她的背哄她。 然而李颜却因为他的道歉哭得越来越厉害,靠着他的胸膛抽噎,“好痛,你还要弄我,呜……” “我错了,宝贝,我再也不会了,我永远爱你。”他也觉得对不起李颜,她让他停的时候他根本没听,他和她性爱的时候总是控制不住理智,变成被情欲支配的动物。他只好用手接住她的泪水,吻着她的额头,一遍遍地道歉,安抚她的情绪。 等他拧了毛巾给她擦洗干净,换上干净睡裙带她去客厅看电视转移一会注意力,不到半小时发现她又在沙发上安静地睡着了。 林献把她扶起来一些,让她躺在自己腿上继续睡,拿着换了好几个台,随意停在了新闻频道,靠着电视里放着其他省份各种高考出分的新闻,想到自己和李颜也快要成绩了。 美院 林献学了四年法语。 他从初中起就对林海说自己未来要去巴黎美院,虽然林海经常嘲他不一定能考上,但每年都会按时送他上法语课。 就在林献一步一步地朝梦想中的学府迈进的时候,李颜告诉他,她来明德之前就已经和学校签好协议了,出分之后关于她的志愿填报,她自己没有话语权。 林献在明德待了这么久,很清楚游戏规则,只要排名过线,李颜最后能去的学校无非是那两所其一,她的未来早就被绑定了。 从那之后,他开始对自己最初的选择犹豫起来。 所以就算是高叁最忙的时候,他还是选择参加了北京两所美院的校考,衣服都没来得及换,又直接飞去巴黎参加考试,短短叁天瘦了十斤。 在回国的飞机上,他盯着前排椅背的安全须知想,他究竟是在给自己留余地,还是在给自己找一个留在李颜身边的理由?他觉得他现在这样像是个恋爱脑,当然杨清波也这么觉得。 五月底,林献在画室里收到了来自巴黎的录取通知邮件,他关了页面,没有告诉任何人这个消息,只是一个人坐在椅子上流泪,不知道是悲是喜。 “阿献,你去哪个美院啊?”李颜正拿着他的手机看北京地图,她只知道他校考都过了,在搜索框里先打美院两字,等着他的回答。 “老师联系你了吗?”他没有正面回应,李颜高考排名比去年低一点,硬要去清北的话大概率会被调剂专业。 “嗯,应该是清华。”李颜又搜起清华附近的学校,“阿献,你能进清美吗?”她指着放大的校园地图,屏幕亮在他眼前。 “颜颜,你就没有自己想学的专业?”他接过手机,再一次转移了话题。 李颜察觉到了他的回避,默默收回了手背在身后,十根手指胡乱地绞在一起,低下头像是在思考答案,过了良久,才敢抬眼和他对视。“我……好像没有。” “颜颜,如果我不……”林献直起身子想要郑重地对她说些什么,被李颜的电话铃声打断。 他又坐回去,示意她先接,有去年被电话轰炸的前车之鉴,出分的这几天她手机都是关机状态,最后老师不得已直接找上了林献,她现在才开了机。 “老师让我去学校一趟,说有个采访。”她挂了电话,刚才的话题被自然地揭过。 “那我给你化妆吧?”林献摸着她红润的脸蛋,也没再继续那个话题,给她化妆这件事,他想很久了。 “你能行吗?”李颜不确定的眼神在他手上游移。 “放心好了宝贝,我可是省一。”林献双手捧住她的脸揉了揉。 “省一很厉害吗?”她对艺考排名没有概念,只知道高叁有很长一段时间他都没来过学校,不是在集训就是去外地,两人都没怎么见过面,关于他艺考的事她根本不了解。 “一般般,给你化妆还是绰绰有余了。”他笑着低头亲了她一口,找了她的化妆品出来,很多都还没拆封,她不会化妆,但李霁在她房间布置了个梳妆台,东西也是成套成套地买。 他挑了待会要用到的工具和彩妆盘,把李颜抱在腿上,让她的脸正对着他开始化。 从眉眼到嘴唇,一寸寸细细勾勒描绘,是他最爱的一幅画。 流血 李颜看到了熟悉的教学楼,外墙像是重新粉刷了一遍,是崭新的蓝色。楼侧有一棵茂盛的树,叶子层层迭迭的,有一节树枝长了出来,延伸到教室的窗前,像是在敲窗户的姿态。她从窗户往里看过去,这是她和林献之前一起做同桌的高叁(四)班,不过现在的教室空荡荡的,没有人。 李颜站在树荫下,很奇怪,她上学的时候从不会经过这里,但为什么这个位置,她像是停留过很久,这个视角,是曾经见过的场面。阳光穿过树叶落下来,这里的空气闷闷的,她鼻子发痒,用手揉了揉,顿时感觉手指上沾了湿意,她僵硬了一会,慢慢把手举到眼前,看到手上蹭出了一道血痕。 “李颜,进去了。”林献在不远的教学楼前叫她,他刚刚应付完班主任高老师的一通问话。 高老师是最近才知道他们在一起的,出分那会到处找李颜却联系不上,最后有学生告诉她说可以问问林献,果然林献接通后直接把电话给了身边的李颜,她才知道他俩的事。刚才正抓着林献对他好一阵调侃,还顺带关心了他俩的未来发展。 李颜听到了他的喊话了,但仍旧站在原地半晌不动,他走到树底下,看到她捂着鼻子,下巴边缘挂了血珠,地面上还溅了几点呈散落状的血滴。 林献头脑先是一片空白,反应过来后本来想张口对她说些什么,却又一句话都没说。想起今天她没背包,只从口袋里抽了湿巾把她血淋淋的下半张脸抹干净, 高老师也从后面赶过来,先是吓了一跳,发现她只是流鼻血,松了口气,赶紧递了纸过来,让她把双手举起来帮助止血,又叫林献带她进办公室洗洗脸。 “我的口红是不是没有了?”李颜站在办公室卫生间的洗手台前,这里没有镜子,她对着他嘟了嘟嘴。 折腾了一通,血已经止住了,她洗完脸就开始在意起自己的口红。 林献拿下敷在她鼻梁的湿巾,低头发现她口红掉了一大半,索性帮她全部擦掉了,“没有也好看,你嘴唇本来就红。”他安慰般亲了亲她的嘴巴,伸了舌头舔在她嘴唇上,让她原本干燥的双唇湿润起来。 李颜闭了眼睛,踮脚勾着他脖子正打算加深这个吻,就听到高老师进门的声音,她顿了顿,以这个接吻的姿势挂在林献身前,高老师在洗手间外先是关心了一下李颜的身体状况,又说到李颜的采访环节了,让她整理好就可以去了。 李颜听到这里突然开始紧张,拽住了林献的衣领,抬眼和他对视,瞳仁深处透出恐慌的情绪。 因为这个突发状况,媒体安排变成了先采访其他同学和老师,她是最后一个。 “没事儿的。”林献轻轻拍了拍她的背,和她分开,打开了洗手间的门牵她出去。 一路走到采访安排所在的会议室,他才松了她的手,指了指墙上巨大的玻璃窗,对她说:“你能从这儿看到我,别紧张,颜颜,我就在外面陪你。” 他看着李颜点点头,开门进了会议室,转回身靠在窗边等她。 门关上的时候,明德的下课铃声正好响了,高一高二的学生从每一个教室里涌出,在他面前这幢蓝色建筑内不停流动起来。 采访 李颜同手同脚走进了会议室,里面人很多,还有黑色的摄像机和麦克风,她推门的时候看到屋里的人都转过头来看她。 “李颜同学,你好,我们是电视台的,你不用紧张,只是一个简单的采访,会问你一些学习生活方面的问题。”正中间是个长相温婉大气的女记者,语气很温和,看到李颜进来站起身把她迎到座位上,像电视里访谈节目的女主持人。 李颜看她年纪不大,二十多岁的样子,说话笑眯眯的,气质很温柔,慢慢放松下来,瞥了眼窗外林献的背影,手扶在膝盖上开始认真听她的问题。 “恭喜你李颜,今年又一次取得了这么高的分数,现在心情怎么样?心态有没有什么变化呢?” “没什么变化。” “看来李颜同学很淡定啊,我记得我们电视台去年就试图联系过你,去年已经考了那么高的分,为什么还选择了复读呢?” “因为那个时候还没有做好读大学的准备。” 记者停顿了一下,她本来还想接着问得更深入一点,但李颜的回应显然有些冷场,她翻了页台本,打算问下一个话题。 “两次都考了这么高的分,作为学霸能不能给大家分享一下自己的学习方法?” 李颜皱了皱眉,她不喜欢学霸这个词,她又不霸道。 “我不觉得我是学霸……学习方法是每天按计划做题,认真听讲,重复练习。” “嗯,李颜同学很谦虚啊,也谢谢你的分享。那分数出来之后,家里人有什么反应?” “家里人……”李颜摩挲着膝盖骨,她也不知道李霁和颜齐会有什么反应,她一次也没见过。 “挺开心的。”如果林献算她的家人。 “之前我向老师了解到,你是你父亲独自抚养成才的,他一个人培养出一个像你这么优秀的女孩一定付出了很多,有没有什么独特的教育方法?” “爸爸……”李颜把膝盖上的裙子抓出一道道褶,她的喉咙里像是有只蜘蛛在结网,密密麻麻的蛛丝过滤了空气,她伸手捂在脖子上,觉得自己呼吸不过来。 “果然父亲对你来说很重要,我刚才一提到他你就表现得很感动呢。我们换句话说,你觉得爸爸是怎么在学习或生活上影响你的?” “对不起,我没听清楚,可不可以请你再重复一遍。”李颜根本集中不了注意力,等记者安静下来,她才发现她根本没听见她的问题。 记者耐心地重复了一遍。 “爸爸……他……他很忙,但每天都会打电话问我做了什么事,然后告诉我第二天应该做什么。”李颜的泪水在眼眶里打转,身体在微微地震颤,她不想再继续下去了,她觉得那只蜘蛛顺着食道爬进了她的胃里,它在她的身体里产卵,让她恶心,想要呕吐。 “爸爸确实很忙很不容易,也因为爸爸工作繁忙,我们很遗憾今天没能请李颜爸爸来到现场,不过节目播出后他一定也能通过电视看到这次采访,那李颜你有没有什么话想对电视机前的父亲说呢?”记者把话筒推了推递到她嘴边,自己侧过身让出李颜的单人特写,眼神示意她看镜头说话。 李颜抬头和黑黢黢的摄像机对视,眼泪恰好顺着她的脸颊两边滑落,他们会看到吗? 如果还在意她的话,会不会搜索有关她的新闻?查询有关她的消息? 能不能看出来,她很难过。 “我没……”其实她无话可说。她宁愿缄默于心,也不想自己的表露得不到回应。 但是她无话可说的回答被推门进来的林献打断了。 蜘蛛 林献最开始是背对着会议室,插着兜看高一高二的学弟学妹身着熟悉的校服穿梭在楼道里,打水或是上厕所。 他记得李颜和他同桌的时候,就发现她听不见铃声,无论上课下课,她做的永远是那几件事,听讲,做题,发呆。也不走动,也不说话,没有听铃声行事的概念。 他曾经问过她,走神的时候在想什么,李颜的答案一般都是在她认真思考解题思路,没有发呆。 其实就是在发呆,林献觉得她只是嘴硬。 “颜颜,要不要出去透透气?”林献把李颜从座位里拉起来,这里人太多,空气很杂乱,他看她喘不上气,想带她先出去。 他刚才回头看了她一会,就觉得不对劲,一直等到她哭了,采访还没结束,他实在没忍住上去敲了两下门,没等里面的人回应就径自开门走了进去。 他打断了他们的采访,简短地和他们解释了李颜身体不适的状况,说完抱歉就蹲下去看李颜的状态,她脸色苍白,手捂在胸口处很难受的样子。 “阿献,有蜘蛛,它在这里。”李颜看到他进来扁了扁嘴,眼泪流得更厉害,手指着自己的腹部像是小孩子在告状。 “请问你是李颜的家人吗?”记者对他的突然闯入没表现出恼意,在边上观察了一会儿他们俩人的互动,抬手让摄像大哥继续拍摄,她觉得这也可能是一段素材。 “我是她男朋友。”林献正拉着李颜的手腕把她往门外带,听到问话没有很快回她,开门之后才回头说了答案。 “等等!可以简单问男朋友几个问题吗?”记者高声叫住他,拿了话筒跟上来,后面的摄像机也依旧对准了门口的他们。 李颜站在门外低着头用手背揩眼泪,没有发现对面教学楼有很多学生聚集在走廊上看她。 “他们问你什么了?”身后的门开了,林献从里面走出来。 他最终还是答应了记者的要求,不过回答得很快,他想早点结束和李颜离开。 “没什么,就是高中时候的事儿。”林献抬头看到对面走廊里的人多了不少,都扒在栏杆处眼神似有若无地往他们这里瞥。 他牵过她的手,侧过身挡住了李颜,在她发现之前隔绝了对面的视线,“颜颜,我们走吧?” 她的手很凉,走路的姿势有些僵硬,一步一顿地,跟在他身后。“阿献,我走不动了,有蜘蛛在结网。” “在我的身体里结网。”她整个人状态紧绷,精神紧张。 林献慢了下来,观察她的神色,他早应该明白,采访总要涉及到家人,一碰到李霁的事她就犯病,后悔没提前让她对台本,准备套说辞,也不会这么狼狈了。 “李颜学姐!”后面有一个声音清脆响亮的学妹在叫她。 李颜和林献都应声回了头,是一个穿着校服的娃娃脸学妹,脸红透了,紧张中透着兴奋。 “抱歉打扰您了!但是学姐……虽然很不好意思,我跑过来是想和你说我真的很喜欢你!你真的很漂亮而且优秀,我一直把你当成自己努力的榜样!我也想和你一样考上清华!刚才看到你在哭……虽然不知道是什么原因,但我希望你别难过呀,学姐要天天开心呀。”这个学妹一口气说了一大串话,像是提前在心里念过很多遍稿。 “还有林献学长!”她脸更红了,目光转向林献, “你们俩真的好般配,要永远幸福呀!祝你们一直一直在一起。” 李颜红着脸没说话,林献晃了晃她的手,笑着对面前的学妹说:“谢谢你的祝福,李颜她反应慢,现在估计被你感动得说不出话,我先代她说谢谢你,她很开心。” 小插曲结束,他们两人一前一后走到校门口,明德的上课铃声在空气中回荡,吵闹的教学楼迅速恢复安静。李颜在原地顿了顿,回头看了一眼那栋蓝色教学楼。 她发觉自己第一次把铃声听得这么清晰,却是在她告别这所学校的时候。 视频 “颜颜,你有没有看到遥控器?”林献在房间里逛了几圈,没找到空调遥控器。 李颜缩在被子里玩手机,听到他问话面不改色,泰然自若地说没见过。她偷偷把遥控器藏在了枕头下面,林献和她一做完爱就习惯把空调温度调高,她不喜欢,宁愿躲在被窝里挨冻,就是怕热。 林献在房间里找得晕头转向,放弃了继续搜寻遥控器的想法,掀开被子上床,和李颜躺在一起,手摸了摸她滑腻腻的皮肤,脸贴在她背后闻到了熟悉的沐浴露的香味。 “这里还痛吗?”他把手贴在她的乳房上问,刚才做爱的时候揉了她的胸,做到后来她一直喊痛,虽然她十有八九是在唬他,他记得他的力道并不重。 李颜不理他,在他怀里扭了扭,调整出更舒服的姿势,手机里的短视频一个接一个,她肩膀时不时抖动两下,是刷到好玩的,在偷笑。 林献抬手把她手机拱起来的被角往下掖,下巴靠在她肩膀上,陪她一起看视频。 “你眼里的李颜是什么样的呢?”是熟悉的声音。 下一个视频跳出来,屏幕里是林献的脸,他没看镜头,眼睫垂了下去,仿佛在认真思考答案。 这个问题很难回答吗?李颜看着林献头像底下的白色字幕,贴心地写明了受访人——李颜的同桌林献。好好笑,上电视都不能拥有独立名字的男人,还要冠上关于她李颜的前缀。 随后视频里的林献慢慢抬了眼,正对着镜头。不得不说,他镜头感还挺强,就算是手机录屏比例不对,他的脸也没有垮,李颜暗自腹诽。 “李颜在我眼里,是那个最值得被爱的女孩。”林献注视着镜头认真且郑重地说完这句话后,又好似难为情般快速移开了视线,瞥向窗外。 镜头定格在他棱角分明的侧脸,视频戛然而止,不到一分钟的时长,却已经有近十万的播放量。 “为什么就截你的那一段啊?我明明分享了我的学习方法呀。”李颜点进评论区,最新评论还在不断地浮动刷新,她往下划,一直看到底。 总结下来就是“好苏好帅呜呜……”、“在谈了吧在谈了吧……”、“关于李颜的热知识:两届市状元……”叁类评论,并没有人在意她倾心的学习方法。 林献根本没想到他采访的那段也能被剪进去,明德抓校园恋爱一向严格,电视台为了流量确实花了一番心思。 “麻烦了,颜颜,要出名了。”他靠在她背上闷闷地笑,他倒是不在意网络上的声音,反正高考的热度很快就会消下去。 “还想看?没两分钟就该给你推送你自己了。”他伸手捏她气鼓鼓的脸,她样子实在太可爱,转过脸情不自禁地吻她,另一只手伸到她枕下,摸出了消失已久的遥控器。 “你怎么这么笨,都不会换个地方藏?”林献抬手把遥控器举在她眼前,看见她恼羞成怒要探起身抢的样子像一只猫咪,他笑得毫无保留,任由她攀上他的身。 但很快林献就笑不出来了,因为他和李颜一起,又被消息轰炸了。 视频传播的速度比他们俩想象的都要快,越来越多的媒体电话打过来,甚至还有人在楼下敲过门,两人不堪其扰。 “颜颜,我们去清泉山吧。” 那年夏天一个炙热的中午,林献等李颜吃完最后一口外卖后,对她提议。 壁画 林献和林海两人站在清泉寺内高高飘起的幡幢下,身边有扫地的僧人带着扫把刷地经过,夏天的地面叶子稀少,与其说是扫地,更像是舞着尘埃,从这一头飞到另一头,如同作法。 “你怎么黑了这么多?我刚才都快没认出你。”当时林献和李颜进寺门的时候和墙边的林海擦肩而过,两人跨过门槛才堪堪反应过来。 “也不看看这日头多晒,要不你来替你爹画?”画壁画异常辛苦,他们俩心知肚明,“话说颜颜怎么样了?” “又不是我接的项目,钱不是在你兜里呢?李颜她晕车,现在还在屋里躺着。”林献手指在口袋里摩挲打火机,他想吸烟。 “正好上来这吃点清淡的,养养胃。”林海见李颜刚上山那会儿面色惨白,才知道她在山下吐了两回了。 “你怎么没话找话呢?这里的素食哪能养胃?你先瞅瞅你自己瘦了多少。”打火机在林献手机转了几十圈,他转过眼瞥向墙边,壁画颜色明艳,但最忌落俗,林海能画出宗教的神性,古朴庄重,带着佛教威严,难怪寺里的住持央着他签长期合同。 林献注视着墙上佛像未画完的半张脸,有一片空白还在等待林海的填补。 “我看到那幅画了,在李颜舅舅家。”他看到林海原本上扬的嘴角很快拉了下来,紧接着追问:“爸,你认识李颜她妈妈对吧?你知道他们的事。” 林海当年拍出天价的画就是那幅李颜母亲颜宓的肖像画,而高价拍下这幅画的幕后收藏者却是颜宓的哥哥颜齐,他把那幅画和一枚戒指遗弃在床底,和李霁同时失去联系。 “我知道,阿献,但我不愿说给你听。”林海也随他的眼光一起转向那空白的半张脸,他不想林献有再多了解,也不想回忆尘封的过往第二遍。 “那些陈芝麻烂谷子的破事我也不想听,但是爸,你是不是知道他们的下落?”林献觉得这场对话快要到结尾,他最重要的问题姗姗来迟。 “阿献,我宁愿你们不知道,他们是世界上最自私的两个人,我只希望你们永远别去找,把他们忘得干干净净才最好。” “你,我都可以忘掉……但是李颜呢?她要怎么办……”所以要让李颜也把他们忘得一干二净吗,林献觉得这不可能。 “颜颜她是需要爱的孩子……我们只能更爱她,保护好她,不是吗?”林海拍了拍他的肩,发觉林献已经比他高出许多。 单纯站在一个父亲的立场,和杨清波一样,他也许更希望林献有一个更爱他的女友。 但他更心疼李颜,如果有人能爱李颜,而这个人未必不能是林献。 但林献并不知道林海心里的一番千回百转,他只觉得闷热,躲回屋檐下继续琢磨,自己憋了好久的一通问话,好像依旧没得到有效答案。 殿内有僧人在念经,他怔怔听了会,又觉得心中明了,一切疑惑其实早已有答案。 不愧是在庙里住了快两个月的人,话里话外都涨了功力,带点玄。林献盯着林海沾了颜料的背影,目光中的他走向那面墙,拿画刷补起佛像另外一只眼睛。 颜宓 林海是从什么时候发觉自己开始变老的?也许要从颜宓离开他身边那一刻说起。 他时常庆幸颜宓唯一留存在这个世界上的片段是在她一生中最美的时候,而他也时常陷入痛苦与自责,因为他却将属于她的,仅有的一点那碎片也遗弃了。 越来越多的人恭敬地称他一声林老师,就同他曾经称呼他自己的老师一样,他总是很害怕这样的称谓,这像是在不断提醒他,他已经老了。 他眼中变老的痕迹从不是眼角的皱纹,鬓边的白发,松动的牙齿或是衰败的心脏,他以为的衰老,是一遍又一遍地触碰回忆,一次又一次地沉湎于回忆。 颜宓穿着大红色连衣裙斜靠在沙发上,她罕见地把头发盘了起来,戴了个钻石发箍,在画室白织灯的照射下晶晶亮,她挑了眉,一双杏眼波光流转,玫瑰色的嘴唇微启,问林海:“师弟,这个姿势怎么样?” 虽说她和林海同龄,但她七岁被送进陈秋石先生家学画,不同于林海孤身从县城闯荡到大城市,二十岁才拜了师,按资历排序她确实是大师姐。 “很好。”林海在画架前回答她,颜宓在他眼里任何时候都美得像幅画。 “婚礼定在下个月一号,文心饭店,师弟你一定要来呀,记得别送礼金,我办这次婚礼就请了两桌,不打算收红包的。”颜宓维持着半躺的姿势没动,但两边嘴唇还在上下碰,话没停过。 “好,我一定来。”颜宓此刻的兴奋,他比谁都清楚。 颜家最小的千金颜宓苦恋李霁已久之事,半个城区都知道,按理说颜宓和李霁郎才女貌门当户对,怎么看都是一对金童玉女,怎么传都是一段佳话良缘。 但又无人不知颜宓一向热脸贴冷屁股,却是死死抓住李霁不放,比谁都狠厉执着,最终凭借一纸b超报告牢牢套住李霁,自半年前订婚后就开始筹办婚礼。人人面前笑脸祝福一对新人永结同心,人人背后讥笑颜宓是个倒贴傻女。 林海从认了颜宓这个师姐开始,一份隐秘的恋慕只永远埋在心底,所以后来林献问他关于颜宓的事,他的不愿开口,也因这段自卑的年少暗恋心事而难以启齿。 颜宓七岁拜师,九岁办个人画展,她与生俱来的美术天赋是林海可望而不可及的,他盯着她鲜红的裙摆,觉得自己真的很幸运,就算他一辈子都只能被称作陈秋石的弟子、颜宓的师弟,成为她才华横溢盛名下的一道阴影,他也甘之如饴。 但他预料不到,颜宓的人生如同她的个性一般,是一把火,明亮炙热,却又迅速燃尽,把自己烧得遍体鳞伤,只余下一捧灰烬,被时间的风吹得干干净净。 她那天接了个电话,说自己着急去试婚纱,许下一句下次再继续的承诺,就匆匆离开。 剩下林海和一副未完成的画,却没能等来她口中的下一次,他只能用余下的大半生来填补那部分,属于她的,残缺的,空白的,永远无法忘怀的身影。 床单 “颜颜,有没有好一点?”林献坐在李颜的床边,手掌扣住她露在被子外面的脚踝,她小腿上有一道白色的疤痕,之前问她怎么弄的她说忘记了,估计是小时候摔的。 他喜欢沿着那条白色伤痕捏她的小腿肚子,触感很好。 “阿献,你去哪里了?”李颜从床上坐起来,抱住他的背,头抵在他后颈处,蔫蔫的。 “找我爸说了会话,怎么,想我了?”林献背上出过汗,他想不让她继续靠,抬手把她抱到自己腿上,看她脸色红润了些。 “我一个人待着害怕……”李颜边说着,手从他的领口伸下去摸他的前胸。 这里的房间都是木质结构,为上山清修的佛教徒备着的空房,条件算不上好,不过设备齐全。清泉山是避暑胜地,房间里更是阴凉,隔壁不远处就是佛堂,有僧人在低声念经。 李颜一个人在屋里才躺了一小会,就开始别扭起来。 “是不是不习惯?你先起来,我把床铺好。”他拍拍李颜的屁股示意她起身,自己拎过角落里的大行李箱横放在地,开出了两个真空防尘袋。 他早料到她到山上来会认床,把她平时睡的床上叁件套一起打包带来了,为此多收拾出一个行李箱,上山这一路把自己累够呛,林海还特意问他是带了什么东西给佛祖上贡。 “是我的床单!”李颜开始还立在一边怔怔地看他卷起原先的被褥,不知道睡的好好的为什么又要换床铺了,直到看到熟悉的床单在林献手底下慢慢展开,高兴地原地蹦了一下,还没等他把边角捋平整就趴上去蹭蹭,又似想起什么,回头抱着林献的脑袋亲在他的脸上。 林献被她稚气的动作逗笑,用手上刚套好的枕头兜住她的腰,俯过身和她接吻。 李颜在他的唇还没贴上来的时候就提前乖乖张开了嘴,红艳艳的舌头探出尖来等他上钩,林献的呼吸很快靠近,先是含住了她露在外面的舌尖吸吮,等她口水控制不住地从嘴角溢出,喉咙里开始小声哼哼,才闯进她口腔里。 林献的舌头比她的大很多,和他舌吻的时候总觉得自己的嘴巴被他塞满,他进的很深,喜欢舔到舌根,带着她的舌头搅动时她总要把嘴张得更开才能容纳得下。 李颜被他吻得愈加往后倒,最后干脆躺在床上,仰头任他亲。林献顺势把她压在身下,拉开她腰上的连衣裙拉链,从开口处伸手进去抚慰她的乳。 李颜被他弄得情动,两条细长的腿箍上他的腰,脚跟抵在他后腰尾椎处用力蹭动,想把他裤子踩下去。 “又来劲了?颜颜,你午饭也没吃,待会做的时候可别喊累。”林献按住她乱蹭的脚,摸到她腿根一片湿润。 李颜不回他,只在他声音发出难耐的细哼,大腿内侧更加用力夹紧了他的腰,隔着衣服摩擦他的皮肉。 林献嘶了一身,深吸一口气把她松开,从床上下去把窗户关了,还好李颜这间屋子在最角落,外面就是一大片竹林,隔壁他的房间和林海的相连,现下都无人,否则他俩在寺庙内白日宣淫,多少有些亵渎佛祖。 “你以为关了窗菩萨就看不见吗?我们在这里做祂肯定能听见。”李颜在虚空里指了指大殿的方位,就算关了窗也能隐约听到木鱼敲击声。 “那怎么办,我早就见色心迷惑,六根不清净了。”林献站在床边脱掉了上衣,一边解裤带一边说,他之前就被她蹭硬了,身下的内裤被顶起来。 “那就罚我们欲火缠身,永不脱离六道轮回好了。”李颜自己把裙子脱了跪坐在床上,拉下他的内裤,张口含住粗长肉棒,舌头绕着龟头打转,不时抬眼看他两下,一张楚楚可怜的无辜脸。 “想操翻你。”林献是这样想的,也是这样做的。 他摸了摸李颜鼓起的双颊,把她的头发别到耳后,拇指从她嘴角滑进去,打开她的下颚,往前顶得更深了点,埋在她喉咙深处。 “太大了,我吃不完……”李颜被他顶得难受,含了一会就去拉他的手,让他撤出去。 “那就换下面吃。”林献把她从床上抱起来,自己坐在床沿,让她背对他并起腿,扶着她的屁股对准穴口,卸了力放她从上面坐下去。 “胀不胀?”他没有立马动,手按在她下腹,下巴贴着她脖子问话。 李颜不说话,坐到底不动比动还难受,她左右摆臀想开始摇动,但她身下的林献就像把靠背椅,她的腿没有他的长,够不着地面,她根本使不上力。 “阿献,你动一下。”她向后转头找他的脸,伸出舌头舔在他耳廓。 林献应了声好,打开她的双腿,手勾着她的腿弯站起来,就着这个把尿的姿势挺腰抽插,李颜尖叫一声,手臂向后抱住他的脖子,悬挂在他身上。 他抱着她上下剧烈颠动,温热的穴道紧紧裹住他的性器套动,交合处渗出大量体液,有的顺着他大腿往下流,飞溅起来的滴在他脚背上。 林献抽插了一会,把她放回床上跪趴着,从后面重新顶进去,手上没有负重后动得格外轻松,动作幅度愈发大,李颜被他操得双手抓握床单,平坦的床面迅速变得皱巴巴,闭着眼睛嘴里呜呜地喊。 木板床在他们俩的摇动下咯吱咯吱响,像是对他们淫秽行事的抗议。 李颜躺在他怀里,性爱后的汗水把她的身体润湿了一遍,静下来后凉凉的,林献的手臂很快覆上来,她拿起她身上的那只大手,和他十指相扣。 “阿献……我爱你。” 她最近异常焦虑,总害怕林献会离开她,她试图用身体,用表白取悦他,以为这样能将他套牢一点。 “……我知道。”林献轻轻拍着她肩膀,他能感到她的不安,他很难过,因为这是他的不安带来的。 清泉 清泉山因山中一汪清泉得名,传说唐代有一樵夫路过此地歇息,捧了泉水饮下后,梦到自己的前世是位大将军,醒来后却迷了路,怎么也走不出这片林子。 他饿得瘫倒在泉边,濒死时刻眼前出现一位神女,说他闯了神仙境污浊了神仙泉,罚他永生永世不得出境,死后就地化作一颗守泉树。 李颜专注地阅读着大树上钉的景点介绍板,往后退了两步,抬头审视着树的全貌,一边树干格外长,像只大手伸出来,为底下的清泉作遮盖。 还挺像那么回事儿的。 “颜颜,别看了,那都是编的。”林献看她站在树下不动,怕她被蚊虫咬,招手让她过来泉边。 李颜听话地走下来,和他一起蹲在泉边,用手舀了舀泉里的水,很冰凉,想喝一口。 她捧了一手低下头去作势要喝,被林献发了手。 “你干嘛?发癫了?”他无语看她。 “阿献,我看了介绍,据说喝了会梦到前世,不过你不是说是编的吗?我就想尝一口。”她用带着水珠的手指沾了沾唇,很不甘心的样子。 “你是不是傻,里面都是硬币,干嘛还喝。”林献指了指泉底,下面沉积了一层厚厚的硬币。 李颜顺着他指的方向探头往下看,泉底果然亮晶晶的,她兴奋地转头对他笑,“阿献,真的有!” 林献早已习惯她的傻样,赶紧站起身拉她起来,不然她能趴在这看一天。 “好了,别看了,我们去外边逛逛。” 清泉山以清泉寺为中心,周围开发了一大片景区,他们从寺里出来,顺着路标从山上的石阶慢慢迈下来,两人的身影在茂密的植被中若隐若现。 “我们去哪边?”李颜摇了摇林献的手臂,问他。 他们俩停在分岔路口,路牌向东是“云台”,指向西边是“游乐园”。 林献疑惑看着游乐园叁个字,他没听说过清泉山风景区还建了游乐场,牵着她往西边走。 “阿献,我们之前也去过游乐园,你还记不记得?”李颜跟上他的步子,凉鞋底踩到他脚后跟。 “当然记得,我又不是你,问什么事儿就说忘掉了。”林献放缓了步子,把她拉到身旁并肩走。 那是李颜第一次去游乐场,和林献一起,那天她很开心,是现在想起来也会高兴的程度。 乐园 那天是林献在明德的最后一次校运会,他早上刚来就被体委拉去参加比赛了,接了班长递过来的矿泉水,大喘气地穿过红色跑道,走向自己班的集合观赛区,他今天的项目全都结束了,想回来问李颜中午吃什么。 “你们看到李颜了吗?她还没交稿子。”他听到学委在提到了李颜的名字,站在一边拧开瓶盖,心不在焉地仰头喝水。 “她都没来,估计还在教室学习呢。”学委身边的一个女生撇撇嘴说。 “今天老师不是说了全员到齐吗?还得点到呢!”学委声音变高了起来。 “她不一直就这样?人家是‘特招生’,谁敢管她?” 林献突然呛了一口,在旁边大声咳嗽起来。 两个女生听见响动往他那看去,她们知道他是李颜的同桌,对视了一眼没继续说下去。 “也是,人家也不屑于参与咱们这种运动会。算了,我直接把名单交过去了。”学委拍了拍自己手上一打的广播稿,站起来打算去主席台交稿。 “哎!佳姐,你等等!”林献叫住走到跑道前的学委王佳佳。 “那什么……李颜的名字,你先别记呗,我待会去找她,催她写稿。”他晃着自己手上的矿泉水瓶,还剩叁分之一的水在里面旋转出一道漩涡。 “也行,那你记得让她交啊。”王佳佳看了他一眼,按了一下手上的自动笔,低头把李颜的名字涂黑了。 “没问题。”林献站在原地,看着学委的背影走到主席台,自己从口袋里掏了手帕纸擦汗,回身跑去蓝色教学楼。 林献虽说是美术生的身份,但在班里人缘一向挺好,谁不喜欢会画画好脾气的帅哥呢。 林献从后门走进教室的时候,李颜正坐在自己座位上浏览一张游乐园的宣传单。 学校运动会期间管理很松散,经常有社会人士偷偷进来卖饮料发传单,李颜当时就是眼睁睁看着一个男人进来一张张发在每个人座位上的。 不过她没有阻止他,反而认真听他滔滔不绝了五分钟宣传市里新开的游乐园。 “李颜,你怎么不去操场?”林献在她身边坐下,也拿起自己桌子上的传单看了看,过几秒钟又放下。 “林献,我想去这里玩。”她把手上的传单递到他面前,手指了指海报上璀璨夺目的双层旋转木马。 “游乐园……你很想去吗?”不问也知道,她雀跃的神情早已经告诉他答案。 “想!我没去过游乐园,好想去玩。”李颜举起那张宣传单,透过阳光能看到旋转木马背面印刷的涂鸦大字。 “那就去吧。” 小时候林海带他去这些游乐场所他就吐槽无聊,但是如果是李颜的话,好像一切无聊的事都能接受。 他们那天中午在校门口一人买了一个饭团,坐了一个小时地铁才到新开的游乐园。 但李颜一直处于高度兴奋的状态,坐了叁次旋转木马,工作人员见到她排队都笑,林献最后好声劝她,才勉强换了项目。 他们一起在过山车上尖叫,在剧院里看演出,在大街上看游行花车,在跳楼机的下坠中牵手,在摩天轮车厢飘到最顶端时接吻,像无数年轻的情侣会做的那样。 从摩天轮上能看到这座城市的全貌,房子和汽车都变得小小的,李颜趴在窗户上转不开眼。 林献坐在对面注视着她的侧脸,眼睛睁得大大的,像是要把这座城市全部看清楚,被他吻过的红润嘴唇微微嘟起来,但她自己不知道。 他心中思绪万千,按理说这时候应该表白的。 “颜颜……记得交广播稿,我答应了学委来着。” 他犹豫半晌,在缆车门开之前说了句扫兴的话。 前世 但现在他们面前的游乐园显然不是那样,大门半敞着,一角有个保安亭,但是里面没有人。 应该是个荒废了的游乐园。 林献和李颜慢慢往里面走进去,大部分游乐设施都掉漆或者生锈了,周围长满了高高的杂草,一些压扁了的易拉罐和彩色饮料瓶夹杂在其中,他们像是走进了一副褪色的画。 清泉山景区来得大多是香客,这个游乐场很小,游乐设施也很低龄化,更像一个儿童乐园,在这里没有市场,很快就运营不下去了,留下一片废土。 “阿献,看,鬼屋。”李颜指了指路边一座贴着哥特字体的“惊声尖叫”黑色小屋,破旧的墙体上涂鸦了票价:10元一人。 “走,去看看。”林献拉着她就要往里走。 “别别别!我不去我不去!”李颜被他的动作吓了一跳,赶忙拉着他的手往后退。 其实要是它没荒废,外观看起来根本不吓人,但是这座小黑屋年久失修,蜘蛛网和灰尘遍布,反而添了阴森森的气氛。 “行行行,不去就不去,你快起来。”林献看着李颜拽住她的手半蹲着十分紧张的样子,量她也不敢进,就想逗她玩,和李颜说什么都能当真,其实要真进去了他更害怕。 李颜听了他的话放松下来,抬头见他满是戏谑的眼神,反应过来他是故意逗她,站起来箍住他的脖子,赖在他身上不动。 “我走不动了,被你吓的,你得背我走。” “好好好,怪我,我上辈子欠了你的。” 他捏了把她的脸,转身半蹲下去把背给她。 “娘娘,起架吧。” “阿献,说不定呢,万一我上辈子真是个娘娘。”李颜原地踮了脚,爬上他的背。 “而我是你的奴才是吧?”李颜很轻,他背着她走得依旧轻松。 “很有可能,你就应该让我喝那口泉水,我就能梦到告诉你了。”她在他背上也不安分,摸完他的喉结又去揉他的耳朵。 “不需要,颜颜,今生我们在一起。” 不需要追问前世,今生就够了。 林献背着李颜顺着游乐园的主路一直往前走了许久,前面终于冒出一个路牌,竟然还是指向“云台”,意思是他们穿过游乐园,绕了一大圈,从西到东走到了云台。 “敢情这个国家级风景区就两个景点?”林献把李颜放下,环视四周,云台就是一个专门搭建用来高处赏景的小阁楼,要是早上来的话雾气蒸腾,应该更好看。 “看看落日也不错。”林献跟上早已扒在栏杆上的李颜,这里海拔很高,视野开阔。 他们溜达一下午,现在已是傍晚时分,夕阳正夹在峰林之间,火红炙热。 他默默欣赏了会儿落日美景,没注意到李颜逐渐难看的神色。 “阿献……这里,他们好像来过……”李颜像是被烫了一下,猛然松开栏杆,开始在亭子里反复挪步。 “他们?”林献有些莫名,回头看见她奇怪的举动,再一次环顾四周,在记忆里搜寻这个场景。 这里……是李霁那条抖音拍摄的地方。 那条2018年12月28日拍摄的抖音。 他迷茫地看着李颜,她反复踱步的身影在他眼里晃动,抬手按了按太阳穴。 油然而生的无力感扑面而来。 为什么……他们的每一步,都是像踩在李霁和颜齐两人留下的脚印上? 如同命运的精心安排,怎么都逃避不出,摆脱不了。 后悔 李霁认识颜齐的那年,他还很年轻。 他那时站在大学城边的酒吧门口等人,人没有等到,却看见颜齐从酒吧里摇晃着走出来,像是站不稳,扶着他身旁的路灯灯柱弯下了腰。 “你还好吧?”李霁眼看颜齐要栽到地上去了,伸手掺了他一把。 颜齐没说话,借着他给的力慢慢直起了身,他的脸在黄色的灯光下逐渐清晰,泛红的双眼迷蒙地看着李霁。 “东林路绿景苑,你有没有空送我回去?”颜齐靠在路灯上,仰着头毫不客气地提问。 李霁沉默地注视着面前这个醉醺醺的人,他并不想回应这样没礼貌的命令式问话,正打算转身远离他。 突然感觉自己的手被人抓住,他低头往下看,颜齐正握住他的无名指和小指,紧紧的,松不开。 如同他们纠缠不清的未来。 全世界的人都知道李霁不喜欢颜宓,也许只有颜宓自己不知道。 可是李霁也没有喜欢的人啊,所以总会喜欢上她的对吧?颜宓是这样想的,所以她选择一直待在他身边。 直到他们婚礼那天,她挽着李霁的手臂挨个敬酒,轮到她的亲哥哥颜齐时,他却失手打翻了酒杯。 而她掌下的那条胳膊肌肉骤然紧绷,她不明所以地抬头去看李霁,发现他的脸色晦暗不清,眼角有一道眼泪滑过的痕迹。 她的手缓缓松开了他的胳膊,藏在背后紧握成拳,察觉到他和颜齐之间的暗流涌动,原本弯起的嘴角现在怎么也提不起来,茫然无措地晃了晃自己手上的酒杯,她正怀着宝宝,杯子里装的是白开水。 但她还是像喝酒一般,仰头把水一口闷下,灌满喉咙,以为这样就能够把哽咽堵在嗓子里了。 颜齐在成年之后就对家里公开了自己的性取向,最终得到了颜家断绝关系的处理结果,只有妹妹颜宓依旧会偷偷联系他,跑到他租的房子里来看他,卖掉自己的画资助他创业,兴奋地对他说她正在追求一个男孩子。 他并不知道她说的那个男孩子就是李霁,还高兴地鼓励她勇敢追爱。 现在想来,真是笑话。 他和李霁在一起的那段隐秘时光,他们之间甚至都没有互相吐露真名。李霁在最开始就对他说,他的未来只能够和一个女人结婚,他自己没有选择爱人的权利。 早就知道他们两之间注定是无疾而终的结局,所以连对方的身份都懒得知晓,却又爱得比谁都热烈,分开时比谁都干脆。 颜齐此生最后悔的一件事,不是出席了颜宓的婚礼,而是认识了李霁。 如果最开始他们没有相识,之后也不会旧情复燃,不会被颜宓恨之入骨。那样的话,颜宓也许就不会选择毒品,不会死在李颜面前。 可怕的是,时间从不允许人后悔。 颜宓连遗书内容都是诅咒李霁和颜齐不得好死。 颜家最后也没有允许他们参加颜宓的葬礼,更没有让他们见过李颜,但凡一面。 直到李霁在医院遇见李颜之前,他们甚至都认为,她在颜家过得很好。 装睡 “颜颜,明天就带你下山好不好?” 林献把一路上魂不守舍的李颜带回她房间。 比起之前,现在他对付李颜已经熟练多了。 在云台上时他就直接搂住原地乱转的她,哄她说根本不像,一定是她自己记错了。先稳住了她的情绪,把她从那个小阁楼上带下来,趁她还在胡思乱想时牵她回了房间。 林献低头吻了吻她的手背,他有些自责,也许来清泉山并不是一个好的选择。 远远地传来雄浑的钟声,是寺里斋堂备好晚饭的提示。 “颜颜,先去吃饭吧?”他不想她再纠结于李霁和颜齐的事了,比起那些,他更担心她的胃口。 “阿献,我不想去,吃不下……会吐的。”李颜听到吃饭二字就皱起了眉,手下意识地捂住肚子,似乎光是想到进食这事就已经给她带来极大的痛苦。 “好,那就不吃,没事的。”林献虽然嘴上安慰她,但情绪明显更加低落了。他很清楚她精神不好时就容易反胃的情况,但还是因为她不能好好吃饭难过了。 他还是没能把李颜保护好,连最基本的一日叁餐都这么勉强…… “阿献,我想睡一觉。”李颜看出他的不开心,拉着他走到床边,自己坐在床沿脱鞋。 她不想让他担心了。 林献帮她把另一只鞋子脱了,看着她乖乖地抬腿上床躺下,还自己伸手扯了一角被子盖在腹部,安静地看着他。 “不换睡衣吗?”她还穿着白天出去逛的那条裙子,是收腰修身的款式,他记得她睡觉习惯穿自己的睡裙。 “哦……我忘了。”李颜经他提醒,又从床上弹射起来,解了领口下的叁颗纽扣。 林献从她松垮的领口伸手进去,帮她把背后的胸衣排扣解开,让她自己脱裙子,转身在行李箱里找她的睡裙。 他拿着裙子转回身的时候,李颜只穿了内裤,光裸着上身坐在床上,对着他抬起了两只手,是一个投降的姿态,她在等他给她套上裙子。 他笑了一下,从上到下地给她套上睡裙,拨出她堆在后背的长发,不带一丝情欲,像是在给自己的洋娃娃换装。 “你去吃饭吧。”李颜歪在枕头上看他,晃了晃他握在自己手腕上的手。 “好,等你睡着我就去。”林献用拇指刮了刮她的手心,语气很温柔。 李颜不再说话,兀自闭上了眼睛,呼吸渐渐变得缓慢而均匀。她想装作快速睡着的样子,她想让他安心去吃饭。 不要再因为她而难过了。 过了很久,久到李颜自己都开始意识昏昏,她才听到林献开门出去的声音。等木门嘎吱一下完全合上,她才悄悄睁开了眼睛。 林献走之前拉上了帘子,房间变得暗暗的,她躺在床上姿势没有变化,思绪却早已发散到清泉山外,攥着被角的手在细细颤抖,不敢睡觉,害怕做梦。 要是梦里也是他们,醒来又要哭一场了。 她不要林献发现她又在哭。 清醒 林献吃完饭后趁着天色还亮,在墙壁下帮林海一起填色,旁边还跟着个十二叁岁左右的小和尚,是寺里派来提颜料桶的小帮手。 林献看他蹲在墙边一脸好奇地看他们俩上色,随口问了他一句要不要试试。 小和尚乖乖点了点头,跃跃欲试。林献握着他的手教了他一遍,指着一片较大的空白让他自己涂满。 “哎,我是让你来帮我的,你怎么还让人家小师傅干活?”林海踩在人字梯上往下正看到林献空着双手没干事,趁机取笑他。 “你就好好画吧,站那么高还探头探脑的,自己也不当心点。”林献没理他,甩了甩僵硬的胳膊,掏出手机刷了刷,山里信号很弱,没什么有用的信息。 “不干活就快滚蛋,少在这碍眼。”林海的声音从头顶传来,“你还不如去看看颜颜,她下午都没来吃饭。” “我知道,马上就去。”林献锁了手机放回口袋,抬头看了眼忙碌的林海。 悄悄拧开了李颜房间的门,林献站在门边没动,先往床上望了望,李颜背着身没反应,应该还在睡。 他小心翼翼走过去,把她的被子往下松了松,房间里没开空调,她额头睡出了一层薄汗,手却还紧紧地抓着被子。 看她睡得正熟,林献也没有更多的动作,静静看了她一会,出门洗澡去了。 等李颜自己醒过来已经是深夜了,眼前是一片漆黑,她坐起来反应了好一会才意识到自己在哪,又觉得害怕,想去找林献。 她摸黑下了床,短短的几步路走得磕磕绊绊,总算走到林献房间门口,轻轻敲了两下门,然后耳朵贴在门上听了听,里面没有动静,索性悄悄推门进去了。 “怎么过来了?颜颜,是不是饿了?”林献睡眠浅,半梦半醒间就听到隔壁撞到东西的声音,没过多久果然李颜开门进来了,他强提了口气打起精神问她饿不饿。 李颜听他说话声哑哑的,估摸着他是被自己吵醒了,不愿意再说自己是因为害怕,走过去和他一起躺上床,抱着他闷闷说,“没有,就是……我房间有蚊子。” 林献闭着眼睛在床头摸清凉油,旋了盖子抹在她手脚关节处,刺鼻的味道在空气里扩散开来,他安慰般拍了拍她的背,“没事了,睡吧。”用气声说完这句话,自己就睡过去了。 李颜趴在他的身上没有动弹,深深吸了口气,他原本的味道被清凉油盖住了,她闻不出来。不过还好,她待在他怀里,就很安心。 她伸手摸在他胸上,隔着衣服在他的乳头边缘来回滑动,直到她摸到一颗像红豆般硬起来的乳粒,用手拨了拨,她又去弄另一边。 林献困得厉害,昏昏沉沉中抓住了她在自己胸上乱动的手,他想说,颜颜,别弄他。但出声的时候就只嗯了一下,偏了偏头重新入睡。 林献再一次清醒过来,是被李颜舔硬的。 室外 李颜对性爱很上瘾,她开心的时候会想做爱,难过的时候会想做爱,焦虑的时候也会想做爱。 在没遇到林献之前,她有很长一段时间都依赖于烟草、止咳药水和镇定剂。 她在林献面前从不会掩饰自己想要他的欲望,就像现在这样。 她用舌头把他弄硬后,自己先爬起来脱掉了内裤,回头看黑暗里的林献像是半睁着眼睛,她重新跨坐回他的腰上,用带着湿意的穴口不停磨他。 林献已经彻底清醒了,但还是不想起身,向下摸到她的大腿根部,手指在她的阴蒂处揉了揉,对她说:“颜颜,你先自己坐上去。” 李颜听话地抬了屁股,扶着他的性器自己慢慢坐了上去,自己抬臀抽动了两下,床跟着嘎吱作响。 “阿献,声音好大……”她不敢继续动作,趴在他胸前,小声对他撒娇,林海就住在隔壁,她一想到要是被他听见他们俩做爱的响动,她都要无地自容了。 林献用手捏了一把她臀上的肉,把她从床上抱起来,站着抽动了几下,两人交合的啪啪声在房间里回荡。 “抱你去隔壁?”他们俩在这里好像有些施展不开,动的几下都小心翼翼地。 李颜抱住他的脖子,靠在他肩上点点头表示答应,他们下半身还连在一起,她想让他埋得更深一些,绷直了脚用力夹住他的后腰,把身子往前送。 林献看她一幅死也不要分开的样子,打消了撤出去再开门的念头,就以这样插在她身体里的姿势抱着她开了门。 门外的走廊很安静,夏夜的风吹过树林和草丛,带起了树叶沙沙的声音,还有青蛙在咕咕叫。不远处星星点点的,大量透着微光的小亮点在快速移动,像一条流动的小型银河。 “颜颜,看,有萤火虫。”他想把李颜放下来,低头看她脚上没有鞋子,她是光着脚跑来他房间的。 林献抱着她走到走廊最深处的栏杆边,让她踩在自己脚背上,手扒住栏杆扶好。 李颜完全被面前成群的发光萤火虫吸引了注意,连林献从她体内退出去都没太在意。 她从没见过这样的景象,她从前只觉得城市里闪烁的霓虹就已经够美够明亮,但是山里这群小小萤火虫显然更具有生命力,它们在夜空中飞舞闪光的模样,让李颜很开心,她觉得自己也更鲜活了。 林献一直知道她喜欢这种发光发亮的东西,由着她瞪大眼睛好奇地看。他用手压了压她的腰,让她塌腰撅起屁股,自己从后面进去。 他们是第一次在室外做这种事,李颜的脚还踩在他脚上,腿分得不开,他只搂住她的腰浅浅地动,把李颜弄的发痒,她小声叫他阿献,更深一点,自己开始摇动臀部去前后套弄。 林献只觉得被她弄得更痒,索性不让她站着了,向后提起她的两条腿,李颜只有手扶着栏杆这一个支点,下半身被他提着悬在空中。 他没等她表示不满,就狠狠撞进来,李颜要说的话都变成了细小的喘息,她的胳膊撑的酸痛,下面更是在他的蛮横冲撞下格外酸胀,点点萤火虫在她眼里变成动态模糊的样子,她看不清了,只觉得眼前一片一片地,有光在跳动。 “好累,阿献,我不要看了。”她觉得她的手肯定都被压得泛红了,她看不到下面是什么样子,不过肯定是一塌糊涂了,他那根东西就在里面没停过,她只知道自己越来越湿,腰都要被他撞断了。 林献低头看到她额头上出了一层细汗,山里的夜晚温度不高,他也不想她在外面待久。阴茎从后面退出来,她的两瓣穴肉依旧分得很开,嫩红的很显眼,是被他操过的样子。 他用公主抱的姿势把她带进房间,把她压在门上接吻,李颜的吻技比以前好多了,见到他张嘴还会主动把舌头伸出来去找他,和他的唇舌缠在一起,以一个极为情色的频率搅动着。 “累不累?宝宝,我还没射,想继续做。”林献在室外做的时候精神也很紧张,虽然那个点那个地方没有人会经过,但光是在开放的环境里暴露出来,他就很难能百分之百专注于做爱这件事,所以就算把她弄到高潮了,自己也没射出来。 “想要你,阿献,只想要你。”李颜当然希望一直和他做爱,就算刚才累的胳膊都抬不起来,但又有什么能比和他做到高潮还令人开心的事呢。 林献把之前帮她换下来的旧床单铺在地上,李颜自觉地跪在上面,等他插进来。 “别跪着了,宝贝,你喜欢这个姿势?”他垫的不厚,她要是跪着做久了估计还是会膝盖疼。林献拍拍她的屁股,把她翻了个面,看着她的脸,从正面进去。 “我更喜欢这个。”李颜突然接了一句,能看到他的脸和腹肌,她更有性欲。 “那就这个。”林献也喜欢这个姿势,这样能看到她的反应,之前做爱她把头埋在被子里哭,他射完后才发现。 他用手扣住她的后颈,让她的脸稍微抬起来一点,她被操得或咬唇或皱眉,高潮泛红的双颊和潮湿的双眼,他都能清楚地观察到,似乎这样她就能在他掌控之中。 她阴道的穴肉都被他弄得外翻,身体像温泉一般不断出水,床单洇湿了一大片,她已经高潮了好几次,身体软得不像话,林献想把她的腿怎么摆就怎么摆,最后他还是把她的双腿搁在了肩上。 她又被他折起来,双腿被压在身体两侧,这个角度能看到下体交合的样子,他的阴茎从上而下地埋进去,她看了很多次还是觉得神奇,她竟然能轻松容纳他,明明两人的尺寸看起来相差悬殊。 随着林献进出得愈加快速,她也用了力用阴道夹他,听到他喉咙里发出难耐的喘声,知道他快射了,她用手去够她的头,摸着他的脸和他接吻,感受到他射精时细微的震颤,是在她里面,填满她。 笨蛋 下山回城里的大巴车上,李颜靠在林献的肩膀上睡着了,她今天早上醒得很早,上车就睡觉,也不晕车。 林献身体往下屈了一些,让她靠得更舒服,车窗外是不停逝去的树,后座有个大爷像是耳背,在大声讲电话。 他突然想到自己下山之前和林海的对话。 他站在墙根处抬头叫他别画了,先下来,他想说个事。 “你就说啥事,也不耽误我画画。”林海还站在梯子上不下来。 “别,下来说,我怕你听了一激动没扶住,我可不想现在就有个卧病在床的爹。”林献催他赶紧下来。 “行行行,你说吧,什么大事?”林海无奈,慢慢从梯子上爬下来,打了打林献扶着梯子的手背。 “那个……爸,我考上了。”林献还是告诉了他,他说完这句话之后立马吐了口气,好像最近一段时间紧绷的情绪都由此得到了放松。 “真的?”林海知道他参加了考试,但他也是美术出身,两人都知道巴黎美院的一年级,对于中国学生来说有多难,他也从没有问过他考试的结果,林献一直是一个自尊心很强的人,他不想伤害他。 或许,他也是一直在期待他主动告诉他结果。 “骗你干嘛?”林献晃了晃手边木质的梯子,还算稳固。 不过他没想到,林海直接把画笔丢在了地上,笔上的红色颜料顺着笔尖流到了水泥地面,鲜红夺目。 林海上来就抱住了他,他闻到他的怀抱里有他生命中最熟悉的颜料味道,“阿献……我为你而骄傲。”他的声音带着哭腔,沙哑低沉的,但是一字一句在他耳旁说得尤为清楚。 他的爸爸林海,正抱着他流眼泪。 从他记事起,林海在他眼里就是一个笨拙的父亲,单身、贫穷、做饭难吃、一心画画、从不会表达爱。更不用说拥抱,他们都不适应那种令人别扭的肢体接触。 不过他的爸爸林海,正为他的梦想成真而激动地拥抱他。 他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只嘲笑他多大岁数的人了,还搞这套肉麻的呢。 不过内心暗自感叹,还好他早就哭完了,不然就是父子俩抱头痛哭的场面了。 “你别激动啊,我还没想好要不要去呢……”林献递了纸过去,走过去捡起了地上的画笔,地上留下的一滩红色颜料像极了血迹。 “为什么?是因为……颜颜?”林海接过纸大声擤鼻涕,听了他的话反应半晌,疑惑问了句。 “嗯……我担心她……也不想离开她。”李颜就是他的痛处,一说到这里他表情都变得痛苦。 “阿献,你的人生是你自己的,虽然我私心希望你去追求自己的梦想,但巴黎也好,颜颜也好,我都无法干涉你的选择。我爱你,所以更想尊重你,我只愿你不要因自己的决定后悔。” 可林献觉得怎么选,他都会后悔。他就像哲学命题里那辆出轨的电车,境地两难。 后座的大爷和家里人说别多做菜了,他在车上吃了面包,不用等他吃饭。 他低头看了眼李颜,还是睡得很熟,没有被吵醒。嘴角好像还流了丝口水,他用手揩了一下,发现还真是,好笑地用另一只手摸兜找纸。 肩膀上的脑袋动了动,他回头看过去,李颜正把嘴角的口水蹭在他衬衫上,又换了个角度继续睡了,一点不客气。 笨蛋李颜。 死讯 “您好,我想报案,我的家人失踪了。”李颜看了看四周,发现这里是警察局,气氛明显和其他地方不太相同,冰冷而严肃。她第一次来这里,手紧张得发抖,只好埋在大腿下面,隐藏起自己的恐惧。 对面的警察打量了她一眼,拿了纸杯走到饮水机前边接水边让她慢慢说详细情况。 “是什么家属,年龄多大?失踪有多久了?”他对她说的失踪没有什么惊讶的反应,反而是快速问了她一连串的问题。 李颜接过纸杯,水是温热的,不烫手,但她也没喝,只握在手上抠纸杯口的卷边。 “是我的爸爸和舅舅,他们俩都是四十五岁上下,失联有一个月了。”李颜突然想起什么,从包包里翻出一迭证件。 她来这里之前就查过,这样的成年人失踪很难立案,她在家里翻出了仅有的证明材料,一点一点地摊开摆在桌子上,详细说出他们的失踪经过。 “你没有照片吗?”警察侧着头听她说完话,皱了皱眉,翻了一遍她带来的东西。 “……没有,我没找到。”李颜低了低头,看起来要哭了。很遗憾,她从没和李霁还有颜齐和过影,在家里也找不到他们的照片,他们就像从未存在过一样。 “但是他们把车开走了,也没有留下任何钱财,请问这种情况可以立案吗?”如果可以定罪,她真希望给他们安一个天大的罪名。 “这个立案可不好说,你先留下联系方式吧,你报的信息我已经录入了,有进展会通知你的。” 李颜仰头咕咚咕咚喝完了整杯水,把这只被捏在手里一直蹂躏的纸杯丢进脚边的垃圾桶,道了谢站起身打算离开。 突然身下坐着的座椅猛地晃了一下,她以为是地震了。 李颜惊恐地睁开眼,看见大巴停在了站台边,原来是梦,刚才是司机的急刹车。 她慢慢直起身,下意识地去摸眼角,还好。侧过头看了眼旁边的林献,他正抬手去扯头上行李架上的背包,肩头有一块深色的湿印子。 “别看了,这是你流的口水。”林献把包单肩挂在背上,笑着牵她下车。 下车之后的林献已经不再继续想他的人生抉择,每一次他牵着李颜的手时,他就觉得自己头脑空空,装不下更多东西。 殊不知命运早就替他做出了答复。 他们下山之后不久的一个早晨,李颜的手机不停地在震动,但她当时正在卫生间里洗漱,林献对她说了一声就自己接起来。 是派出所打来的电话,通知李颜直接去殡仪馆,他们找到了李霁和颜齐的尸体。 电话里警察还在说明详细情况,但他一个字都没有听进去。 他站在客厅里,看着洗手间里的李颜探出脑袋,像是在好奇电话内容,她嘴角还有白色的泡沫没有洗掉,大大的杏眼眨了眨,看他杵着半天没有声音,原本扒在门上的手抬起来对他挥了挥,是在叫他:别发呆啦。 面前是她单纯的招手,耳边是她的爸爸和舅舅的死讯,林献的脑袋嗡嗡地,他只觉得一切都完了。 骨灰 他们说李霁和颜齐的尸体是一群钓鱼爱好者偶然发现的。 是市郊一个巨大的人工湖,砌了围墙,但是没有建筑,像是未完工的公园。几个钓鱼爱好者很早就看中了这块地方,但是围墙很高,像是私人围起来的。 他们商量着几人一起翻过去,但是刚放了钓竿,一个眼尖的就发现湖底似乎有辆轿车。 一个胆大的潜下去看了眼情况,被车里两具尸体吓得不轻,其实已经不能说尸体了,应该叫尸骨,游上来后立即报了警。 经法医和警察认定,这是一起自杀案。而且是像是早有计划的自杀,据查证郊区这块土地就在李霁名下,湖也是很早之前就开挖,像是在规划自己的葬生之地。 这事被传得沸沸扬扬,还上了社会新闻,大家都在揣度他们的自杀理由,或是表示惋惜,表示不解,表示轻蔑。 没有人在这起离奇的自杀案件中受到伤害,这事作为大家茶余饭后话题的时间很短暂,很快又被其他奇闻逸事给淹没了。当然,除了李颜和林献。 那时的李颜和林献站在殡仪馆门口,一人手上抱了一个骨灰盒。很重,外面还用红布包了起来。 红布还是殡仪馆一个老奶奶送的,他们两人当时正准备抱着光秃秃的骨灰盒出去,被奶奶叫住,送了两块红布给他们。 她的老公死了,刚刚送进去火化,她还在等骨灰。李颜和林献道了谢,抱着盒子出了门。 “阿献,你说,人如果死掉的话,那他们是不是就会被原谅了?” 殡仪馆外很晒,他们就站在门口没有走,林献感受到炙热的阳光在灼烧着他的皮肤,汗从鬓角滴下来,但他腾不出手去擦。马路上的车子从面前呼啸而过,他不知道为什么,却觉得内心无比平静。 “好像是这样的,死掉的话,活着的人就不会只想着他们的坏处了。” “可我还是有点恨他们,我还想问他们为什么要丢下我,可惜他们已经说不了话了。”李颜低着头盯着上面覆盖的红布,他们已经是一堆灰烬了,不能回答她。 “其实我们都知道答案的,不是吗?如果实在想听他们亲口告诉你的话,那就等我们都变成骨灰的一天吧?” “死人可以和死人对话吗?” “不知道,不过死人不能和活人对话,所以到我们也死的那一天就知道了。” “好吧,那我们会一起死吗?” “会。” “我不想继续抱着他了,我们把他们放回去吧?” “放到哪里去?” “那个湖,他们应该想在那里吧。” “好。” 李颜和林献两人抱着骨灰盒进了地铁,车上乘客不多,但都离他们远远的,两人也没有在意,安安静静地坐在座椅上。 “要听歌吗?”林献把骨灰盒放在大腿上,从口袋里拿出手机和耳机盒。 李颜也学着他的样子放在大腿上,胳膊很酸,手根本抬不起来,她只侧过身对林献点点头。 林献拿出一只蓝牙耳机放进她耳朵,在手机上点了几下,自己把另一只也戴上。 耳边的旋律很熟悉,是坂本龙一的《圣诞快乐圣劳伦斯先生》,林献在钢琴声中紧紧握住了李颜的手。 干你 李颜从撒了骨灰之后的几天并没有什么异常,她甚至没有哭过,林献不知道这算不算一件好事。 但随后的一个星期他能明显地感觉到李颜的欲望在衰减,最开始是食欲,紧接着是性欲。 她开始嗜睡,每天能在床上躺十二个小时,起来之后却总说自己不饿,无论是林献自己做的饭菜还是点外卖,她都只能勉强吃下去一点,每次让她多吃点,她就捂着肚子说想吐。 林献拿她没有办法,小龙虾她都不爱吃了。晚上把她抱在怀里的时候总觉得她瘦了很多,原本隐在皮肉之下的肋骨浮上来,在他的手掌触摸下根根分明。 “颜颜,明天多吃一点好不好?你瘦了很多。”虽然他知道李颜听不进去,但他还是想多那么一句嘴。 “你好烦,离我远点。”李颜不喜欢听他说这话,拿手用力向后推他,她最近对他没什么好气,总是嫌他烦。 林献被她推到另一边的枕头上,没有再动弹。他静静地盯着天花板发呆,过了很久,突然掀开了李颜身上的空调被。 “干嘛呀?”李颜不明所以,转过身问他。 “干你。”林献分开了她的腿,低下头舔她的私处。 她感觉到他的舌头隔着内裤舔弄着她的外阴,薄薄一片布料很快被濡湿。 “你滚开。”李颜大腿被他按住,只能动脚踢他,反而被他按得更死,腿呈M状被扣在床上动弹不得。 林献用牙齿咬住她底裤边缘,把它拨到一边,重新吻住她敞开的花穴。 “讨厌你……”李颜挣扎了不到一分钟就没了力气,他的舌头正闯进她的身体,在穴口肆虐吮吸,弄得她酸胀麻痒,手捂住眼睛放弃抵抗,只说讨厌他。 林献听到她的话了,但他根本没空回应她,他想让她流水,唇舌动作不停,愈加要往她身体深处钻。 他们最近做爱的频率锐减,李颜原本强烈的性欲已经被她漫长的睡眠时间吞噬了,她不再主动求爱,现在给她口交时,也湿得很慢。 “把手放下来。”林献终于把她弄湿了,抬头看她用手捂住眼睛,他讨厌她这样,仿佛和他做爱是一件痛苦的事。 “不要。”李颜在有些事情上倔得很,她学不会照顾别人,更不会委屈自己。 林献没有继续说话,自己脱了内裤,扶着坚硬的肉棒在她的穴口处蹭动,沾了她体液的龟头在磨她的阴蒂,李颜时不时敏感地弓腰抖动。 “要不要?”他一直在她穴在蹭,刚埋进去一点点又抽出来,就是不进去。 “……不要。”李颜还是蒙着眼睛,忍住喉咙里的娇喘硬要和他唱反调。 “不要什么?颜颜,你说清楚,不要我?还是不要鸡巴?”林献强行拉下她捂住眼睛的手,下半身还和她贴在一起,龟头就抵在她阴道口。他在找她的眼睛,想和她对视,一副刨根问底的姿态,得到回答的下一秒就是裁决时刻。 “变态!”李颜很少听他说这种粗俗的字眼,用自己熟练运用的两个字骂他,偏了头就是不愿意看他。 “你怎么就会这几句话?骂人还要我教?”林献扣住她的下巴,拇指从她嘴角伸进去分开她的唇,他又伸进一根手指去抓她湿滑的舌头,在她牙齿用力咬他之前用另一只手掰开她的嘴,低头用柔软的舌缠住她,强硬地侵略她的口腔。 李颜被他深喉了,她身体一激灵,下体也夹着他的阴茎缩动,林献顺势顶了进去,没等她回答,先填满了她空虚已久的阴道。 蝴蝶 他进来的时候李颜向后抓皱了被单,她突然开始紧张起来。 明明他进来之前李颜被他蹭得水流泛滥,等他整个顶进来她又害怕了,这种被占据身体,侵入灵魂的幻觉让她难受。 她想让他出去,可是大腿被他用胯架开,他用手撑起她的腰把她摆成拱形,像是做臀桥的姿势,她被他牢牢控制住,任由他摆布。 “不要……痛……”林献没给她任何喘息的机会,一进去就开始剧烈抽动,往里顶到她宫口,感觉像是触电,小腹坠坠地疼,他在那里点着了一团火,在她的身体里烧得滚烫。 李颜只觉得恐惧,她完全陷入自己的幻象之中,那里的林献把她按在一张冰冷的手术台上,用手术刀搅动着她的胃部,她向他大喊:“不要!阿献,不要!救命!” 但是林献戴着口罩,根本不给她眼神,只盯着她的下体,手上的刀一下又一下,在她身上切割。 她看到自己被他开膛破肚,一只又一只蓝色的蝴蝶从她的胃里、肺里、血管里破茧而出,挥舞翅膀不停振动,把她血淋淋的身子震得麻。 她好像死掉了,又似乎还有意识,成群飞舞的蓝色蝴蝶把她的视线挡住,她看不到林献了,只知道他还在手术台边,听到他叫她的名字。 但他的声音只让她害怕,在她被蝴蝶翅膀撒下的蓝色鳞粉淹没的双眼里,他还在伤害她。 “颜颜,颜颜……李颜?”房间里的荧光灯把她的脸照成蓝色,林献从她体内退出来,摸到她汗湿的头发。 她没有回应,是晕过去了。他看了眼她红肿外翻的穴肉,刚才操她的时候就叫过疼,对他说不要,但他没听进去,只埋头卯劲撞她。 他确实存了丝怒意,她最近对他总是很不耐烦,爱答不理的,让他也平添焦虑,做爱的时候也要往她最深处撞,他想听她抖动的喘息声,她的高潮时的尖叫;听她喊他的名字,对他的每一个举动有所回应。 不过这显然是一次糟糕的性爱。林献冲了杯葡萄糖水 慢慢喂给她,李颜最近进食很少,也不运动,激烈的做爱也不能承受,这并不健康。 他关了房间里的蓝色荧光灯,盯着头顶漆黑一片的天花板想着,他得带李颜去趟医院。 正切 不过李颜醒来以后,他带她去医院这事更困难了。 因为李颜开始躲她。 她从睁开眼看见他时就显得异常戒备,像是见到了一个闯入房间的陌生男人,她抱着被子把自己整个埋起来,指着门对他说:“你走开,不要在这里。” 他连接近她都很困难,很多时候她总让他离开,说这是她家。林献和她道歉也无济于事,李颜陷入自己的世界里出不来,总是离他叁尺远,她惧怕他。 “行吧,如你所愿,我先回自己家了,但是给你点外卖记得要吃。”林献从没觉得这么疲惫,李颜对他的抗拒让他异常失落,他可以接受李颜不喜欢他,但李颜现在已经开始讨厌他。 他在心里一直对自己说没事的,两个人一直腻在一起也会烦的,而且李颜遇到的事,需要时间来消化。但一回到家,他就开始控制不住地去想她,担心她。 “给她点空间吧,阿献,你就是太黏她了。”杨清波听说他回家第一时间就来找他玩,看他躲在画室里生闷气也没了兴致,拍拍他的肩膀让他给李颜一点空间。 “她当时听到李霁和颜齐的消息一点反应也没有,太平静了,连哭都没有,她平时这么容易掉眼泪的一个人。”林献甩了画笔,靠在椅子上望天。 “那就是厚积薄发……她反应慢,现在难受了也正常。”杨清波拉他的胳膊,让他出画室去客厅和他玩游戏。 “你说的对,没有情绪才不正常,但我还是放心不下她。” “那又能怎样?她都是成年人了又不是小孩儿,还能没有自理能力?你在她身边就会好吗,还不是嫌你烦了。”杨清波是恨铁不成钢的语气。 “算了,现在也没心情玩游戏,这么晚了,让我先睡会吧,明天再来。”林献站起身慢吞吞地爬回二楼自己房间,倒在床上脑子里还是李颜,过了很久才入睡。 梦里也是李颜,她在他搬家之前住的那条巷子里走,却没有同平时一样走回家,而是越走越远,那条路像是没有尽头,她在他眼里逐渐变小,变成了一个小黑点,消失不见了。 还有高叁的晚自习她给他讲题,说话声音轻轻的,怕吵到别的同学,还特意挪了挪凳子和他靠近一点,拿笔的手偶尔会相互触碰,这时候林献喜欢盯着她的侧脸看,她根本发现不了,沉浸于自己的解题步骤里。 不过梦里她的脸总是模糊的,他只能听清楚她的声音,“你记得四十五度角的正切的对吧?” 他想对她说,“颜颜,我记得,是一。”可是话没说出口,就醒过来了。 停电 林献是被热醒的,他开了空调后睡的,但是醒过来的时候空调没有显示温度,他坐起来脱了汗湿的上衣,试了试床头的电灯开关,没反应,应该是停电了。 开了手机一看果然收到了停电的短信通知,说是电力抢修中,大约要到晚上八点才能来电。 现在才六点,他睡了不到一个小时,往外看窗外还是亮的,小区里闹哄哄的,大多是在家热得不行出来散步的人。 林献又想到了李颜,她最怕热,不知道她那边老城区停电没有,反正在家里待着也是睁眼等来电,干脆还能找个借口去找她。 林献一路走进熟悉的巷子,沿街许多人都搬出了自家的凉椅板凳坐在外扇风,隔着一条马路都能唠起家常,看来这里也一样停电了。 他敲了敲李颜家里的门,等了一会没人应,自己从大门旁边的牛奶箱里摸出了一把钥匙。 杨清波他们家还在这住的时候就喜欢把备用钥匙放在这里面,李霁后来几次让他去他家玩,林献看到他也是从里面拿钥匙。李颜更是,出门从不带钥匙。 他看着手上这把掉漆发黄的金属钥匙,猛然意识到李霁已经不在了,他第一次产生如此清晰的认知,李霁和颜齐,是彻底地消失了。 是他和李颜亲手把他们的骨灰撒在那个巨大的人工湖里,可那个时候他和李颜都很平静,他们俩开了盖子就往湖里倒,像是在给湖里的鱼喂食饵料。 很奇怪,在那之后他都没有想到过他们俩了,可是今天摸着这把钥匙,他突然想到了李霁,想到他第一次带他去他家,也是站在同样的门口笑着给他开门,边转头对他说以后想来没人应门就从这里拿钥匙。 他总觉得李霁还在他身边,还是会这样给他开门。 可是今天他也是自己拿的钥匙,没有人给他开门。 死亡也是一种传染病,越亲密的人感染风险越高,它会使人厌食发热,疼痛难忍,抑郁焦躁,并且难以痊愈,它带来的后遗症也通常会伴随一生。 林献不确定自己有没有被传染上,但他发觉自己已经产生了一些相应症状。 李颜并不在屋里,她早已习惯待在空调房里,骤然的停电把她也逼出走了,但他在客厅里找到了她的手机,他不知道她去了哪里。 他把她可能会去的地方都走过一遍,但这些地方都没有李颜的踪影,天色渐渐暗了,他也找得愈发焦急。 最后是在河边发现的她,离她家不远,但是很偏僻,自从修了新大桥后那段沿江路就被废弃了,他小时候经常和杨清波在这附近捉蜻蜓蝴蝶,后来上学时经常和他从这抄近道。 他发现李颜的时候她正蹲在河边玩水,他远远地在大坝上就看到了她的白裙子,这段路依旧破烂不堪,甚至没铺水泥,晴天是尘土飞扬的黄土路,雨天是泥泞不堪的黄泥路。 他快速穿过这条破旧的泥巴路走下大坝,在她身后停住。 看着她一会儿拨水花一会儿数田螺,过了很久才开口问:“颜颜,是不是蹲麻了?” “你怎么在这里?”李颜听到他声音惊讶转头,扶腿想起身,果不其然腿蹲麻了,躬着身子“嘶嘶”地抽气。 林献上前把她扶住,“我就随便转转,刚好看到你了。”看她还是单脚接地,蹲下身按她小腿,等她过劲了才又站起身。 “阿献。”李颜光着脚走在大坝高高的平台上,她一和他走回坝上就想说要从这上面走。 “嗯?”林献没拦她,这个平台很宽,他托着她的腰送她爬上去,在底下和她并排走。 “阿献。”李颜走在这上面比他还高出半个身子,从林献的角度看,她就走在天穹之下,耳畔是一轮斜阳,发间穿过晚霞,是他的兰香神女。 “怎么了?”他手边拎着她脱下的凉鞋,听她一句一句叫他的名字。 “阿献。”她并不说其他,只是单纯呼唤他。 “我在。” 白热 林献很喜欢夏天。 和李颜不同,他不是易出汗的体质,也不是惧热的人。如果要让他回答最喜欢的季节,他定然会毫不犹豫地选择夏天。 李颜曾经躺在他怀里问过他,“阿献,你觉得夏天是什么颜色的?” “蓝色。” 他回想自己经历过的前十七个夏日,是母亲病床旁点滴瓶里的蓝色药水,是潜入泳池深处睁开眼睛看见的蓝色瓷砖,是明德教学楼被晒得滚烫的蓝色墙面,是和杨清波他们打球时踩过的蓝色球场,是燥热画室里唯一能让他恢复平静的大片蓝颜料…… 一九年的夏日,他经历的第十八个夏天,也是蓝色的。他想了想,觉得是李颜的蓝色裙子。 “那你呢?你觉得夏天是什么颜色?” “红色。”李颜快速回答了两个字,是心中早早准备好的答案。 他当时是什么反应来着?他只记得他抱紧了她,亲了亲她的额头,没有问她为什么。他知道她素来厌恶夏天,红色意味着高温,滚落的汗珠和沸腾的血液。 现在她的手里握满了他滚烫的血液,很快又冰凉了下来,在她手上渐渐凝结成块,变成了这个夏天的底色。 “颜颜……冷静下来……听我说……先打120。”林献握住李颜沾满鲜血的手,让她别哭,镇静下来,去拿手机叫救护车。 李颜听话地快速起身找手机,眼泪模糊了她的双眼,她快速用手背去抹掉以防遮挡视线,没意识到自己在脸上留下了蜿蜒可怖的血痕。 找到手机后她的手一直在哆嗦,按了好几遍号码才按对,电话一接通她又开始哭,语无伦次地反复报地址求救。 “李颜……别哭……没事儿的……” 怎么可能没事,林献躺在地板上奄奄一息,腹部还插着一把水果刀,他的手按在边缘止血,但指缝间仍然不停渗出鲜血,他嘴唇苍白,身体也渐渐变得冷,但目光依旧看向身前惊惧不已的李颜。 李颜跪在他身旁,也不管那里积了一滩的血,颤抖着双手去捂他的伤口。 “阿献……阿献……呜呜……”她快要疯了,是她亲手伤害的阿献,她把他弄成了这个样子,如果林献因为她死掉了,她必然要捅自己无数刀来赔偿他。 救护车的声音在楼下回荡,李颜却是什么也听不见,她眼前是白茫茫一片,只有手心能感觉到热,那是什么在发热?她不知道。这是一个只有白色和热度的世界。 “李颜……”林献的声音唤醒了她,李颜被人往后一推,猛然回神,前面挡了一个穿着白衣的医护人员,她只能看到林献的一只手,再想爬过去听他想说什么时,他已经被转移到了担架上,那只手离她越来越远,她伸了手想去握,却看到自己的手是红色的,这是她拿刀的那只手,浸透了他的血。 夏日 “李颜,你可真够狠,阿献上辈子造了什么孽才能遇上你这样的女人?” 李颜猛的一偏头,脸颊泛起火辣的痛感,嘴里冒出血腥味,她抬手摸了摸,良久才反应过来,是有人给了她一耳光。 “你说,你是不是想要他死?你自己要死能不能别扯上他?” 依旧是那个质问的声音,李颜被提住衣领,她的上半身被强行拽起来,她和眼前人对视好一阵,认出来是杨清波。 她自从救护车开走后就没挪过位,依旧是跪着的姿势,身旁一滩血,衣服和脸上也都是血迹。 她看着杨清波出离愤怒的样子,原本干涸的泪又流了出来,源源不断地,像一条无尽的河流。 她张了张口,想说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她不想让阿献死的,她不想杀他,也从来没有想过要伤害他。但不知道为什么,她就是害怕,她眼里的阿献好像变了一个人,变成她梦中的那个,她幻想世界的那个恶魔。 她好像已经分不清幻想与现实了,就像今天,她根本分不清他是哪一个,惊惧地缩在角落里,等他一靠近她又迅速逃开躲到另一个地方。 “你别过来!不要过来!”直到她手里握着那把水果刀对着他,发出了尖厉的喊叫。 “我不过来……颜颜,你先把刀放下来好吗?这样拿着很危险。”这是林献的声音,李颜只盯着他的身体,她不敢看他的脸,她害怕看到梦里的那张脸。 他不是阿献!他明明说好了不再动的,可现在他却向前挪了一步,别以为她没发现,他是个骗子! 她闭上眼睛,在林献握住她手腕夺刀之前猛地向前送,她要把这个恶魔的伪装撕开,这样就可以把这个日日夜夜纠缠困扰她的幻境打破。 时间在那一瞬间静止,是锐器刺入身体的声音,并不是她预料中的镜子破碎声,眼前也不是梦醒后的白色天花板,是林献被刺伤的带血的身体。 她想说好多好多,想解释所有的一切,想告诉杨清波,想告诉阿献,想说对不起。 但她一句话都没有说。 她的嗓子好似结满了蛛丝,胸腔也被网住,吐不出一丝气息,也发不出任何声音。 “你倒是说话啊?李颜!”杨清波看见她的嘴巴再动,等了一会却没听到她说一个字,湿热的眼眶终于装不住泪,缓缓落下来。 他骤然放开她的领子,任由她摔倒在地板上。 她竟然连一句解释都不愿说。 “林献爱上你,是他一生中最不幸的事。”杨清波站直了身子,居高临下俯视着她,丢出一句冷冷的话。 李颜听到后身体瑟缩了一下,就没再有任何反应,躺在地板上如同一具死尸,呼吸都似有若无,和那滩血迹躺在一起,活生生又是一个案发现场。 “求你离他远一点,最好是一辈子别再见。”杨清波站在玄关处,僵硬地回头留下一句话,“嘭”地一声,只剩下她一个人。 在警察强行开门带走她之前,李颜就躺在那里,像是睡着了。 “阿献……”这两个字是她说出的最后一句话。 其他人的生活依旧在继续,他们的夏日也依旧在继续,比如杨清波,比如蒋米米,比如简明、……也有些人的夏日早早就截止了,他们早就脱离时光, 进入了永恒,就像李霁,就像颜齐,就像颜宓…… 但是李颜和林献的夏天却是到此为止了,二零一九年八月叁十一日,是李颜的十九岁,林献的十八岁,是她和他的一十九之夏。 只有他们俩的夏天停滞了。 独白 李颜,我很想你。 你应该也知道的吧? 不知道你会不会想起我,但我却是会时常想起你。 我会想到在你家的那个布艺沙发上,你喜欢躺在我的腿上,我向下看的时候你也刚好抬起眼,那种时候我就会想亲你,想对你说我爱你。 不过那个时候的我肯定是不好意思轻易将这叁个字说出口的,我们俩都不是爱表达的人,但我爱你这件事,我们都明白,不是吗? 和你在一起一直是我的梦想,和你在一起的日子也是我生命中最幸福的时光,但似乎没有什么能成为永恒,我们之间好像突然间变了个样子。 但颜颜,那不是你的错,是我没能照顾好你。 我对自己没有信心了,可是离开你的话我又会忍不住担心。 你的指甲颜色快要掉光了,指甲油被我放在卧室床头柜的最下面抽屉里,你找不找得到? 补色的时候记得别坐在床上涂,要床单弄脏了你不会愿意洗。 洗澡之后要先吹干头发,护发精油在浴室叁脚架上,你会吹之前先抹一遍吗? 肯定是不会的,平常都是我给你吹头发,你那时候都是在玩手机。 我一想你,这些细枝末节的事情就像干燥冬天的头屑,不停地冒出来,越挠越多。 李颜,我很想你。 不知道你还会不会想起我? 颜颜,我是阿献。 我们还会在一起吗? 后序 感谢看到最后的所有朋友,一十九之夏完结了,但李颜和林献的故事仍在继续。 下半部分我新开了一本书叫作一十九之下,鉴于上一部乱取名字的惨痛教训,连载的时候不会收费,等全部完结了再收费。 本书没有看完的朋友们也可以先看到结尾,这周周末就全文收费啦。 最近刷微博偶然看到一个作者弃文不写了,她打算重新去上班,当时我的内心很复杂,因为我也不知道自己还会写多久,会不会遭遇到别的生活中的困难也放弃掉一些构思已久的故事。 但每一次在想要放弃的时候又会有可爱的读者朋友说好看或是加油的鼓励,我就会努力不做坑逼…… 总而言之,谢谢有人喜欢林献和李颜的故事。 番外:下下签 李霁和颜齐第一次来清泉寺就捐了一大笔香火钱,当然是颜齐提出的,引得清泉寺住持亲自来请他们去喝茶。 李霁听了一半就跑出来透气,他从来不信这些,倒是颜齐一向很喜欢这些神神叨叨的东西,和住持相谈甚欢中。 “说起壁画,我倒是可以同您推荐个人,我妹妹颜宓的师弟林海,如今还住在城里,想必你也听说过他。”颜齐端了茶盏在手上,说完话才喝了一口,冰岛五寨的普洱茶太甜,他喝不惯,抿了一口就放回去。 茶盏在茶几上碰出轻微的响声,是宋代吉州窑的木叶盏,古代匠人制作时从碗底烧一片叶子进去,注了茶水后叶子渐渐浮上来,随着水波轻晃,好似刚刚从树上吹掉进去的枯黄树叶。 千年前的叶子浮上水面不过一瞬间,好似什么都未发生。 “看来清泉寺如今香火旺盛,大师好盏配好茶如此款待,有心了。”颜齐有些后悔给这寺庙捐钱了,起初他只是觉得这山中意境不错,没想到内里富贵无边。 “您是贵客,当然得好茶招待,这套茶具也是民国时期传下来的,平时不敢轻易拿出来。” “不敢当,我今天来寺庙还有件事求大师帮忙,我想请大师替我妹妹颜宓做超度。” 地藏经云:亡者七七日内,如痴如聋,或在诸司,辩论业果,审定之后,据业受生,未测之间,千万愁苦,何况堕于诸恶趣等。是命终人,未得受生,在七七日内,念念之间,望诸骨肉眷属,与造福力救拔,过是日后,随业受报。 颜宓,如今已经过去多少个七七四十九日?就算你早入六道轮回,也不会赦免我的罪吧? 只愿我死后进入十八层地狱永世不得超生。 但求你来世能有片刻安宁顺遂与我永相忘。 “讲什么呢?同老和尚能叙这么久。”李霁已经在外头等得很不耐烦了。 “开过光了没?”颜齐眼尖地发现他手腕上挂了个平安符。 “还没,刚在那边给颜颜买的。”李霁转转自己手腕上的红绳,对着旋转的红色小袋子笑了一下。 颜齐拉了他走去专门开光的僧人那里,等的时候看上旁边的签筒。 “李霁,你去抽根签。” “我不抽,要抽你抽。” 颜齐懒得理他,自己上去抽出根下下签。 “水浅孤舟涸,风寒马不前;故人相别去,唱只鹧鸪天。”他拿着签诗念了一遍。 “听不懂。”李霁摇头,表示不感兴趣。 “我也是。”颜齐转头看了一眼,解签的话要收20块,拉着李霁走了。 俩人下山的时候路过云台,风景很好,李霁撑着栏杆看了会,听到身边的颜齐叫他的名字。 转眼看他左手高举着手机,右手拿着那根木签子,这人拿了不还,嘴里还说让他看。 他刚想问有什么好看的,就见他单手掰断了木签,握着断裂的两截向上抛在空中。 李霁骂他有病,笑得去打他,伸出的手上还挂着红色的平安符。 可惜最后那只平安符也没能带给李颜,他下山时把它放在车子的手套箱里,一直忘了拿出来。 保佑他的女儿健康平安的东西,和他一起沉入了水里,却永远没能浮出水面,好似一切都未发生。 签诗来源:周公解梦 番外:办公室 “简明,等会来我办公室一趟。”班主任王老师敲了敲桌子说完这句话就下课了。 简明坐在自己座位上淡淡点了点头,手里的笔没停,在草稿纸上算出了物理大题答案后才不紧不慢起身走向办公室。 “你先坐着,老师有点事要问你。”王老师给自己的保温杯里灌满热水,雾气蒸腾浮上他的眼镜片。 简明拉了他对面的凳子坐下,看了一眼隔壁语文老师的办公桌,上面迭满了昨天小测的卷子。 不过没看到李颜她们班的卷子。 他们班语文老师和李颜的老师是同一个,简明偶尔能看到李颜的作业和语文成绩。 “简明啊,我听翁老师说你和她们班李颜同学最近走得很近呀?”王老师假装抿一口茶叶开启了话题。 简明愣了一下,来办公室次数太多,他压根没想到是说这个事,思忖一番点点头回道:“上个月认识的,问她要了点作文材料。” “你们十七八岁的年纪有想法很正常,老师其实很理解,不过你我都知道现在是紧要关头,特别是李颜,人家小姑娘不是保送生,压力也比你大……” 简明坐直了身子轻声打断王老师的碎碎念,“老师,李颜的成绩一向很稳定,我也会尽力帮助她的,和我走得近一点也不是坏事吧?” “其实作为我个人来讲呢,老师是希望你们好好互相学习,共同进步的,但是李颜是翁老师的学生,不是我的学生,翁老师面对的还有李颜的家长。”王老师说完顿了顿,似乎是在考虑些什么。 简明也默了默,班主任说的确实是他没来得及考虑的方面,他和李颜在一起时,她向来很安静,也不会主动提及自己的事情,更不用说家庭了。 她不说,他也懒得问。 “听说李颜的爸爸对李颜要求很严格,不论是学习上,还是生活上,连翁老师每天都会接到他爸爸打来的电话。” “她爸爸不是很忙吗?”简明去过李颜家几次,但从来都遇到过她家里人,她告诉他说爸爸经常出差。 “正是因为忙,不能亲自照顾女儿,才会更加担心吧……”王老师自己也有女儿,他情境代入了一下,要是自己的女儿高叁时他没陪在身边,他也会很遗憾的。 简明的心思显然没有那么飘忽,他突然意识到一个事实,李颜的爸爸可能还根本不知道有他这么一个人。 “你是最聪明的孩子,老师就和你说直白一点了,咱们学校新建的图书馆就李颜的爸爸捐助的,翁老师最近压力也很大,所以才会让我来跟你探探情况。” 上课铃响了。 不过简明并没有动作,歪头思索了一会儿才开口说:“老师辛苦了,和李颜的事我会好好处理的,翁老师那边我也会去解释的。” “好孩子,先去上课吧。”王老师笑着拍拍他的肩,也不再多说什么。 简明站起身对他弯了弯腰,带了门回去上课了。 番外:在一起 简明就在教室外面。 班里所有人都发现了, 除了李颜。 最后一节是自习课,简明从李颜班主任翁虹的办公室出来后就站在她教室后门等她。 其实还没有下课,但他也不想回去了。 李颜听到周围的同学都在窃窃私语,教室里面嗡嗡一片,她有些难以集中,捏了捏自己耳朵趴下去在桌面上写作业。 不过很快就打铃了,同学们都陆陆续续收拾书包离开了,终于安静一些,李颜重新坐起来换了张试卷。 没有人告诉她简明在外面。 简明靠着墙等了半天,文科班女生很多,偷偷瞄他一眼又很快走掉,他以为有人会告诉李颜他在教室门口的,又转念想了想,估计没什么人愿意和她说话。 索性自己走进了她们教室,看见李颜坐在靠墙的角落里,他走过去坐在她旁边的座位上。 撑着头瞥见她才刚刚开始写卷子,也没主动和她说话,抽了一迭她手肘边的的数学卷子开始看,顺手帮她改题。 太阳从窗檐掉下去,李颜面前的卷子渐渐被她的影子笼罩,黑糊糊的,她要凑近一点才能看得清。 “李颜,去吃饭?” 简明把一迭用蓝笔修改过的试卷递给她,抽出她手里的笔盖上盖子。 “李颜,我们分手吧。” 简明看着她吃饭时低下去的圆圆的颅顶说了这句话。 她吃饭时很像小动物,喜欢把脸和碗凑得很近,这个时候看不到她的眼睛,他觉得说这句话才能轻松些。 要是看着她的眼睛,他一定说不出了。 “要怎么分手?”李颜好像没听懂,他觉得他在装傻。 “就是……分开,不继续在一起,分离,分别,离开,各自生活的意思。” “那也不能一起吃饭了吗?” “嗯……” “那能不分手吗?”李颜咬着嘴里的木质筷子问。 简明没有回她,反手抽出她嘴巴里被咬出牙印的筷子。 李颜抓了抓头发,不知道怎么办才好,她不想和简明分开。他是她在一中认识的第一个对她这么好的人,会主动和她说话,还会和她一起吃饭,好吃的菜会分给她,饭吃不够会帮她加。 李颜看了眼饭桌周围,没什么顾客,服务员在很远的地方。 她突然蹲下身从桌子底下钻过去简明那一边,没等他反应就张开双臂抱紧他。 “我……不想分手。”她好像觉得抱着不够似的,又补了几个亲亲在他的脸上。 简明在她要亲上他嘴唇的时候躲开了,抬手制住她的脸,把她下巴捏得痛。 “这么想和我在一起?”他眯了眯眼睛用审视的目光打量她。 李颜的脸被他捏住讲不出话来,牙齿咬住下唇用带水的眼睛看他。 简明没有放手,在她耳边低声问:“你知道什么是在一起吗?真正的在一起?” 他的拇指被溅上一滴滚烫的泪,很快松开她,快速甩掉指尖残余的温度,“李颜,你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