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好学习【校园1V1,微H】》 表白 春末夏初,暖暖的阳光透过玻璃洒在祝卿卿身上,她正偏着脑袋、枕着自己的胳膊呼呼大睡,浑然不知危险已经逼近。 “祝卿卿。”英语老师温柔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睡着了呀?” 祝卿卿被这温柔的声音唤醒,迷迷糊糊地睁开了眼。 眼前是英语老师那张甜美的脸,刚烫的羊毛卷贴在她脸两侧,让她看起来像个精致的洋娃娃。 祝卿卿“啪”一声坐直了身子,然后用校服袖子擦了擦嘴角的口水,慌忙翻开了英语课本。 教室里爆发出一阵哄笑。 敲!竟然在英语课上睡着了。 完蛋,以后英语老师的提问名单上,又要多她一个祝卿卿。 “既然醒了,那就把课文的最后两段念念,提提神吧。”英语老师端着教材,一边往讲台上走,一边下了指令。 祝卿卿晃悠着站起来,清了清嗓子,开始读课文。 看时间,她也就睡了十分钟不到。 怎么就被抓住了。 一直到下课铃响了,祝卿卿还是一脸傻愣样。 “想什么呢?”好友林曼在她眼前挥了挥手。 她一把抓住林曼的手,紧紧地握住了。 是热的,温热的。 太好了,原来那真的是个梦。 “我跟你说。”祝卿卿咽了口口水,“我刚才睡着以后,做了个特别可怕的梦。” “什么梦?” “我梦见我跟顾失彼告白了,还倒追,追了好多年都没追上,最后一气之下远走他乡,在一个小公司里给资本家打工,每天各种挨骂,赚的还少,最后对生活失去信心,跳江自尽了。” 在一个十分钟不到的梦里,她过完了自己的一生。 “卿卿。”林曼把手从她手里抽出来,摸了摸她的脑门,又摸了摸自己的。 “你做的不是梦。”她一脸严肃地看着祝卿卿,“可能是对你未来的某种预兆。” “为什么?” “因为昨天你真的跟顾失彼表白了呀,而且他确实没答应。” 祝卿卿嘴角抽搐了一下。 “过去的就让它过去吧。”她只想让这份回忆死在脑海里。 “不能够,我都录下来了。”林曼掏出自己的手机,给她看自己录的视频。 视频里,祝卿卿站在讲台上,双手叉腰,对着坐在讲台下的顾失彼大放厥词: “顾失彼,我祝卿卿喜欢你,现在正式向你宣布,老娘要追你,追到我死为止!” 台下的同学纷纷起哄,但顾失彼只是抬起头,淡淡地回应了一句“好好学习”,就继续埋头于知识的海洋中了。 “让我死了吧。”祝卿卿拿起课本挡住脸,突然觉得生无可恋。 好不容易捱到放学,本来想早点回家,又突然被卫生委员提醒今天是她跟林曼值日,但林曼那个没良心的,说放学有男神的篮球赛,丢下她就给男神加油去了。 大家都走了,只剩顾失彼还在那儿学习。 “显着你勤奋好学了。”祝卿卿一边拖地一边小声嘟囔,“影响别人值日,一点自觉性都没有。” 拖把一路拖过去,最后停在顾失彼脚边。 “麻烦脚抬一抬。”她拄着拖把棍儿,重心全压在上面,一副懒懒散散的样子。 顾失彼没有动,他转头看了祝卿卿一眼,然后猛不防拽了她一把。 拖把应声落地,祝卿卿跌进了顾失彼怀里。 “你干嘛?”祝卿卿被这一拽吓得心都快跳出来了。 “别动。”顾失彼左手搂着她的腰,右手抓着笔,眼睛还盯着桌上的卷子,“等我算完这道题。” 他声音很轻,但手上的力道很重。祝卿卿被他禁锢在怀里,脸都红了。 这是在干嘛,占便宜吗? 接下来的几分钟,祝卿卿一直保持着坐在顾失彼腿上的姿势,她一动他手上就用力,她一说话他就让她“嘘”,莫名其妙。 等他终于算完,祝卿卿脖子都僵了。 “你几个意思啊?”她低头看了看圈在自己腰上的手,手指修长,骨节分明,还真有点舍不得让他松开。 “你一直动来动去,影响我思考。” “你大爷的!”祝卿卿从他腿上跳下来,拿起拖把就要去甩他。 但顾失彼已经脚底抹油开溜了。 搬起铅球砸自己的脚 祝卿卿表白顾失彼这件事在全校都造成了一定的轰动,毕竟校花跟校草表白这种级别的八卦,是可以代代相传的。 而且祝卿卿这个校花跟别的还不太一样。别的校花要么温柔娴静,要么清冷出尘,要么甜美可人。但祝卿卿吧,她翻墙爬树、逃课顶嘴,成天上蹿下跳,笑起来辐射范围波及整栋教学楼,据某不知名男同学说,有一天他正在上厕所,一条完美的粑粑眼看就要出世,愣是被祝卿卿从教室传到男厕的一声笑给吓断了。 唉,好想当个高冷的美女啊,跟顾失彼肯定很配。 她美滋滋地想象着两个人并排走在一起的场面,所到之处,一片惊呼。 “祝卿卿~”英语老师用温柔的声音呼唤到第叁次才得到当事人的回应。 “在!” “你来告诉老师,这句话是什么时态?” 林曼把书立起来,转过脸小声说了一句“现在完成时”。 “现在完成时。”祝卿卿自信地复述。 “是吗?”英语老师温柔一笑。 这一笑把祝卿卿给整不自信了。 “顾失彼,你来说说,这句话是什么时态?” “现在完成进行时。”顾失彼站起来回答道。 “很好,坐下吧。”英语老师招手让顾失彼坐下了,“祝卿卿,这节课你站着听。” 站了大半节课,腿都酸了。 雪上加霜的是,下课没多久,就有人进来叫她,说班主任有请。 “肯定是英语老师告状了。”祝卿卿哭丧着脸。 进了办公室,祝卿卿一秒变乖巧。手指绞着校服下摆,一脸“我知道错了”的表情。 “祝卿卿,你对英语有什么意见吗,上课要么在睡觉,要么是走神,这英语可是主课之一,高考占比很大的,要好好学啊。” 班主任一脸痛心疾首。 “上次考试,英语考了多少?” 多少来着?祝卿卿想了几秒。 “八十多吧?”她语气带着不确定。 “八十多?”班主任眼睛都睁圆了,“一百五的满分,你考了八十多,都没及格?” “可我过半了呀。” “还有脸说!”班主任一拍桌子,“你自己还觉得挺骄傲是不是!” 祝卿卿刚想继续争辩,就被敲门声打断了。 她跟班主任一起朝门口看过去,顾失彼拿着一张卷子站在那里。 “进来。” 看到顾失彼,班主任脸上的表情松弛了很多。 “老师,我这里有道题不会。”顾失彼把卷子铺到桌子上。 班主任看了看卷子,又看了祝卿卿。 “行了,你先回去吧。”他冲祝卿卿摆了摆手,“下次英语考试再不及格,我就把你家长叫过来。” 祝卿卿赶紧脚底抹油开溜了,临走还不忘冲低头看题的班主任做了个鬼脸。 这个顾失彼,铁定是专门来看她笑话的。 还没走到教室门口,上课铃就响了。祝卿卿赶紧加快了脚步。 下节可是体育课,一分钟都不能浪费。 等到他们热完身,顾失彼才小跑着过来。 “怎么迟到了?”体育老师皱着眉头。 “去办公室问题,问得太久了。”顾失彼实话实说。 本来听到上课铃,班主任都让他先回去了。但是一听下节是体育,又把他留了下来。 “归队吧。” 体育老师面有不悦。 祝卿卿在心里幸灾乐祸。 自作孽,不可活。 该! “这好学生啊,不光得成绩好,德智体美劳全面发展才是真正的好。”体育老师特意把“体”字咬得很重,“虽然高考明面上考的是书本知识,但实际上,也是对你们身体素质的考验,明白吗?” “明白!” 整齐划一的回应中,祝卿卿的声音格外响亮。 震得顾失彼太阳穴突突跳。 这节课练铅球,沉甸甸的铅球举在手里,颇有分量。 轮到祝卿卿的时候,她摆了个相当专业的姿势,连体育老师都伸出了大拇指。 一声哨响,祝卿卿左右的同学纷纷把铅球扔了出去。 距离都没过五。 “你们这不行,铅球是要推的,不是扔的。”祝卿卿把铅球举到耳旁,“让你们看看,什么才叫专业。” 这一下,同学们的期待值直接拉满。 大家纷纷伸长了脖子。 只听见“砰”的一声—— 祝卿卿的铅球,准确无误地砸到了她的右脚上,甚至还弹了两下。 “啊~” 她的惨叫声响彻操场上空,“我的脚指头好像断了~” “快,送她去医务室!”体育老师是见惯了这种阵仗的,只不过没想到会出现在祝卿卿身上。 这可是他非常喜欢的一个学生啊。 没人看清发生了什么,等大家反应过来的时候,顾失彼已经把祝卿卿背到背上,跑出去十几米远了。 就连祝卿卿本人也没有反应过来。 “那个……”她伏在顾失彼背上,“咱俩这样,算不算男女生交往过密,要不你还是放我下来吧。” “闭嘴吧你。”顾失彼真是无大语。 这个人的脑回路为什么永远都这么清奇。 “没有哪个女的会把铅球扔自己脚上的。” “你讽刺我。”祝卿卿气急败坏,“你这种人就是,帮了人也不落好。” 她喋喋不休,她得理不饶人,她一张小嘴叭叭叭叭,火力全开。 顾失彼没有再还嘴,因为祝卿卿软软的胸贴着他的后背,让他根本没办法思考。 “你怎么不说话了?”祝卿卿终于发现了他的不对劲,“脸这么红,怎么,是我太重,累着你了?” “再多说一句话,我就把你扔下去。” “哦。” 走了 祝卿卿邻居家的孩子跟她同校,叫周熠,是隔壁班的体委,长得人高马大。 祝卿卿的爸爸这几天出差,妈妈下班的时间比学校放学时间晚,所以拜托了周熠放学跟祝卿卿一起回家,路上好有个照应。 在脚没有好利索前,祝卿卿靠拐杖闯四方。 “我一世英名啊。”她看着课桌旁的拐杖,“全毁在了一颗小小的铅球上。” 预备铃打响后,班主任从后门进来,绕着教室走来走去。 第一节不是数学课,他只是单纯地看一下有没有人迟到。 走到祝卿卿旁边的时候,班主任的脚步停了下来: “哟,轻伤不下火线啊。”他嘴角的笑也不知道是讥笑还是真心实意地赞扬,“再接再厉。” 再接再厉?接的哪门子厉? 换个更重的铅球,争取把自己砸骨折? 祝卿卿想到了鲁迅先生的一句话: “我向来是不惮以最坏的恶意来揣测中国人的。” 这一天,每一个来上课的老师,都对祝卿卿表达了不同程度的“关心”。 好不容易捱到放学,周熠已经在教室后门等她了。 “不好意思,耽误你跟同学打球了。”祝卿卿拄着拐杖一瘸一拐地朝他走过去,“要不你把我送到门口就行了,我自己打车回去。” “那不行,答应了你妈要全程陪护,我得言出必行啊。”周熠接过她的书包,“走吧,就这两步路,不用打车,我骑自行车带你。” 祝卿卿坐在周熠的自行车后座上扬长而去,手里紧紧地抓着她的拐杖。 一连几天,她都是坐在周熠自行车后面放学的,一时间流言四起,版本最终演变成了一个校园叁角恋: 表白惨遭拒绝,校花悲痛过度,以铅球自残,后得竹马悉心照料,柳暗花明见真心。 很好,这届学生除了学习不行,什么都很行,编八卦尤其行。 眼看着天气一天比一天热,人也越来越躁动。学校最近在严打死抓,抓那些逃课上网的学生。 保安大叔每天跟打了鸡血一样,拿着根棍子,瞪着眼睛在每一堵学生有可能翻进翻出的墙下巡视。 虽然祝卿卿不爱学习,但也不至于逃课去网吧。所以这件事对她没什么影响。 她最近在忙着学英语,她要及格,她要破百,她不要班主任请家长来。 而且顾失彼说了,让她好好学习。 当林曼火急火燎地从外边跑进来,说有大新闻的时候,祝卿卿刚好背到单词“shock”。 震惊。 “出大事了。”林曼一屁股坐下,水都来不及喝一口,“刚才学校从网吧抓了好几个逃课的,你猜有谁?” “我哪知道。”祝卿卿一边敷衍一边还在嘴里重复shock。 “有顾失彼,他逃课上网被抓了!” “我刚才亲眼看见的,他跟几个经常逃课的一起,被年级主任带回了办公室去。” 这下,班上的其他同学也支棱起了耳朵。有行动快的,已经跑出去探真假了。 “你眼花了吧。”祝卿卿不相信,“下午上课前我还看见他了。” “可他第二节课就不在了呀。” 是吗? 祝卿卿回忆了一下,没什么印象。 她一般只会在早上上课前和下午上课前关注一下顾失彼有没有来。 因为在她的潜意识里,这种好学生是不会中途失踪的。 祝卿卿急急忙忙站起来往外冲,英语书被带到地上也不管,甚至还在上面留了个脚印。 年级主任的办公室大门紧闭,外面围满了偷听的学生。 从周围学生的交谈中可以确定,进去的人里确实有顾失彼。 那学校会怎么处理呢?是一视同仁?还是区别对待? 周遭的议论声不绝于耳,甚至上课铃都响了,还有很多人舍不得离开。 没办法,谁让学校的日子太枯燥了,任何风吹草动都能把他们的注意力从学习上引开。 整整一节课,顾失彼都没有回来。祝卿卿一开始觉得学校应该不会把他怎么样吧,再怎么说也是年级第一,而且是初犯。 但他迟迟不归,让祝卿卿心里犯起了嘀咕。 这人该不会仗着自己有几分成绩就不知天高地厚,不仅不肯认错,还跟领导对着干。 哦哟,那可就完了。 她越想越觉得有这个可能。 第叁节课也结束了,主任办公室的门大开着,里面空无一人。 好多路过或假装路过的学生都会往里瞄一眼,然后不死心地走开。 祝卿卿拿着杯子去打热水,一进水房就迎面碰到两个女生,正一边往外走一边窃窃私语: “听说了吗,那个顾失彼,跟年级主任吵了一架,闹着要转学呢。” “真的假的,学校能放他走吗?” “那人家非要走,学校也拦不住啊。” “……” 八卦的人已经走远,祝卿卿的魂儿跟着飘走了。 “听说了吗卿卿,顾失彼要转学!”林曼冲进水房,“我刚得来的一手消息。” 祝卿卿的水杯“哐当”一声掉到了地上,刚打的热水溅了她一手。 应该挺烫的,但祝卿卿好像没感觉到。 “他人呢?” “在教室收拾东西呢。” 祝卿卿水杯也不管,脚底跟踩了风火轮似的,几步跑了回去。 教室里闹哄哄的,大家叁个一群、五个一伙,对着顾失彼议论纷纷。 “你干嘛呀?”祝卿卿摁住他收拾书包的手,“不至于吧大哥,不就挨几句批评吗,你看我,天天挨骂,不也活得好好的。” “终于承认你脸皮厚了。”顾失彼笑了一声,反扣住她的手,抓在手里捏了捏,然后放开继续收拾东西。 “你真要走啊。”祝卿卿没有理会这些细节,她看起来都快哭了。 “嗯,走了,拜拜~” 顾失彼背着书包的身影消失在门外,祝卿卿觉得,如果这是电视剧的话,她现在应该不管不顾地追出去,哭着求他留下来。 但这不是电视剧,就算是,她也不是那个有资格让他留下来的女主角。 “卿卿,你没事吧?”林曼看着她魂不守舍的样子,“下节可是英语,你得振作点。” “下节是英语吗?”她转过身,“我怎么这么倒霉啊。” 当着全班同学的面儿,祝卿卿“哇”一声哭了出来。 搞不清状况的,以为她是被英语课吓哭的。 毕竟这一阵,英语老师几乎每节课都点祝卿卿的名字,问的问题十个有八个她都答不上来。 可怜又可怕。 “没事没事,别哭啊,回头我给你补补课就好了。”林曼连忙安慰她。 “谁要你补课啊,你还不如我呢。”祝卿卿哭得更大声了。 奋发向上 对于祝卿卿被英语课吓哭这件事,班主任和英语老师都对自己进行了反思。 虽然他们的出发点都是为了学生好,但方式方法好像不太对。 这眼看着就要升高叁了,别回头再出了什么心理问题。 班主任的办公室里,祝卿卿头一次享受到了坐着挨批的待遇。 甚至都不算挨批,更像是安慰。 “你不要有这么重的心理压力,叫家长是到了万不得已才会用的法子,老师也不喜欢叫家长的,每天这么多事情要忙,跟家长沟通费时费力还不讨好,你以为我愿意啊。” 祝卿卿低着头,肩膀随着抽泣声耸动。 “只要你认真学了,努力了,不管最后考得怎么样,老师都不会怪你。有些学生他就是对某些课程不太灵光,凡事尽力而为嘛。” 祝卿卿点了点头。 又安慰了几句,班主任就让她回去了。 看她耷拉着身子一步叁晃的样子,班主任有些不理解地摸了摸自己稀疏的头发。 这个祝卿卿,平常没个正形,一副嘻嘻哈哈,没心没肺的样子,怎么突然变得这么脆弱。 不过知道害怕是好事,说明意识到学习的重要性了。 以后要好好引导她。 班主任随手翻了一下桌子上的书,顾失彼的假条掉了出来。 还有这个顾失彼,马上就要期末考了,突然请了一个星期的假,说要出去放松心情。 现在是放松的时候吗?还一放松就是一个星期。 他不同意,他还找到年级主任那里去了。 唉,真是一个比一个难管。 晚上放学回家,餐桌上的祝卿卿头一次体会到了什么叫食不知味。 “爸、妈。”她鼓起勇气,“如果我想转学的话,你们会同意吗?” “为什么啊?”爸爸妈妈同时发出疑问。 “没什么,就是随口问问。”她止住话题,“刚好我们班有人转学了而已,有感而发。” 就算爸妈真的同意,她也不能这么做。 一来又不知道顾失彼转去了哪里,二来,这么做的意义在哪里呢? 自我感动罢了。 “我吃饱了。”祝卿卿把碗筷一推,起身回了房间。 等妈妈收拾完推开房门一看,祝卿卿正乖巧地坐在台灯下学习。 上次看到女儿这个样子,应该是她刚上小学一年级的时候。 那个时候,祝卿卿对上学这件事的新鲜感尚在,读书写字对她来说还很有趣。 至于后来嘛,就不多说了。 她能考上一中,爸爸妈妈都觉得是祖坟冒青烟的结果。 “哎呀,长大了。”妈妈欣慰地点点头,又轻轻地关上了房门。 这天晚上,祝卿卿写了一张数学卷子,一张物理卷子,虽然大部分都不会,但她靠着瞎套公式把每一道题都答上了。 还背了五十个单词,虽然睡一觉起来就能忘掉四十个。 靠着不间断的学习,她成功地遏制住了给顾失彼发消息的冲动。 不能让他觉得,她很在意他一样。 临睡前,祝卿卿甚至反常地关掉了手机,然后把它放进了书包最底层,又把书包放到了离床最远的地方。 这样,就算她半夜一时上头,也会被自己的懒惰狠狠地摁在床上动弹不得。 第二天进教室,或许是因为有了心理准备,看到顾失彼空荡荡的座位,祝卿卿并没有很难受。 他的桌子上还堆着没来得及带走的书,像被遗弃了的废旧物品。 没有人讨论关于顾失彼的事情,毕竟人都走了,八卦也失去了意义。 第一节是数学课,班主任的课。 祝卿卿把自己昨天晚上写好的卷子平整地铺在桌子上,像一位等待检阅的士兵那样,正襟危坐。 预备铃还没向,班主任就夹着书走了进来。 他把东西放到讲台上,开始绕着教室环行。 走到祝卿卿附近的时候,一班主任眼就看到了她写得满满当当的卷子,铺的那么显眼,生怕人看不见。 “哟,都做了啊。”班主任笑成了一朵花,“我看看。” 他把卷子拿起来,仔仔细细地看起来,越看越不对。 做是做了,就是这个结果嘛…… 尤其是后面的大题,几乎每一道,都只对了第一小题。 班主任脸上的花逐渐拧成了眉头上的疙瘩。 但是看祝卿卿一脸期待,又不好打击她。 “态度还是值得表扬的。”班主任把卷子放下,“嗯……一会儿上课好好听,这张卷子我讲细点。” 祝卿卿使劲点了点头。 果不其然,上课的时候,她听得无比认真,一边听一边用红笔修改自己的错误,白白的卷子上到处都是红色的印记。 班主任很感动,他觉得自己这两年的教诲总算是没有白费,祝卿卿终于开窍了。 身为一个老师,成就感这不就来了吗? 甚至在他宣布了下课以后,祝卿卿“嗖”的一下窜上讲台,请他再给自己讲一下课上没听懂的地方。 班主任都要哭了。 这是上高中以来,祝卿卿第一次主动问他问题。 不说别的,就冲她这个态度,以后也要多鼓励、少批评。 “这个劲头要保持住,考大学肯定不成问题。”临走的时候,班主任特意叮嘱她。 接下来的一个星期,祝卿卿学习的尽头都很足。老师和同学都当她是突然开窍了。 只有林曼觉得她不对劲。 “你老实告诉我,是不是碰到什么事儿了?”林曼把她拽到楼梯拐角,一副不说就不放手的架势。 “嗯。”祝卿卿点点头,“我决定要好好学习,考个好大学。” 她希望,如果日后跟顾失彼还能有重逢的机会,一定要让他刮目相看。 比如:“哟,这不是顾失彼嘛,好久不见,在哪儿上学呢?” “清华啊,清华好哇,那咱俩离得也不远,我在北大呢。” 多有排面啊,他肯定会大吃一惊。 说不定还会后悔自己当初有眼不识金镶玉,为错过她而痛心疾首。 “我已经不是当初的祝卿卿了。”她学着甄嬛的语气,“我现在是钮祜禄氏·祝·一鼓作气·卿卿。” 明信片 就在祝卿卿慢慢接受顾失彼不在的过程中,消失了一个星期的顾失彼又出现了。 不仅出现了,他还给班上的同学带了明信片,人手一张。 消息滞后的祝卿卿这才知道,那天顾失彼进年级主任的办公室并不是因为上网被抓,而是去请假了。 消失的那节课,他去找了班主任,班主任死活不同意。 无奈之下,只好去找了班主任的主任,又正好碰到班主任的主任抓“典型”,就出现被人误解的那一幕。 “为什么没人告诉我他只是请假去旅游了呢?” “我以为你知道呢。”林曼来回翻看着顾失彼送的明信片,“加上你学习热情那么高,我也不好打扰。” 大家都在看明信片,唯独祝卿卿两手空空。 因为顾失彼是不可能一张一张发的,他只是摆了厚厚的一沓在桌子上,告诉大家想要就拿。 而祝卿卿是不可能主动去拿的。 “还挺好看的,你真的不要吗?”林曼拿着明信片在她眼前晃了晃,蓝天白云映入眼帘,很明媚。 “不稀罕。”她低下头装模作样地看书。 万一顾失彼会注意到祝卿卿没有拿明信片,主动送她一张呢。 抱着这样的期待,祝卿卿整天都紧张兮兮的,暗中注意着顾失彼的一举一动,只要他站起来,她就觉得他要过来了。 可惜流水不知落花意,她的期待落了空。 这天晚上,祝卿卿没有像之前那样坐在台灯下奋笔疾书。 她在发呆。 连墙上的影子都透露着忧郁。 祝卿卿总算知道为什么古人说“女之耽兮,不可脱也。” “怎么大半天了,一个字没写呀。”妈妈端着水果进来,“是不是不舒服了?” “嗯。” 她用鼻孔应了一声。 “那就别写了,赶紧上床睡觉吧。”妈妈帮她把书本收拾起来,“确实也不能天天这么用功,身体吃不消。” 第二天上课前,班主任照例夹着书来到教室转悠。 祝卿卿空白的刺眼的卷子映入眼帘。 这又是怎么了?怎么又开始不写作业了。 甚至比以前还夸张,连选择题都不愿意瞎填几个应付老师。 “祝卿卿。”班主任叁步并做两步走过去,手指敲着她的桌子,“我不是说了这张卷子今天要讲吗?你怎么不做啊?” 他声音很大,在安静的教室里听得尤其清楚。 大家都看着祝卿卿。 “我……”她顿了顿,眼神呆滞,“昨天不太舒服。” “哪儿不舒服?” “心脏不太舒服。” “看医生了吗?”班主任的眼神从严厉转为关切。 祝卿卿摇了摇头。 “周末赶紧让家长带着去医院检查检查。” 虽然没看祝卿卿但把她的话一字不落收入耳朵的顾失彼眉头也是一皱。 怎么感觉,他的心脏也有点不舒服呢。 上学的日子,身处其中时,觉得每一天都很慢。 唯独期末考试来临之际,才会惊觉一个学期竟然又这么过去了。 “咱们班一共有四十个人,我期中的时候考了全班第二十五名。”祝卿卿把皱成一团的期中成绩单从桌肚找出来,指甲划过自己的名字,“这次期末,我决定进步五个名次。” 第二十名,不前不后,不上不下,既有进步的空间,也有退步的余地。 “就这么点追求啊。”林曼跟她头对头趴在一张桌子上,“之前看你那架势,还以为要直冲前十呢。” “大跃进不可取,稳扎稳打比较好。”祝卿卿拿过笔,在自己的名字旁画了个向上的箭头。 箭头一路上升,最后停在成绩单第一个名字前。 顾失彼。 雷打不动的年级第一,自然也是班级第一。 真有人能保持叁年都是第一吗? 她直起身子,笔尖在“顾失彼”两个字上点出一个又一个小黑点。 考试前一天晚上,祝卿卿收到一张明信片。 是从杭州寄来的。 正面应该是西湖的景致,恰好是那句诗: “接天莲叶无穷碧,映日荷花别样红。” 可她并没有杭州的朋友啊,而且谁会给她寄明信片呢? 翻到背面,祝卿卿看到寄明信片的人写给她的话: To祝卿卿: 你说,旅行的意义是什么? G G?顾失彼? 祝卿卿晕了。 所以这人出去旅游的时候,给她在当地寄了张明信片,而她隔了大半个月才收到。 为什么不直接带给她呢,万一寄丢了怎么办。 还有这个留言,什么意思啊。 她把明信片拿在手里反复地看。 他到底想表达什么,还是说,不想表达什么,只是刚好看到一个邮筒,随手扔了一张进去。 想着想着,那两个字母代表的名字在祝卿卿心里越发不靠谱起来。 可能压根就不是顾失彼寄的,G只是一个巧合罢了。 她又把那张明信片的正反面仔仔细细看了一遍,每一个角落都没有放过。 字迹确实很像顾失彼的,不过这世上字写得像也不是什么稀罕事。 算了,不琢磨了,明天去问问他不就知道了。 把明信片丢进抽屉,祝卿卿掏出语文书开始背古诗词。 滋生 祝卿卿喜欢顾失彼的原因很奇妙,源于一些不明所以的对视。 大概是因为各个学科的个性不同,从小学到高中,祝卿卿碰到的数学老师,上课的时候几乎在固定在讲台上的,很少在下面溜达。 语文老师则完全相反。 不论男女,都很喜欢一边讲课一边绕着教室踱步,好像这样就能把知识均匀的洒遍教室的每一个角落。 而且语文老师有一阵还蜜汁喜欢在祝卿卿的桌边驻足,作为学霸的顾失彼上课是很认真的,他的视线,会随着老师的移动而移动。 有时候祝卿卿一抬头,就能看到他认真的目光。 甚至会产生一种错觉,他不是在看老师,而是在看她。 人这一生,有一些喜欢,就是从错觉开始的。 每次察觉到祝卿卿的视线,顾失彼都会对她笑一下,再把视线转回去,低头看书。 时间长了,两个人好像形成了某种默契一样,只要语文老师转悠到祝卿卿边上,不管是走是停,他们都会趁老师不注意对一下视线,然后互相微笑致意。 说不清楚是什么意思,可能是“好巧啊你也在好好听课”。 也可能是“哎呀你看老师又来这儿了”。 还可能是“不知道怎么回事又对上眼了那就笑一下吧”。 一些微妙的感情,就这样在一次又一次的视线交汇中萌芽了。 过去的十几年,祝卿卿对身边的男生并没有产生过喜欢或类似喜欢的感觉,所以当她发现自己好像开始对顾失彼有些不对劲时候,是很慌张的。 具体表现在听歌的时候会想到他; 看偶像剧的时候会代入他; 碰到好吃的、好玩的,会想跟他分享; …… 不知道怎么处理,想控制却又控制不住。 “想什么呢?”林曼晃着已经吃干净的木棍把她的思绪拉回来,“快九点半了,咱该回去了。” 祝卿卿的家就住学校附近,步行也不过十分钟。 跟林曼挥手道别后,她一边走路一边无聊地踢着路上的石子。 为什么会突然觉得寂寞呢? “你怎么还没回家。”周熠突然骑着车子在她旁边停下,“都这么晚了。” “你不也没回去。”祝卿卿一脚把石子踢出去好远。 “我是男生,晚一点也没事。你一个女孩子,被坏人盯上怎么办。” “来,上车,哥带你回去。” 祝卿卿也没有扭捏,很熟练的坐上了车座。 “哎,你们班那李轻云。”周熠一边蹬车一边跟祝卿卿打听情报,“没有男朋友吧?” “没有吧。”祝卿卿从来没听说过,“美女都忙着好好学习呢,谈恋爱影响前途。” “你回头把她联系方式给我呗。” “给了你也没用,人家都不一定会搭理你。” “你先给我再说嘛。” “也行,不过你得先回答我一个问题。” “你说。” “就是……”她略微斟酌了一下语句,“从你们男生的角度来说,比方说你去旅游的时候,在那个地方给某个女生寄了一张明信片,是出于什么心态?” “嗯……”周熠略微思考了一下,“别的不敢保证,至少这个女生对他来说是特别的。” 特别?怎么个特别法? 她继续追问,但周熠也说不上来更多了。 回到家,祝卿卿匆匆洗了个澡,便钻进房间打开了电脑。 她在搜索栏输入“旅行的意义”几个字后,摁下了回车键。 首先蹦出来的是陈绮贞的同名歌曲,然后就是一堆旅游网站的广告。 中间夹杂着一些或文艺或装逼的文章。 看来看去,也没有什么有价值的答案。 不管了,先睡觉再说。 第二天是考试的最后一天,也是这个学期的最后一天。 早上祝卿卿踏进教室的时候,正好顾失彼要出来。 两个人相撞在教室门口,祝卿卿对这种巧合向来是不排斥的,但脸上偏偏要装出很嫌弃的样子。 “一大早就撞上你,晦气!”她侧着身子,让他先走。 “这个给你。”顾失彼不知道从哪儿又掏出一张明信片,塞到她怀里后就往厕所去了。 不是什么贵重物品,也不是什么地下交易,但祝卿卿突然有点心虚,担心别人会看到。 她揣着那张明信片,转身离开教室,跑到了二楼大厅的角落。 正面是蓝天白云,绿荫大道两旁种满了不知名的树木,落叶铺了一地,像是秋景。 上一张是夏天的花,这一张是秋天的叶。 她把明信片翻过来,背面仍然是顾失彼的字迹: 【旅行的意义是治愈。】 鬼屋 祝卿卿胆子不大,怕黑、怕鬼、怕打雷。 但她又很爱作死,喜欢拉着好朋友一起,在黑漆漆的房间里看恐怖电影。 每次看完脸都被吓得惨白,晚上睡觉不敢把手伸到被子外面去。 等到惊吓期过去后,再继续找新的看,周而复始,乐此不疲。 但电影总有片荒的时候,漫漫暑假,祝卿卿又想到了新的作死方法。 她给林曼打电话,邀请她一起去鬼屋。 林曼很干脆地拒绝了。 每次陪她看恐怖片就已经够心惊胆战了,现在还要去实地感受,疯了吧。 “我不去,你求我我也不去。”林曼很坚定,“我爸爸妈妈把我养到这么大不容易,我得对自己的生命负责。” “不光是咱俩,我会多叫几个人一起去的。”祝卿卿心生一计,“周熠跟杨明涛关系不错,我到时候让周熠喊上他一起,你看……” “我去。”林曼瞬间就变了口风。 杨明涛是隔壁班的班长,篮球打得不错,长得酷似某个大火的男团成员,在学校有很多迷妹。 包括林曼。 虽然祝卿卿一直觉得顾失彼比他好看多了。 至于周熠那边,祝卿卿厚着脸皮邀请了李轻云。 她跟李轻云在班里关系还可以,但出了校外基本没怎么接触过。这次实在是因为太想去了,才鼓起勇气给她打了电话。 两头卖队友。 就这样,五个人都敲定了。 出于安全考虑,也是为了逃跑方便,去的时候,祝卿卿不顾外面天气炎热,穿上了长裤和球鞋,并且把头发扎成了一个干净利落的马尾。 我她真是个小机灵鬼。 不过这份沾沾自喜,很快就变成了追悔莫及。 因为她在鬼屋门口看到了杨明涛旁边的顾失彼。 为什么要穿长裤,明明裙子更好看! 为什么要把头发扎起来,明明散下来更有女人味啊! 她满脑子都是形象问题,以至于忘了问他:“你怎么会在这里?” “我俩是邻居。”杨明涛看祝卿卿表情怪异,还以为她是好奇他们的关系。 “哦。”她点点头,“邻居。” “既然人都到齐了,那咱们快进去吧。”林曼的表情兴奋地像是要去坐过山车。 她都想好了,等会儿一进去就走到杨明涛旁边,等“鬼”一出现,就趁机扑到他身上。 就算不能撞怀,抱着胳膊也行嘛。 局是祝卿卿组的,所以票都是她买的。 虽然多了个“不速之客”,但,也不讨厌。 祝卿卿选的这个鬼屋号称“全市最吓人”,以学校为背景,入口是一个大铁门,黑森森的,上面沾满了红色的不明液体。 刚一进门,恐怖的气氛就蔓延开来。 祝卿卿迅速进入状态,整个人紧张兮兮地缩在人群中间。 还没走几步,走在最后的顾失彼伸手扯住她的胳膊,把她拉到了自己旁边。 “你干嘛?”祝卿卿还以为是“鬼”在抓她,吓了一跳。 “跟紧我。” 两个人的手挨得很近,手指时不时就会一下,搞得祝卿卿心痒痒的。 要不趁着黑灯瞎火跟他牵个小手?这种地方,有点身体接触也很正常吧。 “祝卿卿。”顾失彼清冷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出来玩为什么不叫我?” 还能是为什么,当然是怕你拒绝了。 我不要面子的啊。 “怕影响你学习咯。”她说。 前方的悬梁上突然掉下来一颗圆圆的脑袋,祝卿卿尖叫着扑进了顾失彼怀里。 这一扑,一半是故意的,一半是真被吓到了。顾失彼也没推开,反而伸手拍了拍她的背。 “没事,假的。” “这里好黑啊。”她把头抬起来一点点,舍不得完全离开他怀里。 “那你牵着我吧。”顾失彼跟她十指紧扣,“抓紧点,别跟丢了。” 新邻居 暑假期间,祝卿卿所住的小区来了很多新住户。这里离一中近,方便上下学。 她家右边那户从去年就一直空着,今年也不知道会不会有人搬进去。 某个艳阳高照的上午,祝卿卿正在睡懒觉,一阵叮呤咣啷的声音把她吵醒了。 真烦人。 她扯过被子蒙上头,不过很快就因为太过炎热而掀开了。 什么动静啊,有人搬家? 随便穿了件衣服抓了抓头发,祝卿卿趿拉着拖鞋出门察看情况去了。 确实有人在搬家,楼道里堆了很多东西,右边那家门开着,不停地有人进进出出。 “你好呀小姑娘。”一个长得很漂亮的阿姨看到她,笑眯眯地打了个招呼,“我们是新搬来的,是不是吵到你学习了?” “没有没有。”祝卿卿连连摆手。 她学习的时候,不用人吵,自个儿也能走神。 “那就好。”漂亮阿姨说着朝屋里喊了一声,“顾顾,来把这个拿进去。” 随着一阵急促的脚步声,被叫的人从屋内跑了出来。 祝卿卿傻眼了。 卧槽,顾失彼。 “早啊祝卿卿。”顾失彼看到她,脸上一点意外的感觉都没有,“刚起吧?” 啊,她怎么没收拾一下就出来了,脸都没洗,眼角不会还有眼屎吧。 “怎怎怎么是你啊?” “怎么不能是我啊。” “哟,你们认识啊。”顾妈妈插了一句。 “我们一个班的。”祝卿卿说着用手理了理头发,“好巧啊。” “这也不奇怪,这儿离学校近,好多都是一中的学生。”顾妈妈一边指挥顾失彼搬东西一边跟她聊天,“我们也是觉得顾顾上高叁了,离学校近点好。” “哦。”祝卿卿点点头,“那阿姨您忙,我先回去了。” 十几分钟后,顾失彼来敲门跟她借剪刀。 “你为什么看到我一点都不惊讶?”祝卿卿翻箱倒柜地给他找东西,作为家里的甩手掌柜,她不知道家里这些东西都收在哪里。 “我知道你住这儿,要不怎么给你寄明信片。” 好有道理。 “这个行不行?”祝卿卿递给顾失彼一把厨房用的剪刀。 顾失彼:“……” “美工刀有吗?” “有有有,我去给你拿。” 她一溜烟跑进房间,把自己的美工刀拿了出来。 送走顾失彼,祝卿卿拿起手机给林曼发消息: 【爆炸新闻,顾失彼搬到我家隔壁了。】 林曼几乎秒回: 【???】 【男神成为我邻居,这什么小说情节。】 祝卿卿:【自从我跟他表白以后,总觉得哪里不一样了。】 【我的爱情该不会要来了吧?】 林曼:【醒醒,那可是顾失彼。】 对哦,他可是顾失彼。 刚上高一的时候,有女生偷偷往他桌子里塞情书,顾失彼看到后,会循着落款把情书送回去,当着众人面那种,非常社死。没有留下落款的,花花绿绿的信纸背面会被他当成草稿纸。 大家都说,人无完人,再优秀的人也有缺点。而顾失彼的缺点,就是不懂风月。 他对女生都一样,不主动结交,但有人找他帮忙或者请教问题,也不会拒绝。学校长得帅的那几个男的,绯闻女友满天飞,只有顾失彼,油盐不进,四大皆空。 林曼曾经劝过她换个人喜欢,赢面还是很大的。 “再怎么说你也是校花排行榜前叁的人,没必要吊在一棵和尚树上吧。” “这种事怎么能说换就换呢。”祝卿卿也是个很轴的人,“而且我告诉你,越是这种外表看着冷冰冰的人,内心越火热。” 和尚怎么了,她祝卿卿,还就喜欢和尚破戒这种戏码。 无效努力 新邻居搬来后,除了祝卿卿心里波澜起伏,其他人好像都很稀疏平常。 她在饭桌上试图挑起相关话题,跟他们聊聊顾失彼,但爸爸妈妈都没什么兴趣的样子。 转眼就开学了。这一下,老师成天挂在嘴边的高叁,真的来了。 与此同时,还要面对上学期期末考的成绩。 满怀期待的祝卿卿,在看到排名的那一刻,差点晕死过去。 不仅没有进步,还退步了。 全班四十个人,她排叁十叁。 个位倒数。 虽然爸爸妈妈不是那种“成绩高于一切”的态度,但毕竟关系到女儿的未来,拿到成绩单后,眉头还是不可避免的皱成了疙瘩。 祝卿卿也没心思管什么顾失彼不顾失彼了,满脑子都是解释的话,又一句都说不出来。 说什么呢?为什么退步,因为不会呗。 对她来说,每次考试就像抽签。抽到会的,就能多考几分,抽到不会的,就一塌糊涂了。 不会的总是比会的多。 最后,他们还是一句批评的话都没说。 但家里的气压还是很低。 这比直接骂祝卿卿几句还让她难受。 而且这种气氛一直持续到了第二天早上,吃早饭的时候,妈妈一直在叹气。 祝卿卿心里升起强烈的愧疚感。 让父母骄傲的孩子那么多,为什么她不是其中一个呢? 怀着这样的心情,到了学校后,祝卿卿情绪一直很低落。 第一节是数学课,班主任挑卷子上比较典型的题目讲了一下,祝卿卿很可耻的没有听懂。 下课后,她试图复盘老师的讲解,却怎么也复盘不出来。 越急越不会,越不会越急,陷入恶性循环的祝卿卿,急出了眼泪。 没错,她被数学题难哭了。 “卿卿,你怎么哭啦?”林曼转过来找她借笔芯,却看到她眼泪一滴一滴掉在试卷上,“发生什么事了?” 祝卿卿摇了摇头。 “到底怎么了?你说话呀?”林曼一急,分贝也跟着提高了。 周围的人纷纷看了过来。 “我听不懂。”她抹了一把眼泪,“老师上课讲的题,我都听不懂。” “曼曼,我完蛋了,我要考不上大学了。” 进入高叁的第二天,祝卿卿第一次对高考产生了恐惧。 她觉得自己的前途已经没了。 “呜呜呜~”一向视成绩为粪土的祝卿卿越想越怕,“我完了,我爸妈都不骂我了,他们放弃我了。” 林曼手足无措,不知道怎么安慰她,她自己的成绩也是一塌糊涂。 “哪儿没听懂。” 是顾失彼的声音。 祝卿卿抬起头,泪眼朦胧中,顾失彼站在她的课桌旁,手里转着一支笔。 “哪儿没听懂,我再给你讲一遍。”他把那张被眼泪浸湿的试卷从祝卿卿胳膊底下扯出来,“快点,马上上课了。” 讲完题,上课铃也响了,围在她旁边看热闹的、安慰的纷纷散开。 “哭有什么用,能解决问题吗?”顾失彼临走前扔给她一张纸巾,“以后每天放学后找我补习一个小时。” 什么?补习? 祝卿卿想问他什么意思,但老师已经进来了。 算了,放学再问吧。 补习 整个白天,祝卿卿偷看了顾失彼不下十遍,每次的眼神还都不一样。 好奇的、喜欢的、疑惑的、惆怅的…… 前后左右的人看到,也只是低头嗤笑。 “你不是要追他吗?追到死为止。”李轻云用笔敲着自己半边脸,玩味的看着她,“怎么也没个行动。” “什么行动?” “追人的行动啊。”她直起腰,“你不会觉得表个白就算追了吧?” 不是吗?心意都到了啊。 “这追人啊,要投其所好的。” “展开说说。”祝卿卿凑近她。 “简单来说呢,就是看他喜欢什么。比如他喜欢篮球,你就多去了解一些篮球方面的知识,他喜欢打游戏,你就陪他一起打游戏,他喜欢学习,你就跟他一起学习,一起进步,这样才有共同话题嘛。” 祝卿卿大受启发,边点头边转过了身子。 学到了。 等到放了学,看顾失彼一直坐着不动,祝卿卿也磨磨蹭蹭不走。 “你先回去,我还要去找一下老师。”顾失彼拿着一张卷子从她课桌前经过,“到了家再联系你。” “哎——”她拽住顾失彼的衣角,“什么叫到了家再联系我。” “补习。”他停下脚步,“祝卿卿,你要是还想上大学,就别这么多废话。” “我就是问问,你凶什么凶。”她赌气似的甩开了手。 “我哪里凶了。”顾失彼颇为无奈的叹了口气,“算了,明天再去找老师,你现在就跟我回家。” 就十分钟的路,他还要骑车。 并且示意祝卿卿上后座。 “不合适吧。”她拉着书包带子,“别人看见容易误会。” “我跟你之间有什么好被人误会的。” 妈的这个狗男人,迟早要被他气死。 “坐就坐。”她一迈腿跨了上去,还故意搂住了他的腰。 最好路上多碰到几个同学,赶紧把她跟顾失彼的八卦刷起来。 回到家,祝卿卿说吃过饭要去找顾失彼学习。 “哦。”妈妈点点头,“那小孩成绩挺好是吧。” “不是挺好,是非常好,从入学到现在,次次考试都是年级第一。” “这么厉害啊。”爸爸瞪大了眼睛,“比老爸我当年还牛。” “嘁。”妈妈白了他一眼,“整个高中就考过一回第一,看把你显摆的,几十年了还没忘呢。” 祝卿卿的爸爸妈妈是高中同学,浪漫一点说叫从校园到婚纱,现实一点,就是早恋。 据爸爸说,他当年为了跟妈妈上同一所大学,高考数学空了两道大题没做。 祝卿卿跟妈妈对这件事的真假持保留态度,毕竟谁也看不到他的卷子,全靠爸爸一张嘴胡诌。 吃饱喝足,祝卿卿带着妈妈洗好的水果去隔壁敲门了。 几声沉稳的脚步声后,穿着家居服的顾失彼打开了门。 “进来吧。”他侧过身子。 “这是我妈让我带给你吃的。”她伸长脖子看了一眼,屋里好像没有其他人在。 “叔叔阿姨呢?” “医院加班。” 哦,对,他爸妈都是医生。 “那你吃晚饭了吗?” “泡面。” 泡面? “这怎么能行。”祝卿卿油然而生一股怜惜,“都高叁了,晚饭怎么能只吃泡面。” “填饱肚子就行,没那么多讲究。”顾失彼接过水果,“到我房间来吧,给你讲讲期末考的卷子。” 两人独处,还是在他房间,饶是祝卿卿平常大大咧咧,也难免有点害羞。 “那个,你干嘛突然这么好心?”她温温吞吞地把自己惨不忍睹的卷子掏出来,“我都有点蒙了。” “想让你上大学。” “那班里考不上的又不止我一个,为什么偏偏要帮我?” 她是真的好奇,甚至在想顾失彼是不是对她有意思。 “我顾不了那么多人。”顾失彼拉开椅子把她摁在座位上,自己站到了她后面。 “先看数学。”他的胳膊从林荡荡背后伸过来,左手撑在桌子上,右手将卷子翻到选择题那一面,“一共12个,你能错5个,拿脚踩的答题卡吧。” 换成平时,祝卿卿肯定怼回去了。 但她现在什么都说不出来,呼吸都是乱的。 顾失彼这个姿势,太像从背后抱着她了,如果现场有第叁个人,一定会觉得他们暧昧至极。 她不敢回头,不敢动,只是静静地听着他的声音从耳侧传来,内容讲了什么,一个字都没听清。 “走神了?”顾失彼用指关节轻轻地敲了一下她的脑袋。 “我……没听懂。”她慌乱地摸了摸发烫的脸,“能再讲一遍吗?” “唉!”身后的人叹了口气,在一旁的草稿纸上重新画起了立体几何的图形,“那我给你讲这道题的另一种解法。” 房间里没了声响,只有笔尖划过纸张的声音。 祝卿卿鼓起勇气微微转了一下头,只看到顾失彼专注的下颌线。 “祝卿卿。”顾失彼笔尖一顿,“你好香啊。” 以学习之名 祝卿卿的脸红成了一颗熟透的番茄,捏一下,就会爆汁那种。 这个人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不行,这个房间她是一分钟也待不下去了。 “我去个洗手间。”她慌里慌张地站起来,人被椅子腿绊了一下不说,还差点把椅子带倒。顾失彼伸手扶住椅子,然后拽着她一起跌倒在床上。 整个动作行云流水,一气呵成。 等祝卿卿反应过来,人已经趴在顾失彼胸前了。 她心里的小鹿已经不是在乱撞了,而是在疯撞,几乎要把心脏冲破。 顾失彼还牢牢地抓着她的手腕,冰山脸上多了一抹潮红。 两个人四目相对,谁都没有说话,谁都没有动。 学霸帮扶学渣的励志故事,突然就变了味。 “不是要去洗手间吗?”良久,顾失彼开口了。 “是。”祝卿卿一个激灵爬起来,手腕从他手里抽走,“你你你先学你的,不用等我。” 啊啊啊啊啊啊啊。 关上洗手间的门后,祝卿卿在里面无声尖叫。 镜子里的脸红到快爆炸,烫的像是火山要喷发。她连泼了好一阵冷水,才勉强冷静下来。 祝卿卿,人家是好心帮你学习的,你脑子里不要成天只想着什么情情爱爱,不健康! 冷静!冷静! 十分钟后,祝卿卿不慌不忙地又回到了顾失彼房间。他又搬了一把椅子过来,自己坐在外侧,靠近床的位置留给了祝卿卿。 “今天晚上你把这一道题完全消化了就行。”他把笔记本推到祝卿卿那边,“这道题比较典型,数学大题常见的知识点里面都有。” “我写了两种解法,你先自己看,哪儿看不懂再问我。” “哦。”祝卿卿把本子拉到自己跟前,又甩了甩手上的水珠,才拿起笔。 看了不到两行,就忍不住去偷瞄顾失彼了。 总感觉跟在学校看到的不太一样,多了点人气。 眼睫毛好长,鼻子好挺,真不能怪她色迷心窍。 “别看我,看题。” “谁看你了。”祝卿卿连忙收回视线。 嘴上嫌弃,但不到两分钟,眼睛又去偷瞄了。 他的嘴唇看起来好好亲,好想摸一摸。 顾失彼直起腰“啧”了一声,将笔放了下来。 “那就先看个够再学吧。”他站起来,两只手扶在祝卿卿坐的椅子上,把她圈了起来。 好不容易平复下去的心跳又开始狂躁。 “你别离我这么近。”她往后缩了缩脑袋,“我、我、我……” 怎么办,他的脸越来越近了。 该不会要亲她吧。 不对,他为什么要亲她啊。 心乱成一团麻的祝卿卿下意识地闭上了眼睛。 顾失彼的呼吸就是在那一刻扑到祝卿卿脸上的,等她回过神,他柔软的唇瓣已经贴了上来。 但也只是贴上来而已,没有更进一步了。不知道是不会,还是不敢。 祝卿卿觉得自己脑子里有一个烟花制造厂在爆炸。 还没等她想明白顾失彼这样做的原因,身子又是一轻,整个人已经被顾失彼从椅子上抱起来,直接扔到了床上, 紧接着顾失彼也压了上来,虎视眈眈地看着祝卿卿。 “你干嘛?”她用胳膊挡在胸前。 “有些事情不解决一下,是不能专心学习了。”他抓取祝卿卿的手跟她十指相扣,又一次亲了上去。 大概是刚吃了水果的缘故,顾失彼的嘴唇有草莓的香甜味。祝卿卿没有跟人接过吻,顾失彼也没有,两个人只是模仿着电视剧上的情节,嘴巴紧闭,只有唇与唇在轻碰、摩擦。 亲了一会儿,大概是觉得不够过瘾,顾失彼用舌尖撬开了她的嘴巴,开始吮吸轻咬。祝卿卿浑身好像过了电,她一把把顾失彼推开,翻身坐了起来。 她攥着拳头,胸口因为喘息而剧烈起伏。 “这就是你说的学习?”她摸了摸自己的嘴唇,“你怎么能占我便宜呢顾失彼。” “不是你一直在偷看我吗?” “我只是偷……” “唔……” 这次不仅是亲,顾失彼还隔着衣服摸她的胸。被碰到的一瞬间,祝卿卿小腹传来一阵异样的感觉,让她忍不住从喉咙里发出一声娇弱的“嗯~” “别勾我。”顾失彼放开她,大口大口地喘着气。 “你什么意思?”祝卿卿捂住胸口,“明明是你自己主动的,现在怪我勾引你。” 她委屈到满眼都是泪水。 “顾失彼,你太过分了,你就是仗着我喜欢你才敢欺负我的。” “我不是那个意思。”顾失彼急急解释道,“卿卿。” “谁让你这么叫我了,你为什么要这么叫我?”她气急败坏,“顾失彼,你是不是喜欢我,你最好赶紧承认,要不然我就,我就……” “这还要承认?”顾失彼迷茫地看着她,“我们不是一直在谈恋爱吗?” 哈? 祝卿卿的委屈变成了震惊。 “我们什么时候谈恋爱了?” “你上次表白的时候我就答应了呀。” 答……答应了? “好好学习”是答应的意思? 恋爱了 因为不喜多费口舌,顾失彼说话喜欢说一半。 剩下的一半,他觉得别人应该猜得到。 比如“好好学习”的下半句是“大学尽量考到同一个地方,不要异地恋。” 比如“我跟你之间有什么好被人误会的”的下半句是“我们本来就在谈恋爱啊”。 在顾失彼的认知里,从祝卿卿跟他表白那天,他们就开始恋爱了。 所以她砸到脚,他会主动背她去校医室; 她坐周熠的自行车,他会吃醋不开心,不开心到要去旅游散心; 给她的明信片,一定要是从当地亲手寄的; 她约朋友一起去鬼屋,他也要厚脸皮跟着,还要牵手; …… 祝卿卿呆呆地看着顾失彼,先前一些不太合理的事情,突然合理起来。 但是这样也不对啊。 “不是,谈恋爱不是这样的。”她皱着眉头,恨铁不成钢地看着他,“不是这样靠意念确定的关系的,你要说出来啊。” “说什么?” “你要跟大家说,我是你女朋友,你是我男朋友这样啊。” “为什么要说,大家看不出来吗?” 祝卿卿觉得,顾失彼的情商可能全都抠下来分给他的智商了。 “哎呀!”她狠狠地锤了一下床,“我怎么会瞎了眼喜欢你。” 顾失彼眨巴着眼睛,满眼无辜。 “今天先这样,我要回家了。”祝卿卿说着就要下床遁逃。 “题还没弄懂呢。”顾失彼一把把她摁到椅子上,“祝卿卿,你想不想跟我一起上大学了?” “我……” 我当然想啊,可我再怎么努力,跟你也去不了一所大学。 想到这个,祝卿卿心里像被浇了盆冷水。 明明刚刚才得到,好像马上又要失去了。 “你只管努力学,剩下的我来想办法。”他重新扯过草稿纸跟笔记本,又开始给她讲题。 “集中注意力,你最大的毛病就是容易走神。” 祝卿卿使劲瞪了瞪眼睛,全神贯注地开始听讲。 一直到她离开,顾失彼的父母都没回来。 “那我回去了,晚安。” “晚安。”顾失彼站在门口送她。 “顾失彼。”祝卿卿抬起头看着他,“你以后能叫我卿卿吗?就是,在别人面前也这么叫。” “这有什么不可以。”顾失彼摸了摸她的头,“卿卿晚安,明天见。” “嗯!”祝卿卿笑开了花,“明天见。” 她一蹦一跳地回了家,脸上的表情像中了五百万。 所谓春心荡漾,大抵如此。 “爸爸妈妈,我回来了。”她哼着小曲经过在客厅看电视的父母,“收获颇丰。” 这一晚注定是个不眠夜,祝卿卿一闭眼就是顾失彼亲她的画面。 她卷着被子在床上扭成了一条蛆,又不敢笑出声,憋得满脸通红。 啊啊啊啊恋爱了,跟顾失彼恋爱了。 跟喜欢的人恋爱了。 第二天到了学校,虽然黑眼圈明显,但她依然活力满满。 “卿卿,你今天怎么了?”林曼不明所以,“昨天哭得跟什么似的,今天又这么亢奋,你该不会精神失常了吧?” “你才精神失常了。”祝卿卿一边跟她说话一边不住地看向门口。 顾失彼怎么还没来。 焦灼了等待了几分钟,熟悉的身影终于迈了进来。 “早啊卿卿。”他径直朝祝卿卿走过来,在她桌上放下一支笔,“昨天落我房间了。” “早。”祝卿卿抿着嘴害羞地笑了。 完蛋,太开心了怎么办。 林曼在一旁目瞪口呆。 “他叫你什么?卿卿?” “你俩……你还去他房间。卿卿你不能这么堕落,不能为了得到他就出卖色相啊。” “你说什么呢。”祝卿卿脸红了。 虽然昨天是有点那个,但是顾失彼自己扑上来的。 “我去找他补课而已。”她小声嘟囔,“再说了,男朋友叫我卿卿不是很正常吗。” “男朋友!”林曼的一拍桌子,把注意力全引到了她跟祝卿卿这边,“顾失彼是你……” 下半截没了,被祝卿卿捂住了。 但教室却炸开了锅,就算信息不完全,单凭这几个字,也能引出很多猜测了。 “什么情况?”李轻云用笔捅了捅祝卿卿的后腰。 “我跟卿卿在谈恋爱。”顾失彼清冷淡然的声音压住了一众喧闹,“原来你们真的不知道。” 如果不是上课铃及时响起,二班的天花板估计会塌。 憋了一节课的八卦者们在语文老师迈出教室的那一刻便一齐围到了祝卿卿桌前,大家最关心的莫过于: “真的假的,你俩真好上了?” “我去上个厕所。”招架不住这么多人,祝卿卿选择了叁十六计走为上。 留在原地的众人你看我我看你,最后把视线聚集到了顾失彼身上。 当事者一点反应都没有,仍在气定神闲地学习。 整整一天,二班的气氛都陷在一种微妙的紧张里,大家关注着顾失彼跟祝卿卿的一举一动,但这两个人连一点亲密的互动都没有。 “你俩真的谈上啦?”林曼自己都不记得到底问过她几遍了。 “真的啊,他不是都亲口承认了吗。”祝卿卿认真地算着数学题,“顾失彼是那种会开玩笑的人吗?” 林曼摇头。 “可是你俩看起来一点都不像在谈恋爱。” “不像?”祝卿卿抬起头,“怎么才算像?” “至少得有点互动啥的吧。” “他说在学校就该专心学习。”祝卿卿目光坚定,“留给我努力的时间已经不多了。” 偷亲 虽然没有什么亲密互动,但放学两个人是一起走的。 祝卿卿头一次以“女朋友”的身份跟他走在一起,一路上内心雀跃,表面乖巧,总是忍不住低头笑。 “今天老师讲的都听懂了吗?”顾失彼还是那副宠辱不惊的老样子,“不懂的有没有记下来,我回去再给你讲一遍。” “我都记下来了。”她一蹦一跳地踢着石子,“你爸妈今晚还加班吗?” “嗯。” “那你去我家吃饭吧。”她扬起脸看着他,“反正也就是多双筷子的事。” 回到家,妈妈正在厨房做饭。祝卿卿扭扭捏捏地蹭了过去: “妈,您说,这上了高叁,营养是不是特别重要?” “那当然了。”妈妈翻动锅铲,糖醋排骨发出阵阵香味。 “那您说,要是一个高叁的学生,他天天晚上吃泡面,是不是不太好?” “废话。”妈妈白了她一眼,“就算不是高叁,也不能天天晚上吃泡面呀。” “对吧对吧。”她头点得跟破浪鼓一样,“但是隔壁新搬来的顾失彼,他爸爸妈妈总加班,他就总吃泡面。” “那怎么行,你去把他叫到咱家来吃饭。”妈妈把火关掉准备上菜,“正好也谢谢人家给你这么个拖油瓶补课。” “得嘞!”她屁颠屁颠地去找顾失彼了。 本来还担心这么个双商发育极其不平衡的呆子会把吃饭的气氛搞尴尬,但顾失彼表现却出乎意料的好。 嘴很甜,礼数也很周到,一顿饭下来,她感觉爸妈应该很愿意认他做儿子。 甚至准备了一个比昨天还大的果盘,让他们学习的时候吃。 “果然成绩好的孩子谁都喜欢。”她捻起一颗草莓放到嘴里,重重地叹了口气,“顾失彼,我都有点嫉妒你了。” “话不能这么说,你成绩不好,也不妨碍我喜欢你。” 祝卿卿的脸唰一下就红了。 “那你为什么喜欢我?从什么时候喜欢我的?”她朝他那边挪了挪身子,眼里都是期待。 “没有为什么,第一眼看到你就喜欢了。”顾失彼回忆二人初见的情景,“大概就是一见钟情吧。” 两年前那个开学季,她作为最晚到的一个学生,慌里慌张地冲进了教室,也冲进了顾失彼心里。 就像千年铁树开了花,顾失彼平稳沉着的心也裂开了一条缝。 “你那么早就喜欢我。”她眨了眨眼睛,“那为什么不表白?” “怕你不喜欢我,那样的话,表白就是一种困扰。” “还有卿卿。”顾失彼往另一边挪了挪,“别离我这么近。” “为什么?你不喜欢吗?” “不是。”他吞了口口水,喉结跟着滚动了一下,“我怕会忍不住欺负你。” 十几岁的男生,正是血气方刚的时候,跟喜欢的人独处一室,需要相当大的自制力。 顾失彼以为自己没问题,现在看来还是低估了卿卿对他的吸引力。 少年羞赧的表情落在祝卿卿眼里,让人忍不住想去挑逗。 她把脑袋探过去,“吧唧”一声在顾失彼脸颊亲了一口,占完便宜正准备开溜,却被扣住了后脑勺。 学什么习,影响谈情说爱。 纸笔书本被丢在一边,祝卿卿跨坐在顾失彼身上跟他接吻。 一开始只是蜻蜓点水,直到顾失彼托在她后背的手掌原来越用力,几乎要把她揉碎摁进自己的身体里。她觉得害羞又难为情,坚守着牙关不让他入侵,但一个没防住,顾失彼的舌尖就滑了进去,在她口腔肆意掠夺。 “嗯……”祝卿卿情不自禁地挺起了胸。 素来没有过什么异样的胸部开始发胀,乳尖也慢慢变硬。顾失彼的吻越来越肆无忌惮,像是要把她活吞。 所有人都说顾失彼像个和尚一样不懂风月,无欲无念。 却不知这样的人疯狂起来最可怕。 “顾失彼~”祝卿卿从他唇下挣脱开,“可以了。” 她娇嫩的双唇变得饱满又红润,诱人程度不亚于红苹果之于亚当。 “对不起,我又失控了。”他把脸埋在祝卿卿颈窝,“是不是吓到你了?” “没有。”祝卿卿摸着他的耳垂,“我只是有点害羞。” 她感受到了顾失彼下身支起来的帐篷,滚烫的温度透过薄薄的衣料传过来,让人不由得想退缩。 鬼使神差的,祝卿卿想到在网上看过的一句话: 世界上最硬的是钻石,第二硬的是高中生的几把。 “你那里……难受吗?”祝卿卿说这句话的时候感觉到脸在发烫。 “有一点。”顾失彼搂紧她的腰,“卿卿,别乱动,让我抱一会儿。” “哦。”祝卿卿听话的没有再乱动。 过了好一会儿,顾失彼才放开她。 “好了。”他的眼神恢复了清明,“接下来讲物理,不能再乱来了。” “嗯。”她憋着笑,“我保证好好听顾老师讲课。” 祝卿卿成绩不好的主要原因是容易走神,不仅是上课容易走神,考试也容易走神。 尤其是面对一些比较长的题目,往往题都没读完就开始走神。 等回过神,时间已经被浪费掉了,只好慌慌张张乱做一气。 但如果是顾失彼的话,可以拯救一些。 “这些都是我去书店给你挑的复习资料,难易适中,每天抽时间做一张,然后拿来给我看。”讲完知识点后,他把一沓练习册拍在桌上,“如果能把这些都做完,成绩肯定会提高。” “好的顾老师。”她眼睛亮亮的看着顾失彼,“谢谢顾老师。” 明亮的卧室里,她的笑脸是比灯光更耀眼的存在。 “那我就先回去了。”她起身收拾书包。 “这么着急?”顾失彼看了一眼床头的闹钟,“才九点。” “那就再陪你待一会儿吧。”她把书包放回去,在床沿坐下。 顾失彼跟着在她旁边坐下。 “顾老师,我们周末去约会吧。”她歪着脑袋,“我看人家谈恋爱都是要去约会的。” “听你的。” 祝卿卿撑在床沿的手被顾失彼抓起来放在了自己手心,两人十指相扣,都能听见彼此的心跳声。 “我没有谈过恋爱,有做的不好的地方,你要及时指出来。”他晃着祝卿卿的手,“不要一个人生闷气,好吗?” “那我还是你的初恋啊。”她低下头,咬着嘴唇吃吃的笑起来,“看你亲得挺熟练,还以为有经验呢。” “没有,都是跟视频里学的。” “嗯?”祝卿卿把脸伸过去,“什么视频啊,还教这个。” “你是不是看少儿不宜了。” 顾失彼脸红到了耳朵根。 “被我说中了。”她像是发现了什么了不得的事情,“原来你也会看啊。” “男生都会看,又不是什么秘密。” 祝卿卿眼珠子一转,好奇心被点了起来。 “那你给我也看看呗,我还没看过呢。” 看片 这个要求遭到了顾失彼的强烈拒绝。 别说看了,光是想象了一下,他都浑身燥热。 “就看五分钟。”祝卿卿伸出五个手指,“我就是好奇,想长长见识。” 禁不住她软磨硬泡,顾失彼只好打开了电脑。 他们隔壁,祝卿卿的妈妈看了一眼时间,小声嘀咕了一句“卿卿怎么还不回来”。 “可能是讲题讲得太投入了,这不是好事吗。”爸爸一脸放心。 “你说,这十几岁的男生女生待在一块,不会出什么事吧?” “不会的,就顾家那个儿子,一看就是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读圣贤书。能出什么事啊。” 真是这样嘛? 祝妈妈不放心地看了一眼大门的方向。 “放心吧,虽然他长得是帅,但咱家卿卿肯定不喜欢这种只知道读书的男生,你要说左边的周熠,倒还有可能。” 也是,周熠那种阳光又爱运动的,更招女孩子喜欢一些。 于是妈妈继续放心地看电视了。 而这个被爸爸冠上“卿卿肯定不会喜欢”的男生,此刻正在跟他们的宝贝女儿一起看少儿不宜。 她光着脚窝在电脑桌前的椅子里,顾失彼站在后面,趴在椅背上。 视频一开始就是一个男的抱着一个女的啃,一边啃一边把手伸到她衣服里乱摸。 虽然顾失彼已经调小了声音,但还是能听见电脑里传来若有若无的叫床声。 五分钟还没到,祝卿卿已经口干舌燥。不住地吞咽着口水。 而她身后的顾失彼已经快炸了。 他想象过无数次把卿卿压在床上的场景,听她在自己身下娇喘呻吟,要狠狠地逗弄她,让她主动求欢。 他脑子里所有跟性与爱有关的幻想,女主角全都是卿卿。 而此时此刻,她就在这里。 祝卿卿转头,碰上了顾失彼灼热的目光,带着侵略性。 再一恍神,顾失彼已经捏住她的下巴亲了上去。 这一次的吻没有受到任何阻碍,祝卿卿主动张开嘴接受他的挑弄,两条湿滑的舌头在互相舔舐缠绕,伴随着唇瓣交织的声音。 她穿的是一件米色的连衣裙,胸前有两粒扣子。顾失彼将扣子解开,一把探了进去,宽大的手掌覆上了祝卿卿饱满圆润的乳房。 “不要……”她摁住他的手腕。 只是这点力气对顾失彼根本形不成任何威胁。 视频里的画面越来越劲爆,祝卿卿虽然看不到,但能听出来女人的叫声越来越放肆。 “卿卿,勾住我的脖子。” 祝卿卿依言照做,然后被他一把捞了起来。 身体陡然失重,她下意识地将腿盘在顾失彼腰间,以保持平衡不摔下去。 “视频好看吗?”他只用单手托着她,好像故意让她害怕。 “不好看。”祝卿卿摇头,“顾失彼,你快把我放下来。” “叫声好听的。” “你想听什么?” “叫声哥哥听听。” “哥哥~”祝卿卿攀着他的肩,可怜兮兮地看着他,“顾哥哥,放我下去吧。” 又是一阵失重感,顾失彼单腿半跪在床边,把祝卿卿放了下去。 这并不是结束,而是新的开始。 心落到肚子里还没有一秒,顾失彼带着压迫感的吻又落了下来。 他边吻她边拉着她的手伸进自己衣服里,软软的手掌贴在他硬硬的小腹前,忍不住想带着她更下一步。 此刻祝卿卿脑子里想的却是: 敲!他有腹肌。 学霸光环太重,让人很容易忽略顾失彼是班里的篮球主力,每年校运会,长跑名额也是他的。 这么个穿衣显瘦脱衣有肉的尤物,真想跟林曼描述描述。 手被他带的越来越向下,祝卿卿在碰到那个不可描述的一瞬间便收回了意识。 “顾失彼。”她想把手缩回去,“你干嘛。” 他脱口而出: “干你。” 祝卿卿被他这么直接粗暴的回答吓了一愣,只觉得下身一凉,裙子的下摆被他撩了起来。 谁说顾失彼是和尚的,他分明就是个色魔。 “别乱来。”祝卿卿小声求饶,“我爸妈还在隔壁呢。” “我有分寸。” 顾失彼将自己的裤子褪下去,露出被禁锢多时的性器。祝卿卿瞟了一眼,粗长的东西硬硬的挺立在那里,肉色的皮肤下隐约可见青紫色的血管,看起来狰狞又骇人,但同时也散发着危险的吸引力。 顾失彼一手在她大腿间摩挲,一手握着它上下撸动。 祝卿卿眼神躲避,咬着嘴唇不敢出声。 “要不要握一下。”顾失彼抓住她的手,往前挺了挺腰。 她指尖犹豫着碰了一下最上面,摸到了黏黏的东西。 顾失彼眼神很期待,祝卿卿鼓起勇气大胆地握住了柱身,听到他低低地“啊”了一声。 她学着顾失彼的样子撸动手里的东西,能感觉到它越来越胀、越来越硬。顾失彼忍将不住,含着她的唇瓣在嘴里肆意逗弄,右手不住地揉捏着她的乳房,要将所有欲望都发泄在她身上。 没过多久,顾失彼就射了出来,黏糊糊的,弄了祝卿卿一手。 两个人喘着粗气对望了几秒,顾失彼拿过纸巾,帮她把手擦干净。 “哎呀。”她有点慌张地看了看自己的手心,“我们……” “好像太用力了,你嘴巴有点肿。”顾失彼摸了摸她的嘴唇,“疼吗?” 视频里的两个人还在继续,女人坐在男人身上疯狂扭腰,两个奶子随着动作上下摆动。 “不许看。”她捂住顾失彼的眼睛,“以后都不许看。” “好,不看。”顾失彼把她的手拿来开,“卿卿说什么,我听什么。” “油嘴滑舌。”她瞪了他一眼。 真该让学校的人都看看他的庐山真面目。 又温存了一会儿,卿卿惊觉已经很晚了,慌慌张张地回了家。 爸妈并没有发现什么异样,她打了个招呼,就直接钻进卫生间洗澡去了。 内裤被浸湿一片,幸好顾失彼刚才没发现,不然多难为情啊。 她看向镜子里一丝不挂的自己,乌发散落在胸前,更衬得肌肤如雪。腰身纤细,胸称不上巨乳,但胜在形状圆润饱满,带着少女独有的青涩与婉转。 看着看着,祝卿卿脑子里突然出现了一个画面: 就是这样的场景下,顾失彼站在她身后,用力将她贯穿。 咦~祝卿卿,你在想什么呢。 她用力晃了晃脑袋,将这些乱七八糟的想法赶了出去。 小情侣的第一个考验 祝卿卿洗完澡出来,爸爸妈妈还待在客厅,但电视已经关了。 一副“就等你了”的架势。 她心里一紧: 该不会被发现了吧? “你们还没睡啊。”她有些心虚地观察着父母的表情。 “过来。”妈妈冲她招招手,“爸爸妈妈有事想跟你商量。” 祝卿卿心跳狂飙,面上装着若无其事的样子走了过去。 “刚才你姑姑打电话来,问你上个学期期末考的成绩,”妈妈一张嘴,祝卿卿心里松了口气,“她建议让你走艺考的路子。” 艺考? “我有什么艺?” “跳舞啊,中国舞你也算从小学到大,捡起来应该不难吧?” “妈。”她伸开腿,试图绷个脚背,“我两年没上过课了,筋早就退化得又紧又硬,劈叉都劈不下去。” “那就再练嘛,有底子,不怕。”妈妈好像铁了心要让她艺考,“就你现在这个成绩,妈妈真的担心你考不上正经大学。” “我这不是在补课了吗,迟早会进步的。” “哪儿还有什么迟早,眼瞅着就高考了。”妈妈指着墙上的万年历,“补课,人家小顾也要学习呢,哪能天天顾着你。” 怎么不能了,他可是我男朋友。 当然了,这种话是万万不能说的。 “先这么定了,明天我就去找你们班主任,再给你找个靠谱的机构。”妈妈站起来,拉着爸爸朝卧室走去,“你也赶紧睡,明天妈跟你一块去学校。” 祝卿卿欲哭无泪,这哪里是商量,分明是通知。 第二天一早,顾失彼特意在门口等她出来一起上学,却看到了紧跟其后的卿卿妈妈。 “阿姨早。” “小顾早。”卿卿的妈妈以为这是个巧合,“这两天麻烦你给卿卿补课了。” “不麻烦。”他偷偷看了一眼祝卿卿,“我帮她是应该的。” 祝卿卿一言不发,只是不高兴地嘟着嘴。 叁个人一起上了电梯,朝学校走去。 走着走着,祝卿卿跟顾失彼就落到了妈妈身后,她偷偷地伸出小拇指,勾住了顾失彼的小拇指,在妈妈后面光明正大地谈恋爱。 而妈妈只顾着想一会儿见了班主任要说些什么。 班主任的办公室在五楼,高叁的教室在叁楼。叁个人在二楼大厅分道扬镳,看着妈妈的背影消失在楼梯拐角,祝卿卿长长地叹了口气。 “怎么了?”顾失彼这才有机会问她。 “我以后不能去找你补课了。”她噘着嘴,“家里想让我参加艺考,我昨天晚上查过了,艺考之前要先去集训,可能好久不能来学校上课了。” “艺考?”顾失彼歪着头想了想,“也好啊,艺术类的分数线比较低,正适合你这种文化课不太好的人。” 虽然他说的是大实话,但祝卿卿还是愤怒了。 她惆怅了一整晚不能跟他天天见面了,就换来一句“也好啊”,以及对她的嘲讽。 “顾失彼,你这种人是怎么有的女朋友。”祝卿卿狠狠地瞪了他一眼,气呼呼地走开了。 “气死我了。”一进教室,她就对着林曼大吐苦水,“顾失彼简直就是个呆子,比猪八戒还呆的呆子。” “那你还不是喜欢他。” “瞎了我的狗眼。” 书包被重重地甩在桌子上,“砰”的一声。 吓了林曼一跳。 “卿卿,你怎么了?”顾失彼走进来,看她一脸怒火,满脸的不知所措,“是我哪句话说错了吗?” “你就没一句说对的。”她“哼”了一声,把脸转向窗户。 “那我先跟你道歉。”他把祝卿卿的脸掰回来,“我错了,你别生气。” 班里的其他人,背书的也不背了,抄作业的也不抄了,擦黑板的也不擦了,纷纷停下手里的活儿,一齐看着他俩。 “你就一点都不难过吗,我们马上就要见不到面了。”昔日的豪气校花变成了矫情敏感的小女生,语气都带着委屈,“还要讽刺我成绩不好。” “又不是永远见不到了,你还会回来的呀。”顾失彼这才明白她为什么不高兴,“我没有讽刺你的意思,可能是表达方式有问题,以后不会了。” 班里响起“喔”的一声。 祝卿卿这才注意到四面八方的视线,脸“唰”一下红了。 “乖,不生气了。”顾失彼摸了摸她的头。 “行了,你快回去吧。”祝卿卿推了他一把,赶紧在座位坐下了。 林曼举着水杯,杯沿贴着嘴唇,刚才看得太投入,完全忘了要喝水这件事。 “卿卿。”她把杯子放下,“我死都没有想到,有一天顾失彼会对着一个女生说‘乖’,还摸她的头。” “你没想到的多了。”祝卿卿想起两人独处时的种种,脸更红了。 “那你们现在到哪一步了?”林曼压低声音,凑近她耳旁,“悄悄告诉我,有没有拥抱,有没有接吻?” 祝卿卿脑子里蓦地回忆起两人的肌肤之亲,带着火热的触感,好像随时会失控。 “我们……”她躲避着林曼的眼神,“我摸过他的腹肌。” “你能想象吗,他虽然看着瘦瘦的,但有腹肌欸。” 这件事她一定要跟林曼分享,哪怕她会想歪也要说。 “然后呢?”林曼咽了口口水,“摸了腹肌,还干什么了?” 还干了什么,当然不能说了。 “没……没了啊,就这些。”祝卿卿一说谎就结巴。 好在及时响起的预备铃解救了她。 “赶紧转过去吧,老师马上来了。” “异地恋” 妈妈的一贯的雷厉风行让祝卿卿在还没有完全反应过来的时候就已经进入了舞蹈集训中心。 她说,别人都是高二或者一上高中就开始准备了,卿卿起步已经落了别人一大截,所以得迎头赶上。 集训中心在当地郊区,要住宿舍,每周只有周日放假,本地学生可以回家。 妈妈的安排太匆忙,祝卿卿只来得及叮嘱顾失彼晚上手机一定要开机并且随身携带。 这个人素不爱用社交软件跟人联系,给他打电话,能不能接到全凭缘分。 时节已快入秋,凉意微现,祝卿卿在舞蹈教室练得满头大汗。 她有基础不假,但两年没跳过也是真,得从压腿、开肩、推脚背这些基本动作练起,全身的每一根筋都在呐喊“莫挨老子”。 一天下来,腰酸背痛,全身疲累,回到宿舍只想睡觉。 导致她经常跟顾失彼打着打着电话就睡着了。 更要命的是,第一周集训结束,一回家,这位贴心好男友就给祝卿卿送了一套学习礼包。 题目是他自己出的,每个科目一张A4纸,打印好,薄薄的一沓送到她手里。 “题量不大,你每天回到宿舍就做几道,不会的打电话问我。” 祝卿卿傻眼了。 不应该是这样的。 他们六天没见,难道不应该先抱一个,诉说一下相思之苦吗? “我知道你很累,但是卿卿,学习习惯是一定要保持的,叁个月不学习,你真的会完蛋。” 顾失彼眼神真挚,这一刻,祝卿卿觉得他比她爸妈还要担心她的高考。 “哦。”祝卿卿哭笑不得地接过去,“谢谢顾老师。” “呼~”顾失彼松了口气。 “你就没有别的什么想跟我说吗?” 祝卿卿仰起头,用期待的目光看着他。 “有。”顾失彼张开双臂把她搂紧,“卿卿,我好想你。” “我也是。” 怀里的人把脸埋到他胸前,满足地蹭了几下,而后抬起亮眼睛的眼眸,含情脉脉地跟他对视。 像一只无辜的小狐狸,勾人却不自知。 顾失彼用指尖在祝卿卿下唇轻轻地摩挲了几下,随即用两只手捧住她的脸,俯身吻了下去。 小别重逢,烈火干柴,两人的动作逐渐大胆,只是门口突然传来钥匙转动的声音,吓得祝卿卿一个激灵推开了顾失彼,慌乱地擦了擦嘴巴。 顾阿姨提着菜从外面进来了。 “卿卿在啊。”她一边换鞋一边招呼顾失彼把东西拿到厨房,“怎么样,集训还顺利吗?” “还行,我来找顾失彼问一下复习进度。”她抓起桌子上的资料给自己扇了两下风,“那阿姨我就先走了,我妈还等着我吃饭呢。” “哎,有空常来玩。” 祝卿卿的身影消失在门外,顾失彼目送她离开,默默地回到厨房洗菜去了。 周一一早,她又回到了集训中心,带着顾失彼的心意。 跟她住同个宿舍的女生,叫周采,白天训练的时候心不在焉,被老师批评了好几次。晚上回去后一个人又蒙着被子哭。虽然认识只有一个星期,但本着人道主义精神,祝卿卿还是决定关心一下同学。 “你怎么了?”她给周采床头放了一包抽纸。 “我男朋友跟别人好了。”周采顶着被子坐起来,眼睛又红又肿,“我才来集训几个月,他就耐不住寂寞,跟一个高二的在一起了。” “还会这样啊。”祝卿卿顿时题也不想做了,“那……” 那顾失彼不会也趁她不在,跟别人好吧? “男的没一个好东西。”周采边说便把擤完鼻涕的纸用力丢到地上,“都是骗子、混蛋。” 祝卿卿的手机嗡了一声,显示有新消息。 她点开,是林曼的: 【我今天看见顾失彼在李轻云桌子上放了一个特别漂亮的盒子,像是什么礼物。】 【今天好像是李轻云的生日。】 两条连发,祝卿卿嗓子里像被堵了颗枣核。 【是什么东西啊?】她回复。 【不知道,李轻云没拆,也没听清他们说了什么。】 那是什么呢?顾失彼不是会给同学准备生日礼物的人。 更何况,他怎么知道今天是李轻云生日的,特别留意过吗? “你说得对,男的没一个好东西。”祝卿卿一股醋劲直窜天灵盖。 两个人约定好每天晚上八点半通电话,到了准点,顾失彼的名字准时在屏幕上出现,祝卿卿没接。 一直到电话自动挂断。 过了五分钟,又打了过来。 祝卿卿还是没接。 手机蹦进来一条信息: 【在忙吗?】 忙个鬼。 她嘟嘟囔囔地发着牢骚,指甲敲得屏幕“梆梆”响: 【没有,训练太累了。】 信息回过去没多久,顾失彼的电话又来了。 “喂。”她懒懒地接起来。 “卿卿。”顾失彼似乎察觉到一点点不对劲,“你怎么了?” “就是……”她别别扭扭地,想问又不想问,“今天是李轻云生日啊。” “是吗,我不知道。” 电话里还能听到他笔尖在纸上摩擦的“沙沙”声。 “不知道还给人家送礼物。” “我什么时候给她送礼物了。”顾失彼停下笔,“那是周熠让我转交的。” 堵在祝卿卿嗓子眼的枣核瞬间原地蒸发,呼吸变得顺畅。 “是不是林曼跟你说的?”他觉得好气又好笑,“难怪她今天老是用一种审视的眼光看着我。” 搞的顾失彼一头雾水。 这小丫头,竟然为这个吃醋。 “那她也是怕你对我叁心二意嘛。”祝卿卿声音弱下去几分,“是我不好,对不起。” 那怪都说,谈恋爱会让人患得患失,阴晴不定。 “我没生气。”顾失彼岔开话题,“卷子做了多少,有没有不会的,我来给你讲讲。” 祝卿卿:“……” 打架 高叁好像有一种魔力,让人压力剧增,也让人胆量剧增。 就在祝卿卿集训的这几个月,班上好多人偷偷摸摸谈起了恋爱。当然,偷偷摸摸仅指面对老师和家长。 【班主任今天说,你不在,教室里安静一半。】 【他说你能顶咱们班的半边天。】 看到林曼发过来的消息,祝卿卿哭笑不得。 集训重心也有不少人在恋爱,比如周采,哭完一个星期后就跟一个男生在一起了,祝卿卿某次吃饭途中看到他们躲在墙角接吻,赶紧捂着眼睛快步走了过去。 “谈着玩玩喽,反正集训完就自动分手了,不用有什么心理负担。” 周采说得满不在乎,“恋爱”好像只是一种排遣无聊的手段,跟谁不重要。 “这个年龄不就是这样,除非能考到一所大学,不然迟早分手。” “也不一定吧。”祝卿卿小声反驳,“只要在一个地方,还是可以保持的。” “你也太相信男的了。”周采略带鄙夷地看了她一眼,“还是没吃过亏。” 每周难得的休息日,顾失彼都会拉着祝卿卿补课,比她爸妈都严格。这让祝卿卿一度觉得自己不是找了个男朋友,而是找了个一对一的家庭教师。 “我不在的时候,你也可以去我家吃饭啊。”她还在担心他每天吃泡面,营养不良。 “不用了,我妈会把饭菜做好放在冰箱,吃的时候热一下就行。”顾失彼头也不抬地批改着她的卷子。 “卿卿。”他突然停下来,“你这个叁角函数的公式怎么又套错了。” …… 祝卿卿对顾失彼的称呼正式变成了“顾老师”。 “顾老师,我可能没办法陪你过十八岁生日了。”顾失彼的生日在十一月十一,也就是大家俗称的“光棍节”。 那个时候,祝卿卿在集训中心。 “不一定要陪在身边才算陪,你只要心里记着,也算的。” “顾老师你好肉麻啊。”她用书挡住脸,笑弯了腰。 夜色微凉,两人坐在楼顶看星星。 “顾老师,你以后想做什么啊?” “进研究院钻研天体物理。”他看着满天繁星,眼神里都是向往的神采。 “你呢?” “我啊。”祝卿卿觉得自己的理想跟他的比起来简直不堪一提,“大概会进舞团工作,或者去当个舞蹈老师,教小朋友跳舞。” 他的目标是广袤的宇宙,是遥不可及的星辰日月。 那他会不会只顾着抬头仰望,而忽视了身边的她呢? 身边触手可及的人突然变得遥远,祝卿卿心里一慌,将手扣进他的掌心。 十指相扣,心才稍稍定了一些。 “那顾老师,你生日的时候要许什么愿望?” “说出来就不灵了。”顾失彼笑着看了她一眼,少年独有的清爽感随着夜风一起扑进祝卿卿眼眸。 神啊,让时间停在这一刻吧。 “干嘛用这种眼神看着我。”顾失彼猛不防将脸凑到她眼前,吓得祝卿卿往后缩了一下。 也只缩了一下,就被他扣住了后脑勺。 真正喜欢一个人,是会渴望肢体接触的。 靠语言、靠眼神,都不足以表达爱意,所以相爱的人会拥抱、亲吻、做爱。 身体的温度不会骗人,动作中传递出来的占有欲也不会骗人。 祝卿卿觉得,如果顾失彼要跟她在这里彼此交付,她也会答应的。 但他只是贪婪又克制吻了一会儿,便把她放开了。 “卿卿。”顾失彼紧紧地搂着她的背,“面对你的时候,我总是控制不住邪念,我觉得自己好像一个变态。” “你会不会觉得,我真实的样子跟你想象的不太一样。” “是不一样,但我一样喜欢。”祝卿卿把下巴搁在他肩上,除了眼前人,再也看不到其他。 有人喜欢他的学霸光环,有人喜欢他好看的皮囊。 在女生的讨论中,其他男生会看黄色小说跟视频,但顾失彼不会。 他应该是一朵高山雪莲,清傲克制,没有这些乱七八糟的想法。 如果被她们知道,顾失彼的电脑里同样藏着很多小视频,恐怕滤镜会“啪”一下全碎掉。 远处整点报时的钟声响起,提醒两人该回家睡觉了。 顾失彼叹了口气,跟祝卿卿手牵手下了楼。 下次再见,又要再等六天了。 班里的早恋之风刮到了班主任耳边,他专门抽出一节课召开主题班会——早恋的危害。 讲台上的班主任,苦口婆心、言辞恳切,就差声泪俱下了。 不知是谁在下面嘟囔了一句:“是顾失彼开的头。” “你说什么?”班主任一拍桌子把嘟囔的男生叫了起来,“再说一遍。” “是顾失彼亲口说的,他跟祝卿卿谈恋爱。”那个男生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架势,“全班都听见了,也看见了。” 但是全班没有一个人站起来附和他,关系比较好的同学们在疯狂交换眼神。 今天这波,总得有伤亡。 “顾失彼,怎么回事?” “我跟祝卿卿同学是男女间的正常交往。”顾失彼一脸淡定,“她成绩不好,我帮她补课。” “正常交往”就是正常谈恋爱,什么早恋,恋爱分什么早晚。 班主任摆摆手让他坐下了,转头又训斥了那个男生几句。 下课了,有人围在被批评的男生旁边说风凉话。 这个男生高一刚开学的时候追过祝卿卿,被拒绝了,班里的人都知道。 今天这一出,也不知是什么心态。 “怎么,报仇啊?”有人打趣,“人家拒绝过你,你就要棒打鸳鸯?” “谁稀罕一样。”男生一肚子气,“谁知道这种女的在外头集训会不会跟别人乱搞,我听人家说,跳舞的女生都可骚了,腿劈得那么开……” 更下流的话没说出来,因为顾失彼不知从哪儿冒出来,一拳把他砸到了地上。 桌椅板凳被带倒,稀里哗啦响成一片,周围的女生发出一阵惊呼。 “我今天先教你‘尊重’两个字怎么写。”他蹲下去扯起男生的衣领,“嘴这么脏,早饭在厕所吃的?” 两个人扭打成一团,最后还是班主任过来才制止住。 “别跟卿卿说。”临出教室前,顾失彼抹了一把嘴角的血,回头叮嘱了林曼一句。 “哦。”林曼赶忙把输入栏编辑好的文字删掉了。 怒发冲冠为红颜?好踏马的帅啊! 她突然get到,为什么卿卿喜欢他喜欢的要死要活了。 惊喜 顾失彼挨了学生时代第一个处分,因为打架。 当然只是口头处分,写个检讨就行。 双方的家长被叫到学校,不住地相互道歉。而顾失彼跟那个男生像两只好斗的公鸡,谁也不肯服软,最后被各自的妈妈骂骂咧咧地带回了家。 “好好的,你跟人打什么架?”顾妈妈拿出医药箱给他处理伤口,“高叁是打架的时候吗?” 顾失彼疼得呲牙咧嘴,不住地倒吸凉气。 好在父母没有深究,只当是同学间起了口角才打起来的。 11月10号那天是周叁,白天下了一场秋雨,气温骤降。吃过晚饭,爸爸妈妈又去医院了,顾失彼一边复习一边等着八点半的到来。 【今天晚上加训,就不跟你聊天了。】 手机屏幕亮起,祝卿卿的消息映入眼帘。 【好,注意身体。】顾失彼回。 而此刻的祝卿卿已经从集训中心翻墙出逃了,正在市区没关门的商店里给他挑生日礼物。 集训中心在东,学校跟家在西,打车要一个多小时。她让周采帮忙打掩护,估摸着查寝的人快来就赶紧把卫生间的蓬头打开,门关严实,问就是在洗澡。 之前已经跟顾失彼确认过了,叔叔阿姨今天是夜班。 十一点多,顾失彼洗漱完毕躺上床。窗外不知什么时候又开始下雨了,淅淅沥沥的。 他拿起手机,准备问问她结束了没,祝卿卿的信息先一步发了过来。 只有两个字: 【开门。】 顾失彼心跳狂飙,鞋都没来得及穿好,打开房门直奔大门。 祝卿卿拎着个纸袋站在门外,头发上都是水,冻得直哆嗦。 出来的时候没下雨,所以就没带伞。哪知离小区还有五百米的时候,突然下雨,劈饶是她跑得快,外面的衣服也被淋湿了大半。 “你怎么出来了。”顾失彼连忙把她迎进来关上了门,“不是在训练吗?” “这不是想着给你个惊喜。”她哆哆嗦嗦地进了屋,“好冷啊。” “快去洗个热水澡,我去给你煮姜糖水。”顾失彼把她推进浴室。 热乎乎的水淋到身上,祝卿卿终于缓过来一些。 头发被淋湿,黏在脸上,一绺一绺的,一定很丑。 本来为了要见他,她特意扛着冻,穿了好看的裙子,还编了头发,这下全毁了。 纸袋子放在客厅的茶几上,顾失彼朝里看了一眼,里面有个包得很好看的小盒子,大概是生日礼物吧。 原来所谓的加训,是跑去买礼物了。 跟那个嘴卿卿的男生打完架第二天,李轻云叫住了他: “祝卿卿又不在,别人说她她也不会知道,你犯不着为这个跟人打架,不值当。” 他当时想,哪有什么值不值,他就是听不得别人诋毁卿卿,跟她知不知道又没有关系。 “我乐意。” 他是这么回答李轻云的。 锅里的姜糖水煮好后,顾失彼盛了一碗出来,自己先尝了一口。 味道有点怪,不过姜嘛,就是这样。 浴室里的水声已经停下了。祝卿卿打开门,看到门口放着一套干净的衣服。 大概是顾失彼的。 “电吹风在哪儿啊?”她穿着他的衣服从浴室走出来,整个人像套进一个麻袋里,衬得人娇小了不少。 “先过来把这个喝了。” “哦。”祝卿卿甩着袖子走到沙发前坐下,端起碗,皱着眉头喝了下去。 “太胡来了,这么晚一个人从那么远的地方跑过来。”顾失彼又感动又后怕,“万一路上出了什么事怎么办?” “能出什么事啊,我又不是小孩子了。”祝卿卿嘟着嘴,“那人家想着,顾老师的十八岁生日,是有特殊意义的嘛。” “什么特殊意义?” “成年了呀。”她歪着脑袋,笑意吟吟,“恭喜顾老师步入大人的世界。” “你总有理由。”顾失彼捏了捏她的脸,“去卧室等着,我去给你拿吹风机。” 等她把头发吹干,十二点也快到了。祝卿卿把礼物从袋子里拿出来握在手里,专注地看着闹钟上转动的指针。 一圈……两圈…… 最后叁根指针都汇聚在“12”那里。 “顾老师生日快乐。”她把礼物递过去,“拆开看看。” 顾失彼小心地拆开包装,里面是个木质的万年历。 一共有四层,最上面一层是星期的英文缩写,中间两层是数字0~9,最下面一层是月份的英文缩写。 “这个是可以转的。”祝卿卿把日期调到十一月十一号星期叁,“你每天都转一转它,转着转着,就能把我转回来啦。” “谢谢,我很喜欢。”顾失彼小心翼翼地把它摆到书桌左上角。 “你喜欢就好。”祝卿卿有点不好意思,“因为好多店都关门了,所以挑来挑去,也没有其他更好的。” “没事,以后还有很多机会。”顾失彼抓住她的手,“卿卿,我已经喜欢到不知怎么跟你表达了。” 她整个人、还有她送的礼物,统统喜欢到失语。 外面的雨已经停了,祝卿卿看了一眼时间,又要走。 “我得赶紧回去,不然被发现就惨了。” “不行,太晚了。”顾失彼摁住她,“明天早上我送你回去。” “可是……” “都这个点了,要是发现早就发现了,要是没发现,你现在回去就是自投罗网。” 他说的好像也有道理。 “早上几点上课?” “七点。” “这样吧。”顾失彼掐着腰,“明天早上五点半起床,我先把你送回去,再回学校上课。今晚先在我家睡。” “就这么定了。”他不给祝卿卿拒绝的机会,“我去帮你把湿衣服放进烘干机。” 听着他在屋里走来走去的脚步声,祝卿卿心跳又开始加速。 孤男寡女深更半夜共处一室。 这是要发生点什么的意思? “我们今天睡一张床吗?”她问顾失彼。 “不然你想去我爸妈房间睡?” 他看着她,眼神坦然,不像有什么歪心思。 “可是……” “怕什么,我还能吃了你。”顾失彼又检查了一遍门窗,最后关上了卧室门。 “快睡吧,晚安。”他爬上床,顺手把台灯关掉,将祝卿卿拽倒在床上。 心急吃不了热豆腐 从窗帘的缝隙里透进一丝月光,祝卿卿眼睛盯着那一点点光,不敢翻身,不敢用力呼吸。 顾失彼就躺在身后,手搭在她腰上,呼吸逐渐变得平稳。 真的睡着了? 她小心翼翼地转过身,眼睛适应了房间里的黑暗后,隐约能看清他的脸。 浓密的睫毛覆在眼睛上,胸脯随着呼吸起伏,对她的动作毫无察觉。 竟然真的睡着了。 祝卿卿将身子往前蹭了蹭,调整好舒服的姿势,也闭上眼睛睡着了。 这两天的雨好像特别多,不分白天黑夜,一阵一阵的。 睡得迷迷糊糊的祝卿卿被外面的雨声吵醒,摸过手机一看,还不到四点。 “怎么不睡了?”顾失彼的声音猛不防从身后传来,吓得祝卿卿一个激灵。 “雨声太吵。”她翻过身去,“你怎么也醒了?” “我就没睡着。” 祝卿卿愣住了。 那他之前…… “装的。”顾失彼坐起来半靠在床头,“我不睡,你肯定也睡不着。” “没有。”她也坐起来,“我就是有点认床。” 顾失彼笑了一声,将她的手拿过去,用大拇指的指肚轻轻揉搓她的掌心。 《孔雀东南飞》里形容刘兰芝“指若削葱根,口若含朱丹”。 初读这一句,他脑子里便是卿卿的样子。 不仅是这一句,在顾失彼心里,这世间所有的美好,皆与她有关。 握在掌心的手调皮地一翻,转而与他十指相扣。顾失彼喉结滚动,脸便凑到了祝卿卿面前。 祝卿卿心跳加速,下意识地闭上了眼睛。 《西游·降魔篇》里说:“女孩子闭上眼睛,就是要你亲她啊。” 房间里没有开灯,月光也因为下雨而黯淡了很多。不过房间里的两个人已经听不到雨声了,他们耳边只有彼此的呼吸声,和唇瓣交织的声音。 顾失彼的理智在碰到她的那一刻就全线瓦解了,此刻的他不是什么学霸,更不是什么校园男神,他更像一个被欲望吞噬了的野兽。等祝卿卿反应过来,自己的衣服都快被他脱光了。 上衣的扣子只剩最下面一粒,文胸的肩带也从肩上滑落。他燥热的掌心贴着她裸露在外的皮肤,烫的吓人。 “顾失彼……”祝卿卿叫了他一声,声音带着微微的颤抖。 她上半身被他紧紧地圈在怀里,衣衫半褪。顾失彼听到她的声音顿了一下,随即便将她摁倒在床上,支起上半身,目光炙热地看着她的眼睛。 两个人的胸口都在剧烈起伏,而衣衫凌乱的祝卿卿散发着一种危险的吸引力,让顾失彼忍不住想占有她。 他的唇再一次贴了上去,带着不容拒绝的侵略性。祝卿卿一边迎合一边感受着下腹的异样。 文胸的搭扣被顾失彼解开,连着宽松的上衣一起,被他从祝卿卿身上扯掉。 他不会来真的吧,可这件事不应该等两个人都成年后再做吗? 虽然平常在学校也会听到一些流言蜚语,说学校的谁跟谁出去开放了,但祝卿卿觉得,这种事情应该不会发生在自己身上。 “卿卿,我忍不住了。”顾失彼直起腰将自己的上衣脱掉,接着俯下身子吻她的耳垂、脸颊、脖颈、肩膀,最后落在胸前。 像是有一道电流闪过,祝卿卿情不自禁的“嗯~”了一声。 顾失彼本就理智全无,这一声把他骨头都听酥了。他一边吮吸她的乳尖一边将她的裤子褪下。手往私密处一伸,摸到了她湿漉漉的内裤。 “不要~”祝卿卿觉得害羞,连忙夹紧了双腿。 殊不知这个动作让顾失彼更兴奋了。 他用膝盖撑开祝卿卿的双腿,不顾她的挣扎,强行把内裤扯下,手指一点一点探到了她的穴口附近。 “顾失彼。”祝卿卿语气带着哀求,“快停下。” “害羞了?”顾失彼暂停了动作。 祝卿卿咬着嘴唇点了点头。 她已经被顾失彼扒得一丝不挂了,怎么可能不害羞。 “闭上眼睛,抱着我。”顾失彼温柔地亲了亲她。 祝卿卿闭上眼睛,用手搂紧了他的后背。 顾失彼的手指再一次动了起来,慢慢地伸了进去。 未经人事的少女犹如含苞的花蕾,不能强行破坏,只能耐着性子引诱,让她自己慢慢地绽开。 “卿卿,你也太紧了。” 紧到连手指都进不去。 要是换了别的,还不疼死她。 “你别说了。”祝卿卿把脸埋在他颈窝,害羞的要命。 “放轻松。”他稍微抬起头,左手捏住卿卿的下巴,试图通过亲吻让她的身体舒展开来。 这个方法果然奏了效,手指在她私处受到的阻力慢慢变小了。趁她不注意,顾失彼猛的一插,中指便进去了大半。 “啊——”祝卿卿拱起腰,“疼~” “卿卿,看着我。”顾失彼摁住她,“放松一些就不会这么疼了。” 他一边安抚一边轻轻地用手指在她身体里试探,祝卿卿紧皱的眉头渐渐舒展开来。 “不用忍着,想叫就叫出来。” “顾失彼。”她呼吸渐渐紊乱,“嗯……我想要……” “想要什么?” “你……” 顾失彼喜形于色,将手指拔出,扶着他早就硬到不行的肉棒,对准穴口顶了进去。 “啊!”才进去一点点,祝卿卿便尖叫着把他推开,“疼~” 是真的疼,她眼泪都出来了。 “好好好,不做了。”顾失彼手忙脚乱地给她擦眼泪,“是我不好,卿卿你别哭。” 她紧紧地攀着顾失彼的肩,越哭越伤心。 “是我不好,是我太急了。” 她一哭,他的心跟着乱了,什么乱七八糟的想法都没了。 “顾失彼。”祝卿卿哭得抽抽搭搭,“我害怕。” 他这么着急地想要占有她,是不是从一开始,就是为了这个才跟她在一起的。 “不怕,我以后不乱来了。”顾失彼扯过被子把她裹起来,“卿卿,你不要乱想,我只是太喜欢你了。” 她哭了好一会儿才停下,眼睛红的像兔子。 “我去给你倒杯水。” 等他端着水杯回来,祝卿卿已经把衣服穿好了。 一股愧疚感涌上顾失彼心头, 他生平第一次觉得自己做错了。 不知道的事 “对不起。”顾失彼坐在床沿,把水杯递给她,“卿卿,你不要生我的气。” 祝卿卿红着眼睛摇了摇头。 “我以后不会再这样了。” “我就是有点害怕。”她握着杯子,“顾失彼,你是不是……” “不是,绝对不是。”他打断祝卿卿,“卿卿,你千万不要胡思乱想。” 想到她可能因为这个误会他的初衷,顾失彼觉得心脏都开始抽搐了。 “你送我回去吧。”她低下头,“时间也不早了。” 还差二十多分钟就五点半了。 两人沉默着换好衣服出了门。一路上,祝卿卿一言不发。顾失彼只是握着她的手。 到了集训中心门口,已经有不住宿的学生零零星星来上课了。 “那我先回去了。”祝卿卿打开车门。“你回去小心,到了给我报平安。” “卿卿。”顾失彼追下车去,“不能不理我,知道吗?” “嗯。”她挤出一个笑脸,“生日快乐。” “拜拜~” 祝卿卿的身影消失在门内,在司机不停地催促声中,顾失彼恋恋不舍地上了车。 有些事情,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有些念头,不想还好,一想,就成了心结。 整个白天,祝卿卿都心不在焉的。她一会儿觉得顾失彼是真心喜欢她,一会儿又觉得不是。跳舞的时候频频错拍,被老师训了好几次。 “你今天是怎么了?”中午吃饭的时候,周采问她,“昨晚跟男朋友吵架了?” “没有。”她无精打采地戳着盘子里的米饭。 “你们俩……整晚都待在一起?” 祝卿卿点了点头。 “那个了?” “没有。”她脸红了。 “不应该啊,孤男寡女的,竟然没发生点什么。”周采一脸惋惜。 “难道应该发生什么吗?”祝卿卿反问她。 “这不是应不应该的问题,就是,男的跟女的谈恋爱,不就这么回事嘛。” “难不成你谈恋爱就是为了找人打电话聊天啊,那还不如去网恋。” “咳咳咳、”祝卿卿自己的口水呛到了。 “不过你谨慎点也是对的,有的男的吧,他就不是个东西,睡了就跑。还有——”周采压低声音,“做的时候千万记得戴套,虽说性爱自由,但怀孕可不是闹着玩的。” “停停停。”祝卿卿做了个打住的手势,“越扯越远了。” 同一时间,顾失彼端着餐盘,在食堂扫视一圈,坐到了林曼对面。 “你干嘛?”林曼警觉地直起腰,“保持距离啊顾失彼,这里人多眼杂,我可不想被当成趁卿卿不在撬她墙角的毒闺蜜。” …… “我只是有事想问你。”他无奈扶额。 “什么事?”林曼嗅到了一丝八卦的味道,“你俩吵架了?” “没有吵架,就是……”顾失彼回忆着祝卿卿的反应,“她真正生气的时候,是什么样子的?” “不吵不闹不说话,表面看起来没什么异样。” “不过卿卿很少真的生气,你别看她平常咋咋呼呼跟个火枪筒似的,其实脾气可好了。” “完了。”顾失彼叹气,“她就是不吵也不闹,但是也不主动跟我说话,问一句答一句。” 跟他同班两年多,林曼还是第一次在顾失彼脸上看到类似“苦闷”的表情。 对于他俩在一起这事,林曼一开始也是不看好的。 所有人都觉得,顾失彼跟祝卿卿在一起,是因为祝卿卿对他不要脸皮式的死缠烂打。但经过这段时间的观察,林曼觉得顾失彼是真的喜欢卿卿。 不光是因为他会为了卿卿跟别人大打出手,还因为卿卿在他这里,确实是被偏爱的。 “顾失彼。”林曼放下筷子,“卿卿对自己在乎的人是很敏感的。我也不问你们之间发生了什么,但是你要记得,她喜欢你喜欢到经常觉得自卑。你要是真的喜欢她,就别让她觉得,你是仗着她对你的喜欢为所欲为,做事情不考虑她的感受。” “我知道了。”顾失彼站起来。“谢谢你。” 林曼吃过饭回到教室,大部分人都在午休。 顾失彼埋头不知道在写什么。 算了,就当一回和事佬吧。 她拿起手机去厕所给祝卿卿打了个电话,把顾失彼之前为了她打架挨处分的事情说了。 “他没跟我说过。”祝卿卿完全不知情,“那他伤得厉害吗?” “还行吧,皮肉伤,就是当着全班的面念检讨书比较丢脸,不过我看顾失彼也不在意。” 手机那头安静了几秒钟。 “他不让我跟你说,怕你担心,”林曼又接了一句,“不过我想着,你有知情权。” “那为什么挑今天说,是他跟你说什么了吗?” “他说你好像生他气了,整个人魂不守舍的,”林曼咂咂嘴,“卿卿,谈恋爱可不能生闷气,容易把感情闷死,你哪怕跟他吵一架呢。” “嗯,”祝卿卿对着手机点了点头,“行了,你快回去休息吧,下午还要上课呢。” 挂了电话,祝卿卿对自己跟顾失彼在一起这件事,突然多了一点实感。 一直以来,她都觉得这段恋爱只是他们俩的事情,生气也好、甜蜜也罢,冷暖自知。 林曼这一通电话,让她觉得原来是有人在见证的。 心里的不安全感顿时被打消了许多。 等到晚上跟顾失彼通电话的时候,情绪自然好了很多。 “你不生气就好。”顾失彼松了口气,“我今天担心了一整天,怕你又不理我。” “我真的没有生气,就是太快了,”祝卿卿抠着面前的墙皮,“我都没有做好心理准备。” “是我考虑不周,以后不会了。” “我还写了一封道歉信兼保证书给你,”顾失彼拿起面前的信纸,“现在就读给你听。” “咳。”他清了清嗓子,“本人顾失彼……” 顾失彼的千层套路 天气一天比一天冷,转眼间,艺术生联考的日子近在眼前。 “时间过得可真快。”祝卿卿的妈妈看着窗外纷飞的白雪,“也不知道咱卿卿能考成什么样。” “尽力了就行,你也别老叨叨她。”爸爸心疼女儿这阵子受的累。 “也是,这几个月都瘦了,”妈妈撑着膝盖站起来,“我去买点菜,晚上好好给她做一顿。” 出了门,看到女儿跟隔壁顾家儿子肩并肩趴在楼道的窗前看雪,五官笑成了一朵花。 她偷偷靠近,听见女儿正在说八卦:“……不对呀,周熠不是喜欢李轻云吗,跟林曼又怎么了,她没跟我说呀?” “周熠喜欢谁?”妈妈的声音猛不防在身后响起,把两人吓了一跳。 “妈!”她回过头,心有余悸地拍了拍胸口,“你怎么能偷听人家说话呢。” “谁偷听了,我光明正大,”妈妈穿着厚厚的羽绒服,口罩围巾一应俱全,“你刚才说周熠早恋了?” “那我得告诉他妈去,这都高叁了,还不好好学习。” “妈~”祝卿卿拉长了音调,“您哪只耳朵听见我说他早恋了。” “两只都听见了啊。” …… “不是这么回事,您可别害我,”她拽着妈妈往电梯走去,“要出门是吧,走走走我陪您。” 母女俩消失在楼道,剩顾失彼一个人站在原地凌乱。 叁天后就是联考的日子了,祝卿卿的父母请了假,陪她一起去。 熙熙攘攘的考场里,穿着表演服的学生裹着羽绒服瑟瑟发抖。 祝卿卿有些紧张地在一旁压腿,她考号比较靠后,等的越久越焦灼。 “不紧张不紧张。”她不住地给自己加油打气。 昨晚顾失彼给她传授考试技巧: “不要管有多少考官,也不要关注有什么人在看,专注自己的动作跟技巧,想象自己是在一间没有人的小屋子里,就不会紧张了。” 终于轮到她了,祝卿卿深呼吸一口,迈开步子走上前去。 好在没出现什么失误,一直做不好的紫金冠跳也超常发挥了。从考场出来,祝卿卿心里的大石头总算可以暂时放一放。 她迫不及待地想要跟顾失彼分享,下台阶还在忙着发消息,根本没注意脚下。刚下过雪的台阶又湿又滑,祝卿卿一个没踏稳,一骨碌滚了下去。 脑袋没什么问题,但小腿骨折了。 幸运的是,联考刚考完。 老话说,伤筋动骨一百天。 再有两叁个月就是校考,这一折,至少得瘸一个月。 “你说说你,”妈妈又生气又自责,“我就该一步不落地跟着你,一个没看住,就能出事故。” 她腿上打了厚厚的石膏,粗壮的像马路边的石墩子。 “算了,正好在家好好复习复习文化课,”爸爸宽慰她们,“有失必有得嘛。” 祝卿卿欲哭无泪,什么有失必有得啊,眼瞅着圣诞和元旦都要到了,本来还想跟顾失彼约会呢。 这下好了,哪儿都去不了,只能待在家。 得知消息后的林曼选了个晴朗的周六特来慰问,顺便贴心地把她这段时间错过的卷子和复习资料带给了过来。 足足一厚沓。 “我不用这个。”祝卿卿推开,“顾老师给我制定了独家复习计划,卷子都是他亲自出的。” “呦呦呦,”林曼酸她,“独家定制,住得近就是好。” 自从她动不了,就变成了顾失彼过来找她,打着补习的名义。 祝卿卿的爸妈也嘀咕,这好学生都这么乐于助人吗? 偷偷观察了几次,两个孩子确实是在学习,也没有什么亲密的举动,尤其是顾失彼,讲题都会跟女儿拉开距离。 所以疑虑也就被慢慢打消了。 小姐妹见面,要么聊对方的八卦,要么聊别人的八卦。 祝卿卿拖着石膏腿凑到林曼耳边,问她跟周熠是不是有情况。 “是不是顾失彼跟你说的,你听他乱讲。”林曼一口否认,“周熠之前帮过我一点忙,这不是想着报答一下。” “他能帮你什么忙?又不是一个班的。” “他……英雄救美啊。” 前一阵,林曼放学走得晚了,被小混混堵住,多亏路过的周熠路见不平拔刀相助。 “这么大的事都不跟我说,”祝卿卿把她浑身上下摸了一遍,“没受伤吧?” “没有,”林曼拍拍她的手,“正好那阵子他不是被李轻云拒绝了吗,我就想着安慰安慰他。” 同时天涯沦落人,她被杨明涛拒绝过,知道那种感受。 “说起李轻云,”林曼想起了什么,“我觉得她可能对你家顾老师有意思,你得小心点。” “何以见得?” “我也说不上来,就是女生的直觉吧。” 比如那次,林曼误会顾失彼送李轻云礼物,还跟卿卿告状,就是因为有人问李轻云礼物是不是顾失彼送的,她没否认。 既然是转交,那顾失彼肯定会跟她说清楚,但李轻云却没有跟别人说清楚。 再比如,有时候班上有什么事,李轻云总会有意无意地cue到顾失彼。 就是那种随意中的刻意,说不清,但感觉得到。 “也有可能是我多想了。”林曼也不敢把话说得太死。 聊着聊着,门铃响了。 祝叔叔跟祝阿姨不在,祝卿卿腿脚不便,林曼代她开门迎客。 顾失彼看到她,脸上闪过一丝诧异。 “我是不是该走了,”她自觉不想当电灯泡,“反正心意也到了。” “不用,把周熠叫过来,我们四个一起看电影吧。”一瘸一拐的祝卿卿快乐地蹦跶在屋子里,带着四分励志,叁分心酸,叁分好笑。 “你坐着,我去叫。”顾失彼把她摁在沙发上。 正好让他们叁个做套题。 他最近有点摸不准祝卿卿到底进步了多少,刚好拿他俩做个横向对比。 十分钟后,林曼的满脸的期待变成了幽怨。 跟她一样幽怨的还有无辜的周熠。 “做完再看电影,”顾失彼气定神闲地看着他们叁个,“劳逸结合,就是先劳再逸。” 福兮祸兮 本以为腿都成这样了,能逃过期末考试的劫数。 没想到班主任亲自打电话来,跟父母说这次的考试有多么多么重要,事关高考。于是,祝卿卿背负着父母殷切的希望,拄着拐杖去考试了。 “要是这样还不进步,我就一头撞死在这跟拐上。” 这已经是她第二次以这种形象出现在校园了。跟上次不同的是,这次把她载在自行车后座的人换成了顾失彼。 “跟你说个秘密,”顾失彼扶着她上楼,“上次你脚受伤,天天跟周熠一起回家,气得我不得不出去旅游散心,才遏制住了想揍他的冲动。” “哇,你还好意思说,我以为你要转学,当着全班的面儿哭成了傻逼。” “什么时候?” “就你收拾书包走了以后啊。” 这前后因果,串起来也太好笑了。 他扶着她,她扶着拐,在楼梯上一蹦一跳,引得上上下下的同学都要回头看一眼。 上了楼,顾失彼先把她安排好,才去了自己的考场。 后面不认识的女同学用笔戳祝卿卿: “你俩真好上了?” 四面八方的耳朵都竖了起来。 “这还能有假。”祝卿卿说得理直气也壮。 “那你怎么追到他的啊?”右边的女生接着问道。 “我没追他,是他先暗恋我。” 女生抛给她一个“不信”的眼神。 算了,不信就不信吧,反正过程不重要,结果才重要。 为期两天的考试结束,这届高叁迎来了他们中学时代最后一个寒假。 祝卿卿的脚恢复了一个月后就又去集训了。校考在即,耽误一天都是耽误。 她在网上查了很多资料,拟出一个校考名单,大部分都是北京的学校,还有几所南方的。 就算是瞎猫,在耗子窝里碰,也总能碰上一两个。 “还是别太用力了,万一落下病根,可是一辈子的事儿。”集训中心的老师嘱咐她。 日子在每天的训练中度过,就连春节都过得比以往潦草。她偶尔会觉得脚腕不舒服,去看医生,也查不出个所以然来。 “可能是你心理压力太大了,卿卿,尽人事,听天命就好。”顾失彼安慰她。 “怎么才算尽人事呢?”她看着舞蹈教室大面大面的镜子,每一面里都有一个茫然的自己。 “不留遗憾就可以。” 话是这么说,万一真的失败了,肯定还是会遗憾。 联考的成绩不错,爸妈都很开心,但祝卿卿却有隐隐的担心。 不知怎么,她总觉得最近的运气过分好了,让人心慌。 先是她喜欢的人也喜欢她,再是半道决定艺考,竟然还挺顺利。 所以她每天诚惶诚恐,言行举止皆小心翼翼,生怕一不留神就倒了大霉。 就这么胆战心惊地迎来了校考。 在她拟出来的校考名单上,最早开始的是南艺,叁月初。 祝卿卿是跟周采一起去的,没有让父母陪。 发挥还算正常,出来后,为了避免重蹈覆辙,她小心翼翼地扶着楼梯的栏杆,也不看手机,一步一停地下到了地面。 然后站在马路边等着周采出来。 一辆又一辆车子从她面前疾驰而过,绿灯亮起的时候,祝卿卿看到人行道对面有个拄着拐杖头发花白的老奶奶,拎着一个塑料袋,看起来踌躇又茫然。 犹豫了一下,祝卿卿决定过去帮帮她。 意外就是在这个时候发生的。 一辆白色的小轿车,像是没有看到红绿灯一样,径直朝走到人行道中间的祝卿卿撞了过去。尖锐的刹车声和周采的尖叫同时响起,祝卿卿看到几米之外的老奶奶张大了嘴,似乎想提醒她什么。 但她已经来不及反应了。 只觉得身子被狠狠地撞了一下,连痛都没有感觉到,就晕了过去。 接下来发生了什么,祝卿卿一点都不记得了。 她好像做了个很沉重的梦,又像是被鬼压床了,意识是清醒的,但就是睁不开眼。她听到了妈妈的声音,她在声嘶力竭地喊着: “我女儿是学跳舞的,她已经要考试了,你知不知道你这样等于毁了她的未来!” 然后便脑子一沉,继续昏睡过去。 再次醒来,已经是一天后了。 “醒了,醒了!”她听到妈妈惊喜的声音,“快去叫医生。” 没有致命伤,但肋骨骨折了,还有一些其他外伤。 医生说,至少要休息一到两个月,才不会留下后遗症。 祝卿卿觉得天都塌了。 “卿卿。”周采一直没离开,也在陪着她,“你也别太难过,说不定南艺这场就过了呢。” “可我想去北京。”豆大的眼泪从祝卿卿脸上落下,“我跟他说好了,异校不异地的。” “人哪能事事如意呢,”周采给她擦眼泪,“眼下什么都别想了,养好身体再说。” “我后天还要去成都考试,今天晚上就得走了,”周采握了握她的手,“卿卿,咱们的未来还很长,别太执着于眼下的承诺。” 在南京的医院住了几天后,父母带着她转回了本地的医院。班主任知道情况还特地来看她,说了一些宽慰的话。 “没事,现在开始好好学,只要文化课考得好,学校还不是随便选。” 祝卿卿勉强地笑了笑。 转回去第叁天,顾失彼、林曼还有周熠一起来了。 当然,后面那两人纯属是打掩护的。 两人相对无言,静默许久。 “你说,”祝卿卿深呼吸一口气,肋骨隐隐作痛,“现在是不是就该听天命了。” “不听,”顾失彼握住她的手,“卿卿,你去哪儿,我去哪儿。” 祸兮福兮 也许是老天开眼,四月份查询校考成绩的时候,祝卿卿竟然过了南艺的分数线,还超了不少。 父母还有老师同学都很为她开心,现在只要保证文化课过线就可以了。 祝卿卿一时间喜忧参半,如果没有顾失彼,这该是一个多么令人振奋的消息。 “要不,我再试一年吧。”她踌躇着跟父母说了自己的想法。 “为什么呀,南艺不是挺好的吗。”妈妈不理解,“卿卿,有学上干嘛还要复读,你是没吃够高叁的苦吗。” “这短短几个月,你都受过两次伤了,妈妈魂都要吓飞了。听话,咱就去南艺吧。” 爸爸这次也同意妈妈。 她只好点了点头。 离高考还剩不到两个月,祝卿卿的文化课成绩一直在450左右徘徊,这已经是顾失彼帮她努力维系后的成果了。 按照经验,高考的时候还会缩水。 普通高考这条路子,她是走不通的。 “那我就去南大,”顾失彼将决定说得轻描淡写,“反正掌握未来的是我自己,不是学校。” “大不了研究生再去清华读。” 祝卿卿不敢转头看他。 “我不要,”她鼓起勇气,“顾失彼,我不要做你的绊脚石。” “北京跟南京离得也没有很远,又没有人规定谈恋爱就要天天见面。” 她在努力说服顾失彼,也在说服自己。 可是顾失彼太害怕了。 卿卿那么美好,那么耀眼,他怕她会碰到比自己更好的人。 更怕距离会让两个人渐行渐远。 一种压抑又诡异的气氛在两人中间弥漫开来,一直持续到高考前一晚。 “顾失彼,你考试的时候不会为了我,故意空题吧。”祝卿卿用开玩笑的语气说出她的顾虑。 顾失彼没说话。 “不要让我做罪人。” 让和尚破戒很难,但是一旦成功,和尚会比普通人更嗜荤。 就像顾失彼这种外人看起来不解风情的男生,一旦动了心,就会变成恋爱脑。 楼道很寂静,他们并肩坐在楼梯的拐角处,心思各异。 “顾失彼,你看着我。” 顾失彼转过头,对上她炙热的眸子。 祝卿卿捧着他的脸,主动吻了过去。 这是自她车祸后两人第一次亲热,丝毫不顾忌可能被人看到。 一直到喘不过气,才放开彼此。 “能答应我好好考试吗?”祝卿卿呼吸急促,眼神直勾勾地看着他。 “我答应。” “那一言为定。”她伸出小拇指。 这一夜,有人在紧张,有人在期待,有人在祈祷。 很多年后,祝卿卿回忆起那两天,总觉得像一场梦。 卷子拿到手里也没什么实感,包括监考老师走来走去的样子也只剩下模糊的幻影。犹记得播放英语听力的时候打雷了,但也没有什么影响。 考完最后一门,她在学校门口看到了等待她的顾失彼。 六月的阳光瞬间变得刺眼起来。她只记得顾失彼在众目睽睽之下跟她十指相扣。 周围的家长露出意味深长的笑,都是没有恶意的。 她看到了爸爸妈妈还有顾叔叔和顾阿姨惊讶的脸。 “什么时候在一起的?”回到家后,妈妈对她进行了盘问,“你这孩子,怎么能……” “妈~”祝卿卿用惯用的长音打断她,“我们在一起主要是学习来着,你又不是没看见。” “我确实没看见啊,我哪知道你俩天天在他家干什么呢,除了学习,还有没有别的?” “没有~” “他有没有欺负你?” “没有~” “你俩有没有那个?” “没有~” “哎呀行了行了,”爸爸把妈妈摁住,“你忘了,你不也是高中就跟我偷偷谈恋爱。” “还好意思说,都是你这个当爹的,一点好基因没遗传给孩子。” “这怎么还赖我了呢?” “……” 然后他们就吵起来了。 与之相比,隔壁则淡定的多。 顾妈妈只是告诉儿子有些事情不要太急着去做,真要做,也一定做好措施,保护好女方。 她实在是没想到儿子竟然在他们眼皮子底下跟姑娘谈恋爱。 当家长的一点都没察觉。 高考结束,顾失彼一家也要搬回去了。 本来就是为了他上学方便才在学校附近租了一年房子。 搬家公司的人在楼道叮铃哐当,祝卿卿看着看着,想起去年他们搬来的时候,顾失彼那句淡淡的“早啊祝卿卿”。 “你是不是早就预谋好了要搬到我家隔壁?” “我可没那么大本事,老天爷帮忙罢了,”他叹了口气,“以后不能打着补课的幌子跟你偷偷约会了。” “光明正大的不行吗?”祝卿卿挑眉。 “这不是少了点刺激。” “你有病吧顾失彼。”祝卿卿锤了他一拳,别过脸笑了。 这一年,忙着高考,忙着集训,忙着受伤,两个人没怎么出去约过会。 这会儿有了大把的时间,突然一下不知道怎么安排。 “看电影、游乐园、散步、做做手工,这不都是约会项目吗。”林曼给她掰着指头数。 “就没点更新奇好玩的?” “这你就不懂了吧,”她一副过来人的架势,“跟喜欢的人在一块,哪怕是臭水沟旁边坐着,都不觉得熏。” “咦~”祝卿卿露出嫌弃的表情。 6月11号是祝卿卿的生日,顾失彼送了她一个手镯,做工精致,上面绕着几个小巧玲珑的铃铛。 赠尔只铃铛,一步一响,一步一想。 祝卿卿想到,在以后分隔两地的日子里,他转着万年历数下次见面的日子,她戴着铃铛,远远地想念。 凄凄惨惨又心酸。 “顾失彼。”祝卿卿跟他咬耳朵,“我们去开房吧。” 顾失彼的耳朵瞬间像被开水烫了一样,变得通红。 第一次(一) 怕被熟人撞到,祝卿卿和顾失彼特意选了离家离家很远的酒店。 路上,两个人牵着手坐在出租车后座,都不太敢看对方。 又期待又紧张。 下车后,顾失彼让她先进去。 “我去买点东西。”他低头看着路面。 祝卿卿随即猜到了他要买什么,红着脸点点头,先去办理入住了。 他们订的是大床房,洁白的床单被罩让她产生了一种莫名的羞耻感。 推开卫生间的玻璃门,所有东西都是成对的。 是不是应该先洗个澡,那一会儿是她先洗还是顾失彼先? 她站在卫生间门口,脑子里尽是些无关紧要乱七八糟的想法。 “卿卿。”门外响起了敲门声。 祝卿卿回过神来,急走几步拉开了房门。 顾失彼拎着一大包东西进来了。那盒避孕套在里面是最小的一个,但偏偏被她一眼看到。 “买了几瓶水,还有一些零食,”顾失彼把东西一样一样掏出来,“还买了啤酒。” 俗话说,酒壮怂人胆。 最后袋子里只剩下那盒小小的避孕套。 “我先去洗澡。”祝卿卿拿起毛巾逃进了浴室。 哗哗哗的水声响起,顾失彼将小盒子拿出来拆开,掏出一个对着研究了一会儿,然后掀开了被子。 一想到等会儿要发生的事,他就忍不住激动,同时又有点担心。 担心自己做不好会给她留下阴影,更何况,上次她反应那么激烈,会不会已经留下阴影了? 浴室里,祝卿卿仔细地冲洗着身上的每一寸皮肤,手不自觉地就伸到了私密部位。 她试着将自己的手指伸进去提前感受一下,又觉得这样很下流。但内心的好奇还是驱使她这么做了。 很热,很紧。 不知道要怎么才能把顾失彼那根吓人的东西容纳进去。 约摸半个小时后,水声停下了。 祝卿卿裹着浴巾,抱着自己的衣服磨磨蹭蹭地从卫生间走了出来。 “我好了。”她眼神飘忽,不敢看他。 湿漉漉的长发被毛巾包在头顶,肩膀和锁骨上还有几滴水珠,像清晨沐浴过露水的荷。 顾失彼看呆了。 “你去洗吧,我吹个头发。”她将吹风机插到床头的插座上,左手还紧紧地捂着裹在胸口上方的浴巾。 “好。”他从床上翻下来,快步走进了浴室。 水声和吹风机的“嗡嗡”声交织,遮住了他们急促的心跳声。祝卿卿浴巾里面是真空的,她想着,既然都决定了,也就没什么好害羞的了。 长头发要完全吹干实在是项体力活,酒店的吹风机又不好用,声大风小,所以她只吹了个六七分干就停手了。用手指随便理了理头发后,祝卿卿拿起顾失彼买的啤酒,拉开拉环,猛灌一大口。 我去,怎么这么辣啊。 口腔跟着了火似的。 “咳咳咳、”她连忙又拧开一瓶水,咕咚咕咚灌下去小半瓶,才稍微好了一些。 “怎么了?”顾失彼也出来了,浴巾围在下半身。 “太辣了。”祝卿卿指了指那罐啤酒。 “是吗?我尝尝,”他拿起来喝了一口,“没有啊。” “骗人。” “真的,不信你再喝一口。” 他这么说了,却没有把酒递给她。 祝卿卿扬起脸,对上顾失彼清亮的眸子,好像有魔力一样,把她整个人都定住了。 她看到顾失彼仰头往嘴里灌了一大口酒,然后蹲下身子,将嘴唇贴到了她的嘴唇上。 原本冰凉的酒水在他嘴里有了温度,祝卿卿从来没想过,自己有一天会把别人嘴里的东西接过来,再吞进自己肚子里。 并且一点都不觉得恶心。 “这样喝还觉得辣吗?”顾失彼放开她,嘴唇因为沾了酒变得晶莹湿润,很诱人。 她没有说话,只是将捂着浴巾的手松开了。 第一次(二) 两个人真正坦诚相对的时候,祝卿卿还是害羞的。 她使劲扯了几下,终于把被子翻起来,盖住了一些。 顾失彼激烈的吻几乎让人喘不过气,灵活的舌头毫无克制地侵占了她口腔里的每一寸地方。祝卿卿起初还有些克制,慢慢地也放肆起来。 嘴唇被吸得又红又肿,舌头也被搅弄麻了。 她想,他们这次是真的要做爱了。 不是之前那种临时起意。 吻了好久,顾失彼才停下来,眼神温柔地注视着她。 “卿卿,真的可以吗?” 她点头。 “可你身上好凉。”顾失彼的手移到她胸前,抓住了那团软肉。 也是凉凉的,跟他手心的灼热形成鲜明的对比。 “我紧张的时候就会这样。” “跟我在一起还会紧张吗?” 当然不是,是因为这样的事才会让她紧张。 “好软。”顾失彼揉捏着她的乳房。 雪白的软肉从指缝溢出,粉嫩的乳尖像是点缀在奶油蛋糕上的樱桃,引诱着围观的人。 他张开嘴,用牙齿轻咬了一下。 祝卿卿发出一声浅浅的“嗯……” 于是顾失彼将乳尖全都含进嘴里,肆意逗弄起来。 祝卿卿的欲望被激发,身体慢慢变热,胸口的起伏也越来越强烈。 察觉到变化的顾失彼再一次吻上了她的唇。 这一次就温柔了很多,两人缠绵拉扯,顾失彼的手向下游走,最后停在她大腿内侧,试探的摸了一下。 她湿了。 “先在外面蹭一下可以吗?”清冷的声线,带着说不清道不明的缱绻暧昧。 “嗯。” 滚烫粗硬的性器被小心翼翼地放到祝卿卿湿润的穴缝中。 一阵异样的感觉瞬间蹿遍全身,小腹好像有跟神经抽搐了一下。 “顾失彼,”祝卿卿的声音变得又轻又软,透露着一丝慌乱。 “怎么了,不舒服吗?” “不是。” 没有不舒服,只是很想叫他的名字。 她描述不出来那种感觉,硬要说的话,她的身体好像很需要他。 祝卿卿收缩了一下臀瓣,私密处跟着蠕动起来,并不激烈,但却要命的刺激到了顾失彼。 “卿卿……”他将右手伸到床跟她的背部之间,把她上半身紧紧地扣在怀里。 “怎么了?” “别乱动,我会忍不住的。” 虽然是第一次,但他也不想这么快就缴械投降。 祝卿卿不敢动了,顾失彼将脸埋在她颈窝,化被动为主动,柱身在她穴缝上下摩擦。 两人分泌出来的黏液越来越多,混合在一起。顾失彼怕控制不住,狠心将肉棒拿开,手指伸进了她私处。 “啊~”祝卿卿在他怀里战栗了一下。 “只是手指而已,不疼的。”顾失彼一边安慰一边慢慢深入。 约到里面越紧,他好想现在就把肉棒插进来,狠狠地占有她。 “我有点难受。”祝卿卿蜷着身体。 “哪里难受?” “里面……你的手指顶着我,我有点难受……” 她的小穴已经不受控制的收缩起来,她还没有过性经验,不知道怎么处理这些反应。 “那你讨厌我这样吗?” 祝卿卿咬着嘴唇摇了摇头。 “习惯了就舒服了。”顾失彼的唇贴在她耳边,温热的气息吹得她耳垂一痒一痒的。 “卿卿,你都不知道我有多想你。” “那你有多想我?” “每天都在想你,每分每秒都在想你,即使你现在就在这里,还是想你。” 他把手指拿出来,肉棒往下一滑,便贴到了穴口。 第一次(三) “我这次真的要进去了,”顾失彼调整了一下姿势,“卿卿,现在后悔还来得及。” 祝卿卿双手攀着他的肩,闭上眼睛,一副“来吧我准备好了”的架势。 戴好避孕套,顾失彼尝试进入。 他进去的时候很慢,很轻。 一开始只是觉得胀,那么小的地方,硬是被撑开,塞进一根那么大的东西。慢慢地越来越疼,疼得她忍不住将指甲抠进了顾失彼肉里。 “卿卿,放松。”顾失彼感觉她一直很紧绷,便用亲吻转移她的注意力。唇齿缠绵中,祝卿卿果然慢慢松懈下来。 此时肉棒已经进入了叁分之一,顾失彼一咬牙,将剩下的部分狠狠地顶了进去,同时紧紧地钳制住了祝卿卿,不让她乱动。 “顾失彼你这个混蛋,”她用力推着他的身子,“疼,你快出去。” “卿卿,忍一下就好了。” 他现在离开,等会儿她还得再受一次疼。 已经到了这步,他索性用力捏住她的下巴,一边吻她一边慢慢地抽动起来。祝卿卿觉得下半身都要裂开了,但身子被顾失彼死死地压在身下,不管她怎么推怎么挠,就是不肯放开。 还要被迫承受他的亲吻。 祝卿卿气得要死,在他嘴唇狠狠地咬了一口。 “好你个小东西。”顾失彼摸了摸嘴唇,指肚上赫然出现了一抹血。 于是抽动得更用力了。 “顾失彼,我错了,你快停下。” 但他不为所动。 既然求饶没用,祝卿卿只好试着让自己适应。被撑开的穴口起初胀得很难受,慢慢地也习惯了。 身体的撕裂感逐渐被另外一种又酸又麻的感觉取代,他每抽动一下,感觉就加深一分。 祝卿卿紧绷的身体逐渐被打开,腿不知何时已经缠到了顾失彼腰上。 起初那股一直把他往外推的阻力逐渐消失,顾失彼也慢了下来。 “卿卿,叫出来。” “顾失彼……”她方才还水汪汪的眼睛此时变得炙热迷乱,“你快亲亲我。” 被她咬出血的嘴唇贴过去,祝卿卿勾着他的脖子,吻得主动又热烈。下半身的纠缠还在继续,节奏越来越和谐。 两个人小腹紧贴,一个软一个硬,顾失彼低下头,只觉得春色撩人,欲罢不能。 “舒服吗?” “嗯……”她情不自禁地用手揉着乳房。 “我要加快速度了。” 祝卿卿点点头,主动将腿分的更开了。 顾失彼扶着她的腰,一阵比一阵更猛烈地顶撞着。在她一次用力的吸咬后,两个人一起到达了高潮。 他不是第一次射精了,以前用右手的时候已经体验过,但从来没有这么爽。 祝卿卿还是第一次有这种感觉,下身完全不受控地往外流水,瞬间就将床单浸湿。 身体酥酥麻麻的,私密部位还在不停地收缩。 也太让人难为情了。 她害羞地转过了身,不敢看他。 “没关系的。” 她还是不肯转过来。 “那我抱你去洗澡。” 她点了点头。 于是顾失彼嘎抱起浑身瘫软的祝卿卿进了浴室,帮她做了事后清理。 顾此失彼 怕父母发现异样,回家前,祝卿卿对着电梯的镜子照了又照,敲门的时候都很忐忑。 好在他们什么都没看出来。 冰箱里放着个大蛋糕,爸爸妈妈正在张罗晚上的生日餐。 “饭好了叫我。”祝卿卿一蹦一跳地回了房间。 她躲在卧室的阳台跟顾失彼打电话。 “后背火辣辣的疼,”他虽然看不见,但知道一定被她挠的不成样子了,“你属猫的吗?” “那还不是怪你。” “嘴也破了。” “那还是怪你。” “好好好,都怪我。”顾失彼无奈地笑了。 “卿卿,我又想你了。” 明明才分开一会儿,就已经想到不行。 “那我们明天早点见面,”祝卿卿压低声音,“我也很想你。” 满天的繁星,没有他陪着一起看,也没有那么亮了。 “你现在能看到星星吗?”祝卿卿抬起头。 “能。”顾失彼也抬起了头。 谁都没有再说话,听筒里只剩下彼此的呼吸声。 半个月后,高考分数可查。 大家都发挥得很正常。 林曼决定留在本地,跟周熠的想法不谋而合。祝卿卿没得选,只能去南艺。 只有顾失彼,迟迟下不了决心。 “是不是不想跟卿卿分开,”妈妈看出他的心思,“顾顾,这是决定前途的大事,可不能感情用事。” “前途跟学校的关系有那么大吗?”他反问。 他觉得是金子,在哪儿都能发光。 “那你想过卿卿没有,你为了她放弃清华,她会有多重的心理负担。” 顾失彼没有说话。 眼看报志愿的时间就要过了,顾妈妈只好联系了祝卿卿,让她帮忙劝劝。 顾失彼没有跟她说过这些,她一直以为,他早就报了。 “我现在就过去。”祝卿卿挂断电话,马不停蹄地去了顾家。 志愿书摊开在顾失彼的书桌上,南大的代码映入眼帘,她看到白纸上画着一圈一圈杂乱的线条。 顾失彼沉默地窝在椅子上。 她一直都不知道,原来他这么纠结。 “我们不是都说好了吗,”祝卿卿在他面前蹲下,“你是对我没有信心,还是对你自己没有信心。” “我不知道,我只是感觉很不好。”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事情开始失控了,所以的偶然都在推着他们走向分离。 顾失彼,顾此失彼,他只想顾她而已。 “卿卿,我接受不了跟你异地那么久,四年太长了。” “顾失彼,我们不能这么自私,我不想让叔叔阿姨觉得,你跟我在一起,反而害了你。” “我们把它填了好不好。” “我帮你。” 事情的结局还是按照原本正确的方向发展了,顾失彼的名字在一中教学楼的电子屏幕上滚动了很久。 班主任因为这个还拿了一笔奖金。 比起这位学长的成绩,学弟学妹们更为津津乐道的,是他的恋爱八卦。 据说这位学长平常冷淡高傲,别的女生看都不会多看一眼,只有在女朋友面前才会有情绪转变。 还有人说,顾失彼差点为了当时的女朋友放弃清华,只是这件事大部分人都表示不信。 在纷纷扬扬的传言中,争议最大的还是他俩谁先追的谁。 有人说是祝卿卿先追的顾失彼,讲台上高调示爱。 有人说顾失彼早就暗恋祝卿卿了,好歹人家也是校花榜上的人。 “不过听说他俩异地不到一年就分了,果然校园恋爱难长久啊。” 此言一出,什么争论都没有意义了。 只剩下一声叹息。 重逢 又是一年高考月。 祝卿卿在后台一边打哈欠一边化妆,精神看起来不太好。 “下午好啊祝首席,花花送你。”周采拿着一束花,蹦蹦跳跳地来到后台。 这个月月初,云喜市歌舞团宣布祝卿卿晋升为舞团首席,这是她进入舞团的第叁个年头,也是大学毕业的第叁个年头。 “谢谢,”祝卿卿有气无力地接过,张大嘴打了个哈欠,“可我真的好困啊。” 昨天是她的生日,同事们非要庆祝,顺便恭喜她成为首席。一顿胡吃海喝后,祝卿卿肠胃炎犯了,一整晚都在上吐下泻,没有合过眼。 “可怜死了,”周采怜爱地摸了摸她的脸,“这场演完好好休息几天吧,我先去化妆。” 表演大厅,已经有宾客稀稀拉拉地入场了。 “我跟你说,这场《汉宫》绝对不会让你失望,我拿头担保,”孙久诚拽着心不甘情不愿地顾失彼落了座,“飞燕合德,一个赛一个美,尤其是飞燕,还是舞团首席呢。” “哦。”顾失彼反应淡淡。 他刚被调到云喜市物理研究所不久,热心的孙久诚为了让他尽早适应,非要拉着他来看表演。 盛情难却。 登台前,祝卿卿使劲晃了晃脑袋。 可千万不能因为身体状态影响演出效果。 “撑住啊。”周采捏了捏她的手心,给她加油打气。 鼓点响起,祝卿卿跟周采踩着节奏上了台。 这个舞剧讲的是赵氏姐妹专宠的故事,算是舞团的经典舞剧。她跟周采已经搭档了一年多了。 轰然响起的音乐声把顾失彼的视线吸引到了台上。 “看,是不是很漂亮。” 孙久诚还在兴致勃勃地给他指认哪个是飞燕,哪个是合德。 但顾失彼的眼珠子已经不会动了。 有多久没见过她了?六年? 原来已经这么久了。 但还是不妨碍,他一眼认出她来。 孙久诚还以为他是看舞蹈看得入了迷,开始给他讲解两位舞蹈演员的专业动作。 “飞燕这个动作叫吸撩腿大跳,你看是不是特别轻盈,传说中的赵飞燕就是身轻如燕,能做掌上舞……” 顾失彼觉得孙久诚好烦,便自动屏蔽了他。 细想起来,好像从来没有看过她认真跳舞。 他们坐的位置离舞台比较近,可以看到她脸上的妆很精致,头发也盘得很复杂,穿着一层又一层演出服,动跳之间衣带翻飞,好像有了灵魂。 他看着,又开始担心一些有的没的,比如她头发突然散了怎么办,跳的时候突然被衣服绊倒怎么办。 扮演汉成帝的男演员出现,将她轻盈地托举起来,两人含情脉脉地对视着。 顾失彼油然而生一股失落。 卿卿,他的卿卿,已经很久、很久、很久没有用这样的眼神看过他了。 舞剧很长,演完了赵氏姐妹的一生。 又很短,因为顾失彼怎么也舍不得让她离开自己的视线。 主演都谢幕了,观众起身离场,顾失彼还坐在那里一动不动。 “快走了,还要回所里开会呢,”孙久诚扯了他一把,“想认识下次给你介绍,我跟那个合德还挺熟的。” 卿卿的身影消失在帘幕后面,顾失彼起身,恋恋不舍地离开了。 后来 坐在回去的大巴上,祝卿卿终于可以垮下来,好好放松一下。 “你直接回家睡觉吗?”周采问她。 祝卿卿点了点头。 “你呢?” “约会去啊,前两天刚认识了个新帅哥。” “你呀。”她无奈的摇摇头。 “你没事也多出去认识几个人呗,整天除了跳舞还是跳舞,不嫌累啊。” 累啊,但是累点比较好,就没空胡思乱想了。 “不是还惦记那个姓顾的吧,”周采恨铁不成钢地看了她一眼,“能不能有点出息。” “别说了,”祝卿卿把外套盖在脸上,“睡会儿,到了叫我。” 周采看着她,无奈地摇了摇头。 是怎么分手的呢? 没有背叛,没有误会,就只是慢慢积累的争吵。 异地的两个人没有办法同频,加上祝卿卿有时候练起舞来经常听不到手机,不能及时回复,导致顾失彼的抱怨越来越多。 每次见面,也没有好好解决问题,所有的不满跟积怨都可以通过上床暂时消除。等到分开后,又重新开始抱怨、争吵。有一次祝卿卿训练的时候崴了脚,便随口说了一句别人都有男朋友在身边照顾,就她没有。 “还不是你,当初非不让我去南京。” 没有得到安慰,反而被他责备了。 本来就难受的祝卿卿更委屈了: “你在怪我吗顾失彼,”她对着手机开始掉眼泪,“你怎么好赖不分呢?” 虽然那次顾失彼道了歉,但有些芥蒂还是在心里生根发芽了。 一直到大一第二个学期的五一假期,顾失彼早早就订了票要去看她。结果祝卿卿突然接到通知,说专业课老师要带她跟几个同学去演出,需要占用假期。 辅导员说,这是个很好的锻炼机会,其他人想去还去不了,让她千万把握住。 祝卿卿跟顾失彼说要不就别来了,暑假再见也一样。 但顾失彼却觉得,祝卿卿没那么在乎他了。 两个人为此大吵一架,气头上的祝卿卿脱口而出: “不然就分手吧,反正我也累了。” 于是就真的分手了。 年轻气盛,又倔,谁也不肯低头。没过几天,祝卿卿把顾失彼的联系方式全都拉黑了。这让本来打算去找她和好的顾失彼彻底死了心。 这段异地恋,维系了连一年都不到。 分手以后,祝卿卿经常回想起高叁的时候,她集训的那段日子。两个人每周一次的见面,她还偷跑出去冒雨给他过生日。 那个时候的顾失彼不是这样的。 但他后来却像变了一个人一样。 又过了几年,祝卿卿才慢慢想明白,因为那个时候,顾失彼跟她都坚信,熬过集训那段时间,就能一直在一起。 哪知道天意弄人,他尽力了,她也尽力了,但他们最后还是不得不天各一方。 所以顾失彼才会变得患得患失,他可能在害怕,害怕未来又出现什么变数,四年熬过去,还是不能跟她日日相守。 可惜祝卿卿那个时候神经太粗,没有感觉到。 等她终于明白过来,为时已晚。 “有些人就是陪着你成长的啊,”林曼曾经这样安慰她,“从校园到婚纱的爱情只存在于偶像剧里,卿卿,你跟顾失彼的这段感情,已经让我们这些旁观者很羡慕了。” “每次同学聚会,大家都会说起你们,可惜你俩从来不参加。” “我怕碰到他,他也怕碰到我。”祝卿卿苦笑。 说到底,还是放不下。 她甚至不敢跟其他人打听,顾失彼这些年过得怎么样,有没有交新的女朋友。 “周采,”祝卿卿的声音从衣服下传出来,“你知道吗,刚才在演出的时候,有一瞬间,我好像看见他了。” “你说得对,我就是忘不了他。” “我真是太没出席了。” 梦? 肠胃不舒服,祝卿卿回家后就直接睡了,饭都没吃。 一觉醒来,窗外漆黑一片,她拿过手机,划拉着通讯录里的联系人。 黑名单早就放出来了,但跟顾失彼的聊天框一直是一片空白。 尤其换过几次手机后,原来的聊天记录也一起被丢掉了。 但有些回忆却怎么也丢不掉。 比如最后一次模拟考结束后,大家都围在顾失彼桌前恭喜他达成叁年都是年级第一的成就。 祝卿卿坐在座位上远远看过去,他的目光越过人群跟她对望,眼底有笑意,还有几分求夸奖的期盼。 她不用围过去,他也只看得见她一个人。 又想起过年回家大扫除的时候,在床底下抽出一箱子高中时候的复习资料来。 妈妈还打趣:“看不出来你还挺好学。” 随后在纸上看到顾失彼的名字,立马噤了声。 “都扔了吧。”祝卿卿用眼角的余光打量那叁个字,好像只要用正眼看了,它们就会跳起来攻击她。 每一个笔画都是一把尖刀。 后来安慰自己说:不是忘不了他,是忘不了自己的初恋罢了。 她拿起手机给周采打了电话,问她在哪儿。 再不转移注意力,又要陷入回忆不能抽离了。 四十分钟后,祝卿卿在酒吧看到了跟一个红头发帅哥搂在一起的周采。 “介绍一下,史蒂文,这里的调酒师,”她冲祝卿卿吼道,又转过头向调酒师介绍祝卿卿,“这是卿卿,我们舞团的首席。” 酒吧很吵,说话基本靠吼,但确实能将人迅速拉回现实。 祝卿卿是烟酒不沾的,今晚架不住周采的忽悠,加上心里确实烦闷,就喝了一杯。 酒量不佳,迅速上头。 半醉半醒间,听到旁边的周采好像在跟人打电话: “你有个朋友想认识飞燕啊?” “酒吧呢,她有点醉了。” “那你们过来吧,正好我也搬不动她……” 彻底断片前,她听到周采惊呼了一声“顾失彼”! 好好的,又提他干嘛。 祝卿卿用意念嘟囔了一句,便不省人事了。 本来顾失彼是想好好筹划一下怎么跟她见面,见了之后要聊点什么。 想得太入神,开会的内容都没听进去几句。 看他这么牵肠挂肚,孙久诚热心相助,一下会就给周采打了电话,不由分说把他拉到了酒吧。 周采惊讶得嘴都张圆了。 她跟顾失彼不算熟,但见过。 关于他,更多的是从卿卿嘴里了解到的。 祝卿卿趴在吧台人事不省,右手还无意识地捂着胃,眉头微蹙。 “她怎么了?”他问周采, “她……醉了,”周采还未从震惊中恢复过来,眼睛仍是瞪得老大,“你怎么会在这儿?” “你们认识啊?”孙久诚不明所以地摸了摸脑袋。 “以后再跟你解释,”顾失彼把卿卿抱起来,又把视线转向了周采,“把卿卿家地址给我。” 祝卿卿做了个梦,梦到了顾失彼。 梦里的触感特别真实,她仗梦胡来,抱着他又亲又摸。但顾失彼一点都不热情,还一直让她别乱动。 “为什么不让动?”她不满地嘟囔,“就要动,就要动。” 她梦到顾失彼的手轻滑过她的皮肤,凉凉的。他浑身上下都很亮,只有一个地方很热。 她梦到他们做爱了。顾失彼进入她的时候,身体的反应好像真的。 连震颤跟喘息都很真实。 她想睁开眼确认一下,无奈头晕体虚,还是昏睡了过去。 相见 祝卿卿一觉睡到大上午,睁开眼,窗帘还拉着,但透进来的光仍在昭示着外面的晴朗与明媚。 自己身上穿着干净的睡衣,身体很清爽,应该是昨晚周采帮她洗过澡了。 但又有点不对劲。 说不上来哪里不对。 厨房传来一阵米香,还有煎东西的声音。 这个周采,今天怎么这么勤快。 “你猜我昨晚做了个多荒唐的梦,”她趿拉着拖鞋朝厨房走去,“果然喝多了连梦都……” 脸上的笑意跟随性的步子在看到那个人的一瞬间都停滞了。 “早。”顾失彼转过身冲她打了个招呼。 祝卿卿傻眼了。 不会是梦还没醒吧? 她使劲抓了抓头发,又咬牙在身上捏了一把。 是疼的。 “你……”她往后退了两步,“你怎么会在我家?” “昨天是我送你回来的。”顾失彼把锅里的煎蛋放到盘子里,全熟,边缘微焦,上面还有油花。 是她最爱吃的蛋。 “你不是在北京吗?” “单位有个外调名额,我主动申请过来了。”他把盛着煎蛋的盘子放到餐桌,又去拿碗盛粥。 “听周采说你这两天肠胃不舒服,喝点粥吧。” 祝卿卿呆在原地,像被定住了。 所以昨晚上也不是梦,是真的。 她低下头,看到了胸前那片暧昧的痕迹。 还以为是自己喝多了不小心嗑的。 你为什么要调过来?你知道我在这里吗?你是为我而来吗? 她想问,但是话也被卡在了嗓子眼。 “那昨天晚上,我们是不是……” “对不起,我好像乘人之危了。”顾失彼低下头。 明知她是喝多了,可她一缠上来,他还是没控制住。 比喝酒都上头。 “哦。”祝卿卿茫然地点了点头。 “你……你能先回去吗,我想一个人待着。” 太乱了,她需要冷静冷静。 顾失彼沉默着去沙发上拿起了自己的外套,转身朝门口走去。 “卿卿,”他拉开门,又回过头来,“我是为你来的。” 他来,就是要跟她复合,一点别的杂念都没有。 若她还单身,他就猛追不舍, 若她有了男朋友,他就想尽一切办法挖墙脚。 就算她结了婚,他也铁了心要去搞破坏。 什么道德廉耻,统统都可以不顾。 门被轻轻地关上,只剩下餐桌上的清粥小菜,证明他确实来过。 祝卿卿端起碗,一口一口机械地往嘴里送着早餐,脑袋完全宕住了。 直到勺子挖了空,眼珠子才恢复转动。 她把碗“哐当”一声丢在桌子上,出门去找周采了。 “我家的地址是你告诉他的?”祝卿卿瞪大了眼睛。 “对啊,又不是别人,把你交给他我还放心点。”周采也是刚起床,头发炸成了鸡窝。 “我这不是给你制造机会嘛,”她拿起梳子在头发上使劲划拉了两下,疼得呲牙咧嘴,“怎么样,昨晚是不是很快乐?” “哎呀!”祝卿卿下意识地捂住了领口,“被你害死了。” 看她的神情,周采已然猜到了一大半。 “郎有情妾有意,旧梦重温,有什么不好,”她用梳子挑起祝卿卿的下巴,“不是我说你,这都几年了,都快寡成老尼姑了。” 祝卿卿脸红成了熟透的番茄。 周采还想揶揄她几句,祝卿卿的手机响了起来。 一个陌生的号码。 “喂。”她接起来。 “卿卿,是我,”听筒里传来顾失彼的声音,“有空吗,我想见你。” 她没说话,看了一眼周采。 “有有有,在哪儿见,”周采把手机抢过来,“地址发过来,我绑也把她绑过去。” 虽然她自作主张,但祝卿卿却松了口气。 也好,有人替她做决定了。 她逃,他追 祝卿卿说什么都不肯一个人去,死活要拉着周采一起。 她有点心虚,心虚的源头不仅仅是因为跟前男友上了床。 还因为她不记得,在这件事里自己是主动的一方还是被动的一方。 所以也无法判断顾失彼的心情。 眼前的人没怎么变,只是穿着跟气质都更成熟了些,祝卿卿甚至不敢正眼看他,只是低着头,用余光去瞟。 还好有周采。 “哎呀,你俩怎么跟第一次见面的相亲男女似的,”她伸手抬着祝卿卿的下巴把她的脸抬起来,“人家眼珠子都快黏在你身上了,你快看看他呀。” “别闹!”祝卿卿小声喝止。 “那我走了,你俩在这儿大眼瞪小眼吧。”周采说着作势要起身。 “别走。”她死死地拽住周采,像拽着一根救命稻草。 对面的顾失彼叹了口气。 为什么卿卿见了他跟见了鬼一样。 “我好心告诉你,她现在没有男朋友,但是有很多追求者,”周采眼睛看着顾失彼,同时把祝卿卿的手从自己胳膊上扒拉开,用力挣脱了她,“你要是有什么想法就赶紧行动,时间可不等人。” 然后就丢下祝卿卿一个人开溜了。 “你等等我。”祝卿卿拔腿追上去,被顾失彼一把拉住摁回了座位。 “就这么讨厌我。”他双臂撑在她椅子两侧,俯着身子,带着咄咄逼人的气势。 祝卿卿满脑子都是想逃跑。 “不是,我只是……”她因为紧张,指甲一直在无意识地划着身下的椅子,“我不知道怎么面对你,我们已经……” 已经很久很久没有见过面了。 在她的意识里,顾失彼这个人,连带他们所有的过去,跟她的现在和未来不会再产生半点交集。他是年少时的惊艳,是忘不了的初恋,是夜深人静时辗转反侧里挥之不去的残影。 但那又怎样呢,忘不掉就忘不掉吧,她也没打算逼自己忘。 可这并不代表着,他重新闯回来的时候,她就要不作任何抵抗的接纳。 分手是认真的啊。 难道可以这样随随便便就复合吗?那之前几年的难捱算什么,自作自受吗? “对不起。”祝卿卿用力推开他,逃离了现场。 今天是休息日,不用去所里上班。但顾失彼晃晃悠悠地还是去了。 里面只有零星几个人,包括孙久诚。 他正愁眉苦脸地趴在桌子上写报告,因为缺少关键数据,一直写不下去。 “你小子,”他看到顾失彼,脸上的愁容变成了难以抑制的好奇,“到底怎么回事啊,昨晚上去哪儿了?” 顾失彼没说话。 “你跟那飞燕到底是什么关系啊?” “她不叫飞燕,叫祝卿卿,”顾失彼手指撑着额头,“是我初恋。” 孙久诚的嘴张成了“0”,手里的笔“哐当”一声掉在地上。 他还想问点什么,但顾失彼已经不打算说了。他闷声走进实验室,一言不发地做着测试。 其实这么多年,顾失彼一直在想,祝卿卿当初喜欢他,是跟学校其他女生一样,喜欢他身上的那些光环,还是喜欢真正的他。 他的善妒、他的占有欲、他的霸道跟不讲理,她是不是真正了解过。 包括卿卿后来跟他提分手,是否就是因为看清了他的本质。 想着想着,顾失彼身体里蹿起一股不可名状的憋闷来。他调试了一下仪器,拿过笔匆匆在纸上记下几个数据,离开了实验室。 “前两天你没测出来的数据,喏。”他把纸塞给孙久诚,拿起外套出去了。 脚步匆匆,像是要去抢钱。 孙久诚看了看手里的纸,又看了看顾失彼离开的方向。 神了,他搞了一个多星期都没搞出来的东西,他进去几十分钟就搞定了。 这就是人跟人的差距吗? 词不达意 祝卿卿不在家,从顾失彼面前逃走后,直接去舞团练功了。 最近没有演出,本来可以好好休息休息。但她现在不能闲着。 她需要让自己忙起来,脑袋和身体一个都不能落下。 “你在这儿啊,”周采推开练功房的门走进来,“顾失彼正到处找你呢。” 祝卿卿闻言跌坐在地上,一股无形的压迫感笼罩了她。 “我不能见他,”她抹了一把额头上的汗珠,“周采,我能不能去你那儿住几天。” “晚了。”周采指了指门口。 她不能见的那个人,就在门口站着,高大的身材挡住了大半边门,表情跟走廊的光线一样晦暗。 祝卿卿突然有种喘不上气的感觉。 门口的人迈开步子朝她走过来,好像每一步都踩在她心口上。她站起来不断后退,直至退无可退。 “顾失彼,你别这样,”祝卿卿伸手挡住他继续朝前的身体,“我喘不上气了。” “为什么?” “我……” “觉得我很可怕、很咄咄逼人是吗?”顾失彼眼眶泛红,他身体好像有一头野兽,明知道离她越近越会让她害怕,又控制不住自己的兽性。 “昨天晚上,不是你先招惹的我吗?” “我喝多了……” “所以呢,你是想说,换成是别人送你回家,你也会缠着他?” “啪”一声,一记耳光落在顾失彼脸上。 一直在一旁默默围观的周采“卧槽”了一声。 “是,就是这个意思,所以你可以不要再缠着我了吗?”祝卿卿拿起搭在把杆上的衣服,从他身侧越过去想离开。 “祝卿卿!”顾失彼用力抓住她的手腕,手背上青筋暴起,“我不会放你走的。” “你放开!”她拼命想甩开他,手里的衣服都掉了,“顾失彼,你疯了,你以前不是这样的。” “我以前也是这样,我一直都是这样!” “我不喜欢你这样!” 争吵声回荡在空空荡荡的房间,镜子里是两人狼狈的身影。 顾失彼手里的力道一松,放开了她。 啊,果然如此。 逼人的气势瞬间从他周身消失,他觉得应该跟她道个歉,说声“对不起,吓到你了”或是“不好意思,以后不会再来打扰”。 嘴唇张了张,最后却什么都没说,只是默默地退了出去。 顾失彼喜欢祝卿卿,是因为她是祝卿卿,成绩好不好、性格温不温柔、长相是校花还是路人,都没关系。 因为他喜欢的是祝卿卿这个人。 祝卿卿喜欢顾失彼,因为他是校草,是学霸,是女生们嘴里的“说出去很有面子的男朋友”。 他从学生时代就在担心的问题,时隔多年,从她嘴里,亲口得到了证实。 到了现在,她是舞台上闪耀发光的首席,一舞倾城,结识到了更好的人,自然也不会再想着区区一个顾失彼了。 钻进了牛角尖的顾失彼,没有意识到祝卿卿说的是“我不喜欢你这样”,而不是“我不喜欢这样的你”。 “不追一下吗?”周采看着失魂落魄的祝卿卿,搞不懂这两个人为什么要吵架。 有话好好说不行吗?干嘛非得互相刺激呢?大家都是成年人了,幼不幼稚啊。 “算了,”祝卿卿拿起地上的外套,“我回去睡觉,你走的时候把门锁好。” 难言 一个月后,舞团的另一个舞剧《锁清秋》开场表演,主演还是祝卿卿。 上台后,她匆匆扫视了一眼台下,好像在找人。 人太多,没有找到。 观众席右侧,顾失彼坐在一个灯光不太眷顾的位置上,默默地看着她。 一个月了,没有任何联系。 周采说,卿卿跟他分手后再也没有谈过恋爱,除了吃饭睡觉都在跳舞。一个半路出家的艺术生,硬是跳到了首席的位置。 在外人看来,这是一场很完美的表演,没有任何差错和意外,主演很美,动作很流畅。只有周采察觉到些许不对劲。 卿卿好像一直收着,好像不敢用力。 可她最近没受伤啊。 “你是不是舒服?”结束后,周采在后台找到了缩在椅子上的卿卿。 “周采,”她脸色苍白,手指摩挲着自己的小腹,“我这个月的姨妈已经推迟十天了,还没来。” 喝醉那晚,他们没有做任何安全措施。 而祝卿卿的经期一向很准,从来不会提前或者推后。 周采一听,也是脸色一白。 “测了吗?”她蹲下身子,“不会是……” 祝卿卿摇头:“我不敢。” 万一真的怀孕了,那她…… 这算什么,意外?那孩子怎么办,留还是不留? “我去给顾失彼打电话。” “别跟他说。”祝卿卿急了。 不想把事情搞得更复杂。 “为什么呀,万一真的有了,那他要负起责任来啊。” “怎么负,跟我结婚吗?”祝卿卿苦笑,“我不要。” 在他心里,她现在既然已经是个酒后就会随便跟男人乱性的人,那这件事的责任就不在他,在祝卿卿自己。 带队老师招呼大家赶快卸妆回去了。祝卿卿深呼吸一口,和周采暂停了这个话题的讨论。 思索一番,她决定还是先买验孕棒测一测,万一只是自己多虑了,岂不皆大欢喜。 不知怎么有点心虚,祝卿卿带了口罩跟帽子才去的药店,付款的时候,头都不敢抬,跟做贼似的。 不过这都不算什么。 最恐怖的是,一上楼看到了等在门口的顾失彼。 祝卿卿下意识地就想退回电梯,但门已经关上了。顾失彼已经听到动静,转过了身。 她只好硬着头皮走过去。 “演出很精彩,”他从身后掏出一束花,“我给你打电话了,你没接,所以就贸然上来了。” “谢谢。”祝卿卿把拎着药袋的手藏在身后,用另一只手接过了花。 “你有事吗?”她没有让他进门的意思,“我刚演出完,很累,想休息。” 一点都不委婉的逐客令。 “没什么事,那你休息吧,我先走了。” 她藏在身后的手一直不敢拿出来,整个人显得鬼鬼祟祟。顾失彼装模作样地走到楼梯口下了几个台阶,又返回去,藏在墙后看她到底在搞什么鬼。 只见她把手里的纸袋跟花放到地上,在包里窸窸窣窣地翻钥匙。“XX药房”四个大字映入眼帘。 “你怎么了?”他几步跑过去把那个纸袋拿起来,“为什么要吃药。” “啊!”祝卿卿被他吓了一跳,然后马上去抢,“没什么,别看。” 太迟了,验孕棒的盒子已经被顾失彼拿在了手里。 她愣了,他也愣了。 纸袋子“欻拉”一声掉在地上,惊醒了梦中人。 “祝卿卿,这是怎么回事?”顾失彼拿盒子的手有点抖,“为什么不告诉我?” 矫情 安静的客厅,顾失彼坐在沙发,十指交叉,心里也说不上是什么感觉。 如果真的怀孕,卿卿会不会恨死他了。 可他确实不是有意的,事发突然,他没有随身带套的习惯。她要了好几次,顾失彼也记不清哪次是内射,哪次是外射。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祝卿卿看着手里的验孕棒出现了一深一浅两道杠。 完了,真的中招了。 怎么办怎么办怎么办? 祝卿卿脑子乱成了一锅粥。 卫生间的门从里面拉开,顾失彼“蹭”一下站了起来。 “两道杠,”她把东西递给他,“顾失彼,我怀孕了。” 激动、紧张、欣喜若狂。 顾失彼此刻是开心大过担忧的。 “我们结婚吧,”他紧紧地抱住祝卿卿,“我现在马上跟家里人说。” “我不是这个意思,”祝卿卿推开他,“顾失彼,我没有想要留下他。” 一盆冷水浇灭了顾失彼才燃起来的火焰。 “顾失彼,这是个意外,我没有结婚的打算,也没有当妈妈的心理准备,所以这个孩子……” 她从一开始就没想着要告诉他,因为她从一开始就想好了要怎么做。 “我对自己的现状很满意,并不想改变,这个孩子会打乱我正常的生活节奏,而且他也——” 不是带着爸爸妈妈的爱与希望来的。 只是一个意外。 而已。 她这个样子,让顾失彼发自内心的愤怒与失望,不是因为她拒绝留下这个孩子,还因为,这个决定背后的意义是,他在她心里已经一点位置都没有了。 “过去这几年,我承认自己忘不掉你,可忘不掉并不意味着我们还能重新开始,人总是要向前走的,顾失彼,向前看吧。” 她把验孕棒从他手里拿过来丢进了垃圾桶,转身进了卧室。 大概十分钟后,传来顾失彼离开的声音。又过了一会儿,周采来了。 祝卿卿把自己蒙在被子里,像只闯了祸的鹌鹑。 “二氧化碳吸多了对脑子不好,”周采把被子掀开,“顾失彼让我来陪你,怎么,真有啦?” 祝卿卿闷闷不乐地点了点头。 “厉害,我有个堂姐,跟她老公备孕两年多才怀上,你这一发就中,也不知道是他枪打得好还是你接得准。” “还说,”祝卿卿丢了个枕头,“我都快烦死了。” “这有什么好烦啊,想留就留,不想留就去医院,趁月份小,对身体伤害也小,你可得赶紧做决定。” “肯定不能留啊,”她垂着脑袋,“又不是……” “那他同意了?” “他说了又不算。” “那我问你,”周采爬上床半靠在床头,“你真的不喜欢他啦?” 不像啊。 每次说起顾失彼,她眼里的光都会暗下去,一副不愿多说的样子。 只有对放不下的人才会这样吧。 “我就是觉得,”祝卿卿手指绞着被罩一角,“他跟以前不太一样了,让人有点害怕。” 而且一切都太突然了,从重逢到怀孕,真的太突然了。 “那他以前是什么样子?” “就很温柔啊,也很有耐心,从来不会这么大声地质问我,更不会摆出一副咄咄逼人的架势。” 好像要把人活吃了。 “我懂了,”周采双手垫着后脑勺,“你这是初恋滤镜,你忘不掉的那个顾失彼,是记忆里被美化过的他,如今活生生的人出现了,你的滤镜碎了,所以想逃。” “卿卿,你可能早就不爱他了。” “不是。”祝卿卿反驳。 “理由。” “我只是不喜欢他凶巴巴地对我,又没有不喜欢他这个人。” “我就是想让他哄哄我,当初说分手就分手,一次都没有来找我,现在说和好就和好,凭什么啊?” 她越说越委屈,不知情的,还以为当初分手是顾失彼提的。 “祝卿卿,”周采目瞪口呆地看着她,“认识这么多年,头一次发现,原来你这么矫情啊。” 意外到误会 顾失彼可能永远也不会知道,大一的时候,祝卿卿每次去学校找他,心里都会有种莫名的压力。 在学校闲逛有会碰到他的同学,大家会习惯性地调侃一句“女朋友啊”,然后顺便问一句“哪个学校的?” 得到回答后,他们会长长的“哦~”一声。 没有恶意,但祝卿卿会很别扭。 为什么,为什么不是一个能跟他匹配的学校,就算她是艺术生,也可以是那几所顶尖的艺术院校。 她偏偏不是。 她知道顾失彼不介意,又担心他只是现在不介意。 学校那么多女孩子,个个都比她聪明,又好看,顾失彼终究有一天会看到别人的好,然后发现祝卿卿只是个草包而已。 所以后来她很少去北京了,都是顾失彼去找她。 她开始拼命练功,上课也比别人认真。她想着,至少在自己的专业里要做到最好。 总得有个地方配得上他吧。 后来分了手,祝卿卿练舞更疯了。 她想着,如果日后有重逢的那一天,她要趾高气昂地站在他面前,让他看看,自己有多好。 “我就是很矫情,”祝卿卿红了眼眶,“那个时候,他只要去南京找我,只要去了,哪怕什么都不说,我都会主动低头认错。” 作吗?作。 可她当时也只是个十九岁的小姑娘,又没什么安全感,想通过这种幼稚的方法试探他对自己到底能做到哪一步。 “没有,你一点都不矫情,我乱说的,”周采听人家说不能惹孕妇伤心,连忙哄她,“你说得对,他要真喜欢你,怎么会连挽留都不挽留一下,说不定早就想着怎么把你甩了。” 不经大脑的话说出口,周采“啊”了一声捂住了嘴。 敲,真是说多错多。 “呸呸呸,反正咱以后不理他了就是。” 祝卿卿低头抠着手指甲,余光无意识地落到了自己的小腹上。 “明天陪我去趟医院吧。”她仰起头,把眼泪憋回去。 再过几天可能就舍不得了。 “你决定了就行。”周采抓住她冰凉的手。 正是炎夏,烈日当空。祝卿卿站在医院门口,只觉得阳光亮得刺眼,但一点温度都感觉不到。 周采牵着她的手进去了,里面的空调开得很足,大厅人来人往,病人家属和医生护士脚步匆匆,大部分都是眉头紧锁。 手术前是要先检查的,挂号、交钱、进检查室,等结果。 没过多久,拿到结果的医生皱起了眉头,他看了看祝卿卿,又看了看手里的检查单,又看了看祝卿卿。 看得人心里发毛。 “祝小姐,”医生扶了扶鼻梁上的眼镜,“你没怀孕啊。” “啊?”周采瞪大了眼睛,“医生您再好好看看,是不是看错了?” “我当了几十年医生,这还能看错,”医生把眼镜摘下来揉了揉眼窝,“没有怀孕,至于经期不准,可能是最近压力太大了。” “可……可验孕棒上确实是两道杠啊。”她恨不得瞬移回家从垃圾桶把东西捡出来给医生看看。 “验孕棒的准确率在85%~95%,但不是百分百,所以是有概率出现假阳性的情况的。” 接下来,医生又给她们科普了在什么情况下可能出现假阳性,以及月经不调应该注意什么,还委婉地提醒了一下如果没有备孕计划,就不要跟另一半进行无措施性行为,毕竟人流手术对身体是有一定伤害的。 听得祝卿卿坐立难安。 从医院出来,阳光忽然有了温度。 同时心里卸下一块大石头。 “呼~”她用手背挡在眼睛上方,“还好没有真的怀孕,不然我后半辈子都要活在对这个孩子的愧疚中了。” “要跟顾失彼说一声吗?” “说吧,我给他打个电话。”祝卿卿掏出手机,拨下那串六年没有碰过的数字。 屏幕上的名字还是“顾老师”。 电话响了几声后接通,但听筒传来的声音很陌生: “喂?”路边太吵,她用手捂住了另一只没有听电话的耳朵,“我找顾失彼。” “他生病了,”电话那头的男人听起来很焦急,“你是他朋友吗?能不能帮忙买点药过来,我现在走不开。” 如果当时 接电话的人是孙久诚,今天早上,顾失彼请了病假没去所里上班。他想着他刚来,一个人孤零零的生病怪可怜的,就趁午休时间去他家看了一眼。 这一看,好家伙,发烧到38.6了,还死活不肯去医院。 “真没事,我爸妈都是医生,这种程度不用去医院。”顾失彼自己用毛巾包了个冰袋敷在额头,脸颊烧得通红,跟苍白的嘴唇对比鲜明。 昨天也不知道怎么了,从卿卿家回来就不太对劲,迷迷糊糊睡了一觉后,早上竟然发烧了。 大概是水土不服吧。 祝卿卿的电话打过来的时候,他刚好陷入了新一轮昏睡。 孙久诚看到来电显示,知道她就是那个“飞燕”。 顾失彼调过来,八成也是因为这个初恋,不然,好好的北京不待,跑这儿来干嘛。 他觉得心病还须心药医,就在电话里扯了个理由,把祝卿卿骗过来了。 顾失彼租的房子在研究所附近,研究所比较偏远,打车过去都花了将近一个小时。 祝卿卿手里拎着在药房买的各种退烧药,急急忙忙进了楼。两部电梯都是刚刚上去,看样子一时半会下不来。她等了几秒,转身去爬楼梯了。 好在只是九楼,对于一个天天练舞的人来说,这点体能消耗不算什么。 知道她要来,孙久诚提前把门开开了。 祝卿卿站在门口平复了一下呼吸,推开了那扇虚掩着的门。 很简单的房子,不大,但显得很宽敞,大概是因为太空了——基本没什么家具。 孙久诚听到脚步声从卧室探出身子,冲她招了招手。 “他怎么样了?”祝卿卿压低声音。 “烧还没退,”他也压低声音,“既然你来了,那我就赶紧回去了,所里一堆事儿呢。” “好,你去吧。”祝卿卿点点头。 孙久诚对她比了个“OK”的手势,拿起东西离开了。 屋里即刻变得很安静,像没人一样。 她走进卧室,看到了躺在床上的顾失彼。 再然后,看到了床边的桌子上,摆放着的那个小小的木质万年历。 就是那个雨夜,她冒雨给他送的生日礼物。 看起来比记忆中小了一些,大概是因为他们都长大了。 上面的日期停留在六年前的五月十叁号,但并不是他们分手的日子。 祝卿卿将药袋放在桌上,拿起水杯出去了。不多时,又端了一杯温水进来。 “顾失彼,”她在床沿坐下,用手轻轻地推他,“起来吃药了。” 顾失彼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看到了一旁的人。 ——当真是烧糊涂了,都能把孙久诚看成卿卿。 他勉强支起身子,艰难地将退烧药用水送进肚子,然后再一次陷入沉睡。 并不明晰的记忆里,有人一直在给他换额头上的毛巾,还用勺子小口小口地给他喂水。 一直到临近下班的时候,顾失彼的烧终于退了。 视线重新变得清晰,也恢复了对外界的感知力。但卧室里没有人,好像那些被照顾的细节,都是他梦里的幻象。 直到厨房里有人“啊~”了一声。 有人? 顾失彼冲下床,看到祝卿卿双手抱在胸前,对着油烟机上一只蟑螂尖叫: “顾失彼,打死它!快打死它!”她两只脚交换着跺地,“快呀!” “哦、”他连忙拿了张纸将那只蟑螂捏住,扔进马桶冲掉了。 然后又急急忙忙地回到厨房。 没有眼花,也不是幻觉,是真的有人在照顾他。 就是卿卿。 “你烧退啦?”蟑螂消失后,祝卿卿的理智也恢复了,“那就好,我先走了。” “卿卿。”顾失彼在厨房门口拦住她。 “对了,差点忘了正事,”祝卿卿在慌乱之中还记得自己给他打电话的初衷,“我没怀孕,是个误会,所以你也不用再担心了。” “我走了。” 没说“站住”,也没说“不许走”,顾失彼只是霸道地把着厨房的门,不让她出去。 烧才退下去,他脸色还是很差,没什么血色的嘴唇,固执又脆弱的眼神,让人心软又心疼。 “我该拿你怎么办呢?”她叹气,“顾失彼,我们回不去了。” “那就重新开始。” “重新开始?” 这四个在她嘴里变成一个问句。 “当初我说分手的时候,你好像一点都不留恋,这么多年过去了,又突然说要重新开始,好儿戏啊。” 顾失彼撑着门框的手一松,无力地垂了下去。 “你是在我怪我没有挽留?” 祝卿卿没有说话。 “我去找过你,就在我们分手半个月后,五月十叁号。” 和好 两个人在一起的时候有过约定,不轻易拿分手置气,除非是真的想分手。 可她那么轻易就说出来了,还拉黑了他全部的联系方式。 顾失彼是失望大于愤怒的,冷静了半个月后,他觉得应该去找她说清楚,就算要结束,也应该当面说,隔着电话算什么。 五月十叁号那天是周五,只有上午有课,他盘算着下午去,晚上到,周一之前再赶回学校。 从北京到南京,四个多小时的高铁,等到了她的学校,已经晚上八点多了。 女生宿舍楼下很热闹,围了一大圈人。顾失彼从外围看过去,看到了被围在中间的祝卿卿。 一个捧着一大束玫瑰的男生,正单膝跪地向她表白。 祝卿卿害羞又急切地想把男生拉起来,男生却趁站起来的时候趁机把花塞到她怀里,并顺势抱住了她。 周围都在起哄: “亲一个!亲一个!” 不想再看下去,顾失彼转身离开了。 “我没答应他,我后来推开了,你不能因为……” “我知道,”顾失彼打断她,“你不会喜欢那种表白方式的,我当时只是在想,分开也好,你可以在身边找一个随时随地都能见到的人,不用伤了脚还要一瘸一拐地一个人上课、吃饭。” 他是这么想的,也是这么做的。 换来的就是这两千天的百爪挠心,每一天都在安慰自己要看开,同时又在后悔。 尤其是夜深人静,一想到她,心肝脾胃都在痛。 大病初愈,加上情绪起伏剧烈,顾失彼撑在门口的身形晃了一下,祝卿卿连忙扶住他,却被趁机圈进了怀里。 “卿卿,我后悔了,”他紧紧地搂着她,“哪怕你已经不喜欢我了,就当是可怜我,能不能回来。” 祝卿卿紧绷的身体慢慢放松。 “好。”她说。 顾失彼松了口气,身子一软,直直地栽倒在地上。 怀里的祝卿卿也被带倒了,她吓了一跳,连忙爬起来摸了摸他的额头。 怎么这么烫啊,不是都退烧了吗? 顾失彼是在医院醒过来的,雪白的墙、雪白的床单,孙久诚正坐在一旁削苹果。 “卿卿呢?”他一个激灵坐起来。 刚才她答应和好了,不会是个梦吧? “放心,没跑,去卫生间了,”孙久诚把他摁下去,“别乱动,吊着水呢。” “我怎么了?”他只记得自己好像晕倒了。 “发烧啊,医生说可能是休息不够导致的抵抗力低下。” “我寻思研究所也没天天加班熬夜啊,你晚上不睡觉干嘛呢?” 顾失彼没理他,闭着眼睛假寐。 能干嘛,翻来覆去地想人呗。 孙久诚“嘁”了一声。 又过了几分钟,病房门被推开,祝卿卿轻手轻脚地走进来。 “还没醒吗?”她小声问孙久诚。 “装睡呢,”孙久诚拿着削好的苹果站起来,“等着看吧,我一走他保准醒。” 说着就一边啃苹果一边出去了。 门重新被关上,顾失彼听到脚步声消失,果然睁开了眼。 “没什么事,医生说吊两瓶水就好了,”祝卿卿在床边的小凳子上坐下,“有没有想吃的东西?” 他张了张嘴,说了几个字。 “什么?” 祝卿卿没听清,将头发撩到一旁,俯身凑了过去。 后脑勺猝不及防被扣住,她上半身扑倒在顾失彼身上,紧接着嘴唇就被贴住了。 顾失彼用没有吊针的右手牢牢地摁着她。 一个病人,也不知道哪来这么大的力气。 祝卿卿本来是想挣开的,但碰到他因为发烧变得干裂的嘴唇,又心软下来,便调整了个让两人都舒服的姿势,用舌头帮他润唇。 亲了一会儿,顾失彼的体温更高了。 他一把掀开被子,将祝卿卿也裹了进去。 和好(二) 病号服肥大宽松,稍微一动就会露出大片皮肤。祝卿卿穿的夏装也很轻薄,被这么一折腾,裙子的肩带都滑到了胳膊上。 “你手上还有吊针呢,别乱来。” “那就不吊了,”顾失彼自己把针拔掉,“发烧嘛,发发汗就好了。” 两个人的身体在被子下面纠缠,祝卿卿拼命抵抗,无奈胳膊拧不过大腿,加上他专挑她的敏感处下手,挣扎了两下就瘫软了。 “顾失彼,这是病房。” “我知道。” “会有人进来的。” 祝卿卿话音刚落,护士就进来了。 她连忙一个翻滚从被子里滚到了地上,手忙脚乱地整理着衣服。 “48床,测体温,”护士非常淡定地把一支温度计塞到顾失彼腋下,又看了一眼悬在床边的吊针,叹了口气。 不过吊瓶里也没剩多少了。 病房里没人说话,气氛诡异。 就这么过了几分钟,护士伸手把温度计拿出来,快速瞄了一眼: “叁十六度七,”她低头在病历上写着什么,“可以出院了。” “那我去办出院手续。”祝卿卿拔腿逃出了病房。 “你家冰箱都是空的,晚上去我那儿吧,”出了医院,祝卿卿提议道,“医生说刚出院得吃得清淡点,给你熬粥喝。” 顾失彼忙不迭答应了。 到了楼下,他左右看了一番,让她先上去。 “你要干嘛?我陪你去。” “不用,就买双拖鞋,你家不是没有我穿的嘛。”他把祝卿卿推上楼,“你先上去吧,我马上到。” 似曾相识的场景。 那个时候,他也是这样,说要去买东西,然后买了一盒避孕套。 祝卿卿没有坚持,自己上去了。 进门、换鞋、洗手、换衣服,家里还跟以前一样,又不一样。 她盛了半杯米出来,用水仔细淘洗着。 又想起以前顾失彼说过的:“你不用学做饭,我做给你吃就好了。” 可是分开这么多年,她还是什么都学会了,包括换灯泡、组装家具这些。 不多时,顾失彼拎着东西进了门,在外面窸窸窣窣一阵,又进了厨房,说要帮她的忙。 “不用,你刚出院,还是去休息吧。”祝卿卿把他推出去。 上次太匆忙,没来得及好好参观,这次名正言顺,顾失彼认真地看过她家里每一寸地方。 并不大,但布置得很温馨,很有生活气息。他甚至能想象出她会在这里做什么、在那里干什么。 那只一步一响的手镯挂在招财猫那只竖起来招财的胳膊上,碰一下,叮叮当当。 厨房传来切菜的声音,梆梆梆梆,很有节奏感。 顾失彼恍然觉得他们分开的这六年只是一个梦,噩梦。 现在梦醒了,他们依然在一起。 并且会永远在一起。 “卿卿,”顾失彼进入厨房,从后面抱住她,“我再也不会离开你了,不管你说多难听的话,做多过分的事情,都休想把我赶走。” “烧不是都退了吗,你怎么还在说胡话。”她放下菜刀,转过身瞪了他一眼。 那双好看的眸子里映着她的身影,他看向她的眼神,一如从前。 祝卿卿心里那股拧巴了多年的劲儿一下顺开了。 她踮起脚,轻柔又坚定地吻上顾失彼的唇。 灶上的粥沸腾开来,热气疯狂地顶着锅盖,争先恐后地想扑出来。 “一会儿再接着煮。”顾失彼关掉燃气,抱着她出了厨房。 熟悉的配方,熟悉的味道 顾失彼刚才果然是去买避孕套了,祝卿卿一眼就看到了压在枕头下的小盒子。 “你才刚出院,”她担心他身体扛不住,“要不再忍忍?” “我有那么娇弱吗?” “有啊。” 刚才晕倒的不是他吗? “那你是怕我不行?” 祝卿卿没有正面回答,咬着手指笑起来。 重修旧好这种事,大家都是第一次,原以为刚开始会有些尴尬。 但顾失彼好像有种能力,让她觉得他们不过是短暂地吵了一架。 他将祝卿卿咬在嘴里的手指勾出来,与她十指相扣,慢慢地俯下身去。 长长的睫毛抖动着覆上眼帘,她闭上眼睛,将嘴唇微微嘟起。 但预料中的吻迟迟没有落下来,祝卿卿睁开眼,看到他一脸坏笑看着自己。 “你戏弄我~”她气得就要翻身下床。 “哪有,我就是想好好看看你。”顾失彼一把拦住,同时在她肩上亲了一口。 祝卿卿一下就软了。 等顾失彼再沿着她脊柱沟一节一节轻按下去,她已经满脑子都是都是不可描述了。 “顾失彼~” “嗯?” “这么多年,你有没有想我?” “我简直想不到什么时候没有想你。” 她扬起脸吻住这张经常出现在午夜梦回中的唇,脑子里乱糟糟的,好像有很多话想问问他,但具体想问什么,却是一团浆糊。 算了,不想了,对床不尊重。 身上的衣物不知什么时候消失了,时隔多年与他这样赤裸相对,祝卿卿迟来的有些害羞。 “遮一下。”她将被子翻起来,一骨碌钻了进去,将被子蒙过了头顶。 被子外面传来拆盒子的声音,片刻后,顾失彼也钻了进去。被子下的狭小空间里,她躲无可躲,藏无可藏。 两人小腹紧贴,他不住地向她探近 “卿卿,我可以进去吗?” “我说不可以你会听吗?” “你的话我当然听,”他稍微退后一些。 祝卿卿正讶异于他竟然连这种话都挺,下身突然一涨,他已经顶进去了。 什么玩意,以退为进?防不胜防? 连“啊”都没来得及从嗓子眼蹦出来,顾失彼顺便把她的嘴也堵住了。蒙在头顶的被子被掀开,两个人暴露在房间的灯光下。 顾失彼是个假和尚,祝卿卿一直这么觉得。 平常的时候,看着一脸清心寡欲,一到床上,就完全暴露本性了。 “顾失彼,我问你,”她攀着他的背,不知怎么在这个节骨眼上很想问一个可能会扫兴的问题,“这几年,你找过别人吗?” “没有。” 他回答得极为干脆。 她心里宽松下来。 “那你不问问我吗?” “我不在意。” “可我希望你在意。” “好吧,其实我非常在意,”顾失彼停下动作,喘着粗气注视着她,“卿卿,你有没有找过别人?” “我其实……”祝卿卿咬着嘴唇,一副为难的样子。 顾失彼心都提起来了。 “也没有。”她狡黠一笑。 捉弄人的后果是显而易见的,身子被狠狠地撞了两下,刺激得她脑子都发蒙了。就在她以为自己要合不上腿的时候,顾失彼突然抽离,然后用腿死死地压住了她的下半身。 “你干什么?”她像毛毛虫一样扭动起来。 “惩罚。” 话音刚落,手也被举过头顶摁住了。顾失彼跟她索吻,咬她的耳垂,在她胸前又亲又蹭,就是不干正事。 “顾失彼。”祝卿卿在当下充分体会到了什么叫“欲火焚身”,她迫不及待地想被填满、被占有,但这个能满足她的人,却拿定主意要好好折磨她一番。 “以后还敢吗?” “不敢了。” “那你……”他坏笑着靠近,“现在想我怎么做?” “我……”祝卿卿不好意思说出口。 “说出来就满足你。” 她红了脸,但已经想到怎么对付他了。 “就不说,你爱做不做。”她一副摆烂的架势,脸也扭到了一旁,甚至慢条斯理地哼起了小曲儿。 这副样子果然激将成功,顾失彼把她的脸掰正,将那首只哼了不到两句的小曲儿蛮不讲理地打断,下身膝盖一撑,她便趁势贴了上来。 “顾失彼,我好想你。” 在很多个晚上,都这样想你。 “我也想你,想得要发疯了。” 坚硬与柔软,爱意与情欲,两颗流浪多年的星星,终于回到了他们共同的轨道,相互纠缠,相互依恋。 两个人好像都忘了顾失彼刚出院这件事,他像宣誓主权一样,每顶一下都要比前一下更用力,祝卿卿大概是爽到失去理智了,突然一翻身把他压在身下。 “老娘要干死你。”她的羞耻心跟着理智一起飞了。 窗帘没拉,外面漆黑一片,玻璃上倒映出祝卿卿骑在顾失彼身上扭动的身影。 她看到了,但不觉得有什么问题。 跟男朋友做爱,合情合法合理,没什么好害羞的。 这个晚上,她跟顾失彼从床上到沙发,从沙发到浴室,又从浴室回到床上。 祝卿卿觉得自己浑身上下每一个毛孔里是都是顾失彼的味道。 而那锅本来要当成晚饭的粥最后变成了他们早餐,而且没有得到善终—— 她本来只是想用嘴喂男朋友喝粥,只是男朋友太不经逗,嘴唇刚一碰到就扑上来了。 “等会儿还要上班。”祝卿卿牢牢地捂住了自己的领口。 “你知道六年有多长吗?”顾失彼已经在解皮带了,“和尚都没我过得苦。” 于是她就心软了。 粥被激烈的动作震到地上,连碗一起摔了个稀碎。 四十一 祝卿卿的变化是用天灵盖都能看出来的,她整个人神采飞扬,从里到外都在发光。 要么就是中头彩了,要么就是谈恋爱了。 “钱跟男人,哪一个?”周采小声问她。 “后一个。” “新人还是旧人?” “旧人,就是你想的那个人,”她目光灼灼,“昨天晚上很愉快。” 周采脱口而出:“好马不吃……” 被祝卿卿一记眼刀剜了回去。 下个月舞团有场很重要的演出,要表演的是《殢人娇》,这个舞剧祝卿卿只演过一次,获得了非常好的反应。 但那次演出造成了她非常严重的脚腕伤,差点没撑到谢幕完。 这种高难度的舞剧对演员的身体消耗非常大,一场接近两个小时,为了呈现最好的效果,中间几乎没什么休息时间。不像《汉宫》,她跟周采是双主角,中间都有一段独舞,可以趁这个时间稍微歇歇,也不像《锁清秋》,没那么多高难度动作。 “怎么样,下个月没问题吧?”赵严若老师走过来,她是《殢人娇》的编舞,也是整个舞团的编舞,团里的元老之一。 当年祝卿卿还在读大四的时候,被老师带着去表演节目,赵严若就坐在台下。演出结束后,她专门去找了祝卿卿,问她有没有兴趣加入云喜歌舞团。 那次以后,两个人一直保持联系,赵严若在专业方面给了祝卿卿很多帮助。 《殢人娇》这支舞,算是赵严若专门为她编的。 “应该没什么问题,人总是要成长的嘛。”她给了赵严若一个充满自信的眼神。 赵严若叹了口气。 两年前卿卿受伤后,她其实就不太想让舞团的人接这种缩短职业寿命的演出了,但云喜歌舞团说到底只是一个地方性的歌舞团,要生存,要吃饭,这次点名要看《殢人娇》的人,他们得罪不起。 高层领导已经提前把票放出去了,摆明了要赶鸭子上架。 祝卿卿没有细究这背后的弯弯绕绕,也懒得去想。反正都是跳舞,跳什么不是跳。再说了,能有代表作,也是她的造化。 “赵老师,真的没什么问题,做这行有几个不受伤的,”她看到赵严若紧蹙的眉头,开口安慰她,“不破不立嘛。” 由于这次演出特殊,整个舞团上上下下都显得特别紧张,团长一天要来看好几遍,催促祝卿卿要好好练,好好演,演好了这场,舞团未来好几年都不愁饭吃,还画出了各种大饼,要给她发奖金啦、推荐她上央视的节目啦。 “我以前觉得搞艺术的地方能纯粹点,结果领导层哪儿都一样。”她窝在顾失彼怀里,练了一天舞的身体又酸又胀。 “不管怎么样,都要保护好自己,热爱事业以身体健康为前提。”顾失彼手掌抚过她紧实的后背,又一步叁退地摸到前胸。 “怎么感觉你这里变小了呢?” “顾老师,胸大跳舞很累的,”她把那只不安分的手一掌拍下去,“别乱摸。” “我是在帮你放松,”他重新抓上去,“好心当成驴肝肺。” 小情侣之间,所有的亲亲摸摸都会朝着同一个方向发展—— 祝卿卿的上衣被撩起来,腹肌线条清晰,顾失彼俯下身亲了一口,热乎乎的气息喷在上面,让人不由得绷紧了脚尖。 “顾失彼,”她徒劳地想把衣服扯下去盖住,“我真的没力气了。” “不用你出力,我自己来。” 狭窄的沙发非常限制发挥,但对于有些事来说,地方越小越好。 有个会跳舞的女朋友,甚好。 顾失彼搂着柔若无骨的祝卿卿,欲罢不能。 祝卿卿脑子里想的却是另一件事: 最近运动量比以前还大,那她以后每天中午是不是可以多吃一根炸鸡腿? 新场地 舞团周末是休息的,但为了《殢人娇》,祝卿卿这一个月都没得休了。 顾失彼前去陪伴,看到空荡荡的排练室只有她一个,对着镜子反复练习。 “正好,你充当一下我的舞伴。”她把自己的男朋友从地上拎起来,力气之大,让人惊讶。 “我不会跳舞。” “不用你会,你把自己当成一根柱子就行。” 然后祝卿卿开始对着这跟“柱子”练习双人动作,轻抚脸颊,眉目传情,忽远忽近,像一朵撩人的云。 顾失彼想起之前看的那场《汉宫》。 她对着男演员也是这么深情的眼神。 “顾失彼,接住我。”几米之外的祝卿卿几步跑跳,然后轻盈一跃,稳稳地落到了“柱子”怀里。 她可真轻啊。 顾失彼扬起脸,沉溺在她的眼波里。 同时蹿起一股醋劲,但不能说。 不能让卿卿觉得他是个狭隘的男人。 “放我下去吧。”祝卿卿拍了拍失神的“柱子”。 “早知道就跟你一起当艺术生了,”顾失彼叹气,“说不定还能做个同行。” “就你,”她噗嗤一声笑了,“硬得跟什么似的,还同行。” “嗯,”他点头,“确实,硬。” 祝卿卿猛然意识到刚才开了车,脸涨得通红。 她拿起顾失彼带来的柠檬水吸了一口,掩饰秒懂的尴尬,一旁的顾失彼伸过脑袋,嘴巴凑近吸管。 “给你。”她把吸管递过去。 他摇头。 “不喝拉倒。”祝卿卿说着又猛吸一大口,腮帮子都鼓了起来。 “吸管里的不够甜,”他弯下腰,将她嘴里的接过去一半,鼓鼓的腮帮子瘪了下去,祝卿卿慌忙想把他推开。 这可是排练室,万一有人突然进来怎么办。 “我进来的时候锁门了。”顾失彼扣住她的后脑勺,将那杯碍事的柠檬水抢过来放到窗台上。 真是太无法无天了,祝卿卿这么想着。 偌大的镜子里清晰的映照出两人的身影,她害羞地不敢看。顾失彼把她抱起来,朝墙壁贴过去,还贴心地将手隔在她的后背跟墙壁之间。 “硬吗?”他问。 “你流氓。”祝卿卿怕掉下去,两条腿紧紧地缠着他的腰。 “那我松开了。”顾失彼手一松,吓得祝卿卿手脚并用缠在他身上,像条八爪鱼。 无数个画面在她脑子里闪过,包括很多年前,她站在镜子前,想象着他从身后将自己贯穿。 “顾失彼,”祝卿卿小声靠近他的耳朵,“你顶到我了。” “哪里?” 她双腿收紧,硬邦邦的触感透过薄薄的练功服传过来。 穿的是裙子就好了,裤子有点麻烦。 “我跳舞给你看吧。”祝卿卿将脑子里的旖旎幻想赶走,从顾失彼身上跳下来,与他拉开距离。 没有妆造,素面朝天的脸,简单到不能再简单的衣服,她像一条妖娆的蛇,每一个转身都很风情万种,每一个回眸都脉脉含情。 老师们常说,中国舞,最难练、最重要的是舞者的身韵。 祝卿卿的技巧不是最好的,但身韵绝佳。 顾失彼看直了眼,眼睛自动过滤掉了她的衣服,他应该扑上去,让这条蛇缠绕在他身上,这样就能充分感受她皮肤的滑腻,还有她好听的嘤咛,像小猫一样。 像是故意勾引似的,祝卿卿踏着细碎的舞步逼近顾失彼,又欲离开,被一把搂住了腰。 被舞姬迷了眼的昏君,不分场合的色令智昏。 顾失彼这会儿是真的哪儿哪儿都很硬了,手指都比平常多了几分力道。 “卿卿,我们回家去吧。” “我还没练完呢。” 行了,她绝对是故意的。 “那你还要练多久?” 她开始一根一根地数指头: “一、二、叁!叁个小时吧。” “那我们中场休息一会儿,我给你放松放松。”顾失彼搂在她腰间的手往下一滑,在富有弹性的屁股上抓了一把。 与他失联的这些年,周采曾经不止一次地问过她: “不想谈恋爱就罢了,你难道连个人生理需求也没有吗?好歹找个男人解决解决吧。” 祝卿卿摇头。 生理需求当然有,但面对别的男人,她产生不了冲动。 长得再帅、身材再好,都没有欲望。 还不如自己解决。 不像顾失彼,他什么都不用做,哪怕只是跟他拥抱,她都燥得不行。 这会儿他一抓,祝卿卿立马不由自主地贴紧了,下身急急地去蹭他。 理智再一次离家出走。 什么排练室不排练室的,又没有别人在,过瘾了再说。 “顾老师,”她连他的皮带都不用解,纤细的手直入内里,“想不想解锁一下新场地?” 四十三 空旷的地方非常容易有回音,比如眼下的排练室。 祝卿卿双手撑着把杆,上衣堆在胸部以上,裸露的后背被顾失彼的亲吻占据。 她咬着嘴唇不敢叫——刚才没忍住“啊”了一声,回声搞得人羞耻又尴尬。 紧接着下身一凉,裤子被褪了下去,不过又马上被另一种滚烫包覆——顾失彼贴上来了。 她感觉到那根又硬又烫的东西从后面慢慢探够,顾失彼的手也撑到了把杆上,将祝卿卿完全包围。 “卿卿,”毛茸茸的脑袋搁到她肩膀上,声音离耳朵极近,“以后你每天来上班,都会想到我了。” “我本来也会想你啊。”她将脸转过去,看着他。 “想跟想是不一样的。” 那确实,毕竟没想过跟他在这里酱酱酿酿。 顾失彼将右手拿起来抓住了她的胸,腰一挺,便完全没了进去。 祝卿卿的表情肉眼可见的发生了变化,他顶撞,她盯着他看,他的喉结,他清晰的下颌线,他高挺的鼻梁还有好看的眉眼。 以及那张,无数次跟她缱绻亲吻的嘴唇。 “为什么这样看我?”顾失彼低下头。 “你好看。” “那如果我不好看了,你还喜欢我吗?” 祝卿卿没说话。 一直隐藏在暗处的心思突然又冒了出来,顾失彼带着怨气加重了力度。 不是都决定了吗,只要她肯和好,不管是出于什么原因,都可以。 怎么还是会介意呢? “顾失彼,”祝卿卿腿都软了,把杆在吱吱作响,“你怎么了?” 他不说话,用手捏住她的下巴,吻得她喘不过气。 排练室里只剩下祝卿卿时断时续的呻吟和“啪啪啪”的肉体撞击声。他太用力了,甚至能感觉到避孕套顶端的小凸起时不时碰到她最敏感的地方,浑身都又酥又麻。 她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以后不能让顾失彼经常过来。 一阵不知时长不觉秒短的交合后,祝卿卿肩头传来一阵痛感——顾失彼连结束都要咬着她。 不过终于可以大口呼吸了。 “卿卿,”他还是紧紧地抱着她,“以后如果有比我更好的人出现,你会不会觉得,其实我不过如此。” “顾老师,你一定要在这种时候说这种话吗?”祝卿卿将衣服整理好,“跟更好的人比起来,我们都不过如此啊。” “但这并不影响我爱你。” “真的?” 祝卿卿点头。 顾失彼还想说什么,门口传来一阵推门的声音。 祝卿卿连忙跑过去打开门,看到赵严若站在门外。 “我就知道你肯定在,”她朝里张望了一眼,“怎么还锁门啊。” “我男朋友来的时候不小心给锁了。” 那边的顾失彼将扔着避孕套的垃圾桶系上了扣,从容不迫地朝门口走去。 “赵老师,我给您介绍一下,这是我男朋友,顾失彼。” “这是赵老师,团里的编舞,也是我的老师。” “老师好。”顾失彼稍微弯下腰,朝赵严若伸出手。 “你好你好,”赵严若打量了他一番,“不错,跟我们卿卿很配。” 祝卿卿不好意思地笑了。 “您来是有什么事吗?”她让开身子,让赵严若进来。 “团里安排我去外地,下个月的演出可能赶不上了,”赵严若往里走了几步,“卿卿,如果演出完后,有人跟你提什么额外的要求,记住,千万要拒绝。” “就算是团长出面要你去,也坚决不能去。” 她说得很严肃,祝卿卿有点没反应过来。 倒是一旁的顾失彼皱起了眉头。 “我还要赶飞机,得先走了。”赵严若匆匆赶来,只为了叮嘱她这两句话。 “我送您。” “我去吧,”顾失彼把她拦下,“你歇着。” 两个人出了楼道,又出了大楼。 “赵老师,您刚才是什么意思?” 赵严若欲言又止。 “有些话说多了得罪人,”她看着顾失彼,“顾先生,有些事情不用我明说,你也应该明白。” “保护好你女朋友,我走了。” 四十四 云喜歌舞团在十年前是个颇有名气的舞团,虽然是地方性质的,但名望比起一些级别高更的也不遑多让。 那个时候,舞团的首席是个叫盛歌的姑娘,很有天赋,又非常努力,尤善水袖舞,长长的水袖在她挥动下收放自如,从头至尾都充满力量感和流畅美。 只是造化弄人,就在舞团最如日中天的时候,盛歌自杀了。 那个时候的赵严若还不是编舞,只是一个普通的舞蹈演员。 盛歌自杀前几天,为了迎接几个重要来宾,刚演了《沉鱼》。所有人都以为演出结束后盛歌回家休息了,只有赵严若看到,她在门口被当时的团长拦住,送上了一辆车。 第二天,盛歌没有去舞团排练。 第叁天也没有。 赵严若去看她,她整个人呆呆的,像失去了灵魂。 第四天,盛歌在家里割腕。 她身前最爱护自己的手,平常一丝一毫的磕碰都要注意,却在临死的时候给手腕上留下一道又一道狰狞的伤口。 “严若,别跳舞了。” 这是盛歌在自杀前一天跟赵严若说的最后一句话。 十年后的现在,好像历史又要重演了。 一样是为了接待某些重要人物,一样的点名演出。 她并没有证据证实盛歌的死一定跟这些有关,她只是心里有种感觉,盛歌那天晚上肯定经历了不好的事情。盛歌死后,舞团当时找不出第二个盛歌来,很多演出也受到了影响,便慢慢地没落了。 只有当时的团长,在事情发生后不久便仕途高升,留下半死不活的舞团独自挣扎生存。 赵严若想过离开,但她想先弄清楚盛歌的死因,加上盛歌之前一直憧憬,要带领云喜歌舞团走向更大的舞台,所以又坚持下来。当初跟盛歌共事过的一个接一个结束了她们的舞蹈生涯,离开了。盛歌这个名字也渐渐无从提起。 直到几年前碰到祝卿卿,赵严若无比惊讶: 这是一个跟盛歌多像的女孩子啊,一样充满灵气,一样努力认真,更重要的是,心思很单纯,眼里永远有光。 她看着祝卿卿和周采,像是看到了当年的盛歌和自己。 “你甘心吗?”赵严若看着手里的照片,照片上的盛歌笑颜如花。 “我真没用。” 《殢人娇》的演出如期而至。 在后台化妆的祝卿卿脑袋上戴了厚重的发包,身体也被一层一层的演出服裹起来了。镜子里的人逐渐从明丽的现代女子变成了千娇百媚的古装美人。化好妆后,她使劲晃了晃脑袋,确保一会儿演出不会把头发甩飞。 周采跑进来,悄悄跟她说台下坐了好多人。 “不过第一排中间的位置只有几个人坐欸,好奇怪。”她也画着浓妆,跑起来还要提着裙子, “可能是什么大人物吧,正常。”祝卿卿打了个哈欠。 昨晚本来睡得挺好的,就是醒得太早了。 醒得早本来也是可以睡回笼觉的,但顾失彼不让啊。 他天天赖在她家过夜,理由千奇百怪,什么家里的蓬头坏啦,厨房有老鼠吓人啦,楼上半夜老是搬椅子吵得他睡不好啦。 导演推门进来,催促演员上场。伴舞们齐刷刷地站起来,脚步嘈杂,一起往舞台走去。 等到幕布拉了又开,《殢人娇》的鼓点“砰砰砰”响了起来。 祝卿卿往台下扫了一眼,果然第一排中间的位置只坐了大概五六个人,最中间的是一个中年男人,看着得有四十岁了,保养得蛮好,不像旁边那几个,要么秃,要么胖。 后面是密密麻麻的观众,她在中间的中间看到了顾失彼。 他知道她也在看他,冲着台上一笑。祝卿卿便含羞转过了身。 眼波流转,似嗔似喜。 这是舞蹈本来的动作,但祝卿卿脸上的表情是真的,不是演的。 孙久诚“卧……”了一声。 大概是想“卧槽”,临门刹车。 毕竟旁边坐着人家的正牌男友呢。 “你小子真是捡到宝……”他颇为不忿地想抱怨两句,被顾失彼伸手捂住了嘴。 这个老孙,真是一如既往的吵。 四十五 演出持续了两个小时左右,顾失彼眼神从惊艳到赞许,最后只剩下心疼。 太累了,回去要好好给她放松放松。 这一次没有出什么意外,最后谢幕的时候,她甚至给台下观众额外赠送了一段《锁清秋》,跟上一次的狼狈截然不同。 顾失彼起身去后台的正门口等她。 后台非工作人员不能入内,他也不想因为卿卿就搞特殊。只是那里种着一排树,蚊虫颇多,顾失彼左一个右一一个地拍蚊子。 匆匆回到后台的祝卿卿着急卸妆,顾失彼肯定在等她了。 “卿卿啊,”团长笑容满面地走过来,“不错,很成功,台下的掌声都快把我耳朵拍聋了。” “您过奖了。”她敷衍着,卸妆的动作一点没停。 “接下来有什么安排吗?” “您有事吗?” “是这样的,有几位领导看了你的表演,很是赞赏,想见见你,不知道你有没有空。” 领导? 祝卿卿转过身。 “没有这个必要吧,我男朋友还在等我呢。” “就见一下,就在侧门,”团长不依不饶,“他们就是想亲口表扬表扬你。” “就当给我个面子。” 他都这么说了,祝卿卿也不好再拒绝,毕竟人家是团长,只好洗了把脸跟着过去了。 那里站着方才坐在第一排的几个秃头,看到她,一水儿的夸奖,夸得她浑身不自在。 又说要让她赏脸去吃个饭,包厢都订好了。祝卿卿百般拒绝,但几个男人将她团团围住,连哄带拽塞进了车里,简直像绑架。她想喊救命,又看到团长也跟着上来了。 “就去吃个饭,你别害怕。” 团长安慰她。 她想给顾失彼打个电话,发现手机落在了后台。 祝卿卿心脏狂跳,不知怎么,赵严若的话一直萦绕在耳边。 什么是“额外的要求”,这样的算不算? 顾失彼在门外等了很久,蚊子都喂饱了好几只,祝卿卿还是没出来。 打电话也不接。 情急之下,他只好打算进去,又被保安拦住。 “顾失彼,”拎着东西走出来的周采看见他,“你在等卿卿吗?” “对,她还没好吗?” “她已经走了啊,”周采看了一眼里面,“听同事说,刚才看见她从侧门走了。” 侧门? 不对啊,他们明明约好了正门。 记错了? “好,我知道了。” 顾失彼匆匆转身,往祝卿卿家赶去。 祝卿卿被几个人带到了一个包厢,包厢里坐着第一排那位中年男人。 “盛副市长,这位是祝卿卿小姐,我们把她带来了。” 被叫做“盛副市长”的男人转过了身子。 她连演出服都没来得及换下,脸上的表情也很臭。 “卿卿,快叫人。”团长用胳膊肘推她。 祝卿卿翻了个白眼。 “坐坐坐。”旁边一个秃头拉着她在盛戈旁边的椅子上坐下。 “别碰我,”祝卿卿甩开那双肥腻的胖手,“男女授受不亲懂不懂。” “卿卿,怎么说话呢,”团长连忙道歉,“不好意思,小姑娘,不懂礼数。” “呵。”一直注视着几个人的盛戈突然意味不明地笑了一声,“原来这就是几位说的要给我接风洗尘。” “多大了?”他问祝卿卿。 “25。” “25,”他低下头,“多好的年纪。” 祝卿卿不明所以,也不想明,她只想赶紧离开。 “走吧,我送你回家。”盛戈站起来,径直朝外面走去。 “盛副市长。”团长急出了一脑门子汗。 不应该啊,刚才表演的时候,他看祝卿卿看得眼都直了,这会儿怎么还装起了正人君子。 盛戈没有理会,祝卿卿见势连忙跟着他开溜了。 46 顾失彼回了祝卿卿家,没人,打电话,还是不接。 他又匆匆下楼,恰好碰上她从远处走来。 后面还跟着个中年男人。 “顾失彼。”祝卿卿绷着的一根弦终于放松下来,小跑着扑进他怀里。 “你去哪儿了?怎么也不跟我说一声。” “我……”她一时不知从何说起。 “不好意思,吓到你女朋友了,”盛戈站在离两人几米开外的地方,“人已经送到了,有缘再见。” 从头到尾,祝卿卿都不知道他全名叫什么,但“副市长”这个名头是听清楚了 “他是谁啊?”顾失彼看着盛戈的背影,从他身上感觉到一股摄人的威严。 “大官来的。”她吐吐舌头。 “你怎么还穿着这个,”顾失彼把自己的外套给她披上,“走,回家。” 赵严若是在演出结束第叁天回来的,一回来就去了团长办公室。 两个人的争吵声透过楼层从叁楼传到二楼排练室,大家都没有心思练功了,纷纷竖长了耳朵去听。 一时间团内风言风语满天飞。 而那晚以后,不论排练到多晚,顾失彼总会风雨无阻地去接她。祝卿卿是个粗神经,不知道“后怕”这种东西,但顾失彼知道。如果那天不是盛戈,而是换了另一个人,恐怕她已经成了别人巴结领导的牺牲品。 又过了半个月,团长离职了,很突然。 新任团长是赵严若。 这个消息让舞团上上下下都很吃惊。 交任那天,盛戈也来了。祝卿卿这才知道他原来是云喜新上任的副市长,叫盛戈。 赵严若的目光透过众人落在盛戈身上。 他们都不年轻了,但永远有人正年轻,比如祝卿卿,比如周采,比如舞团这些花一样的演员们。 “我总觉得最近好像有什么大事要发生。”祝卿卿穿着睡衣在顾失彼家晃荡,嘴里嚼着一根黄瓜,“山雨欲来风满楼。” “好事还是坏事?” “不好说。” “那鸡还是鱼?” “鱼吧。” 顾失彼打开冰箱拿出一盒鱼片。 最近学会了给她做便当,舞蹈演员要控制饮食,不能吃高油脂高热量的食物,她又一直嚷嚷着舞团的食堂吃腻了,不好好吃东西。 顾失彼只好亲自动手。 原先空荡荡的冰箱也慢慢塞满了,有了活人气息。 “喔~爱心便当~”祝卿卿蹦蹦跳跳地在他周围转圈,“顾老师天下第一好。” “那你要不要跟我同居,”顾失彼摁住躁动的她,“我们住一起。” “同居!”祝卿卿装着吃惊的样子,“不,我还小,怎么能跟来历不明的男人住一起。” “你说谁来历不明?” “你啊,哐一下就出现了,来历不明。” 顾失彼脑瓜子嗡嗡的。 他没有立即发作,耐着性子把饭盒装好,放进冰箱,然后单手把她拎起来,扔到了床上。 床上放着顾失彼的电脑,屏幕上是他的博士论文。 调情挣扎的时候,祝卿卿一脚把电脑踹到了地上,屏幕当即一片黑。 “完了,闯祸了,”她捂着嘴巴,“顾老师,你有备份吗?” “都记在脑子里了。”顾失彼非常冷静地继续扒她衣服,又掀起被子把两个人蒙了进去。 相比于有光的地方,祝卿卿更喜欢在黑暗的环境里做。大概是因为看不清脸,她的骚话会变多。 包括但不限于: “顾失彼哥哥,你好厉害~” “嗯~哥哥好大~要胀死了~” “顾失彼,我要跟你做爱做到死……” 他是个俗人,就爱听这些。 甚至想着,以后的婚房一定要留一间不带窗户的房间,然后铺上又大又软的床垫,门一关,就能跟她在里面颠鸾倒凤不知天地为何物了。 47 祝卿卿没有等到直觉中的大事,反而等到一条八卦。 说赵严若跟盛戈以前是男女朋友,后来因为一些误会分开,但两人都没有婚嫁,单身至今。 赵严若这个团长的职位,瞬间变得耐人寻味起来。 更有甚者,说自己经过团长办公室的时候,听到里面传来一些声音,大概就是这样那样,怀疑肯定是赵团长跟盛副市长。 初恋重逢,干柴烈火。 或者叫老房子着火,反正很激烈就是了。 祝卿卿不愿意在背后议论赵严若,但她管不住别人的嘴。 “不过应该不至于在办公室吧,出去开个房多舒服,干嘛要在这种地方。”有人提出异议。 众人点头附和,只有祝卿卿,心虚地看了一眼身后的把杆。 怎么不至于呢,虽然没有开房舒服,但刺激啊。 十月过后,舞团要去外地巡演。祝卿卿被迫跟顾失彼异地。临行前一晚,讲道理来说是要疯狂滚床单的。 但祝卿卿来大姨妈了。 “我要不把工作辞了给你当助理吧,你去哪儿我跟哪儿。” 顾失彼的恋爱脑稳定发挥。 “你太看得起我了,舞团哪会这么大方给我配助理。” “我不要钱。” “顾老师,色令智昏四个字真是被你完美体现,”她隔着内裤蹭他,“作为一个科研人员,你的目标应该是星辰大海。” “那你还蹭我。”顾失彼幽怨地看着她。 “那人家想要嘛~”她蹭得更起劲了。 性生活是个好东西,希望大家都有。 也希望大家想有的时候,不要碰到烦人的“亲戚”。 解不了馋,过过干瘾也是好的,她抱着顾失彼又摸又啃,越啃越上头。顾失彼比她还上头,在危险边缘几度试探,下身都快炸了。 “我去冲个凉。”他翻身下床,保持住了最后的理智。 “冲什么凉。”祝卿卿把他重新摁倒在床上,樱桃小口沿着从鼻尖一路往下,吻到小腹。顾失彼胸口起伏剧烈,只觉得下身一热,整个人被暖暖的包住了。 “卿卿……”他有些不敢相信地看着埋在两腿间那颗毛茸茸的脑袋。 祝卿卿忙着适应嘴里巨大的异物感,没法回应。 她看到顾失彼两只手将床单攥得变了形,扶着他口得更深了一些。没用多久,他就不行了。 “卿卿,快放开。” 她不听。 像被小水枪扫射一样,黏糊糊的东西一股接一股射到了她的口腔里,祝卿卿忍着想吐的冲动,捏着脖子咽了下去,又扬起脸,直愣愣地看着他。 “卿卿好爱我。” 这是顾失彼当下的念头。 于是当即把她捞上来,舌头直撬牙关,亲的她脸红脖子粗,都快窒息了。 “你这算不算变相吃了自己的子子孙孙?”祝卿卿摸了摸嘴唇。 “不,我吃的是你的口水。” 咦~ “好吃吗?”他问卿卿。 “嗯……”祝卿卿皱起眉头,“有点像秋葵。” 不好吃,但是咬咬牙也能吃。 特殊情况嘛,特殊对待。 顾失彼抬手把她抱到自己身上。 有本科幻小说,叫《球状闪电》,里面有个叫丁仪的物理学家曾经说过这样一句话: “我所研究的东西,尺度要么在十的负叁十次方厘米以下,要么在一百亿光年以上,在这两个尺度上,地球和人类都微不足道。” 但对顾失彼来说,祝卿卿是那个让他觉得一切皆不可失去的人。 宇宙就在那里,不管人类存续还是消亡,对它都没有什么影响。星辰永远在人类的视线中闪烁,而祝卿卿永远在他的目光中闪烁。 就算再过几十年,他们都老得不能动了,她依然是自己星球上唯一的一朵玫瑰。 “等我巡演回来,我们去订个水床房爽一爽。”祝卿卿趴在他身上,耳朵贴着他的胸腔,听到里面传来强有力的心跳声。 “你心跳得好快。” “那你听到它在说什么了吗?” “什么?” “我爱你。” “油死了。” 祝卿卿嘴上嫌弃,嘴角却笑成了一朵花。 48 舞团要去的地方并不算远,高铁两个小时。按照标准,她们外出都是双人间,自己选房伴。祝卿卿照例跟周采一起。 周采在床上打滚,嘴里嚷嚷着好寂寞,想男人,又缠着祝卿卿说闺房私话。 “你跟顾失彼什么频率?” “就……看兴致呗,也没什么固定的频率。” “那是你去他家多还是他去你家多?” “他去我家多。”祝卿卿绞着枕套,生怕周采一会儿问出更隐私的问题,比如“那他大不大,活儿怎么样”? 那也太那个了。 “你俩怎么不干脆同居呢,还省房租。” “你也觉得我们应该同居?”祝卿卿放下枕头,“顾失彼之前也这么说。” 但她总觉得,同居就没有自己的空间了,不是都说距离产生美嘛。 万一天天腻在一块,相看两厌了怎么办? “当然了,”周采一副过来人的架势,“要想真正了解一个人,必须同居,不然你永远不知道他会有什么让人难以忍受的臭毛病。” “尤其是男人!” 说到这个,周采完全来了精神,滔滔不绝地开始讲述跟她跟历任男友的同居史。舞团是提供宿舍的,她俩是唯二自己租房子的人。周采要是不说,祝卿卿还真不知道她经历这么丰富。 原来自己见过的只是冰山一角。 她觉得这也太疯狂了,她跟顾失彼分手六年都没走出来,反观周采,六天就可以衔接下一个。 人跟人的差距,真的比人跟狗还大。 “采,我今天才发现,原来你这么疯。” “我这不叫疯,”周采反驳她,“卿卿,相比于我,你跟顾失彼这种从一而终的,才叫疯。” “我不追求男人,我追求的是爱情。但你们两个,是实实在在地在追逐彼此。” 记得刚跳《汉宫》的时候,老师总说祝卿卿感情不充沛,没有把赵飞燕对汉成帝的爱意表现出来。 祝卿卿不知道怎么解释。 她只是觉得,这两个人之间,不是纯粹的爱意。 都说君王无情,可君王也是人,只要是人,就都是有情的,不能因为他披上了皇帝的身份,就可以名正言顺的叁心二意、喜新厌旧。 “因为我真的很爱他吧,”祝卿卿心头泛起思念。 如果没有重逢,她后半辈子,大概会带着对他的想念过下去。 才分开两天,顾失彼已经是魂不舍守,孙久诚让他把实验数据清零,他说:“什么卿卿?” 中午食堂有道肉炒芹菜,他嫌弃地看了一眼: “卿卿最不爱吃芹菜了。” 然后就没人跟他同桌吃饭了。 他给卿卿响电话,叁声就挂,因为知道她没空接,叁声表示“我想你”。 祝卿卿排练完,看到手机有十几个未接来电。 每天都是如此。 她要在这边的待十天左右,等到第五天的时候,从研究所下班的顾失彼,没头没尾地说了一句: “十五年过去了。” “什么十五年?”孙久诚瞪大了疑惑的小眼睛。 “我跟卿卿分开。” “我要去找她。” “哎,你不能请假,这几天所里走不开。”孙久诚提醒他。 “那我不请假,今天晚上过去,明天早上回来。” 然后钻进车里直奔高铁站,扬起的尘土扑了孙久诚一脸。 “这个顾失彼。”孙久诚一边呸嘴里的土,一边无奈摇头。 今天的排练不算累,周采嚷着要去逛街。祝卿卿刚好想给顾失彼买点礼物,便答应了。 两个人打好车,才走出去几百米,酒店前台的电话突然打到了祝卿卿的手机上,说有人寄了东西给她,不经放,让她赶紧回去。 祝卿卿满脑子问号。 难道顾失彼寄了什么奇怪的东西过来。 “师傅,麻烦掉一下头吧。”周采见状,非常贴心地让司机转弯回酒店了。 下车后车,她们看到了前台说的“不经放的东西”。 是个大活人来着。 “顾……顾失彼,”祝卿卿揉了揉眼睛,“我不是出现幻觉了吧?” “你没有。”周采幽怨地看了她一眼。 “看来今天这个街,我只能一个人逛喽。” “你怎么来了?”祝卿卿小跑过去,“不上班吗?” “上,所以时间很有限。”顾失彼拉着她直奔电梯,房卡一刷,电梯在19楼停下,七拐八拐后,滴开了一间房门。 中间一张大圆床,粉色的纱帐,暧昧的灯光,浴室的玻璃还是透明的。 就差把“情趣房间”四个人贴在墙上了, “我去,这家酒店还有这个啊。” 祝卿卿惊呆了。 “只有一个晚上的时间,我明早要坐六点的高铁赶回去。”顾失彼将房门“咔哒”落了锁,把她拽进了浴室。 “节省时间,一起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