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攻略了我的情敌》 第1章 高仿品 傅泽沛正趴在课桌上睡觉,一个纸团砸在了他脑袋上。 教室里,生物学老师背对着学生在黑板上沙沙写个不停,傅泽沛揉了揉眼,向后排给他扔东西的张沃比了个中指,没好气地打开纸条。 [看手机]。 他捏了下脖子活动筋骨,顺便从书包里拿出手机,低头一看,群里的消息已经刷了99+。傅泽沛眯着眼看了几条,原来今天是张沃生日,几个人正在商量着晚上去哪里聚聚。 当然,去哪里不是最重要的,重要的是,他们想让傅泽沛提前多叫几个朋友。 “我哪儿认识那么多omega啊。”下了课,傅泽沛往张沃凳子上一坐。 张沃道:“没让你叫omega,女生beta也行,总之多叫几个人,男生也叫两个,充充场子。” 傅泽沛看了他一眼:“你过个生日怎么搞得跟联谊似的?” 被戳穿心思的张沃仰天苦笑:“今天晚上请我就成年了,可从小到大连小o的手都没摸过。哎,眼看就要过早恋的年纪了,不知道今晚我的梦中情o会不会出现……” 说着,他便陷入幻想中。 傅泽沛用非常无语的眼神看他,拧开张沃桌上的水喝了两口。张沃还趴在桌上苦恼今晚他的o会不会出现,是长头发的还是短头发的,第一性别是男还是女,开始肖想着自己的第一场恋爱。 张沃是个beta,如假包换的beta。傅泽沛也是个beta,却是个“如有问题,概不退换”的beta。 他售后不好不能怪他,谁让他本来就是个高仿b,心里虚。 这个班有一半beta,一半alpha。beta对信息素敏感度不高,可以跟a同班,也可以跟o同班,但为了安全起见,学校不允许a和o混班上课。 他所在的班是ab混班,所以理论上不允许出现香软可爱的omega。但万事有例外,他就是那个“香软可爱”的omega。 并不。 他是o,但他一点都不香软可爱。 这件事还要从傅泽沛出生说起。话说,那是十七年前,在一个风雨飘摇的夜晚,刚出生不久的他被妈妈抱在怀里,听着医生打下来个晴天霹雳…… 等等,这是他妈口中的版本,每每说到这里傅妈妈都要硬挤出来两滴泪,说一定是她孕期芒果吃多了才会这样。虽然那时傅泽沛才刚会在大人怀里哇哇地哭,但用脚趾头想想,也知道是他妈妈在夸张。 总之,医生很遗憾地宣布他患有先天性信息素感知障碍,闻不到任何alpha身上的信息素,很可能也没有生育功能。在生物学上来讲,他的第二性别确实是omega,但实际上跟beta基本无异。 医学上称为隐性omega。 作为一个omega,却闻不到alpha身上的味道,没办法被a的信息素吸引,说好听点是性冷淡,说不好听点,有点性无能的意思。 傅泽沛作为一个高大帅气英俊潇洒人见人爱灯见灯开的漂亮omega,竟然x无能! 真是天妒英才啊天妒英才! 他对这件事很郁闷。伟大的造物者干嘛不直接让他生成一个beta,绕这么大个圈子,让他成为一个披着omega皮的beta。很好玩吗? 信息素感知障碍在生活中并不常见,至少除了他自己,傅泽沛还没听过有人患这种病。连医生都束手无策,连连摇头,告诉他医学上暂时还没有解决的方案。 他问医生:“这个‘隐性’有什么意义吗?” 医生想了想:“给患者一点心理安慰。” “……”还不如不说。 觉得很丢人的傅泽沛选择隐瞒自己其实是个omega的事实,决定把自己当成一个普普通通的beta,并找医生开了证明,让老师把他分到了这个班。 反正他不香不软更不可爱,跟其他omega相差出一个太阳系的距离,没人会怀疑。 alpha与omega的第一次发情期在成年之后才会到来,所以现在连抑制剂都不用喷,他可以完美混迹在这个班里。至于以后的事,就留到以后再解决吧。 夏天的教室有点闷热。 空调坏了。窗外葱绿一片,阳光穿过树叶把斑驳落在桌角的书页上,一晃一晃的。傅泽沛站起来伸了伸懒腰,往教室外走。 “诶,快上课了,你去哪儿?”张沃问。 “困,去洗把脸。” 张沃想起什么,冲着已经走出去的傅泽沛喊:“对了,晚上你可千万别叫a过来啊!” “知道了!” 他在学校人缘不错,能在学生之间混得开,主要得益于他这张人畜无害的漂亮脸蛋。作为一个o,他已经算得上漂亮,更别说把这张脸放在一堆平平无奇的beta中。 简直招摇过市。 傅泽沛长得好看,但跟其他omega的好看不太一样。他个子比大多是omega要高,长相不算温软,却有几分秀气,脸部的线条棱角分明,有着比beta还要强大的气质。 所以做个普普通通的beta只是他的美好愿望,至少在学校里,他不算普通。 凭着这副能跟alpha打成一片的脸蛋,他成功跟班里其他人混成了哥们,至于感情问题…… 为了不让他去祸害别人,傅妈妈从小把他当成一个beta养。因为自己的信息素感知缺陷,傅泽沛很容易就接受了安排,从小把自己当成个小beta长大。 他注定是跟alpha无缘,因为他跟张沃一样,喜欢香香软软的omega。 到了他们这一代,已经不局限于传统的ao恋,ab恋、bo恋都是有前途的,隔壁还有对aa呢! 所以说,omega和omega也是有前途的嘛。 走到教室门外的傅泽沛看了眼班牌,谁说把abo分开就可以防止早恋? 学校未免也太天真。 - 水房在走廊尽头,傅泽沛低头看了眼时间,还有半分钟上课。下节课好像是外语,外语老师是位严厉的女性alpha,学生在她的课上都不太敢迟到,但他外语成绩好,有恃无恐。 于是傅泽沛慢悠悠走着,漫不经心看向窗外。 果然没等到他走到水房,上课铃就响了,还在走廊里的学生们乱哄哄冲向教室,只有傅泽沛逆着他们往反方向走。 忽然,扑面而来一股浓郁的不同寻常的味道。 傅泽沛一愣,嗅着鼻子用力闻了闻。说浓郁又不太准确,因为那是一种非常淡的气味,就像雨后的空气,清新潮湿。 可就是不同于寻常空气的味道,钻进了他鼻子里。 他看了眼窗外,明明是大晴天。 傅泽沛回头,有几个学生正要作伴进教室,两个女生站在窗边说悄悄话,还有个高大的身影单肩背着书包刚走过。 奇怪。 等他再嗅着鼻子去闻,那味道已经跟窗外新吹进来的空气融合在一起,变得很淡很淡。说不定是哪个学生用的香水,傅泽沛想。 他蹭了蹭鼻子,怀疑刚才是自己产生的错觉。 第2章 A性恋 还没放学张沃就已经跃跃欲试,恨不得逃了最后一节课提前去准备布置。 对于这场联谊,傅泽沛没什么感觉,虽然他也是o性恋,但他大概率是遇不到自己命中注定的omega了。否则,他这么帅这么优秀,前十七年怎么都没有一点遇见对的人的征兆。 追他的人不是没有,跟他接近的omega也不在少数。就说幼儿园吧,班里一大半的omega都被帅气可爱的他迷得七荤八素,连上厕所都要牵着他的手一起去。 从那时候开始傅泽沛就觉得自己非常有omega缘。 小学也有那么几个,不过都不联系了。到了现在嘛,喜欢他的人有大把,光是他去操场走一圈,就能看见好几个在偷看的omega。 可没有一个敢主动来跟他打招呼交朋友的。 学校人人都知道高二年纪有个帅气又优秀的beta,就是听说这个beta为人高冷,不好接近,凡是去表白的都被拒绝了。有小道消息说,他只喜欢alpha,是个不折不扣的a性恋。 傅泽沛郁闷死了,他根本不知道这小道消息是从哪里传出来的。拜托,别说拒绝,他已经好几年没有收到过来自omega的表白了好吗! 掰着手指头算算,上次收到omega的情书好像是在初一,已经过去四年了! 到现在他还对那个omega有点印象,是个害羞的男性omega,说话的时候耳朵会红。傅泽沛当时懵懵懂懂,还没来得及回应,这段感情就被狠狠扼杀在了摇篮里。 那封情书被老师发现了,还没来得及开始就已经结束。 他也有过自己喜欢的omega,但总是不顺利,不是被家长发现,就是约会迟到被甩,还有变心喜欢上别人的……理由简直匪夷所思。 什么时候他也能摸摸其他omega的手啊。 一放学,张沃就冲出教室,对着还在收拾书包的傅泽沛喊道:“我跟他们先过去,泽哥你断后。” 话刚说完,人就一溜烟没了。 傅泽沛的性格就是不慌不忙的,他打了个哈欠等教室的人三三两两都快走光了,他才慢吞吞背着书包走出教室。窗子外夕阳烧得正红,映得他脸也红彤彤的的,有几个beta正在操场上踢足球。 傅泽沛打了个哈欠,纳闷,怎么越睡越困呢。 不得不说张沃的“断后”战略非常科学,因为刚走出学校,傅泽沛就想起来件重要的事——他没准备礼物。 以他跟张沃的熟悉程度,空着手去也没什么,可去年他过生日,张沃割肉送了他双限量版的球鞋,送给他时那叫个舍不得啊,恨不得把球鞋抱到自己被窝里晚上跟自己睡。今年傅泽沛不表示一下实在过意不去。 想着,他让司机绕路到电子城,买了款最新的游戏机。 手机上张沃发过来的定位是家酒吧,以前他们去过一次,位置傅泽沛很熟。到了地方,几个人已经把现场布置得差不多了,把人家好好一个文艺酒吧搞得花里胡哨,审美堪忧。 他去了趟电子城,过来晚了,人已经到得差不多。傅泽沛“啧啧”打量着:“包场啊?” “那是。” 张沃一副老子有钱的欠揍模样。 傅泽沛知道他家境不错,因为是个beta,父母管得不严格,又只有这么一个孩子,对成绩要求不高,反正以后也是继承家业,所以就由着张沃吊儿郎当混日子。 “泽哥快来坐,就差你一个了。”张沃热情地招呼他,“快让我看看你给小爷带的什么礼物!” 傅泽沛隔着桌子把装着游戏机的大盒子扔给他。 张沃当场拆开,看见是自己还没来得及买的游戏机,激动地当场给了他一个飞吻,还歪歪唧唧地要抱他以表感动。 “起开起开,少恶心我。”傅泽沛非常嫌弃地转过头。 桌子不够大,临时拼在了一起。就在他转头的那刻,看见另一桌沙发上还坐着一个人。现场灯光有点暗,看不太清他的脸,估计是张沃叫来的。他低着头在看手机,气场强大得像是个alpha。 傅泽沛敛回目光,问:“那是谁啊?没见过。” 张沃也往那边瞥了一眼:“方哥叫过来的,好像是他们班新转来的。” 方嘉年是隔壁班的,一个将近一米九的alpha,经常跟他们几个一起打球。虽然是alpha,但方嘉年却没有什么侵略性,能跟他们打成一片。 “不是,方嘉年叫个alpha过来做什么?” “这你就不懂了小傅同学。”张沃一本正经,“omega就喜欢这样的,要不是他,你以为今天会有多少omega愿意来啊?” 停顿了两秒,张沃神秘兮兮地补充:“而且他不是alpha,是beta。” “b?”傅泽沛轻轻皱了下眉。 再回头看那人,那人坐在阴影里,高高的,双腿随意交叠在一起,看不清模样,但周身强大的气场让人直觉他是个alpha。 而且是个信息素等级很高的alpha。 现在社会倡导abo人权平等,没有等级之分,但信息素不一样,有优劣之分,从高到低由s到e级。等级在出生时由医院检测判别,划分标准并不单一,而是综合了味道、浓度,以及对其他性别的吸引与压制程度等各个因素。 但傅泽沛觉得,这是个玄学。 高等级的信息素很少见,傅泽沛只听说过一次,是他以前的邻居,一个女性alpha。等级为低级的也不多见,多数人都是b到d之间。 比如傅泽沛,他的信息素就是普普通通的b级。 “看不出来吧?一开始我也没看出来,方哥跟我说的。不过是a是b有什么关系,招omega喜欢才是王道!” 张沃戳了一下他的胳膊:“你看你看,那边还几个omega都偷偷在看他。” 傅泽沛往他指的方向一瞥,果然是。他也开始看向那人,定了定说,“这不是抢你风头嘛。” 张沃叹息一声,连连摇头:“我要长这么帅,我也去抢别人风头去。” “……”要真再给他一张帅气十足的脸,不一定要多祸害多少人呢。 傅泽沛想得入神,忘了收回目光,再回神时就见那人轻扫了自己一眼,只是无意的,接着看向另一边聚在一起的omega。 酒吧里放着舒缓的音乐,却依旧遮掩不住来自对面omega们的低声交谈和偷笑。 “别难过啊泽哥,那边也有偷偷看你的o。他一个beta,再大的能耐也不能把这么多omega都收走不是?”张沃以为傅泽沛不开心,大声安慰他,“你看我都不难过,何况你这么帅,今晚肯定可以找到心仪的小o!” “你哪只眼看见我难过了?”傅泽沛问他。 张沃:“我怎么觉得你有点黯然神伤呢。” 傅泽沛给了他一个白眼。 再说,谁说今晚他要找小o? 七点半生日party准时开始,张沃拿着平时乐队演唱的话筒在上面讲话,啰里啰嗦的,比竞选演讲还要长。下面躁动的人群已经三五庆祝了起来,接着是切蛋糕,开啤酒,有人抢过话筒唱起歌,一下子进入到了气氛里。 张沃被抹了一身奶油,连同在他旁边的傅泽沛也跟着遭殃,被抹了满脸奶油。等真玩起来张沃哪还记得他,早跑到omega堆里跟小o们腻歪去了。 今天来的人挺多,得有三十多个,有一半傅泽沛眼熟,另一边就完全不认识了。他没张沃那么能侃,随便扯个话题都能跟人家聊上俩小时。现在他熟的几个人,有两个在唱歌,剩下的跟张沃在一块,傅泽沛就落单了。 “泽哥泽哥,你也过来啊!”过了好久,张沃才想起来他, 傅泽沛冲他竖了个中指,开了一瓶啤酒喝。 他酒量不怎么好,但现在不想去跟张沃“狼狈为奸”,就坐在沙发上喝着酒四处打量。有个女生omega在已经盯着他看了很久,见他一个人,主动凑过来打招呼。 女生留着长长的卷发,甜美害羞:“你自己吗?” 傅泽沛的目光正在人群中搜寻那个像a的b,心想刚才忘了问张沃那人叫什么名字,他总是觉得很眼熟,好像在哪儿见过。 “嗯,我自己。” 女生在他身边坐下:“我叫田萌,十七班的舞蹈生。” 傅泽沛是个纯文化生,没跟艺术生打过交道,也不知道张沃从哪儿弄来了这么多omega。于是礼貌地准备自我介绍:“噢,我叫……” “傅泽沛嘛,我知道,谁不知道咱们学校有个帅气的beta呢。”她不客气地笑嘻嘻打断,又想起什么,“不对,现在有两个了,还有个刚转进来的,也是个帅气的b。” 不用问,傅泽沛也知道她口中另一个是谁。他忽然有种危机感,觉得自己b草位置不保。 田萌说:“我关注你好久了,可惜你是a性恋,不喜欢我这样的omega。” 说完,她有点小小的失落。 “……” 靠,到底是谁在外边乱传他是a性恋的! 傅泽沛想借此机会解释一下,他真的不是a性恋,也不知道哪个人乱传的。于是义正言辞:“其实吧,我……” “没事,你不用安慰我。”田萌一声叹息,举着酒杯将杯底的液体饮尽,“哎!太可惜了。” 傅泽沛:“……” 语气真的有必要搞得跟他是个无敌大帅比风流倜傥优秀过人,最后却x功能有障碍一样惋惜吗! 不过,他确实有某方面的障碍。 但绝对不是x功能! 田萌正想要跟他交换个手机号,傅泽沛不大愿意把手机号她,毕竟是不太熟的人。两人正僵持着,就有股熟悉又奇怪的味道扑进了傅泽沛的鼻腔里。 跟课间在走廊闻见的味道差不多,不过却更热烈,像是经历过了一场大雨后,空气的味道。 浓郁又清新。 他问田萌:“你有没有闻见什么味道?” 田萌被问得一脸懵,抬起手臂嗅了下自己身上:“什么味啊,没有呀。” 难道是现场某个人信息素的味道? 不可能。傅泽沛首先排除了这种可能,他闻不见alpha身上的信息素,这也不是他自己信息素的味道。omega与omega之间的信息素感知非常弱,如果现场真的有人临时发情,就不是现在这副场面了。 傅泽沛摸摸鼻子,怀疑自己嗅觉失灵:“没什么,可能是谁喷的香水。” 现场这么多人,有奶油的甜腻味,淡淡的酒精味,还有各种混杂在一起的不知是谁的香水味,鼻子一时失灵也不是不可能。 他嗅觉向来有点小问题。 田萌也没太注意,她心思不在这上面:“傅泽沛,我们还没交换……” 不等手机号三个字说出来,她的话再次被打断。 一个阴郁低沉的声音响起:“不好意思,借过一下。” 第3章 整蛊饮料 傅泽沛抬头,撞进一双沉静深邃的琥珀色眸子里。 他看着眼前的beta,男生也居高临下看着他,几根细微零碎的乌发贴在他额前,颀长的身形背着光,仍旧让人看不清五官,只是音色冷淡。 “让一下。” 男生又重复了一遍,目光从他脸上移到他的腿上。 傅泽沛酒量太差,才喝了一瓶啤酒就大脑迟钝,这才反应过来自己此时双腿搭在桌子上,正好把沙发与桌子之间的间隙挡住了。 他本想放下双腿,让出走道。腿都收回来一半了,心又顽劣起来:“你要过去?” “嗯。” 傅泽沛抬着头说:“你回答我个问题,我就让你过。” “你说。”男生淡淡瞥了他一眼。 “你是个beta?” “是。” beta没有信息素,身上更不会散发出a和o独有的气味,可分明这家伙一靠近,傅泽沛就有种夏天时分山雨欲来的感觉。 闷热,潮湿,如空气里凝着的水汽,久久不散。 如果此时闭上眼,去除喧闹的音乐和打闹声,他绝对不会以为自己在酒吧里,而是在山间,还是刚下过雨,透着满眼绿意的山间。 难道真是信息素? 这不科学。 更不科学的是,坐在他身边的田萌一点反应都没有。同为o,怎么可能只有他一个人闻得到?何况他还是个有信息素认知障碍的omega! 所以正解应该还是香水吧。 没看出来,这家伙够骚包啊,还喷香水。 要说田萌一点反应没有,其实不准确。这家伙正捂着嘴巴星星眼,难以言表的小心心都快冒出眼眶粘到人家的身上了。 明明刚才还表现得很喜欢自己呢。 张沃不知道在那边搞什么,吸引了一大堆人过去看,田萌拿到了傅泽沛的手机号,也跟着过去凑热闹了。 傅泽沛双颊红通,觉得脑袋晕乎,就没过去。很多人都聚过去了,他无聊地歪着头四处看看,无意中就看见方嘉年和刚才那人在另一张沙发上说话。 闲来无事,傅泽沛偷偷打量起来那人,他发誓他绝对没有b性恋的倾向,不过人嘛,总喜欢赏心悦目的东西,对于好看的事物就会忍不住多打量几眼。 不知方嘉年跟他说了句什么,两人笑了起来。傅泽沛尽情地打量,他还是觉得这人很眼熟,但喝了酒大脑一团浆糊,什么都想不起来。别说,这人笑起来还挺好看的,只比他逊色那么一点点。 正看着,忽然那人也转过头看向傅泽沛,酒吧里的灯光在他眸子里折射出水晶般的光芒。 被发现了。 傅泽沛做贼心虚地收敛目光。 为了掩饰小小的尴尬,他随便拿起桌上的杯子,随手给自己倒了杯红红绿绿的饮料喝。 “咳咳!……” 靠,这什么玩意?怎么饮料还有辣的?!现在年轻人口味都这么重的吗? 还好只是轻微的辣,可能是鸡尾酒,傅泽沛硬着头皮喝了小半杯。 半杯下去,他眼前就有点模糊了,才觉得有点不对劲。定睛一看,上面确实写着xx果汁。可怎么喝下去一股浓重的酒精味呢? 接着很快他就眼前发晕,胃里灼烧起来。 这人畜无害的小玩意居然这么上头??? 傅泽沛一副嫌弃又苦恼的表情,把剩下的偷偷倒在了一旁的垃圾桶里。 这一幕正好落在一旁的祁鹤眼里。他轻笑了一下,果然,这家伙还是跟小时候一样。 方嘉年顺着祁鹤的目光看过来,见傅泽沛一个人,喊他过去:“阿泽!过来一起坐啊,你自己在那玩有什么意思?” “没事,你们玩,我刷会儿手机。” 傅泽沛觉得有点热,把外套脱了。 方嘉年:“别啊,手机什么时候不能玩,多没意思。今天这么多人,过来大家相互认识一下呗。” 傅泽沛迟钝地眨了下眼,四处看看,确实就他一个人落单了。于是硬着头皮站起来,身子轻微晃了下。 有点晕。 但还是身残志坚走了过去。 灯光不亮,方嘉年没看出来他脸上的晕红:“这位你还不认识吧?我们班今天新转过来的,篮球打得特别好,人帅成绩也好,啧。” 光听语气,就是满满的羡慕嫉妒。 傅泽沛跟着“啧”了一声,灯光晃得他眼晕,眼前的人影仿佛也在晃动。 “你可要小心啊,这家伙来了,你就再也不是学校最帅的beta了。”方嘉年吓唬他,“他可不但会抢走你的头衔,没准还会把你从年纪前五挤下去。” “嘁。”这回傅泽沛不屑一顾。 上次月考,他正好考了年级第五。他在整个年纪都很受欢迎,主要有三个原因。 一是长得好看,轻易就俘获了omega和beta们的心。二是成绩好,受老师喜欢。三是性格好,不但能跟beta打成一片,还受alpha的欢迎。 这三个原因,喜欢他的受众几乎涵盖学校里所有人。 但被很多人喜欢不一定就是件好事,有时也会让傅泽沛觉得很烦。谁让总有那么几个看他不顺眼的,时不时就来找他麻烦,问某某是不是喜欢他,谁谁是不是给他送情书了。 拜托,他根本不认识你家谁谁和某某好吗! 不过这些问题也不算难解决,打一架就能解决的问题,都不是问题。 “我还没给你俩做介绍,这是傅……”方嘉年笑了下,正说着,手机就响了。他看了眼屏幕:“差点忘了,我对象查岗,等下回来再说啊!” 他拿着电话腻腻歪歪地离开:“宝儿,怎么了?” 方嘉年就是隔壁搞aa恋的那位。他不但搞,还搞得轰轰烈烈惊天动地,弄得满城风雨。他对象是外校的,也是个alpha,这两位为学校aa恋的零突破做出了巨大贡献。 他一走,沙发上就只剩下了两个人。一想到这点,傅泽沛头更晕了。 两人不熟,没有什么话题可聊,但傅泽沛总能闻见那股若有若无的味道。他趁祁鹤不注意,悄悄往那边挪了一点,凑近闻了闻。 他确定这味道就是从这家伙身上传来的。 傅泽沛想了想,脑袋一热问:“哥们,你喷的什么香水?” 低头看手机的祁鹤一愣,回道:“我没用香水。” “不可能……”酒精迷乱了傅泽沛的大脑神经,让他非常冒犯地又凑近闻,小声嘀咕,“明明有味道的。” 他没发觉,自己鼻尖都已经贴到人家衣服上了。 霎时间,味道似乎更浓烈了。声音很小,祁鹤却听见了他的话,抬起手臂嗅了下:“是么?” “是,很重。” “什么味道?” 好像是……空气的味道。不过要是他说出来,这家伙肯定要骂他有病,空气有个屁味啊,没准还把他当成犯花痴的神经。 “不知道,说不清。”酒精在作祟,傅泽沛打了个哈欠,忽然很想睡觉。 管他什么味道呢?跟他又没关系。他自暴自弃,干脆找了个舒服的姿势闭眼往沙发上一靠,这沙发好软,跟枕在谁身上似的。和着渐渐散去,若有若无的清新气味,傅泽沛又往“沙发”上蹭了几下,安心睡着。 睡梦之间,他隐约听见张沃的声音:“靠!谁把小爷精心调制的整蛊饮料喝了!” 傅泽沛:…… 不才,正是你泽哥。 第4章 转校生 傅泽沛怎么回到家他不记得。只感觉晚上好像下过雨,但不算冷,潮潮的,醒来已经是翌日。 扒开窗帘看了眼,外面是阴天,灰沉沉的。他伸了个懒腰,觉得时间还早,换了个姿势躺下接着睡。 过了几分钟,敲门声响起,唐司捷的声音跟催命符似的传进他耳朵里:“崽崽,快起床,要迟到了!” 傅泽沛蒙着被子,模模糊糊“噢”了声。 两分钟后,唐司捷的声音再次穿透门板:“崽崽,你真的要迟到了!” 傅泽沛的美梦被打断,他揉了揉眼,磨磨唧唧开始穿衣服。头有些宿醉后的难受,也不知道张沃的“整蛊饮料”里放了什么鬼东西,一夜过去后劲依旧很上头。 于是傅泽沛起床后的第一件事是打开窗子,清凉的风吹进来,让他瞬间清醒了不少,头脑中乱成毛线团的思绪也渐渐平复下来。 昨晚他怎么回来的来着? 傅泽沛连着拍了好几下脑袋,硬是一片空白,想不起来。 跟被按了一键删除似的,他全忘光了,只知道一觉睡到了早晨,连个梦都没做。洗漱完出来,他问唐司捷:“妈,我昨天晚上怎么回来的?” 唐司捷敲他脑袋:“当然是被人送回来的。同学过生日你也不能喝这么多酒啊,不知道今天还要上课的吗?要不是有人送你回来,看你怎么办!” “……我就喝了瓶啤酒。”傅泽沛小声狡辩。 唐司捷显然不信,看他的眼神仿佛在说:接着编,再接着给我编。 一番思索之后,她郑重其事道:“崽崽,妈妈不反对你跟朋友出去玩,也不反对你喝酒,但是你是个还没有成年的……” “还没有成年的omega,我知道。”傅泽沛听她说了八百遍了,“在外边喝醉很容易被人占便宜。” 唐司捷欣慰地点头。 接着便听见他说:“但是妈,说真的,谁占谁便宜还不一定呢。” 唐司捷:“……”不愧是我儿子。 虽然从傅泽沛出生她就接受了自己十月怀胎的崽崽是个隐性omega这回事,也一直把他当成个beta养,但毕竟在生理上傅泽沛是个omega,omega在社会中终归是弱势群体,醉酒在外碰上不怀好意的alpha后果不堪设想。 即使不是omega,唐司捷也有这个担心,常常想如果自己生的是个alpha就好了。可惜她是个omega,而丈夫是beta,不然她很想要个alpha宝宝,那样就不用操心这么多了。 不过看傅泽沛这样,标准的beta身材,alpha气场,一点都没有omega的样。唐司捷稍稍放心了些,又叮嘱他年纪轻轻也少去祸害别人。 傅泽沛不能喝酒的基因不知道是从哪里来的,明明唐司捷和傅罗都能喝点,怎么基因遗传到他这就变味了,闻到点酒精味就开始脸红头晕,找不着北。 呃,虽然他不喝酒的时候也找不着北。 大概因为今天外面没太阳,连时间概念也随之被模糊。傅泽沛坐下吃了两口饭,本想拿出手机刷几条新文,结果不小心瞥见了时间,已经七点五十了。 “!!!”他手里的小笼包瞬间不香了,“妈,你怎么不早点叫我!我要迟到了!” 唐司捷:“我说过了呀,我以为你已经知道了。” “……”很好。 很不幸,第一节是物理课,他的死穴,如果迟到,严格又古板的五十岁男beta老师一定会让他在外面站一节课。傅泽沛有个原则,能躺着绝不坐着,能坐着绝不站着。 宁可在教室里趴桌上听老师絮絮叨叨,也不愿在走廊站着喝西北风。 关键是,西北风它是真的不好喝。 傅泽沛立刻冲到卧室换上校服,背起书包就要出门。学校离他家不远,努力一下应该赶得上。 唐司捷站在门口,不慌不忙的:“对了泽泽,有件事我差点忘了,你还记不记得小时候住咱们家对面,经常跟你玩的那个大哥哥呀?” 什么大哥哥小姐姐的,现在他哪有心情跟唐司捷扯家长里短:“有事等我放学回来再说!” 边说着,又往嘴里塞了个包子。迟到归迟到,早饭要吃好。 第二个原则,绝对不让自己饿着。 傅泽沛不想在教室外边站一节课,于是拿出体育测试的速度冲下楼,在单元楼门口撞了个人,仓促说了句对不起。 可事与愿违,他还是迟到了。 其实走到学校门口他就已经迟到,干脆放慢了速度,开始慢悠悠往教室走。时不时有同样迟到的学生匆匆从他旁边走过,奇怪地看他两眼。傅泽沛不在意,反正都已经迟到,一分钟和半小时似乎也没多大区别。 到了教室门口,他也没进去,把书包往地上一扔,顺着墙边蹲了下来。罚站对他来说不是难事,就是自己罚站怪无聊的,要是能有个人一起迟到,陪他聊聊天就好了。傅泽沛打着哈欠想。 脑袋里的小剧场刚落幕,他就看见隔壁班门口来了个人。 他定睛一看,好像是昨天那个转校生。转过来第一天上课就迟到,够本事的啊。 傅泽沛虽然跟他不熟,但有方嘉年这个共同好友,至少不是完全陌生,想着怎么也能聊两句。隔壁班这节是老刘的课,老刘是七班八班的班主任,教语文,虽然人不怎么严格,但他决不允许第一天上课就迟到这种事。 傅泽沛蹲得腿有点麻,站起来抖了抖腿,等着转校生被老刘赶出来,他好幸灾乐祸溜过去聊聊天打发下时间,顺便问问昨天晚上他喝醉后发生了什么事。 可等了几秒,那家伙竟然抬脚进去了。 就这么简单?轻而易举?不费吹灰之力之力? 噢,也不全是,还是废了点力气的。至少他喊了声“报告”。 真是没天理。 虽然傅泽沛成绩好,但迟到次数多了,老刘也会让他去教室后边罚站以示惩罚,用老刘的话说就是,他不能总仗着成绩不错就为所欲为,要真有本事,就把年级第一给考回来。 傅泽沛觉得吧,也不是不能试试。 一直到下课铃响,物理老师讲完课走人他才进教室。傅泽沛不是胡搅蛮缠不可理喻的那种学生,相反他很乖,如果他态度强硬一点,非常没礼貌地闯进教室也不是不可以,但他本人认为这种行为非常不礼貌且粗鲁,并表示严重谴责。那与他的人设严重不符。 再说,五十多岁的老师,没几年退休了,再被他气出个什么病可就不值当的了。 唐司捷对他的家教很严格,从小就教导他要有礼貌,要尊人爱己,人不犯我我不犯人,还教导他不许说脏话。他们家规矩列了很长,如果谁违反了,就要去楼道里面壁反思。 傅泽沛年幼无知,曾多次违规,主动挑衅其他小朋友啦,跟着大人骂脏话啦,后来发现他妈是认真的,真的次次把他扔到楼道里,还不给饭吃,于是就不敢了。 毕竟饿肚子是大事。 张沃见他进来了,忙凑过来:“泽哥,你今天怎么又在物理课上迟到了?” “你还好意思说!”傅泽沛卷起手边的卷子作势要打他,“昨天晚上那是什么破饮料,喝得现在胃里还难受着。” 张沃听完“噗嗤”笑了起来:“不是吧,合着那饮料是泽哥你给喝了啊。可惜啊可惜,那可是我精心秘制的,等着惩罚玩游戏输了的人呢。” “放心吧没毒,也就放了点洋酒,辣椒面,山楂汁,芥末,生姜水,哦好像还有番茄酱……” “……”傅泽沛回味起那酸酸辣辣麻麻还带点苦的味道,胃里又开始忍不住翻滚。 “你没事吧泽哥?”张沃看他脸色有点青。 “你看我像没事吗?” 张沃幸灾乐祸地笑:“饮料放那,我也没想到会被你给喝了啊。” 傅泽沛仔细回想了下为什么自己会喝下那杯“整蛊饮料”,几秒钟后,他回忆起来了。 因为那个转校生看他! 可再往前回忆,好像是他先偷看对方被抓包了……不管,一定是因为那个转校生看他!他竟然被个beta看了一眼,就匆忙到无措。 “不过泽哥你不是喝啤酒吗,怎么喝起饮料了?”张沃问。 傅泽沛想了两秒:“饮料……醒酒。” 张沃还是头一次听说:“是吗?” “嗯。”傅泽沛转移话题,“算了算了,看你昨天还知道送我回家的份上,不跟你计较。” 他知道张沃家跟他家完全反方向,而且还挺远,扔下那么多omega不送,先送自己回去,够义气! 张沃听得一愣:“昨天不是我送你回去的,泽哥。” “啊?”傅泽沛也愣住,“那是谁啊?” 张沃道:“祁鹤吧,就隔壁班那个转校生。” 傅泽沛刚才还得意洋洋的指尖完全顿住,混沌犯困的头脑猛然惊醒:“你说谁?!” “祁鹤啊。” 祁鹤。 傅泽沛在心里默念了两遍这个名字。 难怪他觉得隔壁那个转校生这么眼熟,这不就是以前住他隔壁,抢走他的情书,害他约会迟到,还让他喜欢的omega变心的那个情敌么?! 他怎么转过来了? 昨天晚上酒吧里灯光太暗,他一直没看清那人的模样,只是觉得轮廓有点眼熟,似曾相识。刚才在外边站着同样没注意,主要是那家伙又长高了,模样也长开了,比以前更加深邃精致,实在跟他记忆中……有点出入。 还真是冤家路窄。 张沃不知其中所以然,对傅泽沛的反应非常纳闷,还以为两人以前有恩怨:“泽哥,你真一点都不记得了?” “我该记得点什么吗?”傅泽沛才纳闷,“你是不是我兄弟,就把我扔给一个陌生人?!” 怎么说他也是个b,不担心他占别人便宜,就不怕有人借机对他做点什么吗?傅泽沛脑海里跳出来祁鹤那张冰冷讨厌的脸,好像也……不用太担心。 就算是喝醉酒,他这辈子也不会占祁鹤的便宜。祁鹤同理。 这回张沃冤枉死了:“泽哥,这不能怪我啊,是你自己抱着人家不撒手,又是搂腰又是抱大腿的!还撒娇,要摸人家的腹肌,我跟年哥怎么扯都扯不开。” 话音刚落,教室里一片安静。 …… ………… 长久的沉默之后,傅泽沛心情不太美妙,随着教室里恢复的吵闹声,他压低声音:“我、抱、他?” “对啊。”张沃老老实实说,“我也不知道原来泽哥你喝醉酒这么难缠。” 他看见傅泽沛脸色更差了。 想了想赶紧补充:“祁鹤说正好跟你顺路,就让他顺便把你送回去了。没事,大家都是beta嘛,b跟b能发生什么啊,哈哈哈。” 傅泽沛还在苦苦回想,昨天他到底是如何“抱”祁鹤的。很遗憾什么都想不起来。 他怀疑昨天喝的不是整蛊饮料,是断片酒。 张沃见他沉默不说话,心里一慌:“卧槽!你俩不会真发生了点什么吧?” 傅泽沛还是没说话。 张沃坐不住了,按捺不住内心的激动,小声问:“所以你俩谁上了谁?” 傅泽沛脑袋还在宕机中。 “到底谁上了谁啊?”张沃又重复。 傅泽沛此时才反应过来,直接拿着卷子在他头上呼了下:“整天想什么呢你!” “真没有啊?”张沃还觉得有点失落。大帅比跟大帅比,听起来就很带感。 “没。” 上课铃不合时宜地响了。这节是地理课,傅泽沛没心情听,趴在桌上转笔看向窗外。明净的窗外一片郁郁,风带动树叶沙沙地响,跟老师在黑板上写字的声音混为一体。 想起刚才张沃描述的场景,傅泽沛把头埋在了校服里,后悔至极。他这十七年清誉,全毁昨天晚上了! 第5章 孽缘 课间傅泽沛去隔壁班叫方嘉年打球,看见祁鹤正在低头写笔记。 祁鹤身上穿着校服,从这个角度看过去,单薄的背微微拱起一个弧度。阵风吹来,本子边角被卷起,他轻皱了下眉,用纤长而骨节分明的手指压下去。 傅泽沛只是在叫方嘉年的时候,偶然瞥见了这一幕。 他跟这个姓祁的还真是……狭路相逢。 全市这么多学校,比他们学校更好的还有实验和一中,七中虽然每年升学率高居不下,也只能屈居第三。以祁鹤的成绩,转进前两所学校不是难事,可这家伙怎么就转他们学校了?还正好是他隔壁班。 他怀疑这家伙是成心的。 成心想气他。 要说他和祁鹤的奇妙缘分,大概要用很俗的那句longlongago来开头,那还得从唐女士肚子里刚揣上他的时候说起。 人家都说胎教重要,什么会提高孩子智力,什么能影响孩子一生啊,唐女士不甘示弱,绝不能让她的崽崽输在起跑线上,于是跟着同小区里几个怀孕的小姐妹报了个胎教班。 不巧,这里面就有祁鹤的妈妈,祁女士。 祁方怡是个漂亮温婉的女性omega,跟唐司捷不同,她有omega最标准的样子,永远都是温柔的。当年她留着浅棕微卷的短发,个子小小的,怀上祁鹤的时候才刚跟爱人结婚不久。 她的爱人是个女性alpha,在政府做官员,结婚时她才刚满二十岁,很自然的,孩子生下来跟了她的姓。 祁鹤的另一位母亲姓金,叫金岚。在祁鹤还没出生时两人就想好了名字,让孩子跟祁方怡的姓,理由也很简单粗暴,祁这个姓比金要好听一点。 在如今的社会里,跟哪一方的姓并不是很重要的事,傅泽沛听说他的姓来得也很随意,他爸妈商量着女孩就跟唐司捷,男孩就跟傅罗。怀孕前期唐女士没有去查崽崽的性别,导致她一直小糖糖小糖糖地喊。 唐女士跟祁女士一见如故,仿若失散多年的姐妹,唐司捷拿祁方怡当妹妹看,兴奋之余两人聊着聊着才发现,噢,原来两家住对门! 这也不怪唐司捷,对面搬家入住那几天,她正好在大洋彼岸跟丈夫旅游,回来连邻居换了也没发现。以前对门住了个老头子,脾气古怪,唐司捷不大喜欢,也不跟人家打交道。 现在邻居换成一对年轻夫妇,其中一个也是在孕期的,可把她高兴坏了! 傅泽沛就是这时候跟祁鹤认识的,当时他三个月,祁鹤七个月。 是还在他妈肚子里的那种三个月。 紧接着,他出生,祁鹤被父母放到他旁边;他睡午觉,祁鹤跟他躺一张婴儿床;他哇哇哭,祁鹤在一边看着;他尿床,祁鹤跟着他一起尿床…… 再后来,他上幼儿园,祁鹤跟他上同一所幼儿园,还在其他小朋友面前抢他风头;他上小学,想跟可爱的omega一起回家,祁鹤背着书包硬生生把他挤到一边;他上初中,给喜欢的omega写情书,祁鹤“不小心”把他的情书扔在了水里,他重新写一封,祁鹤又非常“不小心”把墨水洒在了上面…… 不仅如此,祁鹤到处是恶劣事迹:时常抢走他的班级第一,不教他打篮球害他长不高,拖延时间导致他“约会”迟到,还经常在他妈面前告状! 最最恶劣的是,他喜欢的人总是莫名其妙喜欢祁鹤。所谓“朋友定律”,你喜欢的人总是喜欢你的朋友。 这个定律在他身上一次又一次应验。 “可是我更想跟祁鹤一起玩。” “虽然你很好,但我有喜欢的人了。”然后偷偷看一眼祁鹤。 “傅泽沛,说出来可能会伤到你,但我不想骗你,我跟你一起放学走只是为了接近祁鹤……” “我@¥&*#喜欢祁鹤……” 说辞各不相同,但结局总是惊人相似。 傅泽沛曾一度怀疑是自己对这张脸太过自信,他盯着镜子看了很久,最后得出结论:不是他不帅,是那个姓祁的太帅。 天杀的。长得帅就可以恃靓行凶吗? 虽然喜欢祁鹤的人很多,用非常多来形容更加合适,不过傅泽沛仔细一回想,他好像从来没见祁鹤跟谁谈过恋爱。 其实他偷偷怀疑过祁鹤是个性冷淡。 这个问题他最终无法探寻,因为处处压他一头的祁鹤在初二上半年转走了,连声招呼都没打,直接去了其他城市。至于原因,听唐司捷说是金女士的工作调动,走得着急。 不过,现在怎么又跑回来了? 该不会是暗恋哪个omega才转学过来的吧? 想着想着,傅泽沛有点不耐烦了,大课间半个小时,现在已经过去五分钟了:“方嘉年,你好了没?” 祁鹤跟方嘉年坐前后桌,傅泽沛明明在等方嘉年,却总是不小心瞥见那家伙。 方嘉年刚才正跟他对象发短信呢,此时脱下外套:“来了!” 就看见他往后一转,对后桌的祁鹤说:“跟我们一起下去打球呗。” 傅泽沛看着他俩,心想有他在,祁鹤肯定不会去。这家伙最讨厌自己了,以前还嫌自己球技差不跟他玩。 可是祁鹤淡淡看了方嘉年一眼,随后站起来挽起袖口:“好啊,走吧。” “……”傅泽沛靠在后门,转着球的手瞬间僵住了。 一定是因为方嘉年。 高二课业不算紧张,走廊里有不少学生出来透风放松。平时傅泽沛跟方嘉年同时往走廊里一站,就有许多人往他们这里看,更别说现在加上个祁鹤,三人立刻成了道风景线。 不过整个年级都知道方嘉年有对象,外校的,也是个a,所以目光和尖叫大多是冲着其他两位去的。 傅泽沛不舒服地挠着脖子,他知道那些目光大多是善意的,可就跟关在动物园里被人乱看的动物一样,总让他不太舒服。 再瞟一眼祁鹤,这家伙跟没事人一样,接受起来周围的目光泰然自若,脸不红心不跳。不是心理素质过强就是脸皮太厚。 傅泽沛悄悄笃定是后者。 楼梯狭窄,容不下他们三个大高个并排着走。祁鹤步子大,走在前面,后面傅泽沛故意放慢脚步,拉着方嘉年的胳膊问:“你叫他干嘛啊?” “怎么了?”方嘉年不明所以。 “我……跟他不熟。”傅泽沛暂时不想让别人知道他过去的“糗事”,又说不出所以然,胡乱找借口。 方嘉年被他搞得一头雾水,平时跟外校的打球,全是不认识的,也没见傅泽沛这么扭捏:“多玩两次就熟了,他打球挺不错的,凑个手。” 这是打麻将还是斗地主呢?还需要凑个手? 方嘉年不知道他俩的恩怨,转着篮球随意道:“祁鹤刚转过来,没什么认识的人,一起玩呗。” 他这么一说,傅泽沛倒觉得是自己小心眼了。不就是个祁鹤嘛,又不是没跟他玩过?他可是从小跟这家伙玩到大的,怕什么。 是啊,他怕什么呢? 高二的教室在三楼,下到最后一层时,傅泽沛越想越不解气,在心里偷偷吐槽了一番,冲着前面人的后脑勺做了个鬼脸,还趁方嘉年不注意,发泄似的抬脚轻轻往前一踢。 本来就是他想过个瘾,没想真踢祁鹤,谁知道他前面的祁鹤忽然停了下来,于是那一脚就实实在在落在了祁鹤的小腿肚子上。 祁鹤回头看他:“?” 傅泽沛赶紧收起脚,东看看西看看,假装无事发生。是你自己走着走着停了,可不怪我。 方嘉年光低头玩手机了,不知道刚才发生什么,就见两人走着走着停下了,抬头时就见祁鹤正回头看着傅泽沛。 “怎么了?”他问。 “呃,没事。”傅泽沛抢先一步,慌乱中说,“今天天气不错。” 闻言,方嘉年和祁鹤同时疑惑地往外看了一眼。只见窗外没有阳光,乌云满布,沉着一张脸的天空迫不及待要跟地面接吻,显然一场大雨不久将至。 这样的天气很好吗? 傅泽沛笑笑,苍白且尴尬地解释:“我喜欢下雨天,凉快。” 另一位当事人没理他,指了指两个方向,问方嘉年:“往哪边走?” “哦对,你刚转过来,还没去过篮球场呢,看我这记性!”方嘉年刚反应过来,“这边是操场。” 方嘉年只知道他会打篮球,不过两人还没上球场正式较量过。是昨天两个学生拿着篮球在班里闹,差点砸到其他人头上,祁鹤眼疾手快把球拦下了,才避免了一场惨剧。 当时祁鹤直接单手捏着篮球,把球还给了球主人。光是这么个小小的动作,方嘉年就笃定他篮球打得肯定不错。为了验证这个假设,课间他跟祁鹤讨教了一番,发现对方球技不在自己之下。 于是方嘉年这个篮球痴迷者,做梦都想跟他切磋一场。 - 一场球打得傅泽沛很郁闷,也很痛快。 郁闷是因为这场球是跟祁鹤一起打的,痛快,也因为是跟祁鹤一起打的。 他知道祁鹤篮球好,就是不想承认,谁让以前在一起打球,祁鹤老抢他风头的。 祁鹤基因优良,其中一位母亲是拥有顶级信息素的alpha,所以他从小就比同龄人高出一头,无论走到哪里都占尽风头。傅泽沛就有点惨了,虽然他爸老傅和他妈唐女士的基因也不错,但奈何他发育晚,到了高中才开始长个,从有记忆以来就比祁鹤低半头。 按照他爸妈的成长规律,可能他得成年以后才能再往上窜一窜。 这就很要命了。在他能风光的前十几年里,祁鹤凭借着身高优势和那张脸,轻轻松松就将他碾压过去了,在人群中占尽了风头。 傅泽沛特别仔细认真地想过,他到底什么时候得罪过这家伙:是小时候抢过他玩具,还是尿过他的床?得多大的深仇大恨,才至于长大了这家伙还这么记仇。 不想还好,一想还真不少。 第6章 一起走吗 下午最后一节自习课,闷了一整天的天空开了闸,下起大雨。 傅泽沛蔫蔫趴在桌子上,眼梢带着倦意。 雨水啪啪打在窗户上,发出恼人的噪音,随后从上而下在玻璃上留下一条透明沟壑。少年撑着头看向窗外,梧桐树叶在疾风骤雨中被翻打着,楼下有人匆匆疾行而过,寻找避雨的地方。 就这么看着,大半节课过去,傅泽沛才觉得没意思了,抽出一张数学试卷开始写。 期中考试快到了。 前几年教育部进行了教育改革,改革之后增加了平时考试的成绩比重,而降低了高考一锤定音的决定性作用。也就是说,现在的期中期末成绩也会作为升学成绩的一部分,占30%的比重,高考成绩只占原来的60%,剩下10%由学生的心理测评和综合素质构成。 考试制度改革以后,学生课业不再那么紧张,随之除却高三之外的晚自习全部取消,给了学生更多自由时间。当然,无论改革与否,放学后学霸们总是在家唰唰写题,而学渣们则培养出了不同的爱好。 傅泽沛算是个学霸,并不是说他成绩多顶尖,而是可以把他归到脑子好用那一类。上课总是在走神睡觉,也不怎么听讲,跟学渣趣味相投爱打游戏,考进年纪前十却轻轻松松。 改革说是减轻了考试压力,实际上却加强了学生间的竞争,几乎每次考试都是一次大洗盘。因为直接跟升学成绩挂钩,一到期中期末学生们就不要命似的往前冲,上千个学生如争相上岸的浪花,努力的冲上岸,不努力的被拖回海中,等待着下次机会。 正是这样,年纪前十的名字总不固定。 傅泽沛却是永远在榜的那一个。 上学期期末他年级排名第五,班级排名第一。 不过好学生有好学生的毛病,对于老师来说,问题就是他总爱迟到。 前两天傅泽沛早自习迟到,老刘看着班长在迟到记录的小本本上划下的“正”字最后一笔,差点把小本子甩在傅泽沛身上。 一个正字没什么,主要是因为这个“正”前边还有两个。 半学期,傅泽沛迟到了十五次。 老刘拼命提上去的班级纪律考核分数,又被他以一己之力拉了下来。 “懒散!懒散至极!”老刘怒气冲天,如暴走的鸵鸟,伸着长脖子:“你这是态度问题!很大的态度问题!” “怎么就天天迟到呢?”老刘一边问着一边训斥,“你的问题很严重!” 这时傅泽沛不争气地打了个哈欠。 老刘看他一副困倦,立刻变了脸色,扒头往教室里看了眼其他学生,压低声音问:“你实话告诉老师,是不是晚上学得太晚了,第二天起不来?” 起得太早,傅泽沛脑袋有点懒得思考,点了点头。 老刘先是一脸心疼地看他,继而拔高声音,接着教训他,实则是给班里其他学生听:“就算是为了学习,迟到它也是不对的!不要以为你学习好就可以为所欲为,你有本事把年级第一给我考回来啊!” “老刘。”傅泽沛忽然喊他。 “啊?”刘育国没想到他会被点名,一时连他用“老刘”都没反应过来。他知道学生私底下都这么喊他,心里早就习惯了。 傅泽沛很认真地问:“要是考到年级第一,能天天迟到吗?” 老刘一听,被他气得憋红了脸,差点当成昏厥过去。 “再说!” “再说”就是有戏,所以现在傅泽沛有点跟老刘赌气的意思,说不定他考到年级第一,就可以天天迟到了。 毕竟对他来说,成绩不是需要努力的事,起床才是。 傅泽沛上课很少听课,主要原因是困。同理,早上起不来床,也是因为困。 他也不懂为什么自己这么个意气风发貌美如花的时代好青年,平时蹦得跟动物园里的猴子似的,一沾课桌和床就直接变成了隔壁热带雨林区的树懒。 树懒看着外面的大雨发愁,早上出来得太急忘了带伞,此时抱着一堆书趴在桌上给同伴发短信:[带伞没?] 张沃正在跟刚勾搭上的小o聊骚,立刻秒回:[没。] 求助失败,傅泽沛翻着通讯录找下一个目标,很快看见了他老爸:[老爸,下班顺便来接我。] 老傅也是秒回:[你自己打个车回去,老爸今天加班。] …… 直到放学,雨也没小下来的趋势。傅泽沛说谎遭了现世报,其实他最讨厌下雨了。 教室里人逐渐走光了。这个班里都是alpha和beta,没omega那么娇气,个个都身强力壮,晴天不怕晒雨天不怕淋的,有些没带伞的冒雨走了。傅泽沛就不行了,他讨厌衣服被雨淋湿,湿哒哒粘在他皮肤上的感觉。 一楼有几把共享雨伞,在这样的天气里早被人一抢而空,他下去时只剩了放雨伞的空架子。 傅泽沛蹲在教学楼前的台阶上,有点郁闷。雨点偶尔落在他脚边,溅起一个小小的水花,他也不动,就蹲在那儿等,也不知道是在等雨停还是在等什么。 过了几分钟,一个高大的影子将他笼罩住,低沉温润的声音随之传来:“你没带伞?” 傅泽沛抬头,看见是祁鹤。 虽然他们从小一起长大,但从初二到高二,中间有三年时间的空白。三年没见,祁鹤变了一些,不仅是相貌长开了,也长高了许多,还没成年就已经一米八六,本来就已经高挑的身材在同龄人中更加出众。 而他的声音也由原来的稚嫩变得清润浑厚,猛地听上去有些陌生,才让傅泽沛一时没辨认出来。 祁鹤居高临下看了他眼,而后从书包里拿出伞撑开:“要一起走吗?” 傅泽沛“噗嗤”笑了下,这人怎么这么自恋? 两秒钟后,灰沉的天空中一道闪电劈下来,雷声轰鸣而至,忽然连头顶的那盏灯也十分应景地暗了下去。 在雷声的余音中,傅泽沛打了个哆嗦,听见自己说:“要。” 第7章 真不麻烦 这字一说出口,傅泽沛差点咬断自己的舌头。 他竟然说要。 话已经说出去,就跟地上哗啦啦流走的水,收不回来了。再看看天色,昏暗阴森,像极了恐怖电影里的场景,傅泽沛悻悻没改口。 祁鹤不知道他脑补了一场大戏,只是把伞举过两人头顶,将倾泻下来的雨水挡在外面。他比傅泽沛高,动作并不费力。 “那走吧。” 折叠伞伞面不大,撑着两个大高个有点拥挤。 傅泽沛平时跟张沃他们挤一把伞挤惯了,此时也下意识往旁边挤了挤,尽量不让雨水站滴自己身上。 但无可避免,雨下得太大,地面积水已经没过了鞋面。开始他还踮着脚尖小心翼翼走,跟靠近老鼠洞的汤姆猫。后来发现一点用没有,该湿的还是湿。 快走到校门口时,傅泽沛没话找话,试图打破尴尬:“用我撑会儿吗?” 刚被自己咬的那一下还有点疼,说起话来口齿不太清楚。 “不用了,我来。”祁鹤侧头看了他一眼,问:“你舌头怎么了?” “啊?”傅泽沛没想到他听出来了,不好承认自己说错话把舌头闪着了:“辣得吃多了,口腔溃疡!” 祁鹤没再接话,不知信了没信。 走了一段路,雨渐渐小了。傅泽沛光低头心疼自己的新鞋了,走到路口才想起来问祁鹤:“你往哪边走?” “跟你顺路。”祁鹤说。 那就是右转了。右边路上是一排商铺,转角有家连锁书店,此时不少人在里面避雨。傅泽沛想起自己水笔用没水了,今天还是借的张沃的,想了想说:“我要进去买几根笔,雨应该快停了,要不你先回去?” 他跟祁鹤很熟吗?不熟。虽然从小就一块长大,但是情敌加死敌,撑着伞并排走路上,很尴尬的。 况且他是个话唠,祁鹤是个闷瓶子,半天蹦不出来一句话,两人走了一路,蹦出来的字数屈指可数,还是他没话找话,尬聊那种。 傅泽沛觉得他还不如跟家里的智能机器人聊天。智能机器人还会给你唱歌解闷,这家伙会吗? 想到这场景,他忍俊不禁,笑得正欢看向祁鹤。 祁鹤也看向他:“正好我要买本书,一起吧。” 呃。 傅泽沛只好硬着头皮走进书店,祁鹤在后面收了伞,放进书店外的置伞架上,也跟着推门进去。他看过去,傅泽沛的头发仍旧是软的,有点天生而来的卷,在阳光会下微微呈现出浅棕色。 可惜今天没有阳光。风卷着湿气吹过了发梢,原本微卷的发尖更加卷翘,随着少年的动作打着颤。水汽在发尖凝成了个小水滴,顺着少年白皙光洁的脖颈流进校服里。 祁鹤滑了下喉结,周身散发的气味轻易与外面的水汽融为一体,带着潮湿走进书店。 这家书店就叫转角书店,是家创意书店,不仅贩卖书籍和文创用品,二楼还有专门设立的咖啡区,供读者休憩。进来之后,傅泽沛便到文创区挑笔,祁鹤则去了另一边找书。 从一堆花花绿绿的笔中,傅泽沛抽了几支最简单的黑色,而后又拿了个笔记本,到另一边去找祁鹤。 书店面积不小,空间开阔,视线被一排排书架挡住,找了半天,他才在楼梯后边看见祁鹤。 店员正略表歉意地说:“那本书暂时缺货。” 祁鹤点头表示理解:“那我下次再来吧。” 白进来躲一阵雨不太好,趁着傅泽沛结账,他巡视一番,看见了什么,随手拿过来也排在后面结账。 两人结了账,傅泽沛发现书店里人比刚才少了许多,推门出去,才发现原来外边雨停了。夏天的雨来得急走得也急,大雨过后空气里凝着微小的水珠,扑在人脸上,是湿凉的。 没有雨也不用撑伞,两人距离不用挨得那么进,这稍微缓解了尴尬气氛。 “刚才你买了什么?”傅泽沛没看见,有点好奇。 祁鹤说:“一个书签。” 傅泽沛躲过脚下的水坑,嘟囔着:“书都没买着,买什么书签啊。” 没等到回答,好奇心又上来了,他追问道:“对了,你要买什么书?看看我有没有,有的话借你。” 结果祁鹤说了个名字,他听都没听说过。 气氛又有点莫名尴尬,为了表示自己不是不爱看书的人,顺便弥补一下自己的形象,傅泽沛想了想说:“周末去省图书馆看看,我有借书卡,借你用。” 他知道祁鹤刚回来,肯定没有借书卡,就算以前办过,三年也早过期了。 两人又走了一段路。傅泽沛家离学校不远,平时都是走路上下学,只有快迟到了才坐公交或打车。眼下他快走到小区门口了,祁鹤还跟着他,有这么顺路? 真到了小区门口,傅泽沛终于忍不住了:“你现在住哪?我到了,你快回去吧。” 合着祁鹤是专门送了他一程,想起自己刚才颇有微词,还试图甩掉祁鹤,傅泽沛心里都觉得过意不去了。 他向来不喜欢欠别人人情,虽然是祁鹤自己要送他的,可毕竟他没拒绝,还直接送到了家门口。傅泽沛怪不好意思的:“谢谢你送我回来,不下雨了,我自己回去就行。改天请你吃饭哈。” 一说改天,就不知道哪天了。傅泽沛冲他挥了挥手,祁鹤站在原地定定看着他,神情微妙复杂。傅泽沛怎么觉得那眼神……跟看傻子似的。 他还没回过味来自己做了什么蠢事,祁鹤就迈着步子跟了进来,大概长得太帅,小区保安看见都没拦他。 怎么,他还要送到家门口,看着自己进屋? 傅泽沛寻思着,虽说他是个omega,但这事除了他父母没人知道,再说即使是omega,也不用把人家送到家里,再顺便见个家长吧? 何况,就算祁鹤是个o性恋,他也不是该见家长的那个o啊! “真不用麻烦了,几步路就到。”傅泽沛边揣摩,边推辞。 “不麻烦。” “不不,真不用……”要命,这家伙什么时候跟他这么客气了。 祁鹤嘴角非常明显地勾了一下:“真不麻烦,反正住一栋楼。” 这回轮到傅泽沛嘴角抽搐了:“哈?” 祁鹤提醒他:“我家住你家对面,你不会不记得了吧。” 这回,傅泽沛非常确定,刚才那笑不是微笑,是嘲笑,刚才那眼神,就是看傻子的眼神! 祁鹤以前住他家对面,他当然记得,可他们全家搬走的时候不是把房子卖了吗?他记得好像是他爸说的,还说走得太急,只卖了个不太高的价格,有点可惜。 仿佛看穿了他在想什么,祁鹤淡淡道了句:“在这住习惯了,我妈有点怀念,就搬回来了。” 没缘由的,他加了句解释,可能怕傅泽沛误会什么:“这片位置和环境都不错,附近有小学中学,以后还会升值。” 傅泽沛能误会什么?他现在满脑子都是:有钱就是任性。 同样的年纪,人家都开始想房子升不升值了,他还每天吃喝拉撒睡呢。 任性的祁鹤和一脸衰的傅泽沛再无话,一前一后走进单元楼,傅泽沛觉得自己简直无地自容,刚才还自恋祁鹤送他回来,合着人家只是回家,才没有想送他。 自恋也就算了,还被这家伙看了热闹。真是淋雨影响智商! 一下电梯,傅泽沛就先钻出来,拿着钥匙开了门。他听见身后也有钥匙叮铃响的声音,知道是祁鹤在开门,但没回头,还想着刚才巨丢人的事。 一回家,就把门锁得死死的,谁也没跟谁说再见。 唐司捷听见开门声,从楼上下来:“崽崽放学了呀,刚才雨下得挺大,淋着没有?” 傅泽沛闷闷说了声没有,扔下书包从冰箱里开了瓶可乐缓解郁闷。 “怎么了?”唐司捷看出来他情绪不太对。 傅泽沛脱下潮湿的校服外套,往沙发上一靠,问她:“妈,你知道金阿姨他们又搬回来了吗?” 金女士是祁鹤的母亲,也是他唯一见过的拥有高级信息素的alpha。 谁料唐司捷笑逐颜开:“知道呀,下午我还去她们家串门了。” “你怎么不告诉我?” 唐司捷:“早晨要跟你说的,可你走得太急,我还没说完就跑了。” 她这么一说,傅泽沛想起来好像是有这么一回事。当时他快迟到了,着急走,唐司捷问他还记不记得以前对面住的那个大哥哥。 ……大哥哥? 谁会把祁鹤那家伙跟大哥哥联想到一块! 唐司捷料事如神,一看见他那表情就知道:“怎么,你碰见小鹤了?听方怡说小鹤转到你们学校了。” “嗯。” 祁方怡是祁鹤的另一位妈妈,一位漂亮温婉的omega,小时候傅泽沛最喜欢让她抱。祁鹤跟她的姓,决定得比较草率,因为姓祁比姓金好起名点。就跟他的姓氏一样来得随意,唐司捷和傅罗拍拍巴掌就决定了,是男孩就跟男方姓,是女孩就跟女方姓。 傅泽沛比较不争气,多长了二两肉,姓了傅。 唐司捷洗了水果,还在问:“小鹤转到你们班了?” “没。”傅泽沛佯装一副可惜的表情,“隔壁方嘉年他们班。” 唐司捷也觉得可惜,没再追问。 过了一会儿,他冲完澡出来,打开柜子换衣服,看见衣柜里挂着件不属于自己的外套。黑色运动式的,看着有点眼熟。 他妈给他新买的?这号码也不太对啊,怎么看着有点大。 正纳闷呢,唐司捷就敲门进来了,看见他手里正往自己身上比划的外套,无情打断:“那不是给你买的,是小鹤的。” “祁鹤的?”傅泽沛张大嘴巴,怀疑自己耳朵出了问题,“他的衣服怎么在我柜子里?” 唐司捷:“你问我,我还问你呢!昨天小鹤送你回来,你身上就穿着人家的衣服,全是酒气,今天我洗干净了,等会你给送回去。” “昨天真是祁鹤送我回来的?” “嗯。”唐司捷点头。 “我还穿着他的衣服?” “是啊。” 一瞬间,傅泽沛想到今天张沃那句——是你自己抱着人家不撒手,以及后面那段搂腰抱大腿摸腹肌。 他忽然觉得全身眩晕。 第8章 腹肌与小龙虾 十分钟后,傅泽沛抱着衣服不情不愿站在了对面。 他是被唐思捷赶出来的,除了衣服,怀里还抱着小半框樱桃,也是唐思捷让他送过来的。深呼吸了一口,傅泽沛敲响了对面的门。 等待期间,往嘴里塞了颗樱桃,甜得倒牙。 过了几秒钟,金岚过来开门,看见是傅泽沛站在门外,忙迎他进屋:“是小泽啊,快进来。” “阿姨好。”傅泽沛向她问好,乖巧得简直不像他。 谁让金岚是个alpha,还是最高级信息素拥有者。虽然他闻不到别人身上的信息素,但作为omega,多少还是会受到压制。加上金岚在政府机构工作,为人严谨端正,傅泽沛从小就有点怕她。 端着樱桃走进屋了,他诧异,房子已经换过一轮主人,里面的装潢却没大变化,还是原来那样。看来祁鹤的两位母亲真的很恋旧。 “阿姨,这是我妈刚买的樱桃,让我端过来给你们尝尝,可甜了。” 傅泽沛将小编筐放下。他从小就招大人喜欢,长得奶里奶气的可爱是一方面,嘴甜是主要的,总讨得周围大人老师一片喜欢。 刚说完,厨房方向传来一阵叮铃咣铛,金岚笑着解释:“方怡在厨房做晚饭呢,小泽还没吃过吧?留下来吃饭吧。” “不了不了。”傅泽沛忙说,“我来还祁鹤外套的。” 金岚也不强求,指了指楼上,“小鹤在上面。” 顺着楼梯往上,傅泽沛站在高处不经意往厨房撇了一眼,看见两只大螃蟹正在地上肆意横行。祁阿姨的手艺还是这么……令人堪忧。 右手边第一间就是祁鹤的卧室,左边是书房和客房,小时候他经常和祁鹤到书房玩,祁鹤看书,他玩。书房里有一整面墙那么大的书架,傅泽沛总是喜欢趴着梯子去找最上面的书,尽管他连上面的字都认不全。 大人提心吊胆把他抱下来,不一会儿,他又去摆弄放在书架旁的艺术品或花盆。算起来,金女士养在书房里的名贵花草可被他祸祸了不少。 相比于他,祁鹤安静多了,总是乖巧地趴在桌子上看书,一声不吭,只会时不时提醒他危险,然后把大人惹来。 走到那熟悉的门前,傅泽沛再次深呼吸,外套包裹着他的手臂,传来一丝暖意。当初金女士他们把房子卖了,他还失落了很久,毕竟这里也有他一小半的童年回忆。 指节刚扣到门,响了一声,里面就传出来祁鹤的声音,“进来。” 果然门只是关着,没锁。傅泽沛抱着外套进去,看见下一幕,顿时呆住,胡乱遮住了眼睛。 “你你、你怎么不穿衣服!” 祁鹤见他大惊小怪,不紧不慢说:“刚洗完澡,你就敲门了。” 那语气还有点无辜,好像在怪傅泽沛敲门的时机不对。 房间里的光景从指缝间漏进来,祁鹤只腰间往下裹着一条奶白色浴巾,往上是结实的腹肌和胸膛,未干涸的水顺着中央那条沟壑隐隐流进浴巾里,身体线条流畅紧实。 傅泽沛没敢看他的脸,被那不知道六块还是几块腹肌勾住了眼。 他现在满脑子都循环着张沃的话:你还撒娇要摸人家腹肌,还撒娇要摸腹肌,撒娇摸腹肌,摸腹肌……也不知道昨天最后摸着没有。 祁鹤随意擦着滴水的头发:“找我有事?” “咳,”傅泽沛藏在手底下的脸通红,一路烧到脖子根,“你先穿上衣服行不行?” 就见祁鹤短促地笑了声,从柜子里找了件短袖套上。 见他衣冠整齐了,傅泽沛才肯放下手,说:“我妈让我来还外套。” 他特意咬牙加重了前两个字,证明不是他自愿来的,是唐司捷让他来的。他只是个没有感情的送衣服机器。 祁鹤接过衣服,随手仍在床上:“还有别的事吗?” 傅泽沛想了想,决定不提昨天的事,只是含糊着道:“那什么,谢谢你的伞。” 祁鹤说了声不客气,又说:“不谢我的外套?” “?”他怎么觉得三年不见,祁鹤话变多了? 小时候他总喜欢欺负祁鹤,因为祁鹤话总是很少,就算他抢了他的糖,弄坏了他的玩具,祁鹤也不会屁颠屁颠去告家长。久而久之,傅泽沛下意识就觉得祁鹤是好欺负的性格。 长大以后,人家比他高比他壮,成绩还比他好,他就怂了。欺负是不敢再欺负,只敢嘴上过过瘾逞个强,祁鹤也从来不顶撞他。 什么时候祁鹤也会调侃他了? 傅泽沛憋得脸红,慌乱转移话题,生怕他提起昨晚的事,“外套还给你了,我要回去了。” 祁鹤单手撑在衣柜上,没说话,那意思好像是慢走不送。 等傅泽沛抬腿迈出他房间那刻,听见祁鹤用浑润的腔调问:“你嘴不疼了?” 傅泽沛猛然想起来骗祁鹤闪舌头的事,立刻又装起来大舌头,口齿不清地说:“疼,可疼了!” 谎不能说一半,演就要演到底。 杏白色的暖调灯光下,看不出来祁鹤有什么表情,只“哦”了一声。 傅泽沛不知道他关心自己做什么,刚到楼梯口便闻见下面飘来一股子香味,肚子开始不争气地嗷嗷叫唤。餐桌上摆着一盘香辣小龙虾,和刚洗好的樱桃。 祁方怡看见他下楼:“小泽吃过饭没?留下吃过饭再回去吧。” 吞咽着口水的傅泽沛本能想拒绝。闻着香是香,不过以祁女士的厨艺,味道可就难说了,她可是做的馅饼能硌掉四颗牙的女人。 祁方怡讪讪一笑:“搬来还没请阿姨,我做得不太好,基本是金岚做的。” 傅泽沛稍稍把心揣回了肚子里,想着要是金女士做的倒可以尝尝。祁家基本都是阿姨在做饭,金女士做菜有一手,但工作太忙很少展露。 蓓蕾正蠢蠢欲动,不自觉口水都泛了上来。祁鹤不知何时站到了楼梯上,无情道:“妈,他口腔溃疡。” 祁方怡“呀”一声,温柔又略带抱歉说道:“早知道就做成清淡口的,这……小泽,你能吃香辣吗?” 不等傅泽沛回答,她就先一步去抽屉里找药。边找边说:“最近天气太干燥,容易上火,你们两个平时多喝水。”她找出一盒药,塞到了傅泽沛手里。 傅泽沛斜了眼祁鹤,气得说话都不利索了,跟祁方怡道了谢。 祁方怡:“小鹤,你去门口送下泽泽。” 住对门,就不必了吧。不过出于阻止他吃小龙虾的愧疚,祁鹤还是把傅泽沛送到了门口。 “你……”祁鹤似乎有话要说,却欲言又止。 傅泽沛心里还一阵怨念,也不知道这家伙是不是成心的,害得他现在满脑子都是小龙虾。 “干嘛?” 祁鹤停顿了几秒才说:“多喝点水。” 第9章 性向成迷 在单调重复,日复一日的高中生活里,转校生如块小石头投在水面上,总能激起一圈涟漪。为了保证升学率,七中对转校生这块卡得很死,能转过来的不是成绩好,就是家里有钱有势,因此在学生间总有讨论度。 祁鹤属于前者,顺便跟后者也有点关系,简直就是块巨石扔在水里,立刻溅得满是水花。 七中学生论坛上一阵沸腾,十个帖子里有七个都在讨论这个转校生,当天晚上便有人把搜集好的资料放到了上面,从身高到性向,比傅泽沛这个跟他从小一起长大的邻居知道得还全乎。 这个论坛是一个已经毕业的学长建的,本来目的是方便学生交流学习经验,久而久之却发展成了学生课余的休闲八卦之地,偶有一两篇跟学习相关的帖子,也鲜少有人问津。 傅泽沛就是个爱逛论坛的。 最初他注册账号是为了找上体育课丢了的校园卡,后来校园卡没找到,倒发现不少关于他自己的八卦,从此学校的大事小事都是从论坛上了解的。 毕竟老师只会教你解题,而论坛能告诉你今天谁又跟谁打架了,篮球赛哪班赢了,学校门口新开的哪家店比哪家店好吃多了。 傅泽沛大致浏览了一遍,没看见打架,也没看见小店测评,除了个吐槽食堂柑橘炒番茄难吃的,第一页几乎被“祁鹤”这个名字刷了屏。 滑到最上面,他顺手点开回复和点击最多的那条。 田间日月:目前能搜集到的信息有限,都奉献给大家了~新来的转校生,姓名祁鹤,男性beta,身高目测184+,成绩不详,爱好未知,性向成迷。 得,这楼主可真是个人才,说了还不如不说。傅泽沛无语地往下一翻,发现这个破帖子竟然有上百条回复! 2l:beta?这帅哥竟然是个b? 3l:七中新晋b草无疑。 4l:赌一杯奶茶,我猜他是个o性恋。 5l:身高不止184吧?今天我看见他跟傅泽沛打球,比傅高出来小半头。187? 手指划到这条,气得傅泽沛没看下去。 就你话多! 身高一直是他的痛处,直戳心窝子的那种。都高二了,他身高还停留在178,大半年愣是一厘米没往上长,连张沃都把他超了。按说唐司捷和傅罗身高都不算矮,他这个年纪正是往上窜身高的时候,他却仿佛被命运之手遏制住了头顶,怎么也长不上去。 想来想去,傅泽沛只能想到一种原因,那就是,他是个omega。 虽然他是个隐性的,不太正宗,但多少也有些关系。男性omega的平均身高只有一米七出头,他在里面都算是高的了,每每想到这,傅泽沛就黯然伤神。 他誓要做个比alpha还a的beta,却输在了起跑线上。可祁鹤那家伙也是个b,怎么能长那么高? 改天要隐晦地跟那家伙讨教讨教经验。 刷了一会儿论坛,没看见有价值的东西,话题都围着新来的转校生,他觉得无聊,准备关掉手机开始写作业。 退出网页时,傅泽沛脑袋里灵光一闪,想起什么,又重新打开网页,输入:隐性omega。 很快新的网页跳出来:隐性omega是指不具有或缺少一般omega所具有的机能,如信息素缺失,腺体失效,信息素感知障碍,生/殖/腔发育不完全等,在omega人群中约占3%-5%…… 这段文字傅泽沛已经倒背如流,他要找的不是这个,继续往下滑,那里静静躺着个论坛,犹豫两秒后他点了进去,再次输入:信息素感知障碍。 一秒钟后,屏幕上跳出新网页。 【患有信息素感知障碍是一种什么体验?】 【pad(信息素感知障碍)目前有医治方法吗?】 【闻不到别人的信息素真的很绝望吗?!】 …… 傅泽沛点进去第一个。 发帖人跟他情况差不多,不过是位女性omega,出生被判定患有pad。开这个帖子是为了让pad患者分享经验,顺便让正常人了解他们这个群体。 2l:泻药!我也是o,这点我必须要说,不受信息素干扰简直太爽了好吗!走大街上有人意外发|情根本不用担心,没人能用信息素压制你,强迫你做不想做的事,当b也不过如此! 3l:基本跟beta一样。 4l:闻不到喜欢的人身上的味道。 5l:回2l,遇到顶级信息素还是会受干扰的。 6l:情况因人而异吧,有些人只是对某些信息素不敏感,并不是完全感知不到。 看到这里,傅泽沛停顿了下。 因人而异?并不是完全感知不到?他想起涌入鼻息间那抹潮湿。 如果说一次可以当成偶然,那么他两次闻到,真的只是巧合吗? 或许那不是香水,没人会用味道淡如水、带着股潮湿的香,也许是……某个人的信息素?! 盯着屏幕愣了会儿,傅泽沛才点击右上角的小星星,把网页加入收藏。而后又退回主页面,认真思考了两分钟,点击了最中间的加号。 发帖:【信息素感知障碍患者有可能会闻见某个人身上的信息素吗?】 是否发帖,点击确定。 发布成功之后,仿佛松了口气,他退出网页,把手机扔到了一边。 刚放下手机,唐思捷就来敲门,让他下去吃饭。傅罗已经坐在了餐桌上,傅泽沛喊了他声老傅。 傅罗回了他声小傅,问:“今天怎么回来的?” 他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傅泽沛不得不又想起祁鹤,想起祁鹤就难免想起金女士的香辣小龙虾,嘴又馋起来。 唐思捷见他不回:“问你话呢。” “跟同学一起回来的。”傅泽沛含糊其辞,祁鹤应该也算他同学,不算撒谎。说完他又说:“妈,今天对面吃小龙虾。” 他的潜台词是让唐思捷明天也给他做。谁知唐思捷不吃他那一套,瞥了他一眼道:“你去对面吃去呗。” “……” 自己比不过姓祁的就算了,拼妈还拼不过。 - 第二天去了学校才发现,祁鹤的讨论度不仅限于论坛,学校里更是沸沸扬扬,连张沃这家伙都开始在他耳边碎碎念了。 “泽哥泽哥,你猜怎么着,隔壁转过来那家伙跟你上的一个初中!” “哦。” 怕什么来什么,下一句张沃就问他:“你们初中认识不?” 傅泽沛装死,当没听见。 他不说话,张沃就默认了不认识,纳闷道:“按说不认识也应该听过,毕竟一个年级的,还都这么惹眼。” 这次傅泽沛装不下去了,说:“听过,不熟。” “我说昨天你反应怎么那么大呢。”张沃嘿嘿一笑,凑近问,“那你知道那个祁鹤,是什么性向吗?” “你问这个干嘛?”傅泽沛警惕,“这么快就看上人家了?” 张沃否认:“什么啊,才不是,我可是有心仪小o的人了!” 傅泽沛这下彻底清醒了,精神起来:“你什么时候背着我勾搭上的?!” “就生日那天。”张沃支支吾吾,“我不没送你回家嘛,就是去送她了。泽哥,这事关我终身幸福,可不能怪我见色忘义啊。” 傅泽沛:“重色轻友!” “……”张沃心虚,怕他是羡慕自己,安慰道:“泽哥,虽然我先你一步找到了自己的幸福,但是你也不要气馁,这种事要看缘分,说不定你的缘分明天就来了,对吧?” 对个头! “诶,话说回来,那个祁鹤到底是什么性向啊?”张沃还不忘这事。 傅泽沛不想听这个名字,偏偏张沃在听耳朵边嘚嘚了一个课间。他有点烦:“我怎么知道?” “真不知道?” “不知道。” 张沃:“他初中的恋爱对象呢?” “没见他谈过恋爱。”傅泽沛说,“你老是打听他干嘛啊?” 忽略了他后边那句,张沃直接抓住了重点:“我操,他没谈过恋爱?白长这么帅一张脸了!” 说完他就见傅泽沛盯着他,猛然察觉自己刚爆了个粗。就听见傅泽沛幽幽地说:“别让我听见这两字,烦得慌。” “嘿嘿,好。” 张沃知道他不说脏字,也烦别人说,就是有时候忍不住就蹦出来了。预备铃响,他什么都没打问出来,失落又遗憾:“我跟岑楠打了赌,这下也不知道输赢了。” 傅泽沛问:“赌多大?” “一百。” “玩这么大?”傅泽沛猜他是有钱烧得慌,却不知道这游戏在学生间流行至极,随口问,“你赌的什么?” “我猜他是o性恋。” “岑楠呢?” 张沃:“他也猜是o性恋。” 傅泽沛一听乐了:“那还赌个屁!” “不懂了吧,这就是老刘讲的双赢。”张沃得意,“反正输了也不亏。” 真是神双赢! 一上午的课听得浑浑噩噩,一是困的,二是连他都开始不禁想,祁鹤到底是个什么恋。 这么多年,到初二祁鹤转走,他也没见这家伙跟谁走得特别近过,更别说谈恋爱了。明明就住他对面,还从小一块长大的,却好像不太了解对方。 想着想着,傅泽沛趴在桌上,心情有点低落。方嘉年有对象了,张沃也有追求的omega了,祁鹤没准在走的这几年早偷偷谈过好几次恋爱。 就他,还白纸一张,所有有过的约会无一例外都搞砸了。 能不郁闷吗? 第10章 不存在的恋爱 谈恋爱不是一朝一夕能解决的事,他想谈,也得有合适的对象。 傅泽沛简单回想了一下:方嘉年跟他对象是打架认识的,张沃跟追求的omega是生日会认识的,还有班里有对象的那几个,要么补习班认识的,要么青梅竹马。 他既不办生日会,又不上补习班,还没有竹马,显然常规恋爱的渠道已经被堵死了。 课间老刘找他谈话,明里暗里让他这次期中考加把劲,为了成绩可以激进一点,他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当不知道。 傅泽沛惊讶:“你让我作弊?” “弊你个头!”老刘气得脸红,压低声音说,“我是让你私下找老师补课!” 学校规定任职老师不可以私下开补习班,不可以私下给学生上小课,实际上没几个老师能做到,学校工资低,总要想办法养活自己,校内校外全是补习班。 傅泽沛也上过补习班,不过对他成绩没多大帮助,不如多刷两套题来得快。他不知道老刘怎么开始怂恿他上补习班了,悄悄问:“老刘,你是不是也开始搞副业了?” 四十多岁的刘育国为了学生头都秃了,老脸一红。 傅泽沛明白了,老刘这是让他帮着冲业绩呢。 不过也不全是私心,刘育国推推眼镜,担忧道:“你不是要考年级第一?” “是啊。”傅泽沛笑着说,“怎么,我给你冲业绩,你悄悄给我透题?” 办公室里还有个老师,刘育国卷起卷子敲他脑袋:“市里出题,又不是我出题!你知道上次年级第一是谁吗?” “叫石什么来着,一班那个。”傅泽沛记得是个omega男生。因为每次考试都是大洗牌,第一排的名字总不一样,他没记住。 “错了。”刘育国得意,“第一是我班上的。” 傅泽沛面露惊讶:“咱们班?” 他们班成绩最好的不就是他了嘛。虽然知道老刘对他寄予厚望,但他还没考上呢,老刘就这么夸他,搞得他都有点不好意思了。 刘育国下一秒打破他的幻想:“别忘了,我可带了俩班。” “隔壁班的?”这下他更吃惊,隔壁班还没人比他考得好呢,“谁呀?” 话音刚落,办公室的门就被敲响,刘育国意味深长看了他一眼,还带着些许得意:“这不来了?” 随着他一声“进来”,傅泽沛看见祁鹤走进来。 双方互相看了眼,似乎不明白怎么对方也在,祁鹤敛回目光,问刘育国:“老师你找我?” “嗯。”老刘喝了口水,先问:“你们两个认识不?” “认识。” “不认识。” 前者是祁鹤说的,后者是傅泽沛。两人同时开口。 刘育国:“……到底认不认识!” 傅泽沛只好改口:“行吧,认识。老刘你想让他也去你的补习班?” “什么补习班!”刘育国真怀疑他这脑子怎么考得到年级第一。他清清嗓子,说:“咳,认识就好办了,你偏科太严重,我找祁鹤给你补补课。” 傅泽沛不敢相信他的耳朵,老刘找祁鹤给他补课?老刘是疯了还是疯了? “这……不好吧。”想了想,傅泽沛酸溜溜的,跟在醋里浸过一遍似的,“人家年级第一,我耽误人学习怎么办?” 虽然老刘没说,但他已经知道祁鹤入学考试的成绩很高了。 结果刘育国还没说话,站在一旁高他半头的祁鹤幽幽开口:“没问题,老师。” 话是对着老师说的,傅泽沛却知道是给他听的。 可他还不愿意呢,平时自己学习自由自在的,闲得没事给自己找个老师多拘得慌。他想拒绝:“老刘,我觉得不行。” “我看挺好的。”刘育国压根不管,问他,“你想不想考年级第一了?” 要是祁鹤不在,傅泽沛铁定说想,不过他不是对成绩有追求,而是因为在跟老刘的赌气。可这家伙在他身边,自己要抢人家的位置,就有点不想承认了。 刘育国看两人都不说话,就当他们没有意见:“那就这么定了,主要是物理和语文。傅泽沛,你物理拉分太严重了!” 被点名的人小声嘟囔:“我在数学跟外语上不补回来了吗?” 他说得声音小,老刘没听见,要不非气得再掉光一缕头发。刘育国从抽屉里拿了把钥匙给他:“给你俩开个特权,放学之后教室给你们两个用,走的时候记得锁门。” 傅泽沛想说不用了,他们俩住对门,可方便了。但想了想,这事还是不让老刘知道的好,免得以为他俩不纯洁,接过了钥匙。 没再来的及说什么,上课铃就响了,他跟祁鹤各回了各班。 - 接下来是两节自习,期中考试渐近,桌上堆积的试卷也逐渐厚起来。有的学生不慌不忙,有的愁眉苦脸,有的则把试卷叠成了飞机,绕着教室飞来飞去。 傅泽沛一张外语试卷没写完,放学铃就响了。 他做事慢吞吞的,收拾书包的动作也比别人慢半拍,在座位上衡量今天带那几张试卷回家过夜,最后在五张试卷里选了小数,小理和没写完的小外。 收拾完,教室里只剩一半人了,张沃坐桌子上问他:“泽哥,今天老刘叫你去办公室干嘛了?” 他以为傅泽沛惹事了。 “给我下战书呢,让我考第一。”傅泽沛说,“年级的那种。” 张沃说:“你学习都这么好了,老刘还给你施压?那我这种的,老刘是不是已经放弃了?” 傅泽沛损人不利己:“我看是。” 张沃听了难过地说:“哎,我要考不上大学,只能回去接管我家公司了。” “……”又在这无形炫富呢。 平时放学他都跟张沃还有方嘉年一起走,不完全顺路,走到书店那个路口才各奔东西,每次放学都是方嘉年和张沃等他,因为他动作慢。 今天却不见方嘉年,傅泽沛以为他还在教室,就站在七班前门和八班后门中间等。张沃那小子去厕所了,半天没出来,等得他不耐烦了,正要去教室揪人,就见祁鹤出来了。 面面相觑,傅泽沛打破尴尬:“我等人。” 祁鹤轻轻皱了下眉,单肩背着书包,表情很是耐人寻味。 两秒过后,他问:“你等我一起回去?” “?”傅泽沛抬头。这家伙怎么越来越自恋了? 接着他便看见祁鹤拿着钥匙,给门落了锁。 傅泽沛愣住,门都锁了,说明教室里没人了,那他说等人,岂不是只能是等祁鹤?完了,这误会大了! “方嘉年呢?” 他一问,祁鹤这才知道自己误会了,说:“他没来上自习,你不知道?” 他怎么会知道,这孙子根本没告诉他。傅泽沛此时才迟迟打开微信,划拉了半天,看见淹没在一堆消息里的方嘉年的消息。 【去找我家宝贝了,放学你们不用等我。】 时间是两个半小时以前。 傅泽沛整整两个自习课都被刘育国的那把钥匙弄得心神不宁,握在手里攥得生疼,压根没看消息。 “诶,方哥呢?”张沃终于舍得从厕所出来了。 傅泽沛心里不爽,怎么他交的朋友都是重色轻友的:“约会去了。” 张沃了然“哦”了声,看见祁鹤,还想着跟别人打赌的事:“要不咱们三个一起走?。” 他跟着他那做生意的爸学精了,最会攀关系,才见了几面哥就喊上了。 傅泽沛实在找不到合适的借口拒绝:“行吧。” 三人一起走,张沃话多,跟机关枪似的嘚嘚个不停,跟祁鹤说一句,跟傅泽沛说两句。他自知还没跟人家混熟,不好问性向的事,就聊点有的没的。 傅泽沛被烦了一路,耳朵起茧。出了校门右转有家药店,张沃突然停住,想起什么:“我得进去买点东西。” “买什么?”傅泽沛以为他生病了。 张沃故作低调说:“抑制剂!” “抑制剂?”傅泽沛上下打量他,“你一个beta买什么抑制剂啊?难不成……你二次分化了!” 张沃:“我爸是个b,我妈也是b,我分化一百次也是个b!给乔月买的。” 乔月就是那晚他勾搭上的omega,一个留着黑长直发,喜欢扎高马尾的女生。好像是艺术班的,傅泽沛没见过,不过光这两天,张沃就在他耳边叨叨了上百次。 进去一趟,回来张沃手里拿了两瓶抑制喷雾。 每个ao都会随身常备几瓶抑制药物,有的是喷雾,有的是抑制剂,喷雾方便,但抑制没针剂长效。傅泽沛作为一个omega,却极度缺乏作为omega的自我修养,从来不带。 从十六岁后,就有了进入发|情|期的可能,不过大多数人在成年后才会进入真正的发|情|期。为了以防万一,唐思捷早两年就塞给了他两瓶抑制剂,放到过期也没用上。 医生预测他跟beta一样,应该没有发|情期,傅泽沛迷信医生的话,天不怕地不怕。 “泽哥,帮我拿一下。”张沃把喷雾给他,拉开书包拉链要装进去。 傅泽沛看着手中的两个小瓶,觉得哪里不太对:“你买alpha的抑制喷雾干嘛?买错了吧,赶紧换了去。” 张沃却不,塞进书包里,冲他嘿嘿一笑:“我就是要买alpha的。” “你谈了个a?”傅泽沛瞳孔震惊,他知道张沃是个不折不扣的o性恋。 “泽哥,没谈过恋爱不懂了吧?我就是要给月月买alpha的抑制剂,万一有哪个发了情不长眼的a骚扰她呢。” 傅泽沛被戳中心窝,他觉得张沃说得有道理,作为个不称职的omega,他从来没想过这个问题,因为碰上不长眼的人,他都是用暴力手段解决问题的。 两秒过后,他瞥见祁鹤正盯着他,眼神意味深长,忽然抓住重点,心虚又理直气壮:“谁说我没谈过恋爱!” “是吗泽哥,怎么没听你说过?”张沃问。 祁鹤还在看着他,盯得傅泽沛心里发虚,匆忙移开视线:“初三。” “你竟然没告诉过我!”张沃嫌他不够仗义,“也是omega?改天给我分享点经验,咱们o性恋要其利断金,坚决不能让a垄断市场!” 傅泽沛没说话,怕他多问,找回面子就行了,太装b就算了。他们继续走着,在一旁始终没话说的祁鹤忽然问:“你是o性恋?” 张沃以为跟他说话呢,热情回复:“是啊。” 半天没等到后话,抬头才看见祁鹤正盯着傅泽沛。原来不是问他,可他泽哥好像没听见,张沃帮着解释:“泽哥也喜欢omega。” “嗯。”傅泽沛踢着脚边的小石头,没抬头。 他该是知道的,他还跟自己抢omega来着,从幼儿园到初中!也不知道现在装什么不熟。傅泽沛做人一向光明正大坦坦荡荡,也不知怎么现在祁鹤一问,他就心里发虚。 一路祁鹤没再说话,脸色有些沉。 第11章 好不矜持 转角书店,张沃要跟他们分开,各走各的路。 临走前,张沃把他拉到一边,嘀嘀咕咕:“泽哥,你俩一个初中的,好套近乎,帮我问问。” 傅泽沛不想管这事:“你让我问他性别还行,问性向不合适吧?” “性别还用得着你问?人家自己都说了,男beta,如假包换!”张沃想了想,一下狠心说,“这样,赢了钱分你一半。” 一拍巴掌,傅泽沛:“成交!” 钱不重要,重要的是赢钱的快|感。 就这么答应了张沃,虽然没说,但傅泽沛心里已经猜了个八九不离十,张沃和岑南都猜对了,祁鹤就是个o性恋。 这件事在他小学就知道了,随着自己一个个喜欢的omega被祁鹤接二连三截胡,他就知道了。但祁鹤很狡猾,从没真的跟谁谈过恋爱,又让他有点不确定他是不是那方面冷淡。 于是他在o性恋和性冷淡这两个选项中,徘徊不定。总不能直接问祁鹤,喂,你是不是个性冷淡? 这么干不礼貌。 傅泽沛正考虑怎么开口礼貌点,就感觉一双手用力将自己往后拽了下,他几乎是跌在了一个人的怀里,那是祁鹤。 “看路!”祁鹤猛地拽住他,一辆摩托疾驰而过,“小心点车。” 他抬头一看,前面是红灯。 祁鹤还呈现着一个半揽着他腰的姿势,傅泽沛贴得他胸口很近,隐约能听见急促的心跳声。 他连忙站好,说了声谢谢。风一吹,隔着校服被摸过的地方有些发烫。 “今天老刘说给我补习的事,你不用当真,他就是心血来潮。”傅泽沛将无处安放的手放进校服口袋,又摸到口袋里那把钥匙,“他还让我上补习班呢。” 祁鹤一皱眉:“补习班?” “对啊。”傅泽沛估计老刘没有让祁鹤补课,毕竟是第一,已经没多少上升空间了,“他让我补习完全没必要,我也没想再上升。” “那年级第一呢?” “什么?”傅泽沛转头看他,“年纪第一现在不是你么?” 祁鹤:“我是说,你不是要考第一?” 经他这么一提醒,傅泽沛想起来了,他还跟老刘堵着气呢。不蒸馒头争口气,考不到第一,考个第二也总可以。 其实在这么考试制度下,排名并没多重要,重要的是分数。换句话说,每个人最大的竞争对手是自己。 只有一次比一次分数高,最后的综合成绩才可能成为顶尖大学的入场券,否则拿个虚有其名没有成绩的第一,也没多大意义。 但他这个人虚荣心强,就想拿个第一。 尤其在这种被老刘激着,竞争对手还是祁鹤的情况下,他更想了。 就像张沃跟岑楠那个无聊的赌,重要的不是赌注,而是输赢。 从概率上讲,傅泽沛老赢,因为他稳稳占住了前五的位子,次次考试发挥稳定。但在排名上,他还没拿过第一。 谁让从小他就跟祁鹤这家伙在一个班,有他的地方就有祁鹤在,总是被压一头。 傅泽沛自信过头,如果没有意外,他觉得自己努力一下还是能考到第一的。可惜意外出现了,就是祁鹤。 于是他转过身看向祁鹤,扬起嘴角,双眼弯起,像一道虹:“是啊,我想考第一,你让让我呗?” 祁鹤一愣,接着空气里弥漫起细微的雨后花香。 傅泽沛不明所以,吸着鼻子嗅了几下,看见路旁那簇开得正盛的不知名的花:“这花好香。” “嗯。” “这是什么花啊……”他嘟囔着,还想凑近去闻,被祁鹤捏住了校服领子,“快点回家了。” 到了家门口,傅泽沛猛然想起张沃交代给他的事,祁鹤到底是不是个o性恋,他还没问呢。 套了一路近乎,最后把正事给忘了,这事也就他能做出来。 两人各回各家,傅泽沛在抽屉里翻找自己的借书卡,他上次用还是去年,明明记得放到了抽屉里,眼下却找不到了。 如果他帮祁鹤借到那本书,祁鹤肯定就会感动得对他知无不言! 翻箱倒柜两小时,几乎把卧室颠倒过来,皇天不负有心人,最后他在书桌和墙壁的夹缝里,找到了那张布满灰尘的借书卡。 唐思捷敲门进来的时候,以为家里遭了贼。再一看,原来是个“小家贼”。 “崽崽,你做什么呢?”她满脸惊讶。 傅泽沛抬头,脸颊上粘着几粒灰尘,不比那张借书卡干净到哪里:“我找东西。” 唐思捷“哦”了一声,也不问他找没找到,随手把洗干净的水果放在没有一点空隙的桌上,离开时傅泽沛看见她盘起的头发,上面插的不是簪子,而是一支画笔,上面还沾已经洗不下来的颜料。 “……” 写完作业已经晚上十点多,傅泽沛搬着躺椅去小阳台吹风。今日无雨,月光很好,暖风伴着一点花香,他翘腿半躺着,随手打开了昨晚自己发的帖子。 这个论坛人数不多,毕竟患有信息素感知障碍的人是少数,所以一天过去,也只有四五条回帖。 1l:【闻不到,不然为什么叫感知障碍?】 2l:【听医生说,pad和其他病一样,也分轻重,如果是轻微pad,很可能可以感知到别人的信息素?】 3l:【咳,楼上说的没错,尤其是顶级信息素拥有者,除非是beta,否则没有人能不被影响。还有,在生理学上还存在一种可能,匹配结果为100%的信息素,即使患有pad,也会受到对方的干扰。】 4l:【这都什么年代了,aaoo都能结婚生孩子了,还纠结什么信息素?】 很快就滑到了底。 这么说,即使患有信息素感知障碍,也有可能闻见别人的信息素。那他闻见的那股味道,会不会是某个人的信息素? 他记得,当时祁鹤身上的气味最浓郁。难道……是祁鹤的信息素?! 不可能,他是个b,而b没有信息素。 可是祁鹤又说他没有喷香水,难不成他是骗自己的? 傅泽沛陷入迷茫,这似乎是道比数学附加题还要难解的谜题,没有人知道确切答案。而这道题正是他人生的附加题,对他来说异常重要,因为这是十七年来,他第一次闻见别人身上的味道。 就好像味觉失灵的人,第一次尝到了酸和甜。 而他尝到的,是青草香混着鼠尾草的雨后清香。 可为什么,偏偏闻到的是祁鹤的味道呢?难道他跟祁鹤太冤家路窄,连信息素都在打架? 正当他翘着双腿在小阳台悠然走神时,对面的灯忽然亮起来,一阵风吹响了挂在窗前的贝壳风铃,傅泽沛隔着两层玻璃,看见对面阳台上出来透风的祁鹤。 四目相对,两两无话。好巧不巧,对面那位今天还是裸着上身。 傅泽沛推开窗户,非礼勿视,遮了半个眼睛:“你……!” 祁鹤闻言转身,眼神中透出一点惊讶,似乎刚看见他也在。 “你怎么又不穿衣服!难道你又刚洗完澡?” 这个beta,好不矜持! 傅泽沛不知自己在气恼什么,明明他不看就行了,偏偏那月光铺在祁鹤身上,亮得惹眼。 这楼的设计便是如此,为了朝阳,每层楼的阳台都朝向南面,属于次卧的小阳台也不例外。这就导致虽然他们两家的位置是对门,可实际上他跟祁鹤的房间是挨着的,并且两个阳台之间仅仅隔了两米不到。 好在这是高层,否则他去找祁鹤,一步跨过去就行。等等,他为什么要去找那家伙,要找也是祁鹤来找他! “在自己房间为什么要穿衣服?”祁鹤瞥了他一眼,抬头伸手,将头顶晾干的睡衣扯下穿上,“何况,我来阳台就是拿衣服穿的。” 好像没有毛病,小阳台本来就是卧室带的,那可不就是在自己房间。 傅泽沛被他两句话堵得说不出话,他从小就嘴上厉害,而祁鹤向来是不还口的那个,现在仿佛位置颠倒了过来,他成了没话可说的那个,还有点不习惯。 他恨透了设计这房子的人,无理取闹地说:“你,你晃着我眼了。” 祁鹤笑了下,难道他是灯泡,会发光啊,还会晃人的眼。 他把衣服穿好,将半开的窗户完全拉开,问对面:“那现在还晃吗?” “不晃了。”但是他现在脸有点热。 好在被黑暗淹没,谁也看不清谁的脸,所以傅泽沛也没看见此时祁鹤嘴边勾着的一抹笑。晚风比刚才大了一点,夜晚的暗香浮动被吹散在空气里,氤氲缠人。 他没闻见,只听见对面祁鹤问:“你怎么还不睡?” “不行啊?你不也还没睡。” 祁鹤提醒他:“当心明天迟到。” 傅泽沛心想,明天第一节外语,迟到几分钟也没事,再说,他也不是天天都迟到的好吧?虽说十天里有七天,剩下三天还是踩着铃声到的…… 不过多亏他提醒,傅泽沛老老实实拿出手机订好闹钟,才说:“好了,我要去睡了。” 祁鹤撑着头趴在窗框上,还没干的头发有些凌乱:“傅泽沛?” “干嘛?”傅泽沛回头。 “明天第一节外语跟物理换课了,别迟到。”祁鹤看着他,“还有,晚安。” 傅泽沛有一秒呆愣,还没回赠个晚安,对面就把窗户关上回屋睡觉了,留下他一个人在小阳台多喂了几分钟蚊子。 他怎么觉得祁鹤,变得有点撩人? 第12章 误会大了 叫傅泽沛起床是件难事。 在他自己订下的最后一个闹钟响到终点时,唐司捷趿着拖鞋的上楼声第三次在门外传来。 当当的敲门声彰示着她耐心耗光:“崽崽,起不起床!” 傅泽沛蒙着被子敷衍哼唧了几句,还想睡,又听见门外唐司捷的声音:“快点啦,小鹤都收拾好在客厅等你了!” “哦,知……” 谁?等谁?! 傅泽沛瞬间清醒了,简直比提桶浇下来的凉水还管用。他快速洗漱好,穿上校服下楼,果然看见祁鹤坐在沙发上。 “你怎么在我家?”他脱口而出。 唐司捷在后面拍他的头:“没礼貌!你们小时候不都一起上下学吗?” 傅泽沛嘟囔反驳:“那是小时候……” 唐司捷:“现在也一样,人家等了你半天,你倒还不愿意了。” 现在傅泽沛庆幸他跟祁鹤没在一个班,要不两人要二十四小时被绑定在一起了,除了睡觉,剩下的时间都要抬头不见低头见。 好像晚上睡觉也没被放过,昨天晚上他隐约记得他梦见祁鹤了,可具体内容又想不起来了…… 边走神边吃早餐,慢慢吞吞的,也就祁鹤这种不慌不忙的性格有耐心等他。 吃完早饭,拿了书包出门,祁鹤随口问他:“昨天睡得好吗?” “挺好的。”傅泽沛还在想那个梦,到底梦见什么来着? 夏天七点多的太阳已经很晒,两人走在马路背光处,身影一前一后。走了一段路,傅泽沛说:“省图的借书卡我找到了,不过只能本人使用,这周末你有空吗?” 话说出口,他就有点后悔。怎么听着像他在主动邀请祁鹤去图书馆呢? “有空,上午去吧。”祁鹤说,“下午还要补习。” 傅泽沛没有反应过来,惊讶地问:“你也要补习?” 祁鹤看了眼他:“给你补习。” “……我?”他总算明白了,“昨天不是说了,老刘的话你不用当真,不补习我也能考到第一,轻轻松松。” 只要某人稍微让一让他。 不料祁鹤却猜到了他的心思:“想都别想,我不会给你放水的。” 身后的傅泽沛皱着鼻子,冲他做了个不屑的表情。他成绩好,优势很明显,但偏科偏得也相当均匀,物理拉下来一大截,导致每次他总分都没有别人高。 “祁鹤,你入学考试到底考了多少?”他好奇。 肯定是个不低的分数,光看老刘脸上的表情就知道了,他当了这么多年班主任,总算扬眉吐气了一番。不过这事暂时只有他们三个知道,因为祁鹤是转校生,入学考试的分数不对外公布。 所以老刘还在等,等这次期中考试,他们两个其中的一个能拿下年纪第一,他就能正大光明孔雀开屏了,现在只能偷着乐。 傅泽沛觉得,改变老刘教学生涯的那个人,很有可能是自己。 虽然他看起来是在跟老刘斗气,实际上也想给老刘争口气。 祁鹤故意卖关子:“想知道?” “想。”他特想知道,得先摸清竞争对手的实力。 祁鹤:“补完课我告诉你。” “……” 说话间,两人就到了校门口,现在正是学生多的时候,两人并排走着,引来了不少目光。傅泽沛不想让别人误会,更不想惹不必要的麻烦,趁进校门前说:“你先进去。” “你去做什么?”祁鹤看了眼时间,马上上课了。 傅泽沛瞧见一边的便利店,随口说:“我有点渴,想去买瓶水。” 谁知祁鹤回过身,对他说:“我去买吧,你先去教室,你们班第一节物理。” 物理老师是他的恐惧之源,当然他也是物理老师的半个噩梦,学生和老师两两看不对眼,导致恶性循环,傅泽沛的物理成绩越来越差。 “我自己去……” 他还没说完,祁鹤已经走远了。 本意就是错开,傅泽沛便没等他。 他自己都搞不清楚自己在心虚什么,初中他们俩都是作伴上下学的,也没见谁会误会。何况谁那么不长眼,能误会他跟祁鹤啊? 走到教室,刚好快上课了,他是最后一个进教室的。 屁股还没坐稳,腿长如祁鹤,也已经到了他们班门口。傅泽沛坐在后排,位置挨着窗户,祁鹤不方便进来,就趁着老师没来,叫了他的名字一声。 傅泽沛放下书包走过去,看见他手里握着一瓶矿泉水和两盒牛奶。 他很自觉地拿走水,说了声谢谢。 正想着原来祁鹤在家没吃早饭,还要自己来学校买早餐奶喝,祁鹤就把剩下的两盒牛奶也塞给了他。 傅泽沛:“?” “你早饭没吃完,牛奶只喝了两口。”祁鹤解释,表情一本正经。 他只喝了两口吗? 祁鹤看他没接,上下扫了他一眼,说:“拿着吧,多喝牛奶能长个。” “……” 合着是鄙视他身高呢! 不要白不要,傅泽沛没跟他客气,抱着牛奶回了座位,当即打开吸管扎开一盒放进嘴里。再一抬头,察觉四周的目光簌簌向他投来。 “那不是隔壁祁鹤吗?竟然给傅泽沛送早餐??” “靠,他俩什么时候搞上的!” “隔壁转过来还没两天呢,这么快?” “听说一个初中的,说不定早就认识。不是,现在的问题不应该是咱们的新校草跟旧校草搞上了吗?” “…………” 你才旧,你全家都旧! 呃,他本意是怕别人看见他跟祁鹤一起来上学,万一误会他们两个就不好。可眼下,似乎适得其反了。 这些四周投来的或诧异或羡慕的眼光,如同一把把坚硬的锤子,直接把他俩关系锤死了。 他好冤枉啊! 傅泽沛把吸管咬得扁平,正打算解释一番,以证明他的清白,结果刚站起来,那个五十多岁的男beta老师就抱着书走进了教室。 四周还在窃窃私语,可物理老师眼里好像只有鹤立鸡群的那个。 “傅泽沛!没听见上课铃已经响了吗?别人都坐着就你站着,显你高啊?” 傅泽沛悻悻坐下,继续喝他的奶,心里却想,我才不高,我要是高哪儿还用得着喝牛奶? 不过别说,这个牌子的早餐奶还挺好喝的,姓祁的眼光不错。 于是接下来的大半节课,他在笔记本上长篇大论了一番这个品牌的牛奶是如何如何好喝,并把自己以往喝过的牌子依次划了三六九等。 做完这些事,也差不多下课了。 “靠靠靠,这什么情况?”张沃八卦之魂瞬间燃起,飞奔过来。 傅泽沛已经把两个牛奶盒子捏得变形:“你别多想,什么都没有。” 张沃不信:“什么都没有,他给你买早餐?他怎么不给我买,怎么不给班里剩下四十几个人买?” 傅泽沛觉得这件事解释起来太浪费口水,三句并两句说,“是我让他买的。” “你让他买他就给买,还说你俩没什么?” “真没。”傅泽沛想了想,“我让你帮我买,你买不买?” “买啊。”张沃毫不犹豫。 傅泽沛:“对嘛,这不朋友间很正常的么,别大惊小怪。” 张沃却说:“这能一样吗?咱俩可是一年半的友谊,多坚固啊,祁鹤才转来几天?” 傅泽沛想说,不好意思,实不相瞒,其实我俩还没出生的时候就认识了,算起来有十七八年了,要比这个,还真没人能比得过祁鹤。 但他怕伤张沃的心,没这么说,而是委婉道:“我俩初中打过交道。” “真没有啊?”张沃有点失望,“我看你俩眉来眼去含情脉脉那样,以为你们连床都上过了呢。” 傅泽沛一口水呛在了肚子里。 眉来眼去?含情脉脉?他跟祁鹤? 有吗?! “我还以为我这嘴开了光,泽哥你的缘分也来了呢。” 傅泽沛严令禁止他再往下想:“想都别想,我跟他没可能。” “为什么?” 是啊,为什么?这个问题他还真没细想过。 他只好用另一种比喻来解释:“就跟我和你,你和方嘉年一样。” 张沃说:“那是因为我只喜欢omega!” 傅泽沛问:“那如果我,或者方嘉年,其中有一个是omega,你会喜欢吗?” 一想那画面,张沃就吓得浑身一哆嗦,连连摇头:“绝对不会!” 朋友变爱人,怎么想怎么别扭。 那情敌变爱人,连想都不用想,就知道很别扭了! 第13章 竟然是O 大概高中生活太无聊,祁鹤给傅泽沛送早餐这件事很快就传遍了整个年级。 只是两位当事人丝毫不知情,周日照常一起去图书馆借书。 本来傅泽沛不想去,但借书卡只能本人使用,要刷脸,所以他只好早早起床,打着哈欠跟祁鹤一起坐地铁去了图书馆。 周末,图书馆人有点多,两人排队搜索完书籍,直接上了四楼。两人来得太早,四楼一角的借阅室还有五分钟才开门。 “量子宇宙?”傅泽沛想着刚才祁鹤搜索的书目,“你对这方面很感兴趣么?” “只是一本科普读物,听别人提到,就想买来看看。” 傅泽沛有点失望,他以为他总算知道了祁鹤的一个小秘密,“那你大学想考什么专业?” 祁鹤没回答他,反问道:“你呢?” 四楼是顶楼,他们站在一处宽阔的廊桥上,光从四面八方倾泻进来,落在傅泽沛的手心。他轻轻握住,试图抓住那束光,但只是徒劳。 他有些茫然:“不知道,没有想过。” 对于傅泽沛来说,那仿佛还是很久远的事。久远到像祁鹤离开的那个暑假,时间层层叠叠,记忆穿不透迷雾,仿佛永远都到不了。 他只记得,暑假他回外婆家住,正如每个暑假那样,再回来时,唐思捷告诉他金女士一家搬走了。 透过花纹雕刻的屋顶,祁鹤接住他手里那束光,斑驳地落在自己的掌心,形状宛如一朵盛开的花束,有些烫意。 他没告诉傅泽沛,其实他的梦想很简单,去发现一颗新星,亦或做个植物学家,栽培出满山坡不同颜色的栀子花,似乎都很有意义。 那点光渐渐在掌心消失,祁鹤拍了下他的肩膀:“开门了,走吧。” 两人借完书,又在借阅室里呆了许久,傅泽沛随手拿了一本星空图鉴,看得他昏昏欲睡,又去研究放在一旁的天文望远镜模型。 从借阅室出来,一楼侧厅里正好有场书画展,两人进去转了一圈,出来时已经快中午了。 傅泽沛不想回去,回去就意味着要补习,科目还是他最讨厌的物理,给他补习的人还是祁鹤……想想就头大。 “中午不回去,咱们就在外边吃吧。”他心里打着小算盘,能拖一会儿是一会儿,拖得时间长,补习时间就短,“你想吃什么?” “你来定。”祁鹤见他难得欣喜雀跃,不忍戳穿。 傅泽沛就等他这句话呢,立刻指向马路对面:“我想吃小龙虾!” 唐思捷不给他做,在学校又吃不到,他馋了快一周了。 “你嘴不疼了?” “早不疼了。”果然一个谎要用十个来圆,傅泽沛只能接着往下编,“阿姨的药特管用,吃完就不疼了。” 祁鹤神情明灭,抿起嘴唇没再说话。 对面那家小龙虾店刚开业不久,正在酬宾。两人点了一大份小龙虾,又点了两份凉饮。傅泽沛馋得慌,一上菜就戴上手套开动。 他们点的香辣口味,这家店口味要比以前吃过的更辣。祁鹤掐去虾头,目光却紧盯着傅泽沛的嘴唇。 两片唇瓣此时也仿佛被汤汁浸过,比抹了层红油还要润,颜色是鲜红的,正如眼下肆意蔓延的爱恋,火红炙热。 空气里开始弥漫淡淡的甜酒味,有点像陈酿多年的青梅酒,烈里带甜,又由甜转烈。 傅泽沛嘴唇上下一碰,又用舌尖去舔嘴角的白色米粒,才闻见了蔓延在鼻边的浓酒味。 “咱们没有点酒啊?”他深知自己一杯倒,生怕那天的事情景再现。 祁鹤全身线条紧绷,显得比以往更加凌厉:“可能是别的桌,我去下洗手间。” 说完,他从书包里拿走一盒类似纸巾的东西,走向卫生间。傅泽沛心大,丝毫不觉刚才发生的一切。 而洗手间里,汗水几乎浸透了祁鹤半个背脊,白色衬衣下的线条若隐若现,他匆忙抽出一张抑制贴,贴在后颈处。 约过了两分钟,身体里那股呼之欲出的冲动才渐渐平息下去。全身的肌肉也随之放松下来,紧握的拳头里,装着抑制贴的盒子已经被攥成了团。 顶级alpha的信息素对omega们具有致命吸引力,即使味道已经散得很淡,可仍旧有附近的omega被招惹过来。 “意外发|情?”一位omega从另一边走出来,刚才那股强势的信息素逼得他不能动弹,“需要帮助吗?” 帮助当然是临时标记的意思。 祁鹤整理好衣领,尽可能遮掩住后颈的抑制贴,“不用。” 只见omega笑了笑,靠在洗手台上说:“你的信息素好强势,是个顶级a吧?我还是第一次遇到。” 祁鹤没有否认,打开水龙头冲了把脸,在那位omega想要凑上来时,冷声道:“滚。” 许是被他的冷冽吓到了,omega愣了下,不甘心地离开。 再回到座位上,傅泽沛面前的小龙虾壳已经堆成了小山,人被辣得直吐舌头。 “你去了好久,没事吧?”看见祁鹤回来,他问。 祁鹤摇头,挽起袖口,戴好围裙坐下:“没事,接着吃。” “不行,太辣了,我得再要杯饮料。” 傅泽沛准备抬手叫服务生,被祁鹤拦了下来。他将自己那杯推到傅泽沛面前:“喝我这杯吧,我没喝过。” “那你喝什么?” “我不喜欢喝饮料。” “噢。”傅泽沛拿过来喝了几口,看见他把小龙虾剥好放进碗里,却不吃,“你干嘛不吃?” 祁鹤:“我吃饱了。” 傅泽沛惊讶,他都没看见祁鹤吃多少,再一看桌上,祁鹤面前孤零零放了几个虾壳,而自己这边已经堆成了山,顿时有些羞愧,抬不起头来。 祁鹤是不吃了,也没有心思再吃,却仍旧低着头专心剥虾,他必须要转移下自己的注意力。 初三那年他经历了二次分化,和他母亲一样成为一位顶级alpha,这件事除了他的家人还没人知道。自从那之后,他便随身带着抑制贴和抑制喷雾,以备不时之需。 两年里他遇到了许多omega,甚至遇到过发情的omega,却都没有发生危险,直到今天。 在他生命里,毫无疑问傅泽沛是个危险分子,他只是多看了他几眼,就几乎要当场进入发|情期。 傅泽沛看着他把一个个小龙虾处理好,连虾线都细心挑出来,再放进碗里,好奇心泛滥:“你不是不吃了?要是你不喜欢吃小龙虾,可以再点别的,我请客。” 他请客是理所当然的,毕竟大部分都进了他肚子里。 “我不吃。”祁鹤处理完最后一个小龙虾,将虾仁扔进碗里,推到桌子中间,“给你吃。” 傅泽沛受宠若惊,祁鹤剥好虾给他吃? 他听见祁鹤接着说:“谢谢你的借书卡,还是我请客。” “那多不好啊,你都没怎么吃……”傅泽沛良心过不去,他还把祁鹤的饮料喝了呢,“要不你再吃点,咱俩aa。” 祁鹤正想拒绝,傅泽沛就用手拿着一粒虾仁伸到他嘴边。 “你多吃点,省的我妈又说我欺负你。” 都送到嘴边了,祁鹤只好张嘴,傅泽沛探着身子把虾送进去。隔着一次性手套,电光火石间,他的手指触到了祁鹤的嘴唇,一片柔软。 傅泽沛没注意,从碗里捏起一个,也送到自己嘴里。 对面的祁鹤却皱起了眉,嘴唇上留下的,说不清是烫还是痒。 难道他跟别人吃饭,也会这样的么? 傅泽沛过意不去,要抢着买单,祁鹤没再推辞。两人从小龙虾店出来时,太阳正烈。 他吸着没喝完的冰镇山楂汁,看见祁鹤手里还抱着书,说:“放书包里吧,等下地铁上肯定没座,拿着不方便。” “帮我拿着,我帮你放。” 他把饮料瓶塞到祁鹤手里,抢过他手里的书,拉开拉链塞了进去。 就在要合上拉索的那刻,傅泽沛瞥见了个眼熟的东西,在书包黑暗的角落,发着幽亮的光。 “这是什么?” 他好奇心重,直接伸手拿了出来,瓶身上的一点光渐渐消失,当它完全暴露在阳光底下时,傅泽沛才看清那竟然是一瓶alpha抑制喷雾! 所有抑制喷雾首字母都有白色夜光设计,正是为了即使在黑暗中,也能让需要的人一眼找到。 可这个东西,竟然出现在了祁鹤的书包里!还是a开头的! “你你怎么会带alpha的抑制喷雾?”许多结果在傅泽沛脑海里一一闪过,他诧异地看着比自己高半头的祁鹤,震惊地说不出话,“难道你,你是……” 其实祁鹤并没有想对他隐瞒自己的第二性别,只是他才转过来几天,还没找到合适的机会跟傅泽沛说明。 谁知道这么快就被发现了,他只好顺水推舟:“没错,就是你猜的那样。” “你……”在人群中,傅泽沛发出一声惊呼,“你竟然是omega!” 祁鹤愣住:“啊?” 第14章 好猛的O 傅泽沛的逻辑很简单,照搬了那天张沃给他女朋友买alpha抑制喷雾的思路。 会随身携带alpha抑制剂的只有a和o,而祁鹤并不像侵略性很强的alpha。 更重要的是祁鹤在学校谎称是beta,通常不会有alpha去假装b,只有那些不想被看弱的omega,比如他,比如……身高足有一米八六的祁鹤。 傅泽沛竟然生出一种同是天涯沦落人的感受。 他把抑制喷雾塞回书包里,问:“你二次分化了?” 从小到大祁鹤都是beta,这不会有错,他亲眼见过祁鹤的体检证明。 “嗯,初三那年。” 许多顶级信息素拥有者并不是生下来就是a或o,大多要经历青春期的二次分化。其实这并没多意外,他母亲是位顶级alpha,他经历二次分化是意料之内的事。 “但是……” 但是他二次分化的结果不是omega。 可不等他说完,傅泽沛就抢了话:“但是你不想成为omega对不对?” 祁鹤表情有些复杂,想要解释。 但转瞬想到张沃说的话,傅泽沛喜欢omega,随即转念点了点头。 “我理解。”没想到傅泽沛还安慰他,“其实,omega也挺好的,我就挺喜欢omega的。” 他一想到自己也是个o,还是个隐性o,就有点同情祁鹤,但好歹人家还是个顶级的,一时也不知是该安慰他还是该安慰自己。 想叹口气,又怕祁鹤听见了伤心。 只好说:“放心吧,我会替你保密。” 祁鹤憋着笑,真诚说了句:“谢谢。” 过了许久,傅泽沛还没能消化这件事:“真没想到你竟然是omega!” 这冲击对他来说无异于告诉他,其实地球是绕着月亮转的,整个颠覆了他前面十几年的人生认知。 祁鹤走在他左边,不禁苦笑:“我不太像吧?” 不像就对了。他本来就不是! “是不像。”傅泽沛同意,“o都是香香软软的,我还没见过你这么a里a气的o。” 很好,a里a气。 的o。 人的固有观念一旦形成,想改变简直难于登天。反正现在傅泽沛已经认定了他是个omega,各种暗示都不再有效。 祁鹤自暴自弃,o就o吧,反正他喜欢o,那四舍五入就是喜欢自己。 这一边陷入自我安慰,那一边还在揣摩对方的性向。 本来今天傅泽沛帮祁鹤借书,是为了套出他的性向,结果这么一闹,他也不好意思再问。 不过omega,一般都是喜欢a的吧? 再不济也是喜欢b,总不会跟他一样喜欢omege。 虽然以前祁鹤老是跟他抢可可爱爱的小o,可那是没分化之前,现在分化成了o,性取向应该也变了。 好了,他单方面宣布,只要祁鹤不再抢他喜欢的o,那他们就算和解了。 地铁上,傅泽沛回过神,刚才他竟然让一个omega为他剥了大半碗小龙虾! 如果被唐思捷知道,又该说他没有风度。不过,唐思捷应该还不知道祁鹤是个omega。估计这事暂时只有祁鹤一家人知道,他得替祁鹤保密。 尤其是在学校,要是被人知道祁鹤是个omega,还被分在ab班里,不知道会引起怎样的轩然大波。 傅泽沛不禁多了几分怜爱之心。 地铁站在转角书店旁边,他路痴,带错了路,两人从转角书店对面的出口出来了。 出口旁边是条小巷子,从巷子里穿过去是条近道,平时傅泽沛不爱走,主要是巷子里没路灯,他胆小。 现在天光大亮,他就跟祁鹤走了那条小巷。谁知今天不走运,撞上了几个不长眼的。 “呦,这不是傅泽沛吗?”几个吊儿郎当的人把他们拦住。 傅泽沛看了为首的一眼,没认出来:“你哪位?” 为首的刺头一尴尬,被他不屑的态度激怒了:“操,老子是你大爷!” “那老大爷,”傅泽沛挠了挠耳朵,笑着问,“我什么时候得罪过你?” 话说冤有头债有主,他又不是背锅侠,实在想不起来什么时候得罪过这位老大爷了。 “你!” 一旁的小弟按捺不住了:“上次篮球赛,你使阴招让我们学校输了比赛。” 篮球赛?都过去好几个月了,他得好好想想。 好像是有这么回事,上学期七中和十中篮球比赛,本来想好好打,结果那群孙子在球场上不老实,一个劲儿使阴招。 半场下来,他们这边没受伤严重的,却每个人身上都青青紫紫。 下半场傅泽沛提议将计就计,跟队友调整了战略,见招破招,直接让对方两个球员被红牌罚下,输了比赛。 回忆完,再一看为首的刺头,他想起来了,谁让几个月前刺头还不是刺头,留了个杀马特发型。 不过,出阴招的好像不是他吧? “你……” 傅泽沛正要说话,祁鹤眼疾手快将他拉到了怀里,“小心!” 下一秒一只拳头猛地从他脸侧旁扬过,带起一阵疾风,这几个人竟然不讲道理搞偷袭! 傅泽沛蒙了两秒,倒不是那拳头多凶狠,而是此时他跟祁鹤的动作,好像有点太亲昵了。 他都听见祁鹤的心跳了! 打架走神是大忌,可他却集中不了精神,全被砰砰的心跳声吸引了注意。祁鹤心跳得很快,那股熟悉的潮湿水汽再次袭来,快速包裹了他,是温柔的,缱绻的。 几个人本来也没打算跟他们讲道理,现在恼羞成怒,全冲了上来。对方有五六个人,其中还有两个alpha,他们只有两个人,还是两个o,怎么看怎么不占优势。 但傅泽沛不是普通的o,他可是打架堆里长大的o,从初中开始就经常被惹是生非,有时懒得动口,就直接动手。 没来得及对祁鹤说声谢,他就先冲了上去,一脚踹在了刺头的肚子上。 刺头也不是好惹的,退后几步又挥着拳头冲上来,要给傅泽沛一拳。 眼看着拳头到了他眼前,傅泽沛下意识往后躲了几寸,准备迎接疼痛,结果拳头没落到他脸上,硬生生被祁鹤接住了。 刺头看呆了,傅泽沛也看呆了,大家都呆了。 那一拳凶狠快速,没打算留余地,刺头也是个体魄强壮的,可想而知接住那一下要用多大的力气。 他甚至听见了骨骼嘎吱作响的声音。 几人愣了两秒,又迅速冲上来,傅泽沛回神,解决了两个小弟,再回身,祁鹤已经放倒了剩下的,气都没带大喘一下。 傅泽沛心里惊叹:好猛的o! 刚才他还想保护一下祁鹤,毕竟他是个omega,现在看来是自己想多了。 他可能还需要祁鹤保护一下。 刺头打架打输了仍不甘心,捂着肚子喊话:“操,你他妈给我等着!” 他手指颤颤巍巍,抬起一指,也不知道指向了他俩中的谁。 祁鹤上前一步,将傅泽沛护在身后,对刺头说:“下周,再来一场篮球赛,愿赌服输。” “来就来,怕你啊!” 祁鹤:“输了就别再找他的事。” 刺头:“你是他对象啊?管这么宽?” “少多管闲事。”祁鹤目光冷冽。 刺头没说话,默认答应,捡起外套骂骂咧咧地走了。这相当于直接下了战书,刺头来也得来,不来也得来,他不能在自己小弟面前丢面子。 傅泽沛还在纳闷,怎么全世界都以为他跟祁鹤有一腿? 这个疑问,他当然不会傻到去问祁鹤,但他问了祁鹤句别的:“干嘛还要再来场篮球赛?” 祁鹤说:“这种人,不让他输得心服口服,会不停找麻烦。” 傅泽沛想起刚才刺头给他泼脏水,解释道:“我们没出阴招,是他们。” “嗯,我知道。”祁鹤自然相信他,“听方嘉年说过。” 傅泽沛还想说句什么,但没说,把话憋住,藏在了心里。 其实他想说的是,刚才祁鹤有那么一点点帅。 一点点。 第15章 九十七与六十二 走出巷子,傅泽沛才看见祁鹤手背上的一道伤口。 “你受伤了!”他立刻抬起祁鹤的手。 两张手掌相触,触感温热,祁鹤摸到对方的手心里一片湿润。 “疼吗?”傅泽沛问。 祁鹤摇头。估计是刚才被哪划到了,傅泽沛不说,他都没感觉到疼。 伤口有四五厘米,大概没多深,出血不多,却十分鲜红,在白皙的手背上异常明显。 怎么人家也是帮自己打架受伤的,傅泽沛不能坐视不管:“前面有家药店,我去买瓶药水,伤口感染麻烦了。” 他正要松开祁鹤的手,却被对方用力握住。 “?” “傅泽沛,”祁鹤微微蹙眉,表情不悦,“你总这样吗?” “……我怎么了?”被点名的人很无辜。 祁鹤说:“用手喂别人吃的,随便摸别人的手。” 傅泽沛怔住。 对哦,祁鹤是omega,他怎么能随便摸人家的手?刚才在店里,还用手喂了他小龙虾! 祁鹤一定是不高兴了。 他连忙松开,忘了现在是祁鹤正在抓着他的手腕,只好赶紧解释:“对不起,我一时没改过来。平时跟我玩的都是beta和alpha,我就习惯了,刚才是下意识的……” “习惯?”那肯定经常这么干。 傅泽沛还没闻到空气里那丝凛冽的冰冷:“是啊,所以在这方面我都不太注意。就说吃东西吧,我就经常跟张沃喝同一瓶水,还总是抢方嘉年碗里的肉吃……” 想到自己劣迹斑斑,他都不好意思继续说了,但他必须要证明刚才是无心的:“平时受伤了也是相互擦药,反正大家都不介意。” “就上次篮球赛,刚才那小子他们使阴招,害得我们队每个人身上都有瘀伤,我肩膀上一大块,还是方嘉年给我擦的药。”他说,“所以在这方面,我……” 祁鹤已经听不下去,满脑子都是傅泽沛扒着衣服,让别人给他擦药的画面。 注意到他面色越发阴沉,傅泽沛说:“你是不是生气了?我刚才真没反应过来你现在是个omega。” 祁鹤心说,他不是omega,可你是!一个omega竟然敢扒着衣服让个alpha给擦药!何况这个年龄正处于躁动期,随时都有意外发|情的可能。 就像刚才他在店里那样。 alpha和omega的第一个发|情期往往来势汹汹且不可预测,刚才他只是发情|期来临的前兆,就已经被情欲左右得几乎无法思考,想要将傅泽沛亲吻撕碎,彻底占有。 如果没有随身带抑制贴,后果不堪设想。 而傅泽沛,竟然敢扒着衣服,让一个躁动期的alpha给他擦药。 祁鹤深色眼眸下的情绪波澜起伏,暗藏汹涌。 “以后不要这么做了,就算你是个……beta。” “噢,好。”傅泽沛误会了他的意思,以为他是说以后不要再随便抓别人的手,“我以后会注意分寸,不会再随便抓你的手,你别生气了。” “不是……”祁鹤叹了口气,“我是让你以后不要再扒着衣服,让别人给擦药。” “扒着衣服?”傅泽沛抓住一个奇怪的点,“我没有。” 祁鹤:“明明你说……” 傅泽沛灿烂一笑:“扒着多麻烦啊,我都是直接脱了。” “……” 很好! 祁鹤脸上的表情成功僵住。 来自他的低气压让傅泽沛觉得周身一凛,气温似乎骤然下降了四五度。 “有时候没办法,打球磕磕碰碰很常见,背后自己又够不着。”傅泽沛没太注意,只当是巷子里凉快,“反正我是beta,我们beta不在意这些。” 想了想,祁鹤道:“以后你要擦药,可以找我。” “你?”傅泽沛想,刚才碰下手都不让,“你可是omega。” 祁鹤说:“我们omega也不在意这些。” 既然都不在意,刚才为什么要生气? 傅泽沛想不明白,干脆不再去追究,问:“那你现在还生气吗?” 祁鹤大言不惭:“我没生气。” “真的?”傅泽沛说,“诶,你的手……” 有滴血已经顺着手背流进指缝里。 他拿出一张纸巾,帮祁鹤擦了几下,擦不干净,有干涸的血渍依旧凝固在上面。 祁鹤心间悸动,趁着信息素还没出来作祟:“走了,去药店。” 傅泽沛跟在他身后,闻见沾过一点血的指尖上,甜腥里带了一丝凛冬的霜雪气息。 他微愣,这是祁鹤信息素的味道吗? 那自己之前闻到的,又是谁的? 这个问题暂时没有答案,回家后他先拿着药水,帮祁鹤把伤口处理好。又回家给方嘉年和张沃发消息,把刚才的事说了一遍。 要比赛肯定要找人,而十中那群人既然应战,肯定也不是好惹的,只怕他们会又出什么损招。 扔下手机,已经下午三点多,傅泽沛打了个哈欠,昏昏欲睡之前,总觉得好像还有个重要的事没去做。 不管了,先睡一觉再说。 早上起得太早,打架又耗费了许多精力,上下眼皮早就开始打架了。 只是他还没睡两分钟,该死的门铃声便将他吵醒。 难道是他妈回来了?可唐思捷不是有钥匙吗? 傅泽沛不想管,说不定是快递外卖之类的送错了地方。可门铃声一直响,让他无法忽视。 他只好顶着乱糟糟的头发,下楼开门。 结果不是别人,是祁鹤。 傅泽沛被扰了好梦,心情不佳:“你怎么来了?” 祁鹤晃了下手里的物理试卷:“不是补习吗?” 对,补习! 难怪他总觉得忘了点特重要的事。 傅泽沛没多大精神,整个人蔫蔫的:“晚上再说。” 祁鹤却是已经很自觉进屋。 傅泽沛恨恨看他:“我好困!” “那你先睡会,醒了再讲。” 被他盯着,傅泽沛怎么可能躺床上睡觉,只好强打起精神,乖乖坐到书桌前。 试卷是上次月考的卷子,也是祁鹤入学考试的那套,里面有几道稍难的题。虽然老师已经在课堂上讲过,但傅泽沛十有八九是没听。 傅泽沛确实没听,连上面的错误答案都没改,讲卷子那次他正好迟到罚站。他慢悠悠翻出自己的试卷,一看左上角鲜红的字数,祁鹤的九十七分,他的六十二分。 “……” 祁鹤问:“上次考试你跟第一差多少?” 傅泽沛想了一下:“十几分吧。” 祁鹤轻轻挑了下眉,九十七分和六十二分的区别就在于,后者有非常大的上升空间,只要稍微努力一下,十几分相当容易。难怪他说考到第一轻轻松松。 傅泽沛正是这么想的,不过那是之前,现在年纪第一是祁鹤。 而祁鹤的成绩,是个未知数。 光是看见这个九十七,他就能想到祁鹤其他成绩有多变态。 他离年级第一又远了一步。 大致看了一遍试卷,祁鹤发现傅泽沛的错误率并不高,高的是空白率。也就是说,会写的他都写了,但是不会的,就空在那里,蒙都不蒙一下。 “先来讲这道。”祁鹤用笔点了一道空白的选择题,“这道比较绕,但实际上还是套公式……” 两分钟后。 “就是这样,听懂了吗?” 没有回应。 祁鹤抬眼,看见一旁傅泽沛已经撑着头闭眼睡着。 睫毛随着他的呼吸轻颤,卷翘浓密,在眼下投出一片阴翳,显得乖巧无比。 撑着头的手不禁晃动,祁鹤靠近,借给了他半个肩膀。傅泽沛就这样,靠在他肩头睡熟了。 一如小时候,他们在一起玩累了的某个午后。 第16章 藏不住 傅泽沛迷糊了有半个小时,再醒来祁鹤已经将好几道题的解题步骤写在了空白处。 人刚睡醒时容易犯迷糊,他一时没反应过来自己睡着前在做什么。 见他醒了,祁鹤收回酸麻的半边肩膀,用手轻轻捏了几下,眼睛仍旧盯着试卷,说:“不用谢。” “……”谁说要谢他了。 有坚实的肩膀当枕头,傅泽沛这一觉睡得踏实,习惯性找手机看时间。 时间还没看,倒是被十几条消息轰炸了一番。 原来是张沃跟方嘉年都回复了他的信息。两人第一反应难得出奇一致:大周末的,你怎么跟祁鹤在一块! 啊,暴露了! 傅泽沛编辑:出门偶遇…… 不行。删掉重新编辑:我找他借卷子。 还是不行。这么说好像他主动承认自己不如祁鹤似的。 想了想,他敲下几个字:他课本没发全,找我借书。 方嘉年估计正捧着手机跟对象腻歪呢,很快就回过来消息:靠!他跟我前后桌,怎么不找我借?你俩很熟? 不熟!傅泽沛坚决否认:可能我书上笔记全? “……”行吧。 方嘉年这个学渣感觉有被内涵到。 张沃不知道忙什么呢,一直没回消息。篮球比赛的事还要商议,上次是校赛,有其他班的,这次是私人恩怨,要他们自己解决。 傅泽沛放下手机,回到书桌前,祁鹤已经将最后一道题的解题过程写好。刚才还干干净净的试卷上此刻全是密密麻麻的字。 祁鹤的字很漂亮,飘逸隽永,傅泽沛知道他从小就练字。 虽然他们家跟金女士家对门,但两家人的教育理念完全不一样。从很小开始,祁鹤就被送到各种兴趣班学习,而唐司捷实行放养的教育模式,从小就没怎么管过傅泽沛。 傅泽沛印象最深刻的,就是书法和小提琴。 原因无他,这两样他也被逼着跟祁鹤一起学习过。 乐器跟书法都要从小培养,约是四五岁的时候,祁鹤就已经开始学了,傅泽沛每次想跟他玩,都要等到他联系完才行。 后来唐司捷嫌他太闹腾,不像小祁鹤那样,安安静静洋娃娃似的,往那一坐能坐一下午,也让他跟着学,说是要培养他的心性。 小傅泽沛照葫芦画瓢,没半点耐心,小提琴拉得上下楼都找过来,两天玩坏了一根弦。 书法还好点,至少不扰民。他跟祁鹤一起坐在金女士的书房里,祁鹤在一旁描红,他就在本子上鬼画符,学得有模有样的,只是写出来的字,别人一个都认不出。 字没练会,金女士的珍奇花草倒是被他糟蹋了不少。 那之后唐司捷总算明白儿子没遗传到自己半点艺术天赋,也不让他再学,继续散养模式。 傅泽沛人生里唯一两段能跟艺术挂上点钩的经历戛然而止。 当时描的谁的帖子不记得了,写的什么字也不清楚,只记得金女士书房里的光线很好,每天的夕阳都在烧祁鹤的睫毛。 “解题步骤都写在旁边了,有不懂的可以问我。”祁鹤一如既往的耐心。 傅泽沛的脑袋还有点钝,大概是午睡太晚的后遗症:“我刚才拿手机要干什么来着?” 祁鹤:“……” 哦对,看时间。 时间没看成,傅泽沛收获了一张写好解答过程的试卷。 他只好坐下来看题,物理很让他头疼,但祁鹤的步骤写得清晰明了,几乎没有给他留下提问的空间。 几道题看下来,两人都没有说一句话。 时间仿佛静止,只剩屋外的蝉鸣和沙沙的写字声在流逝。 傅泽沛悄然不觉四周水气弥漫,专心沉浸在物理题里。他认真起来的样子没了平时的吊儿郎当,沉静了许多,思考时懊恼地咬着嘴唇,垂在眼前的刘海更是让他显得乖巧。 微小的水汽在空气中凝结,沾在人的皮肤上,傅泽沛听见闷声的蝉鸣,往窗户外边看了眼,小声嘟囔:“要下雨了么?” 天空既不晴也不沉,狂热的夏日让人分不清是否有一场大雨即将到来。 但是雨前空气裹着淡淡青草味的气息却非常浓烈。 就好像,大雨来临前风的味道。 或者是,某个人的信息素。 他忽然想到什么,问祁鹤:“你的信息素是什么味的?” 虽然这么直接问一个omega的信息素实在冒犯,但傅泽沛太想知道答案了。 他想,也可能不是信息素,只是这怪异的天气,因为即使是omega,也不会随意散发信息素,这是相当危险的行为。 “嗯?”祁鹤眨了下眼,“你闻见什么味道了吗?” “没、没有。”傅泽沛矢口否认,“我就随便问问。” 这确实是不礼貌的行为,贸然问一个omega信息素的味道,就好比赤裸裸盯着人家的腺体看,是相当冒犯的行为。 他察觉到自己的不妥,虽然自己也是omega,但他现在是beta身份,就算他是omega身份,也是个喜欢小o的o,怎么想都不合适。 容易让祁鹤误会他有什么想法。 祁鹤倒是没有误会,不过关于他的信息素,似乎也不想多说。因为他很难解释,自己为什么在向傅泽沛散发信息素。 充盈水汽包裹着一种近似于雨后清晨的清香,混着鼠尾草的花香,是他所拥有的信息素之一。 含义是喜欢。 与其说是一种味道,不如说他在表达某种情感,而这种信息素,只有特定的人才闻得到。 这正是顶级信息素的特别之处。 高等级alpha常常会用信息素来压制其他alpha,这往往是在自己的伴侣可能受到其他alpha伤害时,所发出的一种本能反应,跟alpha的情绪息息相关。 同样道理,他现在所散发出来的情绪,也是一种本能反应。 只不过这种本能不是压制,而是喜欢。 跟自身情感相关,那么有时候信息素就并不完全是他能够收敛得住的。比如,他现在已经表现得很克制,但傅泽沛依旧感受到了那股来自他的信息素。 就如他的喜欢,正在控制不住地往外溢。 这没办法。 所以他喜欢傅泽沛,是一件永远无法藏住的事。 第17章 馋他身子 唐思捷的回家完美结束了这场补习,她对祁鹤向来要比对待自己儿子热情:“小鹤也在啊。” 祁鹤叫了声阿姨好。 “留下来吃饭吧,阿姨今天给你们做好吃的。昨天我新学了道菜……”唐思捷边说着边把买来的食材往冰箱里放。 祁鹤回头看了眼傅泽沛,只见傅泽沛夸张地用口型无声道:“快走。” 那意思是让他快逃。 祁鹤了然,唐女士的厨艺跟他妈有一拼,甚至更胜一筹。 趁着唐思捷在厨房忙活的时间,傅泽沛跑到房间把物理卷子塞给他:“篮球赛的事,我跟方嘉年他们说了,等明天去学校再商量。” “嗯。” 厨房里飘来一阵糊味,傅泽沛两眼发晕:“对了,明天有升旗仪式,要早到,你可别迟到了。” 祁鹤不置可否,却轻轻皱了下眉,认为这句话应该自己来说才合适。 等唐思捷做好晚饭出来,祁鹤已经回家,傅泽沛躲在房间里带着耳机听歌,唐思捷叫了三遍他才听见。 “小鹤呢?” 傅泽沛坐下来,看着眼前两道快要辨认不出模样的菜:“回家了。妈,我爸出差什么时候回来啊?” “后天吧。” 傅泽沛提了口气,他妈虽然做饭难吃,但轻易不下厨,只有他爸加班和出差的时候才给他做做饭。于是傅泽沛最大的愿望就是他爸准点下班。 这周不巧,老傅又是加班又是出差的,他瘦了得有三斤,双颊都凹陷下去了。 “怎么了崽崽?是不是妈妈做的饭难吃?”唐思捷看着色相不佳的饭菜,“要是觉得难吃你就出去吃。” 傅泽沛顿时两眼发光,可以吗?真的可以吗? 但他不好打击唐思捷的自尊心,毕竟从小他妈就是个不沾阳春水的人,被外公外婆捧在手心里,吃荔枝要人剥好皮,西瓜只咬西瓜尖,让她做饭已经相当受委屈。 用他爸的原话说就是:你妈这双手是用来搞艺术的,不是给咱们做饭的。 所以傅泽沛忍下想出去吃的冲动,低头扒着米饭吃了一大碗,还主动刷了碗。 唐思捷欣慰至极。 回房间写了张数学卷子,外面下起了雨,傅泽沛去阳台关窗户,扒在窗户边上嗅了半天。很奇怪,他总觉得空气里少了些什么,却又说不出来。 正要关窗,风送来,传到他耳边一阵风铃声。 他看见祁鹤家阳台上的贝壳风铃正在风中摇曳,如少女被吹起的裙摆。 夏天雨下得急,没两分钟就下大了,加上风大,雨点很快往阳台开始倾斜。傅泽沛关上窗户,望了眼对面随着风铃摇曳的校服,拿出手机给祁鹤发短信。 【出来收衣服。】 发完短信,他满意地回到房间,在床上翻滚了两圈。睡意被驱散,他开始刷手机。 之前他发的帖子已经沉到了第三页,本以为没有新回复,却有一条:【即使不是百分百契合,高匹配度的两个人也可能会闻到彼此的信息素。】 高匹配度? 匹配度是ao之间独有的,不存在于其他性别匹配之间,也就是说,他最近经常闻见的那股信息素,可能来自于一个跟他匹配度很高的alpha? 可惜传闻出了错,傅泽沛不仅不是a性恋,还有点恐a。 跟alpha当哥们可以,当对象?拜拜嘞您! 与其说他不喜欢alpha,不如说他讨厌a对于o天生而来的压制。那种在性别上、生理上,各个方面上的压制,让他感到非常抗拒。 就好像一个再强大的omega,都难逃来自alpha的制约。这种感觉让他极其不舒服。 再往下翻,没有什么新鲜的,傅泽沛放下了手机,在黑暗中清晰听见对面阳台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估计是祁鹤在收衣服。 傅泽沛想去阳台看一眼,人都走到推拉门前了,猛然止步。他生怕祁鹤又没穿上衣,这家伙可是个omega! 以前当他是b,没有心理负担,现在发生了微妙的变化。想起来,他竟然看到了两次祁鹤赤身! 傅泽沛霎时脸红。 偏偏那画面开始在他脑海中挥之不去,结实的腹肌,滴着水的头发,月光铺在身上闪亮的汗珠,一切历历在目。 躺回床上,他想他完了。 他竟然在肖想一个omega的身体,还是没穿衣服的那种!更完蛋的是,那个omega是祁鹤! 连一向不说脏话的傅泽沛都要在心里骂句靠。 - 第二天早晨傅泽沛难得没赖床,起了个大早,躲开祁鹤早早就到了学校。 以至于他来的时候,教室一个人都没有,连门都没开。好在昨天老刘给了他把钥匙,傅泽沛顺利开了门,顶着黑眼圈趴到桌上补觉。 第二个走进教室的是拿着另一把钥匙的班长,看见傅泽沛嘴巴张得老大。 周五最后走的人忘记锁门了吗? 张沃大概第二十个到教室的,教室里已经三三五五有几个人,有的在抓紧抄作业,有的在窃窃私语八卦。他看见傅泽沛时,嘴里的包子都差点掉了。 他泽哥哪次不是踩着上课铃进教室的,今天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周一照例要举行升旗仪式,七点四十开始,半点钟教室里学生陆陆续续走光了,就傅泽沛睡得香,不动如山。到了三十五分,张沃才去叫他。 “泽哥泽哥,醒醒!” 不动。 “下去升旗了,等会老刘点名了。” 还是不动。 眼看着升旗仪式要开始了,身后传来个声音,是祁鹤:“你先下去吧,我来叫他。” 张沃傻了,眼睁睁看着他走过来:“噢。” 祁鹤放下手里的早餐,那是一份豆浆和面包,走过去拍了拍傅泽沛的肩膀:“傅泽沛?” 傅泽沛正在做梦,梦里好像有人叫了他几声。 “醒醒,该上课了。” 头很沉,仿佛有只大手再抓着他往下坠,不停坠,身体被无边的黑暗裹住,粘稠的浓浆让他快要无法呼吸,仿佛溺水。 他想要呼救,嘴里却发不出任何声音,神情痛苦。 那个熟悉的声音再次从四面八方涌来,呼唤着他:“傅泽沛!” 傅泽沛大口呼吸着,眼前有了一点光亮,他想抓住什么,身体却猛然坠落下去,整个人猛地惊醒,呆滞地看着眼前的两人。 张沃看呆了,下意识叫了他声:“泽哥?” 傅泽沛抹了把脸,想起自己在教室里,而今天是周一,要下去升旗。 “你做噩梦了?”祁鹤问。 “好像是。”傅泽沛说,“也没梦到什么,就是感觉身体很重,无法呼吸,想说话也说不出来。” “可能是梦魇,最近压力很大?” 傅泽沛:“那倒也没有。” 虽然他说了要争年级第一,但这件事对他来说并没有多大压力。对他来说,睡眠是第一重要的事,任何事情都没睡个好觉重要,所以能影响他睡眠质量的事,肯定是大事。 篮球赛也不大可能,他可是对他们几个非常有信心,干掉刺毛那群人不在话下。 想来想去,最大的可能性就是昨晚没睡好。 至于没睡好的原因……傅泽沛抬起眼皮看了下罪魁祸首,罪魁祸首也在看着他。 这事还是不让另一位当事人知道的好。 “真没有,快点下去升旗,老刘该点名了!”他套上校服,无视两人齐刷刷的目光。 祁鹤眼里是疑惑,张沃眼里是震惊。 刚才祁鹤叫傅泽沛的样子,温柔得他都不敢用力喘气。 这是他妈什么美好融洽的画面? 话说回来,这俩货真没背着他偷摸搞对象? 第18章 同一瓶水 大课间几个人聚在一块讨论跟刺头打篮球的事。 方嘉年听了这事义愤填膺:“操,都这么长时间了,那几个孙子还找事呢!” 反坐在课桌上的傅泽沛晃着两条大长腿:“谁能想到啊,昨天我都没认出来他们。” “那群孙子阴着呢!上回打完比赛咱们几个身上都带了伤,十中那群人倒好,连个头发丝都没掉。”张沃也气得不行。 就这?还有脸来找他们事? 方嘉年开了瓶可乐,大口喝着,问:“昨天他们几个人?没怎么你们吧?” “五六个人,打了一架。”傅泽沛说,“后来祁鹤怕他们没完没了,就说再比一场。” “我去,昨天你们跟他们打上了?”张沃震惊得睁大双眼,“泽哥,没受伤吧?” “我没有,祁鹤手流了点血。”说起来,主要是祁鹤的功劳,他光跟刺头“过招”了,连祁鹤是怎么解决那几个人的都没看见。 说到这里,就不由想起来昨天那幕,这个o不但不知道矜持,还特生猛。 果然两人这才看见祁鹤手背上贴着个不明显的创口贴,方嘉年放下可乐,骂了句操,顺便问候了对方祖宗十八代。 傅泽沛:“……” “对不住,习惯了。”方嘉年这才想起来什么,“这种人,不带几个脏字不配让我开口说话。” 众人:“……” 祁鹤:“?” 张沃主动解释:“泽哥这个人特别乖,不仅学习好不说脏话,还连听都不能听。” 祁鹤问:“为什么?” “家教严呗。”张沃吐枪子儿似的嘴不带停的,“就小学,是小学吧泽哥?反正就是小时候,泽哥不学好,净跟着别人说脏话,被唐阿姨知道了,一气之下给他锁进了小黑屋,不给开灯还没有饭吃,从此心理阴影了。” 还有这事? “当时泽哥他邻居还偷偷给他送饭吃呢。”张沃转向傅泽沛,“对吧泽哥?你那邻居人真不错,哎,后来怎么没听你提起过?在哪个学校呢?” “……”近在眼前。 祁鹤不易察觉地笑了声,总算想起来是哪次了。傅泽沛小时候太调皮,隔三差五就被唐女士关小黑屋,只有那次被关的时间最长,足足一天一夜,是真惹了唐女士生气。 不仅如此,这件事还被他母亲当成反面教材在饭桌上教育自己,别的祁鹤没听进去,只听见傅泽沛又被关了小黑屋,还没有吃饭,就把饭盒藏在书包里,去找他“写作业”。 没想到这件事竟然给傅泽沛留下了阴影。 “张沃你话怎么这么多!”傅泽沛觉得丢死人了,“快上课了,赶紧商量商量对策。” “这还用商量吗?就一个字,干他!” “……”他就知道。傅泽沛认真想了想:“为了赢,这回他们肯定还会使阴招,说不定比上次还狠,咱们就算要赢也不能白吃这哑巴亏。” “他说得对。”祁鹤在一边点头,表示认同,“很可能他们知道赢不了,就想在别的地方给我们点苦头。” 方嘉年暗骂一声“靠”:“真是跟流氓没法讲道理,上次我身上的瘀伤半个多月都没下去。” “我也是。”傅泽沛说,“所以这次要想个办法,不能让他们得逞。” 四个人陷入沉默,商量了一整个课间也没商量出结果,傅泽沛烦得口干舌燥,随手拿起桌上的水就拧开喝。 喝了两口,他才觉得不对,他买的水不是还没喝两口吗?怎么就剩半瓶了。 回头一看,自己满瓶的水原封不动放在那里,方嘉年的可乐在旁边,张沃最近养生用的保温杯。那这瓶是……? ! 他喝了祁鹤的水! 而祁鹤也意识到了这个问题,目光流畅地落在他身上,没有说话。 傅泽沛嘴里含着的那口水咽也不是,吐也不是,直想一口喷出来。 最严重的问题是,这瓶水已经开了口,祁鹤喝过! “咳咳……”他成功被含在嘴里那口水呛到了。 平时他经常跟方嘉年他们不分你我,别说喝水,筷子都能共用一双,虽然他还没这么干过。后来方嘉年有对象了,他才知道避嫌,只跟张沃不分你我。 这个不太好的习惯导致他刚才拿水的时候根本没细想,拧开就喝了。他只记得自己的是矿泉水瓶,完全忘了还有祁鹤的。 傅泽沛被呛得脸红,不敢看祁鹤。 他骑虎难下,又不能放下再拿起自己的喝,这么干全都知道他刚才喝了祁鹤的水。 “泽哥,你怎么喝口水还能呛着?”张沃多话,却没发现端倪,“那咱们到底怎么办?十中那群人肯定想好了招阴咱们。” 方嘉年也没发现:“再说,先回去上课了。” 傅泽沛不仅把脸呛红了,连耳根子也莫名烧了起来,低着头道:“唔,放学再说。” “行,散了散了。”预备铃正好响了,方嘉年见桌上还放了瓶水,拿起递给空着手的人,“祁鹤,你的水。” 祁鹤先看了眼几乎是满瓶的水,又看向傅泽沛,接了过去。 两人在方嘉年和张沃眼皮子底下一番暗度陈仓,互相拿走了对方的水。 傅泽沛渴了一上午没喝水,因为那瓶水不是他的。祁鹤也没喝,只是因为桌角那瓶水是傅泽沛的。 光是看一眼就险些让他步入发情期的人,如果被捕捉到一点信息素的味道,后果无法预料。 祁鹤自认为是理性克制的人,但在这件事上,他不确定。 - 跟十中那群人的篮球赛变成了棘手的事,硬拼也不是不行,但傅泽沛想要个万全之策。这件事因他而起,他不想其他人因为他再受伤。 走在路上,张沃提议:“我们得找个公平的裁判,上次裁判跟他们一伙的,犯规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就他们那些小动作,早该被罚下好几轮了!” 也就是说,他们得找个能让两边都信服的人。 “咱们四个再加上我对象,人数上正好。”方嘉年说,“裁判我来找,小洛认识不少人。” 他口中的小洛全名钟洛,就是整天挂在嘴边的“我家宝贝”。 “那行,现在定个时间地点?” 对方是已经下了战书,可他们气势上不能输,要争取一切有利条件。 始终没说话的祁鹤开了口,缓缓道:“周日下午五点,街心公园篮球场。” 傅泽沛一拍手:“就先这么定了。” 解决了旧的问题,新的问题接踵而来,张沃问:“可是……谁去通知那群人呢?” 总不能期望着那群人无业游民似的,整天在他们学校附近瞎转吧。要是再碰上,恐怕就是团战了。 “还是我找人去。”方嘉年说,“这回不弄死他们!” 他们照旧在路口分开,四个人往三个方向走。 傅泽沛跟祁鹤一起,他走在后面,看见祁鹤书包一侧的矿泉水瓶。 水位线一点没变,估计连拧都没拧开过。 祁鹤这是,嫌弃他? 不过是一瓶水,不想喝扔了不就行了。 “今天实在不好意思,我没注意拿错水了。”傅泽沛低声道歉。考虑到对方是omega,他的语气比平时谨慎了许多,“你不想喝就扔了,一瓶水嘛。” “没事。”祁鹤说道。不知回应的是第一句还是第二句。 “诶,我帮你扔了吧。”傅泽沛热情得过分,天知道当时他有多尴尬,现在只想立刻让这瓶一模一样的水消失。 “等下!”祁鹤急声阻止,“别扔了。” “啊?” “回去浇花。” “……” 废物利用,行吧。 第19章 作死试探 时间在一次次铃声中过去了大半,转眼又到了周五。 因为祁鹤的关系,傅泽沛这周没有迟到一天,老刘深感欣慰,老泪纵横,以为他改邪归正,还在班上表扬了一番。 没有点名,只是非常隐晦地说,最近一些同学迟到现象有所减轻,要继续努力,争取期末能拿他个最佳班级! 四周目光纷纷向傅泽沛投来。 当事人非常淡定地打了个哈欠,觉得老刘还不如提名点姓呢,全班的人都知道他迟到最多。 看他一副懒散模样,老刘才后悔自己话说早了,这回最佳班级可能要无望了。 “奇怪了泽哥,你这几天怎么没迟到啊?”一下课,张沃就凑过来。 那天本来想问的,结果愣是没把人叫醒,最后还是祁鹤给叫醒的。 傅泽沛奇怪了,怎么他早起两天,都没人把他当正常人了:“怎么?我不能准点来教室?” “能啊,就是特不习惯,总觉得每天太阳都不从东边升起了。”张沃说。 傅泽沛搪塞他:“是,太阳从你脚底下升。” 张沃嘿嘿地笑,问他:“对了泽哥,之前我让你打听的事,怎么样了?” 想了半天,傅泽沛也没想起来他拜托过自己什么正经事:“什么事?” “就,祁鹤性向那事呗,我还跟别人打着赌呢。这个月就快过完了,我还指望着拿打赌赢的钱吃饭呢!”张沃叹了口气,最近他爸知道要期中考试了,管得紧。 他不提这事,傅泽沛都差点忘了。 短短一周里,他对祁鹤的认识发生了翻天覆地的改观,完全颠覆了之前十几年的人生。以前祁鹤在他眼里是傲气十足的beta加情敌,现在变成了同一阵营的哥们,这哥们还是个特别生猛的o。 说起来,傅泽沛还是第一次跟omega当哥们。感觉……很奇妙。 他自己是个omega,却因为信息素感知障碍的缺陷,只能隐瞒这个事实,所以也没有omega朋友,只能跟beta和alpha玩。 祁鹤是他的第一个omega朋友。 虽然他讨厌性别歧视那一套,但不得不承认,omega在生理和心理上天生就比alpha脆弱,情感更细腻,也更容易受到伤害。 当然,他是个例外。 除了在第二性别鉴定那一栏写了个omega,他基本上哪哪都不跟omega沾边。 omega的身形娇小他没有,温柔体贴也与他无关,他甚至不一定有信息素和发|情期。 “祁鹤他……”他是个o,而大多数o都喜欢a。傅泽沛有苦难言,只能把这个秘密烂在心里,“我还没问他。” “啊?”张沃也苦,“那我明天还能不能吃上饭了?” 傅泽沛一下狠心:“我帮你问,等放学就问。” “那就全靠你了泽哥。”张沃对他委以重任,语重心长。 一放学,张沃就溜了,美其名曰要去陪未来的女朋友,方嘉年跟他们走到学校门口,也被对象一个电话叫走了。小团体瞬间只剩下傅泽沛跟祁鹤两个人。 问别人性向,尤其对方是个omega,这件事不太礼貌,所以傅泽沛迟迟没有开口,在找一个合适的机会。 眼看着就要走到家了,傅泽沛着急得背后冒汗,几次欲言又止。祁鹤看出来异样,问他怎么了。 “就……哎,其实也没什么。” 没组织好语言,等下再来。 祁鹤:“?” 这么问太直接,傅泽沛决定换一个迂回点的方式。 于是他想了想,问道:“就,你有没有喜欢的人?” 祁鹤:“!” 怕他误会,傅泽沛赶紧解释:“我我没有别的意思,就是随便问问,现在高中生早恋的不挺多的吗?你看方嘉年,对吧?” 说完,心虚地瞥了祁鹤一眼:“所以,你有没有……?” 时间仿佛被拉长了,或许是心理作用,他很久没听见祁鹤回答,汽车的鸣笛声吵着他的耳朵,时间久到他以为答案已经被四周的喧闹掩盖。 但实际上,时间不过流逝了几秒钟,短到让祁鹤来不及想好该怎么回答这个问题。 最终他“嗯”了一声。 明明是傅泽沛自己问的,在得到答案时他却没有意料之外的欣喜。 他有喜欢的人? 傅泽沛的心尖仿佛被车辙碾了一下,连组织好的语言也一同被碾碎了:“那他,他是……是你原来学校的吗?” “不是。” 祁鹤的声音简短有力,一声声击在他的心膜上,犹如打鼓。 说不出来原因,傅泽沛忽然很后悔问这个问题。 祁鹤有没有喜欢的人,是alpha还是omega,亦或是普普通通的beta,跟他又有什么关系。他此时却像条被浇上柠檬汁的秋刀鱼,浑身僵硬动弹不得,酸到了骨头里。 羡慕。 他一定是羡慕嫉妒祁鹤。 傅泽沛冷静下来,嘴唇带着微不可查的颤抖:“你们怎么认识的呀?” 他没察觉到此时祁鹤的表情比他更加不自然,那是紧张,和一点不易察觉的欣喜,放在校服兜里的双拳握紧。 其实他还没有做好向傅泽沛表明心迹的准备。 关于这件事他母亲找他谈过,在他主动要求搬回来时。他母亲同意全家搬回来的条件是,希望等到他成年后再考虑跟小泽的事,这也是为了两人的成绩着想。 所以他的原计划,是等到高考完再表白。 没想到这么快就被傅泽沛发现了,还主动来暗示自己?! 祁鹤摸不准他到底知道到了多少,模糊地表示:“……我们是同学。” 同学? 既然不是原来学校的,那就只能是…… “现在的同学?!”傅泽沛震惊。他才转过来几天啊,这就有喜欢的人了? 他猜对了,祁鹤有些局促:“呃,嗯。” 傅泽沛:“!!” 人比人,气死人。他都在这学校读了一年多了,都没有个喜欢的人,祁鹤才来一个多星期,这就……? “那,那他知道吗?”傅泽沛的语气中急促中染上了一丝慌乱。 祁鹤垂目摇头,暗地里松了一口气。 听起来傅泽沛还并不知道自己的心思,笃定说道:“他不知道。” 原来还是暗恋! 像祁鹤这样的人,竟然还需要暗恋。 傅泽沛追问:“那你怎么不跟他说啊?” “时机不合适。”祁鹤在路口停下来,前面是红灯。他回头看了眼跟上来的傅泽沛,说,“先跟他做哥们,慢慢了解吧。” 这话遗憾中带了几分无奈,听得傅泽沛一愣。 他以为祁鹤这么优秀的人,肯定事事顺心,情场考场都特得意,怎么现在听起来比他还惨呢。 暗恋,还爱而不得,有苦难言,情非得已……傅泽沛脑袋里冒出来一个又一个词,都苦兮兮的,跟甜蜜美好沾不上一点边。 虽然是邻班,但中间隔了道墙,所以他不知道平时祁鹤的目光都落在哪里。想来想去,也没见祁鹤跟谁走得很近。 不过傅泽沛还是极其敏感地捕捉到几个关键词。 哥们。 说明祁鹤跟这个人关系不错,至少要经常一起玩,才能叫哥们。 他们班没有omega,所以这个人不是a就是b。而往往o喜欢a的可能性更大一些。 时机不合适。也就是说,有什么原因让祁鹤现在不能表白。 红色数字一秒秒减少,跳成绿色,祁鹤见他愣神许久,轻轻拽了下他的校服:“走了。” “哦。” 傅泽沛如扯线木偶般过了马路。 跟祁鹤关系很好的人,那不就是他,张沃,还有……方嘉年?! 方嘉年? “是同学。” 方嘉年就坐在祁鹤后面。 “先做哥们。” 他们两个关系很好。 “时机不合适。” 因为方嘉年现在有对象啊! 所以,祁鹤不会是喜欢方嘉年吧! 第20章 胜利 傅泽沛陷入震惊,但冷静下来仔细一想,似乎一切都有迹可循。 祁鹤转到隔壁班,第一个认识的人就是方嘉年,去张沃的生日会、下楼打篮球,方嘉年都会叫上祁鹤,看起来特别照顾他,两人还坐前后桌,连之前篮球赛刺头的事都主动跟祁鹤说过。 可能方嘉年心大,没察觉出来不妥,可从祁鹤的角度来看,在陌生环境里来自alpha的关心很容易让人动心。 不过方嘉年有对象,所以祁鹤只能默默暗恋,以朋友之名陪伴在他身边。 他的好哥们竟然喜欢上了他另一个有对象的好哥们。 这也太刺激了! 虽说喜欢一个人是自己的权利,别人无权干涉,可方嘉年是个有夫之夫! 要是这事被方嘉年他对象钟洛知道了,难免一场腥风血雨。钟洛作为个信息素等级为a的alpha,战斗力不容小觑。 不过想想,祁鹤没有做出太过激的行为,甚至不打算把这件事告诉方嘉年。傅泽沛稍微放心了些,同时又忍不住好奇,钟洛和祁鹤到底谁的战斗力更强一等。 万一真有那么一天……他强迫自己立刻停止想象。 后面的几百米路,傅泽沛没再说话,他已经很后悔挑起这个话题,在无意中,他又知道了祁鹤的一个秘密,虽然这个秘密并没有让他感到开心,甚至觉得失落。 此刻他的心情,说难过太浓,说平静太弱,他很清晰地能够体会到那种感受,整个人仿佛坠在树枝上未成熟的果子,满是酸涩。 只是他不太懂为什么会这样。 祁鹤注意到了他的情绪低落:“傅泽沛?” “啊?” 傅泽沛触电一般立刻挺直了身子。 “那你呢?” 他没反应过来:“什么……” 晚风兜起少年的校服,树叶沙沙作响。祁鹤问:“你有喜欢谁吗?” “没有。”傅泽沛立刻否认,而太急太快的语气又像是一种欲盖弥彰。他定了定,又说了一遍,“我还没有。” 心动是一件简单的事,只需一秒,可在他这样却变成了天大的难事。 祁鹤嘴角微微动了一下。他在为傅泽沛的心还不属于任何人而狂喜,同时又在为自己没能占据他的心而失落。 他想告诉傅泽沛,别去喜欢任何人。 除了我,别去喜欢任何人。 - 周日下午,街心公园。 学校周末不开放,何况外校的不能轻易进他们学校,所以祁鹤把地点定在了这里。街心公园就在七中附近,有两个篮球场,周末常有学生在这里打篮球。 傅泽沛照旧跟祁鹤一起来的,他们提前半个多小时就到了,本以为是到的最早的,没想到张沃和方嘉年他们到得更早,一群人站在公园门口,黑压压的一片。 “怎么这样多人?” 知道的是比篮球,不知道的以为要打群架呢。 张沃见他们两个又一块来的,心里不由狐疑,把傅泽沛拉到一边悄悄问:“泽哥,你要是跟姓祁的谈恋爱了,你就眨眨眼。” 傅泽沛把两只眼睛瞪得老圆:“谈个头!他……” 他有喜欢的人。 可惜这话不能说,只好半路改口:“他不是我喜欢的类型。” “那你们两个怎么整天跟连体婴似的啊?”张沃纳闷。 “家住得近,不行吗?”傅泽沛搪塞过去,“问你呢,怎么这么多人?” “噢,这边几个是钟洛叫过来的,有裁判,还有十中几个有威望的学生,怕刺头那伙人又耍赖。”张沃又指了指不远处正门口那一堆,“那几个是啦啦队。” “还有啦啦队?!”傅泽沛望过去。 “对啊,我把这事跟乔月说了,她跟田萌就组织了几个人来给我们加油,绝对秒杀十中那群孙子!” 这两个名字有点耳熟,傅泽沛往那边仔细一看,果然有副面孔有点眼熟,正朝自己这边挥手。 钟洛也来跟他打招呼:“泽沛,好久没见了啊。” 毕竟不在一个学校,不常见面,上次见好像是方嘉年生日,都好几个月过去了。 他比傅泽沛要高两公分,为人却不高傲。说起来他们挺熟的,但因为祁鹤的缘故,傅泽沛今天跟他相处起来有点不自然。 好在钟洛没注意,跟裁判还有啦啦队打过招呼,几个人就往公园里走,后面十中那群人也跟过来了。 上场之前,傅泽沛注意到对方那群人除了刺头,其他那天都不在场,不过估计还是上次比赛那些人。两边结下了梁子,不来一场两边都不服气。 开场,运球,传球…… 其实对于这场比赛,傅泽沛有信心是有信心,但多少还是有些担心。他、方嘉年和张沃都跟钟洛打过球,配合还算可以,跟祁鹤也打过,可以用默契来形容,但问题是,钟洛他没跟祁鹤配合过啊。 哪怕一场球也好,现在问题是他们这个团队,从头到尾根本没有排练过,就这么上场了。 五个人的实力是毋庸置疑的,可打比赛关键还得看配合。 所以傅泽沛目光除了跟着球转来转去,还时不时落在这两人身上,生怕他们互相接不住对方的球。 但半场下来,他很快发现他的担心是多余的,这个未经磨合过的团队,打出了前所未有的默契。 哨声响起,上半场结束,15比17,他们将将领先。 中场休息时间,各自调整战略。对方防守是个大高个,一看就是个alpha,身高足有一米九多,他们很不占优势。 下半场开局,傅泽沛就发现刺头他们有点急了。两分的差距不多,不过对于实力相当的两队,追回来并不容易。 上半场他们没使损招,这半场就有点耐不住了,小动作多了起来。 傅泽沛他们早有应对,而且裁判也不是眼瞎的,给了一次警告,老实了两分钟,又开始横行直撞。 场上33:38,差距越来越大,时间却越来越少,十中那群人逐渐失去耐心。 啦啦队不知道何时已经不喊了,目光全被吸引,篮球场两旁围满了观众,有同样来打球的同龄人,也有来公园遛弯的老大爷。 就在最后两分钟里,钟洛刚要把球传给傅泽沛,就被另一个高个儿拦断。趁着所有人注意力都在球上,忽然有人用手肘狠狠撞了下傅泽沛的肚子。 那人力气极大,疼得傅泽沛立刻把所有话咽在了肚子里。 下个球要传给他,这么一来他没接住,又被对方截走了,一个两分投篮,竟然进了。 本来这就是项耗费体力的活动,比到现在所有人都很累了,再被来了这么一下,一时之间傅泽沛冷汗热汗齐出,成为了严密防线里的一处薄弱点。 几个队友注意到了他的异常,教练却没有喊停,大家只以为他跟每个人一样,是体力跟不上了。 他们不能输!抱着这个决心,傅泽沛很快调整好自己,咬着牙继续打。 最后的三十秒里,双方都没能进球,最终比分停在了35:39,场上十中那群人的咒骂声和啦啦队的欢呼声同时传来。 “我们赢了!”张沃大叫。 方嘉年和钟洛相视一笑,,撞了下对方的肩。 傅泽沛也笑起来,就是笑得有点虚弱,两秒后被几个人团团围住,拥抱在一起。 他们赢了。 第21章 追求的权利 “走,吃饭庆祝去!” 几个人觉得比上次赢了区级篮球赛还高兴,张沃嘴角都快咧到天上了:“走走走,去我家饭店,随便点!” 张沃他爸是做生意的,名下好几家饭店。 “不怕你爸逮着啊?”傅泽沛也笑。 “今天不怕,管他呢!”张沃说,“没准我爸还为我骄傲呢,他儿子什么时候这么出息过?” 围观的观众散了,十中那群人也悻悻走了,自古胜者雄赳赳,败者灰溜溜。 傅泽沛在旁边的石凳上坐了一会儿,不知道哪个孙子下手这么狠,半天了他肚子还隐隐地疼。方嘉年他们正商量怎么过去,他们几个加上啦啦队,还有钟洛叫过来的人,有十六七个。 他用手撑着腿,汗滴在石板上,忽然面前伸过来一只手。 “没事吧?”是祁鹤。 傅泽沛摇头,疼归疼,不过哪次打比赛不受点伤。 “不舒服就回去休息。” “没事。”傅泽沛不想扫兴,抓起前面那只手腕,借力站起来,“走吧。” 祁鹤“嗯”了声,心脏在胸腔里狂跳,周身弥漫起淡淡的水汽,混着公园的樟木香。 傅泽沛走在后面,趁他不注意掀起衣服一看,肚子上都青了。 最后打了四辆车,一群人浩浩荡荡到了饭店。经理认出来张沃,直接给了他们最大的包厢。 入座时傅泽沛随便找了个地方坐,没想太多。结果他左边是张沃,右边是方嘉年,钟洛挨着方嘉年,这边已经坐满了人,祁鹤只能坐到钟洛旁边。 这怎么行?傅泽沛眉头一皱,站了起来。 “怎么了泽哥?”挨着他的张沃问。 傅泽沛来不及解释,匆忙地说:“我想挨着祁鹤坐。” “啊?”张沃用怪异的眼光看他。难道他猜错了,是泽哥单恋姓祁的? 傅泽沛是个一起去学校都怕被人误会的人,随便编了个借口:“我热,那个座位离空调近。哎,要上菜了,你往左边挪一个位置。” 说完他硬生生挤到了钟洛和祁鹤中间。 钟洛以为他跟祁鹤熟,没多想;祁鹤以为他要跟钟洛叙旧,也没多想。 只有傅泽沛默默想:我为这个团体付出了太多! “来来来,咱们举杯庆祝一下!”张沃大嗓门喊道:“感谢裁判团公平公正,感谢啦啦队加油助威,感谢我的队友们默契配合,还要感谢我爸,给了咱们白吃白喝的地方。” 一阵哄笑,大家都纷纷站起来,举起手中的杯子。 等等,他们怎么直接举啤酒瓶?傅泽沛默默看了眼自己手里的白开水。 连对面几个小o都是啤酒瓶,准备好一口干了。这群人这么生猛? 他也悄悄换了瓶啤酒。 虽然他酒量差,但一瓶啤酒应该没问题,上次是张沃的整蛊饮料度数太高了,他才一杯倒的。 嗯,一定是。 这次不会再丢人了,比如抱人家大腿之类的…… 酒到中途,有几个人有事提前走了,张沃正在跟人高谈阔论,把一群omega哄得直乐。方嘉年和钟洛不知道做什么去了,出去了半天还没回来,傅泽沛撑得打了个酒嗝。 酒精这个东西,他还是不沾的好,虽然没醉,但头晕晕沉沉的。 刚才的话一语成谶,空调冲着他直吹,开始冒汗的身体现在冻得直哆嗦。 他没带外套,大夏天出来打球谁能想到穿外套啊,巡视了一圈,就方嘉年的外套搭在椅背上,人和钟洛一起失踪了。 他知道两人不会介意,挪了个位置去拿方嘉年的外套。 谁知背后传来一声沉哑清晰的声音:“穿我的吧。” “?”傅泽沛一回头,正是祁鹤。 原来祁鹤也穿着外套呢,放在腿上,他刚才没看见。 不是?祁鹤连他的醋都吃? 傅泽沛只好放下方嘉年的外套,接过他的运动外衫,毫不客气地穿在身上:“谢了。” 刚坐稳没多久,他又站起来,想去厕所。 三楼只有两个大包厢,除了他们包厢,另外一个包厢没有人,房间里聒噪的声音被隔绝,顿时安静了不少。 顺着指示牌找到卫生间,他刚要走进去,就听见里面传来一阵轻微的喘|息声。 方嘉年和钟洛在里面接吻,可能还干了点别的。 差点撞破,傅泽沛霎时红透了脸。他感知功能缺失,闻不到信息素,但想想也知道此时这里充斥着满满的alpha侵略性的信息素。 钟洛和方嘉年的信息素都是a级的,等级低的alpha根本无法靠近,更别说omega。 难怪整条走廊一个人都没有。 傅泽沛悄悄退出去,准备去楼下的洗手间。 谁知他一转身,撞到了一个结实的胸口上。 本来喝过酒的头就晕,这么一撞,脑袋晃晃悠悠,更晕乎了。 祁鹤莫名其妙,见他站在洗手台前:“怎么不……” “嘘!”傅泽沛抬手捂住他的嘴。 不能让祁鹤进去,看见自己喜欢的人在跟别人接吻,他得多伤心啊。 其实祁鹤感受到了这里有信息素,但他是s级的,a级的信息素对他来说根本没有影响。从傅泽沛的反应,他已经知道方嘉年和钟洛在里面了。 傅泽沛生怕他难过,轻声说:“走,去楼下!” 电梯的门关上,空气里弥漫的信息素的味道才基本消失。不过傅泽沛闻不到,他一本正经向祁鹤解释:“刚、刚才两个alpha在厕所打架。” 好像只有这么解释,才说得通。 “是吗?”祁鹤哭笑不得,“你看见了?” 傅泽沛含含糊糊:“昂。” 楼下包厢小,人也多,两人上完厕所出来,傅泽沛边洗手边回忆刚才的事,这么多人祁鹤不喜欢,怎么偏偏喜欢上了方嘉年呢? 真是造孽。 他总觉得哪里有点不对劲,想了好久才发现盲点:“诶,你不是omega吗,刚才那么强的信息素,你怎么……” “我不受a的信息素影响。”祁鹤说。 傅泽沛一惊,难道祁鹤跟他一样,也有感知障碍这个破病? “为什么?” 已经提示到了这个程度,他还是没有反应过来。祁鹤无奈,解释道:“可能我是s级的吧。” 信息素只有b级的傅泽沛:有被冒犯到。 他暂时不想回去,觉得吵,又怕回去再喝酒,这么下去他真要醉了。他喝醉了不一定干出什么丢人的事呢,就在二楼走廊尽头的观景台呆了一会儿。 祁鹤也没走,陪他站着。 一时无话,过了一会儿,祁鹤非常不合时宜不解风情地说:“这周还没补习。” 傅泽沛噎了一口,怎么这家伙真把老刘的话记心上了? “你作业写完没有?”他问。 祁鹤有种不详的预感,果然听见傅泽沛说:“回去数学卷子借我抄抄,我还没写完。” “……还差多少?” 傅泽沛:“我记得好像写了两道选择,还是一道来着?” 这是没写完吗?这压根就是还没写! “借我抄一下嘛,我平时都自己写,就这周没写。”傅泽沛决定来软的,反正他是个没骨气的,“数学我只能抄你的,抄别人的老师一眼就看出来了。” “为什么?” “错误率太高,不是我的水平。” “……” 那确实是只能抄他的。 两人再次回到包厢,方嘉年和钟洛已经回来了。傅泽沛偷偷看了眼祁鹤,后者宁静深邃的眼睛里看不出任何情绪。 钟洛冲他笑了下:“吃饱了吗?” 傅泽沛回神,瞥见他领口上方有好几个红印子,不自然地移开目光:“嗯。” 过了两分钟,他转向右边,问祁鹤:“你吃饱了吗?” 祁鹤点头。 明天还要上课,不到九点就要散了。张沃兴致未尽,嚷嚷着要约一波唱歌。 “差不多行了。”乔月说,“咱们明天还要上课呢。” “好吧。”张沃很听她的话,“那,我送你回家吧。” 乔月看了眼旁边的田萌:“我跟田萌一起走。” “那我把你们两个都送回去,保证安全到家。”张沃跟泡在蜜里一样,整个人甜滋滋的。 顺路的一起走,裁判跟几个大高个凑了一辆车,几个omega也结伴走了,还有三个离家近,走着消失在了路口。 “我去小洛家。”方嘉年揽着钟洛。想到上次的事,他对祁鹤说:“傅泽沛酒量差,你们不是顺路吗,就叫一辆车吧,路上照顾他一下。” 祁鹤“嗯”了声。 傅泽沛心想,看来他上次真的过于丢人了。 方钟也走了,只剩下他跟祁鹤,还有个钟洛叫过来的人。祁鹤去路边拦出租,傅泽沛低头看手机,过了几秒,肩膀被人从后面拍了下。 是钟洛叫过来的人,一个高大的alpha。 “?” 那人说:“傅泽沛是吧?” “呃,我是。”傅泽沛一头雾水,他这是又不知不觉中得罪了人? “我叫宗滨,十中的。”他盯傅泽沛好久了,从球场到饭桌,可惜傅泽沛丝毫没注意到他,“能留个微信吗?” 这走向跟想象中不一样,傅泽沛愣了下:“可以啊。” 他在宗滨的手机上输下一串数字。 宗滨看了眼:“这也是你手机号吧?我没别的意思,就是挺喜欢你的。” “???” 哈? “他还不是你对象吧?”宗滨指了指路边的祁鹤,“虽然他喜欢你,但我也有追求你的权利,是吧?” 傅泽沛直接傻了。 不是,这其中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他被人表白了?还有,这个宗滨哪只眼看出来祁鹤喜欢他的! 误会。 天大的误会。 “我是a,听说你正好是a性恋,那太巧了。”宗滨说,“虽然我信息素等级不高,但是,应该比一个beta强。所以你要不要考虑一下我?” 他说的beta正是祁鹤。 不不,其实他是omega。傅泽沛在心里说,我也不是a性恋,我是o性恋。 他不知道该怎么回复宗滨,倒是宗滨见他愣了半天,主动说:“没事,你考虑考虑,咱们可以先从朋友做起。” 说罢他晃晃手机:“好友请求发送过去了,记得同意一下。” 第22章 快借我抄抄 宗滨离开,很快消失在街角转弯处,留下傅泽沛在原地自我消化。 “他跟你说什么了?” 祁鹤的声音从耳侧传来,不知怎么,傅泽沛听出来一丝……恼怒? 被人表白得猝不及防,他整个人都是宕机的,大脑无法运转,仿佛数百道数学题同时在运算,一片混乱。 过了几秒,才微微回过神:“没什么,他就是找我要了个微信。” 宗滨是钟洛的朋友,找他要个微信也没什么奇怪的,刚才在饭桌上,好多人都互换了微信号码。 祁鹤轻轻皱眉,瞥了眼傅泽沛的手机屏幕,正停留在好友请求的页面。傅泽沛还没有点同意。 出租车在等,司机不耐烦地按了下喇叭,问他们还上不上。傅泽沛暂时收起手机,整理着自己的思绪:“上车再说。” 两人钻进后座,司机是个中年beta,估计今天诸事不顺,摆了张人人欠他钱的脸。 车内气氛凝固,祁鹤追问:“他加你微信做什么?” 傅泽沛没说宗滨向他表白的事。这跟他想象的爱情不一样,他向往的恋爱是建立在互相了解基础上的,这个宗滨,他今天才第一次见啊。 现在社会都这么开放了么?第一次见面就表白。 “可能是想交个朋友。”傅泽沛说。 说不出原因,他不想让祁鹤知道这件事。 也是,祁鹤自己的感情都剪不断理还乱了,他自己的问题,还是自己解决的好。 “真的?我感觉那个人……” “怎么了?”傅泽沛忙问。 祁鹤目光锐利:“他对我有敌意。” 傅泽沛没忍住笑了声,那是因为宗滨把你当情敌了!他真的搞不太懂哪里出了问题,怎么在别人眼里,他跟祁鹤的关系总不清白呢。 刺头把祁鹤当成他对象,宗滨以为祁鹤喜欢他,张沃就更离谱了,总以为他们两个已经勾天雷动地火了。 他都替祁鹤感到冤枉! 车里开着空调,车窗紧闭,有些闷闷的潮湿,混杂着一点酒精的气味。 好不容易下去的那股头晕劲又翻涌上来,事实证明啤酒还有后劲,傅泽沛脑袋比刚才在饭店里还晕乎。 酒精开始掌控他的大脑,傅泽沛不由自主地凑近,拉着祁鹤的胳膊闻了闻:“你也喝了好多酒啊。” 他不知道祁鹤几乎对酒精免疫,喝再多也能跟没事人一样。不像他,两口就晃晃悠悠,找不着北。 祁鹤身上的酒精味很浓,甜甜的,不像麦芽发酵的啤酒,倒像陈年久酿的一壶烈果酒。 “祁鹤?”他迷迷糊糊地喊。 祁鹤侧头,看见傅泽沛正痴痴望着他。 顿时间,狭小的空间里甜滋滋的空气包裹着烈酒气息,波涛汹涌而来。如果司机不是个对信息素没有感知能力的beta,恐怕已经被这浓郁的气息逼得受不了。 傅泽沛失去力气,往他肩膀上一倒,嘴里喃喃:“我要醉了。” 话音刚落,人便呼呼睡着。 正如上一次在酒吧,他也是这样毫无意识地睡在了祁鹤的肩膀上。 祁鹤一怔,傅泽沛的头发几乎挨上了他的嘴唇。司机猛地右转弯,电光火石间他的唇擦过了傅泽沛的发尖,在一个贪婪的吻后,他近乎虔诚又克制地离开。 刚才他吻了一下傅泽沛,这件事只有他和夜色知道。 与此同时,祁鹤想,他的第一次发|情期快要到了。 - 困。 好困。 当闹铃在耳边催命般响起时,傅泽沛满脑子都是这一个念头。 连眼都没睁开,他熟练地关了闹铃,立刻抱着被子在床上翻滚一圈,牢牢把自己裹住,以免再受到下个闹铃的摧残。 可不遂人意,除了手机闹铃,还有人工闹铃。 敲门声响起,舒缓而有规律地敲了两声,见里面没有反应,敲门的人才开口:“傅泽沛,起床了,上课要迟到了。” 傅泽沛正在梦里畅游,云里雾里的,心想:我是谁?我在哪? 眼睛眯出一条缝,他看见床头放置的杂物,全部眼熟。原来在自己的房间。 打了个哈欠,两秒后他意识到问题哪里不对劲了。 他在自己的房间,可门外传来的怎么是祁鹤的声音?! 光这一点,就立刻让傅泽沛清醒了大半,去开门一看,门外站着的,就是祁鹤。 “你怎么在我家?” 虽然不是第一次大早上就看见祁鹤,但他每次都能发出不同的惊呼。 祁鹤眼中波澜不惊:“来叫你上学。” 傅泽沛打了个哈欠,站在二楼环视一圈没看见唐思捷:“我妈呢?” “唐阿姨不在。”祁鹤递给他一张纸条,“他们回你外公家了。” 傅泽沛接过纸条一看,果然是唐思捷留给他的,纸条上说他外公不小心摔伤了腿,两人请假回去几天,让他照顾好自己。 落款是昨天下午。 他外公住在乡下,外婆去世以后,唐思捷和傅罗就想把他老人家接到城市里来住。谁知老人家不肯,守着一院子花花草草,说什么也不愿意来。 留字条是唐思捷的习惯,她不喜欢用手机,所以打她电话也经常找不到人。以前傅泽沛还没有手机的时候,她有事就会留张字条,现在有了手机,习惯还是照旧。 傅泽沛将纸条随手放在桌上,准备去洗漱换衣服,突然想起来什么,警惕地看着祁鹤:“那你怎么进来的?” 祁鹤说:“唐阿姨在我家放了把备用钥匙,你家也有我家里的备用钥匙。” 这是为了以防万一哪边把自己锁在门外。 “哦。” 这么一闹,傅泽沛困意全无,拖着身子去洗漱。昨天还是醉了,他以为醒来会头疼欲裂,却不知为何今天神清气爽的。 连起床都比以前早了那么几分钟。 等他洗完漱下楼,桌上已经摆好了火腿芝士三明治和牛奶。 “冰箱里没多少东西,简单吃一点吧。”祁鹤说。 傅泽沛睁大双眼,这叫简单吃一点?秒杀了他妈做的好吧? 今天有升旗,时间紧迫,快速解决完早餐,在收拾书包时,他总觉得少了点什么东西。 五秒钟后,他从书包的角落里翻出来那张团成球的数学卷子,上面只写了个名字和一道选择题。 果然是白的,跟他梦里一模一样。 就是不知道等下老师劈头盖脸骂他的样子跟梦里是不是也一模一样? 正在楼下等他的祁鹤,忽然听见楼上传来一声惨叫。 “祁鹤!救命!!” 心里一咯噔,他三下五除二跑上了楼,看见傅泽沛拿着书包傻在了原处。 呼吸急喘、额头冒汗的祁鹤问:“怎么了?” 傅泽沛:“数学卷子快借我抄一下!!” 祁鹤:“……” 心情可以理解,但喊救命真没必要。 第23章 一碗大米饭 在生死时速下,傅泽沛还是迟到了三分钟,并连累了祁鹤。 全校都在操场升国旗,他准备悄悄溜过去站到队尾,被等候已久的老刘逮了个正着。 “你!”老刘指着他的鼻子,“我刚表扬过你你就飘了,又开始迟到!” 傅泽沛想反驳,却发现自己无法反驳。 “你自己迟到就算了,还带坏别人!”老刘瞥了眼站在他身后的祁鹤。 傅泽沛很是无辜,什么叫带坏别人?明明祁鹤转过来第一次上课就迟到了,比他来得还晚,不能因为他是年级第一就徇私枉法啊。 “你们给我坦白从宽,昨天干什么去了?” “没去干嘛……” “狡辩,还狡辩!”老刘“哼”了声,“张沃迟到,你们俩迟到,还有个方嘉年,到现在还没来,还敢说没去干嘛?” 傅泽沛抬头一看,就见站在队尾的张沃一脸生无可恋,合着他们这是被团灭了。 果然是一路人,连迟到都要整整齐齐。 在迟到这方面,他是惯犯,用什么理由解释老刘都不会相信的。他一时之间也想不到合适的借口,要是实话实说,那岂不是顺便把自己打架的事抖搂出去了? 这时站在他后面的祁鹤悠悠开口:“朋友过生日,回家晚了。” “对对对!”傅泽沛狂点头。 祁鹤说起谎来脸不红心不跳,说服力极强,甚至傅泽沛觉得无论老刘再问什么,他都能够完美地顺着这条线圆下去,就好像昨天他们真的去给朋友过生日那样。 在老刘眼里好学生是不会撒谎的,这话要是从傅泽沛嘴里说出来,他准不信,但要是祁鹤说的,那八成是真的。 所以他没有再怀疑,冲着两人道:“给方嘉年打电话,让他快点来上课!” 他就郁闷了,别人班的尖子生都是听话懂事的好好学生,怎么他就带出来傅泽沛这么个爱迟到爱睡觉的玩意? 关键是,这玩意竟然能次次考到年级前五,你说气人不气人? 老刘心里苦。傅泽沛迟到,他教训吧,生怕这孩子起了逆反心理,成绩坐着过山车往下滑。不教训吧,惯了他这自由懒散的坏习惯。 他当班主任的容易么? 傅泽沛倒是听话,当即拿出手机给方嘉年打电话,第一遍没人接,第二遍响了好几声才接通。 方嘉年声音慵懒,带着宿醉与纵欲后的惺忪:“喂?” 不等傅泽沛说话,睡在一边的钟洛被吵醒了,凑在他身上哑哑地问:“谁啊?” “小傅,估计是老刘问我怎么没去学校。” 傅泽沛清晰地听见俩人在电话那头打了个啵,才听见方嘉年问:“是不是老刘找我呢?” 不用再问,也知道他为什么没来学校了。傅泽沛“嗯”了声,莫名其妙偷看了眼祁鹤。 他想,等找个合适的时间,要好好劝导一下祁鹤,让他不要再喜欢方嘉年这个有夫之夫了。他可是校草,有那么多喜欢他的人,男男女女,aaoo,当然还有不少beta,怎么就想不开喜欢上了方嘉年呢? 傅泽沛心里有股难以言喻的酸涩往上涌,溢满了整个胸腔。 如果祁鹤喜欢上其他人,他的难过会消失么? 升旗仪式结束,各回各班。 数学课上最后几分钟,老师喋喋不休讲着卷子,讲到最后一道附加题时说:“这道题比较难,是道超纲题。刚才我下去转了一圈,全班只有四五个同学写了,但是做对的,只有一个。” “傅泽沛!”三十多岁的数学老师斗志昂扬,满脸骄傲地喊出他的名字,“你上来把这道题的过程写到黑板上,给大家讲一下。” 全班同学并无惊讶,因为他的数学成绩是最好的。 “啊?” 被点名的傅泽沛却满是慌张,因为这张卷子是他抄的。 “啊什么?快上来呀。”女老师看了眼手表,“还有四分钟就下课了。” 傅泽沛根本连题都没有看,快速扫了一眼,发现这个题型见都没有见过。这么变态的题,祁鹤那家伙是怎么写上去的?! 磨磨唧唧地拿着试卷上去,半天才在黑板上写下一行数字。 “首先……” 叮铃铃—— 下课铃声响起,他近乎幸灾乐祸地转头:“老师,下课了。” 数学老师只好说:“好吧。下节课上课之前,你先把这套题的解题过程写到黑板上。” 傅泽沛如释重负,重重呼了一口气。 - 最终方嘉年一整天都没来上课,不知道用什么理由说服了老刘。张沃今天不跟他们一起走,放学路上,又只有祁鹤跟傅泽沛两人。 “呼,今天数学老师让我上去写题,结果我不会。”傅泽沛吐槽,“还好下课了。” “最后一道?” “是啊,你怎么写出来的?” 连老师都说了,那是道超纲题,超纲就意味着用到的解题方法是他们没有学过的。 祁鹤说:“买的教辅书上有道同类型的题。” “哦。”难怪能考第一,傅泽沛想。要是他,一看是超纲题肯定就放弃了。 “对了,上次借的那本书我看完了,这周六你有没有时间,我想去还书。” “好啊。” 他记得还书好像不需要本人,不过还是一口答应。就……跟祁鹤呆在一起,让他觉得很舒服。 至于原因,他也说不上来。但可以确认的是,时间让他们不再像小时候那样剑拔弩张、针锋相对,反而让他有种想要靠近的冲动。 近一点,再近一点。 仿佛跟祁鹤呆在一起,连空气里的湿度和温度都是正适宜的。 难道是因为他们都是omega? 走到小区外的便利店门口,傅泽沛想起他爸妈都不在,晚饭还没着落,便停下来说:“等下,我进去买点东西。” 祁鹤问:“买什么?” “泡面和卤蛋。”傅泽沛想了想又说,“还有牛奶面包。” 只见祁鹤表情微变:“你晚上吃泡面?” “唔,不行吗?” 其实他不知道,傅泽沛还挺喜欢吃泡面的。小时候唐思捷管他管得严,从不让他吃“垃圾食品”,导致现在傅泽沛看见泡面都馋。 见他没说话,傅泽沛进去拿了面包和酸奶,又去找泡面。正要结账,祁鹤不知道什么时候进来了,拿走最上面那盒泡面:“不健康。” “没……” 祁鹤打断他:“晚上来我家吃吧。” 傅泽沛先是一愣,继而雀跃:“真的?!” 他馋对面家饭好久了,想想都要流口水。金女士的厨艺可是一绝,他每次都能光盘行动。 “嗯。”祁鹤帮他将泡面放回去,“你想吃什么?” 还可以点菜?他在家都没这待遇。 思考片刻后,傅泽沛报了一串菜名:“油爆虾,香菇菜心,红烧豆腐。” 他说的都是金女士的拿手菜,做起来又不会很麻烦的那种。 祁鹤记下:“好。” 傅泽沛美滋滋的:“还要一碗大米饭。” 第24章 意外触碰 洗完澡出来,窗户里就飘进来一阵香。 傅泽沛下楼,暂时把补课的事放到一边,决定先去蹭个饭再说。礼尚往来,他从冰箱里拿了两瓶饮料,去敲对面的门。 只见祁鹤身穿围裙,手持长勺来开门,傅泽沛看得一愣,觉得有种说不出的怪异感。 以及一丝丝不妙的预兆。 他走进去探头探脑看了一圈,除了祁鹤没看见别的人,问道:“金女士她们不在家?” “嗯,明天是她们的结婚纪念日,出去度假了。”祁鹤解释。 傅泽沛一听,出去度假不带亲儿子?怎么跟他爸妈一个样,老把自己儿子当电灯泡。 他打量着祁鹤这一身装扮,恍然醒悟:“今天不会是你下厨吧?” 后者已经悠然走进厨房,高挑的身材如行走的衣架,连围裙挂上去都是帅的,随后将爆炒过的虾装盘:“猜对了,过来帮下忙。” “………………” 如果他知道金女士不在家,是万万不会来蹭饭的。 他从来没听说过祁鹤会做饭,心里已经有了一个相当悲剧的结果,并开始想等下定哪家的外卖比较好。一千米之内有家韩式拌饭,送年糕,首单还能立减三元,相当划算。 不过当傅泽沛循着香味走进厨房,看见那两盘色相相当不错的菜,叫外卖的念头立刻打消了。 叫什么外卖啊,这色相,这味道,他都能打包打包当成外卖送了。 “这都是你做的?”傅泽沛吮着虾,口水直流。 “嗯。”祁鹤也夹了一筷子,“味道怎么样?” 傅泽沛在心里激动地想,就三个字,巨!好!吃! 不过表面上,他还是相当矜持:“唔不错,跟金女士做的一个味道。” 他错了,他以前真是愚蠢至极,怎么能把祁鹤这样长得帅成绩好会讲题还能做饭的omega当成情敌?这应该是他的革命伙伴啊,早点看清这一点,他的胃就不至于被摧残这么多年了! 被肯定的祁鹤努力维持着表面的淡定,内心喜悦:“那就好。” 傅泽沛已经很久没这么吃过这么香的饭了,他吃饭速度不快,却是大口大口的,吃得腮帮子满满鼓鼓,缀在脸颊上像两个发酵的包子。 坐在对面的祁鹤觉得他很可爱,在盯着他看了足有五秒后,才移开了目光。 再看下去会被发现。 吃了一大碗饭,清空了三个盘子,连嘴边的残渣也不放过都要舔进嘴里后,傅泽佩心满意足了。 “我来刷碗吧。”做饭他不行,刷碗还是可以的。 不料祁鹤说:“放到刷碗机里就行。” 傅泽佩把碗收好,放进洗碗机里,回来桌子已经被某人擦得干干净净。 得,他又白蹭了顿饭,什么都没干。 “对,今天那道数学题,要你给我讲讲。”蹭完饭,总算要回归正题了,“数学卷子我借给张沃改错了,你的拿回来了吗?” “在书包里。”祁鹤指了指楼上,说:“现在时间还早,等下把上周末的物理一起补了。” ?! “不必了吧。” 一提到物理,傅泽沛就非常抵触,打心底看都不想看的那种,怎么来问道数学题还得把物理搭上? 现在跑还来得及么? 祁鹤还没说完:“还有,我记得老刘说你作文总是写跑题,作文跑题是大忌,很可能连基础分都拿不到,等下给你……” 傅泽沛:“!” 他现在立刻就跑! 傅泽沛脚底生风,溜得贼快,可惜位置不利,没两步就被祁鹤拦住:“即使外语和数学满分,也是无法弥补其他学科的差距的,如果你想要第一,就必须消除自己的弱项。” “大学的录取规则是,在总分相同的情况下,优先录取单科成绩较高的一方。如果你想报考文科专业,那么首先对比的就是语文成绩。” “那、那我报理科还不行么?”傅泽沛非常没底气地说。 祁鹤:“你理科成绩很好吗?” “…………”不带这么聊天的。 在某种程度上,他被祁鹤戳中了死穴,严重偏科是他目前最大的问题,外语数学和其他几科接近满分,而物理只能达到及格线,语文稍微好点,作文发挥稳定的话,扣分点不是很多。 傅泽沛头一次体会到什么叫羊入虎口,他这不是来蹭饭,简直是来送死的。 祁鹤近距离看着他,对方的睫毛随着颤动的频率刮过了他的心。他轻轻喊了他的名字,如一阵温柔的风:“傅泽沛。” 傅泽沛抬眼看向他,茫然无措。 他在祁鹤的眼睛里看见了前所未有的坚定和决心,仿佛一剂强心剂打在他的身上,伴随着耳边越发凑近的声音:“我想跟你考同一所大学。” 霎那间,他胸口小鹿乱撞,心脏里有什么东西“砰”地炸开—— 那是积攒了许久的喜欢。 它如一粒早已生根发芽蛰伏等待的种子,此刻瞬间冲出黑暗,刺破束缚着它的血肉和胸膛,野蛮生长起来。 傅泽沛忽然明白了,为什么当他知道祁鹤有喜欢的人时,情绪会一如反常地低落难过。 他不得不向自己投降,承认自己有那么一点喜欢祁鹤。 对于他来说,这个隐藏在心中最隐秘角落的秘密,连他自己都不愿意去想为什么的秘密,如潘多拉的魔盒,不想去承认,更不想去开启。 可刚刚祁鹤那句话,如咒语般将它打开,将这个秘密曝光在光天之下,让他再无处躲藏。 我想跟你考同一所大学。这句话太有诱惑力,太让人心动了,几乎让傅泽沛瞬间沦陷。 他愣了多久,祁鹤就看了他多久,直到再次开口,将傅泽沛的思绪拉回来:“所以我希望我们能多一点选择的机会,少一点后悔和遗憾。” 他说的是我们。 “那,补就补嘛。”靠这么近干嘛,害得他心要跳出来了。 祁鹤终于不再那样严肃:“先讲数学。” 本来他是想去书房的,书房安静,但傅泽沛知道书房里都是金女士的名贵书画和花草,生怕自己再跟小时候那样不小心打碎点什么,死也不去。 所以最后还是去了祁鹤的房间。 他们搬回来之后,房间重新布置过,上次傅泽沛过来还衣服,就匆匆瞥了一眼,注意力全被祁鹤的美好肉体吸引过去了,根本没仔细看。 其实变化不大,风格还是一如既往的简约,只是家具换了新的。床是榻榻米风格,衣柜是实木镶嵌式的,书桌…… 很快,他就注意到了书桌上放着的那瓶矿泉水。 “咦,这瓶水……”好眼熟啊。 透明的瓶身,贴着淡蓝色的商标,水位线只下降了几厘米,在印着商标的塑料纸上,画了一道水笔印。 这不是上次他跟祁鹤拿错的那瓶水吗?! 他以为这瓶水现在早垃圾分类回收了几百次了,怎么好端端放在祁鹤的书桌上? 没浇花吗? “咳。”祁鹤心虚地走过去挡住他的视线。 可是已经来不及,傅泽沛是个行动派,眼疾手快把那瓶水握在了手里,并打算拧开闻下里面的水有没有坏掉。如果没有的话,或许还能废物利用浇个花。 祁鹤只觉大事不妙,果然两秒钟后,他闻到了空气里淡淡的栀子香。 那是傅泽沛的信息素。 其实信息素的味道已经非常非常淡了,瓶口本来就只有一点点残余味道,又放了好几天,几乎是消失殆尽。但对于他来说,哪怕只有一丁点的信息素,也足够危险。 等级越高的alpha,对信息素的敏感程度越高,s级可以轻易在空气中捕捉到omega的信息素,即使只有一丝丝。 傅泽沛不知道,自己的信息素对于他来说是致命诱惑。 先是一丝丝甜,然后是香气,淡到连信息素的主人都没有察觉到,祁鹤却捕捉到了这气味。紧接着,他的信息素不受控制地作出反应,从他的身体里释放出来,将那一点栀子花的味道包裹住。 房间里暗潮涌动,两股信息素交织在一起,如快速生长的藤蔓,拥抱交缠。 祁鹤的喉结立刻滑动了一下,某种冲动被强忍下去。他几乎是屏息着走到窗边,推开窗户通风,又打开空调开到最大风,祈祷那一点信息素能快点消散。 而信息素等级只有b级的傅泽沛丝毫没有察觉到发生的一切。他还在嗅那瓶水:“没有味道,但肯定不能喝了,我帮你去浇了花。” 小阳台上有两颗仙人掌,他决定去灌溉下它们。 走到阳台,才发现不仅有仙人掌,还有许多他说不上名字的花草。他瞥见其中一盆花土都干裂了,半死不活的样子,大声问屋里的祁鹤:“你怎么都不给这盆花浇水啊?都枯死了!” 他决定先滋润这盆小绿植,可怜的小东西。 卧室内祁鹤太阳穴猛地一跳,心说不好! 那是盆喜干喜阳的植物,夏天不能浇太多水,否则根部会腐烂,半死不活就是因为他妈浇水浇多了,才搬到他的阳台杜绝再让祁小姐接触。 这下倒好,转眼又遇上了傅泽沛。 真是木生坎坷,活命不易。 祁鹤大步走到阳台边,傅泽沛已经准备好动手,随时都可能半瓶水下去,手腕一抖就让那棵枯木再也没有逢春的机会。 “诶,等下!” 他的本意是想去抓傅泽沛的肩膀阻止,谁知傅泽沛听见他的声音一转头,祁鹤的手指便直捏在了对方的后颈上。 那里有omega最脆弱,最敏感的腺体。 “?!” 被触碰后颈的傅泽沛顿时睁大眼睛,仿佛被提住后颈的猫,一动也不敢动。 祁鹤也愣住了:“!” omega的腺体一片柔软,触感如婴儿初生的肌肤,又像一缎上好的丝绸,光滑得仿佛连绒毛都没有。 “对不起,我没想……”回神间,祁鹤已经快速收回了手。 未经允许触碰omega的腺体无异于性骚扰,尤其实施这个行为的人是个alpha。也有一些beta,腺体没有退化完全而得以一部分保留,所以无论对于哪种性别来说,这种行为都非常不礼貌。 傅泽沛只觉得有股怪异的感觉,刚才那一刻,仿佛有一股电流顺着被祁鹤触碰的地方直蹿进他的身体里。尽管他在很多地方跟beta无异,但在生理构造上,他无疑是个omega。 而一个omega的腺体,是最敏感的地方。 当然他知道祁鹤不是有意的,忙说没事,反正祁鹤也是omega。为了化解尴尬的气氛,他把多半瓶水都倒进了眼前的花盆里。 遭殃的绿植:…… 祁鹤:…… 第25章 朗姆冰激凌 一点小插曲之后,两人终于成功坐在了书桌前,开始今天的学习。 那道数学题是超纲题,涉及到了全新的没有学过的知识,祁鹤必须要给他从理论讲起。 超纲乍一听很难,其实并不,正如每一个新的函数,每一条曲线方程的学习,关于理论性的部分往往几句话就能解释完,重点是练习。 眼下也是,祁鹤解释完,傅泽沛很快就明白了,满脸崇拜。 “也不难嘛。”语气自大,但态度很诚恳,问祁鹤:“你怎么会学超纲部分?” 学校不同,可同一个地区教学大纲是相同的,如果他在学校没有学,那祁鹤肯定也没有学。 “之前买的教辅书上有,随便看了看。”祁鹤说,“前年高考s省数学卷上,在第二大题就出现了一道超纲题,很多人没写上来。” “那道题十二分。”他补充。 这事傅泽沛有印象,当时很多人就是不是超纲展开了激烈讨论,不过最后也不了了之。 “阅卷人不会因为超纲就对谁仁慈,只有分数是自己。” 是啊,考试之所以残酷,是因为它有规则可言,而规则不会对谁宽容。 这道题有点绕弯子,需要思路更加开阔。傅泽沛用水笔敲着脑袋,偶尔在草稿纸上写写画画。祁鹤则安静地在一旁看着他,保持着不算太近的距离。 他不能靠太近,正如从未尝过人血的吸血鬼要远离人类的新鲜血液一样。 “啊,我知道了!”傅泽沛一敲脑袋,“是不是这样……” 很快他在草稿纸上写下一串式子,一步步将它们解出来,最后跟祁鹤试卷上的一对。 果然一模一样。 “就是这样!”他自卖自夸,仰着脖子看向祁鹤,等待夸奖,“我很聪明吧?” 祁鹤很想揉一把被他自己弄乱的头发:“嗯。” 很聪明。 傅泽沛的骄傲与得意肉眼可见地溢了出来。 刚才晚饭吃撑了,一口水都没有喝,此时他感觉到嘴里有点干,站起身道:“我去冰箱里拿瓶饮料喝,你喝什么?” 祁鹤想了想,怕他们再次拿错水:“矿泉水。” “好。” 两家住对门十几年,祁鹤家就是他的第二个家,一切都轻车熟路,一点不见外。只是他不知道,他前脚刚出去,下一秒放在桌子上的手机就“叮咚叮咚”连续响了好几声。 好巧不巧,手机就放在祁鹤眼前。 昨天8:30 【已通过“zb”的好友请求】 刚刚 【哈喽,我是宗滨】 【周六出来玩吗?有部新电影上映,口碑特别好。】 【你喜欢看什么类型的电影啊?】 【不想看电影的话,咱们去欢乐谷玩也行,正好我有两张票,里面还有新开的海洋馆呢。】 …… 一条条消息传过来,祁鹤的指尖顿在屏幕前。 最后一条于两秒前,可能是见傅泽沛没回,宗滨发了个不好意思的表情:【这些是不是太俗了……】 祁鹤脸色变得不太好看,很显然宗滨在追傅泽沛,还要去看电影?海洋馆?欢乐谷? 做梦。 周六傅泽沛要跟他去图书馆! 正在挑选可乐还是雪碧的傅泽沛丝毫不知道楼上发生了什么,祁鹤家冰箱里塞了满满的水果和饮料,下面还有一大箱冰激凌。 他家就不一样了,他爸不爱吃零食,他妈更不爱吃,于是家里从来都没有出现过一整箱冰激凌。 果然大人只会买他们自己爱吃的东西。 “祁鹤!你要不要吃冰激凌!”傅泽沛馋死了,大喊着问。 祁鹤站在桌边,正因为傅泽沛通过了别人的好友请求而心情极度颓败。傅泽沛明知道宗滨要追求他,还通过了对方的请求,无异于是默认了宗滨的追求。 那自己呢? 傅泽沛到底知不知道,自己也喜欢他? 没有得到回应,傅泽沛拿了两盒冰激凌,一个是朗姆酒香草味的,一个是奶油巧克力的,顺便怀抱着两瓶水上楼。 “祁鹤?” 房间门关着,傅泽沛觉得有点不对劲,但又说不上来哪里奇怪,非要说的话,好像二楼的空气跟一楼不太一样。 潮湿,甜润,又有一丝闷热,夹杂着一点大雨降落前的清香,正从他即将打开的房间里弥漫出来。 推开门,外面的闷热立刻被隔绝,取而代之的是一股凛冽冰冷的空气,冻得傅泽沛浑身一抖,仿佛冬天新雪过后。 屋里开着空调,数字停在21度,傅泽沛嫌温度调得太低,拿起遥控器又往上调了两度。 “喏,我拿了两盒冰激凌,你吃哪一个?” 祁鹤正坐在书桌旁,手边的白纸上已经写下了几道同类型的题,字迹干净遒劲。他没有抬头,垂在额间的刘海微微有些凌乱,随手拿走了巧克力的那盒。 “刚才有人给你发消息。” 傅泽沛边挖着冰激凌吃,边打开手机,原来是宗滨。 其实他对宗滨并没有感觉,不过出于礼貌通过了他的好友请求,毕竟他是钟洛的朋友。但对于对方正在追求自己这件事,傅泽沛想起来就感到很怪异。 周六他要跟祁鹤去图书馆,但这终究不是拒绝的理由,周六没时间,还有周日呢,还有下周下下周呢。所以他还是要跟宗滨说清楚,免得耽误了人家。 他正在想该怎么措辞,便听见祁鹤问:“他在追你?” “呃,是。”看来祁鹤已经知道了。 他本意也没有要隐瞒,因为这件事很快就会结束,没有必要让其他人都知道。 但祁鹤不是这么想的。 “傅泽沛,你喜欢他吗?” “啊?”傅泽沛直接被问懵了,他没想到祁鹤竟然就这么直接地问出来这句话。 他不喜欢宗滨,这点他非常肯定。因为他刚刚确定了自己的心意,他有喜欢的人。 虽然那个人…… 傅泽沛偷偷抬眼看了下祁鹤:“我不喜欢他,我有喜欢的人。” 虽然那个人,也有喜欢的人,对方还是个有对象的。 为了掩饰自己,傅泽沛快速低下头,假装若无其事地吃着冰激凌。他害怕祁鹤会追问,如果追问起来,他该怎么说?说我喜欢你? 不行不行。 为此,他错过了祁鹤眼中难得一见的慌张。向来镇定自若的祁鹤第一次手足无措起来,心口仿佛被劈开一条裂缝,熔岩四溅,烧得他措手不及体无完肤。 手边那张白纸被捏得褶皱,上面一道道深浅不一的折痕,仿佛无法跨越的深渊。 他在努力向傅泽沛奔跑,在快要拥抱住他的时候,傅泽沛却转眼走进了别人的怀抱。 朗姆香草味冰激凌,酒精含量只有0.5%,啤酒的十分之一都不到,傅泽沛却觉得鼻边酒精味越发浓烈。 不是吧?他吃个冰激凌都能吃醉? 这也太不科学了。 但事实证明,他的嗅觉没有问题,当浓重的酒精味混着一点酸甜,交杂着凛冽冰凉的空气在房间里蔓延开来,傅泽沛立刻意识到了不对劲。 他猛地抬头看向祁鹤,祁鹤也正在幽幽看着他,眼中全无平日的温柔,而是被另一种火热的欲望所取代。 傅泽沛心中一凛,不小心触碰到祁鹤的手臂。 “……好烫,你在发烧。” 但是他不敢再去碰第二下。房间里浓郁的味道充斥着他的鼻腔,让他腿软,让他无法动弹,连同整个身子也快要不受控制地沉下去。 傅泽沛就是再迟钝,也明白过来满屋子的味道和压得自己快要无法喘息的源头是什么了。 那是来自alpha的信息素。 他把祁鹤惹得发|情了。 第26章 标记我 “祁鹤……” 浓郁的信息素,致命的压迫感,周身被烈酒和充盈的水汽所包裹,他如溺入水中,快要呼吸不过来。 只有alpha。 omega的信息素虽然也有等级之分,但高等级的omega对低等级的同类几乎没有侵略性和占有欲。只有alpha,能有如此强烈的压制。 祁鹤欺骗了他,他的二次分化结果根本不是o,而是a。 而且是个顶级a。 这个事实立刻让傅泽沛警觉和戒备,下意识往后躲了一步,初次进入情热期的alpha,和没有被标记过的omega共处一室,无异于将手无缚鸡之力的绵羊放在野兽面前。 傅泽沛毫不怀疑,下一秒祁鹤就会将他撕碎,然后吃干抹净。 初次情热期来得汹涌,毫无防备,仅仅在几秒钟之间,祁鹤就经历了发热、眩晕、无力,以及来势汹汹的欲|望,等他后知后觉察觉到空气里属于自己的信息素,已经为时已晚。 理智已经被夺走。 而自己身旁,就是一个omega。 傅泽沛是个omega这件事,他知道得甚至比傅泽沛自己还早。这事是他母亲告诉他的,并教导他要保护好弟弟,因为他是beta,以后很可能会分化成alpha,而弟弟是omega。 omega是需要被保护和呵护的。 那时他才刚刚有性别意识,看着比他小四个月,还懵懵懂懂每天都要吃好几次奶粉的瓷娃娃,重重点了点头。 后来,唐女士把儿子当beta养,傅泽沛自己也把自己当beta,并信誓旦旦地告诉身边每一个人,包括在班级上的自我介绍。所以他干脆装作不知道这事,不但没有拆穿,还帮他一起瞒着。 可是从始至终,他都知道傅泽沛是个omega。他无法忽视这个事实,就像现在他无法忽视掉空气中那甜美的属于omega的气味。 alpha的本性让他忍不住想要尝一尝,想要一口咬破omega后颈上柔软的腺体。 想要占有他,想要标记他。 想让这个omega只属于他! 这个危险可怕的念头随着沸腾的血液瞬间燃遍他全身,理智被淹没,恍惚间,头脑里只剩下这一个念头,标记他,标记他! “不……” 傅泽沛本能地意识到了危险。无论是标记还是占有,都应该是一件两情相悦的事,而祁鹤不能对他做这件事。 因为祁鹤并不喜欢他。 “抑制剂……抑制剂在哪里!” 傅泽沛快急哭了,祁鹤在逼近,强大的信息素会让他肌肉松软,毫无还手能力。对于一个顶级alpha来说,标记简直易如反掌。 金女士和祁鹤都是a,家里肯定会常备抑制剂的,可是地方这么大,他去哪里找啊? 何况祁鹤如一堵高大的墙挡在了他面前,想要把他环抱住。 此时此刻,傅泽沛才真实地体会到一个omega在alpha面前有多么无力,即使他讨厌这种感觉,讨厌这种压制与强迫,但永远都无法改变这样的事实。 书包!他记得祁鹤书包里有抑制喷雾。 傅泽沛的目光在房间里快速扫视着,很快在床上看见了书包,正当他要去拿时,一双有力的臂膀猛地钳制住了他。 祁鹤近乎贪恋地将他抱在怀里。 情热期alpha的身躯是滚烫的,火炉子似的将他拥抱住,通红的双眼中血丝满布。祁鹤用仅剩的一丝理智克制住身体的冲动,贪婪地嗅着omega身上的味道。 omega的信息素,能够安抚情热中alpha的暴躁情绪。显然是傅泽沛那连自己都没有闻到的信息素,帮助了祁鹤。 但其实这是极度危险的,因为祁鹤的头就埋在他的脖颈处,离腺体只有两厘米。只要轻轻地,轻轻一咬,他就会被祁鹤临时标记。 而这仅仅是个起点。 虽然傅泽沛没有经历过,但是生理课他一节都没有少上,自然知道腺体被咬破后会发生什么。 属于omega的信息素大量冲出,与alpha的信息素缠绵在一起,在本能的作祟下,毫无理智可言的alpha会尝试进行永久标记。 所以当祁鹤的嘴唇触碰到了他的腺体,傅泽沛立刻一个激灵,浑身颤抖起来:“不要……!” 祁鹤置若罔闻,死死抱着他。两人力量悬殊,根本没有对抗性可言。 情急之下傅泽沛用手捂住自己的腺体,那是个具有防备性又滑稽的动作:“祁鹤……你看着我……” 高大的alpha在他身上蹭了蹭,如粘人的大型猫科动物,又尝试去咬他的手背。 “祁鹤!”傅泽沛着急地大喊。 alpha仿佛找回了一丢丢意识,无辜地看着他,眼睛里满是渴望。 那一秒,傅泽沛的心仿佛忽然被针尖儿扎过,满是心疼。他甚至绝望地想,让他标记吧,不就是标记吗? 不就是,疼吗? 不过他很快打消了这个想法,因为祁鹤喜欢的人不是他。两个不相爱的人被强行安排在一起,有的只是无尽痛苦。 “别这样……”他企图唤醒祁鹤。 可并没那么容易,下一秒,祁鹤再次蹭向他的脖颈,头发柔柔地扎着傅泽沛的皮肤,尖锐的獠牙舔*傅泽沛捂着腺体的手指。 这个动作实际上是很温柔的,只是傅泽沛被惊恐的情绪淹没,只觉得危险:“不……不要这样!” “唔!”祁鹤咬破了他的手指。 omega栀子味的信息素伴随着血的甜腥涌出,让原本就痴迷的alpha更加兴奋。 更加危险的是,傅泽沛明显感觉到自己全身的血液都要涌动。在生理课上,他听老师说过信息素之间是相互影响的,如果一方发|情并释放出大量信息素,那么受到信息素影响的人,很有可能被迫进入发|情期。 一对同时发|情的的a和o,后果简直不敢想象。 他走神之间,祁鹤在耳边喃喃了一句:“西西……” 傅泽沛倏地睁大双眼。 祁鹤叫他什么? 祁鹤怎么喊他小名?!这个名字从上初中就再也没人喊过了,连他自己都快要忘了。 他以前不叫傅泽沛,叫傅西,他的出生证明上写的就是这个名字。后来有个算卦的说他五行缺水,外公才给起了“泽沛”,当时他刚上完幼儿园。 但因为这两个字实在太难写,加上个姓就更难了,每次听写别的小朋友都写完好几个词了,他名字还没写完,导致急得哭了好几次鼻子,于是就一直用的傅西,到三年级才改。 他改了名字之后,也很少有人喊他西西了,连他爸妈都不这么喊,却在刚刚祁鹤就这么喊了出来。 傅泽沛想,他可能烧糊涂了。 可是他并没有看见祁鹤眼中多出来的几分清明,只听见他在自己耳边喃喃道:“标记我,西西……” “什、什么?”傅泽沛睁大双眼。 祁鹤让自己标记他? 跟alpha可以标记omega一样,omega也有反过来标记alpha的权利,同样是咬破后颈的腺体,同样是临时之举。 但不同的是,alpha标记omega更多是占有,是欲|望,是真正的标记;而omega的标记,更多只是起到安抚作用。 就像omega释放信息素让自己的alpha得到平静那样,只不过这种方法来得更加快速,更加直接。 可这种方法大多时候只适用于固定关系的a和o之间,因为他们对彼此的信息素熟悉且信赖对方,所以信息素才能够起到镇静作用,但是他跟祁鹤……并不是那种关系。 而且,即使是临时标记,标记留下的痕迹也会过很久才消失。 傅泽沛真的不确定,祁鹤现在想让他标记自己,是出于某种感情,还是因为被折磨得太难受了。祁鹤也不确定,这一秒他能理智尚存,下秒是不是就会意识被吞没,伤害到傅泽沛。 于是两人短暂地僵持住了,alpha如一只受伤的巨狮,趴在omega的肩头难受地呜咽。他要克制住自己的渴望,收起自己的獠牙,握紧自己拳头,甚至要掐住自己的皮肉来保持一丝清醒。他不能伤害到自己的omega。 可是他又舍不得放开自己的omega。 这是一个alpha最强势最危险,也是最脆弱最无助的时刻。 书包就在床上,几步之遥,里面放着可以解救一切的抑制喷雾。傅泽沛头有点昏,不知道是不是受到了满屋子信息素的影响。 不能再这样下去,这样下去他可能会被迫发|情的。于是他咬住舌尖,疼痛让发软的身体稍稍找回来一些知觉。 趁着alpha在他身上哼唧,傅泽沛猛地用力推开了他。 在毫无防备的情况下,祁鹤一个踉跄,往后退了几步,难以置信地看着他。 那个眼神可怜又无助,仿佛不敢相信自己的omega会推开自己,看得傅泽沛心都碎了满地。但发|情中的alpha可不总是温柔,下一秒,祁鹤的眼神就变得危险,一步步靠近过来,想要吞噬掉他。 傅泽沛几步跨到床边,想拉开书包拉链去找抑制喷雾。偏偏太过着急,拉链竟然卡住了! 真要命。 祁鹤已经走过来,再次从背后抱住他,嘴唇毫不留情地落在了他的脖颈处。 傅泽沛瞳孔骤然放大。 他的腺体,被祁鹤含住了!温热的感觉顿时如电流般传遍全身,从后颈那一处灼烧起来,将他燃尽。 他想,完了。 第27章 撒娇的alha 然而预想中的疼痛并没有如约而至。相反,那一片温热下,传来了酥酥痒痒的感觉,竟然有点舒服。 是祁鹤在用舌尖舔他的腺体! 感觉湿湿的,有点烫,有点酥麻,一下一下。傅泽沛动也不敢动,只害怕激怒了这头发|情的野兽,下一刻就冲上来咬破那一片柔软之处。 “祁、祁鹤……” 祁鹤含义不明地发出一声鼻音,似乎在向自己的omega撒娇。 “……” 就这么过了将近半分钟,傅泽沛手上终于拉开那别扭的拉链,从里面找出来一瓶抑制喷雾,还有半盒抑制贴。 这种情况下,抑制贴基本已经不管用了,他三五下拆开喷雾,反向冲着仍旧趴在肩头蹭来蹭去的alpha用力一喷。 呲—— 然而并不是立刻就能起作用的,大概需要一分钟的时间,喷雾里的抑制成分才能发挥作用。 将腺体暴露在发|情的alpha目光下,这种做法实在危险又不明智,于是傅泽沛转身回抱住祁鹤,又拿着喷雾冲他喷了几下。 “好了,没事了……”他安慰着受伤的alpha。 一小部分alpha的易感期会伴随着情热期出现,这时候alpha会急需omega的安抚和陪伴。所以傅泽沛只能尽力安抚着他,以期望快点帮助祁鹤度过煎熬的时刻。 祁鹤的神志似乎恢复了一些,可他没有动,就这么安安静静被傅泽沛抱着。 可是,在两分钟之后,傅泽沛还是发现了不对劲。窗户开着,空调在通风,可空气中属于alpha的信息素味道并没有减少分毫。 抑制喷雾只能起到短效隔绝作用,效果因人而异,对于一些人来说,隔绝效果可以保持两个小时,而对于情热期剧烈的a和o,也许只能保持十来分钟。 他要找到抑制剂,抑制剂的时效是四十八小时。 “……这样不行,我要去找抑制剂,好吗?” 祁鹤含糊不清地“嗯”了声,嗓音极度沙哑,带着滚烫的气息:“客厅柜子,医药箱里。” “好,你……”傅泽沛想说你忍一下,可是话到了嘴边,说出来的却是,“你等我。” 他抓起桌上的手机,跑到楼下去找抑制剂。 同时他拨通了金女士的电话。 金女士跟祁小姐正在热带岛屿度假,接到傅泽沛电话的时候一愣。 “喂,小泽?” 傅泽沛长话短说:“金阿姨,祁鹤发|情了,抑制剂在哪里?” 金岚立刻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首先不是担心自己儿子,而是担忧地问:“他有没有伤害到你?” “没……” 虽然咬了他的手指,含了他的腺体,还引诱自己标记他。 “没有就好,抑制剂在一楼投影旁边的柜子里。” 金岚松了一口气,她很清楚顶级a的初次情热期有多凶猛,傅泽沛跟他在一起,很容易受到伤害。 傅泽沛没有挂电话,找了一番:“找到了,我现在就去给他打。” 不想金岚却在电话里叫住他:“小泽!他现在很危险,不要靠近他。” “可是……”不靠近,怎么给祁鹤打抑制剂? 他当然知道情热期的alpha危险,刚才只差那么一丁点,祁鹤就咬破了他的腺体。但是如果没有抑制剂,祁鹤会一直难受着,直到硬熬过情热期。 “没关系阿姨,他不会伤害我的。” 他不知道祁鹤到底有多么想要标记他,占有他,但同为alpha的金岚知道。祁鹤是他的儿子,她明白现在傅泽沛的处境有多危险。 无论是生理上,还是情感上,祁鹤都比任何人想要占有傅泽沛。 金岚说:“小泽,打社区电话,或者直接打120,他们会派人来解决。” 傅泽沛犹豫几秒:“好。” 他刚挂断手机,楼上便传来一声杯子的破裂声。 傅泽沛拿着抑制剂跑到楼上,却发现祁鹤房间的门锁着。刚才他出门的时候确实顺手关上了门,但肯定没有锁上。 现在房间门却是死死被锁住,怎么用力也拧不开。 “祁鹤,是我,我找到抑制剂了!” 他用力拍着门板:“你开门好不好?” 没有回应。 傅泽沛急了:“硬撑是不行的,你开门啊!” 里面传来窸窸窣窣声和alpha痛苦的低吟,隔着一层门板,傅泽沛觉得满屋子的信息素快要溢出来了 无奈之下,他打了社区的求助电话。 等待的时漫长且难熬,仿佛过了有一个世纪那么长,连他都觉得十分漫长,更别说把自己锁在房间里的祁鹤。 大约过了十几分钟,傅泽沛听见了按门铃的声音,是两个社区派来的男性beta。 “人在楼上,他把自己锁在房间了。” 大致情况刚才在电话里已经说明了,他们要给祁鹤注射抑制剂。 稍高的那个beta问:“有房间钥匙吗?” 傅泽沛摇头,刚才他问过金女士,祁鹤房间的备用钥匙在哪里,只有他自己知道。 “你是omega还是beta?” 傅泽沛老老实实说:“omega。” 男人挑了一下眉,似乎在惊讶他竟然没有收到伤害:“知道了,交给我们吧。” 两人准备上楼,较矮的那个男人手里提着一个工具箱,可能是准备破门。傅泽沛拿着抑制剂,想跟着上楼,但是被两人阻止了。 他只好停下来说:“你们……别伤害他。” 高个子男人笑了下,接过他手里的抑制剂:“他是顶级a,不伤害到我们就不错了。” 傅泽沛惊讶了一下,也开始觉得祁鹤没有伤害他堪称奇迹。 接下来就是一系列声响,先是开门,接着似乎在争斗中打翻了东西,傅泽沛在楼梯口听见alpha一声痛苦的长啸,接着一针荧蓝色抑制剂被打入体内。 等两人下来,傅泽沛着急地问:“他怎么样?” “暂时没事。打完抑制剂后会出现一段时间的昏睡,这是正常现象。”其中一个人说,“一般情热期会持续两到三天,所以这几天他需要自我隔离。” 傅泽沛点头。 高个子男人问:“家里没有其他人吗?” “他父母后天才回来。”傅泽沛如实说,“我可以照顾他。” “不行!”男人打消他的念头,“你的信息素对他有影响,刚才他把自己反锁在房间里,就是怕伤害到你。” 原来祁鹤是怕伤害到他? 矮个子男人说:“这样吧,你可以照顾他,但是不要一直呆在这里,也不要离他太近,有问题随时拨打刚才的号码。” 依照目前的情况来看,也只能这样。 两个社区员工离开以后,傅泽沛看了眼时间,已经九点钟了。 他走到祁鹤房间门前,轻轻推开一条缝,借着一盏小壁灯的光,看见祁鹤躺在床上睡得很香,手里还抱着一个灰色的团子,可能是毛绒玩具之类的。 果然情热期的alpha特别脆弱。 傅泽沛关上门,给老刘打电话帮他跟祁鹤都请了假,隐去了细节,只说祁鹤进入了情热期,他父母不在家,自己要照顾他。 估计老刘知道祁鹤是alpha,没有太多惊讶。人嘛,总有那么几天不方便来上课。 他不能睡祁鹤家,还是要回去的,又怕祁鹤半夜醒了找不到他,就写了一张纸条,放在最显眼的位置。 【我先回家啦,明天再来看你~】 留完言,傅泽沛总觉得自己少拿了点什么东西。钥匙拿了,手机也拿了,来的时候还带了什么? 等等,他外套呢??? 他的外套是运动款的,灰的,m码,刚才好像还瞥见来着…… 灰的?! 祁鹤抱着的那团玩意,不会是他的外套吧? 走到一楼的傅泽沛又悄悄溜回去,推开门看了一眼,果然自己的外套被正熟睡的alpha静悄悄抱在怀里。 算了,给他抱一晚吧。 反正又不是抱着自己。 “你的信息素对他有影响,不要靠近”“熟悉的omega的味道对alpha有安抚作用”,刚才那位护工的话和之前生理课上学过的内容,以及刚才祁鹤抱着他的模样,一同涌现进他的脑海中。 他的信息素既对祁鹤有安抚作用,同时又代表着危险,为什么? 正常来说,这种情况只存在于固定伴侣之间。alpha会渴望自己omega的信息素,同时也会在熟悉的味道中得到抚慰,在这种前提下,即使是发|情期的alpha,也不会伤害到omega。 难道是因为他跟祁鹤是一起长大的? 还有,祁鹤为什么要隐瞒自己是alpha这件事?虽然,当时好像是他先误会祁鹤是omega的,可祁鹤怎么不解释呢? 一时之间有太多谜团围绕着他,傅泽沛干脆不想了,改天问问祁鹤不就知道了。 本以为累了一晚上,可以睡个好觉。可躺在床上,他翻来覆去怎么也睡不着,一闭上眼,满脑子都是祁鹤望着他的样子,还有那种嘴唇亲吻腺体的感觉…… 很舒服,痒痒麻麻的,让他想要躲开,又忍不住沉浸其中,甚至会让他产生一种可怕的念头——让祁鹤咬破它。 没关系,就咬破它。 当时这句话在他嘴边数次呼之欲出。 傅泽沛伸手摸了摸后颈,腺体是柔软敏感的地方,虽然没有被咬破,可是被嘬得红肿,隐隐有点疼。 一切都发生得太快,他上一秒刚刚确定了自己的心意,下一秒就被自己喜欢的人吻住了腺体,意外来得猝不及防,让人着迷,让人心动。 就像今晚吃过的朗姆酒香草冰激凌,只尝过一口,就怦然心动。 第28章 混装信息素 第二天天气很好,阳光透过小阳台,洒进傅泽沛的房间里。他整个人都懒洋洋的,伸了个懒腰后,第一件事就是拿起手机给祁鹤发消息。 【你睡醒了吗?】 祁鹤很快回复道:【刚醒。】 傅泽沛指尖顿了两秒,心尖不由发酥:【感觉好点了吗?】 【嗯,已经好多了。】 傅泽沛悬着的一颗心暂且落地,看起来祁鹤状态不错。 嫌打字太麻烦,他干脆走到阳台上,喊了一声“祁鹤”,没过两秒,后者也出现在了阳台上。 傅泽沛非常做作地跟他打招呼:“嗨,早上好。” 其实他有点不知道该怎么面对祁鹤,一旦确定了心意,再用朋友的方式相处就觉得异常别扭。 祁鹤穿了居家服,脸色还没完全恢复,透着些苍白:“早上好。” 清晨的风是温的,吹过傅泽沛的脸颊,将他的脸吹上一层薄薄的晕红,仿佛朝霞映在身上。恋爱这门功课所有人都无师自通,应激表现是说话打结,紧张脸红。 傅泽沛也不例外,他感觉自己喉咙紧缩,呼吸紧张:“社区护工说你现在不能出去,要在家隔离三天,我帮你跟老刘请了假。” 祁鹤眼睛里闪过感动,还有一丝别样的感情,冲他说了声:“谢谢。” “不客气。我自己也请了假,在金阿姨她们回来之前我会照顾你的。”傅泽沛接着说:“不过我不能离你太近,要是有事,你就给我发消息,或者……” 他看见旁边挂着的贝壳风铃:“或者你就摇两下风铃,我在里面可以听见。” 祁鹤远远看出来他眼神飘忽,神色紧张,不安地问:“傅泽沛,你没事吧?” “没、没事啊。” 他一下子直起来身子,宛如一只被戳中脊背的猫。 这反应简直是不打自招。 祁鹤以为是自己昨天做的事让他感到不舒服了:“对不起,昨天的事……” 昨天的事?是咬破他的手指,亲他的腺体,还是肆无忌惮喊他的小名?不管哪一个,都足够让傅泽沛脸红心跳。 “那只是意外,又不是你故意的,我不会介意。”他是对祁鹤说的,也是在说服自己。 昨天发生的种种只是祁鹤的情热期在作祟,并不是其他原因。 祁鹤没有再说话,眼中的忧虑减轻了几分。片刻之后,听见傅泽沛问:“你吃早饭了吗?” 他摇头。 打完抑制剂之后,他昏睡了几个小时。情热期是一件非常耗费体力的事,全身能量都在加倍消耗,所以祁鹤凌晨醒来时,就感觉到了饿意。 他起来去冰箱里找了两片面包,就着冷水下咽后去冲了个澡,然后回复两条父母发来的消息,才又重新回到被子里,抱着omega的灰色外套再次睡着。 现在距离这段时间已经过去了五六个小时,两片面包的能量早已被疲惫的身体消耗干净。 傅泽沛也饿了,在自己动手和下楼买之间果断选择了后者:“你等我一会儿,我下去买,很快就回来。” 祁鹤想说不用,家里有食材可以自己做,但他动作太快,转眼就没影了。 傅泽沛从来没有这么迅速过,平时就算上课快迟到,只要第一节课不是物理,他都是不慌不忙,一副懒散模样。今天却快速洗漱完,换衣服,下楼买早餐,动作一气呵成,前后不超过十分钟。 只有他在找外套的时候顿了一下,才想起来那件外套现在身在何处,脸霎时烫了起来。 又过了十来分钟,他提着早餐敲响了对面的门。 祁鹤来开门,看见他手里大大小小的塑料袋,震惊得眉头一皱。 他这是买了多少种早餐? “我忘了问你想吃什么。”傅泽沛把手里的早餐全部放在桌子上,一个一个打开包装,“有生煎,豆浆,油条,茶蛋,包子和南瓜粥,你就挑喜欢的吃吧。” 因为可能会被对方的信息素影响,祁鹤始终跟他保持着不算太近的距离,可仍然能看见傅泽沛额头上闪烁的汗珠,以及他微喘的呼吸声。 两人连吃饭都只能坐在餐桌的两头,跟吃烛光晚餐似的。不过桌子上没有蜡烛,也没有玫瑰,没有什么浪漫可言。 祁鹤直接拿盘子把所有早餐分成了两份,他一份,傅泽沛一份。他不太挑食,又因为情热期显得格外饿,把买来的早餐基本都解决了。傅泽沛却挑挑拣拣,只吃了生煎和茶蛋。 就这么,两人保持着安全距离,都担心自己影响到对方,画面好笑又怪异。 但并不是所有时刻都能保持住这个距离的,傅泽沛已经好几次不小心越界,站到了祁鹤旁边才发现。 他干脆坐在沙发上不动了,问祁鹤:“你还没有过生日对吧?” 他记得很清楚,祁鹤比他大四个月,生日在下个月初。也就是说,他还没到十八岁,是情热期提前了。 祁鹤也点头,“信息素不稳定,所以第一次情热期提前了。” 至于为什么信息素会不稳定,原因只有他自己知道。从转到这个学校,再次见到傅泽沛的第一眼,他的信息素就欣喜地紊乱了。 傅泽沛立刻接着问:“那你的二次分化结果,其实是alpha?” 祁鹤先是沉默了一会儿,才说:“对不起。” 是他欺骗了傅泽沛。 “为什么不直接告诉我呢?”傅泽沛盘腿坐在沙发上问。 虽然当时是他看见那瓶a的抑制喷雾,继而误会了祁鹤是个omega,但祁鹤后来也自己承认了。现在想起来,当时祁鹤的表情确实有种……说不出的怪异。 祁鹤半靠在桌上,手里拿着一杯水,显得有些无措:“我以为你会更喜欢omega。” 等等,这是什么意思? 因为他更喜欢omega,所以祁鹤就顺势装成了个o?不是,这跟他喜不喜欢有什么关系? 祁鹤喝了口水吞咽下去,说话的声音有几分哑:“我不想让你讨厌我。” 他这句话,让傅泽沛立刻明白了。 以前他老是跟祁鹤敌对,怎么看怎么不爽,把他当情敌当对手,每一次见面都针锋相对,这些祁鹤不可能没感觉。 但是自从知道祁鹤是个omega之后,他就没那么针对祁鹤了,甚至还产生了一丢丢的保护欲,想要去保护他这个omega。尤其是在知道他喜欢方嘉年以后,他还想劝祁鹤,帮祁鹤,为他排忧解难,就怕他受伤。 傅泽沛想:原来自己这么双标? 可明天之所以美好是因为无法预料,谁也想不到,现实冲着另一条轨道飞奔而去。他不但没有再讨厌祁鹤,还喜欢上了这个人。 这个答案让傅泽沛稍微开心了一点,祁鹤不想被他讨厌,说明祁鹤还是挺喜欢他的吧? 虽然只是想跟他做朋友的那种喜欢。 接着,他问出最后一个,也是让他最疑惑的问题:“可是,你怎么会有两种信息素?而且别人闻不到……” 只有他能闻得到。 当时在酒吧,他问过田萌。虽说祁鹤的信息素是很淡的水汽味,但连他这样对信息素极度不敏感的人都能感觉到,田萌竟然毫无察觉。 更何况,祁鹤的信息素等级是s,当时酒吧里有好几个omega,正常情况下不可能不受影响。 “其实不止两种。”祁鹤说,“连我自己都不清楚,到底有多少种。” “?”傅泽沛震惊,信息素还有混合装的? 只听见祁鹤接着说:“我分化完很长一段时间,都检测不出来信息素,医生说可能是信息素缺失。这种情况不多见,医生见过的病例很少,也不清楚具体原因。” “信息素缺失?” “对,刚分化完时我没有任何信息素。”房间里安静得只能听见他的声音,“差不多过了半年,在某个晚上,我才忽然闻见了自己的信息素,有点像雨后的水汽。” “接着我发现并不是一种,信息素的味道会随着我的感情变化,出现,消失,减淡或变得浓烈。” 他没有告诉傅泽沛,信息素出现的那个晚上,他在想他,比以前任何一次都要更想他。 傅泽沛吃惊得嘴巴不自觉张大,不愧是顶级信息素,连出现方式都高级得是自己听不懂的样子。 原谅他的无知,还是没太懂:“什么叫随感情变化……?” 祁鹤解释道:“不同的情感会催生出不同的信息素,比如,心情很好的时候,就是你闻到的水汽味道。” 喜欢是雨后空气,想念是凛冽新雪,欲望是烈酒……所以每每想起傅泽沛,他的世界就开始雨雪交加,美好与苦涩并存。 而这些味道,只有一个人可以闻得到,就是眼前这一个。 傅泽沛明白了,难怪说连自己都不清楚有多少种,因为人的情绪太多了,所以有多少种信息素是未知的。 脑袋里闪过了什么,他极度好奇,试探着问道:“那……你吃醋的时候,信息素会变成柠檬味吗?” 第29章 贝壳风铃 这个问题似乎难住了祁鹤。 他吃醋的时候信息素是什么味道,最应该问问傅泽沛。 过了很久,他扶额思索后道:“不会。” “那是什么味道?”傅泽沛期待且好奇地问。 祁鹤的眸色深深一暗,手指玩弄着水杯,光线穿过杯中的水,在他身上折射出的镭射般的光芒。傅泽沛听见他说:“等你以后闻到就知道了。” “诶?你怎么这样……” 他怎么可能知道祁鹤什么时候是在吃醋! 傅泽沛还有很多话想跟他说,比如为什么祁鹤会被他的信息素影响,还有不要再喜欢方嘉年的事。不过他担心自己跟祁鹤待在一起太久,会对彼此产生影响,便没有再问。 情热期的alpha需要多多休息来保持体力,祁鹤的状态看起来并不是很好,垂在额前乌黑的发衬得他脸色比以往更加苍白,多出几分病态的美。 傅泽沛知道,现在他身体里两种液体在不停冲撞,一股是沸腾兴奋的血液,一股是冰凉无情的抑制剂。 冰蓝色与血红色在他的身体中融合,克制着最原始的本能。 所以傅泽沛没有多打扰,叮嘱他好好休息之后就回去了,临走前并光明正大顺走了一碗冰激凌。 他跟老刘请了三天假,一般情热期持续两三天,有些长的可能会持续四五天,反正情况已经跟老刘说明了,他可以名正言顺不去上课。 学可以不上,但学习不能落下。离期中考试只有一个星期时间了,傅泽沛觉得自己能够超越前几名成为第一的可能性越来越渺茫。 别人不说,就祁鹤,他怎么可能超得过? 正想得烦躁时,手机“叮咚”响了一声,微信上有条新消息。 张沃:【完了泽哥!!我干了件大蠢事!】 傅泽沛正郁闷呢:【快说出来让我高兴高兴。】 张沃秒回:【???】 【刚才数学老师要收昨天改的那卷子嘛,我就顺手帮你交了。】 【然后呢?】傅泽沛问。 【然后她就知道我是抄你的了。】张沃悲惨哭诉,【你又没来学校,卷子自己飞过来的啊?】 傅泽沛乐了:【你不能说我昨天放学校没带回家?】 那边沉默了两秒,才回:【所以说我干了件大蠢事!我都承认了才想到!】 【数学老师现在已经在办公室跟我爸激情连麦了。】 傅泽沛:【也可能是你妈。】 【……】张沃心里苦,果然抄作业也是需要智商的,【泽哥,我觉得今天回去我要接受混合双打了,上次月考三科不及格的事我爸还没跟我算账呢!】 傅泽沛简单回忆了一下:【不是四科吗?】 【是吗?记不清了,反正好几科。】张沃发过来,【所以今天能不能允许你可怜的小哥们去你家借宿一下下?】 合着在这等着呢。要是平时傅泽沛肯定没有问题,高一暑假有几天张沃天天来他家打游戏,太晚了就直接睡他家。可是现在祁鹤就在他对门,他还要照顾对方,张沃一来行动就不是很方便。 这家伙正天天怀疑他跟祁鹤有一腿呢,要是被发现岂不是直接实锤了? 被这家伙知道,岂不是等于全校都知道了? 为了保住他跟祁鹤的清白,傅泽沛只能残忍地回道:【你去方嘉年家呗。】 【泽哥你是人吗!!方嘉年跟钟洛天天在家大战三百回合,我一个血气方刚的单身男青年,听着他们那啥,你忍心吗?!】 …… 这确实是个问题。 【就让我去你家借宿一晚吧!】张沃发过来一个可怜兮兮的表情。 【不行。】 【为什么?】 傅泽沛只好谎说:【我不在家。我外公腿受伤了,我请假就是要回去看他。】 张沃疑惑:【是吗?可是老刘怎么说你请的病假?】 【……】论没串好口供的下场。 【要不你去住宾馆?没钱我先借你。】 张沃回道:【哎没事,我找发小去,这么多朋友不用白不用,是吧?】 傅泽沛回复了他几句,然后返回去,看见了张沃下面宗滨的头像,还有一行小字,是最后发过来的消息。 昨天宗滨给他发的消息,他忘了回! 隐约记得措辞还没想好,祁鹤就情热期了,他差点被吃干抹净,哪里还有时间回? 宗滨大概是没收到他的回复,失落至极,之后也没有再给他发消息,以至于傅泽沛再次看微信时已经十几个小时过去了。 拒绝人并不是件简单的事,如果他直接说自己有喜欢的人了,宗滨肯定会追问是谁。就算他不问,可能也会告诉钟洛,让钟洛撬开他的嘴。 如果这件事钟洛知道,那方嘉年就不用说了。而方嘉年跟祁鹤关系那么好,肯定转眼就告诉祁鹤。 被祁鹤知道,那他不是完了? 暗恋变明恋,他确实完了。 傅泽沛思考良久,不能用这个理由来拒绝宗滨。慎重考虑后,他严谨措辞:【对不起宗滨,现在我只想好好学习。】 毕竟,谁会把学习当情敌呢? 过了大约五分钟,宗滨回复过来一个苦笑的表情:【没关系,你一晚上没回我,我已经知道答案了。】 傅泽沛还想发一张好人卡,还没等自己打完字,消息又过来了:【但是我不会这么轻易放弃追你的!】 ? 不行!你得放弃啊! 这个宗滨怎么不按他设想的剧本走? 真是让人头大。 正发愁该怎么干脆果断地拒绝,不拖泥带水耽误别人时,阳台上忽然传来一阵风铃的响动。 傅泽沛立刻整理了下衣服跑到阳台,刚才的愁眉苦脸烟消云散,看见祁鹤正站在窗户边,手里拿着水壶刚浇完花。 “你刚才睡觉了吗?”他看见祁鹤的头发有点乱。 祁鹤的语气有种慵懒的温柔:“没有睡着,就躺了一会儿。” 傅泽沛查过资料,情热期即使是躺着,体力消耗也比平时要多许多。所以他觉得祁鹤现在应该饿了:“快中午了,你想吃什么?不过我不会做,只能叫外卖。” 祁鹤毫不意外地预料到自己的午餐只能是外卖的悲惨命运,已经提前下手:“我来做吧,刚才叫了人来送食材,应该快到了。你想吃什么?” 傅泽沛想了想,趴在窗户上很认真地说:“肉酱面。” “还有吗?” 他想吃的还有很多,但做饭很耗费体力:“没了。” 祁鹤记下,需要的食材正好他刚才都下单了:“那等做好饭了再叫你。” 不但不用上学,还可以顿顿蹭饭,而且是祁鹤亲手做的饭,傅泽沛简直再爽不过,恨不得这种日子再过上一个星期。 然而他的美梦很快就破灭,别说一个星期,连一天都没有了,因为在晚上,金女士她们提前结束假期回到了家。 而在金女士回家前的八个小时里,阳台上的贝壳风铃一共响了十三次,其中有三次是被风吹动,一次是傅泽沛幻听,剩下九次,是少年摇响了他不为人知的心事。 清脆的风铃一下下碰触在一起,如在他的心上叮当作响。 一声一声,情潮涌动。 第30章 如何梦见一个人 在接到傅泽沛电话的那一刻,金岚和祁方仪就决定立刻结束假期,赶紧回来。 然而当晚没有航班,当她们乘坐最早的一趟航班回到家时,已经过去了将近二十四个小时。 既然祁鹤父母已经回来了,他自然就不用再照顾对方。傅泽沛心里有一阵小小的失落,祁鹤还要隔离两天,这两天他肯定是不能去找祁鹤了。 当写数学题也不能让他集中精神,傅泽沛只好趴在床上玩手机来转移一下注意力。 打开学校论坛,几天没来,又多了许多新帖子,一下子就吸引了他的眼球。 【震惊!七中b草和b草竟如此般配!】 哈? 好奇心让傅泽沛点了进去。 发帖人田间日月:【呜呜呜现beta校草和前beta校草也太配了叭,入股不亏,秒杀一切ao恋!】 【图片1】【图片2】【图片3】…… 网络有点慢,图片上的加载符号始终转着圆圈。 他怎么记得之前在论坛上评出来的校草是祁鹤? 现在已经翻不到那条帖子,傅泽沛手机继续往下滑,泛粉的指尖与屏幕摩擦,划出一片火热。 2l:bb就是坠吊了! 3l:他俩真的没有谈恋爱吗? 他还想继续往下翻,手机忽然卡了一下,原来是上面的图片加载成功了,继而一张巨大的照片跳到眼前。 傅泽沛傻住了。 这不是他跟祁鹤吗?! 是跟十中那群人比赛时,祁鹤给他递水,他冲祁鹤笑了下。 第二张他坐在石凳上休息,祁鹤过来伸手拉他起来。 第三张正在比赛中,他跟祁鹤默契地相视一笑。 第四张照片,饭桌上他穿着祁鹤穿过的外套, 第五张是抓拍,比赛胜利后他激动地跑向祁鹤,照片里祁鹤正好张了下手,仿佛张开怀抱在等他。 第六张场景一暗,乍一看什么都看不清楚,但仔细一看能模糊辨认出两个人,竟然是那次张沃过生日,在酒吧他醉酒后靠在祁鹤的肩膀上! 可能是想叫醒他,照片中祁鹤偏头看着他,从照片的角度看过去,竟然很像祁鹤正在吻他发尖。 傅泽沛习惯性继续往下翻,眼睛眨也不敢眨,生怕被爆出来见不得人的照片,比如他抱着祁鹤要看腹肌,以及可能连他自己都不知道的丢人事。如果真有,那他一世英名全毁了。 不过再往下都是文字,他才意识到照片只有这几张。 2l:bb就是坠吊了! 3l:他俩真的没有谈恋爱吗? 傅泽沛快速划过这两条。 4l:艹好绝!最后一张我死了!!! 5l:果然只有校草配得上校草么?让我这种普通人怎么恋爱! 6l:绝美爱情!我入股了呜呜呜呜…… 7l:理性分析一下,以一个长期在恋爱中的人的眼光来看,这俩货绝对不清白!没有谈恋爱也是在搞暧昧,你们看第三张,两人的目光中噼里啪啦全是火花。 有吗? 傅泽沛翻回去,那张是比赛中他跟祁鹤偶尔交接了一个眼神,其实是很快的,大约只有零点一秒,当时比赛接近尾声,正是激烈的时候,谁都不敢分心。 可就是这零点一秒,被某处隐藏的镜头捕捉了下来。 那只是个普通的眼神交换,在球场上全靠眼神和默契跟队友配合,所以当时傅泽沛并没有什么感觉,现在看到这张照片,心却怦然一动。 他们目光相接,如火石在空中碰撞产生的化学反应,静止的空气中摩擦出一连串看不见的火花。 傅泽沛默默把这几张照片保存到手机里 不过这些照片,是谁拍的呢? 这个人不但球赛那天在,张沃生日那天也在。而且看饭桌上他穿祁鹤外套的那张照片,角度是正对着他的。 傅泽沛立刻想起来,当时有几个omega在他们对面自拍。 田萌和乔月! 8l:还有人不知道吗?这俩人还是青梅竹马,小学和初中都是一个班的,我有个朋友就跟他俩一个学校,经常见他们放学一起走。 9l:好嗑的属性增加了! 10l:绝了绝了绝了!aa恋之后,我们bb党也迎来了胜利! …… 傅泽沛一条条看过去,这个帖子竟然有两百多条回复。他登陆账号,悄悄点了个赞。 退出学校论坛,页面停在了祁鹤的微信上。 祁鹤几乎不发朋友圈,里面的照片更是寥寥无几,他翻来翻去也翻不出新东西,第一次体会到了暗恋心事,甜蜜又酸涩。 一条消息编辑来编辑去,删了又改,最终给祁鹤发过去:【你睡了吗?】 过了两分钟,他没有得到回复,于是光着脚跑到阳台,看见对面房间还隐约亮着灯光。祁鹤没睡,那为什么不回复他消息呢? 他是不是在跟别人聊天?还是根本就不想理自己?如果是方嘉年给他发消息的话,他是不是立刻就回复了? 傅泽沛把脸埋在床上胡思乱想,觉得自己变成了一颗柠檬,酸不溜秋的。 又过了好几分钟,他趴在床上快要睡着,忽然听见对面阳台上有声音,立刻一个鲤鱼打挺坐起来,连灯都没开,急匆匆跑到阳台。 房间是暗的,他又跑得急,几乎半个人撞在了推拉门上,发出一声巨响。 祁鹤正在收衣服,听见声音吓了一跳,冲着那片黑暗急声喊道:“傅泽沛?” 傅泽沛揉着青肿的膝盖,疼得倒抽凉气,伸手开了灯。 小阳台的灯并不太亮,发着幽暗的暖黄,仿佛在他的身上镀了一层暖暖的朦胧。还好刚才祁鹤没看见他出糗,傅泽沛调整呼吸,不合时宜地打招呼:“你还没睡啊。” 祁鹤问:“你在做什么?” “忘关窗户了,出来关窗。”他气鼓鼓地找着理由。 明明就没睡,为什么半天不回他消息。 祁鹤刚才浴室出来,根本还没来得及看手机消息:“我刚洗完澡,吹完头发就睡,你也早点休息。” “噢。”可是傅泽沛不想去睡觉,“金姨她们回来了,所以明天我要回去上课了。” 祁鹤在他的语气中听出来一点不情愿,又不知道原因,只以为他不想去学校:“马上就要期中考试,忘了你说要拿第一?” “当然没有!”傅泽沛气势汹汹,心里却没什么底气,“我肯定可以的。” “嗯,你肯定可以。”祁鹤笑了,“你不是一直想知道我的分数吗?” 那抹笑容如灯光在暗夜中骤然照出一片光芒,傅泽沛以前从未发现他笑起来这么好看,眼睛一亮,问道:“你肯告诉我了?” 祁鹤拿着毛巾擦干头发上的水分,低头继续笑着,对他说:“快去睡觉。” “你还没告诉我呢!”傅泽沛不肯。 弯月挂在两人中央,晚风出来一阵花香,有潮湿水汽的味道,有点像祁鹤的信息素,让他浑身舒服。 月光下,隔着几米距离,他听见祁鹤说:“如果今晚你能梦见我,我就告诉你。” “……那要是梦不见呢?” 祁鹤想了想:“那就努力一下。” 对面阳台的灯暗了,只有房间里透出来一些光,隐约能听见吹风机的声音。傅泽沛苦恼地想,这种无法人为控制的事,他该怎么努力啊。 回到房间准备上网搜搜如何梦见一个人,不想手机屏幕却是亮着的,是祁鹤回了他的消息。 只有简单几个字:【晚安,好梦。】 傅泽沛一颗心从柠檬汁里又泡进了蜜罐,仿佛吞下了八百斤糖浆,立刻打开搜索引擎,输入:如何梦见一个人? 回答:日有所思,夜有所梦,答案就是多想那个人,就很可能会梦见他。 所以祁鹤说的努力,是让自己睡前多想他一点吗? 那他就,努力努力吧。 第31章 拆穿 心理暗示起了作用,睡觉前半个多小时没白想,当晚傅泽沛就梦见了祁鹤。 梦是光怪陆离的,让人摸不着边际。上一秒他们还是在初中的课堂上,下一秒画面就转到了祁鹤的卧室,发|情的alpha步步进逼,他退到床边再没有退路,温柔高大的身影倾覆下来,吻住他的唇。 正当激烈时,alpha一口咬住了他的腺体。 梦中的疼痛傅泽沛霎时惊醒,微愣几秒,才发觉空调定时关了,自己出了一身汗。 做什么梦不好,怎么偏偏做了个春|梦! 傅泽沛忍不住抬手摸了下自己的嘴唇。梦中祁鹤的嘴唇是柔软的,有点像棉花糖,温度却很炙热,仿佛要把他的身体灼烧透。 再摸下腺体,昨天被弄得红肿的地方已经不疼,只是不知道还有没有痕迹,他犹豫着明天去学校前要不要贴个创口贴。 可是在腺体上贴创口贴,也太掩耳盗铃了。好在校服是高领,应该可以遮得住。 因为这个梦,后半夜傅泽沛几乎没睡,在床上翻来覆去,人体时钟似的转着三百六十度的圈,以至于第二天上课他顶了两个前所未有的黑眼圈。 他平时觉多,睡眠质量也算不错,基本没有这样熬过半宿,现在却因为一个梦,大半夜都没睡。 都怪祁鹤,干嘛让自己梦见他啊。 可是……傅泽沛又想到昨天临睡前看的话,日有所思夜有所梦,难道他白天满脑子都是……都是那种不健康思想? 没有,绝对没有。 就算有那么一点点,他也不会承认的。 周五是祁鹤隔离期的最后一天,因为这场梦,这两天傅泽沛一直不知该怎么面对他,每次在小阳台见面,脸色都是姹紫嫣红,目光慌乱,生怕自己又产生点不可描述的思想。 可他也不能一直这么躲着,隔离期结束,他们又要回到原来的生活,假装一切都没有发生过。 唯一不同的是,现在他知道祁鹤不是o,是a。 这天一放学,他就去找祁鹤,给他送这几天学校发的卷子。临近考试,所有老师都在疯狂输出,卷子足有十几张。 来开门的是祁方仪:“小泽来啦!” “祁姨好,我来看看祁鹤。”傅泽沛在大人面前一直都很有礼貌,“他怎么样了?” 祁方仪道:“快进来。小鹤没事了,正好明天是周六,打算带他去趟医院做个检查,小泽你也一起去。” “我也去?”傅泽沛疑惑地看向她。 祁方仪个子小小的,将稍长的头发随手扎起:“别紧张,就是检查一下。他的情热期来得很突然,当时你又跟他在一块,我跟你金姨担心他的信息素对你有影响。” 傅泽沛明白她所说的影响是指什么,a和o之间的信息素有诱导作用,过多的信息素影响可能会导致另一方情热期的提前到来。 实际上他不确定自己是否会有发情期,是否跟正常的omega一样,但还是点头说:“好。” 祁方仪指了指楼上,顺便塞给他一盘水果:“小鹤在房间,上去看看他。” “嗯。” 傅泽沛的心情既期待又胆怯,慢吞吞地上楼。从祁鹤搬回来后,第一次他敲这扇门,祁鹤刚洗完澡裸着身子,第二次敲门,祁鹤情热期把自己锁在房间里。这是第三次。 这次他敲门的声音很轻,门只是虚掩着,留了一条缝隙,似乎是专门在等待他。 “祁鹤?” 还是吱个声好,万一这家伙又不穿衣服。 祁鹤过来开门,状态看起来比之前好了许多,嘴唇不再苍白,脸上也恢复了血色,衣服整整齐齐。可无论如何,傅泽沛一靠近他,仍然会想起来那天祁鹤想要将他吞掉的模样。 只有他自己知道,当时他多么想抱紧祁鹤,给他安慰,却又害怕失去理智的alpha一口将他咬住。 这是情热期后,两人第一次离得这么近。 当时满房间充斥着的烈酒气味早已消失,只剩一点很淡的薄荷香,和微不可闻的潮湿,让傅泽沛一时分不清那是房间原本的味道,还是属于祁鹤的信息素。 他把果盘放下:“你感觉好点没有?” 祁鹤点点头。 其实他也能感觉到自己跟傅泽沛之间微妙的变化,那天他几乎是没有意识,本能地吻住了对方的腺体,只要再用力一点点,他就会标记他,占有他。 可傅泽沛大声喊不要,浑身都在颤抖,情感和理智在他身体里相互拉扯,将他撕碎。 最终他放弃了那样做,傅泽沛怕疼,而他怕自己后悔。 这两天祁鹤把自己关在房间里,一直在想,傅泽沛喜欢的那个人到底是什么样的,男生还是女生,alpha还是omega,或者只是个普普通通的beta。 在一份感情前面,所有人都变得平等起来,不再有性别划分,也没有信息素压制。即使他是少数s级alpha,拥有人人羡艳的信息素,也无法阻挡自己喜欢的人去喜欢其他人。 自从这件事发生后,他敏感地察觉到傅泽沛对待他的态度,跟原来大有不同——不敢再直视他,说话磕磕巴巴,目光躲闪。 包括现在也是,他人就站在自己面前,手指却不安地绞在身后。 祁鹤想做那个让傅泽沛有安全感的人,而不是让他感到恐惧的人。 “这是最近各科老师发的卷子,下周就要期中考了,这几天都在复习,没有讲新内容。”傅泽确实有少许紧张,吞吐着口水,“你周末写写吧。” 祁鹤接过来翻了下,厚厚一沓:“好。” 傅泽沛靠在他的书桌上,三天前祁鹤在这里给他讲题,后来情热期来得突然,没吃完的冰激凌被打翻在地,融化成了一滩甜水。 现在痕迹已经被清理干净,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过。 “虽然你成绩好,但也不能松懈!”他一不小心又提到祁鹤的成绩,连忙解释,“这是老刘让我转告你的。” “还有什么?” 傅泽沛抬眼看他,不明白他是怎么知道自己还有话没说的:“还有……方嘉年问我你为什么没去学校,我说你感冒了。” 既然祁鹤喜欢方嘉年,那最在意的应该是方嘉年的感受。本来他就在两个人之间摇摆不定,两边都是哥们不知道该怎么办,现在倒好,直接成纠缠不清了。 他在人家三角恋里趟浑水,想要解开祁鹤和方嘉年之间的那根红线,结果解着解着把自己缠住,直接变成了四角恋。 祁鹤没想问他这个,不过傅泽沛为什么总是无缘无故在他面前提方嘉年?难道他喜欢的人是方嘉年? 喜欢一个人之后,一言一行都变得有迹可循,他努力寻找着蛛丝马迹,试图找到一点证据。 “对了,期中考试是下周四吧?” “嗯,怎么了?”傅泽沛抬头问。 只见祁鹤从刚才给他的那沓卷子中抽出来三张物理卷子,淡淡说道:“还有五天,足够了。” “?”傅泽沛虎躯一震,立刻精神了,“足够什么?” 接着他听见从祁鹤口中缓缓吐出三个字:“补物理。” 要了命了! 在线提问:喜欢的人补习讨厌的科目,到底是该哭还是该笑? 标准答案傅泽沛不知道,但料想他现在的表情不会很好看。 “又是物理。”他抱怨。 祁鹤不得不提醒他:“你的物理成绩太低,有很大提分空间。” 尽管知道他说得全对,傅泽沛还是丧着一张脸:“知道了,不就是物理嘛,有什么难的……” 夜晚风起,风铃碰撞,正在小声嘟囔的傅泽沛忽然一愣,下意识往阳台上看。 他现在都条件反射了,一听见风铃声,就以为是祁鹤在找他。 就好像,风铃是他们之间的秘密信物,一响起就是代表着某种信号,只有他们两个知道。 祁鹤的目光也定格在摇晃的贝壳上,其实他很好奇,那天傅泽沛到底有没有梦见他。如果他不能在傅泽沛心里占一席之地,那么是否能在他梦里偏安一隅? “傅泽沛。”他问,“你还没告诉我,那天有没有梦见我?” 傅泽沛的脸色肉眼可见得烧起来,从脖颈一直红到耳尖。他把头垂得很低,不得不撒谎:“才没有。” “真的?”祁鹤觉得他的眼神在闪躲。 “昂。”傅泽沛含糊不清,赶紧假装吃水果转移目光。 祁鹤追问:“没有就没有,你脸红什么?” “……”他心虚啊。 难道他能告诉祁鹤,我那天做梦了,还是个春|梦,梦里咱俩先是这样这样,又是那样那样,然后你啊呜一口,把我标记了? 当然不行! “有吗?是屋里太热了。”傅泽沛狡辩着,把空调又调低了两度,“快下雨了吧,怎么这么闷?” 祁鹤暗自笑了下,嘴角扬起个愉悦的弧度。连傅泽沛自己都不知道,他撒谎的时候脸会红,紧张的样子很可爱。 所以傅泽沛撒了谎,那晚他梦见自己了。 第32章 98%?! 翌日清晨。 傅泽沛还没睁开眼,就听见楼下传来说话声,但是他听不真切,还以为家里进了贼,立刻就清醒了。 结果穿好衣服在楼上鬼鬼祟祟往下一看,原来是他爸妈回来了。 “爸,妈,你们回来怎么也不提前打个电话?”他骤然泄了一口气。 他爸傅罗正在打领带准备去公司,虽然是周六,但他请了一周假,现在要加班补回来,是个苦逼的beta社畜。 “我们昨天半夜回来的,怕你睡了,就没跟你说。” 傅泽沛顶着一头乱糟糟的头发,在餐桌前坐下来:“外公没事吧?” “没事,年纪大了,难免磕碰到,静养两个月就好了。”唐思捷说,“崽崽,这几天你自己在家还好吧?” 她养孩子放养惯了,走的时候没多想,现在才担心。 傅泽沛心想,事大了!隔壁那个o不是o,也不是b,居然是个a,还险些把我标记了,你儿子的清白差点就没了! 但一想,他好像还挺乐意让祁鹤标记的。 要是祁鹤真把他标记了,那也不能算是强迫,最多是合谋。 不过这事还是不跟唐思捷说好,免得他们担心,反正是虚惊一场:“没事,挺好的。” “没事就好,我就说崽崽长大了,能照顾好自己。”唐思捷喝了口牛奶,“这样以后我也能放心把你放家里,跟你爸去度假了。” “?”这不好吧。 “对了,刚才我出门扔垃圾看见方仪了,她说小鹤情热期了,刚结束隔离,崽崽你知道吗?” “唔,知道。”傅泽沛心里发虚得很,“当时我跟他在一块写题,祁姨怕我们两个的信息素互相影响,让我等下跟祁鹤一起去医院做个检查。” 唐思捷了然,切割着盘子里的肉,随口问道:“我记得小鹤以前是beta,什么时候二次分化的?” “初三,他们搬走以后,分化成了a。”傅泽沛说。 这基本是没有疑问的,虽然祁鹤有ao两种分化可能,但他的身体发育状况都是向alpha方向发展的,无论是身高还是周身的气场。 也就傅泽沛,会傻到以为他分化成了omega。 唐思捷想到什么:“小鹤比你大四个月,那崽崽你的情热期是不是也快到了?” 当时医生检查的结果是,他是隐性omega,身体特征与beta无异,也就是说他可能没有信息素,也没有发情期,甚至连腺体都比普通omega的更加不明显。 傅泽沛一想到这个就有点心烦:“不知道,等会儿去医院再问问医生吧。” “嗯,下午妈妈要去画廊,不能陪你去医院了。”唐思捷说着,从抽屉里拿出一瓶抑制喷雾和一盒抑制贴,“这些你以后随身带着,以防万一。” 傅泽沛突然觉得,做个omega好麻烦。 他一直都坚定认为自己跟beta一样,没有半点omega的特性,所以从小就跟a和b混在一起玩,抑制贴这种东西更是从来都不带,以至于差点忘了自己其实是个o。 直到祁鹤再次出现,他坚定不摇的自我性别认知发生了翻天覆地的改变。 原来他可以感知到alpha的信息素。 包括祁鹤发|情时难以忽略的压制感,无法移动的双腿,几乎要被勾引出来的信息素,敏感的腺体……都在提醒着他这个事实——他是个omega。 连一向把他当beta养的唐思捷也不得不认清现实,叮嘱道:“崽崽你要保护好自己,有事就跟妈妈说。” 傅泽沛郁闷着,无精打采:“我知道了。” 其实相比于omega和beta,他更想要成为个alpha,不仅是因为祁鹤喜欢alpha,更是因为,他讨厌被信息素支配的感觉。 而显然,无论社会再先进再平等,alpha都是无可置疑的支配者。 可惜他爸妈一个是b一个是o,就算逆了天也生不出来a。 傅泽沛郁闷了好一会儿,才重新跑回楼上刷牙洗脸,等吃完早饭正准备换衣服时,门铃正好响了。 他立刻精神了,低头看了眼自己的睡衣,对祁鹤说:“我去换身衣服。” 在唐思捷热情的招待声中,傅泽沛跑上楼,换了件干净的t恤和短裤,在镜子前照了又照,头发打理了好几遍,找不出来瑕疵,才算满意。 “走吧!” 坐在沙发上等他的祁鹤回头,看见满是少年感的傅泽沛正在冲着他笑。 唐思捷一眼就看穿他的臭美心思,笑道:“去趟医院还折腾半天,这么臭美,妈妈以为你要出去约会呢。” 傅泽沛被说得脸一红,哪有这么拆穿亲儿子的:“妈你怎么这样!” 他悄悄观察着祁鹤的反应,想看又不敢光明正大看,还担心被唐思捷发现,只好用余光快速瞄了一眼。他似乎看见祁鹤笑了下。 唐思捷只觉得儿子长大了,都知道注意形象了:“逗你玩的,我崽崽穿什么都帅。” 站在一旁的祁鹤目光毫不回避,就这么打量着傅泽沛。或许是被夸得不好意思了,他连耳朵尖都泛起了红,气鼓鼓的样子有点可爱。 唐思捷怕他不信,还故意问:“是吧,小鹤?” 祁鹤笑着点头,表示认同:“嗯,很好看。” 低着脑袋的傅泽沛霎时抬头,刚才祁鹤说什么?? 内心无数个声音在尖叫,红晕悄然却快速蔓延到全身,他像只被煮熟的虾,从里到外都熟了。 祁鹤夸他好看。 - 这份开心和趾高气扬一直保持到了医院。 医生先给祁鹤做了个检查,并没有异常。他还有几个月成年,成年前后进入清热期都属于正常情况,不过祁方仪担心他的身体,坚持要来医院检查一下。 给祁鹤检查完了,医生将目光转移到傅泽沛身上:“小兄弟,你也发|情期提前了?” “……”那倒没有。 ao要是情热期撞到一起,恐怕就是勾天雷动地火,场面会一度无法收拾,估计就不是来这检查这么简单了,搞不好要去产科。 “情热期的时候他跟我在一起。”刚检查完的祁鹤解释道,“我担心信息素之间会相互影响,可能会影响他的身体。” 医生拿着傅泽沛刚刚填好的表格,眉头一皱:“你有信息素感知障碍?” 傅泽沛点头。 “先天的?” 傅泽沛继续点头。 站在一旁的祁鹤却没那么淡定,这个名词让他有点心慌:“信息素感知障碍?” “哦,简单来说就是闻不到别人的信息素,也感受不到等级压制。”医生放下表格,解释了一句,“这种疾病不太常见,成因有很多,不过大部分是身体里信息素含量低于正常值造成。” 祁鹤的表情微不可查地变了变:“可他能闻见我的信息素。” 这也是让傅泽沛极其疑惑的地方,他明明有感知障碍,之前班上有个a信息素意外泄露,他没有受到半点影响,可是他却能闻得到祁鹤的信息素。 不仅如此,他还能感受到来自祁鹤信息素的压制。 “对,我可以感知到他的信息素,为什么?” 这一刻,傅泽沛觉得自己非祁鹤莫属,祁鹤也非他莫属。这是唯一能让他感受到信息素的人,就仿佛一个严重的色盲症患者,眼前永远都只有黑白,忽然有天看见了一抹彩色。 这世界上没有哪两个人能比他们更加契合。 医生想了想:“这种情况不多见,有可能是因为信息素匹配程度比较高。这样吧,你们两个先去楼上查一下匹配度。” “……等检查完,再拿着结果下来。” 傅泽沛还挺想知道他跟祁鹤的匹配度的。据说,有些ao之间的匹配度高达99%,而100%匹配度的人几乎没有。 那么他跟祁鹤的匹配度有多高? 祁方仪陪他们来的,一直在外面等,问了原因之后,陪他们到楼上去抽血检查。 只是没想到来查匹配度的人这么多。因为不用等太久,十几分钟就能出结果,所以很多人抽完血都在走廊等。 傅泽沛和祁鹤排队抽了血,站在人群中有些无所适从。人家全是成双成对的小情侣,来医院检查都跟约会进行时一样,不是牵着手就是抱在一起说悄悄话,搞得傅泽沛很是尴尬。 他跟祁鹤像什么?他俩像走错片场的幼儿园小朋友。 “这里有座位,小泽你们过来坐一会儿吧。”祁方仪说,“我接个电话。” 傅泽沛拉着祁鹤的衣角走过去。两人在人群中相当惹眼,尤其是祁鹤,一米八六的身高,加上冷峻帅气的模样,刚坐下来就有好几个omega往他们这边看过来。 傅泽沛假装无意往前挪了挪,挡住他们的视线。 “你以前怎么没跟我说过,信息素感知障碍。”祁鹤问。 傅泽沛心想,谁让我以前把你当情敌呢!哪有人主动把自己的弱点暴露给情敌的? “……这种身体缺陷,谁愿意告诉别人,藏着还来不及呢。反正是o是b都没有区别,我就没告诉别人。” 如果没有这个缺陷,他会是个普普通通的omega。 祁鹤戳中了他的痛处:“抱歉。” 傅泽沛大方地说:“没事,反正我挺喜欢当beta的,当个o多麻烦啊,还危险。你……你得替我保密,别告诉别人啊。” “嗯。” 傅泽沛想了好一会儿,还是问出自己怀疑已久的问题:“祁鹤,你是不是早知道我是omega了?” 抱手坐在木椅上的祁鹤抬眼看了下他,算是默认。 “什么时候知道的?” 傅泽沛想,他隐藏得这么好,这家伙是怎么看出来的? “很早以前。”祁鹤淡淡道,眼中带着温柔的笑意,“差不多幼儿园。” 其实从一出生,他就知道。只是那时候太小,没有性别意识,也没有记忆,并不懂omega和alpha有什么区别。 傅泽沛:“……” 得,原来他输在了起跑线上。连他自己都不知道omega是什么玩意的时候,祁鹤就知道他是个这玩意了。 想着想着,傅泽沛重点偏了:“幼儿园的事你还记得啊……” 那他小时候奶凶奶凶抢祁鹤玩具,尿祁鹤的床,吃祁鹤的零食,打祁鹤的小报告,这家伙是不是都还记得? 难怪祁鹤后来抢他喜欢的小o,这是报应啊! 有些事连傅泽沛自己都记不太清了,不过他还想力挽狂澜解释一下,虽然迟到了十几年。可还没张口就听见一个ai女声喊:“请52号、53号进来取匹配结果。” 傅泽沛低头看了眼手中的卡,确定53是他们。 祁姨还在走廊尽头打电话,祁鹤进去取结果,傅泽沛站在门口等,有些难安和紧张。 万一他们匹配度很低呢? 虽然匹配度不是决定因素,但是现在婚前体检也有这一项,如果信息素匹配度非常低,说明两人的信息素不合,甚至相互抵触,并不建议在一起长期生活。 祁鹤很快出来,手里拿着一张单子,脸上没有多余的表情。 “你没看?”傅泽沛问。 祁鹤摇头。他也紧张,仿佛他们是马上要结婚的小情侣,而手里这一张就是生死状,会决定他们最后能否生活在一起。 “那一起看。” 心都快跳出来了,傅泽沛把那张单子拿过来,快速瞄了眼右上角加黑的匹配结果。 59%?!!! 结果让他忍不住想骂粗,这怎么比他物理成绩还低! 傅泽沛心里一阵失落,就这? 他跟祁鹤就59%?连个及格分都不给?好歹上个六十吧。 他很生气。 “这不是我们的单子。”祁鹤很快反应过来,注意到姓名那一栏,不是他跟傅泽沛的名字,“有人拿错单子了。” 他进去的时候,52号已经把单子拿走了,桌上只有一张,祁鹤自然以为是他们的。 傅泽沛一看,果然。这回他真要骂人了! 不远处一对情侣发出惊呼:“我们的匹配度竟然这么高?!” 其中那个看起来吊儿郎当的男性说:“我早跟你说过,咱们两个天生一对,信息素很契合,你就放心跟我结婚吧。” omega有些犹豫:“可是……可是我还没想好,你跟你前女友真的断干净了?” “……” 祁鹤走过去,高大的身躯往前面一挡,抽走了他手中那张纸。 刚才左上角被遮挡住的号码以及名字显露出来,明晃晃写着他和傅泽沛的名字。 “抱歉,这份结果是我们的。”他把匹配度只有59%的那张单子塞回男人手中,“这张才是你的。” 他全程面无表情,周身气场冷得吓人,以至于信息素低他好几个等级的男人没有敢反驳一句,只能恨恨瞪着他。 omega立刻明白过来,夺走他手中那张不及格的单子:“你骗我!” 祁鹤重新拿着结果走到傅泽沛面前,像转交一份证书那样郑重:“这张才是我们的。” 傅泽沛人都傻了,指尖颤抖着翻开。刚才那个omega说匹配度很高,那应该至少有85%吧? 84%他也能接受,至少没有太低。 好吧,83%也可以。 82%也勉强凑合。 但当那个数字真正呈现在他面前时,他才是彻底傻了,以至于他确认了三遍,这真的是他跟祁鹤的匹配结果吗? 98%! 他跟祁鹤的匹配度高达98%! 比祁鹤上一次的物理成绩还要高出一分! 傅泽沛终于松了口气,泛白的指尖重新有了血色,脸上还带着几分不可思议。 “呼,我就说嘛……” “所以我发现了不对。” 祁鹤对这个结果很满意,笑意里多了几分骄傲,从他手中抽走单子,叠好保存起来。 “我们的匹配度不可能那么低。” 第33章 娃娃亲 “你们匹配度很高啊,看来就是因为高匹配度才会导致你能感受到他的信息素。”医生看了眼匹配结果,说道,“九十九的我就见过一个,百分之百的还没见过呢。” “百分之九十八……”医生瞄了两人一眼,把他们当成了早恋的小情侣,“某种意义上,可以说是天生一对了。” 傅泽沛吓得咳了一声,结结巴巴问:“……是吗?” 可他跟祁鹤根本不是那种关系。 医生接着说:“越是匹配度高的信息素,诱导作用就越强,相互影响也更大。你还没到热情期,最好多注意一下,有提前发|情的可能。” “我……” 之前检查的时候医生说他可能没有情热期。傅泽沛看了眼祁鹤,欲言又止,祁鹤立刻领会到了他的意思:“我出去等你。” 等他离开以后,傅泽沛才说:“以前我检查过,那个医生说我很可能没有情热期。” 医生已经在系统中调出来他之前检查的病例看过,思索了一会儿问:“刚才你男朋友说过,他发|情的时候你在他身边?” 傅泽沛想解释一下,祁鹤不是他男朋友,毕竟人家有喜欢的人,不能无缘无故被自己霸占啊。但转念一想,反正就看个病,没必要跟医生解释那么多。 误会就误会吧。 所以他点了点头。 “那他的信息素对你有影响,你应该也感受到了吧?” “嗯。” 当时他身体中的躁动呼之欲出,信息素被祁鹤的信息素勾引着,迫不及待想要纠缠在一起。 医生说:“这就对了。以前的诊断结果基于你感受不到任何人的信息素,但现在不同,你可以感受到你男朋友的信息素,而且你们匹配度还这么高,所以你有很大可能会被诱导进入情热期。” 傅泽沛明白了。 他被祁鹤的信息素影响了。 “他的信息素影响了你,当然,你的信息素也会影响了他。”医生坐下来继续说,“可能你自己也察觉了,你的信息素对他有安抚作用,你们交往多久了?” 啊?? “……没多久,不过我们是邻居,从小就经常在一起。”傅泽沛没有底气地回答。 医生笑了,原来是青梅竹马:“这种安抚作用多存在于临时标记过的情侣之间,但是你们没有标记过对方,所以只可能是因为匹配度太高,是先天的。” “所以说你们两个是‘天生一对’嘛。”医生开着玩笑,“下次情热期打完抑制剂后,你可以多陪在他身边,不然他会很难受的。” “陪着他?” “对,他不会伤害你。”医生说,“你是他的omega嘛。” 莫名其妙的,傅泽沛想起来上次祁鹤打完抑制剂,抱着他外套睡着的画面。 而当时两个护工怕他伤害到自己,不让他靠近祁鹤,可对于当时脆弱难受的祁鹤来说,是不是觉得自己被抛弃了? 他不由一阵心疼。 期中考试临近,就算是傅泽沛这种天赋异禀的,也要拿着卷子多刷几套。以前他想考第一,想超过祁鹤,现在他不这么想了,他只想离祁鹤近一点。 那句话总会出现在他耳边,像塞壬的歌声:我想跟你考一所大学。 这句话带着致命诱惑力,冲击着他的心脏,让他大脑清醒,时刻提醒着自己,以现在的成绩,他跟祁鹤还差很远。 每一次期中期末考试成绩,都会以一定比例计入高考成绩中。虽然他不知道祁鹤之前的成绩,但是他知道,祁鹤想考的绝对是顶尖的大学。 而顶尖大学,第一名和最后一名的分数,往往只相差十几分,甚至几分。 他只有更努力,才能填平中间那道沟壑。 他也想跟祁鹤考同一所大学。 周末剩下的时间就埋在试卷中度过,每天下午祁鹤都会给他补习两个小时物理。傅泽沛很聪明,只是基础知识落下太多,估计上课根本没怎么听过,祁鹤怀疑他六十二分都是连蒙带骗勉强写出来的。 毕竟在物理上,傅泽沛一向不求甚解,只求及格。 可就算老师从五十多岁的半秃头beta换成了超级无敌大帅哥祁鹤,也无法阻止傅泽沛直打哈欠,什么电路图能量守恒光谱分析,听得他头大,还十分助眠。 “以后我要是失眠,就爬起来写物理卷子,保证一道题没解出来就能睡着。”在被第三次叫醒后,傅泽沛说。 祁鹤眼中藏着无奈和宠溺,指了指练习册:“就剩最后两道题了。” 傅泽沛强撑着眼皮,努力不让它们打架。 他纳闷地嘟囔,“不是说打哈欠会传染么?我都打了好几十个哈欠了,也没见你打一个……” 虽然不情不愿,他还是坚持写完了那两道题,并给祁鹤检查。祁鹤检查了一遍,步骤和结果都没有问题:“两道都对。” 傅泽沛瞬间不困了,他这么厉害? 所谓名师出高徒,一定是祁鹤很厉害。 他像个想要邀功的孩子一样,想要奖励,可是又不知道能要什么。以现在他跟祁鹤的关系,似乎做什么都是不合适的。 他想越过中间那条界线,却又不敢迈出双腿,只能站在线的这边,保持着安全距离。 可这样不远不近的关系,快要让傅泽沛抓狂。 补习完回到家,傅罗和唐思捷已经回来,傅罗在厨房做饭,香气飘了满屋子。 傅泽沛换了拖鞋,看见玄关处地上放着一个盒子,以为是快递:“妈,这是什么?” 唐思捷闻声从厨房走出来,手里拿着半块没切完的西红柿:“那是昨天从外公家拿回来的,你拆开整理一下。” 盒子很轻,傅泽沛找到剪刀划开,看见里面放着乱七八糟的杂物,最上面是一个老式相机,还有几盘磁带,最里面是个很大的相册。 “都是老照片,之前外婆生病的时候想看,我拿回外公家忘记拿回来了,这次帮着收拾房子才找到。”唐思捷说,“里面还有好多你小时候的照片,幸亏没丢。” “是吗?” 傅泽沛记得他小时候很酷,不怎么爱拍照。 翻开第一页,他就看见个白胖白胖的娃娃,被外婆抱着,在襁褓里哇哇大哭。 第二页小胖娃长大了一点,可以扶着凳子站起来,冲着镜头笑得开心。还有一张,是正坐在地上玩玩具。 傅泽沛觉得哪里不对:“妈,这张我怎么变瘦了?你是不是没给我好好吃饭啊。” 唐思捷过来看了一眼:“那是小鹤!” “祁鹤?” “是啊。”唐思捷擦干手,“你们天天在一起玩,后面还有好多你们的合照。” 傅泽沛乐了,拿出手机把照片中的小祁鹤拍下来。 接着往后翻,果然有很多合照,从两人的眉眼中能认出来那是他和祁鹤。傅泽沛小时候婴儿肥,脸上肉嘟嘟的,又爱调皮捣蛋,而祁鹤从小就是那副正经严肃的模样,很好分辨。 突然傅泽沛看见一张照片,指尖顿住。 简单来说,还是他跟祁鹤。严肃一点来说,是没穿衣服的他和衣服很整齐的祁鹤。 “妈,这张你怎么不给我穿衣服!” “哪张呀?”唐思捷把相册往旁边挪了挪,“这张在水世界拍的,是你自己死活不穿,还要扒人家小鹤的衣服穿。” 傅泽沛再次对小时候的自己刷新认知:“有吗?” “对啊,你看这张。”唐思捷把相册翻到下一页,“这不是吗?证据都被你爸拍下来了。” 照片里,小傅泽沛正在扒着小祁鹤的领口,一副幼儿园恶霸,我最强谁都打不过的样子。 “……”他小时候这么强悍的么? 傅泽沛决定不把这张拍到手机里,并计划趁着今天夜深人静悄悄解决这张照片,免得以后祁鹤看到,找他报仇。 相册很厚,他翻了一会儿,听见唐思捷说:“小时候你跟小鹤关系真好,妈妈还给你们定过娃娃亲呢。” 傅泽沛:“!” 娃娃亲?! 他跟祁鹤? “我跟你祁姨关系也好,那时候我们两家说好了,生出来不管男孩女孩,只要是一个omega一个alpha,就定娃娃亲。” “……那后来呢?”这件事傅泽沛听都没听她提起过。 唐思捷:“什么后来?就是说着玩玩的,这都什么时代了,哪还有包办婚姻的呀。” “啊……”傅泽沛还有点小失望。 怎么能是说着玩玩? 求你们快把我跟对面那家伙包办了吧! 第34章 西西,你好笨 周一祁鹤回到学校,引起了不小的轰动。 一栋高中楼就这么大,从东到西几十米的距离,消息传得比流行感冒还快。还没怎么着,人人都知道新转来的那个又高又帅的beta请了好几天假。 这难免引起遐想,猜测着是不是跟情热期有关。但祁鹤是个beta,所以流言渐渐变成了他二次分化了。 虽然在这个年龄二次分化的人不多,可也不是没有,毕竟祁鹤这个人无论是从身高、相貌还是气场,都不太像个普普通通的beta。 这流言傅泽沛还是从张沃嘴里听来的:“说实话泽哥,那天你跟隔壁那个姓祁的都没来,我差点以为你跟着人家私奔了!” 傅泽沛从课本中猛地抬头:“为什么不是他跟着我私奔?” “你……”张沃上下打量着他,实话实说,“你就算了吧泽哥,刚才升旗的时候,我看你眼睛都粘人家身上下不来了。” 是吗? 刚才升旗仪式他站在后排,仗着位置优势,是肆无忌惮地看了祁鹤那么一小会儿。 傅泽沛嘴硬:“我就看了他一眼。” “是。”张沃无情拆穿,“一眼看了半节课,眼睛都没挪过地方。” 没想到他这么不给面子:“……不是,那你老盯着我干嘛?” 张沃冤枉:“我冤啊泽哥,升旗仪式那么无聊,我想趁老刘不在跟你聊会天,结果一转头,你光看人家了!一个字都没理我。” 傅泽沛被他说得心虚了,强行解释:“帅哥谁不喜欢看呢?” 就算是无聊的升旗仪式,就算穿着同样的校服,祁鹤往人群中间一站,仍旧耀眼,赏心悦目,异常引睛。 “我还以为泽哥你每天照镜子就看够了,还用看别的帅哥?”张沃溜须拍马的本事手到擒来,毫不脸红地说。 被夸的傅泽沛得意忘形:“那是自然,越看才能越帅。” “真的?”张沃惊讶,“那下次我也看看。” “你不行。”傅泽沛立刻制止,不想再多一个人跟他分享,光个升旗仪式,周边的目光就快把祁鹤大分八块了,自己人还添乱子。 “为什么?” 傅泽沛占有欲作祟:“不行就是不行。” 张沃一副“我懂”的表情,意味深长“噫”了声。 期中考试让整个班级的气氛变得紧张起来,最后两节自习课偷玩手机的人都少了,基本都在低着头复习。连张沃都开始拿起书装努力,傅泽沛更是,一整节课都没有抬起头一下。 放学后,教室里人渐渐走了。他有道题写不出来,就闷着头死磕,等张沃喊他的时候,才发现其他同学都已经回家了。 “你先走吧,我写完这张卷子再回去。”傅泽沛仰头喝了口水,看见外面的夕阳正好。 要平时有别的事,张沃肯定等他。可现在傅泽沛要留下来学习,他不但帮不上忙,还可能给捣乱,想了想还是算了,他就不耽误他泽哥考年级第一了。 “那我先走了啊,泽哥你等下记得锁教室门。” 傅泽沛心思全不在这上面,随口应了一句。 张沃背着书包关上后门,一抬头就看见祁鹤杵在他们班门口,跟个门神似的,吓了他一大跳,不知道站了多久。 “泽哥说不用等他了,他要留下来写完卷子才回去。”张沃知道他在等傅泽沛。 祁鹤“嗯”了声,低头看着手机,并没有动作。 张沃纳闷:“你不走?” “我等他。” “……”不是说不用等了吗,他严重怀疑这俩货有一腿。 再想想今天升旗仪式上傅泽沛看祁鹤的眼神,这种怀疑立刻有了依据。 这俩货果然在谈恋爱! 不够义气!都这么好的兄弟了,泽哥还瞒着他。 看透一切的张沃顿时变成了个上千瓦的大电灯泡:“呃,那行吧,我先走了。” 成人之美的同时他还不忘记友情提醒,生怕这俩做出点过火的事:“对了,教室有监控,祁哥你跟泽哥悠着点儿啊。” 祁鹤没明白他的意思,感觉莫名其妙。 傅泽沛还在跟那道数学题死磕,一道立体几何,明明思路都有,偏偏有个条件无法证明,导致进入了死胡同。 不得不承认,他有点心急,迫不及待想要追上祁鹤。 教室后门被推开,他正埋头苦恼,头也没回,以为是张沃又回来了:“你不是先走了吗?” 祁鹤走过来站在桌前,高大的身影将他的脸颊遮住一半,剩下一半在金色夕阳里:“你让我放学等的。” 傅泽沛抬头看了一眼:“我以为张沃回来了呢……你也别等我了,先回家吧。” 他仿佛没有遇见过这么难的题,比超纲题还要难。 “不会?”祁鹤看见他下面几道大题都空着,就知道他在这道题上耗费了许多时间。 傅泽沛逞强:“我自己能做出来。” “为什么不先写下面的,最后再写这道题?”祁鹤问。 其实傅泽沛在暗暗跟自己较着劲。这道题祁鹤肯定会,而且也不是超纲题,那别人能写出来他为什么不能? 就像,有人能跟祁鹤考到同一所大学,那为什么不能是他? 祁鹤坐下来,看着他道:“不要钻牛角尖,尤其是考试的时候,在这道题上浪费太多时间,后面的题也会受影响,很可能写不完。” “我知道。”傅泽沛把试卷揉得皱巴巴,恨不得撕了,“这又不是考试……” 他很烦,因为眼前这个人。 祁鹤没再跟他争执,手指点着褶皱的试卷,划过上面的不规则形状:“辅助线画错了。” “啊?” “嗯,这样做辅助线看着很简单,但有个条件证不出来,最后还是解不出来题。” “……”傅泽沛彻底郁闷了,“我白算一节课了。” 窗户开着,吹来一阵风,少年校服领口飞扬。从教室正好可以看见远处的天空,被夕阳染成了漂亮的粉色。 傅泽沛忽然就不想回家了,这样美好的时刻,空荡的教室,只有他跟祁鹤两个人,时间仿佛凝固。 “诶,我跟你说个事,想好久了。”他放下笔,那道题的心结也随之解开。 祁鹤把书包放下:“什么事?” 傅泽沛决定先试探一下他,以免问得太突然祁鹤被吓到:“你觉得方嘉年这个人怎么样?” 方嘉年? “很好相处,也讲义气。”祁鹤说,“你问他做什么?” 傅泽沛想要的不是这个答案,突然又想要退缩:“没事,我就先随便问问。” 这么美好的画面,却要让他说出那样残忍的话,想想他就觉得不忍心。可这段错误的感情不能再发展下去了,再这么下去,祁鹤只会越陷越深。 他知道方嘉年和钟洛有多相爱,所以才不想祁鹤在里面纠缠,更不想把自己缠到里面。 “祁鹤。”傅泽沛终于狠下心,长痛不如短痛,恨他就恨他吧。 他纠结得眉头都皱在一起的模样有点可爱,以至于让祁鹤走神了几秒:“嗯?” “你能不能……” 你能不能喜欢我啊,他在心里想。 “你能不能不要喜欢方嘉年了?” 饶是祁鹤这么向来淡定的人,也着实愣住了,过了好几秒才回神:“啊?” 傅泽沛还陷在有点难过的情绪里:“对啊,他跟钟洛特别相爱,就算你喜欢他,也不会有结果,我不想看着你受伤。” 那一刹那,他的纠结、为难、情绪低落,全部被祁鹤收在眼底。恍然间,他明白了许多。 不过他做过什么事让傅泽沛这么误会? “谁说我喜欢方嘉年?” “你自己说的啊。”傅泽沛回忆着,“你说你有喜欢的人,是同学,还是这个学校的,不过不想表白,想想跟他做哥们……” 这些话都是祁鹤自己说的,他记得清楚。那时候他就觉得心里酸酸的,可找不到原因。 现在他明白了,这些反应全是因为他喜欢祁鹤。 他在吃醋。 被他这么一说,祁鹤简直啼笑皆非:“所以我就喜欢方嘉年?” “不是么?”傅泽沛脑子里有太多弯,需要消化一下,“所以,你不喜欢方嘉年?那你说的是谁啊,八班我都猜遍了,就方嘉年最符合。” 合着是个误会? “我不喜欢方嘉年。”祁鹤直接说,“我喜欢的人在你们班。” “我们班?!还是哥们……” 他都没见祁鹤跟七班的人玩过,基本上连话都没说过,除了他跟张沃。 难道是?! 傅泽沛的脸霎时一红,还没确定那个答案,就听见祁鹤说:“你别再误会是张沃。” 他本来想委婉提醒傅泽沛,谁知道傅泽沛脑回路奇特,竟然误会了这么久。祁鹤想起来上次打完球去吃饭,方嘉年和钟洛在卫生间接吻,傅泽沛故意把他支开,怕他撞见。 从那时候,他就在默默保护自己了吧。 想到这里,心里一暖。属于alpha的独特信息素情不自禁释放出来,水汽裹着清香,还有不知从哪来的橘子汽水味,掺进今天最后一丝阳光里,照在傅泽沛的发尖上。 很快,傅泽沛意识到鼻边好闻的味道是什么。 “信息素。” “嗯。”祁鹤问,“你知道它代表什么意思吗?” 傅泽沛点头,他记得祁鹤说过这个味道代表的含义是开心。 “那你知道为什么开心吗?这才是它真正的含义。” 傅泽沛问:“是什么?” 他们隔着一张课桌,面对面坐着,在堆满书本和试卷的两端彼此疯狂心动。 答案在嘴边呼之欲出,祁鹤看着他的眼睛:“是喜欢。” “我的信息素,只有我喜欢的人能闻到。” 傅泽沛已经大脑超负荷,宕机无法运转,宛如坏掉的机器人,只有微张的嘴唇和睁大的双眼能表达他现在有多震惊。 绕了这么一大圈,误会林林总总,彼此心动又彼此猜疑,仿佛一场漫长的心理战。 而心理战的终点,竟然是他向往已久的新起点。 祁鹤抬手,揉了下他的头发,语气有点无奈又有点宠溺: “西西,你好笨。” 第35章 男朋友的好处 笨? 祁鹤竟然说他笨! 从小到大,他受到的都是夸奖,从来没有人说过他笨。他只是在感情这件事上太迟钝。 风掠过他的睫毛,傅泽沛眨了下眼睛,还没从突如其来的表白中回过神。 就在刚刚,他经历了比考到第一名还开心的事,世界上没有什么事能比喜欢的人也喜欢着自己更加美好。 晚霞染着他的脸,祁鹤看着他,他也看着祁鹤,明明只是目光的交接,却仿佛天雷地火,比接吻还要让人紧张。 傅泽沛被他盯得受不了了,移开目光:“我哪里有很笨……” 他只是恋爱白痴。 祁鹤笑了,空气中还有他淡淡的信息素,缠绕在傅泽沛的指尖:“可是我很喜欢。” 扑通! 心快速跳了下,坐在他对面的傅泽沛疯狂心动,趴在课桌上把自己的脸埋进臂弯里,偷着自我消化。 过了半分钟,他悄悄露出半张脸看向祁鹤,眼中的开心再也掩饰不住,郑重地说:“我也喜欢你。” “嗯,我知道。”祁鹤低头道。 傅泽沛惊讶:“你知道?!” 他什么时候知道的?知道也不告诉自己,还得他单相思了这么久,还以为他喜欢方嘉年,每天都要把自己在醋罐子里泡一遍。 “一开始不是很确定。”祁鹤说,“可是刚刚你的脸很红。” 傅泽沛是个什么事都藏不住的人,情绪开心高兴,说话真假与否,还有紧张时候的小动作,别人也许看不出来,但他总是能一眼拆穿。 没办法,谁让他们是竹马? 傅泽沛用手摸了下自己的脸,果然很烫,估计现在红得跟猴屁股一样,再也没办法嫁祸给太阳晒的了。 两人就这么面对面坐在教室里,课桌,试卷,飞扬的粉笔末,还有操场上的篮球架和远处被染成蓝紫色的天空,仿佛世间一切都在见证这一刻。 他趴在课桌上看着远方,开心得说不出来话,嘴角都快要咧到耳朵边。祁鹤一手撑着头,一手轻轻揉着他的头发。 过了一会儿,他在傅泽沛耳边用低哑性感的声音说:“西西,我想再听一遍。” 傅泽沛像只大狗被他撸着,舒服又慵懒,一时没明白:“什么?” “刚才那句话。” 哪句话? 他的心都跳乱了,早忘了刚才说过什么。努力回忆了一下,傅泽沛才锁定目标,是那句“我也喜欢你”。 刚才是祁鹤先说的,他才借机表白,现在清醒过来了,怎么好意思。 可转念一想,喜欢祁鹤这件事他坦坦荡荡,扭捏什么。于是再次很郑重地说:“祁鹤,我喜欢你。” 说这话时,他是趴在桌上看着祁鹤,神情无辜又认真。 祁鹤低下头,若有若无吻了下他的头发,并说:“我也是。” 如果不是教室里有监控,他应该会抱住傅泽沛,把他紧紧拥在怀里,吻他的鼻尖和头发,这是他肖想许久的事。 但是没关系,以后还有很多机会。 他陪着傅泽沛在教室写完剩下的几道数学题,外面天色已经黑了,学校不允许学生放学后长时间逗留,两人只好像在教室偷偷约会的小情侣,在保安来检查之前赶紧离开。 别说,傅泽沛还真有点心虚。 以前他偶尔晚回去,被保安抓住都很理直气壮,走路跟螃蟹似的横行霸道。现在不行了,他跟祁鹤被张沃一语成谶,恋爱关系做实,怎么都硬气不起来了。 现在他们,应该算得上在恋爱了吧。 走在路上,或许是心情太好,傅泽沛看见什么都想吃,路也走不动,停在了奶茶店前面。 “你要喝奶茶吗?”他问祁鹤。 祁鹤自然看出来他很开心,尤其这份开心有关自己,连他也被傅泽沛传染了:“嗯。” “要喝点什么?”店员小姐姐热情招待他们,“我们的牛乳冰激凌买一送一哦。” 傅泽沛立刻改变了主意,眼巴巴看向祁鹤。祁鹤无奈,只能妥协:“就这一次。” 他这是恃宠而骄! 吃到冰激凌的傅泽沛心满意足,边走边说:“好吃!这家店的冰激凌我早就想吃了,可是一直没有吃。” “为什么?” “因为是买一送一。”傅泽沛吃了一大口,“张沃跟方嘉年都不喜欢吃甜食,我自己只能吃一个,第二个还没吃就化了。” 祁鹤挑眉:“不可以只买一个吗?” “一个也是同样的价钱,多不划算啊。”毕竟一个牛乳冰激凌不便宜,他的生活费也不是大风刮来的。 祁鹤没想到他还是个省钱小能手。一想到他明明很想吃,眼巴巴看着,可怜兮兮却吃不到的样子,有点心疼,又觉得有点好笑。 “那以后我陪你吃。” 傅泽沛用力点头,心想,可能这就是男朋友的好处。 走到家门口已经快八点,两人正要在楼道分开,就碰见了出门扔垃圾的唐思捷。 好在他们刚表明心意,没有什么过激行为,连手都没碰一下。可傅泽沛还是心虚至极,原来瞒着大人早恋就是这种感觉。 祁鹤一如既往地淡定:“阿姨好。” 唐思捷可能刚从画室出来,围裙上还沾着颜料:“小鹤,崽崽,你们怎么现在才回来?” “唔,我有几道题不会写,祁鹤留在学校给我讲题。” 唐思捷知道最近祁鹤在给自己儿子辅导功课,高兴还来不及:“那太麻烦小鹤了。我刚才看见方仪开车出去了,估计是有事,小鹤也一起过来吃吧。” 傅泽沛脑袋顶上警铃作响,生怕被他妈看出来点什么。 “我母亲单位聚餐,我妈应该是去接她了。”祁鹤站在他旁边,表现得很从容,“我自己吃点东西就行。” 唐思捷不同意,还想说什么,就听见傅泽沛说:“放心吧妈,他自己会做饭。” “是吗?” 唐思捷还在纳闷自家儿子怎么知道人家会做饭的,不会又跑到对面蹭饭了吧。只是她还没深想,就被傅泽沛拉回了家。 她只好作罢:“崽崽,桌子上有菜,饭在厨房,你自己热热吃。” 说完,她就进了画室,继续自己的创作。 傅泽沛一看,不知今天是个什么节日,饭菜竟然很丰盛。他盛了一碗饭,夹了一点青菜,又把鱼块和虾仁夹进碗里,最后放进微波炉热好,偷偷给祁鹤发消息。 【开个门。】 正在冰箱前寻找食材的祁鹤看见消息一愣,忙去开门,就看见傅泽沛端着一碗饭站在那里。 “太晚了,你自己做好都几点了。”他完全忘了刚才是谁说让祁鹤回去自己做饭的,“我都热好了。” 祁鹤看了一眼,有些感动地接过。 给男朋友送饭这种事,傅泽沛还是第一次做,毕竟以前他没有男朋友,也不用给谁送饭。 “你不用太感动啊,反正我小时候每回饿肚子都是你偷偷给我拿吃的。”傅泽沛都不知道白蹭了他们家多少顿饭,“就当是,回报吧。” 祁鹤心里很暖:“谢谢。” 何止是一顿饭,傅泽沛把自己都回报给了他。 第36章 男朋友的好处2 接下来的两天,放学后祁鹤都留在学校给傅泽沛补习物理。 以前光明正大,现在偷偷摸摸,每一刻都提心吊胆,越是这样,越显得这份甜蜜来之不易。 期末考试在周四,每天考三科,物理在第二天考。周三晚上傅泽沛复习完其他科目,只剩下硬骨头物理,想去找祁鹤又怕影响他复习,只好自己看了一会儿笔记。 自从两人关系有了质的飞跃,他连金姨跟祁姨都不敢见了,每次打招呼头也不敢抬,总有种做贼心虚的感觉。 可不是嘛,人家的宝贝儿子都被自己拐骗走了。 这时候已经十一点钟,其实傅泽沛很困了,今天全天考试加复习,连眼睛都没闭过,何况明天还要继续考,不能熬太晚。 但是他想要把物理再好好复习一下,不想让祁鹤这么久的辛苦白白浪费。 于是就导致他已经非常困,眼皮子都开始打架了,人还坐在书桌前硬撑,努力把知识点装进脑子里。 正当他睡意朦胧,跟周公玩得正开心时,忽然听见远处阳台上的风铃叮叮作响。 傅泽沛几乎是立刻就醒了,他不确定刚才是自己的梦,还是风铃真的响了,因为他已经睡得很熟。但紧接着,风铃再次碰撞在一起,发出当啷的声响。 现在他很确定,那不是梦,风铃真的响了,是祁鹤在找他。 傅泽沛顶着物理笔记本跑到阳台,他没开灯,只看见对面阳台上亮着,风微微吹动风铃,发出一阵清脆悦耳的响动。 没有祁鹤,只是被风吹的。 傅泽沛一下子蔫巴了,失落地转身,正当他要回房间时,又听见身后有响动。 祁鹤抱着仙人掌出现,喊他:“西西。” 也许是怕他回房间,祁鹤的声音不自觉有些急切。傅泽沛回头,看见他怀里的仙人掌:“你怎么抱着花啊?” 祁鹤不答反问:“你头上顶着书做什么?” 两人都被对方奇怪的动作惊住了,傅泽沛解释:“这是物理笔记本,这样知识才能掉进脑袋里啊。” 可能因为他的回答过于可爱,祁鹤没忍住笑了:“你就是这么考进年级前五的?” “当然不是,我靠的是实力!”傅泽沛把本子从脑袋上拿下来,“你抱盆仙人掌干嘛?防辐射?” 祁鹤也把仙人掌放在空缺的位置上:“白天搬到房间忘记搬回来了,刚想起来。” 所以那声风铃还是他晃的,不是风吹,也不是误听。 这让傅泽沛心情很好,每次听见风铃声,都仿佛听见了祁鹤叫他名字的声音,会下意识心情变好,“你复习完了?” “嗯。” 傅泽沛继续问:“叫我有事?” 祁鹤说:“没事,看你房间还亮着灯,估计你还没睡。” 也没有特别的,就是今晚月亮很亮很圆,就想拍给你看看;看见你房间灯还亮着,就想跟你说声晚安。 傅泽沛见他不说:“那我有。” “什么事?”祁鹤抬头。 傅泽沛煞有其事地思考了一会儿,然后说:“命令你现在赶紧去睡觉,明天所有科目都考个好成绩。” 今晚的月光是暖色的,皎洁温柔。祁鹤扬起嘴角问道:“那你呢?” 傅泽沛打着哈欠,困意强烈:“我还没有复习完,不能睡。” “我陪你。” 他不想影响祁鹤考试,可他知道自己不去睡觉,祁鹤也不会睡得安心,他的陪伴总是这样默默的,以至于过了十几年自己才后知后觉。 傅泽沛想了想说,“那我就在这里复习,你看着我,要是困了就躺在椅子上睡一会儿。” 祁鹤说:“好。” 不知是不是心理作用,因为有祁鹤在,他顿时睡意全无,不仅不困,反而比刚才精神,左胸腔里那颗心脏也比平时跳得更加带劲。 他想,可能这就是男朋友的第二个好处,提神醒脑,比清凉油还管用。 许是前一天太累,睡得太晚,第二天傅泽沛老毛病又犯了,开始赖床,毕竟在起床这方面,他一直没什么自觉性。 他知道要考试,可身子沉得无法动弹,眼皮如同被胶水粘在一起。在关掉了第二个闹钟之后,还想争分夺秒多睡两分钟。 他做了一个很长的梦,从昨晚到现在,此时闭上眼还能继续梦。梦里有祁鹤,还有一些他的初中同学,情节乱七八糟的,但他只记住了祁鹤。 早晨祁鹤照例在楼下等他,他估计今天傅泽沛要晚起,特意晚来了几分钟。 唐思捷都替儿子不好意思,次次都让别人等:“又还没起床呢,我上去叫他。” “没事,八点半才开始考试,比平时上课时间晚,让他多睡会儿吧。”祁鹤说。 唐思捷看了眼时间:“那等下你上去叫他,我要去机场接个客户,现在得赶快走了。” 祁鹤点头。 因为考试时间比上课要晚,傅泽沛得以多睡了半个小时,半个小时后他还是没有要醒的意思,闹钟早被在睡梦中关闭,祁鹤不得不叫醒他。 “起床了。” 傅泽沛不悦地颤了颤纤长的睫毛,推开骚扰他的手。 祁鹤无奈地挠他的手心:“西西?” 直到这一声,傅泽沛才有点意识,从梦境中逐渐脱离,意识到那声西西不是梦里的祁鹤叫的,而是现实中的祁鹤,然后猛地惊醒。 “你怎么在我房间里?” 他有起床气,语气本来是该很凶的,可是刚睡醒,鼻音浓重,不自觉加了几分撒娇的意味。 祁鹤如实说:“你昨天睡觉根本没锁门。” “啊?” 他粗心大意也不是第一次了,祁鹤已经习惯,何况昨天傅泽沛一定是困到至极。 “快起床吧,考试不能迟到。” “嗯。”傅泽沛低头看了一眼,还好昨天不是裸睡。他握住祁鹤的一根指头,声音懒懒的,“你拉我起来。” 祁鹤伸手将他拉起,问:“用不用再给个早安吻?” “!”不用了。 虽然他特别特别愿意,但是还没打算进展这么快。而且万一一发不可收拾,考试就全泡汤了,他跟祁鹤都只能得零蛋。 祁鹤成功把他吓清醒,目的达到。 “几点了?” 刚问完,手机闹铃就响了,是他定的最后一个闹钟。其实他原本就计划这时候起床,结果忘了关之前的闹钟,导致睡眠全乱。 “七点半。洗漱吃饭用半个小时,八点二十之前到教室。”祁鹤说。 傅泽沛懵懵地点头,然后想:男朋友的第三个好处,是人体闹钟吗? 第37章 危机感 “我刚才梦见你了。” 路上,傅泽沛对他说:“现在能告诉我你上次的分数了吗?” 两人走得很近,几乎是肩膀挨着肩膀,手背偶尔触碰摩擦,这让他在心里偷偷喜悦。 祁鹤问:“梦见我什么了?” “乱七八糟的,好多初中同学在山上露营,然后下了很大的雨。对,还有方嘉年他们……” 一个梦里钻进去那么多人,看来他也没有很特别。祁鹤想了想说:“我比较好奇,你上次梦见了什么。” “上次?” 上次……就那什么,咳,少儿不宜。 不过祁鹤怎么知道上次自己梦见他了? 傅泽沛嘴硬:“上次才没有,谁说我梦见你了?你哪有那么闲,天天往我梦里钻……” 祁鹤笑着看他:“可是我那天特别闲,你能告诉我我去你梦里做什么了吗?” 想起那天的梦,傅泽沛还是很不好意思,毕竟他纯情了这么多年,现实里还没来得及做点什么,就在梦里跟暗恋对象亲亲爱爱了,暗恋对象还要让他说出来。 只不过现在性质发生了小小的变化,暗恋两个字可以去掉。 “就,就亲我了……”傅泽沛红着脸,“还咬了我的腺体,标记了我。” 祁鹤有点意外,他没想到傅泽沛做的是个春|梦。 “我都说了,你快告诉我分数!”见他盯着自己,傅泽沛赶紧转移话题。 祁鹤停下脚步,握起他的手,顺着手心平稳的纹路写了一个数字。 “!” 傅泽沛惊得连话都忘了说,怀疑自己是不是看错了,一时间忽略了自己还握着他的手。 他男朋友还是人吗?! 别是个智能ai吧? “711?”傅泽沛被祁鹤拉着手走了好长一段路,才回过神,“这分数也太变态了。” 他没记错的话,上次他们学校全年级第一是682,而他这个第五名只有676,跟另外一人并列。 这么一算,他被祁鹤拉开了将近四十分! “上次考试题比较简单。”祁鹤非常淡然,“按照出题规律,这次应该难一点。” 这次的试题确实比上次要难,昨天考前三场时傅泽沛就感觉到了。但就是上次“简单”的题目,他也离700还差很远。 他想到祁鹤分数变态,也没想到会这么变态! 傅泽沛想了想问:“那你为什么转回来呀?明明你原来的学校更好,连着两年省高考状元都是你们学校出的。” 祁鹤看着他,那眼神仿佛在说,你不知道为什么吗? 这种可能傅泽沛没有想过,他还没有自恋到以为祁鹤会为了他转学,可事情就这么发生了,祁鹤的眼睛告诉他,他就是为了他回来的。 想到这点,傅泽沛藏不住嘴角的笑意。 “现在这个学校的环境肯定没有你原来的学校严格,上次考试的最高分都没过700,你可不能松懈。”他非常认真地跟祁鹤说,“我会在后面追着你。” 追上是无望了,当个小尾巴还是可以的。 离学校还有一段距离,祁鹤旁若无人牵过他的手:“好。” 下午五点,一声铃响结束了为期两天的期中考试。学生们脑袋里紧绷的弦暂时放松,争相跑出考场。 考试座位是随机排的,傅泽沛没跟任何熟人分到一个考场,考试结束后在楼梯口等他们。 “泽哥!”张沃考场跟他同一层,最先出来,“我这回稳了啊,外语卷子上好几个单词都眼熟,作文都写满了,怎么着也能蒙个六十分,及格没问题!” “张沃?” “啊?” 傅泽沛说:“你不会不知道满分一百五吧?” “……”张沃被他说得有点懵,“那多少及格?” “九十。” 张沃背过去暗骂了声靠。 过了几秒钟,他又想通了:“没事,反正我爸又不知道满分多少,当成六十及格就行,差不了多少分!方哥他们怎么还没下来呢,我都订好包厢了,等下唱歌去。” 傅泽沛背着书包靠在墙上:“通宵?” “对啊,这不是老惯例吗?不是唱歌就是去网吧包夜。”当初这点子是张沃想的,他也是为了让傅泽沛考完试好好放松放松,“哎我说,咱们下回能不能换点新鲜的,每回都是这两个。” 傅泽沛也觉得没意思了:“行,下回玩剧本杀。” 张沃想了想:“要不还是唱歌吧,玩剧本杀我这智商匹配不上啊。” 两人正说着,就见方嘉年和祁鹤从楼上走下来。方嘉年连书包都没背,只带了准考证跟笔,祁鹤走在后面,穿过人群看了他一眼。 正巧,傅泽沛也在看着他。 考试前这几天他们两个都是单独行动,不是留在教室补习就是回家后一起复习,还是头一次在这么多人的地方对视。 那一秒很短,目光只有一霎的交接,却又很长,足够他在祁鹤眼睛里度过半个余生。 张沃定的是老地方,以前他们就固定四个人,钟洛有时候去有时候不去,现在不一样了,每个都“拖家带口”,人数倍增,从小包换成了大包。 不过让傅泽沛意外的是,除了乔月和田萌,宗滨竟然也来了。 上次他拒绝宗滨之后,宗滨虽然没有再约他出去,但偶尔还会在微信上找他聊天,像朋友一样给他朋友圈点赞。 宗滨毕竟是钟洛的朋友,傅泽沛不好把关系搞得太尴尬,没有直接删除,但又不想给他留念想,就一直当作没看见。 宗滨是个自来熟,上次就跟张沃田萌他们熟悉了,这次直接跟钟洛一起过来,大家都没有意见。 “迟到的要罚唱歌啊,钟洛,还有宗滨,你们两个快过来点歌!” 钟洛脱了外套:“你不怕我占一晚上麦?” “那不行!宗滨,你先来。”坐在沙发上的田萌一向会欺负新人。 宗滨也没有拒绝,很自然地接过话筒,点了一首粤语歌:“我五音不全,你们别笑话我啊。” 包厢里衬托气氛的灯光很暗,充分调动着每一个人的情绪。傅泽沛在不太明朗的灯光里看见宗滨拿着话筒坐到他对面,开口的那刻看了他一眼。 他不用去看祁鹤的表情,也知道身边人现在的敌意很重,因为祁鹤的信息素早已出卖了他的情绪。 那是种类似于海水的味道,潮热,咸湿,清澈,又夹杂着一丝风雪的凛冽。傅泽沛坐在他身旁,仿佛被大西洋刮来的湿润气息包裹。 “祁鹤……”傅泽沛轻轻喊他的名字。 他知道这次祁鹤不会意外进入情热期,但他想要用这种方式来安抚他的alpha。 因为他的alpha在吃醋。 第38章 他的一切 一曲终了,众人纷纷鼓掌。宗滨说自己五音不全绝对是谦虚,要是他这样算五音不全,那现场好几个都可以用鬼哭狼嚎来形容。 钟洛也唱了一首,方嘉年从背后抱着他,下巴埋在他的肩膀,时不时亲他一口,场面一度没眼看。 “好好的一首歌就被你毁了。”钟洛不满地推开他。 方嘉年又贴上去:“没事,反正你也是唱给我的。” 他俩恩爱起来向来毫不顾忌现场单身狗的感受,眼看就要亲上了,张沃实在看不下去了:“哎哎哎,你俩注意点啊!” 毕竟不是他们四人局了,钟洛被说得有点不好意思,拿着话筒换到了傅泽沛旁边。 “啧。” 方嘉年被孤独地留在原处,眼睁睁看着自家宝贝投奔别人家宝贝的怀抱。 满场的大帅哥,田萌看得入迷,古灵精怪地提议:“咱们来玩个游戏吧!光唱歌多没意思,也不能唱一晚上,嗓子都废了。” “行啊。”张沃也觉得挺没意思,“只要不涉及智商的游戏我都可以参与,是吧月月?” 跟田萌坐在一起的乔月捂嘴笑了。 由于没有提前准备,现场可以用的道具实在少之又少,他们只点了一些零食,也没有要啤酒,只有桌子上两个自带的骰子。 “那这样,就玩真心话大冒险,掷骰子,谁点数最小就接受点数最大的人的惩罚。” 钟洛一听,无聊透顶:“我还是去唱歌吧。” “别啊。”方嘉年隐隐透露着兴奋,他特别想借着这个机会听听钟洛的真心话,“那多扫兴,这游戏人少玩不起来。再说了,你放心把我留在这儿跟他们一起玩?” “对呀对呀,咱们人本来就不多,再少就没意思了。”田萌也说。 傅泽沛借着打在祁鹤身上的一束光,偷偷抬眼看他,对方琥珀色的眼睛里仍旧是波澜不惊,仿佛一个旁观者。 可周围信息素的浓度并没有减少,于是他知道,此时祁鹤胸腔里那颗心脏正在为他剧烈跳动。 没有人有异议,游戏开始,八个人围在桌子前。 虽然这个游戏从初中就开始流行,但傅泽沛觉得无聊且幼稚,从来没有参与过,今天不知道怎么就想玩玩。 果然恋爱让人变幼稚。 第一轮开始,从张沃顺时针依次摇骰子,祁鹤两个点数加起来不大不小,正好是七,下一个傅泽沛,他摇了个十一。 掷骰子没有什么规则可言,全靠运气,傅泽沛冲着祁鹤笑了笑,那意思仿佛是,我运气好吧。 这一轮点数最小的是钟洛,他悔不当初,恨自己刚才没有离开。 田萌是游戏的制定者,充当裁判的角色:“你选真心话还是大冒险?” 钟洛想先试探一下这个游戏的尺度:“真心话。” 选大冒险万一让他脱光衣服出去裸奔一圈呢? 点数最大的是张沃,两个六。他一脸坏笑:“我早就想知道了,你跟方哥,谁上谁下啊?” “我上他下。”钟洛不假思索。 话音刚落,现场一阵唏嘘。方嘉年双腿搭在桌子上:“原来这个游戏还能说谎的吗?” “当然不行!” 钟洛瞪了方嘉年一眼,方嘉年成功接收到他的信号,回忆了一下上次的体位问题:“嗯,他没说谎,是真的。” 傅泽沛觉得有点不可思议。 虽然钟洛也是alpha,体型跟方嘉年不相上下,但从长相来看,他的眉眼明显更加柔和,是难得的美人。 第一局在哄闹中过去,第二局从田萌开始逆时针转,这回傅泽沛就没那么幸运了,两点加起来只有五。所有人摇完果然他点数最少。 “不是吧……”他小声嘟囔。 看来运气不太好,难道上午蒙的那几道物理题用光了他今天的运气? “选什么选什么?” 傅泽沛自认为不太适合真心话,害怕一个不小心就把他跟祁鹤的关系曝光了,于是说:“我选大冒险。” 田萌目光中带着兴奋:“点数最多的是张沃吧?张沃,你来出惩罚。” 在玩游戏方面张沃一向鬼点子多:“对不住了泽哥,没想到我也有翻身的一天啊。就上次玩的那个,你选个人,然后把眼睛蒙起来,我们每个人往他身上贴张纸条,三分钟内把所有纸条撕下来就算成功。” 傅泽沛两眼一晕,这不是上次元旦晚会他想的游戏么?张沃输了好几局,最后请他们喝了奶茶。 果然,做人不能太恶劣,会遭报应的。 “这个好!”田萌推波助澜道,“那失败了还会有惩罚吗?” 傅泽沛心想,这不本来就是惩罚了吗? “当然得有了。”张沃说,“没成功就做二十个俯卧撑吧。” 直接做俯卧撑行吗? 不过游戏规则他还是要遵守,现在他要挑一个人跟他一起完成这个大冒险,毫无疑问,他想选祁鹤。但是又不想表现出来那么强的目的性,于是目光在张沃跟方嘉年之间逡巡。 张沃有一种不好的预感:“你不会要选我吧泽哥?我怕痒,能满地打滚那种,保证你赢不了。” 看见他目光转移到自己身上的方嘉年:“别看我,我老婆在这儿呢!” 傅泽沛最终将目光得逞地停留在祁鹤身上,冲他一笑,并对大家说:“那就祁鹤吧。” 祁鹤早就看穿他欲擒故纵的小伎俩,眼中也是盈盈笑意。 游戏开始,傅泽沛被人用眼罩蒙住双眼,视线立刻暗下来,别说撕纸条,他连祁鹤站在哪里都不知道。 有人引导着他走过去,开始计时。除去他跟祁鹤,还有六个人,所以祁鹤身上应该贴了六张纸条。 他比祁鹤稍矮一点,手直着摸过去,首先碰到的是祁鹤的胸口。这个游戏的恶趣味就在于,被贴纸条的那个人会被摸遍全身。 这也是他只能选祁鹤的原因。 眼前一片黑暗,哄笑声被音乐吞没。傅泽沛能判断出来他摸过的大致位置,不敢遗漏半点,想想也知道这群人不会把纸条贴在容易找到的位置。 上半身找完,只在后背找到了一张纸条,时间过去得很快,钟洛在一旁报时还剩两分钟。 傅泽沛顺着祁鹤的腰线摸到大腿,不得不感叹祁鹤身材真好,只是流畅的线条就让人遐想万分。 刚才的咸湿清澈已经散去,取而代之的是熟悉的水汽,湿润地钻进他的鼻腔里,这让他在黑暗中感到无比安全,似乎是祁鹤在告诉他,他一直在身边。 很快傅泽沛在他的鞋子和小腿找到两张纸条,然后沿着他的小腿往上搜寻第二波。游戏规则是不许掀开衣服往里面贴,今天大家穿的都是校服,所以能藏纸条的地方并不多。 随着时间过去,傅泽沛有点着急,动作也大起来,摸大腿根时忽然触到个奇怪的地方。随着他的动作,祁鹤呼吸一滞。 等傅泽沛反应过来自己摸到了哪里,闪电般移开手指。 包厢里其实很暗,校服裤子又是宽松的,他动作很快,别人根本没看出来他碰到了哪里,傅泽沛却不知道,窘迫得红透了脖子。 接着他在校服的衣领下和耳朵后面找到了两张纸条,可最后一张怎么都找不到。 “还有三十秒。”钟洛提醒。 傅泽沛的手摸过祁鹤的喉结,碰到嘴唇的时候顿了下,然后是鼻梁,眼眉,头发……祁鹤的相貌随着他勾勒出来的轮廓一点点浮现在脑海里。 还能在哪里呢? 时间所剩无几,为了节省时间,他以一个环抱住祁鹤的姿势去摸他的后背,以他的身高,下巴就正好放在了祁鹤的肩膀。 忽然一股热流袭进耳朵里,祁鹤快速在他耳边说:“手心。” 配合着昏暗的灯光和吵闹的音乐,他们的小动作居然没有被发现。傅泽沛立刻去找祁鹤的手,却是祁鹤先触碰到了他,傅泽沛回握住他的手,在里面找到了最后一张纸条。 游戏结束。 他摘掉眼罩,拿着找到的那张纸条问:“这张是谁贴的?贴到手心里,也太难找了……” 众人纷纷看天,谁也不肯承认。 张沃说:“不难点怎么有挑战,是吧泽哥?” “我看就是你,肯定是你贴的。” 张沃一笑:“泽哥你别说我,咱俩也就半斤八两,上次你贴到我兜里,让别人找了好半天,可痒死我了!” 傅泽沛略微一回忆,这事还真是他干的。 大家哈哈大笑,只有宗滨的脸色不算很好,把刚才两人的小动作尽收眼底。 游戏进入下一轮,这次傅泽沛先摇,可能是他运气用光了,又摇到了两个极小的数,一个二,一个三。按着顺序转过去,最后一个是祁鹤。 在他后面的人点数都比他大,傅泽沛闭眼等待着宣判,却有惊无险,点数最小的居然不是他,而是祁鹤。 只有三点。 “点数最多的是谁?”田萌问:“我是九。” 乔月说:“那应该是我吧,我是十。” 她有点激动,没想到会轮到自己。从一进门她和田萌的目光就锁定在了傅泽沛和祁鹤身上,学校论坛里关于这两人的绯闻帖热度最高,一时间她有好多问题想问。 “你选什么?” 祁鹤没有犹豫:“真心话。” 正当乔月要开口时,坐在他们对面的宗滨说道:“我也是十。” 会出现相同的数字几率不小,遵循提前说好的规则,田萌说:“那一人问一个。” 乔月思索了几秒,有点害羞:“嗯……你有喜欢的人吗?是什么性别?” 霎时间,所有人的目光聚焦到祁鹤身上,很显然,他们都十分想知道答案。 乔月和田萌:校草的八卦谁不喜欢? 方嘉年,张沃和钟洛:兄弟的瓜不吃白不吃! 傅泽沛也不能淡定:你们想套我男朋友话经过我同意了么? 只有宗滨,带着深深的敌意看着祁鹤,猜想他够不够胆说出来。 祁鹤说:“这是两个问题,只能问一个。” 乔月反应过来,脑子快速一转,问道:“你喜欢的人是什么性别?” 这个问题简直一举两得,既问了他有没有喜欢的人,又问了他的性向。不过她猜测祁鹤会用“没有喜欢的人”来掩饰。大家也抱着吃瓜的心态,没想着他能好好回答。 谁知祁鹤却十分认真地说:“他是beta。” “但是——” “我喜欢他跟他是什么性别没有关系,无论他是alpha,omega还是beta,当我决定喜欢他时,他的一切就是我的性取向。” 第39章 宣示主权 当祁鹤说出这话时,世界仿佛都变得寂静无声。 喧闹的音乐如同被人按下了静止键,闪烁灯光变得柔和起来,一束一束打在他的身上,傅泽沛的眼睛里充满了光芒。 这些祁鹤连跟他都没有说过的话,就这么在大庭广众之下说了出来。 是表白,也是在无声宣告主权。 要是私下里说这样的话,傅泽沛肯定会觉得他肉麻死了,顺便纳闷祁鹤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撩,明明以前很闷的一个人。 可祁鹤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说出来,他只觉得感动。 虽然谁也不知道祁鹤说的人是他,只要他自己知道就行。 祁鹤只是在用这种方式告诉他:无论你是omega还是beta,能不能闻到信息素,我都会喜欢你。因为是你的一切,让我喜欢你。 张沃最先反应过来:“学霸不愧是学霸,说情话都这么牛逼!” “好想知道是谁这么幸福啊!”田萌更加兴奋了。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傅泽沛感觉她眼神老往自己这里瞟。 提问他的乔月也特别激动,没想到被她套出来这个大个八卦,而且还是beta,仿佛做实了她心里某种想法。 “还有个问题,宗滨还没问呢!”田萌热血上头,还想接着挖。 宗滨始终的看着祁鹤,明里暗里针锋相对,目光锋利,似乎周围这份热闹与他无关。 他问:“你们在一起了吗?” 祁鹤没有回避:“在一起了。” 那一瞬间,他看见宗滨脸上的敌意更加明显,从不信到不甘,最后变成落寞。 周围人群已然炸了,乔月和田萌起哄,张沃震惊,方嘉年跟着捣乱,只有钟洛察觉到气氛有些微妙。 跟傅泽沛一样,他能感受到这两个人暗中在较量,这种较量无关信息素,无关等级压制,是心理在博弈。 “行了,玩两局活跃下气氛就可以了,来玩游戏还是来唱歌的?” 宗滨毕竟是跟着他过来的,钟洛不想把气氛弄得尴尬。 田萌挖出来了自己想知道的,也不打算再玩了:“那我点点喝的吧,你们想喝什么?” “来两瓶啤酒!” “还有鸡尾酒!” “再要几瓶矿泉水吧,要吼个通宵呢。” 傅泽沛没有发表意见,他现在只想做一件事:躺在祁鹤的腿上,然后被他抱着睡着。 “困了?” 祁鹤敏锐地察觉到他状态不佳。 “嗯。” 期中考试让他连着一个星期都神经紧绷,现在忽然松懈下来,难免犯困。 祁鹤想了想:“要不我们先回去,让他们接着玩。” “那多扫兴,我就……”说着,傅泽沛猛然发现他跟祁鹤的距离靠得太近了。 包厢里本来就吵,他只能跟祁鹤挨得很近,开始还刻意保持一点距离,说着说着发现几乎是趴在了祁鹤耳朵边,早已经超出了正常人的安全距离。 趁着还没人注意到,他赶紧拉开距离。 因为他说到一半就离得祁鹤远远的,所以后者没有听见他后半句话,只是说:“我出去一下。” 傅泽沛忙问:“干什么去?” 只是包厢里音浪太强,三个人同时在鬼哭狼嚎,那效果堪称一绝,祁鹤没有听见。 “哎泽哥,你怎么不点歌啊?”张沃蹭过来,“祁鹤去哪儿了?” 傅泽沛也不知道:“可能去厕所了。” “不管他了,你快去点歌,点首钟洛不会的!我真是服了,这家伙怎么什么歌都会!” “……” 十分钟后。 祁鹤回来时,傅泽沛正在唱一首英文歌。这首歌果然涉及到了钟洛的曲库盲区,麦霸也只能坐在沙发上静静欣赏。 他的声音很清澈,带着一点未褪去的少年的稚嫩,干净透明。 看见祁鹤回来,傅泽沛有点怯,走神间唱错了歌词。如果没有记错,从幼儿园大班被迫穿着裙子表演六一节目以后,他就再也没在祁鹤面前唱过歌。 简直公开处刑。 好在这首歌不长,很快就结束。趁着歌曲切换的空白间隙,祁鹤说:“我在隔壁又开了个包厢,唱累了可以过去休息。” 田萌小声说:“这也太贴心了,我更好奇是谁这么幸运被咱们b草喜欢了!” 现在还没开始多久,大家都在兴头儿上,三个话筒都不够用的,抢来抢去。只有傅泽沛困了,这间包厢是给谁开的,不言而喻。 傅泽沛没想到他会去再开个包厢:“其实不用,我靠在沙发上眯一会儿就行。” 祁鹤解释:“唱累了早晚要用,再晚就没房间了。” 他的话让人无法反驳,傅泽沛第一次感受到了自己这个神经大条跟祁鹤的差距。只要有祁鹤在,他就永远会是被照顾的那个。 于是他也不再强撑:“那我去睡一会儿,你们先玩。” 祁鹤起一同起身:“我带你过去。” 换了个包厢,耳朵边总算清静了几分,虽然仔细听还能听见来自周围的声音,但不影响傅泽沛睡眠。 祁鹤将空调调成合适的温度,灯光换成最暗的模式,把刚才借的眼罩给他戴上:“睡吧。” 傅泽沛已经迷迷糊糊了,握了下他的手:“你快回去吧。” 等下大家该起疑心了。 “有事在手机上叫我。” “知道了。” 祁鹤又叮嘱了他两句,亲了下他的手背才放心肯离开。当拉开包厢门,他看见宗滨在外面站着。 宗滨没有看他,而是越过他,望着躺在沙发上睡着的傅泽沛。 祁鹤一松手,门自动关上了,里面的一切都被屏蔽。身后的包厢如个被隔绝的太空舱,里面的人被无声保护起来。 把刚才发生的一切都看在眼里的宗滨怅然若失:“你们在一起多久了?” “没多久。” “我给他发的消息,他一条都没有回,是你不让他回的吧?”宗滨恶意地打量着祁鹤。 祁鹤轻轻蹙眉。傅泽沛的手机他只在情热期那天看到过一次。 “我不会阻止他交朋友,如果你只是想跟他做朋友的话。” “是,我喜欢他。”宗滨说,“喜欢他就有追求他的权利。” 祁鹤透过玻璃看了眼正在熟睡的傅泽沛:“如果我们没有在一起,我愿意跟你公平竞争,但现在你应该已经知道,他选择的人是我。” 宗滨不甘心:“我就是不服,我一个alpha凭什么输给你?你不过就是个普通的……” 最后两个字还没说出口,他就感觉到一股强有力的压制,身体本能地警惕起来。很快他便明白过来,这种压制感来自哪里。 那是高等级alpha的信息素。 而走廊里,每个包厢的房门都是紧闭,不可能有信息素泄露得这么快。所以只有一种可能,这种压制来自眼前这个人。 这个他以为的,普普通通的beta。 “你是……alpha?” 宗滨感到不可思议,他的信息素等级是a,在alpha中已经是少数,而眼前这个人的等级比他还要高。 祁鹤没有承认,也并未否认。 过了许久,宗滨垂下头:“我输了。” 其实刚才他就看出来,傅泽沛也喜欢祁鹤,但是他不甘心,不服气,现在面对比自己更高等级的信息素,他只能选择认清事实。 只是有一点他没有看清,他是输了,可是他并不是输给了祁鹤的信息素,而是输给了祁鹤的感情。 他与傅泽沛只认识了两个星期,凡事都有三分钟热度,他的喜欢只是热度没过。 而祁鹤的喜欢,将从傅泽沛出生的那时,直到自己死亡的那刻,横渡他生命的漫长岁月。 “以后别再骚扰他。” 第40章 暗恋和暗杀对象 一群人通宵到早晨,四仰八叉睡在包厢里。 跟祁鹤的对话之后,宗滨就走了,傅泽沛隐约猜到其中的原因,没有多问。 张沃还是打车,顺路送两个omega回去,方嘉年跟钟洛的方向与他们相反,跟他们拜拜之后也离开了。 见两人的身影消失在街角,祁鹤想要拦辆车,傅泽沛拉住了他:“我们也走回去吧。” “好。” 不到七点,整座城市才刚刚在沉睡中苏醒,清晨的第一缕阳光还没穿透林荫道,马路两旁尽是热闹的早餐摊,生活气息十足。 两人肆无忌惮牵着手走在路上,对于傅泽沛来说,这种感觉过于奇妙。 因为他跟祁鹤太熟了,从小一起长大,一起上学,一起读书,就差穿同一条裤子了。他从来没有想过有一天自己会跟祁鹤有点特别的关系。 有句话怎么说来着,混得太熟,都不好意思下手了。 他对祁鹤就有这种感觉。 偏偏缘分这种事妙不可言。傅泽沛幻想过很多次自己的恋爱对象,是个可可爱爱的小o,还是个凶凶巴巴但爱撒娇的小o。 谁能想得到,最后他变成了那个小o? 虽然他不可爱,也不爱撒娇,只有一点凶。 走了一段路,傅泽沛问:“昨天我睡以后,是不是你跟宗滨说了什么?” 祁鹤没有否认:“嗯,他很不甘心。” “所以你让他心服口服了?”傅泽沛问,“用的什么方法?每次他在微信上跟我说话,我都不理他,他都没有放弃。” 祁鹤:“很简单,信息素。” 傅泽沛:“……” 行,果然简单粗暴。 “从上次他约我出去玩,我就拒绝过他了,没想到他还挺执着。”他怕祁鹤误会,“怎么说他也是钟洛的朋友,不能把关系搞得太尴尬,会让钟洛为难。” 祁鹤说:“其实上次他约你出去玩的事,我知道。” “你怎么知道的?”傅泽沛惊讶地问。 祁鹤解释道:“就是我情热期那天,你手机放在桌上,我刚好看见了。” 傅泽沛回忆了两秒,他记得自己当时下去拿冰激凌,上来就看见了宗滨的消息,还没有来得及回复,祁鹤就发|情了。 “所以你情热期提前……” 祁鹤承认:“应该是因为这个。” ?! 还可以这样的吗?吃醋吃到发|情,傅泽沛还从来没听说过。 “上次我们去医院做检查,医生说过是因为体内信息素极度不稳定导致的,所以两者应该有关系。” 傅泽沛简直哭笑不得。 祁鹤这家伙表面看起来特别正经,原来是个大醋缸! “想不到你也会有别的情敌,我一直以为你的情敌就是我了呢……”傅泽沛低着头碎碎念。 祁鹤:“你?” “对啊,也不知道是我遇上你倒霉,还是你遇上我倒霉,以前喜欢的人总是撞。”傅泽沛纳闷,“后来你怎么就喜欢我了?这口味变化也太大了……” 搞情敌很刺激? 祁鹤被他绕得云里雾里:“以前喜欢的人?” “你不会忘了吧?”傅泽沛还沉浸在搞了自己情敌的刺激中,“以前你阻止我约会,害我迟到,破坏我情书,最后把我喜欢的人都撬走……就算有天大的仇,也不至于这么干吧?” 祁鹤总算知道他说的是什么了,不可否认,那些事确实是他干的。 “咳,所以你一直把我当情敌?” 傅泽沛看着他:“不应该吗?你都这么恶劣了。” 祁鹤再次喟叹他惊奇的脑回路,用深邃的目光回望他。 “?”傅泽沛感到莫名其妙。 接着他听见祁鹤说:“那是因为我喜欢你。” 傅泽沛没反应过来,喜欢谁? 祁鹤继续解释:“所以我不想看你跟别人在一起,这很难理解吗?” 理解是不难理解。就是傅泽沛逐渐开始怀疑,以他的智商,他是怎么考到前五的。 误会了这么多年,结果祁鹤不是他的情敌,他阻止自己跟其他人约会,是因为……喜欢自己? 这确实说得通,如果现在角色对调,也许他也会做出相同的事——阻止祁鹤的约会,阻止他喜欢上别的人。 而祁鹤也终于明白,这么多年来傅泽沛对他的敌意来自哪里了。 横亘在两人之间多年的误会解开,傅泽沛总觉得哪里不对劲,想了半天才想到。 抢他喜欢的小o这份事业,祁鹤可是从幼儿园就勤勤恳恳开始了。 “那,你总不能从幼儿园就喜欢我吧?” 祁鹤一笑:“就是从幼儿园就喜欢你了。” “!” 不是吧? 他们竟然错频交流了这么多年,谁也没发觉不对劲。祁鹤把他当暗恋对象,他把祁鹤当暗杀对象。 幸亏当初没下去手,不然今天他要少个男朋友。 傅泽沛边深刻检讨着自己的脑回路,边在路边找个了早餐店,跟差点被他暗杀的祁鹤坐下来,要了两份豆浆,几根油条和一笼包子。 “如果没有我,你会考虑宗滨吗?”祁鹤忽然问。 傅泽沛把自己也吃得圆鼓鼓的,像个包子:“可能会吧。” 他喝了一口豆浆,又说:“也可能不会。” 感情的事讲求两情相悦,他跟宗滨连面都没见过几次,更别说感情了。说不定接触下来没培养出感情,还发现三观不合。 祁鹤提醒他:“他是alpha。” 傅泽沛先是一愣,随即明白过来他的意思。祁鹤是在问他,如果没有自己,他有没有可能也会喜欢别的alpha。 他想了一会儿,又摇摇头:“还是omega好。” 祁鹤脸色微变:“……是吗?” “我感受不到其他alpha的信息素。”傅泽沛直觉他要吃醋,赶紧说,“说明我跟他们的匹配度都不够高,但是我可以感受到你的。” 祁鹤:“是因为匹配度?” “不是。”傅泽沛说,“匹配度只能让我感受到你,只有我自己,能让我喜欢你。” 祁鹤怔住。 不知道是不是走眼,傅泽沛看见他的耳尖红了。 两分钟后,他们重新走在路上。祁鹤问他:“你想不想去海洋馆?” “海洋馆?” 祁鹤说:“就是欢乐谷那个。” 傅泽沛听着这地方耳熟,仔细一想,这不就是宗滨约他去玩的那里吗? “原来年级第一也会作弊啊!” 被看穿的祁鹤轻咳一声:“现成的答案,不抄白不抄。” “想去,什么时候?”傅泽沛期待地问。 “下周末吧。” “好。” 说到作弊,祁鹤这才问他:“对了,昨天考得怎么样?” 玩了一晚上,傅泽沛都快忘了昨天刚考试过:“其他两科还行,就看物理了。你呢?” 祁鹤说:“应该差不多。” 傅泽沛心说,你的差不多,跟我真的差很多! 年级第一现在他是不指望了,第二估计也悬,能保住前五就不错了,果然跟老刘吹得太大了。 不过没关系,年级第一不是他的,但年级第一是他的。 第41章 成绩 周一是放成绩的日子。 七中的成绩单比较张扬,前一百名的“光荣榜”贴在高中楼大厅的告示栏上,谁前谁后一目了然。 傅泽沛很想知道自己的成绩,却并不是以这种被人当猴看的方式,所以周一早上去教室特意走了侧门。 可前脚还没踏进教室,张沃亲切的拥抱就迎面而来,扑了他个满怀:“泽哥泽哥!你看成绩了没有!你考了第……” 傅泽沛立刻捂住他的嘴:“先别告诉我。” “唔唔!”张沃满脸激动,拿开他的手,“你没看啊?” “人太多了,我没往里面凑。”傅泽沛说,“你就告诉我多少分吧。” 张沃明显一愣:“呃,我没看分数,就看了个名次。不过你知道第一是谁吗?太牛了,七百多分!” “我知道,祁鹤。” “你怎么知道的??” 傅泽沛看了他一眼:“……猜的。” 张沃跟着他进了教室:“泽哥,你猜得真准,要不你也猜猜我多少名?” 傅泽沛想了想:“也就跟第一差不多吧。” “啊?” “你的名次,应该跟第一的分数差不多,也就七百多名吧。” 张沃一拍手:“泽哥你真是神了!那你是不是也猜到自己多少名了?难怪一点也不激动,没悬念啊。” 傅泽沛大概估了分,分数误差应该在十分之内,但名次说不准。他想知道自己的成绩,也想知道名次,但他更想由祁鹤告诉他这个结果。 看了眼时间,还有十几分钟才上课。傅泽沛放下书包,拿出手机给祁鹤发消息:【看分了吗?】 【看了。】 傅泽沛:【张沃跟我说了,你年级第一,我没敢看自己的。】 祁鹤回:【出来我告诉你。】 傅泽沛满怀开心,把手机放回书包里,趁着还有几分钟上课准备去私会一下男朋友。 谁知刚出教室门,他就碰上了方嘉年。 方嘉年看见他比张沃还激动:“傅泽沛,你考了年级第三!” “!!!” 啊啊啊方嘉年,我要杀了你! 期待落空,惊喜就这么没了,傅泽沛简直欲哭无泪。 “怎么了?第三你还不高兴啊?”方嘉年看他一脸忧愁,“考个三百我都高兴死了。” 傅泽沛撇着嘴:“高兴,你没看见我满脸写着高兴吗?” 方嘉年摸不着头脑:“是吗?” 正好祁鹤从教室出来,看见两人在后门站着,便走过去。 “怎么了?” 方嘉年不知道傅泽沛因为什么而丧气,以为是不满意成绩:“他考了第三还不满意,下次你让让他呗,也让他考个第一玩玩。” 祁鹤竟然说好。 他自然知道傅泽沛在难过什么,等方嘉年回教室了,祁鹤才对他说:“683,班级第一,年级第三。” “物理呢?”傅泽沛问。 “82,跟上次相比进步了很多。” 傅泽沛对这个结果还算满意,足足提高了二十分,这里面绝对有祁鹤的功劳。 不过跟上次的分数相比,物理分数提高的同时,其他科目不如上次分数高,因为这次题更难。 “你总分多少?” “713。” 跟傅泽沛预想中的差不多,明明题更难了,祁鹤的分数却更高。这么一算,他跟祁鹤之间的分数,仍旧差了三十分。 祁鹤看他有点沮丧,以为他在为没有考得更好难过:“这个分数已经很好了。” “可还不是最好……” 最后的分数一分之差,就可能跟祁鹤去不到一所大学,而现在他们之间的分数还差这么多,傅泽沛心里很虚。 这时候,祁鹤很想抱抱他,让他柔软的头发蹭在自己肩膀。但场景不合适,他只能安慰道:“没关系,在我这里你是第一。” 永远都是。 一阵暖流淌过傅泽沛的心脏,他好受了那么一点,决定要继续努力,向着男朋友看齐。 外面飘着小雨,升旗仪式取消,老刘在讲台上乐开了花,年级前三有两个在他的班,说话都有底气了不少。 傅泽沛没有心思听他怎么夸自己,现在除了成绩,还有一件事等着他去做。 祁鹤快要过生日了。 如果没有算错时间,应该就在这周。 以前他把祁鹤当朋友,过生日就送点普通小礼物,跟送张沃他们的没有区别,现在恐怕不能再这么敷衍。 何况这是祁鹤十八岁生日,人生中最重要的一个节点。 这可愁坏了傅泽沛,他又没谈过恋爱,在这方面可以说是毫无经验。虽然不管他送什么,祁鹤都会说很喜欢,可傅泽沛想给他点不一样的惊喜。 思来想去,他决定求助一下钟洛。钟洛跟方嘉年搞对象那么久,肯定有经验。 “生日礼物?”接到他的电话,钟洛有些意外,“你要送祁鹤呀?” 傅泽沛根本没说送谁:“你怎么知道?!” 那天在ktv钟洛就看出来两人有问题了,只不过没有拆穿,现在傅泽沛问他给方嘉年送什么生日礼物,那肯定是要给祁鹤。 “我跟方嘉年去年才在一起,只给他过了一次生日。”钟洛回想,“也没什么特别的,就买了个蛋糕,和一束花。” “就这样?” 钟洛思索两秒:“唔,然后送了他个永久标记。” “…………” 这不太合适吧? 他跟祁鹤甚至都还没有接过吻,就标记?还永久? 不合适不合适。 钟洛也觉得不合适,接着说:“你可以投其所好,想想祁鹤喜欢什么?像方嘉年,喜欢打球,送他双球鞋就能傻乐呵好几天。” 祁鹤喜欢什么?这个问题傅泽沛一时半会儿还真的回答不上来。 在他印象里,祁鹤是个做什么事都非常优秀的人,但优秀并不意味着喜欢。如果说喜欢的话…… 傅泽沛灵光一闪,有了想法。 “对了钟洛,你身上是不是有个纹身?在哪里纹的?” 钟洛说:“朋友店里。你想去纹身?” 傅泽沛坚定地点头:“嗯!” “那我帮你问问他什么时候在店里,然后把地址给你。”钟洛有点不太放心,“用不用我陪你去?” “不用了,我自己可以。” 钟洛笑着提醒他:“很疼的。” 偏偏傅泽沛这个人天不怕地不怕,就是怕疼。小心翼翼地问:“有多疼?” 钟洛笑了:“看你往哪儿纹,去试试就知道了。” 傅泽沛已经想好了要纹的图案,不过关于要纹到哪里这个问题,他还没想好。肯定不能太明显,会被唐思捷他们看见不说,还会有被同学发现的风险。 最重要的,不能被祁鹤提前发现。 他要纹到一个就算游泳都看不见的位置。 第42章 第三份礼物 祁鹤的生日在周六。 本来两人说好这周末去海洋馆,结果天下大雨,又正好赶上祁鹤生日,计划只好取消,第一次约会计划完美泡汤。 金女士出差了,要回来的航班因为大雨延误,家里就只有祁小姐和祁鹤两个人。祁方仪跟唐思捷关系好,觉得过生日就要图热闹,便邀请了他们一家三口过去吃饭。 中午傅罗在公司吃饭,这么一来也就只有傅泽沛跟唐思捷两个人。 傅泽沛早早就把礼物准备好,换了一身衬衣,头发却被风吹得乱蓬蓬,显得有些卷,衬得他整个人无比乖巧。 “往年都带他回爷爷奶奶家过生日,今年天气不好,金岚又不在家,就不瞎折腾了。”祁方仪跟唐思捷说着,“正好周六,他们不用上课。” 傅泽沛坐在祁鹤旁边,看着满桌子的饭菜,用嘴型小声询问他:“你做的?” 祁鹤轻轻摇头,夹了一口菜放到嘴里:“外卖。” 不是祁姨跟他妈做的就好,傅泽沛放心尝了口,果然味道爽口。 “这个小龙虾,小泽多吃一点,上次做的小龙虾你就没吃着。”祁方仪把小龙虾特意放到了他面前。 傅泽沛受宠若惊,仿佛自己才是过生日的那个:“谢谢祁姨。” 最近唐思捷忙画廊的事,跟祁小姐许久不见,小姐妹有无穷无尽的话题要聊,各自把儿子抛到了一边。 傅泽沛顿时松了口气,他还怕两家人吃饭,大人会看出来点什么,所以从坐下来到现在一直拘谨着,大气都不敢喘一口。 过生日自然少不了生日蛋糕,可他却注意到桌上没有蛋糕。 没有蛋糕就不能许愿,那祁鹤的人生里就会少一个愿望。 所以他问:“没有买蛋糕吗?” “订得晚了,还没送过来,估计是雨太大路不好走。”祁鹤剥了一只虾,偷偷递给他。 傅泽沛在两个大人眼皮子底下吃掉虾。餐桌底下,没人看见的地方,他的指尖轻轻碰了祁鹤的手背一下。 “我听崽崽说,小鹤考了年级第一?”唐思捷忽然问。 傅泽沛立刻警觉地收回手,听见祁鹤“嗯”了一声。 “真厉害,有没有想过要考哪个大学?” 不自觉的,傅泽沛的目光也转移到祁鹤身上,这件事,他从来没有敢问过祁鹤。 他害怕他的目标太高太远,是自己怎么努力都追不上的。 祁鹤明显犹豫了一下,想了想才说:“还没有。” 祁方仪“咦”了声,问道:“之前不是说想考国科吗?” 国家科技大学是国内顶尖学府,最低录取分数线都在700以上,另外还要参加心理和身体素质的考核,选拔条件十分苛刻。 最重要的一点,这个学校招收omega的比例很少,每年只招收20%的omega。 祁鹤仍旧低头吃着菜:“只是随便说说。” 傅泽沛想起上次去图书馆,他借的那本关于量子宇宙的书,当时祁鹤也是这么说的,随便借来看看。 现在傅泽沛知道,或许他并不是随便借的,想考国科,也不是随便说说。 可是这个目标,对于傅泽沛来说过于遥远。 祁方仪见气氛凝固:“小泽呢?听说小泽考得也很好啊,有没有想读的大学?” 傅泽沛只觉得脑子里很乱,胡乱摇了摇头。 “他应该不会离家很远。” 唐思捷打圆场,她知道自家儿子的秉性,永远都是个任性、长不大的小孩,需要被人呵护着才能慢慢成长。 在没有遇到那个人之前,他们做家长的只能担负起这个责任。 “首都还有很多好的大学,小泽可以考虑考虑,你跟小鹤在一个城市,也有个照应。” 祁鹤打断她:“妈,还早着呢,先不谈这个问题。” “也是,到时候的事到时候再说。” 只有傅泽沛始终低着头,一只虾剥了快十分钟,还不小心被虾壳划破了手指。 他第一次渴望长大。 窗外雨势不减,仍旧在下着,整个城市的天空都笼罩着一层灰蒙蒙。 吃完饭正收拾碗筷时,蛋糕店的派送员才打来电话,说小区保安不让外人进,蛋糕只能放到保安室。 祁鹤拿上雨伞下去取,回来时被淋成了落汤鸡,全身上下没有一处拧不出水。看他狼狈的模样,傅泽沛觉得既心疼又好笑,连忙拿干毛巾递给他。 唐思捷和祁方仪正在厨房收拾盘子和碗筷,说说笑笑的。他看了眼厨房方向,踮脚帮祁鹤擦头发。 衣服粘哒哒贴在后背,祁鹤觉得不舒服:“我上去冲个澡,顺便换了衣服。” 虽然帮男朋友擦头发的场景很浪漫,但有感冒的风险,这么一想,傅泽沛决定还是不浪漫了:“嗯。” 祁鹤穿着湿淋淋的衣服上楼,傅泽沛把蛋糕盒子拆开,小心地将蛋糕放在桌上,并把“18”字样的蜡烛插好。见大人还在厨房忙着,他拿起礼物悄悄溜上了楼。 房间门半开,祁鹤还没从浴室出来,但水声已经停了。傅泽沛把礼物放在桌上,去敲浴室的门。 祁鹤身下裹着一条浴巾来开门,没来得及穿上衣服,就被他抱住。 浴室里水汽氤氲,连同傅泽沛的眼睛里也被蒙上了一层水雾,湿漉漉的,攀着祁鹤的肩膀,吻上了他的唇。 地上湿滑,祁鹤发蒙了一秒,立刻揽紧他的腰,将人抵在潮湿的门板上,以免滑倒。 说不清是浴室太闷还是被吻的,傅泽沛有点透不上气,尤其是当他感受到祁鹤铺天盖地的信息素掺杂在水汽中一同将他裹住时,他不得不短暂离开对方的嘴唇。 “唔,生日快乐。” 他说:“送给你的第一个礼物。” 祁鹤望着他,深潭般的眼眸里沉着情绪万千,滑动了下喉结没有说话。 当傅泽沛察觉到一点不对劲,空气中的信息素越来越浓烈,一丝丝清冽的酒精味冲他袭来时,就已经刹不住车。 接着,他被祁鹤紧紧抱在怀里亲吻住了。 在感情的任何方面,傅泽沛都是新手,所以当他憋红了脸跟祁鹤分开时,感到害羞且丢人。明明是他先挑拨起来的,最后丢盔弃甲的也是他。 祁鹤又低头亲了下他的发旋,见他傻愣愣站在原处,忍不住提醒道:“西西,我要穿衣服了。” “啊?好。”傅泽沛反应过来,“那我去阳台看看花。” 雨势似乎小了,被雾气笼罩着的城市能见度很低,远处灰蒙蒙一片,没有什么风景可看。 他只能低头看花,一眼就看见了上次被自己临幸的那盆。 只见那盆花精神不振,叶子掉得光秃秃。傅泽沛郁闷,上次他不是浇水了吗? “这盆花是不是死了?” 祁鹤很快就换好了衣服,走到阳台说:“这盆花喜阳,最近天气不好,没有阳光。” 真是小可怜。 “不能拯救一下了吗?” “怎么拯救?” 傅泽沛想了一会儿:“浇浇水?” “……最好不要。”祁鹤继续道:“明年春天它可能还会发芽。” 那就好,傅泽沛放弃了动手拯救它的念头。 “这些花都是你养的?” 祁鹤摇头:“不全是,大多数是我父母养的,平时这里阳光比较好。” 金女士的花?那可都是名贵花草,傅泽沛决定还是离它们远一点,万一不小心弄死了哪棵就不好了。 “我外公也喜欢养花。”他拉着祁鹤的手回到卧室,笑得眼睛弯起来,“他肯定会喜欢你的。” 祁鹤用大手揉了揉他的头发:“嗯。” 此时的傅泽沛觉得自己很像一只慵懒的猫,和喜欢的人类窝在家里,洗洗澡,闻闻花,静静听着淅沥沥的雨声。 人类会摸他的头,也会给他一个吻。 他会趴在人类的肩膀,肆无忌惮占着他的便宜。 “对了,我还有礼物要给你。” 祁鹤惊讶:“还有?” “嗯。以前每年都给你礼物,可是你转学之后就没再在一起过过生日,所以我要补上。” 傅泽沛说完,去桌上拿来自己精心准备的礼物:“猜猜是什么?” 祁鹤接过盒子,盒子很大,但重量却十分轻。 他很配合地猜测:“领带?” 傅泽沛摇头:“打开看看。” 祁鹤小心且认真地打开盒子,宛如其中放着的是世界上最珍贵又易碎的珍宝。 是琴弦。 “我记得你从小就练琴,琴弦还被我拉坏过一根。”傅泽沛定了定说,“那天在下面看见你去年参加比赛的奖杯,就想送给你一套弦。” 为此他跑了好几家乐器店,直到老板说那是最好的弦,他才肯买下来。 他不懂这方面的知识,可他想把最好的送给祁鹤。 祁鹤说不出的感动:“谢谢,我很喜欢。” 傅泽沛知道,因为祁鹤的每一分信息素都在告诉着他,他很开心,很喜欢。 不仅是喜欢,还有一丝……兴奋? “时间差不多了,我们下去吃蛋糕吧。”傅泽沛赶紧转移话题,免得像刚才在浴室那般,场面一度无法控制。 祁鹤却问:“第三个礼物呢?” “第三份礼物……”傅泽沛觉得有点不好意思,说话打了磕巴。“在……我身上。” “口袋里?” “不是。”他搂住祁鹤的脖子,呼吸喷薄在他耳边,轻轻地说:“我去纹身了!” “纹身?” 祁鹤将他上下打量一番,脚踝、锁骨、手臂,这些常见的纹身部位都没有看见痕迹:“纹在哪里了?” 傅泽沛忽然就有点脸红:“……一个比较隐秘的地方,这样不容易被发现。” 祁鹤有种不太好的预感:“多隐秘?” 傅泽沛:“脱了衣服才能看见。” 两秒钟后祁鹤看着他穿的长裤和衬衣,发出灵魂质问:“西西,那我该怎么看呢?” 第43章 纹身 对哦,他纹到那种地方,别人是看不见了,可祁鹤也看不见啊。 难道要他当场把裤子脱了? 不行,那多羞耻。 早知道今天他穿个短裤过来,往上一扒就能看见。 他正纠结着脱还是不脱,祁鹤在他的犹豫中似乎已经猜到了什么,目光逡巡在他腿间,表情怪异。 “傅泽沛。”他很严肃地喊了一声他的名字。 傅泽沛如同做错事的小孩,眼中全是茫然:“啊?” 祁鹤问:“所以你纹身的时候,也把裤子脱了?” “……” 不妙! 傅泽沛早忘了这事,哼哼唧唧地解释:“……没没没有,当时我穿的短裤,而且纹身师也是个omega,虽然有个beta在旁边给他做助手,但是……” 但是他怎么好像越抹越黑了? 祁鹤知道他以前最喜欢omega的。 傅泽沛低着头,悄悄抬起眼睛,见他深深皱着眉,一把搂住他的脖子,亲昵地问:“你吃醋啦?” “没有。” 怎么会没有? 他都闻见空气变得咸湿了,犹如暴风雨来临前的海平面,海风一点点刮在他的脸上,外面的大雨默契配合着气氛。 傅泽沛讨好地在他嘴唇上轻啄了下,祁鹤的嘴唇软软的,像他小时候吃过的果冻。 “别吃醋好不好?纹的时候特别疼,那个地方感觉比腺体还要敏感,纹身师说不能打麻醉,会影响成色。” 尤其是上色时,他差点丢人地疼哭了。 祁鹤是有点醋,但一听他这么说,那一点醋意立刻烟消云散,变成了心疼。 他知道傅泽沛最怕疼,小时候磕碰一下都要哭上好半天,现在却愿意为了他,一遍遍忍受针刺进皮肤的疼痛。 “对不起。”祁鹤吻住他的眼睛,“现在还疼吗?” “不疼了。” 傅泽沛就知道撒娇最管用,从小就是,只要他想要的东西,眼巴巴望着祁鹤望上两秒,祁鹤就会受不了,什么都给他。 以前他当祁鹤傻,常常拿这招骗他的玩具和零食,现在明白了,祁鹤只是在无限纵容他。 不过,被人纵容的滋味真挺好。 傅泽沛正想给祁鹤看纹身,就听见楼梯上传来的脚步声,是祁方仪:“小鹤!小泽!快下来吃蛋糕,里面的冰激凌都要化了。” 傅泽沛还没忘记自己跟祁鹤现在是地下恋爱关系,尤其这还是在祁鹤家里,立刻跟他分开。 祁鹤却毫无忌惮地摸摸他的头发,回道:“来了。” 下楼梯时,傅泽沛小声跟他说:“……等我回去拍照给你看。” 祁鹤笑笑:“好。” 蛋糕是冰激凌的,有些融化了,祁鹤拿打火机燃上蜡烛,傅泽沛已经迫不及待:“快许愿!” “还没有唱生日歌呢。”唐思捷取笑他说:“小时候你为了吃蛋糕,每次有人过生日都抢着唱生日歌。” 傅泽沛郁闷,他老妈怎么又爆他糗事。 “快给你祁鹤哥哥唱一首,唱完就能吃蛋糕了。”唐思捷催促他。 祁鹤……哥哥? 要是他跟祁鹤没一腿,听见这个称呼早就炸了,现在非但没炸,还觉得怪不好意思的。 “小鹤虽然就比你大几个月,但是比你成熟多了,崽崽你也快成年了,也要学着独立一点。” 傅泽沛乖乖低头听训:“知道了……” 他起了头,大家一起唱完生日歌,祁鹤闭眼许愿,傅泽沛在一旁痴痴看着他,被祁方仪拿着手机拍了下来,发给了仍延误在机场的金女士。 心满意足吃完蛋糕,又被迫听了许多自己的陈年糗事,傅泽沛才得以解脱回家。 一回去他就钻进房间,反锁上门,脱了衣服对着大腿内侧的纹身看了又看。 这是昨天才纹上去的,其实他没说实话,到现在都挺疼的,隐约还能看见干了的血痂,在白皙细嫩的皮肤上格外清晰。 这里的每一针,都是他亲眼看着刺上去,时间煎熬得如走过一段漫漫长路。 很疼,却也很值。 傅泽沛打开相机,找了个合适的角度,按下快门键,然后保存下来发给了祁鹤。 祁鹤很快就看见了他发来的图片,一片深色隐在白皙泛红的皮肤中。 图案是一只鹤,栖于深蓝色的大泽上。 虽然是照片,但能看得出来刚纹好不久,纹身周边的皮肤仍是通红的,这让祁鹤知道傅泽沛又撒了谎。 “怎么样,好看吧?这可是我自己设计的图案。” “嗯,很好看。” 祁鹤把照片保存下来。 没过两分钟,正躺在床上打滚的傅泽沛听见门铃声。他以为是唐思捷出门扔垃圾忘记带钥匙,穿好衣服下去开门,不想外面站着的却是祁鹤。 傅泽沛下意识看了眼楼上,画室的门关着,他小声问:“你怎么来了?” “有冰袋吗?” “有。”傅泽沛一时没有反应过来,“要冰袋做什么,你受伤了?” 祁鹤走到厨房,从冰箱里找出冰袋,眼神激光扫描似的扫着傅泽沛的大腿根。 傅泽沛立刻明白了:“不用了!” 那种地方冰起来,滋味肯定特别酸爽,他还是不尝试的好。 “这个季节伤口容易发炎,而且明天有体育课,你这样没办法上课。”祁鹤说。 这是个问题,他去纹身的时候根本没考虑这么多,结果回来时连走路都不太顺畅,裤子总是磨那处软肉,又疼又痒。 “干毛巾有吗?” 傅泽沛被他说服:“有,我去拿。” “我去吧。”祁鹤把手里的东西递给他,“在哪里?” 傅泽沛指了指一楼浴室:“洗漱台下面的抽屉里。” 祁鹤“嗯”了声,音色如小提琴般低沉温暖:“先去房间等我。” 因为这句暧昧非凡的话,傅泽沛乱了呼吸,祁鹤不是要亲自动手吧?那可是大腿根,天知道当时纹身的时候他的姿势有多羞耻! 他强装镇定,同手同脚上了楼,偶然瞥见刚才祁鹤递给他的东西,赫然是张叠起来的物理卷子! 男朋友未免也太“爱”他了! 趁着祁鹤还没上楼,傅泽沛赶快换了一条短裤,不至于等下要在男朋友面前脱光裤子,或者是被扒下裤子。 他刚换完衣服,祁鹤便拿着毛巾推开门,将冰袋裹在里面走过来。 鉴于部位比较隐秘,傅泽沛还是说:“我自己来吧。” 祁鹤轻轻掰开他的膝盖,问道:“在左边还是右边?” “左。” 接着祁鹤蹲下来,将布料堆叠在傅泽沛的腿根,才真的看见那个纹身,他的第三个礼物。 如果傅泽沛提前告诉他要去纹身,也许他不会同意。疼是一回事,更多的是,纹身代表着一种象征意义,一个烙印,会永远留在一个人身上。 就如同标记,没有反悔的余地。即使日后洗去,疤痕也会永远在那里。 但傅泽沛愿意这么去做,很显然,祁鹤低估了他对自己的爱。 于是连冰敷的动作也温柔起来:“疼吗?” 逞强已然被拆穿,傅泽沛也不装了,委屈巴巴的:“嗯。” 腿根处一片通红,看得人心疼:“下次做这种决定之前先告诉我。” “那就没惊喜了!我可以为自己的决定负责。” 祁鹤无奈,但并未反对。 外面的雨终于停下来,不过天空并未放晴,仍旧在酝酿着下一场狂风闪电。 傅泽沛享受着冰敷,想了想还是问:“今天祁姨说你想考国科,是真的吧?” 祁鹤猛地抬头,神情里有些许惊讶。 “国科很好啊,就是分数太变态,我可能去不了。”傅泽沛心里暗暗失落,“不过祁姨说得对,考到同一所城市也可以。” 祁鹤沉默了片刻,才说:“西西,现在还不是做决定的时候,别想那么多。” 傅泽沛也没说话,其实她还挺想让祁鹤去读这所大学的,光是想想他穿着军装做指挥官的模样,他就特别心动。 就是他要再努力一点,也能考进去就好了。 傅泽沛想起刚才的物理试卷:“等下要给我讲物理?” “嗯,那张试卷难度比较高,有时间你试着写写。” “正好有两道数学题我也没搞懂,你顺便也给我讲下吧。”傅泽沛低头看他男朋友,“祁鹤…哥哥?” 要换冰袋的祁鹤手指一顿。 傅泽沛望着他,笑得灿烂。 “好啊。” 鹤栖于大泽,他栖于傅泽沛眸中星河。 第44章 玻璃吻 海洋馆的约会虽迟但到,祁鹤生日过后的那个周末,他们还是去了海洋馆。 那是个很好的晴天,前一天刚下过雨,温度不高,湿度正好。傅泽沛提前在网上买好了票,直接自动检票通过。 对于海洋生物,傅泽沛了解并不多,祁鹤也一样。但是他不想请一个解说员来打扰他们的二人世界,只能带着耳机听简单的ai解说。 海洋馆里分好几个展区,因为是周末,今天的游客比以往更多,他们就没按照推荐的展览顺序走,哪里人少往哪里钻。 “这种小小的是神仙鱼,身长一般在十几厘米左右……” 祁鹤没有带耳机,傅泽沛听了讲解就照猫画虎讲给他:“很漂亮吧?” “嗯。”祁鹤点头。 “你看这个这个!这个鱼好可爱,好像在冲着我们笑哎。”傅泽沛跑到前面,指了指里面的鳐鱼,跟它打招呼。 扁平的鳐鱼非但没有理他,反而往反方向游去,留下一串气泡。 傅泽沛有点失落:“它怎么走了,刚才还冲我笑呢……” 祁鹤被他逗乐,摸着他的脑袋:“我看见了。” 其实这不是傅泽沛第一次来海洋馆,之前傅罗带他去过其他地方的海洋馆,但已经好几年前了。 也许这次是跟祁鹤一起来的,意义非凡,所以他显得有点激动。 两人就这么走了一路,穿过海底隧道时,有好些人在拍照。傅泽沛也拿出手机拍了一张,不过不是自拍,而是拍的祁鹤。 这样的环境中只能拍出来剪影,照片里祁鹤正抬头,一只鲨鱼在他头顶掠过。 傅泽沛忽然很心动。 广播里播报着半小时后的美人鱼表演,许多游客被吸引,趁着没人注意,他跑过去快速亲了下祁鹤的脸颊。 祁鹤回头:“?” “没事。”傅泽沛说,“就是觉得这个场景很适合做这件事。” 他们很悠闲地穿过海底隧道,穿过黑暗的水母区和浅水区,最终来到了一大片海洋探索区。 工作人员正穿着潜水服在里面喂食,无数小鱼围成漩涡状,环绕在他身边。 “这里可以潜水吗?”傅泽沛好奇。 来之前祁鹤查过攻略:“可以,要试试吗?” 傅泽沛就是问问,他游泳都还没有学很好,更别说潜水了。不过他一直觉得潜水是件很酷的事,等以后要去尝试。 同时他又觉得,这件事有一点点危险。 不过充满挑战的事总是危险,他跟祁鹤谈个恋爱都跟每天上演谍战剧一样,随时有被发现的可能。但总不能因为危险,就不谈了吧? 刚才解说了一路,现在傅泽沛感觉出来口渴了,把耳机摘下来给了祁鹤,说:“你等我下,我去买瓶水。” “用一起去吗?” “我又不是小孩子。”傅泽沛努努嘴,“你在这等我,很快就回来。” 海洋馆里有餐饮区,不过他们还没有走到,有些难找。偏偏这里一个个展区跟穿迷宫似的,转得他头晕,半天才搞清方向。 祁鹤说对了,大人也会迷路。 傅泽沛迷路了,还不小心走到了极地馆,跟成群企鹅打了个照面,最后问了工作人员才找到餐饮区。 一瓶水买了十几分钟,可是回来后,祁鹤并没有在这里等他。 美人鱼表演即将开始,人流被吸引走,此时诺大的展区只有他一个人,巨大的玻璃墙中,光从幽蓝海水中穿过,照射在他的睫毛上。 傅泽沛站在原处有些无助,茫然地看着刚才两人坐过的位置。 他给祁鹤发消息,但祁鹤没有回,电话是通着的,可是没有人接。 正当他开始着急,有个小男孩拉着母亲走到这个展区里,指着巨大的玻璃喊:“哇!妈妈,你看里面有人!” 傅泽沛也跟着回头,看见一个穿着潜水服的人冲他游来,但是他很快就认出来不是刚才那个工作人员。 是祁鹤! 祁鹤潜到玻璃前,冲他挥了挥手。被潜水镜遮挡着,傅泽沛看不清他的表情,但很快看见祁鹤用手臂在水中划了个巨大的心。 傅泽沛激动得不知道该做何回应,呆呆趴着玻璃前看着他,也画了个小小的心。 祁鹤伸出手,忽然拿掉嘴塞,将中指和食指并拢放到唇上,轻轻一吻,然后隔着玻璃印在了傅泽沛的嘴唇上。 鱼在他身侧穿行,梦幻的深蓝海水包裹着他。 过了几秒,站在地面上的傅泽沛做了个同样的动作,隔着玻璃将手指贴在他的手指上。 那一刻,他们仿佛置身于海底,世界旁无他人,大鱼小鱼,海藻珊瑚,都在看着他们接吻。 “妈妈,我也想要进去游泳!” “那要等你长大才可以呀。” 小男孩说:“我已经长大了,我都这么高了。” 男孩的母亲看了眼傅泽沛:“要像哥哥这么高才可以。” “啊……”小男孩失落。 潜水结束,祁鹤要去换衣服,傅泽沛乖乖坐在凳子上等他,生怕又找不到对方。 男孩的妈妈走过来,拿着手机对他说:“你刚才我拍照时,随手拍到了几张你们的照片。如果不介意的话,我发给你吧。” 照片? 傅泽沛接过手机,翻看了几眼。这哪里是随手一拍,明明每一张都特别好看! 有一张是祁鹤往下潜,而他正仰头凝望着对方,黑色的背影中充满惊喜和虔诚,如同在凝望他的神明。 另外一张因为拍摄角度的关系,不像手指吻,竟然真的很像在隔着玻璃亲吻。 傅泽沛没想到这一幕会被路人记录下来:“太感谢了,您发给我吧。” 男孩拉着妈妈离开,祁鹤刚换好衣服,就接连收到几条消息,是傅泽沛把照片发给了他。 祁鹤不自觉勾起嘴角,将其中一张设置成了屏保。 他们在海洋馆的餐厅吃过午饭,出来后看时间还早,傅泽沛不想回家,只想把时间无限拖延,提议道:“要不去旁边的欢乐谷玩?” 祁鹤自然没有意见,约会这件事,跟时间场合无关,只要两人在一起,就是浪漫。 两人买好了票,先玩的都是排队时间短的项目,从海盗船下来傅泽沛就不行了,腿软得厉害,打死都不去坐过山车,想玩的密室逃脱人又太多。 最后去了太空体验馆。 这个世纪,航天和载人飞船技术已经趋于成熟,宇宙资源开发也成为常态,太空旅行在不久的将来会成为现实,因此这座建成于几年前的太空体验馆人迹寥寥。 傅泽沛却很感兴趣。 工作人员先给他们讲解了注意事项,然后发给他们装备和保护设备,才带他们去了全息的模拟太空舱。 身体轻飘飘的,人一瞬间变得很渺小,在巨大的虚无面前,所在乎的烦恼的一切都将烟消云散。 没有声音,也没有光亮,仿佛连时间都凝固住了。只有远处的星星点点,看似触手可及,却要走十几个光年。 索性还有祁鹤。 隔着厚重的太空服,他看见祁鹤也在凝望着他,忽然眼眶有些湿润。 十五分钟的体验时间,煎熬且漫长。他们像被流放太空的沧海一粟,在巨大的宇宙中漂泊着,在今后的漫长岁月里,只有彼此。 习惯了没有重力的模拟太空舱,回到地面那一刻,傅泽沛觉得很不真实,差点没站稳,幸好被工作人员及时扶住了。 “没事吧?”祁鹤问。 傅泽沛摇头:“没事,就是感觉……” 祁鹤心头一紧:“不舒服?” “不是。”傅泽沛踮着脚在他耳边说:“……感觉更喜欢你了。” 欢乐谷占地大,游乐设备极多,两人谁也没想到会再次走散。当时临近傍晚,天已经渐渐暗了,从摩天轮上下来,祁鹤去买吃的,回来时发现傅泽沛没有在原地等。 偏偏两人的手机放到了同一个包里,都在他这里。 傅泽沛从来不觉得自己是个路痴,只是园区太大,岔口很多,他去了个厕所,回来就找不到路了。 这时候一摸口袋,才想起来手机刚才给了祁鹤。 没办法,他只能去旁边的服务中心求助。 “你好,我跟我男朋友走散了,可以麻烦广播一下吗?” “可以,请问您要找的人叫什么名字?” “祁鹤。” 工作人员记录好,然后打开广播:“祁鹤先生,您的男朋友走丢了,正在服务中心等您,请听到广播后立即到服务中心。” “祁鹤先生,您的男朋友走丢了,正在服务中心等您,请听到……” 一连广播了三遍,傅泽沛坐在一旁失落地玩着手指,暗自责备自己乱跑,并祈祷着祁鹤可以听见。 三分钟后。 服务中心的自动感应门打开,工作人员看见一个身材高大,模样清俊的男生走进来。 “您好,需要什么帮助?” 祁鹤看了眼坐在凳子上的人:“来认领我的小朋友。” 傅泽沛闻声抬头。 祁鹤走到他面前,伸出一只手:“走吧,回家,西西小朋友。” 第45章 专属表情包 周末约会模式就这样偷偷开启了。 有些不算约会的约会,也被傅泽沛圈在约会的范畴中。比如,放学后教室补习,天台吹风,图书馆借书还书…… 似乎只要两人在一起,走在马路上,也能算得上一种约会。 这是很耗费精力的。他不仅要刷题,要拿出时间补习,还要腾出时间约会,渐渐的连睡觉时间都越挤越少。 好在他现在有起床神器——男朋友。 也有提神神器——男朋友。 一个半月后的期末考试,比他睡得晚起得早的祁鹤再次考到了第一的好成绩,傅泽沛仍旧是第三。 第二名也没变,是一班的一个omega,勤勤恳恳地当着他们之间的电灯泡。 到这时候,名次已经不重要,分数才最重要。跟上次相比,傅泽沛分数高了几分,而祁鹤仍然保持在710左右。 这套卷子没有上套难,别人也许看不出来,但傅泽沛心里却很清楚,以祁鹤的实力,分数无疑应该比考卷上呈现出来的更高。 他是故意停在这里的,也许是不想给自己太大压力。 这种让分方式让傅泽沛心里很难受,即使这次考试在高考总成绩中占比不大,可他仍然不希望祁鹤用这种方式等他。 期末考试之后是为期一个多月的暑假,每年暑假似乎都没有什么不同,只有初二那年的暑假,他去外公家小住,回来时发现祁鹤搬走了。 好在,这个暑假又把祁鹤还给了他。 不仅还给了他,还变成男朋友还给了他。 高三前的暑假比以往更炎热,室外蒸腾的热气让人不想出门。傅泽沛吹着空调,挖着西瓜和冰激凌,跟祁鹤在轻松的假期中度过了前两周。 到了第三周,张沃在家憋疯了,打电话过来:“泽哥,要不要一起出去玩?” 傅泽沛窝在祁鹤的怀里,问:“去哪儿玩啊?” “商量商量,我在家快发霉了!” “你问问方嘉年他们去不去。”他也要跟祁鹤商量一下。 “去啊,方哥肯定去,不用问!”张沃说,“反正他跟钟洛在哪搞对象不是搞?换个地方搞不是更有情趣?” 傅泽沛斜眼看了下正跟自己搞对象的祁鹤,赞同地点头。 “行,那咱们在群里商量一下去哪里,别太远。” “好嘞!” 挂了电话,边打开微信群,傅泽沛边漫不经心跟祁鹤解释:“张沃,想出去玩几天,估计在家憋疯了。” 想一想,整天在家睡觉吃饭玩手机,时不时还要被家长监视,确实够无聊的。 他跟祁鹤就不一样了,除了这些基本操作,还能写写数学题,数学写烦写物理,物理写烦了还有外语。 实在无聊,还能谈恋爱。 像现在这样,窝在一起吃冰激凌。 祁鹤问:“你想去吗?” “嗯。”傅泽沛发出一声慵懒的鼻音,“想出去散散心。” 期末考试前那段时间实在太累了,以至于过了半个月他都没缓过来,高三肯定再没有多余的时间让他放松,这个暑假是个很好机会。 说话间,群里就刷去过好几条消息,傅泽沛打开手机,发现张沃新拉了个群,里面还有乔月和田萌。 同时他已经把群名改成了“暑期狂欢小分队”。 方嘉年吐槽:【这群名谁起的,怎么这么像我家楼下超市搞促销?】 【不,更像我家楼下卖手机的。】 【这么切题的群名,竟然被你们吐槽。泽哥,你快出来给我评评理……】 傅泽沛回:【你们不觉得更像某购物软件搞活动,满五百减五十那种吗?】 连乔月都忍不住:【明明就是游泳馆宣传单。】 张沃:【靠!】 言归正传,方嘉年把话题扯回来:【准备去哪儿玩啊?】 【这不是邀请你们来商量吗?】 钟洛说:【最近太热了,我想去海岛。】 群里一阵沉默。 半分钟后,张沃忍不住说:【那叫度假吧?】 方嘉年冒出来圆场:【海岛多好,又凉快又舒服,还能日光浴对吧?】 钟洛:【没错,还能游泳!】 【果然跟我心有灵犀,我也想去海边来着。】 张沃拆穿他们:【别以为我不知道现在你俩在一张床上,能用一个号说话吗?】 【……】 【其他人呢?有什么想法快说说。】 傅泽沛:【我都可以。】 田萌:【都可以+1。】 乔月:【别太远了,我们omega不安全。】 同样作为omega,但没有omega自觉性的傅泽沛:【嗯,别太远,她们家长不放心。】 大家各自打开地图找了一会儿,既不想太近,那叫郊游,也不能太远,直接成度假了。 过了一会儿乔月说:【要不去三屿岛吧,我小姨家是那边的,听说最近两年开发得不错,就是知名度不高,所以游客很少。】 傅泽沛打开地图搜索,发现确实离得不远。 张沃觉得可以:【游客不多那不是正好?现在去哪儿玩人都乌泱泱的,都不知道是旅游还是数人头去了!】 【好啊好啊,夏天就应该去海边玩。】田萌双手赞同。 钟洛:…… 【那就这么定了,诶,祁鹤呢?】张沃发现了盲点,【学霸去不去啊,怎么半天没见在群里说一句话?】 他不提傅泽沛都差点忘了,此时两人看着同一部手机,回消息也是傅泽沛代表发言,早忘了祁鹤本人也在群里。 “你手机呢,快在群里回个消息。” 祁鹤四处看了下:“在桌子上。” 傅泽沛爬到桌子上拿过来,因为一直在接收消息,所以屏幕是亮着的,他一眼就看见祁鹤的手机屏保是他们在海洋馆隔着玻璃接吻的那一张。 他顿时有些羞耻:“你怎么把这张设置成屏保了?” 祁鹤实话实说:“觉得很好看。” “万一被别人看见怎么办?” “没关系,看见就看见。”祁鹤不怎么在意,却还是说,“如果你不喜欢的话,我就换了。” 虽说两个人一个是背影,一个戴着潜水面罩,正常情况下辨认不出模样,可是说不定熟人还是能认出来。 尤其是金姨和祁姨,自己的孩子,一眼就能认出来。 “算了,不要换,被发现就被发现,大不了承认,又不是丢人的事。” 傅泽沛向上一划,本想让他输密码,结果手机直接解锁了,没有密码。 竟然还有人的手机没有密码! 他边打开群消息边问:“你怎么不设个密码?哪天手机丢了怎么办?” 只听见祁鹤说:“有的。” 哪有?他明明一划就划开了。 “指纹。”祁鹤解释,“之前趁你睡觉的时候我输进去的。” ! 他竟然完全不知道。 【祁鹤应该是没看手机,去的吧。】 钟洛是他跟傅泽沛关系的唯一知情人,决定暂时保持沉默。 傅泽沛拿着祁鹤的手机回:【嗯,我也去。】 然后顺手发出去个表情包:【乖巧.jpg】 全群第二次陷入漫长的沉默。 【这是祁鹤吗?】 【学霸是不是被盗号了?】 【高冷b草竟然也用这么可爱的表情包?!】 【这不是泽哥老用的那图片嘛?难道我记错了?】 【……】 傅泽沛想撤回已经来不及,回头问祁鹤:“你平时不用表情包吗?” 祁鹤摇头。 傅泽沛明明记得他用:“你给我发消息不是用吗?” 虽然这些表情包都是他先给祁鹤发过去的,可能被随手保存了下来,跟他聊天的时候祁鹤也会偶尔用一用。 但此时祁鹤和群里的集体沉默已经告诉了他答案,这货平时根本不用表情包。 更别说是这么可爱的表情包。 傅泽沛心虚了:“要不……跟大家解释一下?” 祁鹤也摸着下巴思考:“怎么解释?” 被盗号了?被魂穿了?手机被绑架了? 最终祁鹤拿过来手机,回复道:“发错人了,本来要发给男朋友。” 群里: 【!】 【!!】 傅泽沛:!!! 忽然他脑海里想到了一种可能,祁鹤不会只对他一个人用表情包吧? 第46章 他跟我睡 地点确定之后,接下来就是买票查攻略。 三屿岛位于同省东边的群岛上,因为刚开发不久,交通不太方便,上岛只能坐轮渡。 傅泽沛把他们要出去玩的事跟唐思捷报备,唐思捷几乎是没有犹豫就答应了,可能出于上次她跟丈夫出去度假而把儿子单独留在家里的愧疚,叮嘱他要注意安全。 “小鹤也去吗?” “嗯。”傅泽沛画蛇添足地补充:“还有方嘉年他们。” 唐思捷今天心情很好:“那你们都要注意安全,带着相机去,多拍点照片给妈妈。” 一切都很顺利,他们定了周三出发,先坐飞机到临近的市,再去渡口坐轮渡上岛。 攻略基本都是乔月做的,她有亲戚在岛上,有什么问题可以直接问,不用再去网上查过时的资料。 傅泽沛拿着行李箱在家里装衣服,行李箱还是小学买的,上面贴满了卡通贴纸,时间太久已经撕不下来。 他没有离开父母出过远门,最远的就是每年暑假去外公家,还是有人接有人送,所以这次出门有点茫然,不知道该带什么。 收拾了一下午,除了几件衣服以外,行李箱空空。他给祁鹤发消息:“你收拾好行李了吗?” “刚收拾好,装了个背包。” “都带了什么?” 祁鹤回:“几件衣服,雨伞,常用药,防蚊贴,防晒,墨镜……” “这么多都要带吗?”傅泽沛一一记下来,感到头大。 祁鹤想了想:“可以共用的就别带了。” 傅泽沛筛选了一通,圈起来几个重要的。祁鹤提醒他:“别忘了带各种证件。” “嗯。”他写上去,问祁鹤,“你情热期不在这几天吧?” 他记得还有十几天。 alpha的情热期比omega的更稳定,只要不受到外在信息素和药物干扰,日期通常不会改变。 “不在,我们只去玩三天,不带抑制剂应该没关系。” 尽管这么说,祁鹤还是带了抑制喷雾和抑制贴以防万一。 “那就好。“ 旅游遇上情热期是件很麻烦的事,如果遇上祁鹤上次那种情况,别说是玩,恐怕连房间门都出不去。 他们几个人里只有张沃最爽,是beta,完全不用考虑这件事。 果然还是当beta最省事。 飞机是上午九点的,唐思捷开车送他们去机场,傅泽沛跟祁鹤的位置挨着,在飞机上睡了一路,醒来时枕在祁鹤的右肩上。 他立刻紧张地看了眼坐在自己右边的张沃,谁知这家伙睡得比他还死,四仰八叉地打着鼾。 方嘉年跟钟洛坐在后面看电影消磨时间,乔月和田萌不知道在聊些什么。 半小时后,飞机平稳降落,几个人估计都是第一次脱离家长,下飞机时都是克制不住的激动。 “像不像幼儿园小朋友去郊游?”傅泽沛走在后面吐槽。 钟洛说:“确实,应该一人发个小黄帽,再举个小红旗,走丢了还好找。” 郊游小分队带队的是幼稚鬼方嘉年,队尾是人狠话不多的祁鹤小朋友。两人紧随其后,几个人一路走走闹闹,从机场到渡口。 三屿岛,顾名思义是由三个小岛屿组成的小岛群,三个岛中间离得很近,坐船只要十几分钟。 到达第一个小岛时已经半下午,舟车劳顿,几个人都有点累,准备先去酒店休息。 尽管现在是旅游旺季,但是三屿岛游客不多,因此他们没有提前订酒店。 “咱们怎么睡?钟洛方嘉年一间,乔月田萌一间。泽哥,剩下咱们三个怎么分?”张沃问,“要不开个家庭房?” 那自然不行,祁鹤跟傅泽沛同时说:“开两间。” 两人出奇一致,四周目光刷刷看过来。张沃说:“两间有点浪费吧,现在旺季,酒店还挺贵的,都是beta,挤一挤也没关系。” 傅泽沛不忍拆穿七个人里面其实就他一个beta的事实:“两间方便。” 前台看着三个人:“家庭房是一张大床和一张单人床哦。” “那有没有三个单人床的?”张沃问。 前台摇头:“没有,只有标准间,两张单人床,而且只有一间了。” “还是开两个房间吧。”祁鹤把自己的身份证和银行卡递过去,“都要大床房。” “不是还有个标间吗?”张沃没反应过来。 祁鹤缓缓道:“单人床太小,睡着不舒服。” “那我跟泽哥睡这间,反正钱是你出的,有钱任性,再要一间大床随便滚。” 前台停下来,问他们要不要换成标间。 祁鹤没有犹豫:“不用,就要大床房。” 张沃:“?” 见过有钱任性的,没见过这么任性的。 房间都在三楼,不过没有挨着。下了电梯,祁鹤把其中一张房卡给了张沃。 张沃接过房卡:“走吧,泽哥!我晚上睡觉可老实了,你知道的,就是你睡觉的时候别老挤人,别的都好……” “我跟祁鹤一间。”傅泽沛不忍打断他。 张沃深觉受到了背叛:“为什么???” 傅泽沛很违心地说:“你睡觉说梦话,还磨牙。” “有吗?我自己怎么不知道。”张沃疑惑,“真的假的?” “真的。” 张沃悄悄把他拉到一边,小声说:“那你也不能跟祁鹤睡一张床啊,人家有男朋友,我知道泽哥你一直暗恋他,但是也不能……” “谁暗恋他?” 明明是对方先动手的! “还是换成标间合适,让他自己滚大床,我委屈委屈,咱俩挤一下。” 不,他要跟祁鹤一起滚大床。 傅泽沛深深体会到搞地下恋多辛苦了,时时刻刻你瞒我瞒,今天瞒明天瞒。 这时祁鹤走过来,语气不容置疑:“他跟我睡。” 张沃彻底迷惑了。 你是有男朋友的人啊! 学霸对待感情关系这么不避嫌的吗? 傅泽沛脸上写满了正确答案,暗示得明显到不能再明显。可就跟张外语试卷的答案一样,张沃压根看不懂,抄都不会抄,最后乐呵呵拿着房卡滚他的大床去了。 放下行李,他们在酒店休息了两小时。 傅泽沛明明在飞机上睡过,可仍然困得厉害,不知道是不是有点晕船的原因,从刚才到现在他头始终昏昏的,鼻子也有些闷。 上船之前祁鹤问他要不要吃晕船药,他还逞强说不用,早知道就吃一粒。 而祁鹤也累了,此时安静地睡在他身边。 傅泽沛侧躺着看他,他很少能看见祁鹤睡着的样子,上一次还是在他情热期打完抑制剂之后。 祁鹤睡着时跟他平时同样安静,睫毛随着呼吸的幅度微微起伏,莫名让人心动。 就这么看了一会儿,傅泽沛担心晚上睡不着,强迫自己不再睡,起来轻手轻脚收拾了一下他们带来的东西,发现唐思捷偷偷在他行李箱里塞了omega的抑制剂,和一瓶抑制喷雾。 尽管她嘴上洒脱,说着不担心,但其实还是担心儿子会有危险。 傅泽沛把东西摆放好,让房间变得没那么乱,然后分别去方嘉年和张沃房间转了一圈。 可能方嘉年跟钟洛二人世界过腻了,表示非常欢迎他这个电灯泡,并邀请他激情开黑。 结果一玩忘了时间,一直玩到了五点。 他回房间时祁鹤刚醒,睡得头发蓬松,呆呆的竟然有点可爱。 傅泽沛爬到床上捏了捏他的脸,然后跟他交换了个吻:“刚醒吗?” “嗯,几点了?” “五点一刻,他们说等下要去吃海鲜烧烤,五点半在大厅集合。” “那我现在换衣服。”祁鹤觉得他声音有点不对,问:“你是不是感冒了?” “没有吧。” 傅泽沛觉得不像感冒,因为他上飞机之前还一点事没有:“可能有点晕船。” 祁鹤探了下他额头,体温正常:“不舒服的话,及时告诉我。” “我会的。” 他才不像祁鹤,什么事都要自己忍着。 “快起来了,等会不下去他们要来敲门了。” 祁鹤懒懒“嗯”了声,如同巨狮进食后的慵懒,从背后抱住要下床的傅泽沛,咬了一口他的耳朵。 “好。” 第47章 想要更多 晚饭傅泽沛吃得不多,尽管是他喜欢的海鲜烧烤,也提不起来兴趣,只吃了几个虾。 这晕船后劲也太大了! 小岛作息稳定,遵循着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的自然规律,一过晚上八点基本就没有人了,连商店也早早关门,只有几艘远处归来的渔船亮着灯。 乔月她们想沿着海边逛逛,张沃怕不安全,提议大家一起去。傅泽沛兴趣缺缺,情绪不高,打算先回酒店休息。 祁鹤看他脸色不太舒服,有些担心:“我跟你一起回去。” 傅泽沛摇头:“你跟他们玩去吧,我就是累了,回去睡会儿就行。” 几个人好不容易出来玩一趟,心情都很不错,他不想扫兴。 尤其是祁鹤,从飞机上到现在一直在照顾自己,不像是来玩的,像是来陪玩的,还要兼顾他。 “真的没事,可能是被风吹感冒了,就一直犯困,打不起精神。”傅泽沛不想让他担心自己,“回酒店好好睡一觉就行了。” 祁鹤只好妥协,这种情况下他跟着回去反而影响傅泽沛休息,不过还是叮嘱道:“药盒里有体温计,测一下有没有发烧,另外带了感冒冲剂,你冲一袋喝。” “嗯,知道了。” 他们距离住宿的地方有段距离,最终祁鹤还是放心不下:“要不我送你回去?” “你快跟他们玩去吧,我能找到路。” 他男朋友好粘人。 方嘉年在前面催促着落单的两人:“你们两个在后面说什么悄悄话呢,马上就到了。咦,傅泽沛你去哪儿?” 祁鹤跟上他们:“他不太舒服,先回去休息了。” “不舒服?是不是刚才的海鲜不够新鲜,吃坏肚子了?” “不是,可能是感冒。”祁鹤解释。 张沃就听见了最后两个字,立刻回头:“谁感冒了?” 然后他就看见傅泽沛在往反方向走,很快消失在了夜色中。祁鹤隐隐有些不放心,又说不上来原因。 这里晚上温度只有二十多度,海风凉飕飕的,月亮很圆,照着回港的船。 连张沃都打了两个喷嚏:“阿嚏!晚上还真挺冷,幸好带了外套。” 三屿岛毕竟是新开发的小岛,景区设备还不完善,有的地方连路灯都没有。傅泽沛一路开着手电,从不太平坦的路走回去,回到房间后连澡都没冲,就蒙头大睡。 他的身体里仿佛有个巨大的怪兽,正在暗处蛰伏着,毫无餍足吞噬着他。 上一次这么难受是初三,中考前他生了一场大病,烧到三十九度多,人几乎都快没意识了,在医院挂了好几天吊针。 而这一次,感觉比上次还要奇怪。那种感觉不是头疼,更像是有什么东西在身体里灼烧,两股力量在不断拉扯,要将他扯碎。 另一边,几个人只沿着海岸线走了一段,晚上的海很黑,有一些银亮的月光照在海面上,闪闪发着光。 祁鹤很想将这些在浪花尖上跳跃的闪碎月光带回去一捧,给傅泽沛。 谁也不知道这样的月色明天是否还会有。 “这里的沙好细好软。” 乔月说:“还有很多贝壳和小寄居蟹。” 说罢张沃就蹲在沙滩上开始捡贝壳:“喜欢的话,我可以多捡一点,找人做个项链什么的。” 乔月有些害羞:“……谁会把这东西戴到脖子里啊。” “那手链。”张沃笑着,“omega不是都很喜欢这些吗?” 祁鹤跟在后面听着他们的对话,低头给傅泽沛发了条消息,提醒他记得喝药,不过傅泽沛没有回复。 钟洛见他一晚上心神不宁,走过去道:“你也别太担心了,泽沛自己可以的。” 闻言祁鹤收起手机:“嗯。” “你们在一起有段时间了吧,两个月?”钟洛闲聊着问。 祁鹤诧异地看着他。 钟洛笑笑:“我早就知道了,你过生日前几天,泽沛问过我纹身的事。” 原来他早就知道,这么久以来都在帮他们打配合。 “谢谢。” 钟洛想了想:“其实你们也没有必要瞒着大家,都可以理解的,毕竟搞地下恋爱很累。” 这件事祁鹤想过,只不过他没有跟傅泽沛说过。 他是后来分化成alpha的,但傅泽沛是从小就开始隐瞒自己的第二性别,说明他其实很在意自己的信息素感知障碍缺陷。 祁鹤上网查过这种病症,有些患者始终和beta一样生活,少部分跟傅泽沛一样,遇见了高匹配度的另一半,而有些人,一辈子都遇不到命中注定的那个人。 在这个社会,信息素不能决定一切,但始终会影响着一个人,很少有人能真的不在意。 在没有做好十足心理准备之前,他们都不想冒然公开,即使没有跟对方沟通过这种想法,但他们知道彼此都是这样想的。 所以祁鹤始终很配合,在傅泽沛没有同意之前,他不会跟任何人公开他们的关系,也不会去给他施加压力。 这是一种保护,也是他们之间的默契。 他不想让他的omega受到任何非议。 祁鹤说:“还没等到合适的时机。” 钟洛问:“什么算合适的时机?” 公开恋情还要看时机这回事,他确实无法体会,毕竟他跟方嘉年是因为接吻被抓,直接在升旗大会上被公开批评,一战成名的。 祁鹤想了想说:“等他想的时候,就是最合适的时机。” 受到老婆冷落的方嘉年捡了一堆破烂的贝壳走过来,趁机勾肩搭背:“宝儿,你们在这聊什么呢?你看我捡了好多贝壳,也给你做成手链怎么样?” 钟洛一脸嫌弃:“……你好土。” 被嘲笑的方嘉年很是无辜,拿着他的手乱比划:“怎么会呢,你戴上肯定特好看。” 钟洛无情收回手,严肃拒绝道:“不要。” “……” 他们没有在海边呆很久,只是沿着海岸线闲逛了一段,前后不过一个小时。 这一个小时,对于傅泽沛来说,却仿佛过了半个世纪那么漫长。 他想自己应该是发烧了,睡得并不安稳。他错了,他想要让他的alpha陪着他,让祁鹤温暖的身躯抱抱他,而之前他却逞强说了不用。 之后傅泽沛又陷入了沉睡,闭上眼睛身体仿佛在不停坠落,好在这次很快,房间外传来敲门声。 他爬起来给祁鹤开门时还有点懵,等到人进门后,傅泽沛几乎是整个人挂在他身上,如同粘人的八爪鱼。 祁鹤一只手提着东西,只有一只手能顾过来,用力托着他的身体:“还是这么难受?” 傅泽沛用一声绵长的哼唧回复了他:“嗯……” 将手中打包的东西放在桌上,祁鹤再次去探他的体温:“吃过药了吗?” 回来要吃药的事傅泽沛并非忘了,而是真的太难受了,那一刻只想走向床。此刻他连摇头的力气都没有,只好默不作声。 就这么带着个巨大的人体挂件,祁鹤去药盒里找出温度计给他夹上,又去烧上热水。 接着是略显漫长的等待,等温度计量好,等水开,等他的omega不再这么难受。 很奇怪,体温只有三十六度五,没有发烧。 可傅泽沛现在的状况,跟发高烧无异,状态都十分相似。 这种情况不能再拖,要立刻去医院。可是他们查过攻略,这座岛上只有诊所,没有正规医院,医院在距离十几分钟的另一座小岛上。 祁鹤几乎没有犹豫抱起来他:“我们去诊所。” 傅泽沛的手臂粘着他的脖颈,几乎快要触到alpha敏感的腺体,用甜腻得不对劲的声音道:“不要,外面好冷……” “必须要去。”在这件事上,祁鹤不能纵容他,“我去叫方嘉年他们过来帮忙。” 最好是去医院,可这么晚了,很可能没有船。而且海风太冷,说不定会吹得更严重。 傅泽沛不要,他不要离开他的alpha,只能用更紧的力气抱着祁鹤,想要亲吻,想要alpha的信息素,想要更多更多…… 第48章 临时标记 祁鹤终于意识到了不对劲,傅泽沛现在的状态不像发烧,而更像……发|情。 可惜他的第一次情热期来势汹汹,在毫无防备的状况下就被迫发情,之后几次都提前打了抑制剂,所以并不太清楚正常情况下的首次情热期会经历什么。 而且他情热时发了高烧,而傅泽沛没有,体温很正常。 不过就现在的状况来看,失去大多数意识的傅泽沛跟当时的自己没有区别,整个人仿佛在被烧灼般痛苦,嘴里喃喃呓语着,抱住他不肯松手。 况且傅泽沛只有两个月就要十八岁了,在这个时间节点下,进入情热期不是一件意外的事。 医生也说过,他的信息素跟傅泽沛的相互影响程度太高,很可能会导致他提前进入情热期。 无论对于a还是o,首次情热期都异常重要。祁鹤想过很多个傅泽沛意外发情的场面和应对措施,可真的一旦遇上,曾经的一切预想都要被推翻重演。 按照正常流程,他应该去找omega的抑制剂,然后从傅泽沛的血管打进去。尽管这样做很冷酷,却是情热期的正常程序。 但是现实情况是,他的omega太粘人了,小考拉一样挂在他身上不肯松开,他很难去有任何行动。 那可是将近一米八的人体挂件。 他不知道唐思捷往傅泽沛行李箱里放了抑制剂,打算去找乔月她们借,或者干脆去酒店前台求助,这种东西酒店会常备,以满足不时之需。 情热期的人往往会被欲望吞噬掉意识和理智,被最原始的本能驱使,此时傅泽沛也不例外,他觉得自己浑身在燃烧,在淌水,他快要化了。 祁鹤是海中唯一的稻草。 情*快速吞没了他。 情热期的omega和alpha不同。alpha虽然也有脆弱的一面,但毕竟各方面先天条件在,在发|情状态下会爆发出异于平时的力量,紧紧嵌固住自己的猎物。 而omega不同,omega只有脆弱。 步入情热期的omega在无意识状态下几乎可以任人宰割,尤其是他们具有致命诱惑力的信息素,会让所有alpha想要咬破他的腺体。 因此omega发|情是件极危险的事。 “祁鹤……”傅泽沛黏在他身上,下意识喊他的名字。 那一刻除了疼惜,祁鹤还有深深的愧疚和无奈,他竟然没有想到是情热期,而且还在刚才那种情况下让傅泽沛独自回酒店。 万一出点意外,后果不堪设想。 “我在。” 他内疚地吻了吻傅泽沛的发尖,此刻他不敢去吻傅泽沛的唇,他害怕尝到让人失控的信息素:“我在这里。” 祁鹤释放了一点信息素出来,用来安慰发情的omega,想要让他好受一点。 但只有一丝丝,他不敢释放太多,担心自己的信息素在安抚的同时,会加剧傅泽沛身上的情热作用。 属于omega的淡淡的栀子香气味很快飘散在房间里,跟他的充盈水汽交缠在一起,环绕在他们周围。这是祁鹤最向往的味道,也是他最胆怯的味道。 祁鹤抱着傅泽沛走到床边,想要把人放到床上,然后再去找抑制剂,哪怕是抑制喷雾也可以,只要能缓解傅泽沛的痛苦,把这种危险隔绝在房间之内。 要知道,omega的信息素,对于许多alpha来说都有着巨大的吸引力。 如果信息素漫出这个房间,极有可能会招惹来其他alpha,他们会像饿了许多天的野兽那样,野狼扑食,两眼放光,被信息素诱导着失去自己的判断。 祁鹤不过刚把傅泽沛放下,人又立刻缠上来,用黏黏腻腻的声音委屈道:“……不要留下我……为什么不抱我了……” 尽管知道是情热期作祟,祁鹤还是心疼得不行。 大概只有在这种情况下,他才会主动放开傅泽沛。 “抱我……” 傅泽沛委屈得眼眶通红,眼睛里盈满泪水,泛白地指尖用力抓着他的衣服,仿佛下一秒就会跌落。 祁鹤知道这样很危险,但他实在没办法把人推开。 下一秒,傅泽沛拉扯着他的衣领,将他整个人往下带,然后吻了上去。 舌尖上有更新鲜更甜美的omega信息素,祁鹤快要溺在里面,被撕破最后的理智。 “别走……祁鹤……” “好难受,别抛下我……”傅泽沛仍旧抓着他,“祁鹤,不要丢下我……” 说罢,他往祁鹤的胸口蹭了几下。 他的意识已经严重模糊,三句话里有两句是胡话,只能用本能抓住alpha的衣服,不让他走。 想要被标记,想要信息素。 傅泽沛张开双臂,粘人地抱住他的alpha,动情的眼中盛满流露的渴望,就这么呆呆望着祁鹤,可怜万分。 傅泽沛的信息素正在淹没他的,祁鹤努力让自己保持清醒,尽管他已经感受到自己邪恶血液在沸腾,他只能隐忍着克制下。 “乖,我不会丢下你。”他哄骗着自己的omega,一边在想办法怎么去取抑制剂。 傅泽沛用炙热的双眼望着他,眼中充满着某种浓稠的情绪,然后再次吻到了祁鹤的嘴唇上。 光是刚才那个吻,祁鹤就有些抵挡不住,情热期的omega太粘人了,一旦他被信息素勾引得被迫发|情,场面将无法控制。 可偏偏,傅泽沛不停勾他。 也许是因为情*,omega的双颊上有些泛红,嘴唇水光泛滥,每一帧画面都变得格外诱人。 祁鹤感觉到自身信息素的躁动,不敢再懈怠:“现在我要去找抑制剂了,很快就回来。” 哪怕只是让他挪到床头打个电话也可以。 “不要!”傅泽沛眼眶里含着泪摇头,全身都在抗拒:“不要抑制剂,好疼,不要打抑制剂!” 祁鹤有点无奈:“西西……” 傅泽沛在他怀里哼唧:“……好难受。” “打完抑制剂很快就不难受了。”祁鹤摸着他的头发,试图给他一点安慰,“不疼,真的。” “不要!”傅泽沛忽然咬住他的下唇,“……祁鹤……标记我。” 面对发情期的ao,解决办法只有两种,打抑制剂,或者临时标记。 祁鹤骤然一顿,他并没打算临时标记傅泽沛,因为显然在这种情况下,傅泽沛根本没有自我意识,很可能清醒后会忘记发生的一切。 而标记过的痕迹,则在短时间内难以消失。 所以祁鹤犹豫了,因为这不是在傅泽沛自愿的情况下发生的。 淡淡的栀子香四处飘荡,趁着他走神的一秒钟,傅泽沛忽然攀上他的肩膀,在他脖子上没什么力气地咬了一口。 不重,但是离腺体很近。 祁鹤吃痛,但没有躲开。 同时,他感觉到附近有三个alpha在向他们房间逼近,等级都不算低,其中有一个就站在门外。他们被omega的信息素吸引而来,这纯净的、没有人标记过的栀子花香,成为诱惑他们的致命武器。 而眼前,被情火烧灼了全部理智的傅泽沛,努力亲吻舔舐着alpha的伤口,是讨好,也是挑逗。 这样的动作,将腺体完完全全暴露在了祁鹤面前,只要他靠近一点,就能碰到傅泽沛柔软的腺体。 “标记我……” 这句话仿佛一个魔咒,在祁鹤耳边不断重复。 他经历过同样的情况,所以更明白此刻傅泽沛有多难受,多煎熬。 下一秒,他的手指在腺体上摩挲了下,然后用力咬伤了omega的后脖颈。 尖锐的牙齿刺破脆弱得不堪一击的皮肤,大量信息素立刻往外溢出来,比刚才更加剧烈汹涌,跟另一种信息素缠绵在一起。 与刚才不同的是,现在它们属于这个alpha。 祁鹤临时标记了他。 第49章 他的omega 一阵短暂且强烈的剧痛之后,傅泽沛感觉身体中躁动的某种东西渐渐平静了下来。 冲撞的信息素,灼烧的血液,渴求的欲望……都因为alpha的强势标记暂时安分了。 祁鹤的信息素,让他感觉到很舒服,像一只巨大的温柔的手裹着他,让他感到温暖和依托。 然后他在alpha的怀里慢慢睡着了。 祁鹤就这么抱着他,一直等到傅泽沛睡熟了,才把他放在床上,接着自己也躺下来,从背后环绕着抱住他。 omega的腺体被咬得血肉模糊,牙印深深镶嵌在上面,若有若无的信息素从那里散发出来,与空气中他的信息素肆意交缠。 祁鹤情不自禁去吻他的腺体,除了栀子香,还有零星血液的甜腥。睡梦中的傅泽沛哼唧了一声,又沉沉睡去。 在爱人的怀抱里,他比以往睡得更香。 被临时标记过的omega短时间内不会再有发情的可能,刚才觊觎傅泽沛信息素的alpha也已经离开,但祁鹤还是不能放心。 他的血液也在躁动。 大约过了半个多小时,祁鹤下床,去抽屉里找抑制贴,贴在被咬破的腺体上能够短暂隔离信息素的继续散发。 他没想到,抑制贴的旁边,放着两管omega专用的抑制剂。 祁鹤很快意识到那是傅泽沛带过来的,他情热期不在这时候,只带了抑制贴和喷雾。何况,他没有omega的抑制剂。 在这方面,他确实太过疏忽。 祁鹤拿出来一剂抑制剂走到床前,注射进傅泽沛的静脉里。傅泽沛的胳膊很白,青绿的血脉延伸在他的手臂上,针扎进去时,他痛得皱了下眉。 这一刻,祁鹤终于体会到自己突然情热期时傅泽沛的无助,omega面对强壮的失去理智的alpha,就如同宠物兔落进了巨兽手中,那时傅泽沛应该真的很绝望。 “没事了。”他蹲在床边,吻了下傅泽沛的手背,话语一如他当时安慰自己。 无力,但真诚。 两分钟后,祁鹤拿出手机给方嘉年打电话。 他需要alpha的抑制剂,此刻他能感觉到自己全身的信息素在不停沸腾,虽然没有刚才强烈,却仍旧不可小觑。 一旦他被傅泽沛的信息素诱导着发情,后果不堪设想。 接电话的是钟洛:“祁鹤?” 祁鹤长话短说,他知道钟洛也是alpha:“你带抑制剂了吗?” “抑制剂?”钟洛问,“你要抑制剂做什么?” ao抑制剂虽然是常备药剂,几乎家家户户都有,可国家有明文规定,beta是不允许注射抑制剂的,因为beta身体内没有信息素,如果使用其副作用无法预估。 祁鹤现在没有时间解释再多:“这个说来话长,你带了吗?” 钟洛虽然疑惑,但听他的语气好像很着急,于是说:“我没有,不过方嘉年带了。” 祁鹤站在窗边打电话,远远看了眼床上熟睡的傅泽沛,他现在不能离开,即使是半步,都是在把他的omega重新暴露在危险下。 他想了想:“能麻烦你往我们房间送一趟吗?” 钟洛惊讶了两秒,连房间都无法离开,说明情况很危机。他立刻明白过来,“是谁情热期了吗?” 祁鹤“嗯”了声:“等过来再说。” 房间里还有没散去的omega信息素的味道,钟洛是alpha,可能会受到影响,所以挂了电话后,祁鹤站在门外等他。 钟洛动作很快,一分钟左右就把抑制剂送过来了,一同来的还有不明所以的方嘉年。 电话里,他说是有人发|情了,但现在祁鹤好好站在门外,答案不言而喻,意外进入情热期地人只会是傅泽沛。 联想到他从上午开始就不怎么舒服,晚上直接回酒店了,更加佐证了这个可能。 只是大家都以为他是beta,没有多想。 “给,这里有两管,应该够用了。”钟洛的手心里,摊着两管荧蓝色的液体。 祁鹤只拿走了其中一个:“一个就可以。” “发生什么了?傅泽沛怎么会情热期,他不是beta吗?”方嘉年着急地问。 刚才一路上钟洛也在猜测:“泽沛是不是二次分化了?” 祁鹤摇头,拆开手中的抑制剂,没有半点犹豫,猛地扎在了自己的手臂上。 蓝色液体流进他的血液中,有点痛,但那种可怕的、随时会失控的感觉逐渐安稳下来,这让祁鹤稍稍放心了一点。 方嘉年和钟洛都看傻了。 “不是,到底怎么回事?”方嘉年急躁地问,“不是傅泽沛情热吗,你怎么用了?” 刚打下抑制剂身体还没完全适用过来,两股力量在他身体里交错,都想要冲出来。 祁鹤稍微等待了几秒:“是小泽,他的信息素太浓,我担心自己被他引诱发|情。” 钟洛问:“泽沛……是二次分化了吗?要不要去医院?” 事情发展到现在已经没必要隐瞒了,祁鹤实话实说:“不是二次分化,他是omega,这件事等他好点了再跟你们说。” “那你,也不是beta?”方嘉年抓住了重点,“你是a。” 祁鹤没有否认。 说实话,两人没有太大震惊,毕竟祁鹤无论从身材上,还是从给人的感觉,都更像是alpha,而不是个普通beta,既然他们选择隐瞒,肯定有难言之隐。 钟洛没有再追问,关心道:“泽沛他还好吗?” “现在睡着了,我给他也注射了抑制剂,应该没问题。” 方嘉年愣愣点头。 其实他还有点没反应过来,自己的两个beta哥们一个变成了o,一个变成了a这件事,他得回去慢慢消化一下。 “这几天我们不能跟你们去玩了,他需要人照顾,也不能把自己暴露在室外。”祁鹤说,“整件事情的经过,等回去的路上再跟大家说。” 现在的当务之急是傅泽沛的身体。 “真的不用去医院?”钟洛担心地问。 祁鹤说:“岛上没有医院,只能去另一座岛上,现在太晚了,等他感觉好一点再过去。” “有什么需要帮忙地就跟我们说。” “嗯。” 回到房间,傅泽沛依然保持着刚才地睡姿,可能身上还是冷,他半蜷缩着身子,犹如一个回到母亲肚子里的胎儿。 祁鹤也有些累了,关上灯回到他身边。 “晚安。”他轻手拨开傅泽沛的鬓发,在他耳边说。 我的omega。 我的西西。 第50章 纯洁关系 通常打完抑制剂后约两三个小时会醒来一次,这时候药剂里微量的安眠和镇定作用基本消失,身体需要补充消耗的水分和能量,所以大多数人会饿醒。 可傅泽沛一觉睡到了第二天早上十点多,房间里窗帘紧闭着,也阻挡不住外面的灿烂阳光,彰示着今天是多么风和日丽的好天气。 他睁开眼回忆了两秒自己是谁,自己在哪儿,睡了多久。 两秒钟过,宕机的大脑重新开始运转,回忆缓缓浮现,傅泽沛才想起自己在三屿岛的酒店里。 昨天晚上,他发|情了。 他最后的记忆停在了躺在床上的那一刻,后面的事只能隐隐约约回忆起一点,而且不真切,不知道是在做梦还是真的。 可疲倦的身体和后颈上传来的疼痛却是真实的。 在错乱的记忆中,傅泽沛找回一点思绪,他想起来昨晚自己是如何求着祁鹤标记他。那时候好像全身都在着火,燃烧着他的血液,他只想要alpha的信息素。 傅泽沛下意识去摸自己的后颈,那里贴着抑制贴,时间过去了十二个小时,抑制贴的效果已经消失,轻轻一摸就很疼。 除了疼痛,现在他还很饿很饿。 情热期内的能量消耗是平时的两倍,昨晚他难受,本来就没有吃多少东西,半夜也没有醒来进食,现在胃里在空荡荡灼烧。 傅泽沛张了张嘴:“祁鹤?” 没有人回应,祁鹤不在。 傅泽沛吃力地爬起来,他没想到情热期居然这么难受,明明打过抑制剂,整个人也恢复了理智,可身体却依旧没什么力气。 他找到手机看了眼,现在是十点一刻。按照原本的计划,大家应该都出去玩了。 傅泽沛起来给自己倒了杯水喝,惊奇地发现水还是热的,说明祁鹤刚离开不久。桌子上有个打包盒,傅泽沛打开,里面是份已经凉透了的炒饭,和几串烤串,那是祁鹤昨晚给他带回来的。 可惜,因为情热期,他不但错过了美食,还要辜负这样的好天气。 他凑近闻了闻,应该没有坏。为了安全起见,首次情热期需要隔离,他没办法自己出去买吃的,正犹豫着要不要吃,房间门就被刷开了。 祁鹤推开门,就看见傅泽沛光着脚踩在椅子上,流浪小猫一样嗅着眼前的过夜食物,可怜惨了。 听见开门声,小野猫警觉地看过来。在看到是自己alpha的那一刻,才放松下来。 “你没有跟他们去玩?”傅泽沛问。 祁鹤走到他身边,把过夜食物拿走,将刚买回来的热腾腾的米线放在他面前:“没有,这个不新鲜了,吃刚买的。” 傅泽沛眼巴巴看着到嘴边的肉被拿走,吞咽了下口水,听见祁鹤说:“想吃的话,晚上再买。” 他这才满意地吸溜起米线。 “你刚才就是给我买饭去了?” 祁鹤说,“昨天晚上你就没吃多少东西,而且半夜没醒,醒过来肯定会饿。” 傅泽沛喝着汤想,祁鹤怎么知道自己一夜没醒?难不成他一夜没睡,都在照顾自己? 他想起来祁鹤初次情热期那天晚上,他也是没怎么睡着,心事重重。 一看果然,祁鹤眼睛很红,血丝明显,不说昨夜没睡,睡了估计也没有睡好。 傅泽沛有点感动,端着碗喝汤,被热气熏湿了眼睛。问道:“你怎么没跟着他们出去玩啊?” 不料祁鹤说:“他们也还没去,都在房间呢。” 傅泽沛惊讶,他还以为大家都走了:“是因为我吗?” 他要隔离三天,正好他们准备玩的时间也是三天,这么一来,他的旅行计划算是泡汤了。不过他不想让大家的计划都因为他泡汤,太不值得了。 正想着,就有人敲门。祁鹤去开门,是张沃他们。 傅泽沛虽然打过抑制剂,但这几天还是不要跟其他alpha过近接触比较好,所以方嘉年他们来之前喷了抑制喷雾,进门后也只站在门边,不敢靠得太近。 而beta和omega没有影响,张沃问道:“泽哥,你终于醒了,感觉好点了吗?” 傅泽沛不太确定地看了祁鹤一眼,他不知道祁鹤是不是已经把情热期的事告诉了大家,只能含糊地“嗯”了声。 张沃放下心:“那就好,现在烧退了没?” 听他的话,他应该还不知道情热期的事,傅泽沛想了想说:“唔,退了。” “好在这次大家都带了常用药,我听说诊所挺远。”说着,张沃打了个喷嚏,“我怎么觉得我也感冒了,不会是昨天吹风吹的吧?” 乔月接道:“昨天让你穿好外套,你非要给我,现在感冒了吧!” 张沃还挺乐呵:“不然就是你感冒了。你不是特别想来海边玩吗,万一跟泽哥一样病了还怎么玩?” “那你感冒了也没法玩了啊……” 傅泽沛听两人斗嘴,一直在低头考虑要不要把这件事告诉他们,如果告诉他们,那肯定会暴露他是omega的事实。还有他跟祁鹤的关系,他一直想找个合适的机会告诉大家。 还被蒙在鼓里的张沃走近:“不烧了就行,不能下水玩,在海边转转也行呀,大不了穿厚点,不枉白来一趟。” 傅泽沛犹豫着:“其实我……我不是发烧。” “不是发烧?”张沃先是没反应过来,接着又很难过,“泽哥你别吓我啊,昨天晚上我来找你,祁鹤就说你早睡了,一直到现在,不会是得了什么其他病吧……” 呸呸呸,什么其他病。他哪里有毛病,不过是个omega罢了。 祁鹤欲言又止,想帮他开口,但这件事傅泽沛更想自己亲口告诉他们,于是沉默了许久,才说:“跟你们说实话吧,我不是发烧,是情热期了。。” 正在喝水的张沃:“噗!” 开这种玩笑很搞笑吗? “是真的。”傅泽沛水灵灵的眼睛看着大家,尽量显得像omega一些,试图让他的话多一份可信度。 惊讶的只有张沃和两个omega,钟洛和方嘉年似乎并不意外,傅泽沛猜想应该是祁鹤告诉他们了。 “情热期?”作为一个没有情热期的beta,张沃对这个词也不陌生,“你逗我玩呢吧,泽哥!” 那不是ao才有的玩意儿吗?怎么他泽哥一个beta也会有情热期? 没想到傅泽沛接下来的答案更让他五雷轰顶:“我是个omega。” 张沃:?! 有没有谁快点来掐醒他? 这种震惊程度不亚于他喜欢一个女孩,后来却有人来告诉他那是个带把的,还是能把他上了的那种。 “那泽哥你……是昨天分化的?”张沃试图从震惊中找到一点理智。 傅泽沛摇头:“不是,我从小就是omega。” 张沃再次经历了瞳孔地震:?! 他找了这么久的omega,日日夜夜苦苦求索的omega,竟然就在他身边,还是他哥们! 不过是哥们更不能下手,相处起来也跟他们以前一样。 傅泽沛继续说:“不过我生了一种病,实际上跟beta没有太大区别,也不确定自己是不是有情热期,所以才一直没有告诉你们。” 这下,连方嘉年和钟洛也疑惑起来。 不过傅泽沛并不打算去说太多,接着扔下第二个重磅炸弹。 “还有一件事,我要告诉大家。” 田萌吃着薯片吮了两下手指:“什么?” 从震惊中正回神的张沃和吃瓜群众方嘉年:“什么?” 三人同时开口,好奇心被吊到了极点,连房间里的气氛都变得微妙起来。 傅泽沛定了定说: “我跟祁鹤,已经发展为纯洁的恋爱关系了!” 第51章 所谓友情 他说完这句话,房间里整整沉默了十几秒钟。 傅泽沛挑着米线,将最后一根吸溜进嘴里,鼻尖被热气熏得红红的:“很惊喜吧?” 张沃消化了一会儿,左右看看没人发言,他决定先发言。 “我早就觉得你俩有问题!泽哥你这也太不义气了,谈恋爱没有第一个告诉我就算了,居然还瞒着我……” “我没想好怎么跟你们说。”傅泽沛也很心虚,“而且没找到合适的机会。” 张沃:“说实话泽哥,我没想到你这么生猛,学霸转过来没几天就下手了,又快又准又狠,嗖嗖嗖几下就搞定了。” “咳。”傅泽沛觉得有必要解释一下,“是他搞定了我。” 张沃:“啊?不是你暗恋在先的吗?这到底怎么回事,跟我们说说呗。” 吃饱肚子的傅泽沛精力稍微恢复了点,但不想多费口舌,望向祁鹤。 祁鹤明白他的意思:“等回去再慢慢说,现在他要好好休息。” “对对对,我又忘了。” 张沃懊恼地拍自己的脑袋,下意识里现在他还觉得傅泽沛是个beta呢。 当然,此时他也察觉到了周边不寻常的安静,恍然道:“……你们几个是不是都知道?怎么一点都不惊讶。” “也就你看不出来。”方嘉年说,“他俩就差把恋爱中三个大字纹在脸上了。” “?”张沃看向乔月和田萌,“是吗?” 两人很激动地齐齐点头:“是的。” 傅泽沛心说:这么明显的吗?合着大家都猜到了啊。 “诶对,刚才你说的病是怎么回事?”方嘉年靠在门板上问,“严不严重啊?” 傅泽沛还没说话,祁鹤先很敏感地抬起下头,关怀的目光仿佛在告诉他,不想说就不说。 他知道,信息素感知障碍一直是傅泽沛很在意的一件事,也是他选择隐瞒自己真实性别的原因,现在等同于让他剖开自己的伤疤给别人看。 确实如此,傅泽沛从小就很在意这件事,毕竟他这种人放在人群中是少数,是异类。作为omega竟然感受不到alpha的信息素,这简直匪夷所思。 但故事总有转折点,从闻见祁鹤信息素的那一刻,他的人生就已经拐向了另一个方向。 他并不是感受不到alpha的信息素,也不是异类。他是只能感受到自己alpha的存在。 因为祁鹤,他变成了特别的那个。 “不严重。”傅泽沛摇头,思索了片刻说,“简单来说,就是感受不到其他人的信息素,尤其是alpha的,自身的信息素也很弱。” “啊……”乔月捂嘴发出一声惊呼,“那不是跟beta差不多了吗?” “所以我才说,跟beta没有区别,也不是要故意隐瞒大家的。” 现场只有张沃一个beta,其他人不是a就是o,都很明白在这个社会里,信息素对于他们的重要性。 所以他们很能理解傅泽沛选择隐瞒的原因。 “我们beta多好啊,没有你们那些信息素压制,没有情热期,想做什么就做什么。”张沃很想得开,“泽哥,欢迎你随时当回b。” 方嘉年跟着附和:“这都什么年代了,管他什么信息素,有个屁用。我倒是正常,可我又不喜欢o,不照样用不着?” 傅泽沛没想到他们还反过来安慰自己,不由感动。 “好了,走了,你们在房间里这么吵,人家怎么休息啊。”钟洛拉走方嘉年。 田萌也拉着乔月离开,只剩下张沃。 他不甘心就这么离开,嬉皮笑脸悄悄地问:“泽哥,我就问一句,你们纯洁的恋爱关系,发展到哪一步了?” 傅泽沛想摸下被衣服遮住的腺体,又硬生生忍住:“总之有了突破性进展。” “哦~懂了懂了。”张沃拉长尾音,瞧了一眼祁鹤,“那我也不打扰你们继续进展了!加油啊泽哥。” 傅泽沛一阵头疼。 等他们都离开,耳朵总算清静下来。 祁鹤从抽屉里拿出新的抑制贴,拉下他的衣服:“抑制贴该换了,可能会有点疼。” 傅泽沛反坐在板凳上,手臂搂着他的腰,乖乖让他的alpha给他换抑制贴。 他只是用脸颊在祁鹤的身上蹭了蹭,祁鹤便问:“还是很难受?” “嗯,有点,感觉全身没力气。你当时也是这样吗?” 祁鹤道:“差不多,感觉很像发烧。” 实际上,情热期到来时他确实发了高烧,皮肤滚烫,火烧火燎。不过打完抑制剂之后,高烧就转为了低烧,也没有那么难受了。 可傅泽沛这次情热期很奇怪,始终没有发烧,却比发着烧还难受。 眼下没有更好的办法,祁鹤只能散发一些信息素安抚他的omega。好在他们匹配度很高,这种方法还算管用,傅泽沛感觉好了许多。 他给唐思捷打电话说明了情况,跳过了被标记的事,只让她不要担心自己。 旅行计划是彻底泡汤了,他的行动范围被限制在房间里,还连累了祁鹤也不能跟大家出去玩。 好在情热期很消耗体力,大多时间傅泽沛都处在睡眠中,以此来打发时间。往往他一觉醒来,下一顿饭已经在等他。 “明天你也跟他们出去玩吧,不用在酒店陪我,我饿了可以自己打电话叫东西吃。” 祁鹤摇头:“不用。” “对不起,好不容易有时间出来玩,结果因为我……” “西西,”祁鹤打断他的胡思乱想,“你这样说我要生气了。” 傅泽沛了解祁鹤,他不放心自己在酒店,就算跟着大家去玩,估计也玩不安心,于是没有再勉强。 他爬到爱人怀里,猫一样粘着他:“那我不说了,别生气嘛。” 说真的,从小到大他都没有见过祁鹤生气的样子,祁鹤好像永远不会生气,不会难过,不会有多余的情绪。但是现在他知道了,这些其实祁鹤都会有,只是有一些只会对自己展露,而有一些,永远都不会对自己展露。 “也不算白来一趟,我把机票改签了,等隔离期结束,我们玩两天再回去。” “真的?”傅泽沛立刻兴奋起来,“那张沃他们呢?” 祁鹤道:“我还没跟他们说,不过这里最佳游玩时间也就两三天,待得时间长了也没有意思,他们应该会按照原计划先回去。” 集体旅行变成了只属于他们两个人的旅行,虽然过程曲折艰辛,但好在没有白来一趟。 傅泽沛心情又好了。 果然跟祁鹤说的一样,三屿岛最佳游玩时间只有两三天,基本大同小异,尤其是第三个岛,还没有开发得太好,游玩和食宿都不太方便,几个人只坐船去转了一圈便回来了。 那是傅泽沛隔离第三天的下午,七个人窝在房间组局打了一下午游戏,玩得忘乎所以,都饿得不行了才肯停。 然后他们又轰轰烈烈去扫荡了海鲜烧烤。 第52章 很想吻你 等大部队离开,傅泽沛和祁鹤又留在三屿岛玩了两天,这里开发得晚,环境比别的海边都更好,游客也很少,傍晚的沙滩上一路走过去都没有几个人。 祁鹤去买水,傅泽沛站在沙滩上用相机拍照,他说好要多拍几张回去给唐思捷看,正好也给她一些创作灵感。 忽然有个人出现在镜头里:“你好,可不可以帮我拍张照?” 是个男生。仅仅看外表,傅泽沛分辨不出来他是beta还是alpha,但从身高来看,不像是omega,因为他跟祁鹤差不多高。 “好啊。”傅泽沛正嫌拍风景单调,“要怎么拍?” 男生大大咧咧的:“随便拍两张就行,想留个纪念。” 傅泽沛端着相机构图,尽管他没遗传到唐思捷对美术的天分,但遗传到了她对于完美的较真,毕竟从小耳濡目染,对艺术这方面多多少少有点追求。 所以他的随便拍拍就不是随便拍了,争取从构图到色彩都做到最好。 拍了几张,他才恍然察觉自己是用相机拍的:“不好意思啊,要不我再用手机重新帮你拍几张。” 男生看他很专业的样子,觉得刚才那几张应该不错:“我看你拍得那么认真就没打断,要不这样吧,我给你留个联系方式,你回头整理照片的时候发到我给我。” “好啊。” 男生问:“你是学摄影的?看你很专业嘛。” 傅泽沛连连摇头:“不是不是,我拍着玩的。” “我能看看刚才拍的照片吗?”男生指了指他手中的相机,“有点期待。” 傅泽沛翻出来刚才的几张照片,男生看了两眼,惊叹地说:“拍得很好啊,完全不像拍着玩的,学过吧?” 傅泽沛笑笑:“没有,我妈是画家,可能多少受她的影响。” “反正比我拍的好多了。”男生也笑了,“你也是自己来旅游的?自己出来玩挺爽,就是想拍个照留念怪麻烦的。” “不是,我跟我男朋友一起来的。”傅泽沛解释。 “男朋友?看起来你年纪还不大呀。”男生打量着他,“至少应该比我小,我今年大二,在g市读书。” 傅泽沛不想透露太多关于自己的信息,含糊“噢”了声,摆弄着相机。 男生试探着问:“你是omega?” 傅泽沛看向祁鹤去买水的方向,有些警惕。 “你别多想,我这个人就是话痨,没有别的意思。”男生自己也觉得有点冒犯,“我真是学生,不是骗子,这是我的学生证。” 傅泽沛看了一眼封面,没有接,紧接着看见祁鹤买水回来了。 祁鹤警惕又带着敌意:“你是?” “我也是来玩的,刚才让这位小兄弟帮忙拍了几张照。” 傅泽沛下意识往左边挪了几步,从祁鹤手中拿过水,问他:“怎么去了这么久?” “这边没有冰水了,去另外一边买的。”祁鹤揉了揉他的头发,眼中全是宠溺,“宝宝别生气。” 傅泽沛含在嘴里那口水差点喷出来,又硬生生咽回去,把自己呛得够呛。 祁鹤刚才叫他什么? “水太冰了,慢点喝。”祁鹤帮他顺着气,“你们拍好了吗?” “拍好了,他拍的很好,我们就多聊了几句,我还以为他自己来玩的呢。”男生说,“那不打扰你们了,回头别忘了把照片发给我。” 此时傅泽沛感觉到刚才是自己多心了,也有点不好意思:“嗯,没问题。” 等到他走远,傅泽沛才完全松了一口气,对祁鹤说:“刚才吓死我了。” 祁鹤皱起眉:“发生什么了?” “其实没什么,是我想多了。”傅泽沛道,“一开始他找我拍照,我就拍了几张,后来他跟我聊了很多,越问越多,让我觉得他很像新闻里的人贩子。” omega在这个社会中是少数,是可以生育的最佳资源,狩猎者也不在少数,时不时就有几例omega失踪的案件。 “我本想骗他说我是a的,后来一想我没有你那么强的信息素,也压制不了对方,万一被拆穿没准会适得其反。” 祁鹤摸着他的头安慰:“是我没想到,大意了。” 这次只是个普通学生,下次万一真的遇见傅泽沛说的这种人,他把自己的omega单独留在一个地方实在太危险了。 傅泽沛却摇头:“又不是你的错,哪有人能时时刻刻保护着另一个人。而且不是每个omega都有自己的alpha,总要靠自己多警惕一点。” 祁鹤有一点惊讶,这是他从未见过的傅泽沛的另一面。 在他心中,傅泽沛是一个被保护得很好,天真活泼,喜欢走神有点呆,可爱又不喜欢多动脑子的omega,没想到他会想这么多。 所以祁鹤毫不掩饰地夸他:“这次你做得很好,保持戒备心是对的。” 傅泽沛笑起来,比缓缓沉进海中的阳光更灿烂。 “走,我们去那边,我也想给你拍几张照片,给你拍照肯定特别享受。” 祁鹤问:“为什么?” “养眼啊。”傅泽沛说:“你知道拍照三要素吗?” 祁鹤想了想:“光线,构图……还有一个忘了。” “不对。”傅泽沛拉着他光脚跑到水里,“是人好看,人好看,人好看!只要人好看,怎么拍都好看。” 祁鹤笑:“谁告诉你的?” 傅泽沛:“我自己参透的,不信给你拍几张看看,闭着眼拍都好看。” 两人一路拍一路闹,最后玩累了,停在一块很大的礁石下。 海是浅蓝的,沙粒金黄,在夕阳的余晖底下闪着光。趁着退潮,他们爬上礁石,傅泽沛坐在上面,翻看着刚才拍的照片。 海风吹着他的头发,祁鹤就静静看着他。 “祁鹤?”傅泽沛很满意地放下相机,转而看他。 “嗯?” “我知道你很喜欢我,特别特别喜欢,但是……” 祁鹤看着他。 傅泽沛:“能不能稍微收敛一下下你的信息素,它太浓了。” 水汽还好,海风也还好,可不知是不是他感觉出了问题,他察觉到祁鹤散发出来的信息素里,有一丢丢酒精味,而且有越来越浓的趋势。 那代表欲|望。 傅泽沛怀疑这么下去,自己很有可能醉倒在这块礁石上。 虽然从没听说过会有醉信息素这种情况,但他已经感觉到头脑发晕,整个人越发不理智起来,甚至好想跟他的alpha不可描述! “好。” 祁鹤勉强敛回自己的信息素,但仍有一部分逗留在空气中,因为那部分他自己无法控制。那是此时他情感最真实的表达,无论如何都无法掩饰。 过了两分钟,傅泽沛也察觉到了:“它怎么……还有点点浓啊?” 祁鹤幽潭般的眼底饱含柔情:“因为现在我很想吻你,宝宝。” 接着,傅泽沛便被吻住。 第53章 暴露 回家路上,祁鹤打电话问了一位与金女士相熟的医生,把这次傅泽沛情热期的大致情况说了一遍。 “他没有发烧,而且情热期的前兆很漫长,大约有一天。正常来说,应该是一两个小时。” 医生说:“这种情况确实比较少见,你刚才说他有信息素感知障碍,具体成因知道是什么吗?” “体内信息素过少。”祁鹤想起上次去医院检查的结果,“他身体里的信息素含量要比正常omega少。” “那就对了,他的情热期不同于别人,可能也是因为这个。”医生在电话里说道,“信息素类似于身体里的一种激素,分泌过少可能会引起身体的某种不良反应,像容易困乏,发情期不稳定这些。” 祁鹤看向正靠在自己肩膀睡着的人:“他确实很容易累,情热期不稳定是指?” “信息素影响情热期。正常人的情热期是每月一次,日期也相对比较固定,而体内信息素较少的人,可能两个月三个月,甚至更久才会进入一次情热期。” 祁鹤垂眸思索着什么:“……我明白了。” “嗯,有空可以带他过来检查一下,毕竟光听描述也会有判断不准确的地方,具体情况还要检查以后才能下定论。” “好,等有时间我们过去一趟。” 睡在他肩膀的傅泽沛迷迷蒙蒙醒了,揉了几下眼睛:“在跟谁打电话?” 祁鹤道:“一个医生,是我妈的朋友,抽空我们去她的医院一趟做个检查。” 傅泽沛没有抗拒。 “快到家了吗?” 祁鹤低头看了眼公里数:“快了,大概十分钟,再睡一会儿?” 傅泽沛睡了一觉精神充沛:“不睡了,你要不要也休息下?在飞机上你就没有睡。” 祁鹤摇头,对他说:“刚才电话里医生说,嗜睡可能也是身体里信息素过少,这也会导致你的情热期不稳定。” “不稳定吗?” 这对于傅泽沛来说无异于个晴天霹雳,他本就觉得情热期是件很麻烦的事,要每个月精打细算记住,还要随身带抑制贴抑制剂,以备不时之需。 结果现在倒好,情热期根本不稳定,无法预料,算都没有得算。 不过好在真正的情热期到来之前,有很长一段过渡时间,那种感觉类似于晕车晕船,但并不是发烧,体温很正常。 祁鹤明白他的顾虑,安慰道:“别担心,会有解决的办法,找时间再去医院做个详细检查。” “嗯。” 回到家里,傅泽沛以为没有人,在门口跟祁鹤接了个吻,软糯糯地问他等下想吃什么,就听见楼上传来一阵嘈杂声。 吓得傅泽沛赶紧从祁鹤身上下来:“妈?” 唐思捷在二楼画室喊道:“崽崽,快上来帮下妈妈,这个板子倒了!” 两人互相看了一眼,也顾不得刚才差点被发现,立刻扔下行李上楼帮忙。 “小鹤也在?那太好了,你们快帮我一起扶起来,这板子太重了。”三人合力将板子放在墙边,唐思捷松了口气,“呼,你们刚回来?” “妈,你在家怎么没去接我们?” 上飞机之前,傅泽沛给她打了电话,结果唐思捷说过不去,傅泽沛就以为她在画廊忙,金女士和祁小姐也不在,他们只好打了辆车回来。 刚才好险。 “车送去检修了,就没去接你们。”唐思捷没在意,拍了拍身上的灰尘,“你们还没吃饭吧?这都快一点了,我去做。” 傅泽沛赶紧说:“我叫了外卖!” “好吧,那你们先随便吃点,晚上妈妈再给你做。”唐思捷也懒得下厨房,“对了,你点小鹤那份了吗?你金姨和祁姨都不在家,让小鹤也在我们家吃。” “唔,点了。” 他能忘了自己男朋友吗? 等唐思捷离开,傅泽沛才赶快拿出手机订了份披萨,点的双拼,一半甜口,一半咸口。外卖很快就到,他跟祁鹤两人愉快分食完。 唐思捷正在楼上帮他收拾行李,拿着相机站在楼梯口问:“崽崽,有没有拍照片给妈妈?” 这次傅泽沛是带着任务去玩的,他要帮唐思捷采风。照片拍是拍了,只不过里面的人嘛……大多都是祁鹤。 “随便拍了一些,拍坏掉的还没来得及删。” 唐思捷把相机开机,边下楼边道:“那我看下,你跟小鹤也帮我挑挑。” 反正闲来无事,三个人挑起了照片。不得不说,在审美这方面傅泽沛确实受到了母亲很大的影响,眼光出奇一致,连挑选出来的照片也是一样。 “这个是谁呀?”唐思捷问。 “一个路人,让我帮忙拍了几张照片。” 这之后基本都是祁鹤和风景,尤其是祁鹤的照片,傅泽沛觉得怎么拍都好看,导致最后数量吓人,还有好些张是连拍。 “这几张拍得很好啊,小鹤长得又高又帅,很适合做模特。”唐思捷夸奖,“正好这次画展,画廊有一角还空着,可以做成小的摄影展,这几张可以放进去。” 拍了这么多张祁鹤,傅泽沛很怕母亲看出来端倪:“我就是随手拍拍,谁让祁鹤长得好看,当时还只有他一个模特的。” 唐思捷笑了,对祁鹤说:“小鹤,这两天麻烦你了。尤其崽崽还遇上情热期,给你们添了不少麻烦吧?” “没有的阿姨。” 提到这个,唐思捷才想起来:“对了崽崽,情热期之后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傅泽沛摇头。 在他低头的刹那,唐思捷看见了他脖颈上贴着的抑制贴一角。 那是很小的一块,其余都在衣服里藏着,咬破的腺体在愈合过程中有感染和暴露风险,所以要一直贴抑制贴,直到伤口基本愈合。 傅泽沛的腺体正在愈合过程中,不贴抑制贴是件很危险的事。 唐思捷觉得有点怪异,儿子的情热期明明已经过去三天了,脖颈为什么还会贴着抑制贴?那明明是情热期内才会贴的东西。 除非,那下面有伤口。 在腺体上咬伤口意味着什么,不言而喻。 “崽崽,你后脖子上面的抑制贴,是怎么回事?”唐思捷不想跟他绕弯子,单刀直入地问。 还沉浸在照片中的傅泽沛没想到变故来得这么快,他还没有来得及把抑制贴撕掉! 这次他编不出来理由,因为那意味着什么太明显了,每个大人都知道。 “我……” 见他为难的模样,唐思捷一瞬间湿了眼眶。尽管她再三叮嘱,最担心的事情也还是发生了。 “靠近点,让妈妈看看。” 傅泽沛偷偷抬眼看了下祁鹤,发现祁鹤现在也很紧张,想握住他的手却又不能。 唐思捷温柔地撕开他后颈上的抑制贴,伤疤几乎快痊愈了,只是被标记过地痕迹依然明显。 “是谁?”她的手指有些颤抖,“崽崽,告诉妈妈是谁干的?” 傅泽沛不敢再看祁鹤了,唐思捷直勾勾盯着他,让他恨不得打个地洞钻走,他生怕看一眼祁鹤,他们的事就会全部败露,无处躲藏。 可证据确凿,他没办法说谎。 “我……” 傅泽沛半天说不出来一个字。 十来秒的时间都被无限延长,仿佛漫长到久远。 而后,他轰鸣的耳朵里听见祁鹤说:“阿姨,是我。” “我标记了西西。” “我喜欢他,会对他负责。” 第54章 坦白 唐思捷先是愣了几秒,才从震惊中回神。 她不是没有想过那个人会是谁,只是想不到祁鹤就这么干脆利落地承认了。 傅泽沛更是没有想到,一切都来得太突然,比情热期还要更加措手不及:“妈,不怪祁鹤,是我缠着他求他标记的……” 发情中的omega没有理智,且被欲望支配,打抑制剂是个漫长又痛苦的过程,仿佛只有咬下那一口,才能解脱。 何况那时候,他眼中只有祁鹤。 他只想要祁鹤。 唐思捷看着两人,一时不知该说什么好。其实这个结果比傅泽沛随便说出个陌生的名字要好太多,至少那个人是小鹤,是她从小看着长大的孩子。 “我跟祁鹤在一起有段时间了,本来打算高考完再告诉你们。” 傅泽沛解释一番,他不想让唐思捷认为他跟祁鹤是那种对待标记极其随意的人,他们是很认真在谈恋爱。 事到如今,唐思捷也不得不接受:“谈多久了?” “两个月左右,期中考试前几天。”傅泽沛低着头,“妈妈,我很喜欢祁鹤。” 作为母亲,在这件事上唐思捷不是不能接受,只是太突然了,毕竟他们现在才刚要读高三,连大学都还没上,她的崽崽甚至还没成年。 “我不是反对。你跟小鹤……挺好的,只是现在你们还太小,很多事妈妈不放心。”她盯着傅泽沛被咬破的腺体,“感情的事,以后很难说得准。” 两人如小时候做错了事,低头乖乖听训。不同的是,小时候惹事每次都会知错,会悔改,而这一次,两人都毫无悔改之心。 喜欢对方,不需要后悔。 “小鹤,你家长应该还不知道吧?”唐思捷问,“我需要跟她们谈谈。” 祁鹤点头:“我现在就给她们打电话。” 气氛还算和谐,至少比傅泽沛预想中的要好太多,唐思捷顺便通知了在外出差的他爸,准备召开家庭会议。 他父母这边应该不反对他们在一起,只是不知道金姨和祁姨…… 她们的儿子这么优秀,应该去找个各方面都好的顶级omega,而自己,除了成绩好一点,似乎一无是处。 想到这里,傅泽沛自卑地垂下脑袋。 趁着等待的间隙,唐思捷想把后面的照片看完,傅泽沛却没有心情,胡乱走着神。 万一金姨和祁姨不喜欢他怎么办?虽然平时她们待自己很好,那是把他当作祁鹤朋友的缘故,现在性质变了,她们真的可以接受自己成为祁鹤的伴侣吗? 他们在一起之前,很多问题他根本没有想过。 早知道他小时候就少破坏一点金女士的名贵花草,至少能给金女士留下个好点的印象。 也许是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金岚和祁方怡很快赶过来,前后不过用了二十分钟。两家关系很相熟了,可以说是天天见面,多余的话自然不用多说,直切主题。 “崽崽,你跟小鹤先去楼上待一会儿。” 傅泽沛有些犹豫,祁鹤将大手放在他头上,轻轻揉了下:“走吧,先让他们谈谈。” “金姨会不会……让我们分开?”走到楼梯上,傅泽沛担心问道。 祁鹤摇头:“放心,不会。” 房间里有些乱,是傅泽沛这次旅行带回来的行李,唐思捷还没收拾完。祁鹤帮着他收拾,把衣服扔到脏衣篓里,带回来的纪念品和海鲜特产摆放好。 其中有个买来的贝壳风铃,虽然跟祁鹤房间那个不一样,但大同小异。他帮忙挂到小阳台上,叮嘱傅泽沛:“以后有事你也可以这样找我了。” 此时风大,风铃碰撞在一起,叮咚作响了几声。傅泽沛回过神,重重点了点头:“嗯!” “腺体还疼吗?”祁鹤问他。 贴在脖颈后面的抑制贴已经被撕下,触目惊心的咬痕已经愈合,留下了很小一点疤,不需要再贴新的抑制贴。 “不疼了。”傅泽沛很乖地说,然后用手去摸了摸后颈,“很早就不疼了,只是愈合得慢,别担心。” 祁鹤眼睛盯着那一处,那里他咬过吻过,是块异常柔软之处,触感很像冰激凌,轻轻一碰就会化。 化在嘴里,是栀子的清香。 “你说,他们在下面会聊些什么?”傅泽沛很是好奇,恨不得贴到楼梯上去听。 祁鹤抱住他:“不清楚,但是不用过分担心,喜欢你这件事我母亲她们很早就知道了。” 傅泽沛惊讶至极,“金女士她们知道?!” “嗯,只是她们不知道我们已经在一起了。”祁鹤说,“当时转到这个学校和搬回来,用了很长时间才说服我母亲,那之前很久她就知道了。” “……是你主动要转过来的?不是因为金女士的工作调动吗?” 傅泽沛记得唐思捷说过是金女士调回了原职。 “是工作调动,不过当时有更好的位置可以选,是我要求搬回来住的,转到七中也是我提出的。”祁鹤说,“我想离你近一点。” 这些他从来没有跟傅泽沛说过,傅泽沛当然也就无从而知,现在才恍然。 原来没有什么巧合,一切都是祁鹤争取来的。 尽管他这样说,傅泽沛心里还是没底,他太害怕了,甚至陷入了自卑的死循环。于是抱紧他的alpha,撒着娇:“我不想跟你分开。” “放心吧。”祁鹤亲吻住他,“我们不会分开。” 大人在下面说了很久,久到傅泽沛实在等不下去,决定假装下楼喝水去探探。他拿着水杯刚下楼梯,就被祁方怡叫过去。 “小泽,快过来。” 傅泽沛无比乖巧地喊了她一声“祁姨”,有点不敢抬头看她,不过用余光瞥着唐思捷和金女士的表情,似乎没有想象中那么严肃。 他正等着挨批评,便听见祁方怡说:“我们正讨论你们的婚房在哪里买呢。绿茵路那边倒是有套房,就是不够大,以后有了孩子住不开。” “对了,你们打算要几个宝宝呀?平层够不够住?这样的话最好还是买在学区内,以后宝宝上学方便。” “你们有没有想过先要omega宝宝还是alpha宝宝?听说房间的装修风格对宝宝也有影响,装修的时候也要考虑一下。” 傅泽沛:“……” 她们已经聊这么深了吗?这问题他跟祁鹤都没想过! “这些是不是考虑得太早了?” 坐在对面的唐思捷说:“既然你们决定了在一起,就要早做打算,这两年房价涨得很快,就算不住,用来投资也是可以的。” “是啊,即使你跟小鹤以后去其他城市定居,回来也有地方住,这种事要提前做打算。”祁方怡也很赞同,“小鹤呢,把他也叫下来商量一下。” “……” 可是他们连大学都还没考呢! 傅泽沛有些羞怯地问:“你们都不反对我们在一起吗?” “当然不了。”祁方怡很好奇他怎么会问出这个问题,“为什么会反对,我跟你金姨还担心他追不上你呢,他小时候就笨手笨脚的,总是惹哭你。” 嗯? 祁鹤追不上他?怎么可能! 总惹哭他倒是真的。 这时始终没说话的金女士开口说:“小泽,虽然你们现在年纪还小,不过我相信你跟小鹤可以对自己的选择负责,我们只有建议权,没有决定权,除非你们自己放弃这段感情,否则任何人都无法干预。” 傅泽沛点头:“我明白了,谢谢金姨。” “不过你们注意做一点措施,毕竟你是omega,受孕率很高。现在你们这么小,万一……” 傅泽沛霎时红透脸颊,说话舌头打起结来:“我、我知道了。” “嗯,他要是欺负你了,也要告诉我们。” “唔,好。” 但傅泽沛在心里想:祁鹤不会欺负他,只会是他欺负祁鹤。 第55章 纷争 高二的暑假没有多悠闲,除了一次集体旅行以外,傅泽沛基本上在家和图书馆之间两点一线。 好在有祁鹤陪着他一起,这样的学习生活除了疲倦,不算太枯燥,反而让他觉得很有纪念意义——他们在为了同一所大学拼搏。 自从关系被家里人发现之后,没有再隐瞒的必要,两人更是明目张胆,有时候会一起学习到很晚,然后在一张床上睡着。 傅泽沛睡觉不老实,常常拱到祁鹤怀里,一起挤着半张床。 开学之前,祁鹤陪他去了趟医院检查身体,各项指标都没有问题,除了信息素含量过低。医生说这是天生的,改变不了,只能吃一些药来调节。 那些药不是全无作用,至少傅泽沛吃了一段时间后感觉没那么容易犯困了,注意力也容易集中了许多。这对于一个即将高考的学生来说,简直是救命! 于是高三第一次期中考,他的成绩直接冲上第二,差三分七百,已经是很高的分数,但仍旧被他男朋友甩了二十分。 有人欢喜有人忧,老刘在办公室感动得痛哭流涕,傅泽沛却因为没有考到七百分闷闷不乐。 “泽哥这你还不满意啊。”同样发愁的还有张沃,“要不你看看我的分数开心开心?顺便寻找点心理安慰。” 傅泽沛没心情跟他插科打诨,自我消化着负面情绪。 当然现在他也没有太多时间伤春悲秋,他还要赶紧调整好心情,整理错题,找出自己的问题。国科去年最低分都有703,而这么多考试过去了,他还一次700都没上。 在这么高强度的心理压力下学习,祁鹤很怕他会出什么问题,无论是精神还是身体,所以坚决不允许他再这么继续下去,这天才九点不到就催着他睡觉。 “不行,题还没有写完。”傅泽沛一头扎在卷子里。 祁鹤的表情很严肃,收走他的卷子:“今天不写了,早点睡觉。” “你今天怎么了?” “不是我,是你。”祁鹤有些无奈,“傅泽沛,别让自己压力太大了,这样只会适得其反。” 他没有叫他西西,也没有叫他宝宝,而是称呼了他的名字,这让傅泽沛意识到祁鹤现在可能还有点生气。 可他也很焦虑:“你把卷子还我,才几点啊,我还不困。” 祁鹤不给他,而是走到床头,从抽屉里拿出一个小药盒:“这个药,从今天开始不许再吃了。” “你干嘛!”傅泽沛有点恼火,从他手中抢走药瓶,“这个药是医生让我调节信息素的,为什么不让我吃?” “你今天吃了几粒?” “两粒啊,早晚各一粒。” 这是他们交往后第一次把气氛闹得这么冷,还是祁鹤先妥协,语气稍稍柔和下来:“可是现在里面还剩九粒,早上吃的时候还有十二粒。” “你多吃了一粒。”祁鹤的语气不可置否,“而且这不是第一次了,傅泽沛,你在滥用药物。” 傅泽沛被当场抓包,低着头没有话说,委屈得眼泪啪嗒啪嗒往下掉。 他承认,可是他没有别的办法,只能这样保持精力,争取更多时间。 他一哭,祁鹤的心脏顿时被揪住,酸涩着疼痛,走过去抱住了他:“对不起,我只是有点担心……” “你好凶。”傅泽沛控诉,“你干嘛这么凶。” 祁鹤吻走他的眼泪,咸咸的:“对不起宝宝,是我错了,但我真的很担心你。” 傅泽沛把眼泪全都抹在他肩膀上,其实祁鹤没有错,是他不对,医生说过那种药不能乱吃的,是他太着急了。 “祁鹤,我觉得自己好笨。有些题明明不难,可考试的时候就是做不出来,有些写出来觉得肯定对的答案,结果分数很低。”傅泽沛趴在他肩头,“我想多考一点分数,跟你读同一所大学。” “论坛上说,高中不要着急谈恋爱,因为大学还会遇见很多很优秀很有趣的人。”他哭得有些发抖,“万一有天你遇见更好的omega,不喜欢我了怎么办?” 在三种性别中,omega是最感性的存在,这与他们的信息素息息相关。傅泽沛以前没有这么感性,至少不会没有安全感,他比任何人都更清楚祁鹤多喜欢自己。 可自从开始服用药物,他整个人变得感性,泪腺也发达起来。 “不会有那一天。”祁鹤擦走他的泪,“我是你的alpha,只需要爱你一个人。” 傅泽沛抽噎着没有说话。 祁鹤顺手把药瓶扔进垃圾桶里:“好了,早点睡觉,明天带你出去散散心。” “干嘛扔了?里面的药还没有吃完。” 祁鹤说:“以后不吃了。” 对于傅泽沛来说,显然这种药的副作用要比正作用更大。提升身体里的信息素含量,可以让他的omega变得更像omega,可是也会让他的omega变得不开心。 他喜欢傅泽沛,只是因为他是傅泽沛,即使他不是omega,是alpha或者beta,他还是同样会喜欢他。 傅泽沛盯着垃圾桶里的小药瓶,又看看祁鹤,抿起嘴唇没有说话。 其实他有顾虑。 那天他们去医院检查,趁祁鹤去拿药时,医生告诉他omega的信息素过少,很大可能性会影响生育,孕育率只能和beta差不多。 实际上这件事在傅泽沛很小的时候就知道了,但他一直都很无所谓,因为爱情和婚姻对他来说始终过于遥远,更没有想过生孩子的事,不管是omega还是alpha。 现在不一样了,这变成了他跟祁鹤两个人的事。 就跟唐思捷说的,虽然他们现在还小,但有些事也需要提前考虑。而且这是早晚要解决的问题,躲得过一时,终究还是要面对。 想了想,傅泽沛问:“祁鹤,你喜欢宝宝吗?” 祁鹤以为他在撒娇,把人抱起来往床边走,周身发散着浓郁的信息素,让每一粒微尘都在说着喜欢你啊。 “不是说我。”傅泽沛脸红着,“我是说小孩子,唔,人类幼崽。你喜欢吗?” “小孩子?”祁鹤将他放在床上,瞥了一眼白花花裸露在外的肩膀,亲了一口那里,然后帮他理好衣服:“现在想这个问题是不是早了点?” 他们还没高中毕业,生孩子至少是五年以后的事。 “那你喜不喜欢?” 祁鹤想了想:“喜欢吧。” “那你把药给捡回来,信息素太少的omega没办法生幼崽的。” “那就不喜欢。”祁鹤把被子铺好,表情云淡风轻,仿佛回答的只是中午吃什么,连纠结都觉得是一种浪费时间,“这不是多重要的事,至少现在不是。” “不要胡思乱想了。”他把人剥光衣服,塞进被子里,“早点休息,明天周末,可以睡个懒觉。” 傅泽沛乖乖钻进被子里,虽然此时他并不困:“明天要去哪里?” 祁鹤吻他的额头:“睡醒就知道了。” 第56章 忍不住 习惯了晚睡的作息,傅泽沛本以为自己会失眠一会儿,但是没有,或许是这段时间太累了,关上大灯以后他很快就睡着了。 一夜无梦,也不知道祁鹤是什么时候离开的,他醒来时已经天亮,房间里还亮着一盏暖黄的夜灯。 傅罗和唐思捷都不在家,今天画廊有展,大约很早就过去了。傅泽沛自己热了牛奶和面包,吃过饭后去阳台找祁鹤。 相比于在手机上发消息,他更喜欢这种交流方式。 风铃声响,祁鹤很快就出来:“吃过饭了?” “嗯。”傅泽沛已经穿戴整齐,满心期待地问,“现在可以说,要带我去哪里了吗?” 祁鹤想了想:“我们先去找方嘉年,门口见。” “方嘉年?他也要去吗?” “不是,去找他借个东西。” 这下傅泽沛更好奇了。 他们先在门口见面,然后去找方嘉年,地点定在某公园门口。远远的,傅泽沛就看见方嘉年靠在一辆大红摩托旁边,捧着手机乐开了花。 见他们来了,方嘉年把钥匙扔给祁鹤:“这可是我小老婆,你们悠着点骑。” 傅泽沛惊讶地看着他,又看看摩托车:“方嘉年,你哪里来的?” “买的呗,我这是金屋藏娇,你们可别告诉钟洛。”方嘉年把头盔给他,“头盔我就一个,这个是找朋友借的,路上注意安全。” 傅泽沛整个人稀里糊涂的,还不知道祁鹤要带他去哪儿。 待到方嘉年离开后,他看着重型摩托车,怀疑地问:“这个你会骑吗?” 没想到祁鹤点了点头:“嗯,以前骑过。” “什么时候?” “高一,当时的同桌玩这个的,体验了几次。”祁鹤帮他带上头盔,“走吧,带你去个地方。” 傅泽沛长腿一跨,上车。他知道很多男生都想要尝试这种摩托车,一半出于好奇,一半出于刺激和叛逆。 不过他更多是害怕,因为光是骑自行车,小时候就摔下来好多次,从此有了阴影。 他从不知道祁鹤还会骑这个。 傅泽沛攥紧他的衣服。好在他只需要坐在后面,抓紧他的男朋友就好。 毕竟直到现在,他看见自行车还很恐惧,别说是骑这种摩托车。 在市区里,祁鹤速度并不快,傅泽沛没有什么感觉,一旦到了郊区,路上的车辆渐渐少了,摩托车的速度也越来越快,他不再只是攥紧衣服,而是紧紧揽住了祁鹤的腰。 风隔着头盔在他脸颊两侧肆意,将他们的衣服全部兜起来。 “你慢一点!”傅泽沛在空旷的公路上大喊,“太快了!” 其实速度不是很快,机动车道的车辆可以轻易把他们超过去,要是让方嘉年知道他们只开到这个速度,估计要骂一句暴殄天物。 只是傅泽沛是第一次坐这种东西,觉得自己快要飞起来了。 风在呼啸,他没听见祁鹤说了什么,但并未感觉速度有降下来,只好更紧地抱住他。 “祁鹤!我要飞起来了!” “啊啊啊啊——” 这种感觉真的太爽了,异常解压,紧绷多日的神经就这样悄然放松了下来,仿佛此刻让人头疼的、焦躁的所有事都不复存在。 明白了这点,傅泽沛不再压抑自己,反正今天就是出来解压的:“去他的分数!!” “去他的高考!” “我不在乎!” 风声很快将他的叫喊声淹没,祁鹤带着他驶过公路,驶过河流与大桥,衣角飞扬。傅泽沛大喊:“反正我有天底下最好的男朋友!” “好开心!” “我爱你祁鹤——!!” 他一不小心就把真心话喊出来了,虽然肉麻。坐在前面的祁鹤不可抑制地勾起嘴角,笑得灿烂。 最终他们在一片很大的草地边停下来,发泄了一通,傅泽沛心情好多了,压在心头的那块石头总算挪开了一些。 这是一个湖滨森林公园,公园没有围栏,入眼是一大片浓绿的草地,大得仿佛漫无边际。 虽然是周末,却因为地理位置偏僻而人烟稀少,傅泽沛跑到小坡上,不管不顾地往身后的绿海里一躺,眼前是蓝天白云,树荫斑驳,湖泊木屋,一切都太过美好。 祁鹤走过来,坐在他身边:“感觉怎么样?” “太爽了!”傅泽沛简直想再来一遍,“现在感觉轻松了许多。” 祁鹤也躺下来,树影在他们身上晃动,宛如与风缠绵。 傅泽沛痴痴地想:“好想就这样躺在草地上睡一觉。” 他闻见了一点泥土和青草的清香,湿湿的,一时分不清是来自祁鹤的信息素还是来自身下这片大地。 “睡吧,我在这里。” 傅泽沛便真的闭上眼睛,感受着这美好清新的空气。不过他并没有真的要睡,那样做简直太浪费此番良辰美景。 闭上眼睛休息了片刻,有祁鹤在,这里的一切都让他感到舒服,尤其是湿润的,带着青草味的空气。 忽而,傅泽沛翻了个身,趴在草坪上,凝望着祁鹤的眼睛。 “谢谢。” “不谢。”祁鹤弯曲双臂,将手枕在头下:“相比于这句,我更想听你刚才在路上喊的那句。” “哪句?” 傅泽沛瞎喊了一路,少说喊了有几十句。 祁鹤不提醒他:“想想。” “到底哪句啊?”傅泽沛勾着他的手心,一下一下地挠,“给一点提示嘛。” 明目张胆地撒娇,毫不顾忌地勾引人,祁鹤哪里受得了他这样。 信息素不由自主地散发出来,在暧昧的气氛中狂舞,他们的距离只有十几公分,稍稍凑近就会碰到对方的唇。 傅泽沛自然感受得到,只是他还来不及分辨出这股信息素里包裹着多少情绪,就被吻住了嘴唇。 祁鹤顺势翻身,将他压在身下,傅泽沛没有抵抗的余地,只能被迫接受着他的亲吻,时不时给予诱人的回应。 一吻结束,他呼呼喘着气,感到眩晕,感到腿软,感到眼前一片白光。 信息素铺天盖地而来,让他招架不住。湛蓝的天,幽碧的草海,空气中熟悉又舒服的味道,他们仿佛正在幕天席地中做|爱。 “祁鹤,我快要被你吻得发情了。” 第57章 这样才对 这不是一句玩笑话,傅泽沛觉得自己全身轻飘飘的,仿佛云海中畅游,加上祁鹤在不自控地发散着信息素,说不好真有发情的危险。 祁鹤不敢再撩拨,要知道即使是被临时标记过地omega,在室外发情也是件非常的事。 “你干嘛不亲我了?”傅泽沛常常撩而不自知。 祁鹤蹭了蹭他的鼻尖:“还没到目的地,我们得继续往前走。” 再亲下去,想走都走不了了。他不介意在草坪上跟自己的omega发生亲密关系,但不是这片草坪,这里随时会有人过来。 “要去哪儿?” 傅泽沛以为他只是想带自己出来释放压力,无目的地漫游,现在一看,完全是计划好预谋好的。 祁鹤不说,把头盔给他,重新上路。 一切都很好,傅泽沛的心情也很好,在后面一边抓着他的衣服,一边拿出手机拍照。 四周绿树环绕,空气清新干净,他偷偷拍了一张祁鹤的侧颜。 他把大多数注意力都放在了照片里,以至于走了很长一段路,傅泽沛才发现他们是在绕着湿地公园转圈,只是湿地公园面积巨大,他们现在绕了还不到半圈。 中途有许多处引人的风景,祁鹤都没有停,最后停在山脚下一处老别墅区前。这里的房子看起来有些年头了,至少不是新楼盘,却因着依山傍水,仍旧有不少人在住。 与现在的新西式风格不同,这里保留了几十年前最流行的洋楼风格,且每栋洋楼各具特色,又仿若浑然天成。 “为什么来这儿?” 他有点懵,祁鹤不会是兽性大发,想找个隐秘的地方把他办了吧? 呃,他男朋友应该没有这么变态。 何况要说兽性大发,应该也是他兽性大发才对,他现在虽然没有发情,但祁鹤的信息素总让他心猿意马,想着不该想的画面。 最终,祁鹤骑着摩托带他绕了一圈,似乎在挑选哪个地方更隐秘,才停在了某栋前面。 看见门前的摄像头,傅泽沛有点摸不准:“我们要进去吗?” “嗯,走。” 走? 这可是别人家! 在法律上,他们即将要做的事叫私闯民宅! 傅泽沛有点慌,他跟祁鹤两个人的大好前程怎么能就这么断送了?就算想找点刺激,也不能这么干啊。 而且人家门前还按了摄像头,肯定早就把他们的模样拍下来了,到时候一抓一个准。 “这怎么行!”傅泽沛坚决不下车,低着头羞红了脸,“就算没有地方那什么……也不能这么做啊。就算这家没人,万一被抓住……” “嗯?” 傅泽沛拉住他的手,扯着要回去:“还是赶紧回去吧。” 祁鹤意味不明地笑了,缓缓从口袋里拿出一把钥匙,在他面前晃了晃:“西西,你以为我要做什么?” 傅泽沛愣了足足好几秒。 他先看看眼前的房子,又看看祁鹤:“你怎么会有钥匙,难道这是……?!” 这是祁鹤家的房子?! 他从没听祁鹤说过他家在这里还有套房子呀,还是老别墅。然而祁鹤已经在开门了,无声印证着他还没说完的话。 祁鹤主动解释:“这是老房子,以前爷爷奶奶住在这里,前几年他们跟着我大伯移居到了其他国家,房子就给了我母亲。” 傅泽沛问:“那现在没人住?” “后来租给了一对夫妻,不过很快他们也搬走了,现在空着,有人会来定期打扫。” 从大门上斑驳的锈迹能看出来这里已经很久无人居住,院子里有些杂草,不算很高,应该是有人会定期修理的缘故。 他看见院子里还栽了许多花草,因为嫌少有人打理而疯长,只是现在过了花期,已经谢得只剩三三两两,徒留一点幽幽余香,有点熟悉。 “那是什么花?以前的租客种的吗?” 远远的,只能看见是白色的花瓣,他知道金女士的花草都很名贵,不会种在院子里。 不想祁鹤却说:“是我种的。初三和高一的暑假我在这里住过,就种了一些,不过很久没人打理,长得疯了。” 傅泽沛新奇地走近,才认出来原来那一大片一大片的是栀子。 他信息素的味道。 “夏天的时候会开花,在二楼的书房和卧室都能闻到花香。” 那时候,祁鹤就会想起他的omega,仿佛傅泽沛在陪着他度过暑假里的每一天。 “是因为我才种的吗?”傅泽沛看着他问。 祁鹤点头:“花香跟你的信息素很像,虽然还是有点不一样。” 傅泽沛蹲在花前嗅了下,明明是他的信息素,怎么他感觉不到有哪里不同呢?只不过花香里多了一点生涩的泥土气味而已。 “不一样吗?”他很好奇地问自己的alpha,“哪里不一样?” 祁鹤也不知该怎么描述,傅泽沛信息素的味道更加柔和,没有那么浓郁,即使在发情期,也只是仿若远处清风无意送来的一缕清香,淡雅,勾人。 而真正的栀子花,香味更加扑鼻炽烈,往往还会夹杂一些别的气味。 恰逢不知哪里传来一声猫叫,祁鹤想了想说:“一个像家猫,一个像野猫。” 傅泽沛搂住他的脖子,问道:“那你喜欢家猫还是野猫?” 祁鹤不上钩,顺势吻了下他的鼻尖:“喜欢你。” 这个答案傅泽沛很满意。 他四处看了看,决定不再为难男朋友,可是只听见了猫叫,并没有看见猫的影子:“这里有猫?” “可能是野猫,不远处有村庄,经常有野猫来觅食。” “喵~” 傅泽沛学着猫叫,想要把刚才那只猫引出来。猫没有反应,倒是叫得祁鹤的心痒痒的,像是被某只小猫爪轻轻挠过。 “它怎么不出来?”傅泽沛丝毫不知自己在点火,“喵~” 终于小野猫在二楼露台上探出来个头,也跟着:“喵!” 是只大橘,身型很大,不过看起来只有几个月,估计是饿得太久,并不算很胖。 傅泽沛跑到二楼露台,野猫警惕地跳上更高的屋檐,用铜铃般的眼睛盯着他,渴望又不敢靠近。 “可是这里没有吃的能喂你。”他觉得大橘有点可怜,“祁鹤,我们能收养它吗?” 祁鹤站在他身后:“我记得唐阿姨不喜欢猫。” “也是,我妈肯定不让养,她最怕猫了。”傅泽沛低着脑袋,这种无力的感觉让他很沮丧,“金姨和祁姨又很忙,你家里也养不了。” 他拿着一根狗尾巴草逗大橘:“可是它太可怜了。” 祁鹤也想不到很好的办法,尤其现在高三,他跟傅泽沛都没有时间和精力照顾猫:“刚才我点了些食材,等下会送到,先喂它点吃的吧。” “我们等下不回去?” 祁鹤不答反问:“你喜欢这里吗?” 傅泽沛重重点头。他当然喜欢,这里远离城市喧嚣,也暂时远离了考试的压力,什么都不用去想。何况这里还有栀子花,有草地,有梅子树,有猫和祁鹤。 “喜欢,特别喜欢。明年暑假我们来这里住几天吧,然后再去外公家住几天,外公肯定会很喜欢你。” “好。”祁鹤一口答应,“不过不用等到明年,今天就可以住一晚。” “真的?” “嗯,房间前几天刚打扫过,小住没问题。” 傅泽沛环抱住他,这一刻他真的无比幸福:“太好了。” 有祁鹤在太好了。 不仅他不用担心任何事,还可以满足所有愿望。 他们叫的食材很快就到,傅泽沛挑了一块鸡胸肉喂猫,剩下的被祁鹤拿到厨房开火做饭。房间应该前两天才被打扫过,桌面上连灰尘都没有积,稍微收拾一下就可以住。 喂完猫,傅泽沛才想起来要给唐思捷打个电话报备:“妈,祁鹤带我出来散心,我们在他家老房子这边,晚上会在这里住一晚。” 唐思捷知道儿子大了,也不多管,只提醒他们要注意安全。 挂了电话,他跑到厨房去看祁鹤饭做得怎么样,还没进去就闻见一阵香。 “做的什么菜呀?”傅泽沛从背后抱住他。 他没注意到祁鹤也在打电话:“……嗯,西西跟我在一起,带他出来放松下。” “晚上不回去了……嗯已经请过假了……” 不知电话里是金姨还是祁姨,叮嘱了他句什么,祁鹤说知道了,才挂了电话。 “金姨?”傅泽沛从两人说话的口气猜测,“你跟老刘请过假了?” “嗯,刚才给他发了条短信。” 傅泽沛问:“什么理由?” 祁鹤说:“情热期。” “谁的?” “你的。” “为什么是我的?” 傅泽沛明知故问,他的情热期不稳定,是很好的请假借口。 祁鹤回过身抱住他,伏在他耳边道:“因为某只小猫说自己快要发情了。” “那是被你亲的。”傅泽沛说,“只有你亲我的时候,我才会想要发情。” 话音刚落,祁鹤便在他嘴唇上啄了一下:“这样吗?” “不对。” 傅泽沛抱着他的腰,猛地贴住他的嘴唇,凶狠且缠绵地吻住他。 只是很快他失去了主动权,双腿被亲得发软,整个人被抱在一米多高的橱柜上,祁鹤的热情和欲望让他难以抵挡,几乎是想要吞噬掉他。 直到一米开外,菜被烧焦,厨房内油烟四起,烟雾探测警报自动拉响。 祁鹤满意地关上警报:“知道了,这样才对。” 第58章 我也会开花 浪费一道菜,换来一个吻,不知道该算亏还是不亏。 好在还有三个菜,傅泽沛吃得津津有味,不忘夸赞男朋友的手艺。他想,结婚以后大概率他会是被养胖的那一个,谁让祁鹤做饭好吃,他还没有自制力。 说到结婚,好像有点久远,但愿到时候不要胖到被嫌弃就好。 剩下的饭菜他又给了大橘一点,祁鹤说如果不能养它就不要喂它太多太好,这样反而会害了它。傅泽沛才只好作罢,又去找了个容器接了点水给它喝。 别墅一共有四层,三层加一个小阁楼,大多是祁爷爷和祁奶奶留下来的东西,有些物件很老了,傅泽沛觉得有趣,把每个房间都转了一遍。 “平时你睡哪个房间?” 祁鹤指了指楼上:“三楼。” 三楼只有一间卧室,一间书房和一个很大的露台。露台上有花架,茶桌和遮阳伞,很适合小坐。 院子里的两颗青梅树已经有几十年,长得很高,枝叶伸到了露台一角。傅泽沛从这里遥望过去,可以看见大半个湿地公园。 “这里视野好棒!” 祁鹤走近说:“房间里有带天窗的帐篷,晚上可以露营看星星,不过这个季节会有点冷。” “那明年暑假再来,我要住好多天。” “今天就算了。”傅泽沛在他耳边悄悄道:“今晚我更想睡你的床。” 祁鹤笑了。 山脚下气候多变,来时晴空万里,到了下午忽然变了脸,天空阴沉起来,说不定会下雨。傅泽沛跟着祁鹤帮忙修剪栀子花多余的花枝,估计是很久没有修理,今年雨水又多,栀子在院子里疯长。 “这是新长出来的吗,其他花草明明都修理得很好。” 这样看,花草应该是有人定期修理的,那边一大片草坪都没有长疯,偏偏祁鹤种的栀子花长得野。 祁鹤把一根多余的枝桠剪下:“这些已经很久没修剪过了,我没让他们动,想自己修剪。不过今年暑假没有来住,这些花就长成这样了。” 他对这些花这么上心,只因为它们是栀子,是傅泽沛信息素的味道,它们像他的omega一样陪伴过自己。按道理讲,傅泽沛本应该开心,却不知怎么有点酸酸的。 他也是小栀子呀。 “明年夏天我们来住的时候正好是花季。”祁鹤还没察觉到他情绪不对,“等它们开花了,一大片一大片的,很香很好看。” 这么一说,傅泽沛更醋了。 祁鹤竟然说别的栀子又香又好看。 傅泽沛真没想到有天自己会沦落到这个地步,祁鹤都从没说过自己又香又好看,真是人不如花。 “我也是栀子。”他跑到花丛里蹲下来,“祁鹤,我也会开花的。” 祁鹤修剪花枝的手一顿,而后反应过来,弯着腰摸了摸他的头,好奇地问:“西西,你要怎么开花?” 傅泽沛捧着自己的脸,想了想:“给我浇水吧。但是不要修剪我,我很怕疼。” “好,晚上给你浇水。” 待过了好久,傅泽沛回过味来,明白了这句话的意思,全身上下猛地烧了起来。 这话也太让人误会了。 不过这个让人误会的话题好像是他先挑起来的。 祁鹤暗自笑了。他笨笨的omega大概还不知道,这一棵栀子很早就在他心里生根发芽,每年夏天都会开花,然后继续播种,在他心房里越长越多,如今已经枝桠遍布。 再没有任何其他花能挤进去。 收拾花草用了半下午,天空没有再晴起来,西边的天沉沉的。晚饭还是叫的食材,他们分工明确,祁鹤负责做饭,傅泽沛负责吃和洗碗。 开饭前,他才发现那只大橘不见了。 傅泽沛明明记得刚才在院子里才见过它的影子,那只大橘在草地上跑来跑去,怎么一转眼就找不到了。 “祁鹤,你见猫了吗?” 因为野猫身上可能有跳蚤,祁鹤没有同意他把猫抱进屋里的想法:“是不是在院子里?” “没有,都找过了。”傅泽沛有点担心,“我去上面露台找找。” 他跑到三楼露台,学着猫叫的声音想要把小猫找出来。但这次大橘似乎知道是个套路,并不吃这一套,半天没有露面。 傅泽沛失落地回来,祁鹤正好把饭菜摆在桌上:“别太担心,它可能饿了,去其他地方找吃的了,这些菜我们吃不完的话给它留一点放在门口。” “嗯。”傅泽沛这才稍稍宽心。 吃完饭不过六点多,两人开始无所事事。平时这个时间刚放学,不是在写作业就是祁鹤在给他补习,没有这么悠闲的时光可以消磨。 外面果然下起了雨,秋天的雨很少这样来势汹汹,傅泽沛把露台的窗户关好,回到房间时祁鹤刚洗完澡出来。 这忽然让他想起来之前也撞见过刚洗完澡的祁鹤,裸着上身,露着漂亮的身体线条和腹肌。 “外面下雨了?”祁鹤问。 “嗯,下得挺大,猫没有找到,可能是躲起来了。” 祁鹤捧着他的脸亲了一下:“要洗澡吗?要的话我去拿条干净的浴巾。” 傅泽沛瞥了眼他的身下,忽然抱住他的腰,慢慢把他腰间的浴巾扯下来:“我要用这条。” 说话间,祁鹤就感觉到腰间一凉,傅泽沛拿着浴巾满意地走进了浴室,徒留祁鹤在原地有些懵。 他的小栀子怎么越来越撩? 又纯又撩。 傅泽沛没有洗很久,心中有团火在无声催促着他,挠得他心痒痒。他不知道自己在期待着什么,可就是很着急,在心里默念着,洗快一点快一点。 只是等到他披着浴巾走出浴室时,祁鹤不在房间里。 外面雨下得越发大了,风声四起,唰唰而响。傅泽沛擦着头发,正要去找他,就看见祁鹤手里拿着什么东西走了进来。 “你去哪儿了?”傅泽沛没注意他手里拿的什么,问话的语气很委屈。 祁鹤顺手关上门:“下去拿东西。” 傅泽沛低头,这才看清他手里拿着的,是一盒安全|套。 显然祁鹤也没想到会被自己的omega撞个正着,有些尴尬,主动解释道:“刚才买食材的时候一起下单的,以防万一。” 傅泽沛全身被火烧着,呆呆“噢”了一声。 即使祁鹤没有说,他也能感受到此时自己的alpha跟自己一样,在欲火中烧。因为浓重的、无法抵挡的甜酒味在空气中迅速蔓延开来,悄悄爬上他的肩膀,在他的腺体处渴求着试探。 alpha的欲望展露无遗。 傅泽沛看向他的眼睛,祁鹤也正在看着他。那一刻,傅泽沛的脑袋仿佛空白了,什么都装不进去,也提取不出来,只有祁鹤,祁鹤,祁鹤。 祁鹤向前几步,抓住他的肩膀:“西西,我想要你。” 他似乎有些紧张,喉结快速滑动着:“可以吗?” 被提问的人同样早已没有理智,他醉了,醉在了祁鹤的信息素里。傅泽沛从没这样清醒地意识到,他想要祁鹤,比祁鹤想要他还要想。 他想要他们密不可分。 这种想法,他以为只会在发情期时才会萌生。或者说,现在祁鹤让他清醒着发情了。 外面雨越下越大,劈里啪啦砸在玻璃上,豆大的雨点穿过层层树叶,凿入青梅熟烂的果子。 过了许久,忽而不知从哪里传来一声猫叫,不知道是大橘回来了,还是有其他野猫,叫声凶狠绵长,一声接着一声。 这场秋雨也来得凶猛,不知何时是尽头,过去半夜也不见要小的趋势,反而越来越密密麻麻,从天上坠入人间,浇灌着一院子的花草。 墙角的小栀子开了花。 后半夜傅泽沛沉沉睡着,他很久没有睡过这么好的觉了,被祁鹤抱着去洗了澡也不知道。 雨一直下到清晨才渐渐停,秋雨带着十足的凉气,眼看就要一夜入冬。傅泽沛躲在软软的被子里,眼睛哭得有些肿,赖着不肯起床。 从窗子里,他隐约听见了猫叫声:“是大橘回来了吗?” “嗯,昨晚回来的,在房檐叫了一晚。” 傅泽沛呆呆地问:“为什么?” 祁鹤笑:“大概也到发情期了,野猫大多都没有做绝育。” 这么一说,傅泽沛觉得它更可怜了,至少人类发情还可以打抑制剂,实在不行,还有标记这回事,就比如昨晚祁鹤对他做的事。 “它多大?” “看起来七八个月,可能更大,它饿得太瘦了。” 傅泽沛露着半张脸,头发毛茸茸的:“祁鹤,我们能领养它吗?可以先把它放到外公家,外公自己一个人住,大橘还可以陪着他,等高考完再接它回来。” 祁鹤思索片刻:“你来决定。” “那太好了!”傅泽沛一时激动,猛地跳起来抱他,“嘶——” “很难受吗?” “唔,也没有,就是有点疼。”傅泽沛抱怨,“你也太狠了。” 祁鹤心疼:“它吸我,忍不住。” 傅泽沛红着脸,奶凶地瞪他:“下不为例。” “好。” 下次还敢。 第59章 独属彼此(完结) 到了高三下学期,班上每个人都肉眼可见地变得努力起来,毕竟以前地那些考试都只是热身赛,高考才是重头戏。 就连方嘉年,也不再吊儿郎当,开始正经起来。原因无他,如果考不上大学就要被送出国读书。 “出国也是条路,不好吗?”傅泽沛问。 “好是好,但前提是能把我跟钟洛一块包办了,我以为我俩顶多就是个异地恋,谁知道这下要变成异国恋了。” 钟洛虽说家境不错,跟他一起出国读书没问题,但他本身有心仪的大学,不说是国内顶尖的艺术学院,可也是数一数二的,并且已经通过了专业课的考试。 方嘉年本来想剑走偏锋,考个分低又冷门的专业,这下可好,考不好就直接要被流放异国他乡,一年连老婆都见不着一面。 这下可苦了张沃,五人小团体瞬间只剩下他自己,玩又玩不痛快,学也学不下去,连乔月陪他出来玩的次数都变少了,每天只能一个人在班里游荡,看看这个,瞅瞅那个,飘着的孤魂野鬼似的。 毕竟他有个有钱的老爸,不用太努力。 而傅泽沛和祁鹤见面的时间也在减少,原因无他,只要两个人在一起,即使看上去在学习,实际也在心猿意马,想着跟学习无关的事。 这怎么行? 所以高考前一段时间,傅泽沛强迫他减少跟祁鹤的见面时间。只是这种方法并不太奏效,只会让彼此更想念对方,于是悻悻作罢。 高考那天是个阴天,考场是系统随机分配的,他跟祁鹤没有分到同一所学校,傅罗开车去送的他,结果考场门外堵得水泄不通。 好在考试过程很顺利,题没有傅泽沛想象中那么难,尤其是他一向摸不准立意的作文,要比平时模拟的简单。 考完第一科他没有跟祁鹤见面,也没有用其他方式联系,担心互相影响情绪。当天晚上他们也只是聚在一起吃了顿饭,都心照不宣没有提关于考试的任何事。 直到第二天考完所有科,铃声响起,交卷,跑出考场。他奔到傅罗的身边,拿出手机给祁鹤打电话。 傅罗问:“感觉怎么样?” 傅泽沛正在等电话打通:“还不错,题没有我想的难,就是有几科时间不够,没有检查完第二遍。” “行啊,比爸爸好多了。”傅罗欣慰,“走吧,咱们先回去,妈妈在家等着呢。” “嗯。” 正说着,祁鹤那边也接了电话:“怎么样?” “你考得怎么样?” 两人几乎是同时开口,而后又同时笑了起来。祁鹤先说:“感觉不错,有几道题考前我们复习过,还记得吗?” “嗯,我都写上来了。”傅泽沛很骄傲,“说不定能跟你报一所大学。” 考试完第一个炸掉的地方就是群里,几个人抽风似的在群里刷消息,傅泽沛有一搭没一搭地跟着回复两句,果然张沃又要组局,商量晚上去哪儿放松。 【你!们!终!于!考!完!了!】 傅泽沛:【什么叫我们?你没考?】 【考了,形式还是要走一下的。泽哥你不知道,这几个月我快憋疯了,你们都疯狂学习,连方哥都改邪归正了,根本没人陪我玩。】 方嘉年跳出来严肃声明:【纠正一下,我那不叫改邪归正,叫为爱奋起!】 张沃管他是什么:【晚上出来通宵啊,老地方,房间都订好了,你们知道这会儿包厢多难订吗!谁最后到谁结账!】 群里安静了几秒。 方嘉年:【不了。】 傅泽沛:【不了。】 张沃满头问号:【?】 【我陪对象。】 【对象陪我。】 张沃没忍住爆了粗:【靠。你们也太不厚道了,对象重要哥们重要?】 他忘了这俩的对象也在群里,并且有一个还是积极分子。积极分子钟洛围观了全程,立刻回:【当然对象重要。】 方嘉年很怂,反正老婆说什么都对。 玩闹归玩闹,该嗨还是要出去嗨,这段时间压力太大,别说张沃,连傅泽沛都快要憋疯了。 尽管他从小到大学习好,但向来讲究随缘,还是头一次这样全力以赴,为了一个目标去拼命。 与别人不同,出考场的那一刻,他并没有感觉到全身放松,而是仍旧紧绷着。包括大家在群里商量晚上去哪儿玩,考得怎么样,暑假有什么计划,傅泽沛都有一种深深的不真实感。 就这么结束了? 这种感觉一直持续到傅罗开车带他回家,下车那一刻看见祁鹤捧着一束花在等他。 傅泽沛跑过去拥抱住他,才找回一点真实,意识到他们的高中生活真的结束了。 他跟祁鹤,从出生一直走到了大学,十几年恍如一日,以后还会走很远很远。 晚上他们去老地方唱歌,不出意外乔月和田萌也在。 这回轮到傅泽沛八卦地问张沃了:“诶,你跟乔月有没有在一起啊?” 张沃叹了口气:“革命尚未成功,同志还须努力。” “你这革命时间有点长呀。” 两人认识有一年半了,关键是傅泽沛都从单身到恋爱到那啥了,这家伙还在革命呢。 “泽哥你不懂,恋爱享受的是过程。”张沃振振有词,“结果不结果的,没那么重要。” 傅泽沛:“恋爱?你们不是还没在一起吗?” 张沃想了想:“我这是单方面恋爱。” “简称单恋?” “……” 这回包厢爆满,没办法再单开一间房来休息,傅泽沛玩累了就直接躺在祁鹤腿上玩手机。 学校论坛他有好几个月没有登陆过了,最近学校有什么好玩的事一概不知。实际上别说学校论坛,这半年连手机他都没怎么玩过,连打游戏张沃都不想带他。 输入密码,登录账号,页面自动跳转到首页。 傅泽沛刷了一遍首页,发现没几个认识的名字,又打开浏览记录,手指停在四个月前的那条爆贴上。 内容不是别的,正是他跟祁鹤的八卦帖,如果他没有猜错的话,发帖人是田萌。 从他们升到高三,这条帖子就没怎么更新了,有很大一部分原因是聚会少了。高二暑假海岛行之后,几个人就没聚过,转头扎到书堆里,能出什么八卦? 不过傅泽沛还是很感谢她没有把自己跟祁鹤都不是beta的事说出来。 这条帖子却没有沉下去,几乎是每天都会有新回复,始终在前几页飘着。傅泽沛顺手打开翻了几页,发现竟然全都是在求更新! 他把手机拿个祁鹤看。 祁鹤开始不明所以,但看到标题和发帖时间,再看看里面的照片,立刻了然:“田萌发的?” “你怎么这么快就猜到了?”傅泽沛不服气,“我可是猜了好久。” 这不难猜,只是祁鹤没明白他为什么给自己看这个帖子。 傅泽沛从他身上起来:“等下你就知道了。” 坐在对面沙发上的田萌手机里忽然收到一条消息,是张图片,来自傅泽沛。 她还没来得及打开,傅泽沛本人就坐到了她旁边,拿着手机问:“这个帖子是你发的吧?” 田萌看着熟悉的界面,不好意思地点了点头,她没想到这个帖子竟然会被当事人看见。 “里面的照片也是你拍的?”傅泽沛问。 “是我拍的,你们要是介意的话,我可以删掉。”田萌承认,“帖子也能删,就是麻烦点,要找管理员。” 虽然她看起来八卦花痴,但其实很有分寸,知道傅泽沛和祁鹤真的在谈恋爱以后,就没有更新过帖子了,她要帮他们一起保守这个秘密。 “我不是那个意思,帖子不用删。”傅泽沛指了指她的手机,“只是想让你帮个忙,帮我把这张照片发上去。” 田萌点开手机里的照片,瞬间睁大了眼睛。 那是一张傅泽沛和祁鹤在接吻的照片。 “你们要公开?” “嗯。” 田萌光看那张照片就激动得小鹿乱撞:“没问题,交给我吧!” “谢谢了。”傅泽沛问,“对了,之前新的校草评选那个帖子也是你发起的吧?” “是,怎么了?” 傅泽沛:“还记得beta组前三吗?” 田萌当然没忘:“祁鹤,你,还有十二班的辛锐。” 辛锐,傅泽沛对这个人有点印象,好像是个阳光的短发大男生,一起打过球,不过因为班级隔得太远,没有多大交集。 “恭喜他,现在他是七中的b草了。” 傅泽沛说:“顺便有他联系方式的话,跟他说声抱歉,占了他这么久b草头衔。” “……” 现在道歉还有用吗?都毕业了! 几分钟后,学校论坛里许久没更新的帖子再次更新,上来就放了张无比劲爆的照片,并且下面附着一行小字:已经过当事人同意。 论坛里一下子就沸腾起来了,消息一传十十传百,兜兜转转很快传遍了整个年纪,就算不混论坛的人也全都知道了。 半小时后,傅泽沛跟祁鹤的手机都快炸了,连老刘都发来“亲切”问候:【傅泽沛!你们时候在一起的?好大的胆子!】 接着下一句就是:【算了,没影响学习就好。】 他们何止是在一起,他们还以公徇私,充分利用教室公共资源,光明正大谈恋爱。 出成绩那天是周末,他们正在小别墅里小住。 傅泽沛很喜欢这里,环境好,又安静,仿佛与世隔绝。除了买东西不太方便和蚊子多以外,他对一切都很满意。 院子被他们重新打扫了,栀子也修剪得整齐漂亮,他不得不承认祁鹤说得很对,那片栀子花到了夏天一大片一大片开着白色的花,香气四溢,漂亮极了。 傅泽沛和祁鹤还在这里度过了一个发情期。 说起来已经不知道是谁先诱导着谁发情了,总之那个下午,信息素铺天盖地而来。手边就有抑制剂,但没有人想打,纵容着这一切的发生。 他们度过了没羞没臊,筋疲力竭的三天。 三天之后,就是查成绩的日子。 情热期之后整个人还有些疲倦,状态不佳,困乏万分。傅泽沛过得昏天黑地,早已经忘了这个重要的日子,还是手机日历提醒他的。 “你先查。”这种时候,他本能地想逃避。 祁鹤拿过来平板,输入考号和姓名。查分的人数很多,导致系统有点慢,一分一秒都勾着两个人的心。 “好慢啊,我问问群里大家都查了没?” 张沃运气好,第一个查到分,四百出头,他非常满意,扬言要请大家吃大餐。方嘉年跟他们一样,网页转了半天,也没转出来个所以然。 “出来了。”祁鹤声线徒然一抖,听得出来此刻他也很紧张,“七百三十一。” “!” 好高。 在这之前,傅泽沛已经把所有知道的分数按照相应比例算好并加在一起,是282。高考是最后一场,占到总分数的60%,也就是说,他至少要考到697分,最后总成绩才有可能上700。 这应该不是大问题,主要是祁鹤的成绩太高,让他感到很有压力。 “你帮我查。”他简直不敢面对。 祁鹤再次输入考号和姓名,这次网络比刚才顺畅了许多,很快就弹出来成绩。 傅泽沛紧张得都在发抖,像是在等待宣判自己的死刑:“……多少?” “上七百了。”祁鹤是个干脆的判官,声音利落,“七百二十,数学满分。” 傅泽沛先是愣了一下,仔细看会发现他身上已经出了层薄汗,房间里空调开得很足,全是因为紧张。紧接着他扑到祁鹤怀里:“总分714,我上七百了!” 他很丢人地激动哭了:“祁鹤,我们可以读同一所大学了。” 这个分数,基本可以选择任何想去的大学。即使祁鹤最后没有报国科,他也有更多选择的余地。他的努力,不仅是为了祁鹤,更是为了他自己。 祁鹤吻走他的泪水:“我就知道,宝宝最棒了。” 金姨和唐思捷的电话几乎是同时打过来,问他们考得怎样,傅泽沛心情还没平复,哭得打嗝,把大人吓了一跳,以为他没考好。 “崽崽,别吓妈妈呀,没考好也没事,咱们有学上就行了。” 傅泽沛闷闷“嗯”了声。 唐思捷忍不住问:“到底考了多少分呀,我跟爸爸说一下。” “七百二。” “……” 这很低吗? 后续又有几个人给他们打电话,不是老师就是同学,都是来问分数的。方嘉年的分数也查到了,在悬崖边缘,不算很高,但勉勉强强有学上。 后来傅泽沛嫌烦,干脆把他和祁鹤的手机都开了免打扰,继续过他们的清净日子,谁也别想打扰。 此时此刻,过去未来,他们独属于彼此。 (正文完) 番外:平行时空 番外1平行时空 祁鹤谈恋爱了,这是连续第五天他没有跟傅泽沛一起回家,傅泽沛跟踪他后得出的结论。 放学后祁鹤再次以奇怪的理由拒绝了他一起回家的请求,傅泽沛终于肯不闹别扭,拉下面子问他要去哪儿,他却没有告诉自己。 傅泽沛说不上来的憋屈和难过,他们从小一起长大,一起上学放学,说是连体婴都不为过,除了寒暑假,从来没有哪次祁鹤会不跟他一起回家。 何况现在是寒冬腊月,天色黑得很早,五点半放学后已经没有天光,对于omega来说,路上很危险。 有次傅泽沛捣乱被老师留下来打扫教室打扫到很晚,祁鹤都愿意陪着他一起挨罚,现在连陪他回家都不愿意了。 所以他跟踪了祁鹤,一半因为好奇,一半因为身体中涌动的难以言喻的情感。 他喜欢祁鹤,这个比他大四个月的邻家哥哥。 这件事发生在他初三的时候,青春期情愫萌发,往上蹿的不仅有他的身高,还有心中萌芽的种子。 连他自己都想不明白,为什么自己喜欢的那个人会正好是祁鹤。可是想想,祁鹤这样高大优秀,被人仰视和注目的alpha,是a性恋心中的完美恋爱对象,好像自己也只有喜欢他才说得通。 谁让他一出生就遇见了这么优秀的人,往后再认识的alpha都变得黯然无光。 那是个浅棕色长发的女生,从背影看,像是个小鸟依人的omega。这么看来,祁鹤还是喜欢omega的,只是喜欢的那个o不是他。 傅泽沛把自己伪装得厚厚的,带着口罩和帽子,只允许自己露出一双眼睛。可就是这样,也难以掩饰他此时的失落和难过。 路边的积雪还没融化,遇到夜晚的温度悄然结成了冰,傅泽沛穿的运动鞋,冻得双脚发颤,却仍旧不由自主地跟着他们,看着娇小可爱的omega挽着祁鹤的手臂走进餐厅里。 原来是要共进晚餐啊,他也还没有吃晚饭呢,在寒意中他感觉到胃部有一丝抽痛。 傅泽沛蹲在餐厅门口,藏在他们看不见的地方,路过的人好奇地打量着他,仿佛他是雪天里路边乞讨的可怜人。 圣诞节临近,到处都张灯结彩着,情侣,成群的朋友,说笑着,热热闹闹从他身边走过,这个世界上只有他一个是孤单的。 傅泽沛从来没有受过这种委屈,嘴里边骂着祁鹤混蛋,边委屈得眼睛通红,直想掉泪。 忽然,眼前路灯的光被一个高大的身影挡住。 傅泽沛没有抬头,没准是哪个好心的路人,真的准备要给他扔两个硬币呢。 可是过了很久,“路人”没有扔硬币,也没有离开。他抬头,看见了那张熟悉到不能再熟悉的脸。 原来可怜他的那个“路人”是祁鹤。 他蹲得双腿发麻,站不起来,忍住眼泪呆呆望着祁鹤,尽管眼眶里盈满了水,下一秒就会落下来,却仍旧倔强地问道:“好巧啊,你怎么在这儿?” 祁鹤实在不忍拆穿,从出校门他就看见傅泽沛鬼鬼祟祟跟着自己,进餐厅前,在玻璃的倒影里,映出了躲在角落里巴望的小脑袋。 本以为他会跟进来,可谁知这个小傻子就在外面干冻着。 “你在这里做什么?”祁鹤煞有其事地问。 “我,我正好路过……”傅泽沛想要站起来离开,却因为蹲得双腿发麻而无力。 祁鹤伸出一只手给他。 一开始傅泽沛不肯去拉,可又担心祁鹤真的不管他,转身离开,犹犹豫豫才肯拉住他的手。 祁鹤猛然用力将他一拽,傅泽沛没有反应过来,轻盈的身体几乎是不受自己控制,撞向对方身上。 等他从惊恐中回过神时,已经被一双有力的手臂困在人墙与墙壁之间。 “做、做什么?”他的语气凶狠又委屈。 祁鹤盯着他的双眼笑着问:“你是不是喜欢我?” 傅泽沛猛地低下头,耳朵尖烧得红起来,紧张让他变得说话打结,口齿不清:“谁喜欢你啊……” “嗯?那为什么要跟踪我?” 傅泽沛嘴硬不肯承认:“都说了,我只是刚好路过。” “噢……”听起来,祁鹤很是失落,只有看着他的眼睛才会发现一丝玩弄的狎昵,“那我继续约会去了。” 傅泽沛瞪着他不说话。 他下定决心,如果祁鹤敢走,那他就再也不理他了。 尽管是祁鹤先丢下他,不要他的。 然后祁鹤并没有走,执着又认真地又问了一遍:“喜不喜欢我?” 傅泽沛下意识嘴硬,想要否认,可是他毫不怀疑如果自己再否认,祁鹤会继续问下去,一遍一遍。 于是他说:“喜欢又怎么样?我喜欢谁是我自己的……唔。” 祁鹤吻住了他。 不知过了多久,他才被放开,在急促的呼吸中,他感受到了祁鹤同样粗重的呼吸。 祁鹤蹭了下他的鼻子:“这样才对。” 祁鹤的“女朋友”不知什么时候站在了餐厅外,傅泽沛这才如梦初醒,赶快推开祁鹤。 他们在做什么啊,祁鹤可是有女朋友的alpha。 女生走过来,竟然意外地没有生气,只是笑着打量傅泽沛。随后,他听见祁鹤很乖地喊了一声:“姐。” “我说你怎么陪着陪着我就跑了,原来是看见小男友了啊。” 傅泽沛蒙在了原地。 女生主动介绍道:“我是祁鹤的堂姐,最近这段时间我前男友不死心,总来骚扰我,我就请小鹤过来帮忙演了场戏。怎么样,我演技还不错吧?” “啊,是很好……”傅泽沛才明白根本不是自己想的那样。 “那我不打扰你们,先回去啦。” 祁鹤:“好。” 堂姐离开以后,傅泽沛才恍然自己好像被这家伙兜着圈子给骗了。自己肯定一早就被祁鹤发现了,他不但没拆穿自己,还逗自己玩,让自己非要承认喜欢他。 “你真是太坏了!” 他为自己感到愤愤不平,祁鹤就这么两句话,就套出了自己隐藏了快三年的秘密。 祁鹤牵着他快要冻僵的手往餐厅走:“那你喜不喜欢?” 这次傅泽沛深思熟虑了下,决定暂时原谅他。 “喜欢。” 番外:求婚 读大学的第二年,傅泽沛开始后悔自己一时冲动,把纹身纹在了大腿根上。 “等等等……等下!”他翻个身,把自己的脚踝从爱人的魔爪中逃离出来,然后立刻滚到床的最里面,一副戒备又可怜的模样,“不能再亲了。” 祁鹤快速巡视一番自己的杰作,墨色刺青的周围被吻得泛红,那一小块皮肉青紫,昭示着自己刚才的罪行。 他思忖片刻,仍有些不满足,再往靠上的位置来一颗就好了。 傅泽沛用被子裹住自己,以阻挡他赤条条的目光:“明天早上我们要赶飞机,时间紧迫。” “好吧。” 傅泽沛顿时松了口气。 刚刚经历了一场发情期的alpha移到他身边,依赖且贪婪地享受着自己omega的味道,将自己燃烧的念头一点点克制下去。 傅泽沛吻了吻他,示做安慰,一边又在心里叫苦。要知道他的腿根被厮磨得可能会走不了路,偏偏明天还要赶飞机,去剧场,不出意外步数轻轻松松过万。 自从两人打破第一次禁忌之后,傅泽沛就发现了这件事——祁鹤太喜欢他的纹身了。每次都要吻得又痒又红不说,甚至还要用牙齿噬咬。 那里肉本来就嫩,轻轻弄两下就红得通透,几乎要破皮。尤其是在发情期,没有理智的alpha强势又蛮狠,第二天走起路裤子会磨得更加疼。 这是祁鹤发情期的最后一天,他已经恢复了理智,因此能够权衡出来自己的过分,抱着他的omega理亏得沉默。 在一段固定关系中,发情期注射抑制剂不是很好的行为,毕竟是药物,多少对身体会有影响。所以这次在祁鹤的情热期到来之前,傅泽沛主动提出让他不要打抑制剂。 尽管在经历了疯狂的三天之后,他隐约为自己这个错误的决定感到后悔。 明天祁鹤在h市有一场非常重要的小提琴演出,他们订了上午九点的机票,最晚七点要出发去机场,下午还要彩排一次。傅泽沛担心这么任性下去,明天的计划会全部泡汤。 “还要去冲下澡吗?”祁鹤问他。 傅泽沛打了个哈欠,困得摇头。这三天他简直筋疲力尽,手指都不想多动一下。 情热期的alpha却不同,他们精神饱满,欲.望充足,是精力十足的魇兽,不知满足。傅泽沛迷迷糊糊地想,他以后再也不要自讨苦吃了。 祁鹤钻进被子里,将他抱住。 - 第二天傅泽沛果然醒晚了,一睁眼就已经快八点,现在仍处于早高峰时间,他们很可能要赶不上飞机。 他匆忙穿着衣服,越急越慌,以至于把上衣穿反了都没发现:“祁鹤!” 祁鹤端着早餐进来,看见的就是他这副模样,上衣穿反了,头发乱蓬蓬的,因为带着起床气脸上的表情也不算很愉悦,鼓着腮帮子像要爆发的小火山。 “你怎么不叫我?”傅泽沛一通抱怨,“我们要赶不上飞机了。” 祁鹤放下盘子:“我把机票改签了。” “改签了?什么时候?” 祁鹤:“昨天晚上你睡了以后。这几天你睡眠太少了,睡不够会生病,不用着急这一两个小时。” 傅泽沛记得下一趟航班是中午十二点的,这样他们只要十点出发就可以。不过当时之所以买这趟航班,是因为下午还要排练一遍,如果他没记错时间,是两点半开始。 祁鹤在第三个,这么一来,他就赶不上排练了。 “排练怎么办?”他问,“我在飞机上睡会儿就行了。” 祁鹤走近,坐在床边把他身上歪扭的衣服摆正:“排练让他们调到最后了,要不要再睡一会儿?” “嗯。” 傅泽沛发出一声懒懒的鼻音,脑袋里那根紧绷的神经又放松下来,睡眼惺忪,像个婴儿一般趴在他的肩膀。不过他没有再睡着,只是这样休憩在alpha的肩头。 他担心祁鹤晚上的演出:“要不就在这儿先练习练习吧,这房间隔音很好的。” “不睡了?” 傅泽沛呆呆的,蹭蹭他:“我想听你练琴。” 祁鹤说:“那我去拿。” 待到他起身,傅泽沛却抱住他,异常粘人地撒了一会儿娇,才说:“去吧。” 傅泽沛想,他可能要让傅罗和唐思捷失望了。他们一直想让自己独立,让他长成大人,可是只要有祁鹤在,他就总想只当个小孩子。 - 演出在晚上八点开始,七点不到,要演出的人已经在后台准备。 傅泽沛没上台表演过,只来过一次后台,大概是他七八岁时,那时也是祁鹤的演奏,他受邀看演出,却非要跑到后台,转着黑溜溜的眼睛东看看西看看,对一切都很好奇。 “你上次演出是什么时候?” 祁鹤回忆了下:“高一吧,那次是比赛,后来学业太忙就没有时间参加了。” “比赛?拿奖了没有?”他记得祁鹤的书架上有一排奖杯。 “二等。”祁鹤说。 “二等?”傅泽沛觉得不可思议,像祁鹤这样完美优秀,十项全能的人,也有拿不到最优的时候啊。 祁鹤看着他:“嗯。不过你要是在,我肯定是冠军。” 傅泽沛:“为什么?” 祁鹤说:“因为在你面前,我不允许有别的alpha比我优秀。” 傅泽沛刚想说什么,便听见他继续说:“omega也不行。” 即使他是顶级信息素的alpha,生下来就已经比别人有着更优越的先天条件,但祁鹤仍旧愿意承认自己只是个普通人。在这个世界上,有他做不到的事,解不出的题,完不成的任务……唯独有一点,他不能允许自己在傅泽沛眼里不是最好。 只有一个人除外,那就是傅泽沛自己。 就算别人定义了他,也没有意义,对他来说,那些根本无所谓。只有一个人的定义于他而言是重要的。 “那我宣布,你是冠军啦。”傅泽沛举起他的手,像在颁奖台上那样,“奖金是十个吻,奖品是小霸王傅泽沛一只,下台后领取。” 祁鹤快速在他嘴唇上啾了一下:“那先预支一点奖金。” 演出开始之前,傅泽沛惊奇地在观众席中看到了唐思捷,一同来的还有金女士和祁小姐,三个人坐在第二排中间,全场最好的位置,跟祁鹤留给他的一样。 “妈,你们怎么也来了?” 唐思捷向来是随意的人,去出席重要场合也往往是一件衬衣,一条牛仔裤,今天破天荒穿了条裙子。 “小鹤邀请我们来看演出,正好我要来这边出差一趟,就顺路过来了。” 傅泽沛目光转向金岚和祁方怡,不知是不是错觉,这两位穿得似乎也非常正式,还捧着一束花,要说她们是来走红毯的也不奇怪。 “金姨,祁姨。” 他礼貌地问好,没再问什么,看来这次祁鹤的演出比以往都更重要。 “小泽,快坐,马上就要开始了。” “好。”傅泽沛乖乖找到位置坐好。 演出时间并不长,两个小时不到,剧场内座无虚席。因为彩排顺序的变动,祁鹤最终的演出顺序也改成了压轴。 傅泽沛对古典音乐没有太多研究,也听不太懂,毕竟在这方面他受过的唯一的熏陶,就是小时候祁鹤在隔壁每天练的小提琴了。 听着听着,就有点昏昏欲睡。 不过一想到祁鹤在等待着上台,自己不由替他紧张起来,驱散了身体里的一点困意。 合奏结束,最后一曲是小提琴独奏。 傅泽沛瞬间精神了,把背挺得笔直,他还特意带了相机过来,想拍几张祁鹤在台上的照片,不知道能不能拍出想要的效果。 灯光骤暗,仅剩一束光,直直打在祁鹤身上。他架着小提琴,奏出的第一个音符连绵悠扬,傅泽沛坐在第一排,连他被灯光染得金黄的发丝都能看清。 一时间,他忘了自己想做什么,准备做什么,全世界就只剩下一个舞台,还有台上的人。 到了快要结尾,他才想起来要给祁鹤拍照的,连忙拿出相机咔擦了几张,只是拍得不满意,怎么拍都没有眼睛里的祁鹤好看。 曲终,傅泽沛第一个站起来鼓掌,紧接着,全场的观众都站起来鼓掌。为最后一首曲子,为这场古典音乐盛宴。 这是最后一首,此时临近十点钟,有观众开始陆续离场。 站在台上的祁鹤却没有动,与刚才不同的是,有三束细小的暖黄的灯光从不同放下打下来,照在他身上。小提琴的悠扬再次在剧场里回荡起,一个音符接着一个音符。 不是结束了吗?曲目表上祁鹤只有一首曲子。 但是古典音乐会没有主持,没人能说明其中缘故。随着音符在祁鹤的指尖泄出,再一点点流到现场每个人的耳朵里,是那样温柔,仿佛午后静谧的阳光。 傅泽沛闭上眼,浮现出他们坐在阳台上晒着肚皮,有书,有猫,还有祁鹤的信息素。小栀子混着阳光和水汽的味道在鼻尖环绕,他躺在祁鹤身上,连发丝都洋溢着慵懒的舒服。 一时间,又恍惚回到小时候。在金姨的书房里,他跟祁鹤坐在书桌前描着字帖,阳光穿过外面一片绿意倾泻在他们的指尖,他抬头望见祁鹤火烧般的睫毛。 真好看啊,他想。 那时候一切就已经冥冥中注定:祁鹤是他的,他是祁鹤的。 他们属于彼此,不需要性别契合,也不需要信息素,甚至不需要恋爱和婚姻形式来限制和束缚,他们生来就是彼此的。 祁鹤会永远爱他,从他出生的那一刻开始,他也会同样爱祁鹤,到他去世的那一刻为止。 随着音符流淌,傅泽沛发觉这段旋律他听过。小时候祁鹤最常练习的就是这一段,叫什么名字他说不出来,但是只要听到,他就会第一时间想起对方。 祁鹤好像加了一点改编进去,不过旋律八九不离十,他不会记错。 不等最后一个音符结束,祁鹤边拉着小提琴边走下台。不过……咦?怎么是冲他走过来了? 傅泽沛不明所以,紧张得绷直了身体。 直到尾音颤抖着回荡在剧场里,他才听见祁鹤说:“宝宝。” “啊?”傅泽沛有点懵,甚至不确定祁鹤是不是在喊自己。他慌张地站起来,像被老师点名地学生,局促不安,“啊。” 祁鹤笑了笑,从口袋里取出一枚小小地戒指递到他面前:“你要不要跟我结婚?” ?! 祁鹤这是在跟他求婚吗? 那一刻,他忽然想明白了为什么唐思捷和金女士祁女士都来了,还穿得相当正式。 虽然他们在某种程度上已经私定终生了,但这该死的仪式感还是要有。祁鹤向来是重视仪式感的人,就连一个小小的纪念日,他都会精心准备礼物。 相比之下,傅泽沛就没有这种自觉性了。他向来神经粗条,除非在日历上把某个日期圈红,然后再订上五个闹钟提醒自己,才会记得起来。 “要。”傅泽沛感觉到自己眼前有点模糊,“我要跟你结婚。” 他觉得有些眩晕,天旋地转,任由着祁鹤给他戴上那枚小小的戒指,然后从金姨手里拿过花塞给他,再将他紧紧抱住。 他幸福地跌在祁鹤了的怀抱里。 等到被拥着上了去酒店的车,傅泽沛才从激动中回过一点神。他想他是哭了,因为祁鹤的肩膀有一小片湿润。 傅泽沛转着手上的戒指,有种不真实。想了想问:“我们现在订婚,会不会太早了?” 他们才大二。 “怎么办?”祁鹤说,“我觉得太晚了。我应该在你五岁的时候,就拉着这首曲子,跪下向你求婚,这样我就不会只能看着你,等了这么多年。” “五岁,你好变态!”傅泽沛戳他胳膊。 不过他五岁时,祁鹤也才五岁四个月,那时候他就决定喜欢的人是自己了吗? 祁鹤说:“五岁都有点晚了,你已经开始追求隔壁小班的omega了。” “是吗???” 他自己怎么一点都不记得? 祁鹤重重点了点头。 “咳。”为了掩饰自己的年少无知,以及空气中弥漫的酸意,他转移话题,“刚才那首曲子叫什么呀?很熟悉,以前你也拉过。” “卡农,很经典的一段旋律。”祁鹤揽着他,决定暂时不计较,“在这段旋律中,一个声部会从始至终追随着另一个声部,相互追逐,相互缠绕,直到最后一个和弦,融合在一起。” “就像爱情一样。”傅泽沛接话。 “嗯。” 就像他们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