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星前女友报复我》 第1章 来自未来的女儿 青空渐渐染上了一线红。 新宿的十字街头，他搭上了下班的晚高峰。 从四面八方涌来的人群，他们像是要把人撞散一样，每个人都步伐匆匆，每个人都拼命赶着路。 因为是春暖花开的花粉传播季，每个人都带着口罩，北原贤人放慢了脚步，望着绿化树枝杈上绽放的几团花簇，有感而发道：“已经三个月了啊。” 自觉醒前世记忆，已经三个月过去了。 其实说是穿越也好，觉醒前世记忆也罢，只是比起“身体原主人”这个代词，他更喜欢“曾经的我”这个称呼。 区别？ 大概就在于对今生身份的认同感吧，其实想想世界上有七十多亿人，为什么偏偏成为了北原贤人，或许正是平行世界的另一个自己，才会这么巧合。 正如上辈子他叫唐贤，这辈子叫北原贤人，上辈子是被领养的孩子，这辈子亦是此世老爹的养子。 或许真是平行世界的另一个自己吧。 同行的中村佑希转过头，不好意思道：“抱歉北原君，我刚才在回line消息，你说了什么？” “没什么，走吧。” 中村佑希快步追上来，想了想说道：“北原君听说了吗，最近那个在世界音乐大赛上获奖，一夜爆红的大明星，明天要来我们学校上学。” “大明星钢琴家呢，你说，她会不会转到我们班！对了，是叫雨宫雅柊。” 北原贤人脚步一刹而停，眼前突兀恍惚了一瞬。 雨宫雅柊......一个熟悉到不能再熟悉的名字。 旋即，难受的痛楚，混夹着怅惘的思绪，下意识的在心间兴风、作浪。 中村佑希并没有注意到北原贤人的异常，仍边走边说： “明明接了那么多广告和通告，名声正在上升期关头，却莫名其妙的，突然就决定以学业为主，暂停了工作室活动，真让人费解。” “北原君，你看过那部宣传片吗，很漂亮很帅气，又有点神秘系感觉的那个女生，年纪好像跟我们同年大？” 中村询问的视线看过来，紧接着，脸上流露出关心色彩。 “北原君，你的表情好奇怪，就像......想起什么难过的事情了吗？还是身体不舒服？” 北原贤人深呼吸，不给中村再问出口的机会，立马岔开话，“只是有点累了。时间不早了，回家吧。” 言闭，他便像逃离事发现场似的，低下头，加快脚步！ 这世上，或许每个人，都深藏某些不愿被提及的回忆吧。 中村佑希也没多想，只当是北原君是打完工比较累，他赶紧追上来，眼睛流露出钦佩色彩，接续道： “小肖邦第一名，大肖邦第二名和最佳协奏曲奖，两个月前又拿到利兹国际钢琴比赛第一名” “她好像利兹国际钢琴比赛有史以来，年龄最小的冠军得主吧，明明跟我们差不多同样大的年纪，就取得了举世瞩目的成就，还真是了不起呢！” 北原贤人沉默不言，脚步又更快了几分。 “北原君，你觉得雨宫雅柊为什么要来我们学校？” 中村佑希露出了很不理解的表情。 “我们学校虽然也不差，嗯......偏差值中上，名气和师资也还好，可明明有那么多更好更合适的学校能选，早稻田啊，青山啊，甚至是跳级进东大，只要她想去，肯定都抢着给她敞开大门，而且......她更应该去英皇啊，柯蒂斯啊，那种国际知名的大音乐学院吧。” “为什么突然回国定居，还偏偏要来我们学校？” ...... 或许是那一阵子的闲逛，令他幸运的躲开了地铁高峰期，此时，月台里的人并不算非常多。 北原贤人站在黄线外，静候地铁到来。 要说不认识那个名字，那只可能是骗别人，或骗自己。 不仅仅是“认识”，那么的简单，那么的轻松。 他和雨宫雅柊曾经的关系，大概可以用“友谊破裂的青梅竹马”、“深仇宿怨的红颜知己”来形容吗？ 又或者更暧昧、更残忍些的说法。 附近有人在窃窃私语。 “呐，由美子，快看广告墙，怎么最近哪都有雨宫雅柊的宣传片，广告啊、杂志啊、商场的大屏幕上啊，就连我那个没多少人住的小岛老家都没逃掉！” “很正常的吧晴美，利兹国际钢琴比赛第一名喔，还是十七岁的第一名，打破了那个叫金什么的十八岁韩国人，保持了十四年的冠军纪录！” “不仅打破纪录，又是首个获得该赛事第一名的国人，换成谁，无论哪个国家的媒体，肯定都要铺天盖地的报道成国民荣耀吧。” “她好漂亮啊，长那么美，一定很受男生追捧吧！” 鬼使神差地，北原贤人侧过身，望向地铁广告墙。 led大屏幕里，一位女生长发飘扬，她穿着深邃的黑色花褶礼服，对坐在纯白三角钢琴前，身姿在背景灯光的映照下，张显耀眼夺目，宛若一只优雅的黑衣天鹅。 只不过这位天鹅女士，貌似有些生气。 她微微侧过的眼角余光里，丝毫不加掩饰的表露着不悦愠色，仿佛正对谁发怒。 注视半晌，北原贤人忽然哑然失笑。 这就是人们口中所谓的“神秘系少女”？ 哪是什么不明所以的神秘系，其实就是在生气吧——让人不明觉厉的生气。 他只是看到这幅画面，根本不需要第二眼，凭对那个人的了解，一念便脑补出了，所谓的“神秘系少女”的究竟。 想也是摄像师对着雨宫雅柊拍个不停，才惹恼了她，她那异于常人的性子，不了解真相的人，根本没法跟她相处。 毕竟那一位，可绝对不是易于相处的类型。 现在想想的话，就连当年的他，还是在老爹和一位邻家姐姐的各路助攻下，好不容易，称得上千辛万苦，才一点一点取得了那个人的信任。 只不过那份信任， 在那场意外过后， 在久隔五年后的现在， 或许早已经荡然无存， 甚至就连一丁点重新和好的机会......也都没有了吧。 远处传来了轰隆隆的地铁濒临声。 而这时，他才突然惊觉，自己所站的位置，恰好就处在画中人盯着的方向。 仿佛画里的人，就坐在那里，眼神不加掩饰的，赤裸裸的，在向他质问！发怒！ ...... 四月份春寒已过，温暖的东南季风拂过东京，街道上，满树烂漫的樱花已悄然绽放。 旧式独栋木屋的围墙小院，一只身材娇小的女小学生，鬼鬼祟祟，于庭院的樱花树下不停踮脚守望。 北原贤人拐进自家大门， 女小学生闻声回头， 清澈的双瞳顿时闪亮起来。 她赶忙跑上前，两条小腿向后一蹬，一下子扑进北原贤人怀里，两只小胳膊紧紧环住他的腰，欢跃道：“爸爸，终于找到你了！” 北原贤人低下头，望着一个劲埋头往他肚子里拱的女小学生，反应了好一会。 爸爸？ 他有些怀疑自己的耳朵。 这女娃是谁？突然抱上来干什么，莫名其妙。 最近痴汉事件好像闹得挺严重的，该不会是讹人的吧。 尤其是这一世的他，曾经的身份还比较特殊，一旦摊上这种事，酿造的社会效应只会更恶劣、更严重。 北原贤人叹了口气，双手举过头顶，“附近有监控，再不松开我要报警了。” 小瓷娃娃抬起头，仰望着北原贤人眨了眨眼睛。 她连忙撒开手，后退两步，九十度弯下腰，“对不起！对不起爸爸！......花谷吓到您了吗？” “你叫我什么？”北原贤人表情渐渐古怪。 这小姑娘是不是脑瓜子有问题。 瓷娃娃直起腰，表情十分认真地加重了语气，“欧多~桑！” “花谷是穿越时间的时空战士，是您三年后的女儿！花谷穿越时间，回到十三年前的现在，挽回您......算了，说起来很麻烦，爸爸可能不相信，但这一切都是真的！我们能回家慢慢说吗。” 时空战士？原来是只小中二病......北原贤人颇感无奈地摇摇头，路过那只小家伙。 “喂，天要黑了，别让你家大人担心。” 小瓷娃娃急忙追上来，俩腿一蹦，像只贴在树上的小树袋熊似的，啪得挂在北原贤人大腿上，仰着头，可怜兮兮望着他，“花谷真的是你女儿。” “爸爸好好想想，北原花谷，花谷，花谷！花谷这个名字，是不是对爸爸有什么重要意义！” “是不是给自己未来的女儿，早就定下来的名字！” 看着挂在自己大腿上，满脸写着认真，演得比影后都真的小家伙，北原贤人也有点动摇了。 他慢慢陷入思索，反复回想，确定脑子里真没有关于“花谷”的记忆线索，犹豫了下道： “小姑娘，你是不是认错了人......你有没有证据？” “花谷跟了爸爸十年，花谷在这个家住了十年，花谷绝对！绝对不可能认错！” 面对北原贤人的怀疑，小瓷娃娃顿时着急起来。 “花谷有证据！爸爸，你敞开我书包，里面有你给我买的新手机，这个时间点，那款手机还没有研制出世，爸爸上网一查就知道！还有我的考试试卷，印刷时间也是十年后！” 书包？北原贤人瞥了眼她空荡荡的背后。 “小树袋熊”也扭过小脑袋，瞅向身后，表情一下子就怔住了，但仍没有从“树上”蹦下来。 “书包不见了......明明刚才还在的，”她赶紧反应过来，“爸爸，这一切是真的！说起来很复杂很复杂，我们能回家慢慢说吗。” 小瓷娃娃仰望着北原贤人，眼神更委屈更可怜了几分，“花谷已经一天没吃饭了，花谷肚子好饿。” 这小家伙，很想进我家？ 北原贤人警惕顿生。 说是他未来的女儿，但什么证据都没有，仅靠一个存疑的姓名，怎么让他信服。 而且现在社会上风声鹤唳，除了别有用心之人，谁敢把不认识的未成年小姑娘随随便便就往家领，你是好心，万一人家是恶意呢，他下半辈子可不想吃牢饭。 难道这是出仙人跳？ 我被敲诈团伙盯上了？ 北原贤人抓住小瓷娃娃的后衣领子，把她提起来，好好放在地上。 “行了，戏瘾也该过足了吧，我真的很累，肚子饿了就快回家，下次一定陪你玩。” 边说着，北原贤人开锁进门。 眼见着北原贤人进了屋，即将带上门，小瓷娃娃用力地攥了攥小拳头，一咬牙，忽然朝他大喊： “你的名字叫北原贤人！十七岁！生日是八月七号！爱好吉他、音乐！” 北原贤人无动于衷，迈脚进门。这点消息，只要简单调查下，谁都能知道。 小瓷娃娃也不气馁，小胳膊笔直指着他。 “你曾是一位少年纯文学作家！处女作《南国红豆》获得过‘文艺赏’的新人王！” 北原贤人动作稍一停顿，但很快又重新恢复行动。 调查的很仔细么，还是个有组织有计划的敲诈团伙，只可惜你们挑的大肥羊，现在已经沦落成了个穷鬼，也不会给你们任何机会。 门啪一声关上，旋即传出哒哒远去的脚步声。 小瓷娃娃伫立门前，仍毫不气馁。 “爸爸，我接下来要说的话，可能会惹你不高兴，但我只有这个办法，最能证明我的身份了！” 她紧盯着关上的门，深呼吸一口气。 “雨宫雅柊，她！是爸爸的初恋前女友！” “还可能是我的妈妈！！” 门内离去的脚步声忽然陷入宁静。 第2章 那你们不是还没分手吗 大脑一片空白。 北原贤人转身回望，仿佛隔着严密的木门，仍看得到那只守在门外的小家伙。 他的爱好和生日不难调查。 而隐藏身份曾是位少年纯文学作家，除了一位非常关照他的前辈姐姐，寥寥几个相关编辑，再无人知晓，但硬要说的话，还是有些小线索能查。 但是，唯独！ 他跟当下那位红极全国，几乎快被媒体捧成国民荣耀的新锐天才少女钢琴家，在五年前，那段不为世人所知的秘密关系。 北原贤人敢保证，全世界，现在还知道的人，就算加上当局者，也绝对绝对不超过三位！ ——他、雨宫雅柊、花江琴音。 琴音姐即是那位非常关照他的前辈姐姐，知名畅销书作家，小时候住同一条街，关系很铁的邻家大姐姐，也是当年“攻略计划”的头号助攻手。 虽然琴音姐很喜欢捉弄人，单看性格，一点也没有大人担当的样子，但口风这点，毋庸置疑的牢！ 更不可能拿这件事，当做谈资，对一个小孩子讲。 难道她真是我未来的女儿？ 北原贤人呆在原地，有些不知所措。 难以置信，不可思议，简直像还没睡醒。 半晌，他默默返回门口，转动门把手，门外面，蹲在门前的小瓷娃娃一瞬抬起头，满含期待望着他。 北原贤人表情很复杂，“进来吧。” 北原贤人带上门时，小家伙已经非常自来熟的溜进客厅，他表情异样地跟过去，叫她坐到对面，刚张开口，小瓷娃娃就抢先道：“爸爸我叫北原花谷，今年十岁啦！” 北原贤人点头，打量这只未来的女儿。 花谷长得很可爱，白净净的小鹅蛋脸，纯净如雪的大眼睛，小巧而轻薄的粉唇，笑起来两侧有浅浅的小酒窝，虽还年幼，五官没长开，但那张标准的美人脸，已经无法被年龄所遮掩。 用他上辈子的一位乐队伙计的话来说——这幺闺儿能把我萌出血。 北原贤人沉默了下，突然道：“书房里挂着两副字。” 北原花谷不太开心地撅噘小嘴。 “第一幅是‘一念清净，烈焰成池’，第二幅是‘山僧不解数甲子，一叶落知天下秋’，是爷爷以前去燕京参加‘nec中日擂台赛’的时候请人写的！” “这次总该相信花谷了吧！虽然花谷只跟爸爸学了一点点汉语，但那两幅天天都能看到的字，花谷还是能念出来的喔！” 经此一问，北原贤人彻底不再怀疑，他身子慢慢后靠，倚着墙愣神。 自己未来的女儿穿越了时间？ 回到十三年前，要挽回我什么？ 这都是什么啊。 北原贤人回过神时，花谷早就不知跑哪去了，不过听蹬蹬的爬楼声，应该是上了二楼。 “真是一点都不见外，还是说小孩子适应环境比较快？” 北原贤人感叹着撑地起身，心不在焉地走向厨房。 刚才花谷说饿了一天，他可还记着，至于那些满腹疑问，待会再问不迟。 加水开火，磕上俩鸡蛋，刚煮上拉面，就听二楼上隐隐传来欢呼。 不多时，花谷吃力的拖着一个大皮箱跑进客厅。 “噹~噹噹，爸爸，看，花谷挖到了宝藏。” “哦，这个啊，里面是爸...爸爸小时候的玩具。”边说，北原贤人表情愈来愈微妙。 明明现在的自己才十七岁，却突然就有了个十岁的女儿，这称呼起来也太别扭了。 他感觉自己就像是连男朋友都没交过的女孩子，某天突然收到医院通知，告诉你你怀孕了！是真的怀孕了！ 这种事怎么可能接受得那么快。 花谷完全没有不自在的样子，一口一个爸爸叫得天经地义，她熟练地滑动大皮箱密码锁，“1，2，3，1，”接着按下圆扭，见密码锁啪得开阖，嘀咕道：“十三年前也是这个密码啊。” 花谷翻出来一个蓝色蝴蝶发结，正要夹起来展示给北原贤人看，却忽然狐疑一声。 “咦，爸爸，这张照片......？” 花谷瞅着照片歪了歪小脑袋，紧接着就像寻到了真正的宝藏一般，整个人都兴奋起来。 “爸爸快看！十三年后的这个箱子里，是没有这张照片的！别的地方也没有，花谷还是第一次见到！” 北原贤人侧目，那是张彩色照片，印刷时间显示着已经过去了七年。 照片里，一男一女两个小孩子，两人都有点不好意思的，挽手坐在秋千上，互相依偎。 “爸爸，照片上这个女孩子是谁？她还躺在你怀里诶！” “是不是琴音姐？不对，琴音姐比爸爸大五岁，那时候肯定没这么矮。” 花谷忽然想到了什么，唰得扭头盯过来，眼神故作意味深长的，两根小指头“咻咻咻”指向北原贤人。 “嘿嘿，爸爸，这个女孩子......是雨宫雅柊吧！” “花谷一直很喜欢的这个发卡，原来是她的啊。” 而这时，花谷才发现爸爸已经好久不说话了，她赶紧收敛起玩笑姿态，小心翼翼看过去。 “爸爸，花谷惹你不高兴了吗，对不起......花谷不是故意的。” 北原贤人把目光从照片上收回来，轻弹一下小家伙的额头，没好气道： “琴音姐比我大五岁，你称呼她什么？难道我还得管你叫一声姐姐妹妹？没大没小。” 花谷盯着他看了又看，然后“呼”得松了口气，拍着一贫如洗的小胸脯，道： “我还以为爸爸生气了呢。嘻嘻，琴音姐不喜欢我称呼她阿姨，她听见了可是会欺负花谷的。” “爸爸非常想称呼花谷叫妹妹或姐姐的话，嗯......虽然有点奇怪，但花谷勉强没有意见，那么爸爸以后就是花谷的欧尼酱和欧豆——哈呜！” 北原贤人果断一记手刀落下，花谷“呜”一声抱头蹲防。 他把煮好的面端到桌子上，接着把还在飙戏的女儿像小猫一样提起来，安放在椅子上，静静看着她呲溜呲溜吸面。 花谷坐在椅子上也不安分，两只小脚丫在空中荡来荡去，让他对女儿的性格有了些了解。 “好帅啊。” “嗯？” “我说爸爸好帅呢，原来十年前的爸爸是这样的啊，超有气质！不像花谷的爸爸，更像邻家大哥哥，花谷都快要迷上欧尼酱了呢，嘿嘿。” 花谷双手捧着小脸蛋，像朵小花一样笑嘻嘻看着他。 欧尼酱......北原贤人眼角微抽。 姑且忘掉那不着调的俏皮话。 气质？ 大概是这一世的他，以前受棋士父亲的熏陶，耳濡目染下看了不少古籍，而且经琴音姐建议和帮助下，尝试写书的那几年间，也的确读了不少书，久而久养出的书卷气？ “是忧郁感呢！超吸引人的！一点点颓废加一点点深沉，超能激起女生的保护欲和怜惜欲呢，爸爸又那么帅，一定一定超~受女孩子欢迎吧。” 忧郁感？？.......北原贤人有点懵。 细细思索一会，他琢磨，花谷所谓的“忧郁感”，其实根本就是打一天工，累坏了，心神疲惫的状态。 就像外人形容雨宫雅柊的神秘系，纯属误解。 北原贤人真有点理解不了。 “爸爸，可以给我讲讲你和雨宫姐姐的事情吗？” 北原贤人奇怪看着她。 “为什么问这个。” 花谷把腿叠在椅子上，盘坐起来，小小只的身子在凳子上晃来晃去。 “因为爸爸从来没给我讲过啊，花谷还是从喝醉了的琴音姐那里听说了一丁点，而且今天等爸爸的时候，花谷听到有好多好多路人，都在谈论雨宫姐姐呢，花谷很好奇！” ...... 九年前，雨宫家迁居到东京，两家相邻。 那时，雨宫妈妈的事业活动正处发展黄金期，一年回不了家几次，全靠佣人照顾雨宫雅柊，而雨宫雅柊又性格内向、喜静不好动。 老爹每天从棋院回家，总看到一个小女孩坐在秋千上发呆，看她怪孤单，怪可怜，便叫儿子多去陪人家玩玩，那时起，他们开始认识。 抛去冗长且艰难的攻略过程不谈，随着渐渐熟悉，两个性格内向的人凑到一起，两个都非常喜静的人呆在一块，性格和习惯不谋而合。 我教你下棋，你教我弹琴，关系日益增进，渐渐就发展到天天腻歪在一起。 无论是老爹、琴音姐，甚至是雨宫的妈妈！ 或许谁都没有想到。 那个性格看似冷淡又三无的问题少女，她对待认可的人，竟令人大吃一惊的极其粘人！ 老爹不止一次打趣幼年雨宫雅柊，“你这小丫头，整天和贤人吃一起，睡一起，恨不得泡个澡还一起，干脆到了年纪，趁早领证结婚算了，儿媳妇，行不行？” 时间就那么流淌，流淌，五度冬夏。 如果放任故事发展下去，结尾本应是再自然、再正常不过的青梅竹马你侬我侬，happyend的大圆满，但直到有一天。 正讲到关节点，北原贤人忽然住了嘴。 再怎么说，当着女儿当面，当爹的向女儿坦露自己的少年情事......这实在也太羞耻了。 “后来呢。”花谷嘟着嘴，一脸幽怨的看着他。 “从刚才我就很在意，”北原贤人屈起食指，啪得命中小家伙额头，“一口一个初恋前女友，是你这个年纪该说的话吗，下不为例。” “花谷都十岁了，已经不是小孩子了。” 花谷嘟囔一声，捂着额头吐了吐小粉舌。 “爸爸不说我也知道，是不是因为儿时的一场意外，爸爸对雨宫姐姐很内疚，很自责，一直不好意思见人家，雨宫姐姐...唔，也可能是妈妈，她来找你，你也一直躲着人家不见。” “然后过了一个半月，雨宫家突然搬到了国外，你们就失去了联系。” “而且听琴音姐说，就在意外发生的前一天，你俩好像才刚刚开始交往？” 北原贤人怔了下，这小家伙知道的还真不少，琴音姐告诉的她？ “差不多是这样吧，大体来说没差。” 所以，比起“友谊破裂的青梅竹马”、“深仇宿怨的红颜知己”，更暧昧、更残忍的形容大概是......“只做过一天情侣的初恋女友”吧。 尽管他不并认同，只做过一天情侣的男女，能算恋人关系吗？ 况且还是那个童言无忌的孩童年代。 花谷趴在桌子上，右手托腮，咬着嘴思考什么。 忽然，她一下直起腰，明亮闪闪的眼睛盯着他，郑重道：“爸爸，那你们不是还没有分手吗！” 第3章 情侣冷战期 “只是情侣间闹了矛盾，爸爸不好意思，单方面没理人家，好久不联系了吧！” “那个词语怎么说来着？诶呀，花谷忘...冷战期！对，就叫情侣冷战期！” “琴音姐也说过，那个年纪，爸爸会那么做，只是孩子时代的人之常情，并非不可原谅，是可以被理解的！......虽然花谷不明白五年前到底发生了什么，但花谷觉得，说不定！雨宫姐姐，其实从来都没有记恨过爸爸呢！” “而且听你们口中的雨宫姐姐，似乎是一个很孤独，很孤僻的人，但爸爸你知不知道呀，其实往往越是那种人，才最喜欢回忆过去，才最念最珍惜旧情！花谷也是女生，花谷能明白女人的心思！” 北原贤人用筷子轻轻敲了下花谷的小脑袋。 “去去去，吃饭还堵不住你的嘴。” “你只是十岁的女孩，懂什么女人的心思，吃你的面，以后少想一些有的没的。” 话说回来，情侣冷战期这个词......是十岁孩子该懂的东西？ 北原贤人非常怀疑，女儿那些个在这个年纪本不应懂的东西，完全是受琴音姐的不良熏陶。 很无奈，看来十三年后的琴音姐，似乎还是那副没一点大人样子的样子。 唉，身为著名畅销书作家，堂堂芥川奖得主，不能教点孩子积极向上的高雅知识，净教些没用的奇怪东西。 小小年纪就这样，那以后还了得。 一想到这，事关孩子教育的大事，北原贤人立马严肃地板起了腰。 孩子教育得趁早。 当然打是打不得的，这么可爱的女儿，哪下得去手，小施惩戒，叫花谷长个小记性就好。 谁料小家伙脑袋上就像装了根“危险预警天线”，机警得很，还没等他有所行动，花谷小小只的身子就迅速一矮，机敏地跳下凳子，撒腿就朝客厅外面跑。 “爸爸又想欺负花谷，花谷要去睡觉啦！” 北原贤人愣了下，半是无奈的摇摇头，动身收拾桌子。 起身，他眼角余光注意到，花谷猫在客厅门口，悄悄露着半个小脑袋，暗中观察他。 “爸爸是不是很想问，花谷怎么回到的十三年前，还有雨宫姐姐可能是我的妈妈。” “其实花谷也不知道。花谷只是一边想着爸爸，一边睡着了，然后就稀里糊涂的穿越了时间。” “其他的东西，花谷还需要时间，花谷要整理头绪，等明天爸爸放学回来，花谷就把知道的一切全都告诉爸爸。” 说完，北原花谷就缩回小脑袋，蹬蹬溜上了楼。 收拾完桌子，北原贤人坐在沙发上静了会。 往常这个时间，他都会一边练琴一边练声，进行日常的“地狱式声乐练习”。 说起来一年前，北原家发生了一系列变故。 曾经的那个自己，不仅没重振旗鼓，反而越陷越深。 之后又沉迷进“酒精”这个不可靠的家伙，就此一点点崩坏，慢慢堕落。 休学在家一年期间，整日酗酒买醉，不干正事，喝醉了就出去打架，最狠甚至还把一位改变了自己一生的女仇人打进了医院。 直到三个月前，曾经的自己，终于醒悟到自己究竟都干了些什么，追悔莫及，酒意一时上脑，选择了跳河自尽。 没成功，被人救上了岸，昏迷期间，便有了现在的他。 回到现在，面对那一摊子烂事，五彩斑斓的人生黑点，他也没什么好抱怨的，该赔的钱就赔，该给的封口费全都给，对方狮子大开口也得拿。 毕竟万一捅大了事，曾经的“文艺赏”新人王，竟然未满年龄酗酒！打架！ 社会性死亡可真不是闹着玩的。 那段堕落时期，老爹留下来的钱，连花带赔，早就干净了。 之所以每天进行地狱式声乐练习，是打算街头卖唱，毕竟上辈子就是吃这碗饭的，如果不是法律禁止高中生在风俗场合打工，他倒很想去酒吧做驻场乐手。 乐队四大件，除了鼓不擅长，他都玩得来！ 前几天走打工琴行的内部关系，内部价买了把吉他，在没有稳定收入前，暂时就靠那把伙计养活他了。 哦对，现在还得加上另一只小家伙。 回过神，北原贤人扫视空荡荡的客厅，这间年代久远的老和屋里，没有电视，没有冰箱，没有等等，最基本的大件家具，只有一张老沙发和厨房，卡里的余额只剩两万円出头，又想到以后还多了张嘴吃饭，北原贤人不禁重重叹了口气，看来，未来更得把劲了。 如果生活跌进了底谷，那也只剩往上爬了吧。 “曾经的我，你可真是个不折不扣的混蛋。” ...... “起床了爸爸。” 眼皮一点点睁开，映入眼前的是一双清澈的双眸，一眨不眨看着他。 脸颊似乎被什么柔软的东西戳了戳，软蠕蠕的声音流入耳孔，“早安爸爸，已经七点二十分了呢。” 花谷蹲在枕边，展开他的衬衫、外套、长裤、领带、内衣，一一叠起来。 “爸爸先换衣服，我去楼下等爸爸。” 糟糕，上学前还要给花谷做饭！ 北原贤人赶紧换衣，加急下楼。 他一进客厅，却见花谷站在煤气灶前，因为身高不够，她就踩在了一张矮凳上，不知从哪找了半片破窗帘当做围裙，一边哼着轻快的小曲，一边持筷子搅散锅里的面。 “今天的早餐是烤乌~冬面，再等两分钟，爸爸先去洗脸，”花谷侧过头，露出两个浅浅的小酒窝，“放心交给花谷吧，欧尼~酱。” 这小家伙说话又开始不着调了。 “你小心烫着，做好了我来端。”北原贤人赶紧嘱咐一声，匆匆进卫生间。 一切妥当，父女俩相对而坐，北原贤人有点不好意，身为父亲，居然反被十岁的女儿照顾了一早晨。 “以后花谷早晨睡懒觉就好，做饭让我来。” 然而花谷态度出奇的坚决，竟然一口否决了他。 “花谷不要！” “花谷已经不是小孩子了，花谷知道这个时间点的爸爸，非常非常累，家里经济情况也非常不乐观，虽然花谷力气还小，很多重活都干不了，但拖地啊，打扫房间啊，花谷还是能帮上爸爸的！” “花谷回到现在，是有使命的，不是为了变成爸爸的负担和累赘的！” 北原贤人拿着筷子一时滞住了。 年幼的孩子体谅家长的压力，主动分担家务，这固然令他欣慰，但欣慰之余.....这是否更加凸显出自己作为父亲的无能？ 别人家的孩子，在这个年纪，都在天经地义的享受童年吧，那个一生一次，珍贵而又快乐的童年时光......望着花谷系在腰间的半片破窗帘围裙，北原贤人心情一下子很不好受。 离家之前。 “如果觉得无聊，可以去对面的小公园转转，但一定别走远，你没有户籍，出了事情很麻烦。” 北原贤人想了想，确定把该嘱咐的话都嘱咐完了，又从兜里摸出四枚五百円硬币，放进门口的铁盒子里，这才稍稍下放心。 “爸爸等一下。” 花谷忽然叫住他，转身往客厅跑，搬过来一张椅子，认认真真的摆正在门口。 北原贤人有些摸不着头脑，这小家伙在干什么。 花谷爬到椅子上，踮起脚，慢慢贴近过来。 神情温柔的，给他正了正胸前领带。 花谷上下打量两眼，放下小手，柔声细语道：“路上要小心。” 总感觉有点奇怪，北原贤人只得摸摸鼻子，像演晨间剧一样应了句“我出门了”。 第4章 课堂上的突然袭击 洋溢着青春朝气的校园。 中村佑希被叫去了学生会，心绪不太宁的北原贤人趁还有点时间，四处闲逛了会。 只身行在樱花摇落的花道上，今天，某位当红明星入校峰高的消息，俨然已传遍学校每一处角落，有关雨宫雅柊的消息，四面八方的飞进耳朵。 北原贤人驻足在人工湖畔，静望着盏盏花瓣点缀在湖面上。 “做个音乐界鄙视链最高层的古典钢琴家不好吗，放着大好的前途不去走，跑回日本做什么明星艺人，不务正业。” “明明才开始不久，又是关键时期，莫名其妙就中止工作室活动，你很喜欢读书吗？以前怎么没看出来。” “难道...难道她......” 北原贤人赶紧甩了几下脑袋，将脑子里那个绝对不可能的妄想杀死得一干二净。 呵呵，我要是她，恨不得杀了北原贤人的心都有，怎么可能，只会是来报仇的吧。......北原贤人自嘲式的笑了笑，在上课铃打响之前，返回教室。 亦如外面校园，班级的各个小团体，不无兴致勃勃的讨论某人。 他像局外人一般默默路过，不掺和，不谈及。 她哪有你们想象中那么好，等你们见识到她性格糟糕的那一面，大概会很失望吧。 如果更能有幸见识到，真实的她那一面，或许又会觉得很可爱？ 如果还是我所认识的那个雨宫雅柊的话。 ...... 头发谢顶的国语老师在讲台上讲课。 北原贤人坐在最后一排靠窗位置的右侧。 靠窗位置本是越前同学的座位，但此刻已空空如也，听说是因为生病休学。 教室里很安静，国语老师沉浸在课文里抑扬顿挫，唰唰翻书声偶有出现，直到外面有人咚咚敲了两下教室门，同学纷纷望去，校长领着一位女生进来教室。 “哦，青木老师，你们班刚好有位学生休学养病，入校生就安插进g班吧。” 青木老师看了眼校长身旁的女生，点点头，环顾教室，望向了最后一排的靠窗位置。 北原贤人也回过神，瞥向门口的新同学。 她的身材很高挑，完全不逊于男生平均值，穿着峰高特色的收腰款日式双扣学生西服，黑外衣的大v领里套了件雪白衬衫，系着条蓝底白斜纹领带，下半身则是蓝白交织的格纹短裙，上下搭配，与领带的配色相得益彰，修长的双腿套着一双长筒丝黑袜。 女生系领带？北原贤人只匆匆瞥了一眼，暗道从打扮上来看，似乎是个特立独行的女生。 北原贤人忽然想到什么，愣了一瞬，目光有些僵直地移动向她的脸庞。 及腰的黑色长发，白皙的侧脸，细长清秀的眼睛搭配冷淡系面容，给人一种锐利之美。她双手环胸等候在教室门口，眉尖微微蹙下，好像有些不耐烦的样子。 “......”北原贤人瞳孔急剧收缩。 “来我们班了！” 伴随着一位女生的惊呼，整间教室一下子沸了起来！ 这时，她也走上了讲台，做起了完全不符合公众人物形象的自我介绍。 “我叫雨宫雅柊。” 按想本应是掀起哗然风波的开场白，雨宫雅柊却连喧闹的机会都不留给大家，语气平淡到不近人情般的淡淡说道： “现在处于事业活动暂停期，以后也没打算恢复那个无聊又麻烦的身份。” “未来两年，我没有交友的兴趣，所以，请尽可能少来打扰我，如果可以，最好别来，谢谢。” 语末，仿佛又想起谁的叮嘱，雨宫雅柊皱了下眉，很不情愿的小着声补充了句“请多关照”。可请多关照这种话，本应是礼节话术，但搭配上刚才的惊人之语，此刻却显得那么古怪。 瞧，现在那些面面相觑又瞠目结舌的同学们，此刻大概都已经懵圈了吧。 只会给人更添尴尬，还不如不说为好！ 荧幕上的大明星在现实里突然成了同班同学，本应轩然大波的场景，却因为始作俑者的惊人发言，教室里气氛变得无比寂静。 “这家伙，还是没变啊，不，还比以前更恶劣了！” 北原贤人倒是从容不迫，至少扔掉他此时的表情、心绪不谈，只针对这段自我介绍带来的惊人宁静，他从容不迫。 甚至可以说，发生这一幕完全在预料之内，他早有心理准备......只是没料到，竟然会出现在自己班！ 青木老师眼角抽搐个不停，甚至都有怀疑自己的听觉。 公众人物说这种话真的好么......传出去会对风评不好吧...... 还有刚才那藏着大新闻的发言，雨宫雅柊可能不再恢复艺人身份？暂停音乐艺术生涯？打算以学业为主？ 到底是教学经验丰富的老教师，什么稀奇事没见过，就算真没见过，那也得装出一副成竹在胸的成熟样子，给学生看！ 罢了罢了，赶紧把这件事揭过去为好，青木老师干咳嗽两声，望向刚才就观察好的座位。 “那个，咳，雨宫同学，你暂时坐最后一排靠窗位置，你的邻桌北原贤人同学是个很友善的人，也是g班班长，平常有什么事都可以找他，希望你们能相处愉快，” “......”北原贤人。 雨宫雅柊目光随之转去，眸子里映照出坐姿有些僵硬的某人。 双方目光对接的一刻，仿佛心有灵犀一般，双双十分默契的把视线同时挪开，如出一辙且异常同步的举动，简直默契到了像是经过事前排练。 校长叫青木老师出去谈话，漠无表情的雨宫雅柊走下讲台，穿过一张张桌子，距离最后一排越来越近。 真的是她，为什么会这么巧？！ 她还成了我的同桌！ 两身交错前一刻， 雨宫雅柊脚步停顿了一瞬......... 她突然踢脚！ 准确到令人发指！ 仿佛早已在内心经过千百次排练！ 足尖狠狠命中北原贤人的小腿颈骨！ 一气呵成。 “嘶......！！！” 痛感袭来，膝盖忍不住的“咚咚”撞击上桌底。 课桌四脚紧接着“铛铛”落下锤击地板。 不合时宜的接连巨响，恨不得叫隔壁两班也要清清楚楚听到！ 第5章 你是谁？？？ 北原贤人伏在桌子，手指紧紧扒着桌沿，痛得嘶气......你疯了吗！你到底知不知道这是哪！ 接连巨响过后，整个教室安静了两秒， 紧接着，教室里的所有人，无不纷纷回过头，齐刷刷投来疑问目光，就连门外正跟校长谈话的青木老师，也回了半个身子，奇怪看着北原贤人。 “北原同学，你......” 而制造躁动的真正罪犯，幕后黑手，却一脸事不关己，淡然自若地拉开椅子坐下，旁若无事地收拾课本，嘴角甚至还隐隐勾起了一弯弧度，仿佛在心里计划了很多年的小恶作剧，终于一朝得逞。 良久，北原贤人才慢慢抬起头，装作镇定说道：“脚趾不下心撞到了桌腿。” 大部分同学也不疑有它，陆续收回视线，北原贤人微微松了一口气，没人看到吗，幸好。 他扫了圈教室，心里打定主意，以后不管谁来问刚才的事情，一律不承认，就是一口咬定不小心碰到了脚。 就算真有人看到了那一幕，心有怀疑，只要他死不承认，坚决否认，也会渐渐自我怀疑，是不是自己看错了。 毕竟刚入校的大明星，竟然对刚见面的同学悍然使用暴力手段，这种脱离普世逻辑，荒唐如玩笑一般的展开，也没人会真信吧。 稍一会，青木老师折回教室，告诉大家继续上课。 北原贤人仍有些后怕。 “刚才她疯了吗，就没想过，万一，万一被同学看到！你该怎么办？你要怎么向大家解释？”他深吸气按耐下躁动的情绪，试图摒弃杂念，想好好听课，然而却诧异的发觉，自己连最基本的集中注意力都无法做到。 总有种类似尴尬的心绪，说不上为什么，自己对自己的一举一动就是非常在意。 浑身不自在，坐位上像长了刺，无论怎么坐都非常别扭。 手足无措，好像整个人都无处安放。 只能强迫自己，望向距离左畔更远的别处。 北原贤人撑着脸，一个劲盯着黑板角落，雨宫雅柊同样支着头，一动不动眺望着窗户外面，方向不同，但抛去其中的目的性不谈，做法竟出奇一致。 “这个气氛不大对啊，怎么那么别扭。”北原贤人心里犯嘀咕。 教室里的钟表哒哒旋转，直到半节课慢慢过去了。 北原贤人忽然把书本往桌子一扣，内心做出决定，必须要有所行动了！ 那种奇怪的微妙气氛，他实在是熬不住。 两辈子以来，还是第一次深刻感受到，半节课居然有那么长，久到不可思议一般。 就连上辈子高中时代，面对那些早在他七岁就会的视唱曲和乐理，但还是要浪费时间，陪大家学习整节课的时候，都没有如此难耐！ 他猜测自己可能是有点紧张。 就像兜里揣着赃物的小偷迎面撞上巡逻警察，欠钱的在路上偶遇债主，能心安理得才怪。 虽说五年前的那场意外，他并不是真正罪人，但那时的所作所为，确实也间接伤害到了对方，自己理亏没差。 天天这么个美苏冷战一样的氛围，尤其一想到往后还要持续两年，他头都要大了。 “不管怎么样，至少先搭上话再说，找个突破口。” “要不然先道歉？这应该没错。” “但开门见山的说对不起，会不会太直接，太随便，一点也不庄重，显得自己没诚意。” 北原贤人想了会，笔尖在白纸上一磕。 ——好久不见，恭喜你夺得利兹钢琴比赛第一名。 用这句话做开场白，有点俗，不过从试探对方态度，针对性的计划后续方案来看，倒也没什么问题。 但再度想了想，他又十分纠结的，把后面一句话给涂黑掉。 语气太官方，跟个外人一样，也不太好。 就像多年未见的老朋友再度聚首，彼此生疏了，这个时候若是冲上去一个熊抱，喊句“想死你了兄弟，晚上喝个痛快！”感情不说是复旧如初，那至少也回来了十之七八，但若只是简单的寒嘘问暖，那可就要大打折扣了！ 但是......他不清楚雨宫雅柊的态度，如果对方心里怨气很大，自己想当然的去套近乎，说不定只会造成反效果。 快纠结破了头。 感觉上辈子第一次接触和声学的时候，他都没这么头疼。 唉，还是只留个“好久不见”吧。 北原贤人扫了圈教室，趁没人注意，悄悄把纸条飞到邻桌，微微侧目观察。 正支着头眺望窗外的雨宫雅柊随意瞥了一眼，略微沉吟了几秒。 然后她看都没看上面的内容，直接摸起纸张，动作粗暴地将其揉成一团，砸进桌洞！ “......”北原贤人。 看来对我的怨气真的很大啊。他暂时熄了心思，笔尖哒哒敲击着书本。 不一会，一个纸团突然丢了过来。 北原贤人愣了下，眼疾手快一把捂住，扭头看去，恰好看到匆忙别过头，避开视线，一脸若无其事样子继续眺望窗外的某人。 回望传来的纸团，铺展开，盯着上面的内容，北原贤人表情一下子古怪起来。 “你，是，谁？？？” ...... 昼休，校园的树下长椅。 北原贤人一边吃便当，一边回忆早晨那场突然袭击。 如果真忘了我，又怎么可能踢那一脚。 那可是满含报复意味的一脚，我大概能感觉到。 下课之后，有了充足时间考虑，他联系起雨宫雅柊早晨一系列的行为表现，怎么看，都觉得雨宫雅柊是在刻意而为，故意惹他生气一般。 再直白一点就是......蓄意报复。 证据就是那行“你是谁”。 北原贤人往长椅后背一靠。 真是种孩子气式的幼稚做法，有什么话就不能好好说吗，非要搞得像仇人一样，再怎么说之前也是......童年的老朋友吧。 他每每想到早晨那场突然袭击，心有余悸就冒上心头。 被踢一脚倒没什么，甚至挨一顿揍也不算什么，只要还在可以接受的范围内，被捉弄几下都是小事，谁让自己理亏欠人家的。如果付出这点代价就能消解怨气，化解矛盾，那才赚大了。 只是最怕像早晨那样，完全不分场合的突然袭击！ 他可不想被人知道，自己跟那位风云人物，在五年前的那段隐藏历史。 北原贤人担心的是，某些无良媒体人乱扯什么绯闻。 万一炒大了事情，歪打正着，把他之前犯过的错事，再给挖了出来，那可真就要傻眼了！钱也白花了！ 还要被社会性死亡。 而社会性死亡的下场......家门口天天被人砸臭鸡蛋，扔石头，房子被写上各种污蔑的话语，出门还要受人白眼，遭人排挤，被全社会冷落。日本有许多受此遭遇的人，最终都身心崩溃，选择了自杀。 所以为了人生未来着想，至少在学校里，最好还是离那台“目光收割机”远点。 说起来简直像个人渣，不道歉罢了，居然还想法设法躲着对方，奈何环境条件不达标，如果在校外，随便一个人少的地方，只要别人多眼杂，他也想同雨宫雅柊谈谈，能化解矛盾最好。 至少也别让她在学校里，众目睽睽的搞什么复仇。 “北原君？” “......北原君？” 中村佑希在他面前晃了晃手。 北原贤人姗姗回过神，“抱歉，昨晚睡得比较晚，精神不太好。” 中村佑希从包里摸出一张传单。 “昨天去新宿别人塞过来的，好像是什么乐队比赛。” 北原贤人放下筷子接过来。 内容是一份音乐选秀宣传单——《明日乐队》，不同于市面上主流的个人选手赛，而是乐队之间的团体比拼，主办方是朝日电视台。 “记得上次遇到街头表演，北原君只是站了几秒，就判断贝斯手对乐谱不熟悉，主音吉他不会搭配效果器，”中村顿了下，不大好意思道，“虽然我不懂音乐，不过北原君能一瞬间揪出他们的错误，肯定很擅长吧。” “也没你说的那么厉害，认真学过几年音乐的人都行。”北原贤人谦虚了句，接着陷入思考。 冠军奖金有三百万円，大概相当二十万人民币。 如果能拿到这笔钱，至少今年的学费，完全不必再发愁了。 就算一个乐队最少五个人：主唱、鼓手、吉他、贝斯、键盘手，平均分的话也有六十万円。 如果实在难凑人，键盘手可以不要，他可以看情况做贝斯手或者主音吉他，甚至主唱也能凑活凑活。 再极端一点的话。 三个人也行！ 只是......北原贤人叹了口气道：“乐队赛啊，我没认识的艺术生朋友，光我一个人也没办法。” 中村似是想到了什么，迟疑了好一会，才犹犹豫豫的吐出一个名字：“......雨宫雅柊？” 北原贤人完全愣住了。 第6章 跟踪偷窥 中村应该不知道我和雨宫雅柊的关系。 他应该只是异想天开的随口一提。 拉上雨宫雅柊参赛？ 不得不说，这是个非常大胆的想法。 可行的话，自己都不用努力了！ 光凭雨宫雅柊近期那份家喻户晓的恐怖热度，人人都想结交的圈内面子，足够拽着他一路轻松至极的杀进决赛，躺赢夺冠！ 但北原贤人很怀疑，如果现在去找那位，到时候，那就不只是被踢一脚的问题了。 那是羊入虎口，送食上门！ “她已经对外宣布暂停事业活动，怎么可能答应，而且参加这种小比赛，别人会怎么评价她？我想反正不是什么好话。” 大致相当于：2000年，刚刚获得国际肖邦音乐比赛第一名的李云迪，他在国内风头正盛之刻，忽然宣布暂停艺术生涯，入校读书进修，然而没隔几天，又临时起意，组建一支乐队，去参加场没啥名气和含金量的小比赛，其掀起的社会轰动性，大致等同如此。 社会舆论会炸锅的！ 尤其是作为她的乐队成员，媒体和外界能不好奇？ 肯定恨不得把他的八辈祖宗关系和个人经历全给挖出来。 这不是在自投法网。 就算真能拉雨宫雅柊入伙，他也没那个胆子。 北原贤人正思考着，一位女生的声音突然打断进来。 “打，打扰了，北原同学，可以跟我来一下吗......” 北原贤人闻声转头，那边，一位女同学低着头，扭扭捏捏的看着他。 中村佑希当即心有所明，十分知趣道：“忽然想起来学生会里还有事，我先走了北原君。” 中村迅速收拾好东西，走之前，还笑着朝北原贤人眨了眨眼。 北原贤人回过头，只得无奈道：“走吧。” 女同学前面领路，领着北原贤人穿过校园，沿着侧路前行，一直来到体育馆后方的无人草地。 一到这，北原贤人心里顿时有了数。 怎么又是这种麻烦事，唉。 春季开学八天，他这都已经是第五次旧地重游。 他属实好奇，日本学生喜欢在体育馆后方告白的经典传统，到底从哪传下来的。 不知名女生落住了脚。 她转过身，九十度弯下腰，含蓄地递出一封贴有粉心的信笺，“北，北原同学，请和我交往吧。” “其实在高一的时候，我就有一直有偷偷关注你。”边说，她脸蛋浮上淡淡羞色。 女生磕磕绊绊的诉说起他的优点，北原贤人一边听一边想：她看起来有点眼熟，好像是同班同学？ 名字记不起来了。 他又不像那些正处于青春躁动期的男生，根本懒得去记女生姓名，也不想和她们深交。 平常下了课，都是找个安静地练声，把握一切可用的时间，重修上辈子的音乐特长。 毕竟没那份经济基础，就别追求什么上层建筑了，连自己都养不起，还谈啥女朋友。 女孩慢慢说起七天前开学时的场景，道出自己的心意——那是个初日升起的清晨，阳光洒进教室，照见空气中浮游的金色尘埃清晰可见。相较于其他自我介绍时紧张兮兮，不好意思的男同学，一位颇有儒雅气的男生，淡然自若走上讲台，声音不疾不徐，沉稳又镇定，有极了古典气质。 听完，北原贤人沉默了下。 好吧，淡然自若可以理解，上辈子他跟老唐在酒吧驻演也好，乐队街头演出也罢，哪次不是面对乌泱泱一群人，脸皮早就磨得不能再厚。 但......高一就在关注我？ 曾经的我，好像高一那年.......一共来了没十天吧。 难道你趴我家窗户上偷偷关注的我？ 怎么说呢，一年前的北原贤人还温柔？还体贴？还善解人意？ 这不睁眼说瞎话吗，你要是遇上那时候天天醉生梦死、满街找人打架的北原贤人，还敢偷窥他，他不吓哭你才怪。 他倒是理解这位不知名女生编瞎话的用意，无非想用这种走心的情话打动他。 不知名的女生还保持着姿势一动未动，忐忑不安的等待回复。 北原贤人默默观察女生，她长得确实挺出落，毫无疑问的优秀股，态度看起来也确实认真，并不是那种随随便便的轻浮类型，而且作为女生，主动选择告白，想必也下定了很大决心，鼓起了很大勇气。 但是， “抱歉。” 北原贤人语气尽量温和，照顾到女生的颜面。 “我没有恋爱的打算。我已经有一年没来上学。未来两年，我只想认真补习功课，努力考个好大学，这个想法不会改变，以后也不会变。” 北原贤人说的很真诚，也确实是真实打算，他现在满脑子都是努力赚钱生存，哪有心思谈什么恋爱。 “你很漂亮，也很优秀，一点也不差，只是原因出在我身上，希望你可以理解。” 女生咬了咬嘴唇，依然没直起腰。 人生中第一次告白就惨遭失败，还是人家主动的，这也太残酷了吧！ 而且你拒绝的太果断了吧，连想都没想！难道我就那么不入你的眼...... 诶！？北原同学有一年没来上学，那我岂不是......女生仿佛受到了惊吓的小白兔，羞意瞬间蹿到了耳根，恨不得赶紧找个地缝钻进去。 北原贤人恰时道：“我好像听到有人叫你。” 诶，有吗？不知名女同学愣了下，旋即醒悟到北原贤人的用意。 “好，好像是的！” “打扰你了，北原同学！” 女同学落荒而逃，可跑了没几步，又渐渐停下来，不好意思的转回身子，双手叠在胸前，微微弯下腰，细若蚊声道：“谢...谢谢。” 北原贤人打算等她走远了，过会再出去。 毕竟前脚跟后脚，别人见了难免会多想，说不定还会传出不好的流言，身为男生倒没什么，不吃亏，但对女生影响很不好。 而且......他其实也挺介意的。 然而这个想法才刚刚升起，拐角处却突然传来一声惊呼。 “对不起！对不起！我不是故意撞你的，我真的没注意到你也在这！” 北原贤人慢慢皱下眉，难道刚才拐角那藏着人，一直在偷听？ 是不是有病，这种事有什么好偷听的。 他快步上前，想看看那个偷窥小贼到底是谁，等他走过去，不悦的目光捕捉到那位时，却顿时吃了一惊。 映入眼帘的是一位老友，她双手环在胸前，低头背倚墙壁，即便侧着身，也能从她眼角的余光里，清清楚楚读到——正满含不善之色！仿佛正对谁发怒！ 第7章 撞个正着 “对不起！对不起！我不是故意撞你的，我真的没注意到你也在这！” 告白被拒，撒谎又被当场拆穿，逃跑的时候还傻乎乎一头拱到同学身上，自己丢人现眼的样子，全都被别人一清二楚看到了！人生长这么大以来，还是头一次丢人这种地步！ 西海未波越想越难受，百感交集下，不由双眼一红，难以自抑的“哇”一声哭了出来。 她一边泪崩，一边擦着眼泪，抽噎道：“我...我真不是，故意的，对不起，对不起！” 雨宫雅柊发愣的看着西海未波，太过出人意料的发展令她十分不知所措。 她为什么要哭？ 我没骂你没怪你，更没打你，有什么好哭的，只是撞了一下，为什么要那么大声道歉......都被那个家伙听到了啊，他会怎么想。 离开家乡，移居海外生活的那五年间，虽然很不甘心承认，但除了妈妈、琴音姐、女助理茜姐，再加上一台钢琴，这的确是她能够做到正常交流的全部对象。 就连自己的钢琴老师，她都极少交流。 因而，此刻面对被一个陌生女生眼泪汪汪的不停道歉，完全陷入了棘手又无助的境地。 “我没怪你，喂，你别哭......我说你别再哭了。”雨宫雅柊尴尬地伸出手，试着拍拍女生肩膀以表安慰，然而才伸到一半，立马又缩了回去。 她不喜欢触碰别人，同样也讨厌被别人触碰，安慰的话更是完全不懂，这现在除了束手无策，也只能像根呆木头一般杵在原地。 隐约听到窸窸窣窣的踩草声，雨宫雅柊立马醒悟到，那个令她咬牙切齿的超级大混蛋，已经开始朝这边移动！ 不想被那个家伙看到现在的狼狈样子，绝对不想！ 雨宫雅柊一时间乱了方寸，着急的催促女生道：“我没怪你，你快走，我真的不怪你。” 闻言，西海未波安静了一秒。 她拭了下眼泪和鼻涕，抬头，弱弱地看了雨宫雅柊一眼，这才霍然发现，眼前人，居然是早晨才转到她们班的那位大明星！ 怎么是她......西海未波呆呆地捂住嘴，滚烫的红云瞬间蔓延脸蛋，然后自己也不知道自己怎么想的，迅速双手捂住脸，头也不回的埋头跑掉！ 雨宫雅柊赶紧梳理慌张的样子，匆忙倚在墙壁，环起手，余光瞄着拐角处，作出一副冷静泰然的姿态。 但一想到那个混蛋刚才的所言所语，顿时又怒火中烧，气不打一处来。 挺温柔的嘛，是不是自鸣得意很会哄女孩子开心，呵，呵呵，我看不到的这五年，一定用这招哄骗了不少女生吧。 人渣男！ 终于来了......雨宫雅柊一副恭候多时的样子暼去一眼。 “是你。” 北原贤人吃了一惊。 自从晨时那件事过去，他没再冒然跟雨宫雅柊搭话，就连下了课，都是佯装找老师询问「延期缴纳学费」逃离教室。 事实上，他设想过很多单独相处的场景，希望找个机会，开诚布公的谈一谈，能化解矛盾最好。 比如某个校外的休闲餐厅包间，又或者某个安静的社区公园，但唯独没想到，居然会在这么个意义奇怪的告白圣地，还是个事件特殊的尴尬场合。 她为什么在这？ 要说是偶遇，还是在学校第二僻壤的体育馆后方，他认为这种微乎其微的可能性，不比他们在男厕或女厕偶遇要高，又或者，不比他连续七天上学，都“偶遇”中村佑希要高。 被人带到这里告白？ 不可能。 以他对雨宫雅柊的了解，雨宫雅柊绝对只会把邀请方当成空气，甩出一张冷脸，理都不理，不给对方留任何念想那种。 北原贤人刚要问出口，却被雨宫雅柊果断抢先一步。 “呵，真是副虚伪的嘴脸，仅仅为了照顾那个女生的颜面，明明没有错误，也硬要把所有错误往自己身上揽，假惺惺装一副好人作态，那个傻瓜已经完全被你欺骗了吧，掉进你精心设计好的陷阱......肆意玩弄女生的感情，很有意思吗？” 北原贤人没想到对方一上来就出言不逊，语气恶劣到就跟故意挑衅一般。 姑且忘掉那前言不搭后语的无理结论，她好像很生气？ 我有哪点惹到她了吗？ 真是莫名其妙。 北原贤人就当没听见，也不在意，开口问道：“你怎么在这？” 雨宫雅柊细长的眉毛颤了颤，然后很不讲理的，直接回避了这个棘手问题，一副拒绝回答的样子。 虽然真的很好奇，但北原贤人也没办法，总不可能逼着她说吧。 他环顾一圈，四下无人，正好琢磨起了要不要说出那句迟到了五年的道歉。 虽说晚了五年，说出来也不一定会获得原谅。 但有没有这个程序，向受害者表达自己的惭愧和真诚的悔过，还是很重要的，就算不得原谅，至少让自己减少点心理负担也好。 不过现在的气氛好像有点僵啊，合不合适？ 北原贤人正有点拿不定主意的时候，忽然听到外面好像有什么异响，他赶紧竖起耳朵仔细倾听。 听起来像脚步声......外面有人正往这边走？ 北原贤人顿时有些心慌。 值日生？ 风纪委？ 还是又一对告白男女？ 是谁不重要，关键是如果被同学看到，他和雨宫雅柊在这么个解释不清的地方独处...... 想都不用想，用不了明天！流言蜚语绝对会传遍整个学校！ 尤其跟这为风云人物有关的事情，没人会不感兴趣。 只是简单的流言倒不怕，怕就怕——嗜血成性的鲨鱼会嗅到海水中百万分之一浓度的血肉腥味追踪猎物，就像贪婪又毫无底线的小报媒体，会疯狂攫取任何一个可能成为大爆点的新闻线索。 《天才美少女钢琴家雨宫雅柊入校当天就遭同班男生告白》，这个醒目话题，足够攥住大众的眼球。 而日本又是一个阶级固化晚期的国家。 北原贤人记得很清楚，前几年有位挺知名的偶像，就因为私人账号外泄，被扒暗恋一个社会地位还不错的男生，而她的宅男粉丝们知道以后，你猜怎么着。 不仅不鼓励，居然还清一色在评论区嘲笑她痴心妄想，癞蛤蟆想吃天鹅肉！ 这是确有其事！ 而一位普通男子高中生，有过不良前科的男子高中生，居然不知羞耻的，不自量力的，向打破冠军纪录的天才美少女钢琴家，向大家的国民荣耀告白？ 学校环境还比较单纯，或许没人会嘲笑他，再幸运一点，媒体人也懒得深挖他这个小人物。 但那些毫无理智可言的激进粉丝，又会不会人肉他的过去？ 北原贤人突然不寒而栗。 昭然若揭的黑历史、发酵的社会舆论、无尽的谩骂与诋毁、迟到的正义审判...... 而一旦后续舆论彻底形成，在这个尤其讲究“气氛”的国家，一石激起千层浪，万众唾骂的大势下，谁会站出来为他说话。 那样一切都完了。 被社会性死亡！ 雨宫雅柊显然也听到了脚步声，出人意料的，她居然无动于衷，摆着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站在那，明显不准备躲的意思。 要不是情况紧急，北原贤人真的很想问一问，难道你就一点也不担心？ 就没意识到，自己的一举一动，究竟有多么吸引大众眼球？会引发多大的社会舆论？ 没时间乱想了。 紧张的时间里，北原贤人脑筋开始拼命转动。 后面是死胡同，逃跑几乎不可能。 利用现场环境，上演一场当场告白的戏码？而那些人肯定也能远远听到，大概率会识趣离开......依照常理，遵循正常逻辑，雨宫雅柊也肯定会愤而拒绝。 仅斟酌一秒，他便果断pass这个选择，没人敢保证那些家伙，会不会也像眼前这位一样，怀着不可理喻的心理，藏起来偷听偷看。 而且这么做，固然可解一时难题，但后续很难收场。 大声提醒或呵斥，警告他们不要过来？......不行，万一那边是风纪委，只会起到反效果，而且寄自身安危于人的好奇心，太不可靠！ 自己先走，让雨宫雅柊自己留在这？掩耳盗铃一样的傻子举动，她既然听到了声音，还不为所动，明摆着有小心思。 思来想去，北原贤人忽然盯向了面前这位。 “干，干嘛盯着我看。”雨宫雅柊别过头，有些不太自在地活动了下肩膀， 已经来不及管那么多了......北原贤人默默说了句“冒犯了”，果断伸手攥住雨宫雅柊的手腕。 “跟我来！” 第8章 暴露 他非常熟悉周围环境，毕竟前前后后被女生拉到这里告白了五次，能不熟悉吗。 虽是一条死胡同，但角落最尽头，落置有空调的室外压缩机，就是那种挂在楼外，像排气扇一样的铁皮箱，只不过作为体育馆用的中央空调室外压缩机，个头明显比家用型的同行大太多。 三个压缩机连成一横排，正对胡同口，藏两个人绰绰有余。 他拽着雨宫雅柊一路朝里跑，指着压缩机后方。 “藏起来，快。” “你在说什么傻话？”雨宫雅柊反抗道，“凭什么我要老老实实听你的话，陪你做这种傻事。” “你自己呆在这吧！” 雨宫雅柊干脆利落的留下一句话，转身就要走。 北原贤人哪敢把她放走，急忙拽回来，来不及解释，直接推着她硬塞进去，自己再牢牢挡在外面。 “嘘，抱歉了，别出声，一会就好。”北原贤人压声道。 他也是实在没有办法，这样做当然会被讨厌，但此刻哪还顾得上那些东西。 而且好感度这块，估计本来就跌进了底谷，破罐子破摔，再差还能差到哪。 至于化解仇怨，缓和关系？ 先想办法躲过这一劫再说吧......这是他自暴自弃般的真实想法。 雨宫雅柊自然不会乖乖就范，固执的一个劲把北原贤人往外推， 只不过在力气方面的比拼上，显然是徒劳之举。 恰时，外面传来略显羞涩的男生声音。 “你有没听见什么声音？” “啊？没...没，你听错了吧。” 北原贤人刚松了口气，却见雨宫雅柊又不死心的张开了口，情急之下，只好急忙抽手捂过去。 “嘘，算我求求你了姑奶奶，你就醒醒好稍微安静几分钟吧。” 雨宫雅柊嘴里“呜呜呜”个不停，圆睁的眸子怒冲冲瞪着北原贤人。 紧接着，她就不知怎么回事，整个人像是正在融化的冰淇凌，身子渐渐变软，抵抗力气一下子变得微弱起来。 北原贤人几乎没费多大力气，就轻松获得了完胜......除了喋喋不休的呜呜声，实在是没办法。 “诶？真没听到吗？是很奇怪的声音。”外面又传来男生的疑问。 北原贤人听得心惊肉跳。 就像某些喜欢搞行为艺术的女性艺术家，大街上正走得好好的，突然就找个地方坦荡荡起来，还专挑公园和医院那种人流密集地。 你永远不知道下一个拐角，会不会撞见人！ 此刻，他就产生了类似的紧张和恐惧感，以及一丝丝微妙的代入感。 北原贤人赶紧低声道：“五分钟，你只要保证安静五分钟，在这期间没我的允许不准开口说话，之后你想怎么清算都随你。” 雨宫雅柊呜呜声顿住了，存疑般的目光探问他，北原贤人只得硬着头皮点点头，对方目光又移动到被捂住嘴的手上，表达这是提出的条件。 “你保证不出声？” 雨宫雅柊白了他一眼，北原贤人犹豫了下，一点一点慢慢拿开手，同时紧盯她的一举一动。 松开手，见雨宫雅柊果真老实起来，低着头缩成一团蹲在地上，不说话，也不知道在想什么，整个人默默陷入自闭状态，北原贤人心里一块石头才终于落了地。 小心翼翼探头观察，不出所料，外面确实是一对告白男女，看样子才刚刚开始。 一切终于安静下来，俩人缩在一个小角落里，你看我我看你，四目相视了几秒，雨宫雅柊率先又羞又愤地避开视线，途中还不忘恶狠狠的瞪他一眼，仿佛在说“你给我等着！” 北原贤人很无奈，这能怪我么，谁想到偏偏这个时候来了人。 正常来讲，平民百姓跟现实中的大明星独处一块，或多或少都会有点不自在？ 他倒没什么感觉。 可能是太熟悉的缘故？ 况且这个人，要真把她当做活跃在荧幕上的大明星来看，那才是大错特错。 不管别人怎么想，至少在他这，打心底如此认为。 除了脸蛋和专业水平，这家伙从头到尾，都缺乏作为一位合格的明星艺人，应具备的必要职业素养：情商、敬业、社交、综艺魂等等。 在他记忆中，这位主，从小到大都是那副谁也不愿搭理的样子，沉默寡言，不爱说话，如果没熟悉的人陪着，连跟陌生人交流都成问题；不会做饭，不会用洗衣机，甚至连扣子都系不好，完全没有自主生活能力；总是口口声声说着自己不需要朋友，扬言讨厌别人打扰自己的生活，可一旦真正熟悉之后，又黏人的可怕，恨不得二十四小时缠着你，昼夜不舍，七岁如此，到了十二岁还是一点没变。 如果剥去身份和成就这层光鲜亮丽的外衣，这个家伙，甚至比一个普通人都不如。 至少他们还懂得怎么交际，怎么独立生活。 他之前还在想，雨宫雅柊在海外生活了五年，应该会有大转变吧。 直到今天清晨，见识到那段语出惊人，令全班陷入死寂的自我介绍，以及刚才领略到的一切......这个固执的家伙，真的是一点都没变啊。 北原贤人甚至都在怀疑，难道移居海外的这五年，她还像小时候那样？ 整天把自己藏在家里，杜绝一切外界交流，躲避和抗拒一切陌生事物，每只望着钢琴发呆。 外面终于响起那句熟悉又经典的“请和我交往吧”。 北原贤人精神一振，他倒不是关心结果，只盼着外面那俩麻利走完程序，好让他俩赶紧出去，再拖一会都要上课了！ 然而就在这时，他手机响了。 嗡...嗡...嗡......全然不看场合的手机，突然开始接连不断的嗡嗡震动，无情打破了死胡同内的安静氛围。 雨宫雅柊背对他蹲在地上，双肩微微颤抖，直到再也忍不住，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外面那两个人只要长着耳朵，肯定都听见了吧。” 她转回头，促狭地看过来。 第9章 双双迟到 外面，正在组织语言的被告白女生，顺着声音望向了胡同最里头，正一脸紧张样子等待回应的男生，同样望了过去。 告白男生摸着后脑勺，尴尬道：“那个......我刚才是没听错吧，确实有很奇怪的声音。” 稍一联系线索：有点像是女生的呜呜声，还有奇怪的震动，嘶......一瞬间，某些小电影的剧情套路，在这一刻跃然于脑，男生紧接着露出了暧昧的表情。 女生显然也想到了什么，脸蛋瞬间红云密布，急忙收回视线，不好意思再往那边瞧。 是有听朋友们说过，有些学校，存在极个别行为很不检点的情侣！ 但没想到，自己学校居然也会发生这种事情，还被自己碰到！ 而且现在是白天啊，还没有放学，是昼休时间，他们也太大胆了吧！ “我，我们快走吧。”女生害怕的退了半步。 告白最关键的时候突遭打断，坏了自己的大好事，虽然很不甘心，但作为男生，此刻还能说些什么，只能遗憾的顺应，陪同暗恋对象尴尬离开。 另一边，北原贤人仍陷入宕机之中。 千防万防，还是疏忽了！ “看我干什么，又不是我打的电话，”雨宫雅柊非常不满的样子，气呼呼，“凭什么随随便便就怀疑我！” 北原贤人愣了下，不是她？ 也对，我的手机号，肯定早在五年前就被删除拉黑了吧。 北原贤人认真叮嘱。 “你留在这，无论发生什么也别出去。” 事已至此，已经别无办法，只能趁人还没过来前，由他赶快出面道歉，尽量心平气和的解开误会，只要他身边这位，千万别被看到！ 北原贤人大致组织了下语言，撑地站起来，然后望着空荡荡的胡同，深感意外。 人怎么不见了？ 难道是离开了？ 为什么。 按理说碰到这种事情，不应该是非常愤怒，一定要找偷窥者讨个说法。 北原贤人实在想不通，但这无疑是最好结果。 他继续冷静的守候一会，确定人是真走了，才回头喊雨宫雅柊。 刚一回头，北原贤人顿时陷入无语，那家伙完全不听他的话，光明正大的站在他身后，看表情还十分遗憾，巴不得被人撞见一般。 “喂，谁给你的电话，”雨宫雅柊语气一副漫不经心的样子问道，旋即又急忙补充，“我，我可不是在关心你，你少在那自作聪明的胡思乱想！要是不想说的话就算了......” 我没那么自作多情......北原贤人叹了口气，摸出手机一瞧，“是琴音姐。” 雨宫雅柊“哦”一声，默默闭上嘴不再说话。 铛...铛...铛...铛.......校园广播响起了《威斯敏斯特钟声》。 《威斯敏斯特钟声》，是英国的伦敦标志性建筑威斯敏斯特宫大本钟的报时乐曲，也是国际通行的一种报时音乐，而在日本，则千篇一律的被学校用作了上下课铃声。 上课了......北原贤人暼了雨宫雅柊一眼，暗叫不妙。 他可不想跟这位风云人物一起迟到，一起进教室。 他印象深刻，上辈子高中时代，他跟女同桌凑巧同天睡过了头，又凑巧不巧，刚好同时抵达教室门口。 当他俩前脚跟后脚一起进门的时候，别提同学的眼神有多奇怪，还有人带头起哄，领全班哼瓦格纳的《婚礼进行曲》！ 关键他们哼就哼吧，节拍还不准，差劲的一团糟，好歹作为音乐特长生，难道就只会死记硬背视唱书上的儿童级曲子？ 专业性都去哪了。 高三了还差劲成这样，还想不想考学！ 北原贤人干咳嗦声，“你先回去吧。” “要你管，”雨宫雅柊有些不开心的小声嘀咕，“不用你说我也知道，少一副指使我的样子，凭什么随随便便就指挥我。” 北原贤人意外之极。 我没听错吧。 她什么时候这么听话了？ 居然一反常态，没跟我斗气对着干？ 好像自从她蹲在地上，默默自闭了那会之后，就变老实了许多，语气也不再那么冲，气焰大减。 ...... 青木老师的目光于教室角落一停，“有谁看到北原同学和雨宫同学，为什么没来上课。” 全班同学面面相觑，无人回答。 北原君不是被西海同学带去告白了吗，怎么还没回来.......中村别过头，望向斜对过的西海未波同学。 看到西海未波深深低着头，一个劲在桌子底下摆弄自己的手指，这更让中村佑希奇怪了。 北原君去了哪？ 正这时，教室门被拉开，雨宫雅柊淡定的走了进来。 青木老师谨记校长的嘱托，迅速在心里组织言语。 “雨宫同学一直在国外生活，第一天来上学，不熟悉学校，迟到也可以理解，”青木老师转头，和颜悦色道，“回座位吧。” 雨宫雅柊的妈妈给学校资助了一大笔钱，校长为此专门找他谈了话，千叮咛万嘱咐，务必关照好雨宫雅柊，还不着痕迹的透露，如果做的不错，明年的课题组组长......他很有希望！ 这倒都是其次，峰高作为一所颇负盛名的私立学校，其实不差几个钱，重要的是，雨宫雅柊给学校带来的名人效应。 以十七岁年纪，刷新利兹国际钢琴比赛最年轻冠军纪录的天才美少女钢琴家，还是首个获得该赛事第一名的国人，拥有这等天才的学校，全日本也就仅此一家！ 这可是足以记录进学校光荣墙里的超级大宝贝！ 听说雨宫雅柊的工作室，来电联系学校的时候，校长差点没乐得当场抽风过去，当晚就包间了豪华大厅，宴请全校老师喝了个痛快！ 青木老师推了下眼镜。 虽然是听校长提到过，雨宫雅柊的性格，似乎不太寻常？ 但天才吗，总得有点异于常人之处，那才更符合世人对天才的印象。 就像查尔斯.狄更斯，随身必带一把梳子，闲着没事就梳头，一天要梳上几百次，发型保持的一丝不苟，让人怀疑他到底是臭美，还是有强迫症。 贝多芬，创作的时候身边一定要放桶水。 本杰明.富兰克林，他工作的时候喜欢裸体！一丝不挂的浸泡在浴缸里工作！ 这么一比，区区性格上的缺陷算什么，要没点异于常人的表现，那都不像是个“正常天才”！ 青木老师稍一考虑，和声道：“雨宫同学如果有意向，老师可以安排一位热心同学，帮助你熟悉校园，雨宫同学先考虑考虑，完全不用着急，随时可以找老师沟通。” 雨宫雅柊本想果断拒绝，她对峰高这所学校毫无兴趣，更不想浪费时间，熟悉什么无聊的校园。 至于安排一位同学做导游？ 开什么天大的玩笑，徒增麻烦和烦恼的事情，她碰都不想碰，巴不得谁都别来烦她！ 但似是想到了什么，雨宫雅柊神色一动，微微点了点头，“嗯，我知道了。” 中村佑希感觉到兜里的手机震了下。 “有谁看到北原同学？”青木老师再度环视一圈。 依然无人应答。 “雨宫同学，你路上有看到——” “他身体不舒服！” 中村佑希慌忙站起来。 “北原君低血糖，去了保健室，他叫我转达我差点忘了！斯米妈赛！” “哦，这样啊，那上课吧。”青木老师点了点头，倒也没怀疑。 品学兼优的学生，哪个老师不喜欢，尤其还是让他十分满意的班长，他十分信任北原同学。 西海未波心情还未走出低谷。 没看错的话，我撞到那个人，的确是雨宫雅柊吧。 丢死人了！ 全都被看到了啊！！ 可她为什么会在那？ 当时自己太慌张，只顾着难受和道歉，完全没去想雨宫雅柊为什么会出现在体育馆后面，现在想想，总感觉有点奇怪。 可能是转校第一天，不熟悉路，误打误撞？ 故意跟踪，故意偷看这种可能性，西海未波想都没敢想，那种变态才会做的事情，怎么可能发生在雨宫雅柊身上。 正上着课，西海未波总有种感觉，仿佛有道目光始终在背后盯着自己，令她很不舒服。 她回头瞧了瞧， 怎么是雨宫雅柊！ 西海未波慌忙转回头。 她为什么要盯着我？ 果然还是在怨我吧，但我真不是故意撞你的啊......西海未波委屈屈的想到。 第10章 贤惠的女儿 整整一个下午，北原贤人连教室都没回，他往保健室的床上一躺，蒙头睡了仨小时， 睡到放学铃一响，起床洗了把脸，跟保健老师打了个招呼，直接离校走人，顺路去了趟二手市场，挑了个看起来比较结实耐用的翻盖手机。 往常放学以后，他会去新宿的一家琴行打工，干点打扫卫生、保养吉他之类的零碎活，有空就纠正下店长的野路子指法，闲下来的时候偶尔也带带学生，教教琴，今天算了，他不放心留女儿一个人在家。 北原贤人推开家门，却看到花谷庄庄正正的跪坐在玄廊前，一见北原贤人进了屋，花谷早有准备的俯身弯腰，说道：“您辛苦了，欢迎回家。” “晚饭已经准备好了，是先洗澡还是先吃饭？” 说罢，花谷撑地站起来，冲原贤人伸出两只小手，用眼神一个劲示意他，还不快把大衣和书包递过来！ 北原贤人先放下手里的东西，眼神奇怪的看过去，这小家伙隔三差五的一句话一个动作，总能给他整出点意料之外的新花样，打他一个措手不及。 北原贤人沉默了下，问道：“你在做什么？” “花谷在做一个贤惠的好女儿。”花谷表情煞有其事道。 “接下来爸爸要把大衣和皮包递给花谷，然后两个人并肩走去客厅吃饭” “没有贤惠的女儿这种说法，我也没穿大衣，现在是春天，”北原贤人脱下鞋，朝屋里走，经过花谷的时候，手刀啪得落在她小脑壳上，“你只要做个健康听话的女儿就够了。” 花谷揉了揉头，赶紧跑上去，背着小手跟在后面，眼睛笑眯眯道：“嘿嘿爸爸，你就老实承认，刚才有没有一瞬间的心动？花谷表现不差吧。” “在你说这句话之前可能有吧。” 北原花谷眼睛笑成了两弯小月牙，做了个给自己加油鼓劲的动作，“哟西！花谷给自己刚才的表现可以打个八十分。” “吃完饭给爸爸看样东西。” “嗯。” “......” 父女俩有一句搭一句的走进客厅，落座餐桌，菜品虽不多，但菜色看起来倒有模有样：一盘鸡蛋煎水豆腐，两盘煎秋刀鱼，一人一碗豆腐味增汤，还有一锅热气腾腾的白米饭。 家里是没有这些食材的，他日常为了开源节流，一日三餐都是换着法子吃面，也不挑食，只要管饱就行，厨房里除了拉面和鸡蛋，也唯有几瓶拌面用的酱料，豆腐和鱼估计是花谷用他早晨留下的钱去买的。 “厉害吧，这些都是跟琴音姐学的。” 北原贤人点点头，这又想起来琴音姐下午的电话还没回，心想等会再打回去。 花谷期待督促的目光下，北原贤人尝了一口，味道嘛，就是正常的家常菜水平，指望一个十岁的孩子做出佳肴，那也不现实，不过能做到这种程度，已经很让他惊讶了。 北原贤人先走程序夸了女儿一顿，接着又一次严肃规劝，叫花谷不要再做饭，让他来负责，同样的，再一次，他被花谷态度强硬的反驳掉。 “以后这种事情爸爸不要再说了，花谷回到现在是有使命的，不是为了变成爸爸的负担和累赘的！” 女儿倔得像头驴，北原贤人一时间拿她也没有办法，白天自己要上学，放了学还要打工，根本看不住她，不过转念一想，花谷一个人呆在家里想必也很无聊吧，权当给她找个解闷的事情算了， 明天去买个电磁炉，小孩子用煤气灶不安全。 “拿着。”北原贤人掏出原来用的智能手机，推到花谷面前。 “随身带好，无聊的时候就上网看会子供向动画片，我的手机号已经存进去了。” “小孩子才看那种动漫，花谷已经不是小孩子了。”花谷嘀咕一声，好好装了起来， “今天在学校过得怎么样，爸爸？” 花谷停下筷子，眼神揶揄打趣的看过来，一脸八卦道：“今天是雨宫姐姐转到爸爸学校的日子吧，花谷没记错的话，你们还是同班邻桌，老情人久别重逢的第一天，有没有没发生什么！？” “没有。”北原贤人用筷子敲了敲她的头。 “吃饭要有吃饭的样子，少说话，不该管的事情就别问，做你这年纪该做的事，说该说的话。” “是吗......”花谷笑眯眯的也没追问，静静托着腮，手指撩拨着耳侧的发丝，不急不忙道：“花谷真的很好奇呢，嘛，谁让雨宫姐姐很可能是花谷的妈妈呢，你说是吧，爸爸？” 北原贤人动作一滞，暼去女儿一眼，明明就是个十岁的娃娃，却跟姜太公稳坐钓鱼台似的，眼睛笑眯眯地看着他，一副迟早等你来问，稳稳吃住你，胜券在握的样子。 他眼前恍惚了一瞬，仿佛有一瞬间，面前的花谷变成了小时候的琴音姐，一样的人小鬼大，一样的精灵古怪，无论同龄人还是大人，都拿她们很没办法，十分头疼。 但北原贤人也够沉得住气，一点也不着急的把碗里饭吃净，反正该说的东西，你迟早要给我全部吐出来，完全不落进女儿给他下的套。 北原贤人淡淡的喝了一口味噌汤，问道：“你要给我看什么东西。” 花谷一副故作神秘的样子说道：“一堂关于宇宙天文学的课。” 宇宙天文学？......北原贤人愣了下，这小家伙还懂这个？ 直觉告诉他，似乎并没有这么简单。 “对于爸爸的眼神，花谷提出严重抗议！都说了花谷不是小孩子了，我看过的书，可不比爸爸少。” “爸爸读过的书，我都看过，没读过的，我也看过！”边说，花谷一脸得意的挺起了并不存在的胸部。 北原贤人有点不信，小时候的他，除了跟父亲学棋，就是天天闷在房间里看书，整一个彻头彻尾的书呆子，而且跟琴音姐学习写作的那几年，看过的更是海里去了，十几年加起来，不说有一千本吧，七八百本是绰绰有余。 北原花谷才十岁，按五岁开始识字阅读，剩下的五年又能看多少？ 除非她每天至少花五个小时来阅读。 “你平时喜欢看什么书。”北原贤人随口问了句。 “现实、魔幻现实、浪漫主义、古典、黑色幽默......什么都看啊，最喜欢的还是科幻类型！雨果、星云、阿波罗、朝圣，知名的科幻小说获奖书基本全看过呢。琴音姐说过，女孩子要多懂点东西，才不会被臭男人轻轻松松的就给骗到手，这是琴音姐说的啊，花谷可没说过，爸爸才不是臭男人。” 花谷语气顿了顿，忽然投来幽怨至极的目光。 “而且十年后的爸爸，经常不陪花谷，总把花谷晾在一边，花谷没人陪，只好一个人翻书架，读爸爸以前看过的书。” 北原贤人表情怔了下，原来是这样啊。 他不知道未来的自己为什么要那么做，是不是女儿说得有点夸张了，以他对自己的了解，不太可能做出这种事情。 北原贤人干咳嗽声，岔开话：“等会再收拾桌子，上课去吧。” 花谷领他上了二楼，拉开自己房间的袄门。 日本传统铺榻榻米房间称为“和室”，用来隔间的门叫“袄”，就是日剧和动漫里经常看到的那种侧拉纸门，他也是来后才知道的。 映入眼帘的是一个大澡盆，摆在房间正中央，盆口蒙了张白丝绸床单，边缘用衣夹牢牢固定住，整体看起来像一口白面大鼓。旁边地上放了个铁盒子，里面装着十几颗玻璃弹球。 北原贤人颇为好奇的看着这一幕，玻璃弹球是他以前的玩具，但这个又脏又破的澡盆是哪来的？该不会从哪个垃圾堆里拾回来的吧。 花谷走上前，抓起一把玻璃弹球，表情一下子变得严肃起来。 “花谷也该把知道所有的东西，还有花谷赋予自己的使命，一切都告诉爸爸了。” 第11章 命运引力 “在这之前之前，我们先做一场方便理解的实验。” “爸爸知道天体旋转的普遍规律吗？” 北原贤人沉吟了会，虽然他不了解这方面的专业知识，但曾经好歹也做过一阵子作家，而作家这种生物，他们真正懂的东西不一定多，但了解个大概的东西肯定不少。 《上帝掷骰子吗》之类的科普书，他以前看过不少。 北原贤人边想边斟酌道：“星球的运动受引力影响，都遵循一定规律，卫星围绕行星转，行星围绕恒星转，恒星围绕黑洞转。” “银河系中心就存在一个超巨型黑洞，太阳系和无数个恒星系，同样遵循一定规律，围绕银心的黑洞公转，有点像一环套一环的精密系统......星系围绕什么东西转，现在还没准确结论吧。” “还有人类目前已知的所有天体的公转方向，全部是顺时针公转，也可以说全部都在逆时针公转。” 北原花谷颇为意外的小声嘀咕道：“居然连公转方向都知道......” “爸爸，像不像一只看不见的手，牢牢操控着无数天体的命运轨迹，让其按照既定的轨道做既定运动。” 说着，花谷拾起一个沉甸甸的塑料盒子，放置在“大鼓”正中央，“鼓面”受重力影响，明显凹陷了下去。 “把这个看作恒星系，那个塑料盒子就是恒星。” “现在我把行星投放进去。”花谷扬手洒出玻璃弹球。 十几颗玻璃弹球滴溜溜落进“恒星系”，旋即在丝滑的丝绸凹面上，围绕中心点的塑料盒子迅速一圈接一圈公转。 如果动态视力和记忆够好，可以发现玻璃弹球的运动轨迹，如同被既定一般，有迹可循。 花谷指着塑料盒子，“这就是那只看不见的命运之手。” 北原贤人看了那个塑料盒子一眼，沉默了下，表情无奈道：“这是我的吉他效果器吧。” “你小心点别弄坏了，这东西可不便宜。” 也不知道听见还是没听见，花谷回收弹球，又做了次没有塑料盒子的对比实验， 这一次拿掉上面的重物，凹面变平面，弹球再运动时，简直跟连喝了三场的醉汉没什么区别，横冲直撞的四处碰壁，杂乱无章的相互撞击，继而反复改变运动轨迹，周而复始。 虽然这一次的运动路线，混乱且难以预测，但每一颗弹球，却在朝向崭新未知的前方不断迈进。 “这是个简单的引力模拟实验，虽然看起来简单，但里面学问可大得深呢爸爸！依托这个模型，花谷还能模拟暗物质和登月轨道！” “现在转换思维，这个不再是恒星系，把它看作地球的人类社会，那些弹球是万万人类。” 北原贤人拿回他的吉他效果器，四处翻过来检查了几遍，抬头说道： “你的意思我明白了，有一只看不见的手，暗中影响人类社会发展？” “对！花谷给那只看不见的命运之手起了个名字，叫命运引力。” “命运引力......听起来灵感来自于万有引力？就算它真的存在，太阳还不是照常东升西落，人类照常工作生活，照常过着生老病死的一生。 “就算人类真的被一台命运计算机，预先设定好了一生，但以人类的低维视角，根本无从感受的到吧，相对来说，人生还是一段充满未知的旅程。” 花谷慢慢陷入了沉默，好一会，她才表情黯然的摇了摇头。 “不，不一样，没有塑料盒子的是未来，有塑料盒子的是过去，也就是我和爸爸身处的现在。” 北原贤人忽然心生不详预感，他想起女儿说过......要挽回爸爸什么。 “命运引力或许不会干涉未来，就像没有塑料盒子的玻璃弹球，他们的运动是自由万变的。” “但命运引力一定会让历史车轮沿着已经划好的车辙，分毫不差的行驶，阻止历史发生任何不属于记录中的改变” “未来的爸爸，会在十三年后遭遇一场车祸死亡，这是未来已经记录下的历史，是爸爸命中注定的遭遇。” 花谷语气顿了下，转过头，清澈的眼睛坚定注视着北原贤人， “而北原花谷要扭转爸爸的结局，打破命运引力，这就是花谷赋予自己的使命。” ...... 房间里飘荡着舒缓的音符，窗外已是黑夜的颜色。 北原贤人抱着吉他，花谷安静的依偎在他怀里，身子缩成一团，静静听北原贤人练琴。 手指轻轻拨动着钢丝弦，北原贤人思维渐渐发散。 可能是十三年后的事情太过遥远。 就算明知道未来的自己，注定会因为一场车祸死亡，但此刻也完全没有危急感和紧迫感，北原贤人平静极了。 况且花谷说的那些，也只是单纯的猜测罢了，正如说什么历史不会改变，但是呢......北原贤人感受着怀里那只仿佛已经睡着了的小家伙。 其实，历史已经变了。 这么看的话，倒真应了一句老话——虎父无犬子（女），他的经历已经够离奇了，但自家女儿更离谱，直接冷不丁穿越了时间。 穿越空间和穿越时间相比，北原贤人个人认为，从物理学角度来讲，后者难度更大，更不可想象。 “花谷还是第一次听爸爸弹琴呢。”花谷睁开眼皮，微微仰起头，眨动着长长的睫毛。 北原贤人弹奏一顿，低头诧异问道：“第一次？” 花谷坐直了腰，好奇的伸出小手，挨个把琴弦拨了个遍。 “是啊，未来的爸爸已经不再弹琴了，就是这把吉他，吉他袋上都生了厚厚一层灰。” “原因嘛，花谷也不知道，爸爸有很多事情都一直瞒着花谷，总拿花谷年龄还小说事。” 花谷语气顿了顿，嘟起小嘴，刻意用刚好能让北原贤人听到的声音，不满的小声嘀咕道，“十三年前的爸爸居然也这样，真是可恶。” 北原贤人拍拍她的头，微笑道：“长大以后你就明白了。” 花谷撇撇嘴不以为然，安静了会，问道：“我们这样弹琴，会不会影响到隔壁的邻居？” “不会，因为对面二楼没有住户，搬到这里三个月了，从没见隔壁亮过灯。” 说来也巧，北原贤人的房间窗外，是一栋十几层高的高档公寓楼，那座高高的公寓楼完全遮挡住了阳光，把他们家整个罩在阴影下。 眺望窗外能看的到，只有对面二楼住户的落地窗玻璃，相隔不到两米远。 “没有住户？” “怎么了。” 花谷小脸蛋狐疑的瞅向对面，盯着看了好一会，喃喃道：“没什么，总感觉那面玻璃有点不对劲，可能是花谷感觉错了吧。” 北原贤人扭头看去一眼，对面二楼的窗户里面黑不溜秋，什么也看不到。 没发现有值得奇怪的地方。 北原贤人收回目光，问道：“我出车祸之后，是不是琴音姐一直在照顾你。” 花谷点了点头。 “......那你妈妈呢？” 一听这句话，花谷顿时精神一振，眼睛又笑咪咪起来。 她从北原贤人怀里爬出来，鸭子坐坐在他对面，小身子晃过来晃过去，故意拖着长腔： “爸爸问花谷的妈妈啊，爸爸觉得是谁？嗯......雨宫姐姐？其实啊，琴音姐也不是没可能呢，又或者是——哈呜！” “疼......”花鼓双手抱头，眼神幽怨的看着北原贤人。 北原贤人没好气道：“少在那油腔滑调的卖关子，赶快给我说。” 这熊孩子还真是逮住机会就顺杆子往上爬，简而言之，欠收拾！ 白亏他刚才还觉得女儿信誓旦旦说要打破命运引力时，莫名的很帅气，令他十分欣慰，现在一转头，狐狸尾巴憋不住，又没了个正经样子！ 花谷闹别扭似的转过头，一脸不情愿的哼声说道：“花谷哪知道，每次问爸爸，爸爸都不告诉花谷，哪次把你问烦了，就说花谷是外面捡来的，田里长出来的，花谷哪知道自己的妈妈是谁。” 第12章 不要一直都瞒着我 外面捡回来的？？ 北原贤人有一会甚至怀疑自己听错了。 他伸手把女儿抱到面前，仔细端详花谷的脸。 北原花谷五官除了眼睛跟他有点像，都是双眼皮，其它地方确实不像。 难道真是捡回来的......北原贤人大脑有点麻，受此冲击，一时间竟不知道该对女儿说点什么了。 但很快也就释然了，不是亲女儿又怎样，他上辈子还是老唐的养子，这辈子亦是此世老爹从孤儿院领回家的。 或许未来的自己，正是心有戚戚，被勾起了共情心，才把花谷捡回了家。 然而北原花谷却不高兴了，表情十分的不开心！ 她倔强的一口咬定道： “花谷不可能是捡回来的孩子，绝对不是。” “孩子长得不像爸爸，从遗传学来讲，无非是妈妈的基因更强一些，所以花谷才不像爸爸。” “而且也有很多孩子小时候像妈妈，长大后更像爸爸的案例！就算跟爸爸妈妈都不像，还有基因变异这种可能性！” “好了好了，”北原贤人抱住生气的花谷，轻轻揉着她的头，安慰道，“就算不是爸爸的亲生女儿又怎样，爸爸依然拿你当亲女儿看，当亲女儿对待，好不好？” 花谷脸上的不高兴稍稍褪去了些，但仍不满意北原贤人的回答。 她跟闹别扭似的，使劲推开北原贤人的胳膊，从他怀里爬出来，坐到对面，别过头去，赌气似的“哼”了一声。 “花谷才没有生气爸爸随随便便就把花谷当成捡来的孩子，才没有。” 北原贤人笑了笑，这孩子倒闹起小脾气来了。 一直以为这只小滑头的心理年龄比较成熟，原来也有闹情绪的时候。 北原贤人放下吉他，往前挪了一点，微笑的冲花谷招招手，示意她坐过来，花谷瞅了一眼，立马挪屁股后退了一点，保持距离。 北原贤人乐呵呵的看着她，也不着急。 上辈子他有个乐队伙计，闲着没事喜欢刷萌娃视频，连带着他也看了不少。 视频里女儿向爸爸撒娇时的稚气样子，要抱抱要亲亲时的纯真样子，闹小脾气时的气鼓鼓样子，总能叫人可爱到心软。 现在好不容易有机会见识到花谷闹小脾气的那一面，他觉得挺可爱的，甚至还想拿手机拍上十几张。 北原花谷悄悄瞅了眼北原贤人，小声问了句：“爸爸你认真看看，花谷像不像小时候雨宫姐姐。” “有一点很像。” “哪里？” 北原贤人打趣道： “闹情绪的样子。一生闷气就偷偷蹲在角落发呆，脸上写满了还不快来安慰我，但安慰话又不听，费尽口舌也不搭理你，你若是傻乎乎放弃了，一走开，她就用很有杀气的目光，背后一个劲盯着你看，一回头，她就又装作若无其事。” 花谷刚微微露出恼羞的样子，北原贤人恰时说道：“你知道怎么做才能哄好她吗?” 花谷怔了下，扭过头，装作根本不在意的样子。 越来越像了。 “就像这样......嘿！”北原贤人趁女儿不注意，一下子伸出双手把她举高高，拥进怀里，下巴抵着她的头，和声安慰道： “花谷啊，爸爸也不是爷爷的亲生儿子，但花谷的爷爷，不是一样对爸爸很好吗，一样把爸爸当亲儿子对待。” “所以，就算，万一，花谷真不是爸爸的亲生女儿，爸爸也绝不会刻意疏远花谷。” 北原贤人能理解女儿，正如花谷向他抱怨过，未来爸爸总是不陪她，经常把她晾在一边。 之所以如此执着于亲生女儿这件事，花谷是担心他心有芥蒂，像未来的爸爸那般，渐渐疏远她。 “虽然爸爸不知道，未来的我为什么要冷落花谷，但爸爸保证，一定不会学那个大混蛋......花谷放心了吗？” 北原贤人感受到怀中的小家伙身子颤了下，小手慢慢绕到他背后，一点一点揪紧了他的衣服。 “未来的爸爸也不是在刻意冷落花谷。” 北原花谷慢慢抱紧了他，小声呢喃道： “他为了家庭，一直在非常辛苦的工作，每天都拖着一身疲惫回家，累得不成样子，每次都是一倒头就能睡着，所以才没空陪花谷吧。” “花谷知道未来的爸爸有多辛苦，为了家庭和女儿究竟付出了多少，所以花谷才最不想成为爸爸的负担和累赘......花谷也想为爸爸分担些什么，不要一直都瞒着我。” 花谷的身子很软，就像抱着一团轻柔的棉花糖，一点也不觉得累，北原贤人感受到花谷的小脑袋悄悄埋进了他胸口里，仿佛害羞似的，好久都没说话。 回味花谷刚才所说，能听出未来的他，似乎生活并不如意，每天都在为生计奔波，活得很辛苦。 北原贤人很不理解，以自己的学力和特长水平，绝对不应该落魄到那般境地。 他蓦然意识到什么，微微低叹了口气。 也只有那一种可能了......社会性死亡。 那些黑历史，最终还是被扒出来了么。 怀里的“棉花糖”动了一下，北原贤人松手把女儿放下来。 北原花谷给他整理了下衣服，仰起纯净的眼睛，小手拉起大手，说道：“爸爸要相信花谷，花谷一定会打破命运引力，改变爸爸的未来。” “花谷昨晚想了一夜，已经有了头绪。” “比如一个人因为定错了闹钟，导致早晨起晚了，他不想上班迟到被骂，于是情急之下闯了红灯，结果遭遇车祸死亡。” “我只是举个例子，爸爸并不是闯红灯出的车祸。” “如果分析他的死亡原因，其实是由种种要素交织形成的，第一定错闹钟，第二迟到会被主管骂，第三闯红灯，还有三个隐藏因素，司机没能及时刹车，他没能及时躲过去，他一定要去上班。” “如果那个人有机会回到过去，想办法改变任意一个要素关节点，他会不会避免死亡？” “没那么简单的，因为有命运引力存在，就算闹钟正常响起，迟到不会被骂，他也没有闯红灯，但未来的历史，已经记录下了他因车祸死亡，而命运引力保护历史不变原则，他最终还是会遭遇车祸。” “因为命运引力影响的，不只他一个人，还有那位司机，他一定会在各种阴阳差错下，注定被那个司机撞死。” “除非......我们能从更根本上，彻底改变那个人的命运！” 北原贤人点点头，看来这小家伙真没白看那些书，至少她组织语言的逻辑性，比同龄孩子甚至大部分成年人都强多了。 “不错，挺不错。” 北原花谷会心一笑，得意的全盘照收，接着又狐疑的看向北原贤人。 “为什么爸爸看起来一点也不担心，不着急，爸爸不怕死吗？” 北原贤人轻轻弹了下花谷的额头，“你爸爸还没贪生怕死到因为一场十三年后才发生的车祸就垂头丧气，日子还过不过了？” “整天担心十三年后的事情，脑子不是有病吗，有那点闲工夫，我还不如多想想怎么多挣点钱，把你养活好，喂的白白胖胖。” 第13章 花谷在家等你 听完女儿的解释，北原贤人愣了片刻，不敢相信的又问了一遍。 “我毕业后没去上大学？” “对！琴音姐说过，爸爸明明拿到了东艺的录取通知书，但不知道为什么，却在最后关头放弃了升学，高中毕业就踏进社会工作。” 北原贤人慢慢拧紧了眉毛，这很不对劲。 依他的计划，绝对是铁了心要上大学的，如果一个普通高中生不上大学，又没有一技之长，家里还没资本支持创业，口才再不好，做不了销售，那么毕业以后，基本只能去餐厅等服务行业打工，或者送送外卖，靠卖力气挣钱。 北原贤人自持上辈子的音乐特长，就算不上大学，也有能力做音乐家教，但高等艺术院校出身的音乐老师，和高中学历的音乐老师，哪个竞争力大，哪个挣钱多，一目了然，这才是他铁心上大学的核心动力。 很奇怪，奇怪至极。 北原花谷担心的看着爸爸，倒了杯温水。 “未来的爸爸，很可能在剩下的高中两年遭遇了一件事情，所以才放弃了升学。” “如果可以找出令爸爸放弃升学的事件，并阻止它发生，爸爸未来的命运就能彻底走上另一条路，才能找到打破命运引力的机会。” 北原花谷顿了下，慢慢露出了遗憾的表情。 “但花谷不知道爸爸高中时代的具体经历，琴音姐断断续续吐露过一些，可那时候花谷还很小，已经记不清楚。” “不过花谷会努力试着回想。” 北原贤人看了眼时钟，已经夜晚十点，“早点睡吧，这些事以后再说。” 北原花谷轻轻点了点头。 虽然搞明白了命运引力的前因后果，还知道了些未来自己的状况，但带给他的疑问却更多了。 未来的自己，三十岁了依然单身，穷困潦倒，生活堪忧，并且那些黑历史，还疑似被人挖了出来。 各种意义上，都可以说是人生大失败。 北原贤人一时间也想不出个头绪，索性不再去想，日子总是要过下去，暂时走一步看一步得了，管它什么命运引力还是什么万有引力，既然已经知道了未来，他不信还能再翻第二次跟头。 十三年后的车祸固然要担心，但如果只顾十三年后的事情，不考虑眼下实际，与杞人忧天有什么区别。 花谷把吉他抱过来，“爸爸，再弹一首就睡觉。” 他爽快的答应女儿，稍一考虑，为女儿选择首即使从没接触过古典乐的人，肯定也在生活中偶尔听过几次的曲目。 《阿罕布拉宫的回忆》，此曲堪称古典吉他手的轮指噩梦。 全曲采用轮指技巧长达四分钟，给人以“珠落玉盘”的听觉享受，所以也被称之为珍珠曲。 曲子看似不难，没有用到复杂技巧，无非a、m、i指的快速弹奏——所谓的a、m、i指，即是无名指、中指、食指的指法简称——只要基本功够扎实，即可初步的“正常弹奏”。 但想做到非常流畅、通透、圆润，表现出“大珠小珠落玉盘”的珍珠之音，那就非常不容易了。 而如果更深一层，想演绎出阿尔罕布拉宫，历经沧桑，光芒不再，那份丝丝缕缕忧伤与凄凉，难度更是非同小可。 总体来说，这是首入门难度不高，但却值得每一位职业古典吉他手去付诸一生埋头练习的不朽名曲。 北原贤人抱起吉他，信手弹来，这首曲子他弹过不下一千次，所有细节早已稔熟于胸。 淡淡哀伤韵味的琴声融化进空气里，他思绪不由慢慢飘了起来。 莫名的想起了老唐。 老唐是他上辈子的养父，爵士乐老炮，先锋爵士音乐人。听老唐朋友说过，老唐当年还做过川音学院的爵士乐教授和西方音乐史教授，后来查出晚期癌症，才选择了辞职，遵从男人的浪漫，一把年纪居然跑社会上玩起了乐队。 受老唐影响，他从小就接触音乐，老唐喜欢爵士乐，但他更喜欢古典乐，高中毕业便下了学，加入老唐乐队，陪他走完人生的最后时间。 直到老唐走的那天，告诉他，希望他能去大学完成学业，他也很听话，老老实实履行老唐的临终遗言。 虽然下学多年，文化课不行，但作为老唐的亲传弟子，凭借自身出色的音乐素养，和一手漂亮的古典吉他技巧，嗯，老唐那些神出鬼没的人脉也很关键，最终被上音学院破格录取，成为现代乐器和打击乐器系的一名大一学生。 之后嘛，稀里糊涂就开始了这一世的人生。 不知不觉，四分钟的曲子很快结束。 北原贤人收回思绪，放下吉他，轻轻揉了下女儿的小脑袋，“快去睡觉。” ...... “起床了爸爸，已经七点二十分了呢。” 酥酥麻麻的温热气息流过耳孔，北原贤人慢慢睁开眼。 七点二十分？ 我不是为了给花谷做饭，定了六点钟的闹钟吗？ 北原贤人坐起来，疑惑的摸起手机，花谷嘿嘿一笑，撒腿跑下楼。 她什么时候给我改的时间.....北原贤人无奈的叹了口气，瞥了眼枕边早已叠好的衣服，动作麻利的换衣下楼。 一如昨天，花谷已经站在灶前忙碌，听到脚步声，她侧过头，朝北原贤人露出两个灿烂的小酒窝。 离家上学前，花谷同样又一次叫住了他，爬到椅子上，给他正了正根本不歪的领带，柔声细语道：“路上要小心。” “花谷在家等你。” 第14章 敢跟上来就杀了你 十字路口，红灯转青，乱中有序的人潮一窝蜂涌向对街。 “sorry~打扰下同学，我第一次来东京，能问你一条路吗。” 北原贤人转过头，摘下耳机，入眼是一位很漂亮的女生，她淡妆轻抹，面庞和气质稍显成熟，料看应是大学生。背负黑色吉他包，落落大方看着他。 “你想去哪条路？” “通往你心里的路。” 女生背着手含笑看他，姿态一点也不扭捏，一点也不害羞。 北原贤人沉默了下，心里叹了口气，怎么一大早又碰上这种麻烦事。 他收回视线，给自己戴上耳机，“抱歉，我时间很紧张。” 言闭，北原贤人便迈进人行横道，随上人潮末流。 虽然话比较委婉，但她应该能明白我的意思。 “诶！等一下！” 女生赶忙追上前，伸手挡住北原贤人的去路，“那个，那个，我也是有原因的！拜托了，可不可以告诉我你的line？邮箱也行！一会就好！” 北原贤人估摸着绿灯快要变了，必须要争分夺秒。 “我真的很赶时间，下一次吧。” 可走了没几步，没想，女生居然誓不罢休般的快步追了上来，眼睛笑眯眯地，与他并肩随行。 “小弟弟，看你校服是峰高的学生吧。” “......” “真巧，我妹妹也在峰高上学。” “......” “我叫鹤见千......千春，鹤见千春，你呢？” “......” 北原贤人闷声不语，加快了脚步。 搭讪的人不是没见过，他遭遇过太多次，可像这样不死不休式的厚脸搭讪法，活了两辈子，今天还真算长了见识！ 我们很熟吗？联系方式这种很私人性质的的东西，怎么可能说给就给，而且就看你刚才的行为表现，要真给了你，以后的麻烦事恐怕只会更多！ 他已经暗暗给这位女生打上了很麻烦的标签。 北原贤人不说话，鹤见千春倒是自说自的，一直跟着说个不停，仿佛完全不觉尴尬。 “你耳机里放的歌是爵士乐的经典曲目《moonriver》，安迪.威廉姆斯版本。” 北原贤人意外的看了她一眼，没想到还是个内行。 “你挡到我路了，麻烦让一下。” 鹤见千春笑眯眯的侧了下身子，继续紧跟上去。 “你喜欢爵士乐吗？” “你也是艺术生吗？” “还是单纯喜欢这首歌？” “......” 北原贤人算看明白了，不想办法把这个粘人精给应付过去，他这一路上也别想消停。 不是说日本人挺会看气氛的吗，我都表示的够清楚了，她怎么还缠着人不放，明明看起来挺大方阳光的姑娘，果然人不可貌相。 北原贤人忽然落住脚。 “通往我心里的路，你真想知道？” “你闭上眼，默数十秒钟，我准备下。” “闭上眼？你不会想对我做些奇怪的事情吧。” “只是个小魔术作为开场白，叫你默数你再开始。” 鹤见千春稍作思量，有些迟疑地闭上眼。 但她很快又不放心的赶紧睁开，语气截然一变，“喂，小子，你敢对我做什么奇怪的事情，我一定叫你后悔一辈子，绝对饶不了你。” 皑皑白雪融化后显露出的污浊淤泥一般，说这话时，女生简直像变了一个人，眼神凶恶，语气吓人得可怕。 北原贤人才懒得在乎她的变化，满脑子想找个机会甩开她，他从学生皮包里拿出纸笔，告诉对方现在可以闭眼默数。 鹤见千春略带警惕地闭上眼。 1， 2， 3， 4，鹤见千春突然睁眼，却见北原贤人一副微笑不说话的样子看着她，仿佛早有料到。 哼，算你还老实......鹤见千春稍稍放下心，也不解释什么，闭上眼睛前，满含警告意味的瞪了北原贤人一眼。 如果不是打赌输了，只能接受失败者惩罚，我怎么可能做找人搭讪，问联系方式，那种傻瓜女人才做出来的蠢事，而且这个家伙还敢无视我，居然把我当成空气走了半条街！ 奇耻大辱。 丢死人了！ 过会要不要把他骗过去，当大家的面好好羞辱他一顿......几秒钟内，鹤见千春已经想好了计划。 必须要报复回来！ 要让这个混蛋知道，鹤见家的女人没有一个是好惹的！.....不过要先拿到他的联络方式，堵住那些碧池们的嘴，免得她们阴阳怪气笑话我。 正当鹤见千春合眼神游在外的时候，忽感到有张纸条递到了指前，听到北原贤人的指令，她捏住纸条，心里一边默数，一边暗想到底是什么魔术，难道这张纸还能变出一只小鸟来不成？ 又还是那种俗套的小把戏？ 呵，那种幼稚手段，蒙骗没见过世面的女孩子还算好用，用在我身上？你是在小瞧我吗。 心中默数的十秒渐渐流逝，数到十，鹤见千春颇有好奇地睁开眼。 ......嗯？ 人哪去了？ 鹤见千春转身顾盼四方，熙熙攘攘的街道上，除了匆忙赶往公司的社畜们，那个家伙的人影早已不知所踪。 不好的预感忽然升起。 鹤见千春赶紧低下头，纸条上面留有一行小字，仿佛赤裸裸的嘲笑映入眼底。 ——你想得美。 鹤见千春望着纸条愣了半晌，漂亮的面庞渐渐覆上了一层铁青，声音简直像是从牙关里挤出来似的，咬牙切齿道：“混...蛋...竟然敢耍我。” 她气急败坏地把纸条撕了个细碎，还不解恨的！用脚使劲在地上碾来碾去。 “哟美女，”一位染发的不良掐着口袋，浪儿郎的当走过来，“被男朋友甩了？要不要欧尼桑陪你。” 鹤见千春淡淡地瞥了眼，迅速收敛起难看的表情，整理了下仪表，侧过身，大大方方微笑道： “滚，垃圾，你想死吗，敢跟上来就杀了你。” 返回的路上，鹤见千春眼光一瞥，注意到了路旁停靠的一辆白色宝马车。 车后座，有位戴着长鸭舌帽和墨镜的少女，似乎一直在盯着她，虽然看不见她的脸，但能看到她一样穿着峰高的校服，还有一头甚是醒目的黑色长发。 鹤见千春皱了下眉，不悦的朝那边快步走过去，但主驾驶上的ol制服女人很快就升起了车窗，驶向公路。 ...... “真是个奇怪的人。” 对那个缠人的女妖精，北原贤人仍心有余悸。 日本有一种很奇怪的搭讪文化，根据筑波大学的调查，在日本有过被搭讪经验的女生，比例是81.7%，可以说十个女生里，至少有八位被男士搭讪过。 但身为女生却主动搭讪的情况，倒真的很少见，而且被拒绝后，还能厚着脸缠人不放的类型，用脚想也能知道，肯定不是善茬！ “她会不会恼羞之下跑去学校堵我？” “她好像说过一句，妹妹也在峰高上学？” 北原贤人有些担心，可转念一想，那又不是什么值得炫耀的光彩事，料想对方也不大可能小题大做，专门跑学校调查他。 稍稍放下心，北原贤人把握住上学路上这点时间，继续开始地狱式声乐练习。 第15章 这人有病吧 “北原君。” 北原贤人闻声抬头，远方的公交站牌下，中村佑希冲他挥了挥手，穿梭人群跑来。 “今天的北原君比以往晚了五分钟，遇到什么事情了吗？” 北原贤人摘下耳机放进书包里，颇为晦气的说道：“路上碰到了很一个很奇怪很麻烦的人。” “开学这段时间学生会有不少麻烦事吧，以后不用刻意等我，忙你自己的就行。” 中村佑希连连摆手，赶紧说道：“没关系的！昨晚在家都已经处理好了，耽误不着！” 中村佑希在学生会担任会计，负责计算学生会的日常进出账，分配各个社团的经费，还要预估很多祭典活动的大体预算，新学期开始正值最忙关头，他也不想耽误人家工作，没必要天天等他一起走，但中村都这么说了，他也不好再说些什么，于是点了点头，叫上中村一起同行。 说起来，认识中村佑希完全是场意外。 据中村所说，才上高中那会，有个家伙经常嘲笑戏弄中村是个娘娘腔，是他为中村出头，暴揍了那个家伙好几次，所以中村一直感激在心。 实际上嘛，曾经的那个自己，早就把中村给忘了，当初帮中村出头打架的初衷，也绝不是出于见义勇为之类的高尚情操，纯粹是酒后心里不爽，正好看那个家伙不顺眼，想故意找事打架罢了，完全不是中村想象中那样。 虽说是个误会，但最近相处下来，中村佑希性格比较安静，待人和善，不是那种咋咋呼呼的麻烦类型，他还挺认中村佑希当朋友。 中村佑希双手拎着学生皮包，安静的陪在北原贤人身边，他不时侧过头，望向北原君的侧脸，聆听他发出的轻柔通透的共鸣声，心里感慨道：“无时无刻都在练声的北原君，真的很努力啊。” 之前听北原君解释过一次，他平常在练习一种叫做“混声”的发声技巧。 有时候还能听到像是婴儿啼哭一般的凝实声音，北原君说那是“咽音”，不仅能开发音域，还能治疗和修复损伤的声带，还说咽音是有上进心的歌手，才会努力练习的一种声乐训练。 虽然完全听不懂，但他觉得挺厉害的，之前在家里模仿过一次，可要么根本不会发声，要么发出来音色难听极了，完全不是北原君那种具有视听美感的声音。 只是中村佑希很不理解，北原君成绩优秀，运动能力很好，为人正态，长得也很帅，各方面都可以说非常优秀，只要他愿意，百分百能成为班级圈子里的核心，然而就是性格太孤僻了，他从没见过北原君像其他男生一样，三三两两凑一块享受青春。 正是因为这点，还有那份感激心，所以每天都会等候北原君一起上下学——否则总是一个人行动，北原君会遭人背后说闲话的！ 两人抵达学校，中村佑希告了个歉，匆匆跑去了学生会。 九点零五分才上第一节课，现在时间还早，北原贤人没去教室，一边在校园闲逛一边练声。 偶尔有路过的同学，会诧异的看向他，但也有少数路过的艺术生同学，先是表情一愣，接着投来敬佩的目光。 一大早不睡懒觉，不赶作业，不谈恋爱，也不看晨间剧，反而早早跑到学校练声，是个狠人。 北原贤人也不在意别人的目光，他脸皮厚着呢，练声又不丢人，而且只要加上节奏和音高，那跟哼歌也没什么区别。 他正走着，眼光一瞥，注意到身后有道女生的影子，快步超了上来，还没等他回过头，猝不及防就遭受袭击。 北原贤人只觉得自己后衣领一下子被人拽住，紧接着，一只白皙却十分有力的手，牢牢扣住了他的肩膀，旋即传来一股难以想象的巨力，如被五指山一般紧紧压住，令他动弹不得。 “你哼的歌《花非花》，用的是半声唱法......你是音乐艺术生？” 北原贤人扭回头，映入眼帘的是一个披散着头发的女生，也不知道个人风格还是懒得打理，没有梳理的头发看起来很乱。 她身高远超一般女生，身材也不像寻常女生那般瘦弱，上半身校服被两座山峰高高顶起，紧紧绷住的扣子看起来危在旦夕，浑圆紧实的双腿没穿丝袜，坦荡荡的露出一双明晃晃大白腿。 只是不知为什么，女生看他的眼神有点奇怪，似乎很意外的样子。 北原贤人压抑住怒火，心骂这人有病吧，就不能好好打个招呼，突然拉别人衣领子是什么意思。 怎么今天尽碰上倒霉事！ 北原贤人语气不太好，冲她质问道：“你找我有事？” “你不认识我？”女生看他的眼神更奇怪了，还有点诧异。 难道我应该认识你？ 你在学校很出名吗？ 那跟我有什么关系。 北原贤人盯着她看了会，“学生会书记？我记得校规里应该没有不允许校内练声这一条吧。” 高二的开学典礼，她登上过主席台演讲，北原贤人还有点印象。 名字叫......栗山瑞穗来着？比他大一级，高三的前辈。 栗山瑞穗眼神失望了一瞬间，迅速揭过这个话题。 “算了，你居然是音乐艺术生。” “不是。” “不是？”栗山瑞穗微微蹙下眉，反问道：“喂，你刚才唱的是《花非花》吧，这首歌不是日本的声乐教学曲，很多声乐老师都没听说过，你从哪学的？” “而且你用的还是半声唱法，难道不是艺术生？” 北原贤人表情慢慢认真起来，《花非花》当然不是日本歌，而是在华夏地区的声乐教学里，常用的一首经典练声曲目。 但用的倒不是什么半声唱法，而是通俗音乐体系中，混声概念里的“弱混声”技巧。 不过两者也没什么差别，半声和弱混声，就像桔子和橘子，异名同物。 那种柔若云雾，空灵缥缈，且虚而不散的轻柔细腻声音，在流行音乐体系里称之为弱混声、弱声，而在古典美声体系里叫做半声。 北原贤人再一次认真的纠正道：“我只是个普通班的普通学生。” “算了，那些也不重要，”栗山瑞穗也没松手，生怕北原贤人会跑了一般。 “我组了一个乐队，打算参加一场比赛，你要不要来？冠军奖金三百万円，我的那份不要，可以全部让给你。” 北原贤人怔了下，这么开门见山的吗？ 不过他倒挺中意对方有话直说的爽快劲，就当展现下男士的气度，也懒得再追责她刚才的无礼，问道：“朝日电视台举办的《明日乐队》？” “你知道？那就好，省的我再解释。” 北原贤人瞥了眼周围，发现操场上很多同学都在悄悄朝这边看，“可以先放开我，换个地方再谈吗。” 栗山瑞穗扫去一眼，终于意识到这里不是谈话的好地方，她点点头，松开北原贤人的肩膀。 “行，你跟我来。” 第16章 神奇后辈 北原贤人曾想过要参加《明日乐队》，但因为没有认识的音乐生朋友，最终无奈放弃了，却没想今天事情来了转机。 两人穿过校庭长廊，沿着原路返回。 栗山瑞穗问道：“你都会什么乐器。” “古典吉他。”北原贤人想了想，只说了这一个。 “古典吉他？！......还有没有。” 北原贤人注意到栗山瑞穗眉宇间颇为忧愁，心想目前的乐队是不是急缺乐手，稍一沉吟，又报了个最有可能缺人的岗位。 “贝斯也会一点。” “你会贝斯？！”栗山瑞穗惊喜之下忍不住一把攥住了北原贤人的肩膀。 北原贤人嘶了口气，这女人力气也太大了吧。 简直大的离谱。 他感觉肩膀都要被捏散架了！ 她是货真价实的女生吗......北原贤人咧了下嘴说道：“还行吧，不是特别擅长，乐队里没有贝斯手？” “嗯，目前就我们两个人......两个半吧，还有半个人，”栗山瑞穗担心北原贤人萌生退意，又赶紧补充道，“其他乐手都好找，你要是不想做贝斯手，我们可以再找一个贝斯。” 北原贤人心里也没报多大希望，想在学校里组建一支乐队，主唱、鼓手、吉他手、键盘手都还容易找，唯独贝斯手这种生物......烧烧香，拜拜佛，能不能有幸逮到一只，就看命吧。 原因吗，主要是贝斯手太惨了。 一个乐队里，主唱毫无疑问是门面，大部分观众都是奔着主唱去的。 吉他手也不容忽视，随便拨拉几下，常常能引起一阵阵尖叫，有资格跟主唱一争风头。 鼓手也能solo一段，噼里啪啦一顿狂敲，视觉效果帅到飞起。 唯有贝斯手，虽然背了个和吉他手差不多的东西，却只能默默在一旁弹奏，观众也搞不明白他那把“四根弦的吉他”为啥没声，也没哪个姑娘会注意他，甚至在嘈杂的演唱会现场，贝斯手有时忘了插扩音电线，或者他弹到一半睡着了，他中途去了趟厕所，甚至他不小心从舞台上掉了下去，演出结束完，观众说不定都没发觉不对之处。 北原贤人不在乎做不做贝斯手，他没想出那个风头，更不方便出风头，他甚至都计划好了，等比赛的时候，自己就乔装打扮好，戴个面具登台。 只要能拿冠军分奖金，乐队四大件除了鼓，他什么都愿意上。 “我可以做贝斯手。” 栗山瑞穗点点头，也不矫情客气：“行！随你吧，你想做主唱都可以，我能听出来你的水平。” 栗山瑞穗领他来到一间空闲的社团活动室。 活动室布置很简单，中间长桌，两边座椅。 风微微吹动窗帘，窗户前坐着一位男生，他正懒散的捧着一本杂志，靠着椅子，悠闲地随手翻阅。 “栗山，这本杂志把你排到那只小傲娇前面，她没少来找你麻烦吧。” “那位大明星再早两天转校的话，估计第一名就要花落雨宫雅柊手中，可惜啊可惜。” 栗山瑞穗完全无视了他，伸手给北原贤人拉出来一张椅子，随口介绍道：“他就是那半个人，不用管他，当成空气就好。” 那位“半个人同学”放下杂志，琢磨的盯着北原贤人看了会。 他转头朝栗山瑞穗问道：“你男朋友？” 栗山瑞穗眉毛一挑，弯腰拾起垃圾桶里的易拉罐，随手往上空一抛，接着她如体操运动员一般，抬起柔韧紧实的大腿，侧身，瞄准，出脚！ 坠落的易拉罐“咔”一声变形，顿时弹射起飞，速度恐怖如导弹似的，北原贤人根本没来得及看清楚，一道残影就嗖一声划破空气，甩出一弯弧线，直接将那位“半个人同学”连人带椅子一起轰翻在地。 “不用管他，我们继续。” 北原贤人看的目瞪口呆，揉了好几次眼睛，她是怎么做到把空易拉罐踢出足球那种威力来的？ 栗山瑞穗拉过一张椅子坐到他对面，口袋里掏出把梳子，一边梳理自己的头发，一边咬着发绳问道：“你确定要参加了吧。” 北原贤人回过神点了点头，他现在穷的连学费都交不上，还能怎么办，只能寄希望于放手一搏。 真的不想再借钱生活了。 “你有认识的乐手吗？” “有，但他不可能参赛。” 琴行店长是个不错人选，但人家妻子刚给他生了个女儿，整天在家哄着女儿又抱又亲，琴行都懒得管了，哪可能参加什么乐队比赛。 “半个人同学”龇牙咧嘴的从地上爬起来，随手把易拉罐丢进垃圾框里，一副没事人的样子拍拍衣服，跟北原贤人说道： “听说二年级出了一位后辈，一周被人拉到体育馆后面告白了六次，而且那六位女生里不仅有排行榜第十七位的西海同学，还有第六位的斋藤同学，是不是很不可思议？” “更不可思议的，他居然一！个！都！没！瞧！上！” “半个人同学”走过来，在用一种很惊奇的目光，一个劲瞅北原贤人，左看右看，仿佛眼前坐的不是一个人类，而是只大熊猫。 “你说奇怪不奇怪？” 北原贤人淡淡的喝了一口橙汁，他很怀疑莫不是峰高的男生在暗中搞了个地下组织，一个个特务似的互相传递情报。 他叹了口气道：“不是没瞧上，是没心思恋爱。” “你是？” “峰高的演奏部部长，菅原光宏。” “你就是那位神奇的后辈北原贤人同学吧，你的脸已经全部告诉了我。” “真人看起来，确实是令我们男生十分不爽的帅。” “你是在夸我还是讽刺我。” 菅原光宏哈哈一笑，很自来熟的重重拍着他的肩膀说道：“你可是差点就成了全校男生公敌的男人，值得骄傲吧！” “话说回来，北原同学是音乐艺术生？为什么我从没见过你。” “小时候跟人学过几年音乐，现在在普通班，高一那年没来上学。”北原贤人简单解释了几句，他说的也算是真话吧，九年前的小时候，雨宫雅柊确实教过他很多乐器和乐理，算是他的音乐启蒙老师。 言多必失，剩下的让他们脑补就够了。 听完，菅原光宏表情渐渐奇怪起来。 只是小时候跟人学过几年音乐？ 他悄悄斜了一眼栗山瑞穗，心想她该不会拉了个小白脸进来吧。 难道栗山那家伙终于开窍了？还是她自己也变成了口中那些......只会看男人脸发情的肤浅女人？ 菅原光宏干咳嗦了一声，问到北原贤人：“你擅长什么乐器？” “古典吉他。如果找不到贝斯手，我可以来贝斯。” 古典吉他！菅原光宏心里吓了一跳，立马收起了轻视心。 虽然古典吉他跟民谣吉他虽然只差了两个字，但其中的差别和难度可大了去了，说是小学生跟大学生的巨大鸿沟也不为过。 光谱子来说，民谣吉他用的是六线谱，而古典吉他是专业五线谱，有各种大小调的音阶练习，还有什么轮指、摇指、人工泛音、自然泛音、强弱对比、快慢对比等等等等，民谣虽然也能玩，但充其量也只是玩玩罢了，不像古典吉他那般严厉的讲究韵味和意境，双方表达的东西都根本不在一个层面上。 《大教堂》第一段需要弹出祈祷者的心境，演绎出祈祷者的内心状态——可鬼知道他祈祷时想啥？你怎么弹？祈祷你个大头鬼！ 所以说古典吉他难的不只是技术层面，你还得弹出韵味、氛围、意境，一语来概括，民谣吉他是伴奏级，古典吉他是演奏级。 世界三大乐器是：钢琴、小提琴，还有“古典吉他”。 菅原光宏暗道这家伙没在开玩笑吧，什么时候连高中二年级的一个普通班学生，也敢说自己擅长古典吉他了？ 啪，啪，啪......菅原光宏赞叹的鼓起了掌，接着指向墙角立着的一把古典吉他。 “试一试？” 第17章 你老师是谁 合着是不信我呢，北原贤人心里笑了笑，也不生气，他其实蛮能理解。 换他听见一个只是小时候跟人学过几年音乐的十七岁高中生，大言不惭说自己擅长古典吉他，他也认为那孩子不知天高地厚。 但他嘛，情况太特殊，经验论在北原贤人身上完全行不通。 上辈子，四岁跟老唐学爵士钢琴，七岁接触民谣吉他和弗拉门戈吉他，打了两年的基本功，九岁那年拥抱古典，自此从一而终，埋头苦练十一年，中间还托老唐堪称神出鬼没的关系，跟随陈志大佬进修过两个暑假。 这一世，虽然三个月时间，不足以恢复上辈子水准，但如果拿正常高中生的平均水平来衡量他，北原贤人怕会严重打击到世界上百分之百的高中音乐生。 菅原光宏伸手捞起吉他，平放在北原贤人面前，虽然他心有怀疑，但并没把话说死，再怎么说也是栗山带来的人，面子还是要给，只当考验下那家伙，万一真是进来做混子的，自己也心照不宣，选择装傻。 既然栗山自己都对那场很可能会判决她人生未来的比赛不上心了，他还能说什么，摆正自己的位置，他只是个来帮忙的。 “我最近也在练古典，北原同学，以后可以多交流。” “行！”北原贤人也是话不多说，大大方方的抱起吉他，心想趁早给他们露一手，叫他们放下心得了，而且他也有自己的心机。 他希望拿到乐队的绝对话语权，甚至干脆由他来领导乐队。 并不是他控制欲强，而是比起连职业音乐大门的一丝门缝都没掰开的高中音乐生，他更相信自己的能力和判断。 任何一个团队发展初始，都是谁能力强，谁资历厚，谁权力就大，如果你给亚当.兰伯特弹过吉他，肯定就比一个愣头青说话管用。 况且，你想考考我？ 我还想考验下你俩呢。 能遇到我算你们运气好，但我这条大腿，也不是随随便便一个人就能上抱的。 北原贤人心里谋划好，调整坐姿，表情渐渐专注。 没选《恰空》《伟大的独奏》那类高难度的炫技曲目，而是选了一首简简单单的入门级曲子。 《爱的罗曼史》，该曲取材于西班牙民谣，格调高雅，清新脱俗，曲调略带伤感，沁人肺腑，几乎所有学过吉他的人都弹过，于是成了吉他曲的代名词，堪称吉他界的国歌。 相对于那些动辄一看谱子就令人崩溃的混账玩意，只有三级难度的《爱的罗曼史》，真的很简单了。 但是，每一首古典吉他曲目，学会需要几个月，练熟需要几年，弹好需要一辈子。 活动了下手指，北原贤人慢慢闭眼，安静的沉入进只有他一人的湖面世界，轻轻睁开眼时，第一个清丽的音符悄然流出。 并不像以往的弹奏，倾注内心诠释《爱的罗曼史》那份如出水芙蓉般纯朴洁净的朦胧爱情，只是自然的，十分自然的勾勒尼龙弦，帮助一只只音符鱼贯流出。 菅原光宏听了一小段，他没觉得好，但也没觉得坏，只是一场很普通的弹奏，水平与很多入门者一样，徒有其形的音色，缺乏灵魂的内核，甚至韵味表现力方面，居然连初学者都不如。 唯二可称道的，弹奏很流畅，音色饱满圆润，能听出来基本功很不错，但就是少了古典吉他那份特有的意境，可这才是最为重要的东西，失去了它，就只能沦为普通的弹奏，而非做古典吉他手必须多少具备一点的演奏水准。 这个水平也敢说“擅长”古典吉他？ 菅原光宏心里下了判断，水平差强人意，还行吧，起码做个乐队的主音吉他是绰绰有余，已经远远超出了他的预想。 看来是个有实力的家伙，不是混子。 不过......怎么总感觉哪里不对劲呢。 菅原光宏凝眉思索，越听越觉得哪里不对，但仿佛掉进了第一印象的思维陷阱，一时间也说不出个所以然。 于是他盯着北原贤人的指法看起来，直到曲子进入b段，他忽然转过头，眼神古怪看着栗山瑞穗。 你这家伙是不是在故意耍我。 栗山瑞穗有点不理解菅原莫名其妙的眼神。 难道菅原还不满意？可他弹得已经很不错了吧。 菅原光宏叹了口气，栗山那家伙只会声乐，不懂古典吉他，根本听不出问题所在。 但问题大了去了！ 菅原光宏悄悄招招手，示意栗山过来，小声问道：“你从哪里逮了一只怪物回来？” 栗山瑞穗诧异的看了菅原一眼。 “他很厉害吗？” “不是一般的厉害，你们剧团里不是有古典吉他手吗，你没听出哪里不对？” “他弹的很自然很流畅？” “继续说。” “但没有古典味？” “他是装的，在考验咱俩呢！” 菅原光宏压低了声音，生怕打扰到北原贤人。 “你看他的指法，看不懂没关系，我给你解释，高手们的指法，内行人往往一眼就能看出门道，快看，就是那个跨品位大横按，他衔接的自不自然？流不流畅？动作干净利落，没有一丝赘余，非常轻松写意的一笔带过，反正我是远远做不到。” “若是我来弹，为了保证不犯失误，我必须得绷着脸，提起心，认真盯着琴桥，仔细看仔细去弹，你再看他，有紧张吗？他看都不带看一眼，根本一点不担心自己弹错，非常自信。” “你知道这幅样子，大多出现在什么水平的人身上吗？” “古典吉他高手演奏的时候，光看他们弹琴时轻松惬意的舒展姿态，他们变换自如的高超指法，就是一种享受。” 栗山瑞穗喜上眉头，虽然菅原专业能力比较水，但作为演奏部部长，至少眼力劲还是有的。 “他古典吉他有演奏级水平？” 菅原光宏心里琢磨了下，很为难的说道：“《爱的罗曼史》难度不高，只有三连音和左手指的扩张稍有难度，而且他也没弹变奏，很难说他的真实水平。” 但顿了顿，又略有迟疑的说道：“但他音色颗粒性处理的很清晰，还有强弱对比、快慢对比，都拿捏得非常老道......说实话，这真是我亲眼见过的最高水准，比我见过的很多东艺和桐朋的尖子生要还优秀一点......可能有演奏级吧。” “栗山，你确定他真是高中生？” 最后一个音符渐渐消散，北原贤人放下吉他，抬起头，不动声色的等待评价。 他出的题，就像一位大厨明明能做满汉全席，却只给食客上了一道最简单的炒饭，但炒饭嘛，是个厨师就能料理的有模有样，而他料理的作品，还偏偏故意掩盖了最能令食客第一时间就胃口大开精神一振的香气，只是把样子做足做漂亮。 如果菅原光宏连指法都不懂，精彩之处的细节也一个都看不出来，北原贤人会立马收拾东西，扭头走人。 与其碰上猪队友，拖自己后腿，惨遭一轮游，他趁早别去丢那个人，赶紧另谋出路。 菅原光宏顶着一张灿烂的笑脸走过来，哈哈笑道：“北原同学，你不会收我门票钱吧？” “很精彩又很具有迷惑性的一场演出，我还是头一次见识到如此极端的炫技方式，以后大家都在一个乐队，你可千万别吝啬我请教你！” 跟聪明人说话就是舒服，菅原光宏主动向他示好，北原贤人也客气的回礼道：“我就是略懂一点，水平一般，大家互相交流，一起进步。” 他之所以想考考对方，是因为见识过上辈子的国内，那些所谓的乐器十级有多水。 演奏部部长，名字听起来很唬人，但如果傻乎乎真信了，万一到时候被坑的找不到头，怪谁？ 菅原光宏迟疑了下，问道：“北原同学，你的古典吉他有英皇八级水平了吧。” 英皇八级，即是乐器考试等级，由英国皇家音乐学院联合委员会搞出来的一个国际音乐考试机构，设一级到八级。 八级之后还有dipasrsm（初级证书）、lrsm（高级证书）、frsm（院士证书），这就是业余之上的专业演奏级，只有到了这里，才算是推开了职业音乐家的大门。 不同于上辈子国内的漫天大水考级制度，英皇认证还是非常权威的，受世界各国广泛认可。 北原贤人能听出来部长话里有话，其实是在试探他有没有达到演奏级水准。 当然没有，演奏级哪有那么简单，等他再恢复两年吧。 北原贤人不敢说自己天赋有多好，他心里清楚，自己比真正天才差远了。 比如雨宫雅柊，那才是天才中的天才，他仰望都难以项背。 利兹国际钢琴比赛，年龄参加条件是16-30岁，她以十七岁年纪，跟无不是世界各国的顶尖高手们同台竞争，其中还不乏往届落榜的二十七八岁的老年天才，要想在那个群体里面脱颖而出......北原贤人想象不到，他从没达到过那种高度。 他上辈子，也不过是在用一腔热爱和努力，拼命追赶着天才们的前进脚步，也幸运的超越了一些不努力的堕落天才。 弗拉门戈吉他有个“右手四连音滚奏”技巧，天赋好的人，一周就能轻松掌握，而脑子笨点的普通人，一年也够呛，他当初是用了一个半月......这就是天赋的差距。 或许只有真正努力过的人，才懂得天赋有多重要，这句话用在音乐上，一点也不差。 北原贤人回过神，他担心言多必失，含糊回道：“我只是从小跟人学过几年音乐，没有考过级，不太清楚自己什么水平。” 我就咬定这么说，你怎么脑补，随你去吧。 菅原光宏顿时无语，他要是真信了这句话，那就是自己在侮辱自己的智商！ 你弹琴的姿势、指法和技巧，动作无不规范且严谨，一看就是重规矩讲标准的学院派，你现在告诉我，只是从小跟人学过几年音乐？ 菅原光宏仍不死心道：“你老师是谁？他一定很厉害吧，可以为我介绍下吗？” 老师是谁......北原贤人又陷入了沉默。 雨宫雅柊？ 除了她，这辈子也没人教过我音乐了。 是挺厉害的。 第18章 大胆的想法 北原贤人怎么可能把雨宫雅柊说出来，但编一个老师也不像话，他也不敢随便瞎编，于是迅速岔开话题：“栗山学姐为什么叫你‘半个人’？” 栗山瑞穗随口接过来话茬：“哦这个啊，他水平不行，你别看他是演奏部的部长，其实是跟上届学长关系好，从他们手里继承的演奏部，实际乐器水平根本不行，主修的编曲也不怎么样，目前作为待定的替补成员，实在没人的话再换他上。” 北原贤人一下子尬住了，没好意思斜眼看菅原部长的表情，他心想这女人的脑子是不是都长胸上了，到底会不会说话。 菅原部长无长长叹了口气，“栗山，当着后辈的面，你就不能给我留点面子吗。”他也没生气，早已经习惯了，扭头朝北原贤人十分无奈的耸了耸肩，还有闲心拿自己开涮道，“事情就是这样，我也希望你们能在一周内尽快找齐专业的的乐手，毕竟到时候被我拖后腿的话......大概会很麻烦吧。” “正式给你介绍下，她叫栗山瑞穗，学生会书记，北原同学高一那年没来学校？那你可能不知道，栗山还是东京市古典美声歌唱赛青年组的第一名，人称峰高的罗蕾莱。” 北原贤人很意外，东京市古典美声歌唱赛，性质相当于全国等级的比赛了吧，能拿青年组第一名，真的很厉害了。 至少换个东京市的古典吉他比赛，他没有稳拿第一的把握，甚至能进前二十，他就非常心满意足。 毕竟“青年组”这个概念，十八岁也算青年，三十岁也算青年...... 北原贤人一听这话，顿时感觉积攒已久的压力瞬间减轻了好多，合着不只他一条大腿，是两条大粗腿，并且另一位，比他还要粗！北原贤人微笑问道：“所以说我们不是真的缺人，而是在寻找有实力的人？” 栗山和菅原一齐点了下。 北原贤人嘴角忍不住露出笑意，有种冠军在望的心情，就算招不到实力派乐手，只要来的人，别疯狂给他和栗山整活拉胯，杀进决赛这件事，问题不大！ 谁想那两位刚点完头，忽然古怪的相继沉默起来。 北原贤人诧异问道：“有什么问题吗？” 栗山瑞穗叹了口气道：“我不会唱j-pop，要不然你来做主唱？我一开始就是这么想的。” “等等，难道他还会声乐？！”菅原部长连忙插了一句 北原贤人没管部长，他愣了下，j-pop是什么玩意，很快又反应过来。 日本音乐分传统和流行两类。 传统音乐在日语里称作“邦乐”，指西洋音乐以外的所有的日本传统音乐，跟华夏的“民族乐”差不多意思。 而流行音乐，日语里称作j-pop（japanesepop），即“日本流行音乐”的缩写，也可以理解为“新音乐”。 栗山的意思是说，她不会唱通俗歌曲？ 北原贤人一副你在逗我的样子，古怪问道：“你不会唱流行歌？” “不会。” “你没在跟我开玩笑吧？” 北原贤人是绝对不相信的，会美声不会通俗，开得了大客车的老司机不会开小轿车，这根本没那份道理！ “也不是不会，该怎么说呢......不懂？不知道？也不恰当，”栗山瑞穗烦恼地揉了揉头，干脆放弃了解释，一口说道：“放学你再来一趟。” “行。”北原贤人狐疑的点点头，天下还有这等稀奇事，他倒想瞧一瞧到底是怎么回事，也算让自己长个见识。 另一边，菅原部长把吉他塞进收纳包，掏出手机，“你们过来看下这个。” 菅原部长点开一部采访视频，一点一点滑动时间条，北原贤人瞄了眼标题，怔住了一瞬。 菅原部长手指一停，按下暂停键。 “这是雨宫雅柊的采访纪录片，短短两天，播放量就达到了恐怖的四百多万，不得不说，她真的快成了第二个羽生结弦，”菅原部长笑了笑，“关键点不在这，你们看后面。” 菅原部长点了下播放，视频里，雨宫雅柊的妈妈正在向记者展示女儿的练琴室，北原贤人没听内容，而是把注意力放在了雨宫雅柊的妈妈身上。 五年过去了，阿姨样子还是一点都没变啊，脸上完全看不出岁月走过的痕迹。 她到底知不知道我和雨宫雅柊以前的事情。 “你们看这间超级大的练琴室，不只有中间的钢琴，墙上挂还着吉他、贝斯、小提琴，角落的隔音房里有架子鼓，”菅原部长伸手指了几个地方，“那边是萨克斯、手风琴，桌子上还有口琴和长笛。” “发现没有，几乎所有的常用乐器，全部能在这间屋子里找到。” 栗山瑞穗想了想，问道：“你是说雨宫雅柊很可能不只会钢琴？” 北原贤人没发表意见，默默装起哑巴，她当然不只会一种乐器，八岁的时候，雨宫雅柊就已经能教他钢琴和吉他还有口琴了。 菅原部长郑重的点了点头，提出了一个大胆想法。 “雨宫雅柊实力很强，而且自带名气，如果能说服她加入乐队，我完全想不到还有拿不了冠军的理由。” 北原贤人瞥了菅原部长一眼，拉雨宫雅柊进来？做梦呢。 他一点都不担心雨宫雅柊会进乐队，因为那纯粹就是妄想，没可能的事。 那家伙恨不得二十四小时把自己藏在家里，谁也不接触，谁也不交流，想叫她抛头露面？想拉上她参加比赛？ 北原贤人敢保证，无论谁去找雨宫雅柊，冷脸和闭门羹，必吃其一。 他都束手无策的事情，其他人更没可能做到。 北原贤人掏出手机，扫了眼时间，暗想是时候回教室了。 “我先走了，你们慢慢商量。” 北原贤人起身，却忽然注意到，栗山瑞穗和菅原部长齐齐盯着他，双双若有所思的样子。 他忽生不好的预感。 菅原部长一脸严肃的走过来，手掌重重落在他肩膀上，庄重说道：“北原君，这项重任托付给你了，请务必用你那张令我们男生十分不爽的脸，死心塌地的把雨宫雅柊泡过来。” “我和栗山，全方位且不留余地的支持你。” 第19章 我女儿都没你幼稚 教室后门，北原贤人一点点深呼吸，调整心绪。 然而一想到要跟某人一起看书一起上课，一起作为同桌度过六个小时，心里就止不住的发愁。 昨日的事情依然历历在目，他到现在都没搞清楚，雨宫雅柊为什么突然现身体育馆后面，总不可能是在跟踪我吧。 而且语气还跟故意挑衅一般，一上来就出言不逊，尤其那个“你给我等着”的羞愤眼神，北原贤人现在还记得清清楚楚，她不会要在上课的时候报复回来吧，那可该怎么办。 “为什么不进去。”背后忽然飘来了熟悉的声音，记忆犹新的清淡香风飘进鼻中。 北原贤人滞了一瞬，缓缓侧过身。 今天的雨宫雅柊戴着一顶深蓝色鸭舌帽，仍是那身黑色系的个性领带打扮，她微低着头，帽檐遮掩住了半边脸，束起的长发与风轻轻摇摆。 “你在等我？” 没有给予辩解的空间，雨宫雅柊不停留地朝教室后门走去，淡淡说道：“进去吧。” 北原贤人姗姗回过神，思疑的望着前面的背影。 不对劲，她有点不对劲，就像完全遗忘了昨天的事情，平静过头了吧。 但帽檐遮住了她的面庞，北原贤人无从读到被掩盖的表情，难以具体判断，他稍一犹豫，落后了几步走向教室正门。 进了教室，同学们三五成群的组成小圈子，竭尽压榨上课前的最后一点时间，几个还算熟的男生跟北原贤人打了个招呼，他点头示意，然后穿过一张张桌子，距离最后一排越来越近，过程中他忽然想到，昨天的雨宫雅柊也是这般走下来，继而又顺理成章的想到，当时她是怀着怎样的心情踢出的那一脚？而后又是怎样的心理状态？ 大仇得报？......还远远不够吧 狠狠出了一口恶气？......这个应该差不多。 回到座位，拉出椅子，北原贤人顺便瞥了左侧一眼，雨宫雅柊又在支着头眺望窗外，一无所动，仿佛根本不在意他的到来。 他有心想看下雨宫雅柊的表情，以验证刚才的猜测，却发现许多同学看似在交谈，实则都在偷偷观察最后一排。 北原贤人暂时按捺下想法，打算上课的时候再找机会。 关于菅原部长脑那个蠢爆了的“重任”，他最后还是答应了下来。 但答应的可不是去泡谁，而是承诺会试着跟雨宫雅柊沟通，争取说服她加入乐队。 话虽这样说，但他可能去做吗？当然不可能！ 之所以答应下来，纯粹是担心栗山和菅原亲自去找雨宫雅柊，万一奇迹发生，他们真把雨宫雅柊说通了怎么办，所以干脆由自己来负责，出工不出力，到时候直接回一句她不想参赛得了。 半节课时间过去。 北原贤人目光扫了圈教室，确定了没人看这边，他身体慢慢后倚，眼睛悄悄斜视左畔。 雨宫雅柊已经摘下帽子，此刻她正有气无力的托着腮，食指不由自主在桌子上点点停停，一副心事重重到无精打采的样子。 难怪今天这么老实，平静的不正常，原来是有心事......发生了什么？明明昨天还生龙活虎的频频找我麻烦，怎么今天就变得萎靡不振，蔫了下来。 仿佛察觉到了北原贤人的目光，雨宫雅柊点点停停的手指僵了瞬，稍一停，忽的转头看过来，北原贤人立马收回目光，装作在看黑板。 但很久，雨宫雅柊始终不渝的盯着他，仿佛在用眼神逼他看过来，北原贤人只得无奈转回头，用眼神问她有事吗。 雨宫雅柊双唇微微翕动几下，居然又莫名其妙扭回了头，途中还愤愤瞪了北原贤人一眼，搞得北原贤人一头雾水。 她又发什么神经呢，真是不可理喻，脑子里究竟都在想什么东西......北原贤人沉吟了会，掩声撕下一张纸条。 虽然不知道雨宫雅柊为什么心情不好，但他觉得这次或许是个机会。 昨天中午那场意外过后，他心里估计过，自己那破罐子破摔的做法，很可能已经让雨宫雅柊本就对他为负数的好感度再度一路狂跌，跌破到了-100大关！ 虽说事态越发变得严峻，缓和关系化解仇怨的可能性几乎已经微乎其微，变成空中阁楼，但北原贤人还想再挣扎一下——好感度低不要紧，想把法再加回来就是！ 女生不高兴的时候，安慰对方总不是坏事，如果说对了话，妥妥会加好感度。 虽然不太懂怎么安慰女生，不过北原贤人觉得，比起说些漂亮话逗人开心，那份关心对方的心意，才是最重要的。 北原贤人斟酌的拿起笔，绞尽脑汁写了几句不越线的关心话，字数不多，了了两行字，写多了反而显得自己油嘴滑舌，居心叵测。 他再次扫了眼教室，确定安全，悄悄把纸条飞过去，微微侧目观察她的举动。 雨宫雅柊瞥了眼飞过来的纸条，鼓着脸盯着看了两秒，没有立即拿起来看，而是对折起来，默默装进口袋里，然后别过头，托起腮，继续眺望向窗外。 北原贤人又是一头雾水，她怎么收起来了？ 这又是什么意思？ 不看就不看吧，至少比上次结果强多了，这么来对比的话，刚才的好感度到底是加上了，还是没加上？ 北原贤人正解密着里面的关节，一张纸团突然丢了过来，他顺着方向看去时，对方旋即转回头，若无其事样子，继续眺望窗外。 他收回目光，琢磨的盯着这个纸团看了会，忽然古怪的想到了什么，拿到桌底慢慢展开，不出所料，果然又是那句话。 你，是，谁？ 北原贤人无奈的叹了口气，内心吐糟你还是小孩子吗，我十岁的女儿都没你幼稚。 另一边，正在眺望窗外的雨宫雅柊，听见那声无奈叹息，嘴边慢慢抬起了一丝笑意。 叫你像个笨蛋一样站在门外不进去，就那么不想看见我？ 但很快，笑意渐渐消失不见，再次郁闷起来......昨晚他房间里的那个小女孩到底是谁。 第20章 为什么选我 峰高一天的课程不多，早晨9.05开始第一节课，中午12.20-13.00昼休吃饭，下午只有两节课，14.50分放学，然后值日生负责打扫教室，有社团的去参加活动，归宅部直接回家。 作为归宅部的一员，北原贤人清闲的收拾了下东西，编辑一条邮件，干脆向店长请了一段时间的小假期。 今天一整天，雨宫雅柊表现还算安稳，大多时间都在蹙眉沉思，时而表情郁闷，时而心情烦躁，有时候还会莫名其妙的转过头，不可理喻的瞪他一眼，总让他怀疑那家伙是不是脑子瓦特了。 北原贤人也没敢问，万一一言不慎戳到雨宫雅柊的痛点，天知道会不会当场给他来个“大惊喜”。 临走之前，他瞥了眼目前是郁闷形态趴在桌子上的的邻桌，跟中村佑希说了声今天有事，不用等他，如约前往社团活动室。 终于平稳的度过今天，但愿明天也一样。 北原贤人还没走几步，却见青木老师步伐匆匆的赶到教室，急忙叫住了他。 “北原同学你等等再离校。” “是这样，雨宫同学才转到我们学校，你作为g班班长，最近这段时间领新同学四处走走，熟悉下学校环境。” 北原贤人顿时愣住了，还留在教室里的同学也纷纷愣了下，紧接着眼睛齐刷刷看向他，一个个眼神流露出羡慕、意外、惊讶、嫉妒，什么类型都有。 “为什么是我？”北原贤人慢慢张大了嘴，迅速意识到肯定是雨宫雅柊搞的。 难怪她今天那么安静，看起来一点都不急，原来是埋了这一手等我！ 青木老师没有解释，走过来拍了拍北原贤人的肩膀，微笑的勉励道，“好了，你现在准备下，就从今天开始。” 北原贤人赶紧说道：“我要打工，近期很忙的，根本没有时间！老师您换个人吧！” 青木老师看了眼周围，小声说道：“你跟我来一下。” 北原贤人只好暂时放下书包，跟青木老师走出教室，两人顺着走廊一直走，找了个没人的楼梯拐角，青木老师转过身，语重心长的说道：“北原同学，你作为g班班长，理所应当要帮助新来同学。” 北原贤人一点也不退步，坚定道：“我最近真的没时间，老师您换个人吧，您也知道的，我高一那年没来上学，落了很多功课，我不想因为分心耽误学习。” 北原贤人是疯了才敢答应，尤其是知道了未来的自己，疑似被社会性死亡，他就变得更加小心起自己的一举一动，而雨宫雅柊就是个超级大漩涡，全国不知几千万人的目光被她所吸引，他哪敢明目张胆的高调接近她！ “而且老师您想想，雨宫同学那么出名，我一个普通人跟她呆一起心理压力很大的！心理压力一大就会紧张，一紧张肯定就会误事！我负不起这份重任，您赶紧换个人。” 青木老师被气笑了，他倒也没生气，反而更欣赏更中意这个孩子，学生的职责就是要学习，北原同学能分得清主次轻重，现如今这样的孩子真不多了。 “你这孩子，不知道多少人想抢着代替你，你居然还嫌弃。” “实话告诉你吧，是她早晨找到我，指名点姓的选了你。” 北原贤人暗道果然是这样，那家伙到底在想什么鬼点子，是不是挖了一个大坑等我跳，这又是她的什么报复计划。 青木老师推了下眼镜，他其实考虑到北原同学可能会拒绝的情况，早已准备好对策。 “北原同学，你上次问我延期缴纳学费......” 北原贤人心里一紧，难道这老家伙要拿这件事来威胁他，作为老师怎么能无耻到这种地步！ “回头我拿张申请表，你填好交到学生会就行，你家里发生的变故，老师大体也知道一些，峰高有个贫困生奖学金制度，年级成绩前五名能免学费，没记错的话，北原同学的今年的入学成绩是年级第十一名？这样吧，你只要保证下次考试成绩不大幅度的波动，我替你向校长申请免除学费。” “还有个优秀学生奖学金，但这个比较麻烦，北原同学如果有意向进入学生会......” 青木老师顿了顿，和蔼的心照不宣道：“峰高一直致力于培养具有独立自尊人格的学生，教导大家做‘品格之源泉，道德之模范’，学校会重视并确保每一位学生快乐学习，健康学习，顺利毕业。” 说完，青木老师静等北原贤人回复。 正常来说校长肯定不会同意，但这次涉及到雨宫雅柊，峰高的那个超级大宝贝，特殊事情特殊对待，只要把情况说清楚，相信校长没理由不同意。 北原贤人松了口气，内心陷入极度纠结，不是他架不住诱惑，而是......他们给的实在太多了。 峰高一年学费和各种学杂费加起来有一百一十万円，他之前都快为这件事愁死了。 打一个月工才挣十八万円，扣除吃饭，水电煤气费，根本攒不下几个钱，尤其现在家里还多了一张嘴，小孩子正长身体的时候，隔几天就得吃顿好的吧，水果也不能少，还要给女儿买新衣服，家里也得添置些最基本的家具，未来的大学学费还需要攒，钱根本不够花！ 北原贤人内心挣扎了好一会，只是陪她熟悉下校园，做个向导，应该也没什么大问题吧...... 而且有了这份简历做伪装，雨宫雅柊以后再来找我麻烦，别人也只会认为我跟她同学关系不和，互相看不顺眼，谁能想到以前就认识。 北原贤人考虑清楚利害，无奈说道：“但总要有个时间范围吧，我要负责多久，总不可能一直持续下去吧，一个月行吗？再久了耽误我学习！” 青木老师露出了笑容，他本来想说两个星期就好。 “可以，北原同学想进学生会吗？这个学期开学之初，三年级学生为了准备高考，基本都退了出去，现在不难进。” “进！”北原贤人想都不想一口说道。 进！必须进！只要进了学生会，以后他就有事没事赖在学生会办公室不走，正好有理由不回教室。 青木老师欣慰的点点头，可算把这个倔孩子劝通了。 “你回去吧，琢磨琢磨今天先带她去哪。” 北原贤人再次低叹了口气，郁闷的返回教室，刚拐过角，雨宫雅柊早倚着墙在等他了，也不知道从哪找过来的，还顺带把他的包拎了过来。 雨宫雅柊嘴角含着意义不明的笑意，抬手把书包扔给北原贤人，丢下一句话走下楼梯。 “跟笨蛋一样站在那里干什么。” 第21章 大干一场 “谁让你走在我前面的。”雨宫雅柊落住脚，皱眉看着北原贤人。 北原贤人心中有数，雨宫雅柊是故意找他茬，跟她杠只会正中她下怀，于是自己也不搭腔，默默放慢脚步落在后面。 然而没下几级台阶，雨宫雅柊微微回头，又不悦道：“谁让你离我那么远的。” 北原贤人嘴唇蠕动，憋住满嘴的话，闷闷跟了上去。 他看明白了，这家伙已经不再满足从简单的肉体层面上打击报复他，而是要从更惨无人道的心灵层面上，一点点来羞辱折磨他。 心里长叹了口气，安慰自己：羞辱就羞辱吧，谁让自己理亏，亏欠人家，暂且忍耐一阵子，等她把心里的怨气撒完，差不多也该消停了，要大气，要豁达。 北原贤人检查了下自己的书包，发现拉链被拉开了，诧异问道：“你是不是翻我书包了？为什么？” “拿着，”雨宫雅柊很不讲理的直接回避掉问题，把自己的书包扔给北原贤人，边走边淡淡说道，“跟我保持一步内距离，不准超前一步，也不准后退远离一步，在这期间没我的允许不准开口说话。” 她脚步停了下，沉默片刻：“更不准趁我不注意的时候逃掉，故意躲开我。” “昨天你答应过。” 北原贤人一怔，他昨天的确承诺过，只要雨宫雅柊闭嘴安静五分钟，之后可以任她清算，而那句“在这期间没我的允许不准开口说话”，也分明是拿他当初所言，再如数奉还......这家伙还真是记仇啊。 北原贤人还想把好感度挽救成正数，怎能犯出尔反尔这种有损男人形象的大忌。 如果以现在的-100好感度为起点，0为目标，争取做到一天抢救一点，那么只需要一百天，就能向雨宫雅柊道歉议和，恢复关系正常化。 虽说不必非要等到“0”，但道歉其实就像告白一样，成功了皆大欢喜，而一旦失败，则前功尽弃，告白失败只是无法再像以前那样做朋友，而道歉失败，那真是连朋友都没得做了！ 务必要一次过关，绝不能因为一时心急，坏了大事。 北原贤人大方的点点头，留了个心眼说道：“行，但不准说话那个要求，仅限于今天且在离开教学楼之后。” 雨宫雅柊没同意也没否定，不急不慢的走下楼，随着他们离开教职工办公区，视野中的同学开始越来越多，各种嘈杂的交谈声随之入耳。 而雨宫雅柊路过之处，那片区域的嘈杂声便一下子安静许多，紧接着，同学门们十分自觉的主动让开路，目送雨宫雅柊路过、离去，而北原贤人则面无表情的提着两个书包，紧随其后，就跟个大明星的贴身保镖和私人助理一般。 诸如“那个跟在后面的男生是谁”这种话，连绵不断地钻进北原贤人耳朵里，各种奇奇怪怪的目光，一波接一波于他身上盘旋打量。 饶是上辈子磨出来的那层厚脸皮，随着议论声和注视目光越来越多，此刻也有些招架不住了，他头皮越来越麻。 自己还是远远低估了雨宫雅柊的恐怖名气，以及那份名气带来的惊人杀伤力。 雨宫雅柊落住脚，指向前面的自动饮料售卖机。 “钱包在书包里。” 北原贤人嘴角一抽，这家伙居然还真把他当成助理使唤起来了！ 他伸手推开两个挡路的男生，其中一人机灵的跑了过来，佯装同样来买饮料，一副见了鬼的样子，望尘莫及看着北原贤人。 “你是怎么做到的？雨宫雅柊昨天才转校来的吧！” 北原贤人瞥了他一眼，暗道当初留的那个心眼终于能用上了。 “我是班长，老师安排我领新同学熟悉校园。” 男生一副原来如此的样子，满眼羡慕看着他，恨不得换成自己一般，北原贤人暗暗松了口气，等事情传开，就没人再误会他俩的关系，计划中的那层“简历伪装”也会很快形成。 北原贤人还不放心的又嘱咐了一句：“你出去可千万别乱说话，我只是个向导。” 北原贤人拉开雨宫雅柊的书包拉链，却察觉到旁边那家伙把脖子伸的老长，斜着眼，偷偷看里面，不只他，好多人都或是伸长了脖子，或是变换位置、调整视角，似乎很想瞧一瞧雨宫雅柊的书包里究竟都装着些什么东西。 北原贤人顿时无语，你们是不是有病，一个书包有什么好看的，能不能尊重弄下别人的隐私。 他赶紧把那个男生赶走，然后背过身去搜找，顿时在背后感受到了一众幽怨的目光。 投入硬币，随便选了瓶乌龙茶，十分重视细节的先拧开瓶盖，再递给她。 我没当着大家的面打开她书包，还特地拧开瓶盖再给她，这两项加起来，她好感度给我加个一不过分吧？ -99，今天的目标达成！ 北原贤人一边递给雨宫雅柊，一边默默观察她的表情变化，但很可惜，她仍是那副仿佛冷淡面孔，眸子里水波不兴，不由感慨，果真还是小时候那副样子，看谁都是一副冷淡无情样，连自己亲妈也不例外。 所以他才认为，今天早晨的雨宫雅柊很不正常，正如她的情绪波动次数——时而郁闷，时而烦躁——今天一天，很可能比过去一年，甚至是几年都要多，都要剧烈。 她到底碰上了什么事...... 之后每下一层楼，必然要再次经历一遍刚才的场面，尤其雨宫雅柊不怎么想的，总是刻意的来回绕远路，往往要从这边的楼梯下来，然后穿过拥堵的走廊，再从另一边的楼梯下楼，就像带着他巡逻游行。 北原贤人很怀疑，等过了今天，估计全校超过一半的同学，都会印象深刻的记住他。 她是故意的吧，想让我尝尝备受目光扫视的煎熬感？ 终于把教学楼巡逻了个遍，走出了教学楼，雨宫雅柊站在大台阶上，用着接下来要去哪里溜人的目光，琢磨的研究校园每一处角落。 “北，北原？” 北原贤人低头看去，菅原部长正带着一伙人路过，手里抱着管弦乐器，看样子准备去部团活动。 菅原部长看着北原贤人愣了片刻，又看向旁边的雨宫雅柊，再看向他手里提着的两个书包，沉默了半晌，突然高高竖起一个大拇指。 北原贤人张了张嘴，却立马遭受到了某人不善的目光，提醒他闭上嘴巴。 北原贤人欲语还休，菅原部长摇了摇头，一副我懂你不必说的样子，脸上慢慢流露出欣慰至极的笑容。 你小子，嘴上说的那么老实，口口声声说什么不去泡人家，身体上却很诚实吗，好家伙，我果然没看错你！没有辜负组织对你的信任！ 菅原部长转过身，面向部员，气势十足的大笑道：“今天没有部活，大家有更重要的事情做！不论男生女生都给我收起乐器，动作快起来，跟我来！” “小岛，给我以最快速度跑到演剧部，有多少人叫多少人，伊藤去美术部，渡边你去网球部找栗山瑞穗，叫她跟学生会打个招呼，田中去广播室借无线电耳机！” 远远看着菅原部长准备大干一场的雄壮气势，北原贤人内心顿时升起了不祥预感，那家伙要干什么。 第22章 你心里有鬼 雨宫雅柊漫无目的走在前面领路，北原贤人落后半步，悄悄掏出手机看了眼时间，干咳嗽两声表示自己有话要说。 “讲。” “你想好去哪没，我四点半还要到新宿打工。” “给你两分钟，现在马上打电话请假。”雨宫雅柊回过身子，不容置疑注视着北原贤人，看样子是丝毫不给讨价还价的余地。 “只是请个假，发条邮件就好了。”北原贤人颇为心虚，请假邮件早给店长发去了，再打一次电话岂不要穿帮，他装模做样的按几下手机键盘，却忽然听雨宫雅柊悠悠说道：“放学的时候不是已经发过邮件了吗，还要再发一次？” 北原贤人打字动作刹那一滞......她是怎么知道的，当时她分明趴在桌子上吧，不可能看的到邮件内容。 “我猜的，只是诈你一下，但看你样子我好像猜对了，说实话，你四点半到底要去哪。” 北原贤人沉默以对，他不想暴露《明日乐队》的事情，这场乐队比赛对他太过重要，虽说青木老师承诺了奖学金，但那玩意等到十一月份才会统一颁发，远水解不了近渴，而《明日乐队》的二百万円冠军奖金，那才是眼下真正的沙漠绿洲。 但撒谎的话，万一再被拆穿，他自己都觉得丢人到无地自容，如果说出《明日乐队》，他猜不到雨宫雅柊会作何反应，又会让事情发生何种变故，只能保持沉默。 雨宫雅柊并不着急追问，一边在前面领路，一边等待解释，真话不能说，假话说不得，北原贤人半真半假的镇定说道： “我想进学生会，但不清楚内部情况，所以约了一个学生会的学姐在四点半碰面。” 雨宫雅柊落住脚，转过头来，冷着脸说道：“为什么进学生会。” 怎么那么多问题，你是个好奇宝宝吗，北原贤人头皮有点麻。 这下又该怎么答复，万一说不好，让她觉得我在躲她，岂不坏了事情......正如罪不可恕的罪犯，不仅不肯伏法认罪，接受惩罚，反而还想负隅顽抗，畏罪潜逃，这无论是法律上，还是人情事故上，皆是不容宽恕、遭人厌恶的恶行。 直接说清楚我不能接近她的理由和真相？ 希望她可以理解？ 北原贤人觉得更加可笑。 就像罪犯捅了受害者一刀，受害人不仅没以眼还眼，以牙还牙，而且也没将罪犯诉诸法庭，严惩不贷，这已是何等宽容。 而这时候，罪犯害怕事情败露，惹上麻烦，居然还恬不知耻的，扬言叫受害人体谅他，希望一起帮他掩护罪行，逃离法网。 恐怕再不要脸的人，再狼心狗肺的人，但凡还有一丁点羞耻心、一丁点良心的人，都不可能说出这种差劲到极点的话吧。 他若真不知羞耻的说出口，他能肯定，不光自己也瞧不起自己，雨宫雅柊也绝对打心里瞧不起他。 “没什么，之前犯了些错事，内心不安，可能打算着服务同学让自己心里好受点吧。”北原贤人含糊揭过话题，而雨宫雅柊则若有所思的沉默下来。 沿着蜿蜒的石子路徐徐前行，不时能碰到几个过路的同学，慢慢路过了十几个波次的人，北原贤人才终于见识到了，什么叫“百分百回头率”。 他眼角余光有所一动，察觉对面站着两个女生，其中一个人在挥动什么东西，冲他打招呼示意，北原贤人转头看去，原来是栗山学姐与一位短发女生。 栗山瑞穗挥了挥网球拍，远远给北原贤人比了个大拇指，又依次束起四根和三根指头，提醒他别忘了四点三十分到活动室碰面，然后又神神秘秘的指了一个方向。 北原贤人好笑又无奈的收回目光，可惜你们要白高兴一场了，但愿到时候别太过失望吧。 北原贤人刚迈出脚，顿时感觉小腿一痛，趔趄不稳，差点没当场栽地上。 “你干什么！” 他不高兴的看向雨宫雅柊，却发现雨宫雅柊也目光不善的盯着他，一副很有杀气的样子。 “没我的允许不准说话。” “我刚才有说话？！” 雨宫雅柊抬腿又要踢一脚，北原贤人赶紧后退一步躲了过去。 雨宫雅柊冰若寒霜的说道：“没我的允许不准说话。” 北原贤人十分无语，你跟我玩抠字眼呢，无聊不无聊，这么大的公众场合，不能维持自觉的维持下自己高冷大明星的人设，如果被人录下这幅样子，外界怎么议论你。 “你想好去哪了吗。”北原贤人叹了口气跟上去，大度的没计较那一脚，况且计较也没用，惹恼了她说不定还要被追着踹，这家伙怎么翻脸比翻书还快，不过她今天京剧变脸的次数见多了，差不多早习惯了。 雨宫雅柊紧皱着眉毛，烦闷的朝栗山瑞穗给北原贤人神神秘秘指路的方向快步走去。 骗子！ 你找她肯定不止是学生会。 你俩究竟偷偷摸摸在搞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 沿着大路前行几十米，前方教学楼拐角走出来了一伙女生，她们怀里抱着粉笔、三角尺之类的教学用品，说说笑笑的迎面而来。 北原贤人瞥了一眼没多过关注，看起来有点眼熟，好像刚才的演奏部那伙人。 擦肩而过的时候，其中一位女生不经意间撞到了他肩膀，手里的粉笔盒从手中滑落，哗啦啦洒了一地。 雨宫雅柊落住脚，皱眉看过来，北原贤人叫她等一会，弯下腰帮她们捡粉笔。 他弯下腰的一刻，忽然觉得事情有点不对劲，大路那么宽，别的地方偏不走，非要跟我们擦肩而过，还是演奏部的部员..... 这时候，站在最后面的一位女生静静放下三角尺，迅速侧身蹲过来，北原贤人眼光下意识一瞥，她为什么要在学校里戴无线电耳机？ 无线电耳机里旋即传出菅原部长的低沉声音：“演员组即将到场，北原同学，接下来就看你的了。” 话落，女生装作撩了下头发，不着痕迹的摘下无线电耳机，站起来微微鞠躬道谢，然后迅速领人撤离。 北原贤人沉默了下，环顾自周，什么演员组，这都是怎么回事，为什么不提前告诉我。 远处的长椅，两个男生并坐一起玩手机，他们偶尔抬头看一眼这边，然后迅速低下头继续摆弄手机，看动作像是在打字传递情报。 旁边树下是叽叽喳喳交谈的三个女生，草地上还有一对情侣谈心，他们并不朝这边看，而是时常神神秘秘的顾盼四方，一个个跟特务似的鬼鬼祟祟。 全是演奏部的人......北原贤人默不作声，靠近双眉紧锁的雨宫雅柊身边，悄悄对她说道：“我们快离开这里。” 北原贤人有预感，呆在这里绝对不会有好事等他，那些什么都不知道的家伙，别再来添乱帮倒忙了好不好。 他不说倒好，一说出口，雨宫雅柊顿时收回了脚步，仔细盯着他，一连串问道： “为什么快点离开？难道这里有不想让我看到的人或东西？还是你心里有鬼？心里没鬼为什么要让我快点离开？刚才我让你说话了吗？” 北原贤人暗骂自己晦气，他就不应该说那句话！ “这里景色挺不错的，就站这里看看吧！” 第23章 一级警报 北原贤人觉得自己简直是傻到家了，他早该想到的，雨宫雅柊只会跟他对着干，怎么可能乖乖听话， 雨宫雅柊转身四顾，她没发现值得奇怪的地方，也没看到与那个骗子狼狈为奸的女生的身影。 难道不是这里，可既然不是这，他为什么要急着逃？ 雨宫雅柊揣摩的顺着方向继续望前，再走就到了体育馆，可体育馆里又能有什么。 北原贤人在一旁心里干着急，天知道部长到底整了什么活，万一真把雨宫雅柊拉进了乐队，他唯一仅存的那一小片沙漠绿洲也要被人扬了。 不能再坐以待毙！北原贤人一咬牙，心想干脆再拽着雨宫雅柊跑一回，一回生二回熟，大不了到时候再答应她几个条件! 他迅速环视周围一圈，飞快设计逃跑路线，这里的人不多，只要跑的够快，五秒内拉着雨宫雅柊逃进旁边的柳林里，其他人大概率注意不到，实在不行再往那条胡同里跑也行！反正也不远！ 打定了主意，北原贤人悄悄接近雨宫雅柊背后，雨宫雅柊神色一动，忽然转回身，她盯着北原贤人伸到一半的手，立马抽身后退了半步，十分警惕的问道：“你想干什么。” “不干什么。”北原贤人默默收回手，雨宫雅柊将信将疑，心里愈发肯定这里肯定有问题，肯定在瞒着她什么事！ 她怀疑的看着北原贤人，“你刚才是不是又想绑架我？” 你在说什么疯话！北原贤人慌忙扭头四顾，看到没人经过才长松了一口气，赶紧纠正道：“我什么时候绑架你了？别说那么容易令人引起误会的话好吗。” 雨宫雅柊横起眉毛，冷呵了声说道：“自己犯下的事都不敢承认负责了吗，是不是男人，昨天中午是谁把我拖进巷子里捂住我的嘴，还威胁我不叫我求救。” 北原贤人张张嘴，竟无法反驳，只得无奈说道：“你能别用词那么歧义吗，我也是为了你好，万一被人撞见，你到底知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事。” “喂，你以前对我做的事情我可是记得清清楚楚，做了错事还不许别人——” 她正说着突然闭上了嘴巴，仿佛回忆到了什么，光洁的脸蛋上飞快浮现一抹羞红，旋即慌忙背过身，咬牙切齿道：“你给我等着......” 北原贤人郁闷了，我以前哪对你做过什么动手动脚的事情，你瞎想什么呢，小时候除了一起吃饭一起午休一起......糟糕！差点忘了正事！再不走就来不及了！ 他刚想起来，却已为时已晚，一只手忽然从背后按住了他的肩膀，北原贤人扭过头接着愣了下，一伙杀马特站没站样的堵在他身后。 北原贤人表情渐渐古怪起来，峰高校规不是禁止染发么，这些家伙红黄蓝绿除了黑色啥都有的奇葩发色是怎么回事，为首的那个绿头发还文身？文身就算了，居然还敢光着膀子招摇过市？要是年级主任看到早该把你开除了。 不用想也知道，这些人肯定就是那些见了个鬼的演员组，北原贤人伸手把雨宫雅柊拦在后面，轻轻推远她，接着拍掉自己肩膀上的手，摇着头暗示他们说道：“行了你们赶紧走吧，不需要演戏。” 但戏瘾上头的杀马特们也不知道是没听懂还是装傻，为首的绿头发再次牢牢扣住北原贤人的肩膀，死命睁大眼睛，一副恶狠狠的样子说道：“喂小子，识相点赶紧远远滚蛋，别打扰我们要你身后那位同学的联系方式。” 话落，绿色杀马特抓他肩膀的那只手里，隐隐传来菅原部长的低沉声音：“北原，我只能帮到你这里了，后面该怎么表现你明白的吧。” 无线电耳机发出的声音不大不小，刚好能听清，明显专门找人排练测试过距离。 与此同时，耳机里又隐约传来其他人的联络声。 （监控一组报告，附近没有老师踪迹，一切安全。） （监控二组报告，雨宫雅柊表情好像在笑。） 北原贤人再次愣了下，蓦然回头看去，雨宫雅柊果然在笑的样子，但看到他回头，瞬间又恢复成平淡如水的表情，比京剧变脸还快！ （监控二组报告，雨宫雅柊又不笑了。） 北原贤人顿时震惊了，居然连这个都能监控，他眼球瞥向几个方向，很快就看到了一架无人机在高空悬停，方向正对着这边，而且教学楼的天台上，似乎还有四五个瞭望手举着望远镜，分别监视不同区域。 北原贤人张口结舌，那家伙究竟搞了多大的阵势，接着他嗅了嗅鼻子，目光转移向杀马特们的头发，没错，是染发喷雾的味道。 绿杀马特心里着急起来，这个后辈怎么回事，你倒是赶紧回话啊，怎么眼睛一个劲乱瞧，难道是我们演得太逼真把你吓傻了。 “混蛋！你在小瞧我们吗！”绿杀马特一声大吼，使劲晃了晃北原贤人的肩膀，试图用力唤醒他。 北原贤人面无表情的握住绿杀马特的胳膊，使劲从自己肩膀上掰下来，低声道：“你们赶紧走吧，真不需要。”他放下手才发现，干！文身居然是油画颜料画上去的，沾的他满手都是！ 绿杀马特微微一怔，菅原那家伙不是说好这个后辈会配合他吗，怎么节骨眼上出了茬子，于是赶紧压声道：“喂同学，都已经到这个地步了，只差最后临门一脚，趁早演完吧。” 他顿了顿，又安慰的补充道，“哦，你不用心里过意不去，我们也是收了菅原那家伙报酬的。” 说完，绿色杀马特便做出一副“别心软，努力朝我脸上重重来一拳吧”的鼓励表情。 北原贤人哪会真打，就算他肯配合，也绝不选择打架的暴力形式，再打架难道是嫌五彩的斑斓黑历史还不够多。 而且他更不想用欺骗的方式，去愚弄雨宫雅柊挽回好感度，他良心上无法接受。 既然犯了错误就摆正自身态度，光明磊落的，身体力行的，去弥补，去改正，而不是去耍什么小聪明，演一场子虚乌有的卑劣把戏去骗人家，这跟玩弄感情的渣男有什么区别。 北原贤人放低声音说道：“部长，我很感谢你的努力，感激的心领了，但真的不需要，之后我会向你解释，谢谢。” （监控二组报告，雨宫雅柊似乎又笑了，更正，不是似乎，是很明显的在微笑，看起来好像很开心......她是不是发现了我们在演戏？） 无线电耳机里沉默了良久，终于传来无奈的叹息声。 “这样啊，那就没办法了......演员组撤退吧，道具组、路人组、清场组、监控组、风纪委员联络组收工撤退，北原同学，我们明天——” （监控一组报告，一级警报！一级警报！副会长突然神秘出现！预计三十秒后由体育馆抵达作战计划位置！） 第24章 回甘真的很甜 一级警报？学生会副会长？北原贤人下意识看向体育馆门口，一位金发女生远望这边，然后急步走来。 无线电耳机传来菅原部长的焦急声音：“所有小组以最快速度撤退，绝对不能被副会长逮到！听见没！快跑！” 话落的一瞬间，长椅一起玩手机的男生，草地上谈心的情侣，树下叽叽喳喳的女生，才经过的几对路人，远处打扫卫生的值日生，同一时间，他们不约而同抬起头，迅速收拾手边东西，有序不乱的四散离去，无人机也一起悄无声息的飞走。 演员组成员相视一眼，毅然的点了下头，八个人分别朝八个方向拔腿就跑。 短短十秒钟内，随着几十个人消失远去，原本还算热闹的四周一下子冷清下来。 半途中的副会长错愕了瞬间，这里到底是什么情况，难道是在演电影吗。 “都给我站住！” “你让我站住我就站住，当我傻吗！”不知哪个方向的人突然来了这么一句，副会长微微沉下了脸，快步朝北原贤人走来。 北原贤人远远打量她，发型很不日常风，两束金色发丝交织编成一圈半环，从鬓角向后收拢起微烫的长发，扎起一个半编鱼尾辫，薄荷绿的瞳孔如湖面般澄澈，举动有礼，给人一种端庄矜重印象。 北原贤人暗想可能是混血儿？都碧眼金发了肯定是混血儿吧，应该不是染的，但五官跟亚洲人区别不明显，可能是祖上有外国人血统。 雨宫雅柊忽然淡淡问道：“你在看什么？” 北原贤人旋即收回目光，随口道：“没什么。” 柏木茉优走过来，目光于雨宫雅柊身上一停，认出了她。 “你好，我是峰高的学生会副会长，柏木茉优，可以告诉我刚才发生了什么事吗？” 雨宫雅柊看了北原贤人一眼，北原贤人旋即明白，主动站出来，脸不红心不跳的满嘴跑火车道：“不知道，不清楚，老师嘱咐我领雨宫同学逛一逛校园，刚路过这里就碰到了他们，可能是想找雨宫同学搭讪吧，幸亏你来得及时，真的谢谢了。” 柏木茉优半信半疑，看刚才那阵势都快赶上拍电影了，怎么可能只是搭讪。 “可以给我描述下他们的相貌吗？” 北原贤人装模做样的想了想，一副心有余悸的样子说道：“我当时吓了一跳，只记得他们的红头发绿头发。” 柏木茉优心里不信，看你刚才样子，分明镇定自若，还敢掰他们胳膊反抗，哪里像被吓坏了。 她瞥了眼北原贤人右手上沾染的油画颜料，若有所思，转头问雨宫雅柊：“是这样吗。” 雨宫雅柊静静看着柏木茉优，寡淡如水的说道：“就是这样，你现在可以走了吗？” 闻言，柏木茉优先是微怔，然后微微蹙下眉，她好像很讨厌我？ 她内心敏锐察觉到，雨宫雅柊似乎对她心怀莫名的敌意，不想看见她。 柏木茉优点点头，识趣说道：“再见。” 北原贤人无奈的看向雨宫雅柊，你就不能好好跟人说话吗，也不知道那位同学生气了没，其实你算幸运的了，至少雨宫雅柊还回答了你，说不定再换一次，她连理都不理你。 北原贤人关心问道：“那伙人刚才没伤到你吧？” 雨宫雅柊轻轻点头，小小“嗯”了一声，居然露出了一副柔弱的小女生特有的乖巧老实样子，北原贤人当场呆了下，难以置信的揉揉眼睛，却顿时飞来横祸，招惹到雨宫雅柊恼羞的一脚踹过来。 “快忘掉！” 北原贤人连忙躲开，不会吧，那种老掉牙的套路真有用。 ...... 北原贤人心里很不是滋味，他刚才付出了以被踹两脚的代价，强硬的绕到雨宫雅柊前面，去看她的表情。 虽然不易察觉，只是嘴角有一丝丝的笑意，而且被他看到时，还瞬间又收敛起来，但无可否认，她真的在笑，如同好感度狂加了二十点。 北原贤人默默跟在后面，内心总有种欺骗了别人的淡淡负罪感，就像突然拥有了二百万，但钱其实是捡来的、偷来的、骗来的，一毛都不是合法收入，心里非常不踏实。 雨宫雅柊悄悄侧目，心里犹豫不决了好一阵子，落住脚。 “喂，把书包给我，站这里等我。” 北原贤人收回思绪，“你去哪，你认识路吗。” “你小看谁呢。”雨宫雅柊从书包里拿出钱包，又警告了一句不准跑，然后戴上鸭舌帽，低着头遮住面容，快步离开。 刚才无线电耳机里的说话声我都听到了，小瞧谁呢，我可是对声音很敏感的。 那种俗套狗血的恶劣把戏，到底是哪个傻瓜想出来的，当我也是傻瓜吗。 五分钟过后，雨宫雅柊再回来时，从背后慢慢亮来出一瓶乌龙茶饮料。 “喏，奖励你的。” “像个笨蛋一样垂头丧气，你还是个需要人安慰的小孩子么。” 北原贤人怔了下，“你出去是为了给我买这个？” 雨宫雅柊别过头，“只是顺路而已，你少在那自作多情，我可不会专门为了你远远跑一趟，只是回教室拿东西罢了。” “喂，刚才我都听见了，耳机的声音，还有你跟那些人说的话，我全都听见了......我可是对声音很敏感的，就算再远一点也能听得清清楚楚。” 北原贤人倏然醒悟，原来她早就识破了那场闹剧，所以当时才会发笑，而她方才之所以微笑，并不是傻乎乎上了当，是因为我没有欺骗她，心里很意外而感到欣慰吧。 她看穿了我的烦心事，所以才主动挑明，想让我心里好受些？ 看来还没恨我到不共戴天那种地步，和解真的有戏。 北原贤人内心长松了一口气，终于释怀了，心里的负罪感也渐渐烟消云散，说了句谢谢接过来。 幸亏当时没鬼迷心窍，这次的好感度加个二十点，一点都不过分吧？ -79，今天的目标超额达成！如果每天都能像今天顺利展开，用不了一周就能去告白哦不...道歉了！ 北原贤人拧开乌龙茶瓶盖，却发现瓶盖早就被十分注意细节的拧开了，隐约还能嗅到淡淡清香，他舒畅的饮入一口，雨宫雅柊忽然露出了狡黠的笑容。 唔......好苦！苦死了！ 北原贤人强忍着咽下去，赶紧低头一瞧，她居然故意买的特浓口味。 “你刚才是拐着弯暗示我很胖吗，居然敢给我挑乌龙茶，活该！罚你必须全部喝完，自己也好好尝尝吧！” 雨宫雅柊计划得逞般的轻轻撩了下头发，看着北原贤人那副无可奈何的傻乎乎样子，又忍不住弯下腰呵呵笑起来。 北原贤人无奈地拧上瓶盖，心想现在笑的样子多好看，干嘛非得天天冷着一张脸，真是浪费资源，还有特浓口味也太苦了吧，真有人会买这种饮料？ 他没办法的叹了口气，又忽然惊讶地发现，口腔里茶水的苦涩转瞬即逝，收获而来的回甘，真的很甜。 第25章 你长得很好看 熟悉感 今天的最后一程，雨宫雅柊主动提议将目的地定在了体育馆。 当同学的身影开始频繁出现，雨宫雅柊如同瞬间切换了人格，迅速的，自然的，再一次恢复成那副冷淡拒人的表情，外人眼中的高冷大明星姿态。 这个超能力，北原贤人实在佩服至极，说是天寒地冻下的泼水成冰，肉眼可见的速度一点不过，他从没见过变脸速度如此快的人。 恐怕其他人再也没有运气，能像他一样有幸见识到，那座名叫雨宫雅柊的冰山下，所潜藏的更为瑰丽惊人的全部面貌了吧。 来到靠后一排的观众席坐下，屁股还没捂热，北原贤人手机就响了起来，等看到来电人是谁，他顿时变了脸色。 糟糕！昨晚只顾着跟花谷谈话，今早又接连碰上奇怪的人，上课光在那观察雨宫雅柊的京剧变脸，放学再陪她逛校园，居然一直忘了回琴音姐的电话。 琴音姐不会生气了吧，北原贤人硬着头皮接通。 手机那边传来懒洋洋的声音：“莫西莫西？小贤？” 北原贤人松了口气，听语气，琴音姐似乎并没生气，而雨宫雅柊耳朵一动，表情渐渐沉了下去。 还没等他说话，琴音姐就自顾自的打趣他道：“我都出国半个月了，每个孤枕难眠的夜晚，小贤有没有满脑子思念姐姐？肯定有吧，青春期男生的那点小想法，姐姐可是了如指掌。” “偷偷告诉你，我现在在阿拉斯加的齐纳温泉，现在是夜晚十二点，私人温泉，只有我一个人，要不要开视频一起欣赏北极光？” “再提示一遍，是正在泡温泉哦，小贤想不想看北，极，光？” 北原贤人无奈的低叹了口气，明明已经二十三岁的社会人士，还总一副不正经态度，怪不得自家女儿没学好，跟琴音姐能学什么好东西。 “不用了，那么晚了你注意安全，没事的话我先挂了。” 琴音姐的套路他早已滚瓜烂熟，若真以为打开视频，就能轻轻松松收获一副美人入浴的璇旎场景，那是太天真。 肯定早就提前挡好了镜头，只等他经不住诱惑，开启视频的一刻，立马会被毫不留情的抓住弱点，然后遭受长达十几分钟不堪入耳的调笑和戏弄。 “真是个无情的男人，明明小时候的小贤多可爱，一两句话就会害羞的支支吾吾满脸通红，男孩子这种东西啊，果然长大了就不可爱了。” “对了，那孩子昨天转到你们学校了吧？” 北原贤人瞄去一眼，顿时心惊肉跳，雨宫雅柊怎么回事，怎么一副要杀人的可怕样子，难道她跟琴音姐最近闹了矛盾？究竟多大仇能恨成这样。 “她就在我身边。” 话落，电话那边突然陷入了死寂般的沉默。 过了会，琴音姐声音突然提高了分贝：“那个......咳，她在‘北原同学’身边啊，北原同学替我向雅柊问声好，我还要赶稿子，就先挂了！” “等等，”北原贤人站起来，远远走到一边，掩着嘴小声问道：“喂，你不是这五年一直跟她保持着联系吗，她要来我学校的消息，你肯定早知道了吧，为什么一直瞒着我？” 电话那边紧张兮兮的问道：“回答这个问题前先告诉我，那孩子刚才是什么表情？” 北原贤人回头看一眼，“有点像打算谋杀你的样子，我头一次见她这么生气。” 琴音姐不妙的嘶了口气，十分不淑女的喃喃了句“完蛋了。” “小贤你等下啊，我回一条很紧急的消息，”片刻，花江琴音忽然古怪的问道，“那个，小贤，你亲戚里有妹妹吗？” “没有吧，我家亲戚你不是都知道么。” 过了会，花江琴音又古怪的问道：“你想要个妹妹吗？” “想要个妹妹？你在跟我开玩笑吗？说什么胡话。” 电话里赶紧说道：“没事，我就是找点写作灵感，你问的事我也不知道，就这样吧，先挂了拜拜！” 雨宫雅柊收起手机，紧锁起眉头，昨晚房间里的那个小女孩，不是他妹妹，他也不想要妹妹......那你还想要她变成什么！？ 难道你是变态吗。 北原贤人满腹疑问的返回座位，刚落座，顿时感受到了一种恐怖的目光盯着他，如芒在背，刺得他头皮发麻。 “你怎么了？” “没怎么。”雨宫雅柊莫无表情转回头。 正这时，网球场那边，突然乍响一道男生的悲愤怒吼。 北原贤人闻声看去，居然看到了栗山学姐，她在跟一个男生打网球......准确说是在用网球打人，旁边凑了一大圈人在看热闹。 栗山瑞穗手里掂着网球，嫌恶的说道：“喂，你这家伙还是男人吗，有种就爬起来继续打，想求饶的话就赶紧去跟由纪道歉，用土下座，把头贴在地上，否则以后我见你一次揍你一次。” “岂可修！！”男生啊啊啊怒吼着从地上爬起来，气得脸红脖子粗，网球拍指着栗山瑞穗怒吼道：“混蛋你——” 砰......男生四肢朝天直挺挺倒了下去，网球仍余速不减的在他肚子上疯狂回旋。 “孬种一个，以后祈祷别让我再碰到你，”栗山瑞穗撂下球拍，拍了拍身旁的短发妹子，双手插着兜走向体育馆门口，“由纪我们走，对了，你要不要往他脑袋上踹一脚。” 短发妹子用力的点了点头，小跑到瘫在地上呆呆怀疑人生的男同学面前，朝他屁股狠狠蹬了一脚。 北原贤人收回视线，慢慢陷入了思索，不知道为什么，刚才栗山瑞穗给他一种若隐若现的熟悉感，仿佛以前在哪见过。 其实如果回想早晨的第一次见面。 栗山瑞穗当问“你不认识我”的时候，她那时表情很奇怪，有点诧异。 就像我应该认识她一样。 不排除栗山学姐在峰高很有名，突然碰上一个不认识自己的人，所以才感到奇怪，但北原贤人觉得不是，栗山学姐看起来不像那种沽名之辈。 还有那句“你居然是音乐艺术生”，菅原部长也问过这句话，但他可没加“居然”这个词。 应该是在哪见过吧，但为什么想不起来了，可我的记忆也没有问题，难道是小时候？但印象里也没有这个人..... 北原贤人想了想，问雨宫雅柊：“你认识她吗？有没有印象？” 雨宫雅柊望过去，拧巴起了眉毛，“不认识，但现在记住了。” 北原贤人若有所思，她也不认识，看来的确不是小时候的朋友，那又是哪来的熟悉感。 他确信自己记忆没问题，甚至可以说两世自己的灵魂叠加后，他的瞬时记忆力和回忆能力堪称恐怖，许多高斯模糊的童年经历，现在都能异常清晰的回想起来。 到底哪来的熟悉感。 雨宫雅柊一点一点眯起了眼睛，你们果然有问题，一定瞒着我什么事情，绝对不只是学生会。 从一开始遇见，她就记住了那个女生手里的网球拍，推测她很可能是体育生，所以才主动提议来体育馆，试探下那个混蛋究竟有什么反应。 就像现在。 你盯着她看什么？ 都看多久了还在看？ 还没看够吗？ 脑子里究竟在幻想什么恶心的事情。 雨宫雅柊忽然问道：“喂，你觉得好看吗？” 北原贤人回过神，眼神奇怪看着雨宫雅柊。 好看吗？......难道是想让我夸她？ 不会吧，她怎么可能说这种话，难道里面藏着什么深意。 他仔细研读着雨宫雅柊的表情，但终于算是见识到了什么叫不动声色的人才最可怕，分析出来了个寂寞。 北原贤人内心犹豫了下，总之还是先夸再说吧，夸女生漂亮总不会错，总没有被讨厌的理由吧。 北原贤人一脸认真的说道：“好看，挺好看的。” 雨宫雅柊瞬间沉下了脸，刚想冷冷冲北原贤人说一声“去死”然后立马走人，打定主意以后再也不理这个混蛋，却忽然又听：“你长得很好看，没骗你。” 雨宫雅柊愕然滞住，呆滞了两秒，脸蛋噌一下飘红......他他他疯了吗，怎么能突然说种赖皮话。 “你...你在说什么！你是笨蛋吗！”感受着北原贤人的目光在自己脸上仔细研读，雨宫雅柊一时间感觉脸蛋都要烧起来了，心乱如麻。 北原贤人心里更奇怪了，骂我干什么，这又是怎么回事，害羞？不太像吧，哪有害羞成这样的人，我到底是说对了话，还是说错了话，总不可能夸你长得难看吧。 雨宫雅柊感觉到心脏蹦蹦跳个不停，心如鹿撞，越来越坐不住了，她赶紧夺过自己的书包，匆忙站起来，抱着书包埋头一个人走掉，但走到一半，又忽然停下来，果断转回身，恼羞成怒的朝北原贤人径直而来。 北原贤人这时候才缓过神，一下子警惕起来，“你又想干什么？” 雨宫雅柊深呼吸着，咬着嘴唇，抬脚朝北原贤人座位狠狠踢去，一连踢了十几脚，才羞愤的瞪了眼说道： “放学回教室找我。” 说完，她把北原贤人的书包当做人质，硬夺了过来，柔顺的长发轻轻在空中划过一弯弧度，转身就走。 卑鄙的家伙，以为只要对我说这种话，哄我开心，就能让我大慈大悲的原谅你吗......哪有这么轻易，还早呢。 至少每天都要说，说够一千八百二十七次，把没说的那五年全部补回来，才会给你一丁点补救的机会。 北原贤人呆若木鸡。 有病吧！ 夸你好看还踹我！ 你抢我书包干嘛！ 他瞥了眼下方闻声望过来的同学们，心里当然十分尴尬，可这时候如果灰溜溜的走人只会更丢人，于是长叹了口气，靠向座椅后背，淡定望向天花板。 刚才我是不是说错话被扣好感度了？ 但到底哪里说错了。 北原贤人再次叹了口气，默默计算今天的收获。 看她那副生气样子，总觉得好感度减五十都不过分。 -100+1+20-50...... 等于-129？？？ 第26章 戏剧女高音 四点三十分，北原贤人如约前往社团活动室。 他才迈进长廊，远远就听到栗山瑞穗的歌声，略微认真听了两小节，判断出是《复仇的火焰在我心中燃烧》，莫扎特于1791年生命中的最后一年所著，据说是写给他的女高音表姐来炫技的作品。 都说天才和疯子往往只有一线之隔，北原贤人觉得这句话一点没差，莫扎特某种意义上就是个疯子。 关于莫扎特有许多津津乐道的小故事，浪漫的例如莫扎特六岁就开始撩公主，而其中最具人类迷惑性的，疯子一般的故事，当属莫扎特的秽物癖，简单来说，莫扎特喜欢吃脏东西......喜欢吃屎。 起初莫扎特发现自己的奇怪嗜好时，他很惊讶，也很抗拒，但最后还是真香了，据统计，莫扎特一生所有书信中，提及翔和菊花的比例占12.9%，他写给父亲和表妹的书信里，经常提及到自己对吃翔的狂热，甚至还专门写过不少歌来赞颂那玩意。 继续听下去，北原贤人吃了一惊，这首歌可是花腔女高音的试金石唱段，她居然能质量不错的拿下来，东京市古典美声歌唱赛青年组第一名的实力确实不容小觑。 曲目渐进，来到第八幕的开场段，北原贤人恰时走到在门口，屋内的歌声正时于高潮响彻，“地狱般的复仇火焰在我心中燃烧，死亡与绝望，死亡与绝望之火吞噬着我......”震耳的强音轰然爆发，门和天花板都在隐隐震动，北原贤人脑子嗡嗡直响。 他敲了敲门，屋内的歌声迅速消失，进屋带上门，北原贤人诧异的问道：“你竟然是戏剧女高音？” 戏剧女高音，顾名思议就是可以做出大幅度戏剧音色的女高音，最大特征就是音量非常的大，力拔山河般的磅礴大气，如果正着听歌剧，屋顶和座位扶手突然震起来，别慌，那不是地震，是戏剧女高音的嗓门。 栗山瑞穗犹豫的点点头，说道：“我也觉得有点不可思议。” “不只是有点，居然还存在二十岁以下的戏剧女高音。”北原贤人认知有点受到冲击，一般来说，很多的戏剧女高，要等到将近40岁才会完全发展出声音的音量及强度，她还不到二十岁吧，居然就初步形成了戏剧女高的声音状态，这家伙的声带究竟什么东西造的。 北原贤人拉出来一张椅子坐下，点入正题问道：“为什么说不会唱流行歌？” “我唱一首吧，你听完就知道了。” 栗山瑞穗随便选了首近期时兴的流行歌，她一开嗓没多久，北原贤人表情就渐渐古怪起来，怎么说呢......如果以流行唱法来看待，喉头太稳定了，共鸣区太多了，咽腔打开的太大了，咬字太字腔正圆了 根本是在用美声唱法来唱流行歌，违和感过于严重。 “你的歌剧腔改不过来？无法衔接回通俗唱法？一般只有美声初学者才犯这种毛病吧，不像是你的水平会犯的错误。” 栗山瑞穗郁闷的说道：“可能跟我从小就很少听流行歌有关吧，总之怎么说呢，真的很难改过去。” 北原贤人也觉得十分棘手，他上辈子声乐练的是通俗唱法，美声虽然了解些，但也仅限于了解，而且栗山瑞穗的声乐水平还远远超出了他的了解范围。 原本以为是两条大腿，合着其中一条居然是个残废，不容乐观啊。 栗山瑞穗提议道：“要不然你来做主唱？我能听出来你水平不差的，你唱《花非花》的时候，气息变化的把控能力很好，头声区共鸣打磨的也很不错，能听出来下了很大功夫，还有换声区的过渡、声音渐强渐弱，你都拿捏的挺有分寸。” 北原贤人没回答，关键是他只有弱混声练得还不错，这三个月内，其它技巧碰都没碰，做主唱没问题，但对比其他乐队，没有压倒性的实力优势。 他参加比赛就是奔着冠军去的，当然希望其他乐队成员越强越好，尤其知道了原本寄以厚望的主唱居然不会唱流行歌，他更得重视乐队的门面位置。 “还是再想想其他人吧，实在不行我可以顶。” 栗山瑞穗纠结的抓了下头发，犹豫了好久才说道： “我认识一个很厉害的主唱，她妈妈二十几年前曾是专业歌手，名气很高，如果继续下去的话，未来的平成四大歌姬说不定还会再加一位，但可惜96年就早早结婚，退出了艺人行业。” “她小时候，妈妈给她弹琴伴奏，教她唱歌，她没系统性的学过声乐，但唱歌真的很好听，我也是在一个很偶然的情况下才知道了这件事。” 北原贤人立马提起了精神，虽然日本音乐圈近些年创作怪当道，实力派凋零，愈来愈有“重唱作，轻唱功”的趋向，但二三十年前那个时代，以吉田美和为代表的老牌歌手们还是非常努力的。 那些努力的老牌实力派歌手，他百分之一百放心，同样亲手教出的女儿，他也愿意相信。 栗山瑞穗苦恼的考虑了稍会。 “但她最近很忙，我不想麻烦她，真到没有办法的时候再去找她吧。” 北原贤人点点头，问道：“峰高还有没有别的隐藏高手？” “就是她，她就在我们学校里，你应该还见过，别人我也不知道，应该没有了吧。” 我还见过？北原贤人若有所思，他这个一年没来上学的人都见过的话，说明她应该经常出现在大家眼前。 “雨宫雅柊那边？” 北原贤人拿出早就准备好的说辞，“她说自己没兴趣。” 栗山瑞穗哦了声，眉宇忧愁的软绵绵趴在桌子上， 北原贤人沉吟了下，开口问道：“你以前是不是认识我？” 闻言，栗山瑞穗身体滞了下，北原贤人心中了然，她果然认识我。 “......不认识。”栗山瑞穗小声说道。 北原贤人诧异看过去，他能看出来，栗山瑞穗明显在撒谎，这家伙根本不会撒谎，一问她，头都埋进胳膊肘里去了，你就算闭上眼不说话可信度都比这么做更高。这令他更奇怪了，明明以前就认识，为什么装作不认识我。 这时候，外面突然闯进来了三位不速之客。 一位身材略显娇小的女生身后随着两个跟班，气势汹汹闯进门，一看到栗山瑞穗果然在这里，立马露出得意洋洋的表情。 “喂暴力女，听说你想参加一场乐队比赛。” “你怎么又来了，”栗山瑞穗露头暼去一眼，随口对北原贤人介绍道，“她......算是我的一个朋友吧，鹤见千春。” 第27章 给雨宫雅柊打分 北原贤人觉得这个名字有点耳熟，早晨上学途中，他碰到的那个超级麻烦的奇怪女生，好像也叫鹤见千春吧......她说过自己有个妹妹在峰高上学。 北原贤人认真打量这一位鹤见千春，她除了矮一点，身材平了点，长相与那一位鹤见千春简直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北原贤人顿时无语以对，那个人该不会化用了自己妹妹的名字找我搭讪吧，果然是个怪人，正常人谁用假名字搭讪，而且还用亲妹妹的名字，肯定不是来搭讪的，一定另有所图。 鹤见千春猝不及防的愣了下。 “我，谁，谁是你朋友！你在说什么蠢话！” “我问你你是不是要参加一场乐队比赛！你到底听见没有！” “是啊，怎么了？” 鹤见千春立马露出了放心的笑容，长长的双马尾在背后摆来摆去，笑眯眯的负着手走到栗山瑞穗身侧。 “我也报名了。” 北原贤人一瞧那副记忆尤深的眯眯眼嘴脸，愈发肯定那就是姐妹俩。 菅原部长也来到了活动室，他瞧见鹤见千春在这，饶有意思的说道：“又来找栗山的麻烦？加油，这次我还看好你。” 鹤见千春瞥了部长一眼，直接没搭理他，朝栗山瑞穗哼哼说道：“暴力女，这次我赢定了，你就等着被我亲手淘汰掉吧。” “就是这样了，一周后的赛场上再见。” 菅原部长目送鹤见千春离去，无奈的耸了耸肩，拉出一张椅子坐下。 “有点麻烦了啊，虽然那只小傲娇不懂音乐，但有句话说过叫有钱能使鬼推磨？栗山，这下该怎么办，要不然把你们剧团里的人拉几位进来，虽然有点以大欺小，但总比被一张一张的福泽谕吉打败要强。” 栗山瑞穗摇了摇头，再一次眉宇忧愁的软绵绵趴在桌子上 菅原部长又问道：“雨宫雅柊那边什么结果？” 北原贤人索性彻底打消他们的念头，添油加醋说道：“雨宫雅柊态度很坚决，她说已经中止了事业活动，不会参加什么综艺比赛，语气非常强硬，没给我一点商量余地。” “她不可能参赛了，还是想想其他办法吧。” 栗山瑞穗忽然站起来，留下一句话便匆匆出门。 “我出去一趟。” 菅原部长收回目光，等栗山瑞穗走远了，他十指交叉沉吟了会，说道：“今天下午我都跟他们解释清楚了，你放心好了，没人误会你跟雨宫同学，副会长那边你怎么对付的。” “装傻瞒过去了，什么都没说。”北原贤人暗道部长还挺可靠，记着把他最担心的事情随手抹去。 菅原部长松了口气，给北原贤人倒杯橙汁，又给自己倒一杯。 “听说放学的时候，雨宫雅柊在体育馆大发雷霆，狠狠踢了某位男同学足足十几脚。” “消息传的这么快？” 菅原部长点点头，惊奇看着北原贤人，他完全无法想象，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能惹得那位大明星居然连作为公众人物的形象都不顾了......这个后辈确实很神奇啊。 北原贤人板起脸，认真说道：“请务必向大家解释清楚，北原同学绝对没对雨宫同学做什么奇怪的事情。” 菅原部长哈哈一笑，“可以理解，可以理解，就像贝多芬喜欢玩水，米开朗基罗和达芬奇对男模特情有独钟，柴可夫斯基爱慕自己的外甥，写了《婚礼进行曲》的瓦格纳却喜欢朋友的妻子，所谓天才吗，总有些怪癖，那么雨宫雅柊脾气暴躁易怒也不是不可理解。” 北原贤人尴尬的随笑几声，“鹤见千春是不是还有个姐姐？” “有！叫鹤见千夏，好像是东京艺术大学的学生，鹤见家族集团的两个大小姐。” “别看她跟栗山好像不对付，其实还好吧，至少并不是背后捅刀的小人类型，她其实是把栗山看作值得正视的竞争，你注意到没有，她自从来这里之后，从头到尾，眼里看的只有栗山，我跟她说话她都没理我，说白了，她不把一般人放眼里。” 北原贤人微微点头，那俩姐妹明眼一看就很麻烦，尤其自己还跟她姐姐有过节，心里打定主意，以后最好离鹤见千春远点。 “她为什么来找我们麻烦？” 菅原部长讪讪摸了下鼻子，有点不好意思的说道: “峰高有个全由男生组成的内部成员群，开学前几天，私下印了一批杂志，那几个家伙把栗山排在了鹤见千春前面，她找不到幕后人，只能缠上栗山找麻烦。” 边说着，菅原部长从书包里拿出一本杂志，丢给北原贤人。 北原贤人翻开杂志，内容顿时惊到了他——峰高女生top50。 北原贤人抬头看眼部长，这本背地里评论女生颜值的杂志，万一不慎流落出去，峰高的女生们岂不要炸了窝。 菅原部长看出北原贤人心中所想，叹了口气说道：“真有个傻子不小心忘操场上，又被田径部的女生捡到了，现在这件事已经捅到了学生会，会长非常重视这件事，已经在调查了。” 北原贤人沉默了下，他想起今早时候，部长当着栗山瑞穗的面，光明磊落地看这本见不得人的杂志，“栗山同学就是学生会书记吧.....” 菅原部长笑了笑，凑上来掩声道： “偷偷告诉你，你可千万别说漏嘴，知道这件事的人非常少......栗山其实是我们男生幕后的保护伞，没有她从中干扰，暗中给我们传递情报，我和那几个家伙早被副会长给揪出来了。” “而作为报酬，男生们要去栗山打工的剧团，帮他们搭舞台，做宣传，每周凑钱买几张票支持剧团生意。” 北原贤人愣了下，高，实在是高，居然直接打通敌人内部，收买了学生会核心成员之一的书记，玩起了潜伏，能看出来峰高男生不是一般的团结。 “会长没怀疑过吗？” “现在的会长和副会长是高二年纪的后辈，栗山是她们前辈，她们怀疑也不能撕破脸，况且还有我们在背后帮栗山出谋划策，学生会就算想破头也搞不明白这里面藏着的弯弯绕绕。” 北原贤人目光放回杂志上，翻了几页，发现了不少熟悉面孔。 刚才的鹤见千春排在第10位，照片下面还有评分——容貌8分、气质5分、身材2分。 简评：可惜是个矮个子飞机场。 一目了然，身材应该是项综合数值。 大部分人都亏在了气质和身材两项，看来标准还卡的挺严格。 北原贤人继续翻下去，很快就看到了栗山瑞穗，居然还是top3，他愣了下，差点没认出来，照片上的她姿态庄严的端坐于宝座上，穿一身凤凰文祥的华贵锦袍，精心打理的飞天髻插满了罗凤珠钗，夸张的“y”字型霞帔顺肩流落，半途中又被顶的高高隆起，周围站满了侍从和仆人。 北原贤人一眼认了服装原型，脱口而道：“图兰朵！” 这身造型打扮，他敢肯定，绝对是歌剧《图兰朵》中的女主人公——元朝公主图兰朵，而且还是紫禁城版本的《图兰朵》。 他狐疑的看着这张照片，一次次跟记忆中的栗山瑞穗相对比，很难将照片上这位华贵的皇朝公主，跟刚才那个不停纠结抓头发，软绵绵趴在桌子上，那个懒散少女相对应起来。 菅原光宏哈哈大笑的拍着北原贤人肩膀，“是不是很意外，这就是认真形态的栗山，某个摄影部男生偷拍的歌剧照。” “你别看她平常头发乱糟糟，走路没个女生矜持样，谈吐也不优雅，其实是她懒得打理自己，那家伙平常很低调的。” 北原贤人点点头，看向评分。 容貌7（5）、气质6（2）、身材13（+++）。 简评：欧派即正义！ 北原贤人无语了下，稍一想，括号内数值应该是懒散形态的栗山瑞穗，但身材怎么回事，10分就是满分，加号代表破格？ 他继续翻过页，颇为好奇，第一名和第二名究竟是何方神圣。 top1：高梨絮风；top2：柏木茉优。 “这两位就是我们的学生会会长和副会长，她俩还是青梅竹马，不过我总觉得她俩之间有......”菅原部长顿了下，摊了摊手道，“算了，还是不要背后议论别人。” 北原贤人放下杂志，叹了口气，光看这本杂志的精装程度就能知道，肯定耗费了不少人力物力，峰高的男生一个个都闲得难受么，脑子里不想学习，不想正事，整天在想什么玩意。 菅原部长拿出手机，跟北原贤人交换了邮箱和line帐号，目光又在二手翻盖手机上留意了下，若有所思。 北原贤人通过好友请求，菅原部长表情一肃，拿出来一张白纸，一张照片。 “北原同学，接下来就拜托你一件只有你......最有资格做的事情。” “这本杂志并没有收录雨宫雅柊的排名，而你作为她的向导，由你来亲自打分，我想是最合适不过的人选。” 北原贤人内心并不意外部长知道他做向导的事情，他已经看明白了，学校里但凡有点风吹草动，根本逃不过男生群体的窥视，而作为群体领导人之一的菅原部长，谁也不知道他到底掌握了多少秘密，消息渠道又有多广。 光看今天下午的阵势，他少说动员了至少五六十人，显而易见，这家伙在男生群体里的威望十分不小。 看似叫我给雨宫雅柊打分，其实是想让我交投名状吧，考验我是否值得信任，有没有资格融入那个团结的内部男生群体。 北原贤人稍一斟酌，大大方方的拿起笔，虽然他没多少兴趣融入那个内部群体，但是吗，未来说不定就有用得上他们的时候，选择交好，稳赚不赔的一门生意。 “我能写几个加号？” 菅原部长愣了下，接着慢慢露出了笑容，“以我的权限，最多争取两个。” 北原贤人点点头，一笔一划写下： top0：雨宫雅柊——容貌11（+）、气质11（+）、身材10。 注释：脾气不好，不易接近，离她远点。 第28章 抓到一个键盘手 写完了投名状，菅原部长称呼他的方式都变了，直接省去了同学，一口一个北原叫着。 难免受两辈子文化差异影响，北原贤人有点接受不了直呼别人的姓氏，叫名字的话，总觉得有点暧昧，尤其对象还是男生，索性称呼他叫部长。 走廊外面传来疾驰的跑步声，紧接着响起栗山瑞穗焦急的呼喊声。 “快开门！” 北原贤人打开门，露头看去，栗山瑞穗胳膊下面夹着一个人型生物，急匆匆朝活动室这边飞驰，几十米外还有人拼了命般的追她，就跟撵贼一样。 北原贤人赶紧缩回头，让开路，栗山瑞穗砰得把门一关，放下怀里的小姑娘，一脸认真的说道：“我发现了一个键盘手。” 小姑娘双脚刚一落地，急忙连滚带爬的溜到墙角，紧紧缩蜷起身子，带着哭腔说道：“为，为什么抓我......” “栗山你给我站住！啊啊啊！我今天跟你拼了！”紧接着一位女生的怒吼远远传进室内，菅原部长瞠目结舌，北原贤人也呆了下，愣愣看着栗山瑞穗，你不会真把人抓过来的吧。 栗山瑞穗向菅原部长指了指外面，“你跟她谈判下，就说这个人我们要定了，绝对不能放人。” 菅原部长顿时精神一振，莫非栗山又撞大运发现了个人才，干得漂亮！ 栗山瑞穗扭头看向角落里一脸恐惧的小姑娘，奇怪说道：“喂，你怕什么，赶紧过来。” 小姑娘身子顿时一颤，旋即疯狂蹬着俩腿，脑袋摇的跟拨浪鼓一样。 北原贤人急忙拦住栗山瑞穗，“你不会说话就别说话！” 北原贤人打量了小姑娘一眼，一个很小只的女生，身高大概不到一米六，头发微微留过肩膀，扎着两个小巧的红圆点图案的蝴蝶结，脸蛋稍微有一点婴儿肥，小腿套着双米黄色的泡泡袜，圆头小皮鞋擦得锃亮透光，她满脸害怕的抱着双腿，埋头瑟缩在角落里。 看她跟个小娃娃似的，估计是刚升上高中一年级的后辈，北原贤人慢慢蹲到她面前，善意的微笑道：“我们不是坏人，不用害怕，你叫什么名字？” 小姑娘身子再次一颤，紧张又小心的把头抬起一点点，透过发丝缝隙，隐约看见一双清澈明眸的眼睛关切的看着她，她神思恍惚了一瞬，匆忙低下头，偷偷瞄了北原贤人一眼，小脸蛋顿时透红的像个熟苹果，细若蚊声道：“宁宁......香川宁宁。” 外面再次响起女生愤怒的叫喊声：“都撒开我，今天我跟她拼了！敢在我们轻音部眼皮底子下把人劫走，她是小瞧我们轻音部还是看不起我！” “部长你住手啊，你打不过栗山学姐的，我们一起上也不是对手。” “咳咳，你先冷静下相田同学，你知道的吧，我们最近组了一个乐队，我们没有恶意的，只是看中了那孩子。” “你说什么！宁宁是我们轻音部的看板娘，她走了谁来担任那个位置，难道你来！？” “你要不嫌弃我的话，我也愿意。” “菅原光宏你给我滚开！” 北原贤人无语看着栗山瑞穗，你居然还是众目睽睽下抢的人，真是服了你了。 栗山瑞一副我也没办法的样子，郁闷的说道：“我问她她又不说话，人就跟傻了一样，只好先把她抱回来，但一出门就碰到了相田，她不分青红皂白上来就追我，我手上又抱着个人，除了跑还能怎么办。” “行了，你要是改变下打招呼的方式，稍微正常那么一点，她怎么可能不回你话。”北原贤人气笑了，他第一次遇见栗山瑞穗时，可不也吓了一跳，差点以为有人要背后偷袭他，这孩子那么胆小，当时肯定吓坏了。 外面争吵声渐渐平息下来，不一会，菅原部长顶着乱糟糟的头发推门进来。 “她们走了？” “走了，只要那孩子愿意，她们就没有意见。” 菅原部长目光有趣的打量香川宁宁，上一次栗山出去逛一圈，逮回来了个古典吉他高手，这一次她又抢回来了个什么厉害角色。 “你说她是键盘手？” “先等等吧，让她坐下再说，”北原贤人朝香川宁宁伸出手，把她当孩子一样哄，语气和善的说道，“你先站起来，别害怕那个姐姐，我来保护你好不好？” 香川宁宁悄悄抬头看了北原贤人一眼，犹豫了下，慢慢递出小手，指尖刚触及北原贤人手心，顿时又缩了回去，赶忙埋下头，脸蛋更红了。 菅原部长看到这一幕，蓦然露出了微笑，走上前，引诱的口吻说道：“宁宁，这个长得很帅的哥哥啊，他也是乐队成员之一。” 边说着，菅原部长一个劲猛给北原贤人使眼色，北原贤人无语看着他，顾全大局，暂且牺牲了下色相，温和说道：“站起来吧，这么可爱的脸藏起来多可惜。” 北原贤人慢慢把香川宁宁哄起来，带她坐到座位上，接着瞪了眼栗山瑞穗，看你把人家孩子吓得，刚上高中就碰上你这么个奇葩，跟个强盗一样把人家夹在腋下跑了一路，未来还不得给人家留下心理阴影。 香川宁宁不时抬头，小心翼翼的偷偷瞄栗山瑞穗，见她真的不像坏人，心里终于才松了口气，规规矩矩的坐在椅子上，小手叠在腿前，埋着头小声说道：“我，我叫香川宁宁，一年a班，轻音部部员。” “居然是轻音部......”菅原部长喃喃了句，神色很是意外。 专业的演奏部里，都没一个人能入栗山的眼，一个业余爱好性质的轻音部还能藏着什么厉害家伙，但他转念又想到了北原贤人，苦笑的摇了摇头。 栗山瑞穗说道：“这孩子即兴弹奏挺好的。” “即兴能力？”北原贤人若有所思点点头，即兴弹奏能力非常考验基本功，在学习乐理知识的基础上，还需要大量训练视唱练耳能力，即兴弹得好的人，水平自然不差。 他问香川宁宁：“你学琴几年了？” 香川宁宁埋着头，一个劲摆弄自己的手指，“十，十一年......妈妈是钢琴教师。” “以前玩过乐队吗？” 她轻轻点点头，“初中跟大家一起。” 北原贤人环视活动室，这里也没琴给她弹，不过能担起栗山同学一句挺不错的评价，这孩子水平应该不差。 北原贤人弯下腰，对视着她的眼睛轻声问道：“我们很欢迎香川同学，你愿意加入我们乐队吗，你不用心急，可以慢慢想。” 香川宁宁悄悄抬头看了下北原贤人，急忙又低下头，柔柔的小脸蛋越来越红。 “......嗯。” 第29章 雨宫雅柊要参赛 空荡荡的教室里。 雨宫雅柊百无聊赖的支着头，斜了眼北原贤人的座位，都要到离校时间了，那个混蛋怎么还不回来。 居然敢让我等这么久，从现在开始，你每慢一秒，待会就踹你一脚！ 她无聊地摸起桌子上的一张传单，这是在北原贤人书包里翻到的，本想再搜找下有关那个小女孩的线索，却在夹层里翻出来了这个。 明日乐队？ 那个大混蛋为什么会对乐队比赛感兴趣？ 走廊上终于传来了脚步声，雨宫雅柊顿时微恼的板起脸，兴师问罪般望向教室后门。 来者是一个有点矮的女生，她一看到雨宫雅柊，立马笑了起来。 “雨宫同学你好，”鹤见千春远远打了个招呼，笑眯眯的走过来。 雨宫雅柊心里颇为失望，淡淡看着鹤见千春，没作回应。 “我是三年a班的鹤见千春，虽然学辈比雨宫同学大一年，但雨宫同学完全不用拿我当前辈，大家自然相处就好，” 雨宫雅柊皱了皱眉，依然保持沉默。 鹤见千春不着痕迹的暼了眼桌子上的传单，看到明日乐队几个大字，顿时更加微笑起来。 她既然敢向那个暴力女夸下海口，自然有自己的把握。 暴力女再厉害也只有一个人，只要能说服雨宫雅柊，她就有十足的把握用钞票围绕雨宫雅柊砸出一个梦之队，甚至钱都不需要花，只要把雨宫雅柊的名号宣传出去，自然会有大把能人挤破头，抢着来加入。 栗山瑞穗肯定也考虑过邀请雨宫雅柊，必须先下手为强！ 鹤见千春等了好久，雨宫雅柊一直没理她，笑容不由渐渐僵化了些，但旋即又恢复自然，主动开解道： “贸然拜访还请见谅，雨宫同学不用警惕，我来找你是想谈一场互惠互利的合作。” “雨宫同学知道鹤见会社吗？自我介绍下，我是我们家族会社未来的指定继承人，虽然是未来的事，但我说出口的话，还是能代表鹤见会社高层的意见。” 闻言，雨宫雅柊皱下的眉毛慢慢拧了起来，不欢迎的眼神仿佛在催促着鹤见千春赶紧走人。 鹤见千春并不意外，来之前，她就做好了持久战的准备，从没奢望过，轻轻松松就能说服雨宫雅柊。 恃才放旷的天才们，多少都有点怪脾气，她这点看得很清楚，始终保持心平气和，完全给予雨宫雅柊天才该有的待遇。 “言归正题，我这次代表会社，来找雨宫同学谈个丰厚的商业合作。” 鹤见千春笑眯眯拉过来一张椅子，正襟坐到雨宫雅柊对面。 “雨宫同学久居国外，可能不了解我们，鹤见会社以及旗下的子会社，产品类型覆盖服装、珠宝等多个行业，其中不乏行业内的高端品牌，雨宫同学有意向的话，我们可以认真谈谈，这对我们都是互惠互利的好事，各获所需不是吗？” 鹤见千春笑眯眯看着雨宫雅柊，没有谈不成的生意，只有不够多的利益。 只要雨宫雅柊动心，条件随便她提，过分也不要紧，那些还没死透的老头子们肯定不会有意见，如果能跟雨宫雅柊处好关系，做好长期投资，未来只须多让她给会社拍几个产品代言广告，预期回报率可远远大于前期投入。 雨宫雅柊厌烦的转回头，置之不理，充耳不闻，眼神越来越不耐烦。 那个混蛋怎么还不回来！ 鹤见千春依旧不依不饶，安安稳稳的坐在椅子上。 “我理解的，雨宫同学作为一个艺术家，可能难以接受俗气的商业来往，没关系，后续我们可以联系你的工作室，让更专业的人来负责谈判。” “现在谈一件没那么庸俗，符合雨宫同学艺术家身份的事情。” 雨宫雅柊一忍再忍，忍无可忍，她突然站起来，吓了鹤见千春一跳，然后提起自己的书包，摸起明日乐队的传单，冰着脸快步离去。 鹤见千春不急不躁的起身，像个狗皮膏药一样粘在雨宫雅柊身后，负着手笑眯眯说道： “雨宫同学听说过《明日乐队》吧，就是你桌子上的那张宣传传单。” 雨宫雅柊神色一动，慢慢落住了脚。 忽然问道：“关于那场比赛你还知道什么......都有谁要参加。” 鹤见千春暗道机会来了，赶紧趁火打铁道： “我们学校里还有一支队伍，领导人是三年c班的一个女生，名字叫栗山瑞穗，东京市古典美声歌唱赛青年组的第一名，只有她值得重视，另外两个小角色不值一提，只要你愿——” 雨宫雅柊不耐烦的打断道：“另外两个人是谁。” 鹤见千春也不生气，继续笑眯眯的说道：“一个叫菅原光宏，峰高的演奏部部长，但他水平太次，只是个替补，估计到时候不会上场，另一个经过调查，是跟你同班的一个小白脸，名字叫北原贤人，关于他的消息不多，只知道高一那年没来上学。” 雨宫雅柊沉默了下，原来她叫栗山瑞穗，微微冷下了脸说道：“有没有她的照片。” 鹤见千春有点奇怪，难道雨宫雅柊认识那个暴力女，看样子似乎还跟她有仇？ “有，当然有！”鹤见千春喜上眉头，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 她赶紧掏出手机，点开专门的一个相册集，迅速说道：“这里面全是她的照片，你想看录像的话我也有。” 雨宫雅柊看了两张就不再看了，表情慢慢冷厉起来。 呵呵，这就是你一直瞒我的事情吗，混蛋。 “雨宫同学有没有兴趣跟我联手，我很乐意跟你合作，我可以以你为核心，为你量身打造一支队伍。” 雨宫雅柊再次沉默了下，然后嘴边微微勾起了一弯恶趣味的弧度......你不是一直不想见我，总想一直躲着我吗......看你这次还往哪逃。 “不需要。”雨宫雅柊不悦的暼了眼鹤见千春，你刚才骂谁小白脸。 她再度迈出脚，快步朝楼梯口走去，冷淡说道：“我自己会组。” 鹤见千春愣了下，雨宫雅柊打算自己组建一支乐队？ 她迅速反应过来，急忙跟上去说道：“没关系，我也可以带人加入你，谁是领导人不重要，能赢才最关键。” “去死。” “啊......？”鹤见千春愣了下，渐渐停住脚步，难以置信般的尴尬笑道：“雨宫同学你在开玩笑吗，哈哈，哈哈。” 雨宫雅柊头也不回的再一次说道：“去死，别让我再看到你。” 鹤见千春顿时傻在了原地，愣愣看向雨宫雅柊远去的背影。 她刚才......她刚才真的在骂我？ 骂我去死？ 去死！？ 鹤见千春腾地一下，怒火撞上了脑门子，小胸脯起伏个不停，气得脸都憋红了！我满腔诚意跟你谈商业合作，你摆脸子不理我就算了，居然还不识好人心骂我去死，我究竟哪里惹到你了！ 鹤见千夏那个碧池都不敢骂我去死，你居然，你居然......啊！！！ 鹤见千春委屈得差点掉了眼泪，她赶紧冲到楼梯口，长憋一口气冲下面大喊：“你才去死！你才去死！混蛋！笨蛋！丑八怪！大傻瓜！去死去死去死！！！” “你看不起谁呢！以为我没了你，我就没有办法了是吗！少在那自以为是！” “雨宫雅柊你给我等着，咱们走着瞧！赛场上见！” “鹤见家的女人没一个是好惹的！我跟你势不两立，啊！！！” 喊完，她气喘吁吁站在原地，内心极度挣扎了片刻。 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 鹤见千春毅然掏出手机，拨通一个号码，等电话那边一接通，立即气愤的大喊道： “鹤见千夏，我不管你明天打算去哪，明天下午必须给我来一趟峰高！必须帮我一个忙！听见了没有碧池！” 电话那边好像傻了片刻，接着语气调笑的说道： “诶呀，诶呀，这难道就是传说中的被人欺负了哭着鼻子找姐姐？虽然姐姐意外的很开心，但小春几个月没联系我，第一句话就是骂姐姐碧池，姐姐心情可是有点复杂呢。” “你叫我去我就去，姐姐岂不是很没面子。” 鹤见千春怒冲冲大叫道：“你敢不来我也离家出走，继承人谁爱做谁做吧！你就等着被老头子抓回去，等着未来嫁给一个连名字都不知道的臭男人吧！” 电话那边沉默了下，无奈说道：“好好好，明天放学在校门口等我，正好我也有个想要见一面的魔术师先生，呵呵。” ...... 北原贤人返回教室时，望着空无一人的教室，略微迷茫起来。 她不是在教室等我吗，怎么走了。 难道是故意耍我，放我鸽子？那为什么还要抢我书包，她放哪里去了。 北原贤人环视教室，在雨宫雅柊的桌洞里发现了它。 他上前拎起书包，感觉似乎比以往要沉一点，拉开拉链一瞧，里面居然多了五个厚本子。 这不是我的本子.....北原贤人表情奇怪的拿出来，翻开一页，上面赫然写着雨宫雅柊四个字。 北原贤人沉默了下，十分无语地望向窗外。 那家伙该不会......想让我给她写作业吧。 第30章 奖励给爸爸的 旧式独栋木屋的庭院里，北原花谷小手轻轻抚摸一只小花猫的脑袋。 “虽然你也很可怜，但爸爸养我已经很辛苦了，我家没钱给你买猫粮，你就老老实实离开吧，说不定还会遇上更好的主人。” 花猫喵喵叫了两声，轻轻舔舐北原花谷的小手心，露出柔软的肚皮在地上滚来滚去。 “去去去，如果爸爸回来看到你，肯定又会为花谷考虑，说不定就会收养你来陪花谷，这可不行。” “啊？你居然还是只小母猫！那更不行了，去去去，快走快走！” 北原花谷摸出手机看了下时间，嘀咕爸爸也该快回来了，于是赶紧丢下花猫，撒起小短腿往家里跑，关上门，端端正正的跪坐在玄廊前。 ...... 回家之前，北原贤人没忘了去趟电器店，多家对比几圈，买了个松下牌子的白色电磁炉，半路又心想小孩子长身体的关键时候，多吃点水果好，于是又顺路去了便利店。 香蕉很便宜，五只装的一袋九十円，北原贤人只拿了一袋，家里没冰箱，买多了存不住，那边的大草莓看起来挺不错，多吃草莓补充维生素和矿物质，有益小孩子智力发育，但北原贤人瞄了眼价格，顿时望而却步了，九十円一颗也太贵了吧！他咬了咬牙，还是拿上了一小盒。 结完账，北原贤人前脚刚迈出便利店，后脚余额短信便如约而至，原本才两万円出头的可怜余额再度跳水式下跌，他怅然放下手机，抬起头，夜色的帷幕已缓缓下沉，该回家了。 北原贤人推开门时，看到北原花谷又跪坐在门口迎候，昨天那身蓝白水手服已经换掉了，换成他的一件白汗衫，肥肥的套在身上，又当上衣又当裙子穿。 “欢迎回家，您辛苦了。” “晚饭已经做好了，是先洗澡还是先吃饭？” 北原花谷站起来，冲他伸出两只小手，笑嘻嘻说道：“爸爸快，衣服和书包。” 北原贤人没办法的看了眼女儿，脱下外衣递给她，花谷如愿以偿的笑嘻嘻接过来，轻哼着樱桃小丸子的“哒~哒哒啦哩啦”，蹦蹦跳跳与爸爸并肩前往客厅。 “诶呀，爸爸衣兜里掉出来了张纸条。” 北原花谷蹲下身子捡起来，好奇的打开，上面写着——你，是，谁？ 她认真的琢磨了会，嗅了几下纸张。 有香气！ 北原花谷精神一振，追上北原贤人，眼睛弯成了两道小月牙，揶揄道：“爸爸，嘿嘿......你，是，谁？” “一定是雨宫姐姐写的吧，看来对爸爸的怨气不小。” 北原花谷蹦了几下去拍北原贤人的肩膀，一副要加油的表情。 “爸爸别灰心，换成花谷被自己男朋友躲了五年，五年一直没联系人家，花谷当然也很生气，肯定有怨气，爸爸加油，争取早日将雨宫姐姐，变成花谷的妈妈。” “然后早日再给花谷生个妹妹，嗯......欧豆豆勉强也可以。” “花谷其实都想要呢，那咱就多生几个，全都要吧！” 北原贤人停下脚步，一脑门子黑线，他默默放下便利袋，今天不好好教训下这个口无遮拦没大没小的小调皮蛋，看来是不行了。 北原花谷眼见不妙又要挨揍，立马撒腿就跑，顺着玄廊飞快溜进客厅，还作死的远远大喊：“花谷相信欧尼酱。” 北原贤人收回目光，无可奈何的摇摇头，打又打不得，骂也骂不得，他总感觉那小调皮蛋是不是仗着自己年龄小，为所欲为，故意占他便宜。 唉......算了，孩子活泼机灵点也是好事，长大以后总吃不了亏。 北原贤人先来到厨房，开小水清洗草莓，坐在椅子上晃来晃去的花谷侧过头，一看到红彤彤的大草莓，立马跳下椅子，笑吟吟跑过来，但半途中忽然想到什么，她一点一点噘起小粉唇，重新坐回椅子上，嘀咕道：“花谷最讨厌吃草莓了，以后爸爸不要再买了。” “不喜欢也要吃，今晚全部吃掉，明天我再给你买。” “爸爸也一起吃。” “我不喜欢吃草莓。” “骗人，未来的爸爸明明吃草莓的！” 北原花谷托着腮静静看着忙碌的北原贤人，会心一笑，等爸爸刚一落座，忽然探过来身子，小粉唇蜻蜓点水般轻轻碰了下他的脸颊。 “奖励爸爸的。” 北原贤人抬头看了花谷一眼，干咳嗽一声。 “赶紧吃饭吧。” “咦......爸爸脸红了，是真的脸红了！”北原花谷惊讶的看着北原贤人，蓦然想到了什么，旋即嘿嘿坏笑起来，她隔墙有耳般的拿手挡着，小声问道，“爸爸第一次被女孩子亲？” “老实吃你的饭，少说话。” 北原花谷一副“被我猜中了吧”的笑嘻嘻表情，紧接着又一脸认真的说道：“那花谷岂不成了人类现代历史上，第一个，赶在妈妈之前就抢先一步亲到爸爸的孩子。” “这是我个人的一小步，却是人类的一大步！” ...... 北原花谷坚决霸占了洗碗活，咬定说“花谷也想为爸爸分担点什么”，态度强硬的把他赶出了厨房，北原贤人拗不过她，只好提着书包上了二楼， 回到自己房间，拿出作业，伏在窗前的小桌子上。 岛国学生托“宽松教育”的福，上学晚，放学早，家庭作业几乎等于没有，甚至很多学校干脆连作业都不布置，学生的小日子别提过得有多滋润。 怪不得峰高那伙子男生天天不干正事，在北原贤人看来，多半就是闲得难受，给布置上几个小时的作业，看他们还有没有精力瞎胡闹。 作业不多，以他的脑子，十五分钟内就能轻松解决，主要是写字太浪费时间，题目对他来说根本没有难度可言，其实高一那年落下的功课，他开学前只是随便翻了几遍书，自学半个月，开学考试就轻松拿了年级第十一名。 倒不是有上辈子的底子，而是北原贤人的脑子太好用了，好用都他都怀疑，是不是这个平行世界的自己，把他上辈子本该有的天赋全特么给抢走了。 翻开雨宫雅柊的作业本，他盯着上面的名字，再次无语了会，提笔先写她的作业。 字体故意写得娟秀，看起来符合女生字迹，还要写好看，万一写潦草了，很可能会被重写 换成不习惯的笔迹，一笔一划，速度立马慢了不少。 北原贤人叹了口气，他真不想浪费时间花在这上面，这会用来练琴练声多好。 稍会，北原贤人放下笔休息一会，抬起头，下意识顺着窗外看去，视野被对面的高档公寓楼尽数遮挡，连个星星都看不到，只能看到对面二楼的落地窗玻璃，心情不由更加郁闷。 第31章 你不能这么对花谷 北原花谷轻轻拉开袄门，蹑手蹑脚地走过来，瞧了眼正在写作业的爸爸，又扫了眼数学题。 “爸爸，这道题我会。” “你会？”北原贤人抬起头，诧异看向女儿，十岁最多也才上小学四年级吧，还能会做函数值域？ 北原花谷钻进北原贤人怀里，洋洋自得的说道：“这么简单东西，随便翻几下书不就会了吗。” 北原贤人有点不敢相信，随手出了一道例题考考女儿：y=1x2+1 “你算下它的值域。” 北原花谷连草稿都没打，迅速在心里默算了下，不到四秒，立马拿笔写出了答案。 北原贤人微微一愣，接着加大难度，继续出了二项式定理、平面与向量的几道题，竟然又被花谷一一解了出来。 “谁教你的？”北原贤人顿时惊奇了，这孩子有点意思啊，小脑瓜居然这么好用。 北原花谷一副“快夸我快夸我”的得意样子，骄傲的挺起了一点都不存在的小胸脯。 “一部分是琴音姐教的，一部分是花谷闲得无聊自学的。” “不错，很不错，爸爸很意外，”北原贤人由衷为女儿鼓了鼓掌，忽然神思一动，“汉字你也会不少吧。” 得到爸爸的夸奖，北原花谷顿时更开心了，飘飘然的说道： “当然！书房里爷爷收藏的那些汉语古籍，花谷都翻过呢！虽然内容看不懂，爸爸也没教我，但花谷还是认识许多汉字的，《论语》也会说不少！” “黑船事件的时间？” “一八五三年！”花谷一口答道。 北原贤人思索的打量女儿，接着表情一正，又拿出来一个本子，“你算下这道题。” “太简单了，平面向量a=（x，1），b=（-x，x2），向量a+b肯定是平行于y轴。” “继续做下一道。” “这个也简单......” 唰唰做完三道数学题，来到第四题时，北原花谷笔尖忽然一停。 北原贤人微笑看着花谷，揉了下她的头说道：“继续啊，花谷真的很棒，爸爸非常开心。” 北原花谷犹豫了下，翻开本子第一页，望着北原贤人张了张嘴，“可是，这是爸爸的作业吧。” “上面明明写着爸爸的名字。” 北原贤人立马板起了脸，“你这孩子这是说什么话呢，爸爸的东西不就是花谷的东西，迟早都是你的。” “花谷啊，从今天开始，爸爸每天都给你出几道题，放心，肯定不多，只要你够认真，半个小时就能轻轻松松做完。” “学习也是一种收获知识的快乐，爸爸希望花谷每天都要充满快乐的快快乐乐成长。” 北原花谷仰着小脑袋，如同看魔鬼般的眼神呆呆望着北原贤人，半天没说出一句话。 她顿时变了脸色，急忙就要溜，“花谷困了！花谷要去睡觉啦！” 可还没等她转过身，旋即就被一座“五指山”牢牢压住小脑袋，困在原地动弹不得。 北原贤人从书包里一本一本的取出家庭作业，笑容灿烂的摞在北原花谷面前，“来，今天先把这些做完。” “爸爸相信你能做到。” 北原花谷人都傻了，好一会，才怔怔说道：“爸爸，你不能这么对花谷。” “你居然让十岁的女儿给你写作业，这是在违反《学校教育法》。” 北原贤人轻轻拍了下花谷的小脑勺，“什么法不法，你连户籍都没有，身份上属于非法流民，日本的教育法哪管得了你身上，别说日本，就算全世界的教育法加起来也管不了你。” “快写吧，待会爸爸给你检查。” 北原花谷顿时像霜打的茄子，整个人都蔫了下来。 她闹别扭的北原贤人从怀里挣出来，爬到另一边，一边鼓着脸写，一边幽怨盯着他。 作业这种东西，果然是全世界孩子的头号大敌。 反正她天天闲着没事做，以后负责给我写作业算了，就当磨磨她的性子，省得天天问这问那，八卦个不停，没个正经样。 北原贤人念头通达之下，不习惯的字迹居然也变流畅起来，先一步完成作业。 他抱起吉他，看了眼还在努力奋战的女儿，心想奖励下这个小家伙，少见的不谦虚说道：“花谷想听什么歌？爸爸什么曲子都能弹。” 北原花谷撇撇嘴，赌气地别过头，一副“你已经失去了我，再也无法挽回”的嫌弃表情。 北原花谷默默背过身子，怄气了一会，嘟着嘴说道：“樱桃小丸子的主题曲。” 北原贤人拿用手机一查，主题曲是《大家一起来跳舞》，他盯着谱子记看了会，不到两分钟就悉数印在了脑子里。 一首很简单的曲子，速度也不快，tempo145，即一分钟内要弹145个音符，还远没超过他现在的手速上限。 其实现在限制他演奏水平的最大因素，恰恰是手速这项基本功中的基本功，这个真得靠水磨工夫，没捷径可走，而力度均匀、音色处理、节奏把控，以及手指对琴的感觉，无不是铭刻在灵魂里的熟悉。 北原贤人活动了下手腕，照着脑子里的谱子信手弹来，同时也不忘练声，一心二用，双管齐下，这就是他日常的地狱式声乐练习。 练到声带累了，就喝点水开发咽音，拓展音域的同时，顺带给声带做个大保健，恢复嗓子疲劳。 美声歌唱家之所以嗓子又亮又高，连唱几十分钟都不吃力，正是因为有一套对发展嗓音特别有效的独门秘诀——咽音。 它产生于三百年前传统意大利派美声的“黄金时代”，但后来因为种种原因，已经鲜有人彻底了解它，后由嗓音专家、音乐家林俊卿博士，根据自身学习、研究和教学，才重新将其总结和归纳出来。 许多歌唱家随着职业生涯中过度的使用声带，常出现声带受损、声带水肿、声带长茧等咽喉病，坏掉自己的嗓子，而通过训练咽音，便能不经手术开刀就有极高的治疗效果，可以说林俊卿博士重新建立起的“林氏咽音练声法”，挽救了无数职业歌手安身立命的命根子。 轻快的音符跳跃在房间里，北原花谷忍不住轻轻哼着歌词跟唱了起来。 北原贤人好奇问道：“樱桃小丸子十年后还没停播？难道十年后的孩子喜欢看这么古老的动画？” 不愧是史上最高动画收视率、连续二十余年高居动画收视率榜前三位的国民动画。 北原花谷想了想说道：“不啊，是花谷喜欢看，因为花谷很羡慕小丸子的爷爷能永远支持着小丸子，永远喜欢小丸子，一年又一年，一直陪在小丸子身边。” 北原花谷顿了下，忽然笑嘻嘻放下笔，小手把作业推得远远的，动作麻利地爬过来。 她撒娇似的攀上了北原贤人胳膊，一脸期待的说道：“所以花谷也希望爸爸能像小丸子的爷爷那样，永远不要离开花谷，一直陪在花谷身边，好好呵护花谷，好吗？” 北原贤人点点头，心里十分感动，“说得好，但作业还是要写。” 北原花谷立马撒开手，气呼呼地爬了回去。 第32章 大变活人 北原贤人放下书包，注意到左边的座位仍空无一人，都快上课了，她怎么还没来。 青木老师夹着书走进教室，扫视一圈。 “今天雨宫同学请假，上课吧。” 北原贤人顿时微微一愣，请假，难道是生病了，昨天不是还好好的吗。 他拿出书包里的课本，拉开夹层拉链，却突然发现明日乐队的传单不见了。 不可能会丢，难道花谷昨晚上好奇拿走了？ 除了她也没人碰过我的......北原贤人瞳孔猛地收缩，蓦然望向那张空无一人的课桌，她抢我书包的时候我怎么忘了这一茬！ 看着空荡荡的座位，北原贤人忽然有种要出大事的不详预感。 下午的最后一节课刚结束，一条line消息就火急火燎的发了过来。 [菅原光宏：尽快来一趟活动室。] 北原贤人沉默了下，一边走，一边拿手机搜索雨宫雅柊工作室的官方账号。 抵达活动室时，部长和栗山瑞穗已经在等他，北原贤人干咳嗦一声提醒他们，心知肚明的问道：“发生了什么事？” 菅原部长看他的眼神十分奇怪，语气同样十分奇怪的说道：“雨宫雅柊的工作室中午发了一条公告......她决定要参加明日乐队。” 北原贤人半是故作震惊的愣了下，然后尴尬的坐下来，一时间不知该作何解释，他昨天还斩钉截铁的保证雨宫雅柊绝没可能参赛，然而今天就被她用行动迅速打脸。 她果然翻到了那张传单，还拿走了它。 可她是怎么知道我要参赛的，唉，那家伙到底知不知道自己的做法，究竟会引发多么恐怖的社会舆论。 香川宁宁急忙忙跑进活动室，“对不起，我来晚了。” “大家听说了吗，雨宫雅柊也要参赛！” “确实是个骇人听闻的消息，只是这点还好，我们也有栗山和北原，至少在技术层面上完全够用，但最值得担心的......是雨宫雅柊的妈妈。” “雨宫雅柊的妈妈？”香川宁宁十分迷茫。 北原贤人叹了口气，简单解释道： “雨宫律子，nhk交响乐团的前任正指挥者，五年前与乐团首席指挥产生争执，一气之下带着女儿移居到了奥地利，期间的五年，雨宫律子不仅成为了维也纳爱乐乐团的首席客座指挥，还组建了一支自己的中型交响乐团，报刊和新闻上是这么说的。” nhk乐团，维也纳爱乐乐团......香川宁宁顿时呆滞住了，一个是亚洲第一交响乐团，一个是世界十大交响乐团之一，全是她连想都不敢想的梦想之地。 北原贤人于心不忍继续打击她，但有些话最好还是先说清楚，早让她做好心理准备。 “很多乐团都会跟著名音乐院校达成各种合作，乐团为学校吸引生源，学校替乐团发掘潜力优秀的学生，所以我们到时候面对的，很可能不只有雨宫雅柊这么一个强敌，而是一整队顶尖高手。” 香川宁宁呆了好一会，表情一愣一愣的说道：“她明明有自家的交响乐团，为什么还要回国发展，还要转来我们学校......欧洲古典音乐圈的土壤才更适合她那种天才生长吧。” “而且她已经暂停了事业活动吧，为什么又要出尔反尔。” 菅原部长摊了摊手说道：“谁知道呢，估计全国有几千万人都在好奇这件事隐藏的真相。” 北原贤人迅速掐灭这个话头说道：“说正事，我们该怎么办。” 活动室里顿时陷入了沉默。 过了会，北原贤人一一看去，栗山瑞穗皱眉陷入沉思，菅原部长一脸无计可施，香川宁宁还在愣愣犯傻，士气似乎已经跌进底谷。 他也感到十分棘手，且不说实力差距难以弥补，光雨宫雅柊近期那份家喻户晓的恐怖名气，就足以让竞争对手们感到绝望。 其实当雨宫雅柊决定参赛的那一刻起，这场比赛就早已毫无悬念，评委都亲自下场参赛了，其他选手还哪有活路可行。 北原贤人环视活动室，他心目中的最佳乐队配置是五个人，现在满打满算四个吧，一个键盘手，一个吉他手，一个残废主唱，最后一个人还水平堪忧，不适合上场，实在想不出拿什么资本去跟雨宫雅柊争。 不过北原贤人倒也没如何忧愁，虽然现况是非常棘手，但远没到令人绝望的地步。 “喂，你们哭丧着脸干什么，难看死了。” 鹤见千春叉着腰伫在门口，表情奇怪的扫视屋里人，那个小白看起来还正常，可其他人怎么回事，怎么一个个跟失了魂一样。 北原贤人闻声看去，暗道她怎么又来了，他瞥了眼无心回答的其他人，随口解释道：“雨宫雅柊要参赛，他们有点担忧吧。” 闻言，鹤见千春认真打量了下北原贤人，别人都在烦恼，就他神色如常，看来还蛮有胆量嘛，也不尽然是个小白脸。 “有什么好怕的。”鹤见千春嘀咕了一句，走进活动室。 “你们都听说了吧，那个家伙要参赛的消息，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白痴都能明白的道理，你们应该能懂吧。” “喂，暴......” 鹤见千春语气停顿了下，慢慢憋红了脸，咬牙说道，“栗...栗山同学，有没有兴趣联手。” “你刚才说联手？”栗山瑞穗十分惊讶的看着鹤见千春，简直跟发现新大陆一样稀奇。 鹤见千春迅速涨红了脸，但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想找雨宫雅柊一雪前耻，想在音乐专业上打败雨宫雅柊，她只能寻求栗山的帮助， 东京只有一个青年组第一名，就算她花再多钱，再满地方找人，也很难有比栗山还要厉害的同龄主唱。 年龄比栗山小的人，没人比她厉害，年龄比栗山大的人，基本都已经颇有名望，不可能自污名声去以大欺小，参加一场没啥名气的小比赛， “你没听错，就是联手。”鹤见千春拉过一张椅子坐下，一点也不客气的自己给自己倒了杯橙汁。 “我做你们的经纪人，宣传团队、公关团队、后勤团队、排练场地、交通出行、住宿酒店、服装师、化妆师等等一切方面，我全部给你们安排妥当，而你们只负责用最好的状态去参加比赛，发挥出百分之一百二的实力，给我狠狠赢下来雨宫雅柊，彻底打败她！” “我不要资金回报，这次是私人恩怨，”鹤见千春一脸愤愤，使劲攥着杯子，“可恶的家伙，她瞧不起谁呢。” 北原贤人心有明悟，她昨天肯定找过雨宫雅柊，妄想着拉雨宫雅柊入伙，看她现在的表情就能知道个大概结果，我参加明日乐队的消息，说不定就是她泄露的。 “怎么样，决定了吗？” “我知道你们缺人，给你们带了一个东京艺术大学的帮手来。” 说着，鹤见千春回头看了一眼，皱眉道：“喂，鹤见千夏，还不进来干什么。” “哪有直呼姐姐名字的妹妹，我还没彻底答应你吧。” 门口慢悠悠走出来一个穿日常休闲装的女生，她百无聊赖的走进来，挨个打量活动室里的人。 等看到北原贤人，鹤见千夏目光顿时一停，深感意外地看着他，然后慢慢眯起了眼。 北原贤人暗道不妙，冤家路窄怎么又给碰上了！ 鹤见千夏笑眯眯的走到他面前，“诶呀，好巧啊，这不是魔术师先生！” “上次那个大变活人，真的是精彩至极，我还一直记忆犹新......你现在还能再变一个吗？” 第33章 作战分析 “魔术师？”鹤见千春狐疑看了看两个人，“你们认识？” 知姐莫如妹，她立马就看出来，鹤见千夏似乎在这个蛮有胆量的后辈身上吃过亏。 干得漂亮！ 北原贤人光明磊落的看着她，一点也不怵，你能死乞白赖缠着人不放，图谋不轨，还不许我用点手段甩开你不成，什么后辈要低前辈一头，他可不吃这一套！ 北原贤人不卑不亢道：“变魔术也要分情况，现在用不着。” 人穷不能气短，他没觉得自己哪里矮人一头，点明态度告诉鹤见千夏，昨天是你自找麻烦，别来怪我。 他对雨宫雅柊处处忍让，特殊对待，是因为以前亏欠人家，当作一种还债去弥补，对花谷宽待是自己的女儿，天经地义，但对其他人，他行得正，站得直，心里不做亏心事，不怕三更鬼叫门！不惯你臭毛病！ 菅原部长明眼一瞧便明白，北原同学应该跟鹤见千夏有过节，怪不得专门问鹤见千春是不是还有个姐姐。 鹤见千春的提议确实不错，雪中送炭程度上的非常诱人，但如果想以此来要挟他们，欺负他们的人，那她是大错特错！ 菅原部长笑呵呵的站到北原贤人身侧，“鹤见同学，这里可不是东京艺术大学，峰高欢迎东艺的高材生来交流艺术，但不欢迎别有用心的人来惹是生非。” 栗山瑞穗才反应过来气氛不大对，立马给香川宁宁使了个眼色，暗示她快去关门把风。 “喂，你究竟是来干什么的，我平常不跟你计较，是听别人说过你的好话，把你当成半个朋友看，但你别太得寸进尺。” 鹤见千春微微一愣，期期艾艾的说道：“你说说说谁是朋友。” 鹤见千夏顿时陷入无语，你亲姐正被人以多欺少围攻着呢，你居然还管什么朋友不朋友，我怎么有你这种没用妹妹，而且你脸红个什么劲。 她很明智的选择及时收手，这几个人看起来很团结，暂时算了，万一搞黄了事情，鹤见千春气得离家出走，老头子说不定真会派人把她给抓回去。 “呀嘞呀嘞，现在高中生的都那么性急的吗，连个玩笑也开不得。” “小春，继续谈合作的事情吧，虽然跟几个高中生组乐队传出去总归不太好听，但既然是小春的请求，姐姐也没办法。” 话里带着刺呢。 菅原部长也毫不示弱，“是不太好听，但东艺的高材生，万一专业水平连几个高中生都不如，可能会更丢人。” 鹤见千春姗姗醒悟，立马狠狠瞪了鹤见千夏一眼，警告她少乱说话。 北原贤人感谢的朝菅原部长点了点头，没想到他们几个还挺讲义气。 “你们意见呢？”栗山瑞穗问道。 北原贤人点点头表示赞同，眼下的确需要帮手，不能因为一时意气之争而因小失大。 栗山瑞穗把还在外面把风的宁宁叫回来，“可以联手合作，我们这边没问题。” 鹤见千春喜上眉梢，从包里拿出几沓装订好的文件。 “这是我让人收集的资料，包含具体赛制、评委人选、比赛理念，还有节目制作团队的信息。” 玩的这么专业，北原贤人好奇的拿起来一份，上面条条框框注释的很清楚，一看就是有专业的分析师经手。 《明日乐队》居然是一位新晋制作人的企划，节目创作理念贴近音乐选秀风，一个非常大胆的尝试。 据他了解，在《好声音》此类音乐选秀类综艺节目火爆全球之时，日本综艺市场反而出奇的沉寂。 关键日本还是音乐选秀类节目的鼻祖，早在1971年，为了争夺收视率和挖掘新人，一档音乐选秀节目便应运而生，它就是后来培养了几代国民偶像的《star诞生》，还有更后来的《asayan》。 诸如河合奈保子、铃木亚美等超人气女星，就是通过选秀平台才正式出道。 照常理说，这股反复经过市场验证过的大热浪潮，本应该继续发展下去，但在跨入二十一世纪后，音乐选秀类节目却仿佛凭空蒸发一般，纷纷消失不见。 原因嘛，跟日本艺人偶像的运营模式有关，人家玩的是模拟养成系游戏，给粉丝一种“是我把偶像一步一步捧起来的哦”的自豪成就感。 也跟经济衰退有关，日本八十年代的超级明星们，闪闪发光，高高在上，非常符合泡沫时代人们的夸张口味，而现在来到了宽松世代，经济不振，居民生活欲望偏低，人们在心理上，更倾向于接地气和亲民的偶像养成类游戏。 北原贤人随便翻了两页，忽然说道：“赛制会改的，肯定会大改，节目理念和风格说不定也会变。” “为什么？” “你怎么知道？” 北原贤人慢慢放下文件，叹了口气道：“因为雨宫雅柊，很容易能想到吧，一旦她参赛，她会给这个节目带来多大关注量？” “那个新晋制作人最初的企划，能看出来只是实验性质的尝试，很可能是朝日电视台做出的一次试水作，试探国内综艺市场对此类节目模式的市场反馈。” “但现在情况变了，没人会想到雨宫雅柊居然参赛，当初制定的那套标准，已经配不上现在的恐怖关注量，更配不上雨宫雅柊的电视首秀，只要他们脑子不傻，不想被几十万甚至几百万粉丝骂，肯定会改的。” 北原贤人颇为感慨，制作组还真是撞了大运。 就算这次制作的试水节目烂成一摊狗屎糟，只要雨宫雅柊还能出现在荧幕上，收视率就绝不会差到那里去。 毕竟天才这个词总是那么夺人眼球，再在天才后面追加上一个美少女，自然更疯狂的吸人眼球。 鹤见千春十分意外的看着他，琢磨的点了点头，“很有道理，我有个亲戚在朝日电视台，我会拜托他问一问。” 她家在电视台里还有关系？ 北原贤人赶紧嘱咐道：“一定要调查清楚赛制和评判标准，还有新版赛事的风格，这点非常重要。” “我们硬实力不占优势，硬碰硬是下策，只能想办法另辟跷径，挖掘和发挥我们独有的长处，扬长避短。” 节目怎么变，北原贤人不关心，只要那三百万円冠军奖金别给他整没了，其他都无所谓。 出道做艺人是不可能，他的那些黑历史，注定令他无法活在大众眼皮底下。 可以预料，雨宫雅柊参赛的消息一旦放出，她所带来的恐怖热度，会吸引更多有实力的人前来报名参赛。 而那些不甘寂寞的艺人事务所，又怎会放过借风使船大好时机，肯定会抢着塞进来大量尚未出道的艺人，借着这次比赛让他们走入公众视野。 这意味比赛的难度，已经从普通模式变成困难模式，如果再考虑进雨宫雅柊这个大boss，说是噩梦和地狱难度也不为过。 北原贤人总感觉像在做一场天方夜谭的梦。 完全没想到，到头来竟然要跟那个冤家同台竞争。 心情十分的微妙。 不过他倒觉得挺有意思，以往雨宫雅柊踹他几脚，他忍声吞气，就当是一报还一报，白挨了呗，话虽如此，但心里肯定憋屈。 生活上，我不能以眼还眼，跟个受气包一样挨打，但赛场上，大家公平竞争，我总可以放开手脚了吧！ 北原贤人收回思绪，忍不住笑道：“报一下各自擅长的乐器吧，先从我开始。” 第34章 外人会怎么想？ “最擅长吉他，贝斯也可以。” 北原贤人稍一沉吟，他想低调行事，只报出雨宫雅柊小时候教过他的那些乐器，“还会口琴，钢琴也还行吧。” 但他的钢琴路数，不是古典钢琴，也并非流行钢琴，而是师从于老唐的爵士钢琴，爵士钢琴更讲究律动，擅长即兴演奏和即兴改编。 先暂且这么说吧，一个十七岁的古典吉他高手已经够违和，再精通爵士钢琴，当人是傻子吗。 反正以后也轮不到我做键盘手。 鹤见千夏懒洋洋的倚着椅子后背，斜了眼北原贤人，悠悠说道：“精通的乐器有钢琴，吉他，鼓和小提琴，掌握的还有更多。” 北原贤人不动声色暼去一眼，跟我在这较劲呢，看来她还没肯罢休，这女人也太记仇了吧。 “萨克斯，钢琴，”栗山瑞穗看向北原贤人，“要不然你兼任主唱？” 北原贤人点点头算是默认下来。 他只打算暂时接任主唱，在这期间，必须魔改下栗山瑞穗，把她不会唱流行歌的毛病给治掉。 栗山瑞穗那份打破了他常识认知的声乐功力，才是他计划中最大的核武器，少了她，他根本不知道凭什跟雨宫雅柊的队伍去斗。 部长摇了摇头没说话，看来并不打算上场。 香川宁宁埋着头小声道：“我会钢琴，古典和流行都可以。” 北原贤人心里盘算了下，乐器重复率太高了吧，大家都会钢琴，谁都能做键盘手。 主唱、鼓、贝斯、吉他、键盘......然而只有他会贝斯，也只有鹤见千夏会鼓，两个擅长乐器最多的人，反而被限制住了。 重点是，除了他和鹤见千夏，没人会吉他。 如果他去弹贝斯，吉他谁来？ 虽然贝斯手演出时的存在感不强，貌似可有可无的样子，同样是在舞台上演出，主唱咋呼一声人海欢呼，吉他手激情solo赢得尖叫，唯有贝斯手默默站在舞台最角落，最大的乐趣就是凭借走位和舞姿去挡住鼓手的脸...... 甚至还有许多调侃贝斯手的段子： 某乐队登台，主持人介绍主唱，主唱飙了段高音；介绍吉他手，吉他手飙了段solo；介绍鼓手，鼓手飙了段双踩；介绍贝斯手，贝斯手飙了段街舞...... 毫不夸张的说，贝斯手是乐队中当仁不让的灵魂，因为只有灵魂是看不见听不着的...... 但贝斯无论对于乐队还是音乐，存在必不可少！ 简单来说，贝斯手是负责低音频镇场子的，而不是用高音频炸场子的。 如果少了贝斯的低音频托底，音乐是漂浮不稳的，是律动感缺失的，就像身上的打底裤，看似不存在一般，实际上相当重要，能稳住身体不被感冒。 屋子里的人面面相觑，都意识到了没人弹吉他。 香川宁宁忽然小声说道：“其实......其实我也会贝斯。” “初中的时候，大家都不会，所以就自学，做了三年贝斯手。” 北原贤人赶紧问道：“你贝斯怎么样？p会不会？” p是贝斯的一种弹奏技巧，简单来说就是用特定手法去击、勾琴弦，弹出十分具有节奏和律动感的音符。 北原贤人也不奢望太多，她就算不会p，只要会弹几个根音，做个“根音战士”糊弄下外行观众也行。 香川宁宁埋着头小小嗯了一声，“会......会六连音，但有点勉强。” “足够了！”北原贤人已经很心满意足，乐队少键盘手没事，其实看似最高大上的钢琴，才是相对来说最次要的存在，有最好，没有也没关系，无非音乐风格上比较受限，再说反正栗山也能做键盘手。 大家又商量了下，最终定下来人选： 主唱：北原贤人（暂时） 鼓：鹤见千夏 贝斯：香川宁宁 主音吉他：北原贤人 键盘：栗山瑞穗 商榷完后，菅原部长颇为担心看向他，“北原，一边弹吉他一边唱歌只能扫弦吧。” 北原贤人沉默了下，点了点头，如果兼任吉他和主唱，的确难以两全。 而且他真的不适合一直做主唱，赛程的前半段还没有问题，但当进入后半段，大浪淘沙清洗掉滥竽充数者，剩下的全是专业高手时，在所谓的唱功上，他没有任何优势。 但主唱又是乐队的门面，漂亮的颜值也好，出众的唱功也罢，至少得占一项，但他两项都不占。 他打算戴面具登台的！ 只能赶在那之前，尽快魔改完栗山瑞穗，否则别无办法。 或者......北原贤人瞥了眼栗山，雨宫雅柊都参赛了，情况已经够不容乐观，该请那位神秘主唱出山了吧。 接收到他的暗示，栗山瑞穗沉思了会，终于下定决心。 “你们等我会，我去找个人，”她看向菅原部长，“把厨子里的东西收拾起来。” 北原贤人下意识看向铁橱柜，那里面除了橙汁饮料还有什么。 菅原部长微微一愣，忽然对鹤见千春说道：“男生要换衣服，麻烦你们出去一会。” 鹤见千春才没信，她瞟了眼角落里的银漆铁厨，虽然心有好奇，但刚达成脆弱的合作关系，现在不宜闹茬子，不搭腔的拽着鹤见千夏离开。 菅原部长关上门，再反锁。 “里面有什么？” “杂志。” 菅原部长拉开橱柜，迅速地拿出一盒又一盒橙汁，足足拿出二十几盒后，黑幽幽的橱柜最里面，赫然露出了两摞熟悉的杂志。 北原贤人瞬间无语，合着这间活动室一直是藏脏窝点。 “我一个书包装不下，你替我分一半。” 北原贤人话不多说，拿出其中一半塞进书包，迅速帮菅原部长抹去犯罪痕迹，一切复原。 鹤见千春再回来时，默默瞥了眼他俩，什么都没说。 十几分钟后，外面走廊传来渐渐清晰的脚步声。 等栗山瑞穗领人进门，北原贤人侧目一瞧，来者是两个女生。 他稍作打量，那位金色混血儿昨天见过，是峰高的副会长，另外一个人同样长得不赖，用科学行话来讲就是五官比例符合三庭五眼四高三低，标准的东方美人儿鹅蛋脸，这俩身高差不多的女生并肩一站，一个端庄矜重，一个古典贤淑，宛若一对玉人似的，看起来就觉得般配。 他在那本排名杂志上见过，高梨絮风。 北原贤人暗道果真盛名之下无虚士，这俩人往大街上逛一逛，估计搭讪率比他可高多了。 不过他认定，自己选的那位top0，才是最高。 她俩人一进门，北原贤人发现到活动室突然沉默起来。 鹤见千春明显目光不悦，似乎不喜欢这两位，菅原部长像耗子碰上猫一般打了个寒颤，默默往他身后躲了一步，而鹤见千夏则饶有趣味的打量她们，最后的香川宁宁呆呆呢喃了句好漂亮。 高梨絮风落落大方的打了个招呼：“大家好，我是二年a班的高梨絮风，以后做为同一个乐队的成员，还请大家多多关照。” 鹤见千春撇了撇嘴，没搭理她，菅原部长还在躲着装哑巴，香川宁宁仍旧没恍过神，鹤见千夏又继续饶有意思的观察起那仨不说话的人。 北原贤人叹了口气，打着官方强调说几句客套话，赶紧把场面圆了回来。 这支乐队的气氛不对啊。 栗山瑞穗叫她们先坐下，拿过来两盒橙汁来招待客人，素来清净的活动室，首次坐满了大半张长桌，聚集起八个人，倒真有了点同好会举行同好活动的热闹味。 柏木茉优顺着次序落座，瞥见对面的北原贤人，旋即记起他是昨天雨宫雅柊的向导。 他也要参赛？ 可能只是巧合吧。 柏木茉优淡淡收回目光，不再关注，又察觉另一边的那个男生，好像有点怕她。 他好像是演奏部的部长，记得名字叫菅原光宏？ 虽然伪装的还不错，但躲躲藏藏的眼睛早就卖了他。 其实她一进门的时候，就已经敏锐的发现到，那位部长不想引起她们注意一般，始终站在其他人身后面。 而且昨天那场堪比拍电影一般的大阵势，柏木茉优现在还满腹疑团。 她被雨宫雅柊冷言冷语赶走之后，谨记油画颜料那条线索，迅速去了趟美术部。 但美术部的人嘴巴很严，只是从路人口中得知，演奏部的成员有来过美术部，奉部长之命带走了几个人。 柏木茉优皱了皱眉，现在两个重点怀疑对象，居然出现在了一块。 而且一个当时满口谎言，一个现在心里有鬼，没法不让她多想。 他们在密谋什么猫腻，似乎还跟雨宫雅柊有关。 要不要顺着追查下去？ 她正心里犹豫着，忽然听见栗山学姐开口说：“大家应该都认识高梨同学，学生会会长，其实她唱歌也很厉害，真的很好听。” 柏木茉优旋即把注意力放在高梨絮风身上。 高梨絮风不大好意思的欠身答道：“栗山学姐过奖了，我从没学过音乐，只是瞎唱，万一辜负了大家的期望，还请大家多多包涵。” 柏木茉优眼神渐渐柔和，还是算了，只要别招惹到絮风，没工夫去管他们闲事。 高梨那家伙也是主唱？......鹤见千春很诧异，她从刚才就十分不解，栗山为什么要让那个后辈做主唱，而且现在怎么又来了一个主唱？ 不过她也没想太多，他们可能是希望音乐风格越广越好吧，人多力量大，多几个主唱更好！ 北原贤人沉吟了下，觉得是时候该向大家说明那件事，于是敲了两下桌子，把众人目光聚集起来。 “我先说一件听起来可能很奇怪的事情......”北原贤人扫视大家一眼，认真说道，“比赛上场的时候，我会戴面具登台。” 他不适合抛头露面，他担心有媒体关注上自己，进而再明察暗访，一旦调查出他曾经的那些黑历史，真就要被社会性死亡了！ 所以，必须戴上面具，绝不能被人看到自己的脸。 “具体理由不方便说，但面具一定会戴的。” 众人虽然很疑惑，但也没说什么，只有栗山瑞穗似乎并没有感到意外的样子。 菅原部长环视活动室，顺着座位挨个看了一遍，表情忽然渐渐古怪起来。 “你们没觉得......我们乐队的人员构成很奇怪吗？” 北原贤人问道：“哪里奇怪了？” 菅原部长依次指了下栗山瑞穗、高梨絮风、鹤见千夏、香川宁宁，最后转过头，奇怪看着北原贤人。 “是不是四个女生加一个男生？” “就算五个女生组成的乐队，都比不上四女一男更奇怪吧，市面上的女团那么多，但哪个女团会中间插一个男人？” “而且那个男人，”菅原部长语气顿了下，表情愈来愈奇怪，“竟然还要戴面具上场。” “你们说外人会怎么想？” 第35章 不是朋友，也不是仇人 学校大门正对面，树荫下停着一辆白色宝马车。 主驾驶坐着一位穿职业白领丽人装的成熟女性，她目光透过黑色车窗，如同守株待兔的耐心猎人，静静观察峰高的大门口。 稍会，竹下茜看了眼后视镜里的鸭舌帽墨镜少女，长叹了口气。 “雨宫小姐，你真的做好心理准备了吗，乐队比赛可跟钢琴比赛不一样，不是弹完一首曲子就能下台那么简单，舞台上有主持人，主持人会跟你互动，说不定现场还有观众，他们也会跟你互动。” 雨宫雅柊给自己松了下围巾，始终不渝注视着校门口，“我知道要跟人交流。” 竹下茜张了张口，担忧道：“不是要跟人交流，是要正常交流。” “到时候我登不了台，没法像以前那样代你回答问题，雨宫小姐可千万要记得谨言慎行。” “你现在的身份就像......雨宫小姐知道羽生结弦吗？就是那位被政府颁发了国民荣誉奖，全日本少女心目中的白马王子。” 雨宫雅柊沉思许久，“羽生......宫商角徵羽......结弦......和弦？一个很厉害的作曲家吗？听名字他古筝应该弹得不错。” 竹下茜再次叹了口气，这孩子把自己封闭起来太久了，许多常识性的东西，对她来说完全是尚未探明的新大陆。 “总之，媒体已经把你打造成一个国民骄傲的象征，你现在的身份，不可以在公众面前随心所欲。” “如果雨宫小姐再去拿两个国际赛事的金奖，大概也能政府被颁发国民荣誉奖，以你的实力一定没问题。” 雨宫雅柊把头靠轻轻在车窗上，心累的闭上眼睛，“杀了我我也不去，参加利兹和肖邦已经够让我后悔了。” “呵，茜姐，你知道那个满口谎言的骗子，当时是如何信誓旦旦对我保证的吗？” “说什么就算我拿了金奖，也根本没人懒得关注一个远在几万里之外的小毛孩，居然还说服了老师那个老顽固一起骗我，可现在呢，呵呵，如果不佩戴这些累赘，我连门都不敢踏出一步。” 竹下茜尴尬的笑了两声，没接这句话茬，作为雨宫律子工作室下的员工，怎能在背后议论自己的社长。 那些拼了命的勤学苦练，只为有朝一日，能在那个天才云集的赛场上功成名就的人，如果听到小姐刚才的话，究竟会作何感想，肯定很难受吧。 她只庆幸自己不是那些人，否则一定会狠狠哭出来的。 竹下茜眼光一瞥，急忙坐直身子，“他出来了！” 不用雨宫雅柊吩咐，竹下茜紧接着发动车辆，远远跟了上去，一边开车尾随北原贤人，一边不时瞟一眼后视镜里的墨镜少女。 “其实也还好吧，至少雨宫小姐终于回来了不是吗？” “不要产生多余的误解，骗我参加比赛也好，安排我进峰高上学也好，全是妈妈未经我允许，擅作主张决定的，跟我没有任何关系。” 竹下茜想了想，开口说道：“但雨宫小姐也没有拒绝吧，还是服从了社长擅作主张的安排，其实雨宫小姐也想——” 后视镜里的少女突然摘下墨镜，细长清秀的眸子里，明显泛起微恼的波纹，竹下茜赶紧闭上了嘴巴，识趣的不再说下去。 比起社长，她更不敢触怒雨宫雅柊，不是怕雨宫小姐斥责她，雨宫小姐也不会斥责她，而是怕伤害到那份来之不易的友谊。 因为想获得雨宫小姐的信任，实在太难太难了。 她整整花了三年，无数次被社长安慰和开导，才终于以助理身份，好不容易被雨宫小姐慢慢所接受。 而一旦破坏以后，她甚至都完全想不出，怎么做才能去挽回和弥补。 因为在她看来，那是根本是不可能的事情。 就连社长都不止一次的自嘲般感慨过：“与其说我是雅柊的妈妈，不如说我只是她一个法律上叫做妈妈的朋友角色，不仅不是她最好的朋友，反而还是被她最为记恨的朋友。” 社长作为雨宫小姐的母亲，雨宫小姐都一直怀有心结，她更哪敢惹怒雨宫雅柊。 慢慢驶过了三条街道。 竹下茜忽然说道：“有情况。” 她迅速靠边停车，挺直身子眺望。 前方路口，有两个女生跑上前，招手喊住了北原贤人，看样子好像是搭讪。 但几句话的工夫，两位女生便颇为失望的离开了。 然而视野里的北原贤人没走几步，却突然脚步一停，转过身，蓦然看了过来。 竹下茜一颗心顿时吊上了嗓子眼，下意识的慢慢屏住呼吸。 难道被他发现了？！ 紧接着，前方的北原贤人便快步走过来。 竹下茜眼见不妙，立马按下点火按钮，迅速发动车辆，刚要踩下油门之刻，却忽然看到北原贤人掉头一拐，拐进了街边的小商店。 等他再走出时，脸上已经戴了个大号口罩，大到恨不得连眼睛也要遮起来。 竹下茜长松了一口气，收回手，目送北原贤人渐行渐远......原来他是去旁边的商店买口罩。 她若有所思的望着那个背影，虽然不知道这个男生究竟跟雨宫小姐具体是什么关系，但用脚趾头想也能明白，他俩肯定关系匪浅，要不然雨宫小姐怎会天天跟踪他。 “你在看什么？” 竹下茜回过神，惊觉后视镜里的墨镜少女，仿佛目光锁定了她一般，缓缓挺直身子，紧紧盯着她不放。 虽然看不到墨镜下的眼神，但那股十分不善的气势，她能读懂。 简直就像一只护食的野猫，它全身炸毛，弓起后背，向你发出威胁警告的低吼。 竹下茜顿时微微愣了下。 “雨，雨宫小姐，你没事吧？” 雨宫雅柊静静看着她的眼睛，“没事，难道我有不正常吗？” 竹下茜张了张口，这怎么看都不正常吧！我刚才做了什么，不就是多看了那个男生几眼。 等等，难道，难道雨宫小姐对那个男生...... “雨宫小姐，那个男生和你......？” 雨宫雅柊别过头，静静望着车窗外，沉默不语。 竹下茜犹豫了下，试探的问道：“是朋友吗？” “......” “更近一层的男朋友？” “......” “都不是的话，难道是仇人？” “......” 竹下茜怔了会，朋友也不是，敌人也不是，关系还不一般，那到底是个什么状态。 她忽然心升一个好笑又荒唐的猜测。 该不会雨宫小姐自己也搞不清楚吧......望着逃避一般，迟迟不做断定，只是一个劲望着窗外的墨镜少女，竹下茜一点一点张大了嘴巴，满目震惊的呆呆望着她。 看那副样子，她已经完全确信了，雨宫小姐是真的自己也不知道，她和那个男生到底是什么关系。 竹下茜震惊的发呆了好久，瞬间幡然醒悟。 她终于有点明白了，社长为什么要让雨宫小姐突然返回日本，以及为什么莫名其妙的，要安排雨宫小姐转到一所高中上学。 竹下茜干咳嗽一声，发动车辆，迅速转移话题说道： “雨宫小姐，那个女孩我已经打听过了，她好像是最近几天突然出现的。” “我问了很多人，但没人清楚她的具体来历。” “不过我会继续调查，如果有机会的话，会尝试直接跟她搭话。” 第36章 改变未来 “全给爸爸写完了。” 北原花谷把写好的作业推过来，小脸幽怨的瞅着北原贤人。 “什么叫给我写完了，那是爸爸给你出的题，”北原贤人检查一遍，满意的微微点头，“感受到学习的快乐了吗？” “一点都没有！” 北原贤人蹲下来，轻揉着女儿的头发，“那是写得还不够多，多写点，再写两年就感受到了。” 北原花谷撇了撇小嘴，明明两年后你就毕业了吧。 “花谷愿意把这份快乐让给爸爸！” 北原贤人很欣慰，“不用了，只要花谷快乐，就是爸爸最大的快乐。” “花谷不快乐。” “那是还没感受到，多写多做，慢慢体会两年，你别着急。” 北原花谷气呼呼的啃下一块香蕉，使劲嚼着，越想越气，心里后悔极了。 为什么当初看那么多书，为什么当时要得意洋洋的炫耀自己很聪明，到底是自己太天真了，还是世界太过无情了，从没听说过哪个家长，居然让十岁的女儿给自己写作业！ 北原贤人拉开书包，拿出从活动室带回来的杂志，菅原部长没说怎么处理，要不然当垃圾扔掉算了。 反正新版即将发行，他们留下旧版也没用。 “爸爸终于拿到这份杂志了。” 北原花谷叼着香蕉爬过来，摸起一本，小脸唏嘘的一页一页翻阅。 “未来的我居然没扔掉？”北原贤人十分惊讶。 “有点不太一样，”北原花谷唰唰翻过几页，“这一本少了雨宫姐姐的排名。” “花谷记得很清楚，未来的爸爸只有那一张雨宫姐姐的照片，不像现在，那个大皮包里有好多呢。” “是不是很奇怪？但花谷也不知道原因。” 北原贤人一时间不知该作何回答，他静静坐了会，开口问：“未来家里还会多什么东西？” 北原花谷想了想，拉起他的手，下楼来到客厅。 两人站在空荡荡的客厅正中央，花谷伸出小手，“正前方是液晶大电视。” 北原花谷继续拉着他右拐。 “这里是一张白色的桌子” “这个地方是蓝色沙发。” “这个角落放着爸爸给花谷买的蓝色健身球。” “还有那边墙上，花谷最喜欢的跟爸爸的合照。” 北原花谷小手拉大手，领着爸爸挨个逛完所有房间，最后返回客厅，爬到北原贤人的怀里盘坐起来，一边好奇的翻动杂志，一边说道： “小物件的话，未来爸爸有两张面具，两个口琴，一本手写的汉语拼音表，一台退换的手机，一条白色围巾，还有一双断根的红色高跟鞋......” 北原贤人安静倾听，面具他大概明白从何而来，其他东西完全没有头绪。 北原花谷突然兴奋的欢呼了一声，“啊，是师父！” 北原贤人低下头看去，花谷乐呵呵瞅着栗山瑞穗的照片，接着仰起头，如雪水纯净的眼睛一眨不眨望着他。 “爸爸，如果未来有一个人，她突然从背后抓住你的肩膀，你可千万不要生她的气！......地点是离学校门口不远！” “她是花谷的师父！” 北原贤人怔了下，旋即想起那天早晨，栗山瑞穗突然从背后扣住他肩膀。 “师父对花谷可好了，不仅教花谷唱歌，还经常领花谷去游乐园、动物园和水族馆，还带花谷去金色大厅听她的演唱会，每次来探望爸爸，都会给花谷带很多很多好吃的！” 北原贤人蓦然想到什么，赶紧开口问道：“栗山瑞穗未来会不会唱流行歌？” “爸爸已经遇到栗山姐姐了？”北原花谷有点惊讶，点了点头，“当然会唱啊，要不然怎么教花谷唱歌。” “......栗山姐姐好像是说过一次，她的流行唱法是爸爸教的，还说非常感激爸爸。” 北原贤人顿时如释重负，看来他未来的魔改计划成功了。 北原花谷想了会，忽然笑嘻嘻的说道：“栗山姐姐还说过，以前不认识爸爸的时候啊，她还狠狠揍过爸爸一顿呢！” 揍过我一顿？ 北原贤人表情渐渐古怪。 他好像明白了，为什么对栗山瑞穗有种若隐若现的熟悉感。 一年前那阵子，因为家庭变故，曾经的他天天借酒消愁，喝醉了酒就出去瞎溜达，专挑社区里的不良少年干仗，逮着就是一顿揍，凭着一股“真·不要命”的狠劲，以少胜多都是常有的事，搞得不仅社区治安都安稳了不少，还差一点当上了混混头子。 不敢说纵横沙场未尝一败，身经百战的常胜将军还是有的。 直到记忆中有一天，黑乎乎的巷子里，他与一个看不清长相的女生狭路相逢......然后记忆到此中断。 第二天再睁开眼，看到的是医院天花板。 出院之后，便再也没打过架，又过了一周，某个夜晚突然想不开，就一头扎河里去了。 虽然记忆断了片，但可以肯定的是，反正不是他先动的手。 曾经的他曾经虽然打过不少架，但绝对不向女生动手，只挑社区里的不良和小混混......除了一位五年前与他有深仇大恨的不良女，三个月前偶然相遇，彻底激怒了醉醺醺的他，失手给人一把推下了台阶，摔了个小腿骨折。 怪不得我问她，她装不认识我，合着是以前揍过我一顿。 北原贤人颇为哭笑不得，他不知道未来的自己，如何知道的这件事，反正现在是被花谷剧透了一脸。 花谷轻轻跳下沙发，盘坐到爸爸对面，表情一下子认真起来。 “花谷那晚说过，会努力回忆爸爸高中时代经历过的事情。” 北原贤人立马提起了精神，谁不好奇未来自己的经历。 “你想起来了？” 北原花谷点点头，“我先问一句，爸爸是什么时候认识的栗山姐姐？” “花谷来之前，爸爸原本是几点到校，花谷来之后，爸爸又是平均几点到校？” 北原贤人很快明白女儿的意思，自从花谷来了以后，他近几天的到校时间，确实比平常要晚，大概晚十分钟左右。 而且认识栗山的那一天，花谷前夜还偷偷改了他的闹钟，晚了远不止十分钟。 虽然不是同一时间，但他还是在同一地点，以同一种方式！完全没感到丝毫异常的！结识了栗山瑞穗。 如同世界线的收束一般，他们注定要认识。 “这就是命运引力。”花谷郑重其事的说道。 “爸爸高中时代经历的事情，花谷了解的不多，只是断断续续从琴音姐口中听说了一些，具体情况花谷也不清楚。” “其中花谷认为比较关键的，有六件事。” 北原花谷撕下一张纸，拿笔迅速写到： 1、参加一场乐队比赛 2、写了一首很有名气的歌 3、意外受伤住院 4、差点成为名人 5、学校周年校庆 6、高中毕业放弃升学 北原贤人俯身看去。 这些就是高中时代的我，未来要经历的事情？ 就像认识栗山瑞穗一样，在命运引力的吸引下，注定要重复一遍。 他逐条看完，微微皱下了眉毛，细节太模糊了，充其量也就比不知道强那么一丁点。 比如第四条——差点成为名人。 他干了什么差点成为名人？ 为什么说是差一点？ 又在何时何地？ 还有一条其实在他看来，根本不可能发生的事情。 第二条——写了一首很有名气的歌。 他虽然擅长音乐，但绝没有写歌和出道的想法，更不觉得自己有能力写出一首很有名气的歌。 文抄？ 这个平行世界与他上辈子相比，没什么不同，有贝多芬，有莫扎特，香江的四大天王一个没少，平成的四大歌姬也一个没缺，该有的都有。 只不过有几个人的命运，悄悄走向了分歧点： 逍遥哥哥没遭遇那场毁容的车祸，男神颜值一直保持在巅峰。 姚贝哪的乳腺癌没有复发，继续与大家履行唱到八十岁的约定。 同样，坂井泉水也没有患诊子宫颈癌，现在人家过得好好的。 北原花谷一脸认真的说道： “爸爸，导致你未来放弃升学的那件大事，很可能就藏在这张纸里。” “如果爸爸能继续升学，而不是早早踏入社会工作，从这个重要的命运关节点，重重改变自己人生，我们或许就有办法，找到打破命运引力的机会！” 北原贤人默默陷入沉思。 他此刻就像一个老外，手上拿着一张中系菜谱，菜谱上面写着“开水白菜”和“夫妻肺片”，给自己看傻了眼。 开水白菜还勉强能理解，听起来像拿开水烫一烫白菜，但是，如果不亲眼目睹一次制作全过程，谁能想到其制作环节的复杂程度，远远超乎常识想象。 再看夫妻肺片......算了，还是别看了，头疼！ 北原花谷有点不好意思，嘻嘻讪笑，小身子软软攀上北原贤人的胳膊，安慰道： “其实这几天花谷想了很多，就算这六件事全都发生，咱们也还有十一年呢，肯定能找到其他办法！” “比起十三年后的车祸，花谷觉得还有一个人，她对爸爸来说同样非常重要，甚至她，才是最有可能帮助爸爸，打破命运引力的命运之人！” 北原贤人收回目光，微微低叹了口气，他当然知道女儿指的是谁，这孩子还真是执着于那个人。 “雨宫姐姐，”北原花谷静静看着他的眼睛，“爸爸，你不觉得雨宫姐姐转校，跟你未来放弃升学，这里面很有问题吗？” 北原花谷语气顿了下，大胆假设道：“说不定爸爸就是因为雨宫姐姐，才放弃了上大学！” 北原贤人沉默以对，其实早就想到过这个猜测。 因为他自己最清楚，自己要上大学的想法究竟有多坚定，而唯一能令他前后态度判若两人，唯一能影响他做出迥然不同决定的，似乎也只有那一位特殊存在。 北原花谷犹豫了下，轻声说道：“花谷从没亲眼见过雨宫姐姐。” 北原贤人心照不宣的点点头，花谷的潜台词，是在暗示他俩三年后的关系。 不过他总觉得女儿一直想错了，错得离谱，还一个劲天真的坚信那句“那你们不是还没分手”。 他之所以坚信着，雨宫雅柊一定是来报复他，因为这一辈子小时候，因为一场意外，真犯下了一件大错。 那场意外的诱因，是霸凌，是孩子的嫉妒心作祟。 小时候的他，整一个书呆子，除了下棋和看书什么都不懂，内向又软弱， 小时候的雨宫雅柊，从小就弹得一手好钢琴，会很多乐器，长得也可爱，虽然社区里的孩子都很少见到她，但都非常喜欢她，社区里人气很高。 还有一位嫉妒心很强的女生，她是社区里的孩子王，那时总听其他孩子说，社区里藏着一个女孩子，很可爱，还很会弹琴，她便心怀嫉妒，认为被抢了风头。 简而言之，就是软弱的男朋友撞见女朋友被人欺负，可耻的扭头逃掉了，霸凌事件后来，雨宫雅柊曾多次去过找他，但那时陷入深深后悔与愧疚，无颜面对，不敢见她，一直在逃，一直在躲。 直到过去了一个月，雨宫妈妈突然回家，因为事业变故，带她前往了海外，从此便音讯隔绝。 北原贤人渐渐收回思绪，长吐了口气。 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女朋友被人欺负，男朋友却害怕逃走，若他是雨宫雅柊，站在她角度上，那是恨不得宰了他的心都有，绝对不可饶恕。 所以雨宫雅柊任性也好，踢他也罢，在他看来，这是应有的报复权利，当是还债了。 在他看来，之所以雨宫雅柊未来消失不见，无非是那家伙报复完他，撒完气，潇潇洒洒扬长而去。 如果再自我总结，雨宫雅柊对他的态度：旧时的友情或许还有残存，但报复他的仇恨牢牢占据上风。 不是他轻虑浅谋，没经过认真考虑过，而是正因为了解她，所以才敢下此判断，也是遵循正常逻辑，正常脑回路，得出的正常且较为合理的结论。 “爸爸，你认为雨宫姐姐为什么要转到有你在的学校？” 北原贤人无奈的看去一眼，跟女儿谈论这种事，总有种淡淡的羞耻感。 “来找你爸爸复仇。” 北原花谷顿时微微一愣，旋即表情古怪的看着他，“虽然雨宫姐姐是对爸爸心有怨气，但还远没达到这种地步吧。” “花谷觉得，无非爸爸五年来一直没联系人家，雨宫姐姐心里很有意见，故意欺负爸爸，也只是向你撒气罢了，哪有这么严重.......说不定这还是不擅长表达的雨宫姐姐，一种想引起你关注的独特方式呢。” 北原贤人低叹了口气，解释道：“那是你不了解她，她可是个超级记仇的性子，心里专门有个记仇的小本本，没那么容易就算了。” “她连自己的亲妈都无法彻底原谅，一直有个心结......至少以前是有，现在我不知道，更别说我。” 北原花谷想了想，反驳道：“但爸爸跟雨宫姐姐的妈妈不一样吧，她妈妈不在的时候，是爸爸一直陪伴雨宫姐姐，陪伴她一起吃饭，一起睡觉，一起弹琴，一起度过了童年时光，你对她是个非常特殊的人......非常特殊的人。” 北原贤人再次低叹了口气，纠正道：“不只有我，还有你的琴音姐，算不上特殊。” “但琴音姐跟爸爸不一样，她是女生，爸爸是男生，如果雨宫姐姐喜欢女生的话，她也一定也会对琴音姐那么做。” 北原贤人顿时无语，这孩子怎么像一个劲要把他嫁出去似的，明里暗里的撵着他去追雨宫雅柊。 北原贤人也没再跟女儿犟嘴，反正他本来就计划着挽回雨宫雅柊的好感度，跟她达成和解，至少大方向上，父女俩还保持一致。 就算一切真如花谷所料。 他也确实有着无可奈何的客观原因，不能随便接近那个超级大漩涡，至少公众眼皮底子下不能。 一边要躲着她，一边又得挽回好感度，看起来很矛盾，但北原贤人也没办法，只能在中间寻求一个平衡。 花谷小脸沉吟了会，又改口道： “其实爸爸说的也有道理，那就更正下说法。” “雨宫姐姐现在的心理......可能很矛盾？也不是矛盾......复杂？也不准确......其实花谷觉得，她可能在等你先表示呢。” “毕竟再特殊的女孩子，也是女孩子，都有作为女生的自尊，怎么可能上来就倒贴，而且爸爸还惹人家生气过。” 北原贤人一时无言，沉默考虑。 未来的自己会放弃升学，未来的自己会遭遇车祸，这些他暂且不关心，统统抛到一边，车祸是在十三年后，太过于遥远，遥远到好像杞人忧天。 但他明明计划着挽回雨宫雅柊的好感度，找个合适的情况，向她道歉和解，可最后显然还是失败了。 这一点，他很不喜欢，更不能接受！ 管它命运引力还是万有引力，遥远的事情先放一边，至少这件事，必须先改过来！ 不仅仅道歉那么简单，更是内心的一种自我安慰，挖掉那颗极不舒服的心理芥蒂。 北原贤人移动视线，再次看向写有六件事的那张纸。 1、参加一场乐队比赛 2、写了一首很有名气的歌 3、意外受伤住院 4、差点成为名人 5、学校周年校庆 6、高中毕业放弃升学 直接导致我计划失败的那件事，应该就隐藏在这张纸里。 现在，第一个事件已经悄然来至。 北原贤人静静注视纸张，忽然间，他心生某种预感。 如果不赶在第五件事发生之前，他还没有找出它，改变它，亦或者避免它——那个令他和雨宫雅柊，最终和解失败的事情。 那么他将永远无法逃脱，命运引力给他未来准备好的悲惨结局。 那场人生大失败的badend！ 第37章 过场 翌日。 清晨八点十分，北原贤人早早来到了学校。 太阳照在身上暖洋洋的，北原贤人掸掉头发上的樱花瓣，转头跟中村道了个别，心情还不错的前往教室。 北原贤人刚拐进教室后门，不料一位女生恰好赶着出门，一头撞上了他胸口。 西海未波抬起头，一看到居然是他，表情顿时愣了片刻，抱在怀里的书哗啦啦洒落一地。 北原贤人认出了她，上次领他体育馆后面告白的那位， 西海未波急忙说道：“我自己捡就好！没关系，真的没关系！” 说罢，她迅速弯下腰，匆忙扒拉了几下散落的书本，杂乱的聚成一堆抱在怀里，低着头匆匆离去。 北原贤人收回目光，心里叹了口气，果然啊，告白这种事一旦被拒绝，无论双方之前的关系有多好，终将还是会受影响。 他还记得以往进教室时，西海同学偶尔还向他打个招呼，可自从那天过后，可能是觉得尴尬，不仅招呼不打了，还总绕着他走，就跟他躲雨宫雅柊差不多。 北原贤人迈步走进教室。 他放下书包坐下来，慢慢陷入思考。 看来要杜绝这种事再发生了。 说夸张点，他可不想一个班里的女生，有一半见了他都绕道走，这多尴尬。 该怎么做才能不受人喜欢？ 而且还要确保个人风评不受影响，黑历史已经够多，名声可不能再坏了。 其实只要对外谎称自己已经在跟人交往，就能彻底避免这种麻烦事，但跳灾的右眼皮告诉他，最好别选这个。 不过告白嘛，总要看场合和气氛，只要能做到绝不给异性单独相处的机会，基本就可以防止再发生。 “只要我跑的够快，爱情就追不上我？”北原贤人颇感好笑的摇了摇头。 “班长，麻烦可以帮我把这些资料抱到办公室吗？” 北原贤人闻声看去。 异性，不可独处。 他稍一沉思，面露难色道：“我身体不舒服，你问问其他人吧。” 刚说完，他眼光一瞥，注意到雨宫雅柊从前门进了教室。 这才几点，她来这么早？ 北原贤人目送着雨宫雅柊穿过讲台，继而朝最后一排步步走过来，但对方完全把他当空气一般，目不别视。 但就在即将擦肩而过的一刻，北原贤人眼疾腿快，小腿倏然往侧面一挪，差之毫厘，堪堪躲过了一场卑鄙的偷袭！ 一刹那的交锋过后，北原贤人暗暗长松一口气，而袭击者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过，淡定的路过，自然的拉出椅子，熟练的托起腮，眺望窗外。 果然又想袭击我！ 其实雨宫雅柊一进门，他就警惕起来了，明明后门更近，更顺路，她却偏偏绕远路，刻意走前门，十分值得怀疑。 北原贤人佯装后靠，飞快环视教室一圈，很好，没人发现。 他余光瞟去一眼，雨宫雅柊又在托着腮，静静眺望窗外，浑身上下向外界散发着一股“谁都别来烦我”的拒人气氛。 你来这么早，难道是就为了看外面发呆？ 他很无奈，同时又很疑惑，如果雨宫雅柊刚才从后门进来，让他看不到，早就得逞了吧，为什么要放过这次大好时机。 北原贤人又想起跟她在体育馆发生的事情，他到现在也没想明白，当时究竟哪里说错话了，惹她发那么大火。 虽然-129的好感度是挺绝望的，但总得想办法努力挽救回来不是吗。 现在是不是应该要表示点什么。 教室里人不多，三三两两几个，北原贤人稍一沉吟，伸手勾起书包，大大方方走到雨宫雅柊面前。 “雨宫同学，昨天你请假没来，这是我写的功课笔记。” 北原贤人暗道我作为班长，再加上班主任钦定的向导身份，主动帮助新来的请假同学，外人也不会怀疑什么，很正常。 北原贤人从书包里往外拿东西，不着痕迹的将几张试卷混进去，暗示雨宫雅柊，你的作业，我已经给你写完了。 不仅前天，就连昨天的作业，虽然雨宫雅柊没说，但他也十分自觉的给写了。 仿佛没料到北原贤人居然能来主动找她，雨宫雅柊身体明显一滞，缓缓转回头，眼神略显意外的看着他。 北原贤人心中一喜，看样子他做对了，写作业虽小，但还贴心的把昨天作业也主动写完，并且字迹还十分认真，这代表态度重视，态度端正，冲着两点，好感度给我加个一不过分吧？ 雨宫雅柊看了眼试卷，又看了眼北原贤人，表情莫名有点奇怪。 她没管自己的作业，而是朝北原贤人提着的书包勾了勾手指。 北原贤人微微愣了下，她什么意思？ 他稍一犹豫了下，还是把书包递了过去，然后就看到雨宫雅柊光明正大的，明目张胆的，当着他的面翻他的书包。 北原贤张了张口，但还是又闭上了嘴巴。 翻就翻吧，反正翻个书包别人能误会啥。 雨宫雅柊把他的作业本和试卷拿了出来，北原贤人刚想告诉她拿错了，但一想到身后还有其他人在，只好又憋回肚子里。 雨宫雅柊翻开几天前的内容，继而又拿出一张昨天的试卷，仔细对比字迹，微微蹙下眉。 字迹很像，几乎以假乱真的相似，如果让其他人来看，恐怕完全不相信这居然是两个人写的。 北原贤人奇怪的看着她，赶紧压声问道：“是不是写错了作业本？没事，现在重写还来得及。” 雨宫雅柊沉默了下，没有回话。 你居然真让一个孩子给你写作业。 她看起来只是个小学生吧，为什么还会高中题目......我都不会。 而且她为什么还会你的字迹.......我都不会。 她到底是谁，她到底是你什么人。 放学铃打响。 教室里的同学陆陆续续离开教室前往部团，值日生随即开始打扫教室，北原贤人瞥了眼还在留恋窗外的雨宫雅柊，心里吐槽天天这么看，你不怕得颈椎病吗。 他干咳嗽一声，提示雨宫雅柊该走了。 “今天我们去哪？” 第38章 女流氓 虽然今天并没有那句“没我的允许不准开口说话”，但气氛却远比上一次要沉闷。 两个人都很有耐心，仿佛彼此间心照不宣的达成默契，谁都没有先开口，提及互相参加乐队比赛。 两个人默默沿着学校侧路行进，不多时，一片树林渐渐走入视野。 北原贤人停住脚，再往前走就进了树林，她到底有没有在认真带路。 他叫住还在前行的雨宫雅柊，“你先等下，我们这是去哪？” 雨宫雅柊姗姗回过神，原来不知不觉，已经来至一片浓密的树林前，看规模还真不小，她瞭望看去，有两条小路蜿蜿蜒蜒，深入进幽静的树林里。 雨宫雅柊回身问道：“学校里为什么有树林？” 北原贤人哪知道为什么，他来上学的天数，两年加起来，其实也没比雨宫雅柊多几天。 “好像建校的时候就有，森林保护政策么，一直没砍，”北原贤人顿了下，斟酌道，“左边的路......通往学生会，右边我也不知道，还是最好别去。” 雨宫雅柊连想都没想，果断朝右边走，“就走右边，不准跑。” 就知道你肯定会对着选，才故意反着说......北原贤人无奈的长吐口气，迈步紧跟上去。 进了树林，四下顿时安静起来，一条蜿蜒曲折的林间小路，遥遥通往树林深处。 北原贤人还是第一次来这。 说来奇怪，峰高的学生会办公室，不在更方便的教学楼，而藏在这片偏僻的树林里，位置非常奇葩，具体原因他不太清楚，好像跟学生会的什么传统有关。 树林里很幽静，虫鸟声清晰可闻，如果不是知道还在学校，总给他一种身处山林的错觉。 如果说对待其他女生，他要避免独处，但换成雨宫雅柊这里，情况则完全颠倒，他盼着周围人越少越好，最好除了他俩一个人都没有。 就像现在，附近静悄悄的，毫无路人踪影，他安全感十足！如果可以的话，他挺希望担任向导的这一个月内，天天来这里是最佳选择。 雨宫雅柊脚步一停，余光注意到什么，移步到路旁蹲下。 北原贤人看过去，她在研究一株野酸枣，伸出手，指尖微微触及红彤彤的小酸枣，挨个拨动了几颗。 北原贤人不明白一株野酸枣有什么好看的，难道她从没见过？也有可能，不止野酸枣，这个天天躲家里自闭少女，估计绝大多数常见植物都不认识。 他耐心的等了会，但雨宫雅柊仍迟迟未行。 雨宫雅柊瞟了眼身后，犹豫了好一会，才终于下定决心般问道：“喂，你看它像什么？” 北原贤人看过去，野酸枣还能像什么，难道话里有什么深意？而且语气也不像平常那么冲...... 他仔细研读雨宫雅柊的表情，注意到她的手指，下意识的捏紧了酸枣枝......她看起来有一点点紧张？ 北原贤人愈发肯定她话里有话，态度立马认真起来。 加好感度的机会来了。 他走上前，盯着野酸枣看了又看，很红，很圆，很小......像一滴血？像缩小版的红苹果？ 但肯定不能这么说吧。 北原贤人脑筋急速转动，问题答案太广泛，他不确定哪个才是正确答案。 关键是她到底在暗示什么。 以前我也没跟她摘过野酸枣。 她估计都没吃过，甚至还可能是第一次见。 北原贤人迟疑了下，问道：“你认识这是什么吗？” 雨宫雅柊看了眼野酸枣，慢慢陷入了沉默，眉宇间有些不悦。 北原贤人拐着弯试探道：“这是小苹果，也叫海棠果，你应该认识吧。” 雨宫雅柊冷呵了声，立马说道：“我当然知道这是海棠果，难道你觉得比别人多看过几本书，就懂得更多？就值得炫耀？少在那自吹自擂。” 北原贤人强迫自己忍住别笑出来，他也不生气，反正早就习惯了这家伙的恶劣语气......原来她真不认识野酸枣，既然不认识，还非要装知道，有什么好逞强的。 他心里若有所思，她不认识野酸枣，还问我像什么......我哪知道！ 北原贤人想的头疼，如果实在想不出，要不就干脆装作拼命思考，只要能让她明白，我很重视她的问题，至少不会被扣好感吧。 窸窣，树丛里突然传来一阵声响。 北原贤人扭头看去，树后面，一只肥肥的垂耳大白兔，两只前爪扒着树，探头探脑的露了出来。 他惊讶了一瞬，迅速意识到不是野兔，野兔哪有这么肥，还这么干净，又是垂耳，肯定是宠物兔。 日本有明文法律规定，下至国小上至高校，需按照“学校动物饲养条例”，组织学生集体饲养动物，有些学校还设有兽医，帮助学生一起照料，而且每个班还有专门的饲养员担当，有养金鱼的，有养水藻的，甚至还有养山羊的，养兔子更是太常见。 但按峰高的校规，教室里不允许养兔子，学校又没有专门的动物饲养区......北原贤人顺路望去，估计是学生会养的宠物。 北原贤人干咳嗽一声，迅速岔开之前的提问，“这应该是人养的兔子，可能是溜出来了，先把它逮住送回去吧。” 胖兔子也不怕人，滴溜溜的一对小眼睛，显得灵性十足，它拖着圆滚滚的身子，一蹦一蹦，跳到雨宫雅柊身前，大眼对小眼看了一会，竟主动跳进了她怀里。 雨宫雅柊微微皱眉，撒手放它下来，然而胖兔子粘人至极，死皮赖脸的再度缠上来，兔子头一个劲蹭她小腿，跟条舔狗一样。 北原贤人说道：“它可能想让你抱。” 雨宫雅柊不为所动，刚想说你来抱，但稍一迟疑了下，嫌弃的慢慢把胖兔子抱起来，不太高兴的问道：“送它去哪。” 北原贤人没明说要去学生会，之前他可是反着指的路，说出口岂不暴露了。 他含糊说道：“应该就在这附近，顺路往前找找。” 能经常呆在学生会的人，无非是会长、副会长、书记和会计，他恰好都认识，这兔子谁养的。 中村佑希不太可能，从没听他说过，栗山瑞穗？她也不像是能养兔子的人。 半路上，北原贤人偶尔瞥去雨宫雅柊怀里一眼，那只胖胖的垂耳兔子，动作非常不老实，简直就是一只流氓兔，兔子头一个劲往雨宫雅柊胸上蹭。 可爱的动物总是拥有耍流氓特权，甚至那些瘦不拉几的丑猴子，都能光明正大的非礼女士，换成人类，早就看守所伺候。 这要是换成他，估计早就不知道死几回了，最轻也是小腿粉碎性骨折。 他也没敢多暼，万一眼神被逮住，遭到误会，肯定不会发生什么好事。 然而没走多远，雨宫雅柊突然脚步一停。 她慢慢低下头，忍无可忍的盯着胖兔子，渐渐冷下了脸，表情冷厉程度，仿佛在问：你是不是活够了。 胖兔子显然没意识到危机，仍一个劲拿头去蹭，甚至还享受的挪了挪窝，继续不放弃作死。 雨宫雅柊扭头看向北原贤人，语气冷若寒霜道：“学校里有狼吗，蛇和鹰也行，能吃兔子就行。” “怎么可能养那些东西！它只是只兔子，你别生气，”北原贤人急忙阻止她，“给我吧，我来抱它。” 雨宫雅柊确实是不像其他女生那般，喜欢可爱的动物，甚至称得上讨厌。 他还记得小时候，家里有一只很粘人的小母猫，每次午休，总喜欢趴在他胸口上，但雨宫雅柊却跟它极其不对付，每次都拎着它脖子远远丢出去，严严实实关在门外，禁止它进屋睡觉，凡是有她在，绝不允许那只猫出现在视野内。 他本以为雨宫雅柊只是不喜欢猫，没想到连兔子也不喜欢。 北原贤人是真怕雨宫雅柊像扔猫一样把兔子丢掉！毕竟学生会的那位，可是乐队成员之一，这兔子那么胖，一看就久不活动，万一给人家宠物摔出毛病来了，以后还怎么见面。 他赶紧说道：“你慢慢放下它，一定注意安全，小心别被咬。” 闻言，雨宫雅柊怔了下，微微别过头，“少一副指使我的语气，凭什么随随便便就命令我，谁给你的权利。” 北原贤人瞬间无语，只是让你放下兔子，怎么还牵扯到命令你来了。 他双手接过胖胖的流氓兔，顺眼一瞧，呵，还是只“女流氓”。 换了人，胖兔子顿时安稳了不少，静静窝在他怀里，趴着一动不动。 北原贤人暗道这兔子什么毛病，谁给惯出来的，就从没见过这种奇葩。 走在路上，雨宫雅柊时不时偷瞟一眼那只趴在北原贤人怀里的“女流氓”，总觉得越看越不顺眼，越看越心烦。 没一会，她再次步伐一停，回过身，伸手笔直指着胖兔子，用着不容置疑的口吻说道：“松手，让它自己跳，它不想跳就让它趁早走。” 北原贤人看了眼怀里的兔子，暗道你跟一只兔子生什么气，还是一只母兔子，也不算占你便宜，至于吗。 第39章 不惹事 北原贤人撒手把胖兔子放地上，脚尖踢了下它圆润的屁股，提醒它快跟上。 胖兔子一边蹦一边咕咕叫，他记着兔子咕咕叫好像是表达不满的情绪？这胖兔子还挺有灵性。 北原贤人没搭理它，它跑也没关系，野兔子他力有未逮，但区区一只胖成球的宠物兔，翻了天也逃不出眼皮底下。 沿着小径没走多远，周围的树木渐渐稀疏，视野逐渐开阔，前方慢慢出现了一片空地，学生会办公室就坐落在那，一间翻新的长木屋。 雨宫雅柊落住脚，语气略带威胁意味的警告道：“三分钟内必须回来。” “知道，知道。”北原贤人叹了口气，提溜着胖兔子后颈皮，快步朝学生会走去，胖兔子在半空中反抗的荡来荡去，抗议般的咕咕直叫。 屋子旁有一张正朝太阳的小桌子，上面摆着个精致的蓝色兔笼，笼门正处于关闭状态。 北原贤人收回目光，隐隐觉得事情不对劲。 既然笼子门关着，兔子怎么逃出来的，难道有人故意放走了兔子？ 可能我想多了，学生会这么偏僻，谁会大老远跑过来，专门干这种缺德事。 北原贤人眼角余光注意到，垂耳兔挣扎荡悠个不停，它垂下的耳朵，顺势掀起了一角，耳下好像贴着什么东西。 他掀起兔耳朵，内侧赫然露出了一个不足指甲盖大小的黑色圆片，比矿泉水瓶盖小一点，扁一半，贴在内侧耳壁上。 手指触了下黑色圆片，塑料质感。 他沉吟了会，曾经在网购平台见过类似的东西——微型gps定位器。 防止宠物走丢？ 不正常的笼子，藏在耳朵里的微型gps定位器，总觉得事情并不简单。 他松开兔耳朵，装作若无其事，继续朝学生会走。 随着靠近，学生会办公室内，隐隐约约有谈话声传出。 高梨絮风歉意的声音：“学生会最忙的时刻，我身为会长却临阵脱逃，不负责任的把所有工作全推给大家，真的很抱歉。” 柏木茉优温柔的安慰声：“别把责任全揽到自己身上，是我劝你参加的比赛，而且我们欠栗山学姐人情，迟早都要还。絮风最近已经很努力了，你看，你都累瘦了，好好放松休息一段时间吧。” 柏木茉优带着笑意的柔和声音：“学生会的工作先交给我，我可很期待着絮风能在聚光灯下一展风采的场景，一定要让所有人都大吃一惊。” 高梨絮风略有难为情的声音：“哪有，我只是瞎唱，比栗山学姐差远了，诶？！故意带跑话题可不行，欠人情的是我，怎么能......” 声音越来越清晰，她们也在向外走，紧接着。屋门被推开，一对玉人儿相继走出。 “北原同学？”高梨絮风有点惊讶，旋即不好意思道，“是来叫我的吧，远道而来麻烦你了，我刚忙完......”高梨絮风渐渐停住口，望着北原贤人手上提溜的兔子，神思颇为不解。 柏木茉优也看到了胖兔子，顿时微微一愣，但表情迅速恢复自然。 “路上遇到的，它是你们的吗。”北原贤人神色如常，装作全然不知微型gps定位器这回事。 他不想掺和进任何麻烦事里，一个雨宫雅柊已经够让他头疼了。 高梨絮风急忙看向兔笼，待看到关阖的笼子门，立马吃了一惊，很快便想通事情原委，面露愠色。 但现在不是生气的时候，高梨絮风轻吐一口气，迅速平复心情，微笑欠身道：“真的非常感谢，幸好雪球被你碰上了，否则真就要麻烦了。” 北原贤人心里若有所思，听她的话，似乎不知道兔子耳朵里有定位器。 他同样客气的说道：“举手之劳不足挂齿。” 两人也不熟，北原贤人礼节性的简单寒暄了几句，伸手把兔子递过去。 高梨絮风刚要伸手，柏木茉优却突然抢先一步，先一步抱了过来，将其拢在怀里，手心轻轻盖住胖兔子的头，防止它乱动。 柏木茉优看向北原贤人，平静的说道：“北原同学路上有没有看到可疑人。” 她顿了顿，补充道，“它是我养的宠物。” “没有，”北原贤人侧目，向她们示意一眼远处的雨宫雅柊，“我领雨宫同学熟悉校园，途经树林碰巧遇上了它，它叫雪球？挺符合长相。就是这样。” 高梨絮风想了想，转头问道，“茉优，刚才你外出的时候，雪球还在不在？” “我只顾着浇花，没注意看。” 北原贤人心里若有所思。 放学后十五分钟左右，他和雨宫雅柊抵达树林。 如果有人来放生兔子，从教学楼远远跑到这边，一来一回，远不止十五分钟。 时间上很紧张，除非那个小贼守株待兔，提前放生了兔子，但若是这样，她俩来的时候，肯定早发现了。 只可能是她们来之后，那个小贼悄悄来至，暗中出手。 但问题是，他和雨宫雅柊又接踵而至，并且在树林里逗留的时间，可一点都不短，途中连个人影都没见着，难道那个小贼还能一直藏在树林里，憋着不出去？ 当然不排除他不走寻常路，穿林逃脱的可能性。 北原贤人默不作声，不着痕迹的暼了眼柏木茉优，总觉得她很有问题。 她刚才外出了一趟？ 无论作案时间还是空间上，都非常吻合。 gps定位器，这玩意除了主人，还有谁会给爱宠安装？ 但你跟高梨同学关系那么要好，私下给宠物安装了定位器，她为什么不知道？故意瞒着她吗？ 还特地解释自己才是兔子的主人，需要专门解释吗，对我说这句话，意义在哪，北原贤人总感觉她有点欲盖弥彰的意思。 而且还要抢先一步夺过兔子，理解倒也能理解，宠物丢了，关心心切嘛，但找到后的第一时间，第一件事，不应该先检查宠物有没有受伤，但你一直藏怀里干什么。 她就像有什么事，故意瞒着好朋友。 北原贤人只是怀疑，不敢确信。 毕竟太奇怪了，主人先给爱宠安装gps定位器，然后再故意放生它，并且还要偷偷瞒着一起饲养的好友，这个说法实在太荒唐，他想不通理由。 就像他想不通，明明夸雨宫雅柊长得好看，她反而还火冒三丈，一样的不可理喻！ 这世界上看似荒唐的事情太多，若是只聚焦结果，不清楚其中的复杂原因，不清楚前提条件，就像1+1=0，1+1=10，看似错误且违背常识，但其实是正确和合理的。 不过北原贤人也懒得去管闲事，只要别牵扯上他这边，一切与他无关。 他不想掺和进任何麻烦事，一个雨宫雅柊已经足够让他头疼。 柏木茉优瞟了眼远方的雨宫雅柊，她发现了一件不易被察觉的有趣细节。 她知道北原同学是雨宫雅柊的向导，这件事早在学校传开了，不足为奇。 但有趣的是，刚认识不久的男女，关系应该是保持距离的半熟状态，而他们俩，居然往人迹罕至的树林里钻。 就算出于女生自我保护的本能，身为一介柔弱的女生，居然敢放心的跟着一个才认识不久的男生，一起往没人的树林里钻。 难道雨宫雅柊她不担心，她不害怕？ 柏木茉优非常不理解，至少她不敢如此鲁莽，就算在学校里也不行，除非那个男人深受她信任。 不过她也懒得去管闲事，任何事情，只要别涉及到高梨絮风，那就一切与她无关。 她不想惹上任何麻烦事，打扰到她好不容易才创造出的满意现状。 北原贤人装作神色如常，柏木茉优同样伪装不动声色，各自暗暗打定主意，少惹麻烦为好。 叮铃，北原贤人提着的雨宫雅柊的书包里，忽然响起短信提示音，他回头看了眼已经有点不耐烦的冤家，告了个辞。 他刚回来，还没站好，雨宫雅柊就立马追问道：“你们刚才说的话，给我一字不差的重复一遍。” 北原贤人张了张嘴，心道你管得太宽了吧，哪来这么强的控制欲，她到底把我当成什么人在使唤，我又不是你下人。 “你手机响了。” 雨宫雅柊无动于衷，北原贤人无奈的叹口气，很默契的给她拉开书包，把手机递给她。 雨宫雅柊点开信箱，是她的助理，茜姐来信。 「那个女孩的出行规律已经摸清楚了，她预计一个小时后外出买菜，雨宫小姐，我们今天要不要跟她搭话？」 雨宫雅柊内心喜上眉梢，迅速回复：等我！！ 回完消息，她手指动作一顿，饶有意思的看向北原贤人，“你想看吗？” 北原贤人猝不及防的怔住了，始料未及。 她这是什么意思？ 雨宫雅柊很满意北原贤人的表情，心情不由更加舒畅了几分，扔下一句话转身就走，“一副笨样，想得美。” 北原贤人顿时无语，她故意耍我呢，无奈的迈步跟上去。 雨宫雅柊微微侧目，瞟了身后一眼，心情大好之下，步伐都轻快了许多。 终于能知道那个孩子究竟是谁了。 她不由自主哼起了轻快的曲调，跟在身后的北原贤人一头雾水，她这是又犯了什么病，莫名其妙的高兴个什么劲。 不过她能这么高兴，他心里也挺高兴的，总比她一心里不爽就拿他出气要强。 今天唯一的遗憾，好感度没能加上，自己没能把握住机会......北原贤人仍未想通，野酸枣到底像什么。 雨宫雅柊正哼着歌，突然步伐一滞，渐渐皱下细长的柳叶眉。 我傻乎乎高兴什么，简直像个笨蛋一样。 怎么能轻轻松松就因为这点事得意忘形，就像我很在意他一样。 她果断转身，羞怒的朝北原贤人快步走去，“站住，不许动！” 第40章 你还能认识我？ 雨宫雅柊回完那条消息，急匆匆离开了，北原贤人找了张椅子坐下，俯身揉按小腿，心里真的好气。 刚才又被莫名其妙的踹了一脚。 北原贤人满心郁闷，哪里又惹到她了，凭什么突然就来踢我，明明前一秒还高兴的哼歌，怎么下一秒说翻脸就翻脸。 不可理喻的女人。 唉，未来的我，你到底是怎么熬下去的，总该不会她又追了大学里去，给吓我退学了吧！ 北原贤人只盼着乐队比赛快点开始，平常生活上，他拿雨宫雅柊无计可施，但在赛场上，大家公平竞争，撇开新仇旧怨，他才能以堂堂正正的方式，问心无愧的，做出自己的反抗。 想赢雨宫雅柊，当然非常难，甚至说是希望渺茫也一点不为过。 只要她别犯大错，他甚至看不到任何获胜的希望。 但是假如，如果，万一！他能侥幸赢她一次，他真的很想看看，那家伙的表情介时会是何等精彩。 不过话虽这么说，北原贤人其实也很为她担心，综艺比赛和钢琴比赛差别可大了去了，她连跟人正常交流都做不到，真的可以吗。 而且她到时候又不顾场合的来找我麻烦，打一套七伤拳，当着全国观众的面跟我同归于尽，那可该怎么办...... 噔噔，噔噔，line提示音响起。 「菅原光宏：化学实验室，3号，注意不要被人看到。」 北原贤人合上手机，起身前往3号化学实验室。 门没锁，他拉开门，屋内只有菅原部长一个人，听到声音，菅原部长转过身，指了指桌子上的东西：一张面具，一件加长款黑色风衣，鞋盒，发蜡，发泥，还有梳子。 “打扮下，准备出发，”菅原部长把黑风衣递给北原贤人，表情感慨十分，“你能想象，十几位知名服装设计师联手设计，彻夜赶工，就是为了完成这些东西吗？” “这么认真？”北原贤人很吃惊。 “毕竟还有五天就要开始海选，她当然着急，先不说了，做准备吧。” 北原贤人拿起面具端详，面具只露出嘴巴和眼睛，造型简约但不失精致，上面有很多精心设计的繁复棱面，银白拼凑，艺术感十足，棱面位置分布也十分考究，放在阳光下，每一个角度都能折射出炫目的光线。 不像面具，更像一个上等的精美工艺品， 他换上加长款黑色风衣，遮住里面的校服，再戴上面具，菅原部长叫他坐下，然后拧开发蜡罐，先将他的刘海全部推上去，用梳子理得一丝不苟，大体定型后，又拧开发泥罐，一点一点精心打理细节，将其彻底定型。 完成后，菅原部长后退几步，仔细打量了会，又拿出鞋盒里的黑色皮鞋，笑道：“天生丽质难自弃，你很有出道做偶像的潜质。” “那是形容女人的话。”北原贤人随口道，又换上皮鞋，照了照镜子，从各个角度来看，面具闪闪发光，自带光影特效，突出一个瞩目，与低调完全绝缘。 是不是过于夸张了......他颇为汗颜，又整体看了看，从头到脚伪装到这种程度，他已经自己都认不出自己，恐怕就算老爹还在，站到他面前，估计也认不出这是自己儿子。 “乐队成员每个人都有统一风格的多套演出服装，你是乐队的唯一男生，风格跟她们不一样，鹤见千春可能想把你打造成一个噱头来炒作。” 噱头就噱头吧，反正戴着面具，无所谓。 “我给你拿着书包，之后会对外宣扬你不是峰高的学生。” 北原贤人点点头，彻底放心，都做到了这种地步，他不信还有人能识破他的真实身份。 一切就绪，两人相视一眼，迅速收拾好东西，离开实验室。 今天前往鹤见千春给他们安排的排练室。 行走在校园里，北原贤人发现自己这身违常打扮，回头率高的吓人，主要是这张面具自带光影特性也太浮夸了，迎面而来就像汽车打了远光灯一样，晃眼！ 不过总归是戴着面具，他非常安心。 反正没人能认出我。 以后当着外人，说话声音也要变一变。 他懂一点伪声技巧，只要转变习惯的呼吸方式，调整喉头位置，再运用类似弱混声的共鸣技巧，声音即可偏女性化，弱混偏少女萝莉音，强混偏女王御姐音。其实男女生的呼吸方式，是有所不同的，男生是“腹部呼吸”，女生吸气浅一点，是“胸部呼吸”。 完全变声他做不到，他也不想用娘娘腔说话，但明显改变音色，偏高一点还是没问题。 其实声乐这东西，可以说是一法通万法通，只要声乐底子厚，就像练成九阳神功，学习各门派的武功都会高屋建瓴，触类旁通。 学校门口。 一辆加长版黑色商务车停靠路边，坐在副驾驶上的鹤见千春看到他们，赶紧落下玻璃，招呼他们快点上车。 北原贤人没去看鹤见千春，而是望向了另一边。 黑车后方五米远，有一辆白车紧跟着停靠......还有正要拉开车门的雨宫雅柊。 北原贤人望了过去，雨宫雅柊同样也看了过来，目光交集，她困惑了片刻，旋即眼神古怪的看着他。 北原贤人当真吓了一跳，难道她知道是我？ 不是吧，我鞋也换了，衣服也遮住了，发型也改了，甚至书包都没拿，可以说除了身高，能变的全变了，就差带个头盔出门，你这都能给我认出来？ 他能看出来，雨宫雅柊是真的识破了他的伪装。 因为雨宫雅柊看他的眼神，与其他人不同，比较能“接受”一点，没有显而易见的抗拒感，很好区分。 她到底凭什么判断出我......北原贤人忽然有点毛骨悚然，这也太可怕了。 “雨宫小姐？”竹下茜从车窗探出头，眼角余光看到了全副伪装的北原贤人，表情顿时微微一愣，这个人为什么要戴面具，打扮也好奇怪。 “雨宫小姐，他是你熟人吗？” 雨宫雅柊迅速收回目光，拉开车门，掩饰道：“不认识，不知道，走吧。” 第41章 小怪物 竹下茜手指轻敲方向盘，时刻观察那座旧式独栋木屋的小庭院。 最近几天她一直在暗中监视，终于摸清楚了那个小女孩外出的规律。 可今天却一反常态，她怎么还没出来，竹下茜内心隐隐有些不安。 一位巡逻警察骑着自行车悠悠驶过，竹下茜紧接着看到，一直不见踪影的小女孩，突然从庭院里跑了出来，挥手叫住巡逻警察。 “警察叔叔！” 巡逻警察刹住车，回身望向北原花谷，好可爱的小姑娘。 就像小瓷娃娃一样。 巡逻警察目光顿时柔和起来，他推着车蹲过来，“小朋友，你找我有什么事？” 北原花谷小小只的身子九十度弯腰，“警察叔叔好。” 这一声听的他心都软了，真有礼貌，唉，我要是也有个这样的女儿该多好。 北原花谷纯净的大眼睛望着巡逻警察，小胳膊指向竹下茜的车，说道：“那里有个人很可疑，叔叔你可以守着我，我去问问她吗？” 巡逻警察表情一肃，立马重视起来，难道又是痴汉！这么可爱的小姑娘，决不允许那些人渣伤害她。 他扭头看向那辆黑色轿车，等看到主驾驶室上的竹下茜，微微一愣，还是个女人？ 但女犯人猥亵儿童的案例也有不少，他转回头，目光和蔼道：“你等一会，我去调查下她。” 北原花谷摇了摇头，“叔叔我去吧，说不定那个姐姐只是在等朋友呢，万一误会了，会给大家都添麻烦，叔叔在旁边看着我，坏人肯定不敢乱动。”万一对方真的图谋不轨，还在警察面前漏了马脚，对她而言也不是好事，她没有户籍，身份是属于非法流民，不方便跟警察打交道。 最好由她去问，就算真有问题，也要等爸爸回来，私下再商量怎么办。 北原花谷撒腿跑了过去，巡逻警察愣了下，这孩子胆量还挺大，他扭头看了眼黑车的车标，还是一辆价格不菲的豪车，估计车主身份不一般，不太可能像是坏人，索性就由她去了，然后掏出警棍，隔着几米远，握着对讲机，严阵以待盯着那边。 北原花谷跑到车门前，笑嘻嘻的敲了敲车窗。 竹下茜虽然听不见刚才的对话，但差不多能明白发生了什么，内心颇为好笑，你倒是自己送上门来了。 竹下茜回头嘱咐雨宫雅柊：“小姐，你带上口罩，别忘了穿上大衣，遮住校服，记住换一个帽子戴。” 说完，她落下车窗，打量北原花谷。 她还是第一次近距离观察这个小女孩......真的很可爱啊，眼睛又大又亮，五官精致端正，等长大了，肯定也是一个雨宫小姐那样的美人。 竹下茜微笑道：“小妹妹，你叫什么名字？” 北原花谷往车内瞅了两眼，目光在后座的雨宫雅柊身上一停，笑嘻嘻说道：“大姐姐，你为什么要监视我？” “姐姐在等男朋友呢，”竹下茜语气十分自然，“姐姐可没在监视你。” 北原花谷不置可否，她掏出手机，打开相册，放大照片，展示到竹下茜面前。 照片有点模糊，但能看出来，停车场里有一辆蓝色轿车，竹下茜就坐在车内，眼睛一直盯着独栋木屋。 北原花谷手指滑动屏幕，下一张换成了红色轿车，车内的竹下茜依然盯着木屋。 “还想看吗？后面还有两张。”北原花谷胳膊肘搭在车窗上，身子靠着车门，笑嘻嘻看着竹下茜。 竹下茜表情虽风平浪静，但内心却已掀起惊涛骇浪。 照片不是直接拍的，而是在二楼用镜子反射，拍摄的镜子里的她，怪不得她一直没注意。 原来这孩子早就发现了我。 她太警觉了吧。 竹下茜不动声色，笑道：“哦这个啊，你误会了，姐姐其实是很好奇这间房子，所以才一直盯着看。” “你看，那边是一座很高档的公寓楼，却偏偏紧挨着一座老房子，还在市内繁华地段，谁看见不好奇。” 竹下茜顿了下，语气温柔的不放弃问道：“小妹妹，你别紧张，姐姐不是坏人，我叫铃木早织，你叫什么名字，今年多大了？” 只要能问出她的名字和年龄，再拜托下警局里的关系，查出她的身份易如反掌。 北原花谷扬了扬发丝，随口答道：“佐藤和子，今年十岁。” 竹下茜顿时无语，她要是真傻乎乎去查这个名字，保准查出来的全是七老八十的老太太，还至少两千多位！ 这孩子的警惕心有点高啊。 “姐姐你是做什么工作的，天天都能换车开，肯定是有钱人吧，”北原花谷瞥了眼后座的雨宫雅柊，又看向竹下茜穿的职业丽人装，“或者是司机？秘书？助理？” 竹下茜微微一愣，十分意外，她的确是雨宫雅柊的助理兼经纪人兼司机兼保镖，这孩子居然还探起她们底细来了，有意思。 “我是做助理工作，后边坐的是我妹妹。” 北原花谷立马抓住漏洞，反问：“带妹妹来接男朋友？” 竹下茜有条不紊：“一起去吃饭。” 北原花谷继续追问：“姐姐的男朋友住在这附近吗？是谁？说不定我们还认识。” 竹下茜笑了笑，一笔带过：“小妹妹，随随便便问别人家私事可不礼貌。” “......” 北原花谷不断提问，竹下茜对答如流，双方你来我往的互相套话，居然战了个平分秋色，各自滴水不漏。 到最后，竹下茜除了知道这个女孩是个女的，居然一无所知，什么也没探出来，互相说了一堆假话和废话。 尤其对方还常常仗着自己是个孩子，可以肆无忌惮、为所欲为的提问一些过分问题，她又不好借机发挥，好几次差点一招不慎，险些吃了亏。 竹下茜内心浓浓的不可思议，她作为雨宫雅柊的助理，还是社长口中钦定的最优秀的员工，同时对付十几家媒体记者提问，她都得心应手，而现在，居然奈何不了一个孩子。 她真是十岁的孩子吗？ 告诉她是精于世故的大人她都信！ 北原花谷也颇为棘手，这个女人怎么比爸爸还难对付，难缠死了。 她见过的大人里，排得上第二难缠，仅次于琴音姐姐。 难道花谷真的误会她了？ 不得已，北原花谷只能稍微暴露一些线索，试探的喃喃自言自语道：“欧尼桑应该也快回来了。” 竹下茜心中一凛，这是赤裸裸的阳谋。 这孩子在试探她，如果她一听这句话，迅速找理由开车逃离，反而坐实了她心里有鬼。 但不逃又能怎么办，如果被那个叫北原贤人的男生撞见，就算雨宫小姐伪装的精妙，她也并不认为，能逃过青梅竹马的火眼金睛。 因为发自心灵深处的熟悉感，心有灵犀，是难以遮盖的。 竹下茜被一语击中要害，顿时陷入进退维谷的尴尬境地。 这孩子也太可怕了吧，到底什么人能教出这种老成的小怪物。 坐在后排的雨宫雅柊忽然轻咳了一声，竹下茜随即瞟了眼后视镜，发现雨宫雅柊摇了摇头。 雨宫小姐是指......他现在不可能回来？ 竹下茜敏锐的迅速想通一切，难道那个刚才戴着面具，打扮很古怪，上了别人车的男生，就是北原贤人？ 但雨宫小姐明明认出了他，为什么还要掩饰说自己不认识...... 竹下茜内心瞬间松了一口气，装作十分不解，奇怪看着北原花谷，仿佛在说：我又不认识你哥哥，你突然提他，我怎么接话茬。 她真不怕爸爸回来......北原花谷盯着竹下茜看了会，始终没看出对方有漏马脚，表情很自然。 她又迅速回忆一遍刚才的言语交锋，对方对答如流，还是没找出破绽。 难道花谷误会她了？ 她真的只是好奇我们家房子？ 北原花谷稍稍放下心，她是为了试探对方的真实企图，才冒险主动来问，既然是一场误会，再好不过。 爸爸已经很累很辛苦，她不想再让爸爸多忧多虑。 如果这个人掩饰得很好，瞒过了她，并且真的图谋不轨，以后还不死心，她也不会去逞强，如实告诉爸爸，让爸爸来处理，毕竟成年人的身份做事，终归要比小孩子要方便。 北原花谷再一次瞟了眼车后座，疑惑的歪了歪头，探头看去，问道： “后排的那个姐姐好漂亮啊，她为什么要在车里戴口罩？还要戴帽子......难道那个姐姐是很有名气的艺人吗？而且看起来还总觉得有点熟悉......” 第42章 钞能力 竹下茜心惊肉跳，这孩子猜的也太准了吧！ 她装作顺势回头，用眼神一个劲暗示雨宫雅柊，叫她千万别说话，这孩子心眼又多又聪明，极其不好对付，十个雨宫小姐加起来也不是她的对手。 她十分庆幸之前未雨绸缪，不仅给雨宫小姐扎起了头发，还让小姐戴上了眼镜和口罩，掩盖掉一切瞩目特征，做足了伪装工作。 “春暖花开的花粉传播季，大家不是都戴口罩吗，”竹下茜微笑的拿出一盒一次性口罩，摇了摇，“我妹妹不是东京人，你大概看错了，小妹妹，你这么漂亮，长大肯定也是个大美人。” 这个回答，北原花谷各种意义上都挑不出毛病。 北原花谷安静看着雨宫雅柊，雨宫雅柊也在静静看着她。 稍会，北原花谷若有所思的收回目光。 后面那个姐姐，眼神好像很不喜欢我。 北原花谷沉吟了片刻，识趣的没去招惹她。 小孩子的特权，可不是对谁都管用，就比如琴音姐姐，这个戴口罩的姐姐，眼神太冻人了，看起来就不好惹。 北原花谷再次瞟了眼后座的雨宫雅柊，又移步到车前，小脸认真的瞅了几眼。 竹下茜暗道不妙，她肯定在背车牌号，这辆车，还有之前被拍下照片那几辆车，以后绝对不能再开了。 北原花谷收回目光，想了想，没了想问的事情，临走前，小脸狐疑再度看了眼雨宫雅柊。 竹下茜并不着急离开，她不确定那个孩子，是否藏在二楼，又在用镜子偷偷观察她。 她耐心的等待一会，装作接了个男朋友的电话，才伪装成失望的样子，驾车离去。 路上，竹下茜心情十分郁闷。 白忙活一趟，不仅连名字都没问出来，反而自己这边还暴露了众多情报。 唯一勉强称得上是收获的信息，也只有那孩子称呼北原贤人叫“欧尼桑”。 可能是表兄妹关系？ 但这不是废话么，如果不是兄妹，难道还能是父女？？ 竹下茜悄悄看了眼后视镜，其实有件事情，她一直很疑惑。 雨宫小姐......是怎么知道的那个小女孩？ 她住的地方，离那边挺远的吧。 总感觉雨宫小姐一直偷偷瞒着我什么事。 竹下茜也始终想不通，雨宫小姐为什么突然一反常态，登上电视参加乐队比赛，明明她十分厌烦那种抛头露面的事情。 而且雨宫小姐胡闹就罢了，社长居然也跟着她胡闹，更居然还十分赞成，主动提议给雨宫小姐找队友，外界那么大的舆论，母女俩倒好，一个个全都漠不关心。 难道该说，不愧是母女吗？ 竹下茜叹了口气，说道：“雨宫小姐，乐队的事情社长已经联系好了，节目制作组那边，我也已经洽谈好了，制作组会为你量身定做赛制，所以......你最近几天可能会很忙。” 她顿了下，雨宫小姐可能听不懂潜意思，干脆直说道：“雨宫小姐，以后你放学要去乐队那边，没时间再跟着他。” 雨宫雅柊侧过头，不满的嘀咕道：“谁跟着他了，别说的就像我在缠着他一样，那个混蛋可没那份资格。” 竹下茜十分无奈，小姐，何止是跟着他，你这都已经是跟踪了啊，也太不坦率了吧。 就像刚才，明明认出了那个戴面具的男生就是他，还固执的装作没有认出来，这有什么好掩饰的。 而且为什么非要跟踪他......先不说被外人和媒体知道了怎么办，光被那个男生发现，他会怎么想？ 竹下茜又问道：“雨宫小姐，你小时候见过那个孩子吗？” 那个小女孩笑嘻嘻的样子，精灵古怪不安分的样子，还有仗着自己是孩子，为所欲为的样子......雨宫雅柊早就想到了什么，慢慢陷入沉默。 她小时候，有一个人经常死皮赖脸缠着她，她生气也好，愤怒也罢，那个人总是笑嘻嘻黏着逗她，也总是故意说些不着调的话，打趣她和那个大混蛋。 明明是社区里的大姐头，众星捧月，从不缺朋友，却偏偏总来打扰她的生活。 那时候的自己，总以为那个人在可怜她，所以很讨厌那个人，经常与她吵架，可吵着吵着，一来二去，不知怎么回事，竟然慢慢就习惯了，习惯了有个人，天天缠着她和那个大混蛋，说着说那，烦人个不停，春来冬去，等回过神时，居然已经与那个人神奇的变成了朋友，每当她和那个混蛋闹别扭时，那个书呆子傻乎乎不知道怎么做，那个人就来安慰她，换着法子把她哄回去，就像他俩的一位热心又尽职的保姆。 追忆往事，回味童年，雨宫雅柊嘴角忍不住微微抬起了一丝笑意。 “很熟悉，性格很像一个人......真的很像。” 实在太像了。 雨宫雅柊拿起手机，打开名为花江琴音的备注，迅速打字： 「快点回国，有一个孩子，你肯定对她很感兴趣。」 「别提前告他！」 竹下茜也在思考，那孩子长得很漂亮，父母年轻的时候，颜值肯定也不低，而且......竹下茜迟疑了下，开口说道： “雨宫小姐，你有没有觉得，那个小女孩长得......跟你有点像？眼睛都是双眼皮，眼型也有点柳叶眼的样子。” ...... 真的是钞能力......北原贤人本以为排练室就是一个足够大的仓库，但谁想到，她居然直接包了一间百万级录音棚！ 这个百万级的录音棚有多大？ 是一座二百多平的独栋别墅。 他不知道鹤见千春花了多少钱，反正上辈子，国内最普通的录音棚，一小时也要二百元。 且不看上档次的装潢，也不看墙上挂着的几十件乐器，光看这一应俱全的压缩器、均衡器、混响器，居然连软效果器都不屑于用，就是追求极致声音的奢饰品，还各个都是顶配，再看那台108通道的88r模拟调音台，眼花缭乱的操控按钮比波音客机都多，而且现在都已经是数字录音时代，摆上来就是赤裸裸的彰显逼格，跟家里摆一台时代感十足的黑胶唱片机差不多个意思。 几百万级的录音棚，换算成日元，再想想包几个月的价格，北原贤人吸了口气，钞能力强者恐怖如斯。 他感慨十分的走出录音棚，推开客厅门，嚯，正中央摆一架崭新的“施坦贵”三角钢琴！ 型号-d274，九尺音乐会演奏用琴。 不算这套别墅的话，光这架钢琴，价钱就能顶二分之一个录音棚全套设备！施坦贵贵就贵在它整体一万两千余个零件，全由纯手工制作和拼接而成，使其每一架施坦威都拥有独一无二的音色，钢琴中的帝皇身份。 他在纪录片中雨宫雅柊的练琴室里，同样看到过一架施坦威，不过那架型号他没认出来，估计是专门量身定制的。 北原贤人有点手痒，但想想还是忍住了，跟个刘姥姥进大观园似的太丢人，而且他上辈子又不是没弹过施坦威，上音学院虽不像中音那么土豪，但也不缺这玩意。 第43章 夺权（上） 鹤见千春走进客厅，东瞧西看，皱着眉头来回逛了三遍，“一架钢琴够用吗，需不需要再买一架。” “你们看看还缺什么，列份清单给我。” 北原贤人默然无语，一百七十多万rmb的施坦威说买就买，语气就像菜市场上挑萝卜一样。 鹤见千夏也进了客厅，眼睛笑眯眯的走到妹妹身边。 “勉勉强强够用吧，只有钢琴怎么够，吉他贝斯鼓都得来一套，”鹤见千夏忽悠起妹妹毫不心软，煞有其事，“越好的乐器，音色才越动人心弦，出色的乐手有了出色的乐器，就像武艺不分上下的武士其中一位却有把吹毛利刃，结果当然是武器好那方的占优势，你能明白吧？” “吉普森的吉他，买把君王j250，fodera的贝斯，就买蝴蝶王吧，还有......” 北原贤人暼去一眼，好家伙，她是把妹妹当冤大头一样坑了。 话还有那么点道理，但买君王j250？难道真有人舍得使用镶了一大堆宝石、水晶和钻石的吉他？那纯粹就是用来收藏的艺术品。 他严重怀疑，其实这架过于奢侈的施坦威，是她忽悠妹妹购买。 “对了，诹访内晶子手里有一把叫「海豚」的小提琴，不奢望你能买过来，借过来给我用几天就行。” 北原贤人彻底无语，她这是欺负妹妹是个门外汉。 诹访内晶子，集令人妒忌的美貌与世界级才华于一身的小提琴演奏家，最年轻的柴可夫斯基小提琴大赛金奖获得者（18岁），世界三大小提琴女神之一。 而海豚是世界五大名琴之一，全球最好的五把小提琴之一，想买那把琴，就像找爱剑如命的西门吹雪，说你的剑我买了...... 鹤见千春狐疑看着姐姐，真有那么管用？ 她听不懂那一大堆专业术语，但诹访内晶子她知道，最近网络上很多人都在拿雨宫雅柊跟她比较，两者除了年龄上相差二十多岁，无不拥有令人妒忌的美貌，且双双打破过十大国际音乐赛事的金奖记录，但雨宫雅柊稍微早一点点，十七岁。 鹤见千春迟疑的点了点头，“叫海豚是吧，我试试。” 鹤见千夏笑的眼睛眯成了一道缝，她不知道妹妹持有多少股份，一年能拿多少分红，但作为鹤见财团的指定继承人，还拿了她的股份，肯定不下九位数，花妹妹的钱，她毫不心疼，也心安理得。 自打她离家出走，老头子早气得把她经济来源给掐了，若不是妈妈心疼她，一直私下救济，她早就沦落到教琴和打工的维生地步。 不过她不后悔，因为与其丰衣足食的被规定一生，她更愿一两餐的自由一生。 鹤见千夏看着拿笔记录的妹妹，心里早就打好了谱，小春不懂音乐，更没兴趣，等比赛结束，现在买的这些乐器，最后还不是全归她，不趁现在多忽悠傻妹妹多买点，过了这个村可就再没有这个店！ 北原贤人装作啥也没听见，看破不说破，姐姐坑妹妹是她们家的事，跟他有什么关系，更不想扯上关系。 其他人相继进来客厅，注意到了那架施坦威。 栗山瑞穗看了一眼便收回目光，她有点心事重重的样子，今天一整天都没怎么说话。 香川宁宁一瞧居然有架施坦威，旋即兴奋的跑了过去，刚想一展身手，却忽然发现大家都很镇定，只有她傻乎乎的在自顾自激动，顿时变得脸蛋通红，埋着头，不好意思的一点一点挪开。 高梨絮风这边看看那边瞧瞧，样子颇为好奇，估计第一次见这些专业设备。 北原贤人回头找了找，“部长去哪了？” 高梨絮风想了想，说道：“好像还在录音棚。” 北原贤人无奈的耸耸肩，编曲专业生碰上88r模拟调音台，不就像老鼠碰到大米一样走不动道。 他环视大家一眼，虽然《明日乐队》赛制可能会改，名字也可能变，但海选可不会变。 还有不到五天开始海选，现在的乐队就像一支刚组好水手的船，是时候扬帆了，但扬帆起航之前......谁做船长，也该决定了。 这个位置，北原贤人是要争一争。 不过在这之前，他要先对自己船员的水平心里有个数。 “大家安静下，”北原贤人干咳嗽一声，转头看去，委婉说道，“香川同学和高梨同学刚加入乐队，大家不了解你们的......音乐风格，你俩沟通一下，合作一首。” 说完，他瞥了眼那位东艺的高材生，“鹤见同学要不要一起？” 鹤见千夏刚坐下来立马又直起了腰，眯着眼，饶有意思看着北原贤人。 “你想考考我？” “你怀疑东艺学生的水准？小弟弟，你究竟知不知道，一个艺术生想考进东艺有多难。” 北原贤人心里撇了撇嘴，东艺的学生很厉害吗，他还是上音的破格录取生。 非要论学历，呵呵，谁更硬真说不定。 ——可以说上音学院的校史就是大半个华夏近现代的音乐史！ 虽说他当初考进上音，有老唐的《人脉》影响，但人脉针对的是他上辈子羞于见人的文化课成绩，如果没那份破格录取的实力，也不可能被标注为“破格录取”。 鹤见千夏表情玩味的路过他，坐到looping前面，随手拾起一把电吉他，又选了个吉他迷幻风效果器，来装饰电吉他音色。 所谓的looping就是循环效果器，牛逼吉他手的装逼必备神器，轻轻踩下踏板，looping就会录下一段弹奏的音轨，周而复始循环播放，多录几段，用吉他模拟各种音色，即可做到一人就是一支乐队。 鹤见千夏勾起嘴角，挑衅似的朝北原贤人说道：“喂，小弟弟，看清楚东艺的水平。” 说罢，她手指灵活的混拨五小节的八分音符，并迅速踩下looping踏板，紧接着左手指肚轻轻触碰一弦和二弦，推出两个饱满的自然泛音，踩下踏板，再度空停一拍，交叉录入一个水波泛音，踩下踏板，然后四指并起，有节奏的轻轻擦过琴弦，继而顺势轻拍琴板，模拟架子鼓录下一段有擦弦装饰音的小鼓点。 短短十几秒，一段迷幻电音风旋律跃然而出。 北原贤人颇感兴趣的看着这一幕，不错，挺不错，没给东艺丢脸。 伴奏已经有了，主旋律也该来了吧。 鹤见千夏果然没辜负他的期待，起身离开座位，再度取下一把电子小提琴，挑衅似的架在肩上，规律的用弓轻敲琴弦，节奏声恰到好处的融入进了伴奏，她在秀自己的律动感，下一刻，弓弦倏然一推，电子迷幻风的激扬琴声、披散的长发，一齐随着音乐律动飞扬。 北原贤人不会小提琴，不像方才的吉他那般，看得懂里面的技巧门道，但怎么也是个内行人，他能听懂。 最简单的，小提琴的旋律像是一条线，完美串连起了looping伴奏，若再以专业眼光评判，水平也很不错。 这家伙不错啊，北原贤人很满意，估计鹤见千夏在东艺也排得上优秀尖子生，就是不知道专修的哪个乐器，应该是小提琴吧。 这还没完，鹤见千夏秀完小提琴，她也不管looping伴奏了，斗志昂扬的走到架子鼓后边坐下，鼓棒于手心高速转动几圈，炫技的飙了段tempo180的双踩、六连音重音移位过鼓加花，之后又拿起手风琴，上演一段经典的《d小调托卡塔与赋格》。 等鹤见千夏再忙完一段钢琴，已经累得微微喘息，她手背擦了下额头上细细的汗水，扬了下头，加重语气问道：“小弟弟，现在知道了吗？” 北原贤人没兴趣跟她像个小孩一样非要去比。 她会的乐器虽然多，但他会的也没少那里去。 况且就看她刚才弹的那几段吉他和钢琴，是很不错，玩得挺溜，下过很大功夫.......但她太分心了。 钢琴不错，但比不了学琴十一年的香川宁宁，吉他也可圈可点，但更比不上他，若只一味追求华丽的数量，过得去的质量，不下汗水专精一项，就像天龙八部里以彼之道还施彼身的慕容复，对付寻常角色还行，糊弄外行效果非常管用，可在真正高手看来，所学杂而不精，花里胡哨，登不了大台面。 这世上有天赋的人，若不肯择其一而潜心修炼，都会被天才们给毫不留情的远远甩开，更别说所学如此驳杂。 北原贤人嗯了声，点点头评价道：“是挺华丽吧。” 第44章 夺权（中） 北原贤人故意给了一个棱模两可的评价，使上了激将法。 他期待鹤见千夏来反击，非常欢迎，正好顺理成章给他露一手的机会，好让大家明白，谁才是乐队真正的顶梁柱。 谁组织能力强，谁专业实力强，自然拥有更大话语权，一支乐队或许不需要队长，但需要一个话语权足够大的拍板人，这能避免很多糟心事和麻烦事，队长也好，拍板人也好，北原贤人希望是他，他自认为组织和协调能力不错，更不缺经验，完全能胜任。 鹤见千夏越品越不对劲。 华丽？ 只是华丽？ 她眉毛微挑，盯着北原贤人，看你是鸭子煮了七十二滚，只剩下嘴硬！ 上次的事还一直忍着，没找你算完账，你现在居然还跟我装起来了。 鹤见千夏慢慢眯起了眼，文无第一武无第二，乐器亦是如此，是骡子是马拉出来溜溜。 阴阳怪气可以，但先得给我亮出资格。 鹤见千夏嘴唇翕动，但话到嘴边，突然想起了妹妹之前的警告，不甘心的张了张嘴，但只得十分不爽的憋回了肚子里。 她斜了眼北原贤人。 狂妄的后辈，看在小春面子上，懒得跟你计较，之后会有你好受的时候。 北原贤人有点意外，那个记仇的女人居然忍住了。 出乎意料。 搞事情的最关头，突然戛然而止，弄得北原贤人很不舒服，他挨个看向大家，只能寄希望于蹦出来个正义的伙伴。 他先看向不知何时悄悄进来的菅原部长。 菅原光宏刚才目睹了全过程，那段looping秀，看得他一愣一愣。 不过看北原贤人刚才的表情，似乎就像老师在欣赏还不错的学生？ 难道对他来说，也不过尔尔？也就那么回事？ 那段吉他looping，可绝不仅仅流于技巧那么表面，其中涉及到许多复杂乐理、自身乐感、音乐编曲，以及对各种效果器的掌握和运用，很不简单， 菅原光宏砸了咂嘴，越来越看不透北原贤人的真实水平。 敢那么狂，演奏级水平肯定是有吧，但问题是，就算是所谓的乐器演奏级，也根本没那么广泛的技术面......什么时候古典吉他，用的上循环效果器了？ 这俩东西根本不沾边，他到底都学过什么东西...... 两位大佬都在炫，互相较劲，他一只小菜鸟，哪敢乱评价，索性装起了哑巴。 北原贤人有点失望，继而望向正义的学生会会长，期待她接句话茬。 高梨絮风若有所思，顾盼两边。 虽然她不懂乐理，也不懂乐器技巧，但别人的表情，她也能不明觉厉，况且，鹤见前辈刚才的演奏，她觉得挺好听呀，不光听起来厉害，看起来也很厉害。 但北原同学的评价是“挺华丽”......他好像话里有话，难道北原同学不认同？ 高梨絮风想了想，作为门外汉，没轻易发言......而且北原同学帮我们及时找回了雪球，我和茉优还欠他一份人情。 高梨絮风也无动于衷，北原贤人再次失望了下，继续转移目光。 栗山瑞穗心事重重的神游物外，心不在焉，连发生了什么事都不知道。 香川宁宁呆头呆脑，四处瞅瞅，根本看不明白事。 北原贤人最后只能寄希望于鹤见千春，你俩好歹是亲姐妹，总该统一战线，一致对外吧。 然而鹤见千春面含微笑，神色肯定的向他点了点头，仿佛在说“干得漂亮！” 北原贤人顿时无语以对，这姐妹俩到底怎么回事，是不是有仇。 怎么一个喜欢坑妹妹，一个乐于看姐姐吃瘪，身为亲姐妹，非要互相伤害？ 北原贤人颇为郁闷，你们来个人顶我一句也行，别一个个都不说话啊......曹丕称帝还装一装三让三辞，讲究吃相，他争做队长可以，但若没充分的前戏做准备工作，方式太粗暴，会遭人反感的，不得人心，难以服众。 北原贤人心里叹了口气，迅速一笔带过，“鹤见同学擅长乐器很多，很精彩。” 鹤见千夏表情略有缓和，瞥了眼北原贤人，若有所思，他始终在引导和主持话题，潜移默化的给大家一种是领导人的印象，语气也像话事人一样，难道他想做乐队队长？ 鹤见千夏心思立马活泛起来。 栗山瑞穗是乐队的组织者，而且论专业实力，当之无愧的no.1，只要她想，可以说众望所归，而顺位的第二人，轮到北原贤人，他是最早加入乐队的第一批次，资历足够，实力不清楚，应该差不到哪里去，而我是最晚加入，缺资历，不过有实力，还能借小春的势...... 我有没有横插一脚，中途夺权的可能性......鹤见千夏微微眯起了眼。 至少现在还没机会，要等待时机。 要先想办法，合理的把栗山瑞穗剔除在外，只要撇开她，其他人都好办。 北原贤人一瞧鹤见千夏又眯眯起了眼，暗道不妙，哪次她眯眯眼，就没发生过好事。 他顿时警惕起来，又觉得十分棘手，这种人就是标准的刺头，若压不住她，降不了她，令她心悦诚服，以后指不定就会给你搞出幺蛾子，关键这种人，偏偏既有天赋又有能力，心高气傲，不甘居人之下，难办的很。 北原贤人不动声色，内心打起了警惕心。 他转头看向香川宁宁，问道：“香川同学想好没有，你跟高梨同学的合作曲目。” 香川宁宁蓦然一呆，双手啪叽拍在脸上，她刚才光顾沉浸在鹤见前辈的首秀里，完全忘记了！ 她急忙忙说道：“高梨前辈，你会唱哪些歌。” 高梨絮风想了想，她其实最擅长妈妈的歌，但她不太想说出来，妈妈以前是位很出名的歌手，就像在炫耀似的。 “比较喜欢老歌吧，像滨崎步的歌，河合奈保子，宇多田光......你会弹《雪之花》吗？”高梨絮风继续报了几个歌名，无一例外全是经典老歌。 香川宁宁再次呆了下，她只听新歌，老歌很少很少听，高梨同学说的那些她从没练过，就是有弹过的也是好多年前了。 视奏？可现在没谱子看啊...... “你不用紧张，没关系，”北原贤人没刻意为难，开导香川宁宁，“你挑一首平常的练习曲弹弹吧，平常怎么弹现在就怎么弹，放松就好。” 香川宁宁松了口气，脸蛋渐渐浮上一层红云，低着头轻轻嗯了声。 她羞答答坐到钢琴前，长呼了一口气，开始弹奏。 《升c小调练习曲》，听了几段，北原贤人已经心中有数，这是一首着重于速度和重音的练习曲，右手技巧比较复杂，左手有很多大跨度的跳跃，曲目难度不小，经常出现在赛场上的热门曲目，但香川宁宁弹得非常好，可以说完全超出了他的预料。 记得她说过妈妈好像是钢琴教师？能听出来她从小就受过专业训练。 他没问对方钢琴几级，这玩意怎么说呢，如果不是为了找工作和显摆，糊弄外行，其实没什么卵用。 乐器考级证书和绝大多数证书一样，只是一个见证，也是检验考生，是否拥有弹奏某首曲子的技术而已，不代表真有那个“综合实力”。 专业技能的高低，不应只看技术难度，还得看演奏者的乐感，音乐素养，读谱能力等等等等，要综合看待。 而且稍微了解一下就能知道，世界上那么多演奏家，几个人有考级证书？ 业余玩家才去考级，而从小经过专业训练的乐器演奏者，是通过比赛来证明自己，极少有人去考级。而且其实许多市面上所谓的演奏级，不过是业余演奏级，水平跟演奏会上的专业演奏级相比，可差远里去了。 而香川宁宁的钢琴水平，毫无疑问已经脱离了业余范畴，在向更上一层开拓。 北原贤人瞥了眼鹤见千夏。 花里胡哨整一堆，不如人家简简单单弹个练习曲更有硬性技术含量，趁早把乱七八糟的心思收回来，专心致志用在小提琴上，去世界大赛上拿个奖，比十门乐器样样精通也要强。 香川宁宁弹完钢琴，不好意思的看了眼大家，怯生生站起来，深深鞠了个躬，又抱起一把贝斯，简简单单的弹了一段p。 北原贤人满意点点头，鼓励道：“非常出色，平常一定很用功吧，有参加比赛的想法吗？你有那份实力。” 香川宁宁更不好意思了，埋着头，小声道：“没，没......跟那些天才相比，我还差的很远，就像雨宫雅柊......妈妈也是这么说的。” “其实，其实我的偶像就是雨宫雅柊！”香川宁宁忽然提起了精神，头也抬起来了，脸也不红了，仿佛化身成小迷妹，小脸满是崇拜。 “她十七岁就拿到了利兹金奖，好像还是十大国际钢琴比赛有史以来，最年轻的金奖得主吧！而且当初她参加大肖邦，如果不是第一次参加比赛，不习惯又发挥失常，肯定也能拿金奖！绝不仅仅只是第二名！” 北原贤人微笑渐渐僵硬，好端端的，怎么提到了她。 北原贤人颇为尴尬道：“你好好努力，争取赶上她。” 香川宁宁愣了下，旋即脑袋摇的跟拨浪鼓一样，“不可能不可能！差距太大了，我就算努力两辈子也赶不上她，根本不可能做到，她的记录肯定没人能再打破！” 北原贤人顿时无语，你到底是有多崇拜她，第二名就是第二名，她自己估计都不在意，你倒还给她主动找起借口来了。 你要是知道雨宫雅柊平常对我做的事：一言不合向我施以暴力，作业不写全扔给我，变脸速度不可理喻，连个野酸枣都不认识，而且不认识就罢了，还撒谎逞强装认识......你还能这么崇拜她？ 香川宁宁也意识到自己有点激动，她赶紧慌乱的低下头，蹑手蹑脚伫在那，愈发不好意思。 一旁的菅原部长看到这一幕，忽然间想到了什么。 “那个，香川同学，你现在想一想，”菅原部长表情隐隐有些担忧，“幻想一下，你站在舞台上弹琴，下面坐着评委和几百位观众，四周还有很多摄像机还会对着你，并且之后会制作成节目，登上电视荧幕。” 闻言，香川宁宁顿时怔住，紧接着，脸蛋瞬间红到了耳根子，就差头上冒蒸汽。 她人都傻了，呆了好一会才恍然惊醒，欲哭无泪的慢慢蹲下去，双手抱头。 “不行不行不行不行！”香川宁宁快哭了出来，“我，我真的做不到啊......光想想心跳就要停了。” 第45章 夺权（下） 距离海选只剩下不到五天，乐队却突然暴露出极其严重的问题。 香川宁宁太害羞了，无法登台表演。 大家都在看她，香川宁宁深埋着头蹲在地上，自责又羞愧，没颜面对大家。 鹤见千春皱下了眉毛，问道：“你初中不是组过乐队吗。” 香川宁宁埋着头，细若蚊声道：“那，那是在学校里......大家都认识，还都是好朋友......所以才不紧张。” “对不起......” 北原贤人眼见气氛不对，及时了站出来。 “害羞不是大问题，可以解决。”北原贤人朝众人摇头，暗示别再盯着香川宁宁看，除了给她制造心理压力，屁用没有。 他走上前，像哄孩子一样，和声安慰道，“香川同学，每个人登台表演都会紧张，职业歌手也一样，但紧张没关系，我们努力去克服它，相信你一定能做到。” 北原贤人使了个眼色，菅原部长立马心领神会，迅速附和说道： “香川同学，你别看我天天带着演奏部四处转悠，一点也不紧张，其实以前跟前辈们外出演出，我上场之前，可是害怕到大脑一片空白，但演出开始时，有前辈们站在我身边，他们细心领着我进节拍，不断小声安慰我，甚至还有一些家伙，呵呵，你能想象他们居然在场上小声跟我讲荤段子吗？”菅原部长怀念的笑了笑，“那时候我才发现，其实没什么大不了。” 高梨絮风想了想，也紧接着说道：“香川同学，当初我竞选学生会会长，上台演讲的前一天也很紧张呢，不怕大家笑话，当天前夜心情忐忑不定，一直熬到凌晨才睡着......但只要把稿子认认真真背熟，做好自己的准备，再顺其自然的去迎接就好，”高梨絮风顿了下，又补充道，“不必刻意的执着完美，只要拿着百分之一百二的努力做准备，上台时，再把认真准备的东西表现出百分之八十，这样足够了。” 栗山瑞穗也终于回过神，不再神游物外，简短却不失道理的说道： “你紧张别人也紧张，没必要非要超越自己，只要做到比别人更轻松，你就赢了。” 北原贤人意外的看了眼栗山瑞穗，她这不是会说话吗，不尽然那么胸大无脑。 鹤见千夏一言未语，饶有意思看着他们。 她从小到大，就没有紧张和害怕过......除了某一天，她突然醒悟到，自己未来很可能要嫁给一个从没见过的男人，面对什么老掉牙的财阀政治联姻，然后她当天就果断的做决定，迅速收拾好东西，就此拜拜，一人远走高飞。 虽然很对不住妹妹，但她还是自私的没有回头，也心甘情愿接受妹妹对她一系列的报复举动，就像妹妹骂她碧池，总跟她对着干，她毫无怨言，不反抗不生气，一切算作弥补和自我赎罪。 北原贤人的带头下，大家你一言我一句，终于把香川宁宁重新哄了起来。 北原贤人领她坐下，给她时间平息心情。 香川宁宁慢慢抬起头，语气有点哽咽的说道：“谢，谢谢，真的很谢谢大家，我一定加倍努力，不辜负大家的心意。” 北原贤人内心松了口气，紧张害羞不是大事，他心里其实已经有对策，他就怕这孩子畏而却步，萌生退意，只要她想改变，一切都好说。 鹤见千夏瞥了眼北原贤人，他是有意的吗？带头解决香川宁宁的问题，经此一事，给大家树立一个临危不乱的沉稳形象，初步赢得别人信任和人心，朝队长的位子更进一步。 这个男生很聪明，不太好对付。 想夺权的话，必须要抓紧了。 北原贤人沉吟了会，他会的日语歌不多，听得也不多，但高梨絮风刚才说的《雪之花》，他恰好会弹。 这首歌太经典了，最先是被翻译成韩语，随着韩剧《对不起，我爱你》的热播红遍大街小巷，又经内地歌手翻唱成中文歌曲《飘雪》，前前后后，共有五十多位中日韩欧美国家的歌手翻唱过该曲。 他上辈子练过这首歌的钢琴谱，这辈子，雨宫雅柊也给他弹过这首歌。 虽然时间已经很久远，但他脑子好用，北原贤人静下心，回想儿时记忆。 几幕泛黄的记忆纷入眼帘，那时候，尚还年幼的他与雨宫雅柊，两人一起坐在钢琴前，谱架上摆着厚厚一沓高斯模糊的谱子，雨宫雅柊就照着谱子，日复一日给他弹琴。 北原贤人集中注意力，放在其中几页仿佛被打了马赛克的乐谱上，很快，高斯模糊的乐谱迅速清晰化，一个个清晰的音符，一行接一行迅速浮现，待到一页完毕，记忆里的他踮起脚，伸手为雨宫雅柊翻页。 在来来回回的几次翻页间，北原贤人已经彻底将谱子印在脑海里。 “高梨同学擅长《雪之花》？”北原贤人转头看去，“那首歌我能弹。” 他很期待，这位备受栗山瑞穗推崇的主唱，到底能给他何等惊喜。 但愿千万别再像香川宁宁，这个紧要关头，突然就给他送上份大惊喜。 北原贤人坐到钢琴前，活动了下手指。 但这三个月内，除了在打工的琴行，他很少很少练钢琴，没条件，也没时间。 钢琴和吉他不一样，难度也没可比性，但钢琴更要求手指的肌肉记忆，这也是很多晚年患了痴呆症的钢琴家，明明已把乐谱忘的一干二净，却还能完整弹下十几分钟的超长曲目的原因。 吉他，这三个月内，他地狱式训练手指的灵活性，差不多恢复了一大半上辈子的水平，但若是换成钢琴，三年也够呛......可能也跟他对于吉他，是深入灵魂般的熟悉有关吧，钢琴相对来说就差远了。 古典曲目他弹不了，只是弹个简单的流行曲目问题倒不大，而且谱子全印在脑子里，省了分心去视奏。 北原贤人手指轻放在黑白键上，示意高梨絮风可以开始。 高梨絮风点点头，落落大方转过身，背手面朝众人。 「拉长的身影并排在泊油路上」 「于黄昏中与你漫步同行」 北原贤人弹奏忽然戛然而止。 高梨絮风侧过身，询问的看向北原贤人。 “北原同学......我唱错了吗？” 第46章 夺权（完） 北原贤人终于明白了，栗山瑞穗为什么万般推崇高梨絮风。 “没有，你唱的很好，我只是有点吃惊。” 北原贤人收回讶然的目光，继续伴奏。 她音色太好了，清澈如泉，蕴含灵气，简直就是老天爷赏饭吃。 但平常说话完全听不出来，与其他青涩的女高中生别无二样。 这代表，高梨絮风并不是绝对性的嗓音天赋，而是年复一年经过专业的声乐训练，用努力和汗水换来的回报。 「风儿轻叩窗户」 「将夜晚摇曳唤醒」 「......」 而且，她的唱腔很成熟。 他曾碰到过很多好奇的外行人，问职业歌手跟学院派相比，到底谁唱功更好。 当时他笑了笑，回答这个问题，需要先搞明白两点，职业歌手的定义，唱功的定义。 首先，应该叫“职业流行歌手”，别把国家队算进去，那真没得比。 其实很多流行歌手，他们做歌手之前，可能是餐厅服务员，也可能是推销员，或者之前的二十几年，从没系统性学过声乐和乐理，某天突然被星探发掘，才半途转道成为歌手， 那部分常人眼中的“职业歌手”，其实在从小就学习声乐的学院派专业生眼中，反而才是业余玩家。 十几年的努力和差距，不是披上一层专业皮肤，随随便便就能赶超的。 再就是唱功的定义，唱功不是气息、音准、节奏......这些都是基本功！ 他见过很多外行人，评价一位歌手时，说这个歌手气息真厉害，然后自己就擅作主张，与唱功划上等号，那纯粹是胡说八道。 夸一个职业歌手气息好，就像评价一个职业舞蹈家，你劈叉真厉害！ 唱功是指“科学的发声方式”，这是唱歌的根基，以科学的发声方式为基础，再用时间和努力去浇灌，逐步点亮一个个声乐技能树。 其实市面上很多流行歌手的发声方式，都是不科学的，根底上就错了，唱不了几年就会倒嗓，谈何评价唱功？难道要去评价他“劈叉”？ 但话说又回来，一部分流行歌手，又是业余，唱功也滥，跟学院派根本没法比，难道他们就如此不堪？好歹也是职业，连个学生都比不上？ 不尽然，不是每个人都有做流行歌手的能力和潜力，学院派也不例外，能成为职业流行歌手，至少说明他演绎的作品能卖钱，经得住市场考验，有市场价值，或者他的人有价值，这可是极难的一件事。 或是出类拔萃的创作能力，或是出众的颜值，或是天籁的音色，或是优秀的唱功，总得沾一点吧。 就算排除这四点不是谁都有的财富，普遍也因为他们形成了成熟的唱腔，具有商业价值的唱腔，能被听众广泛接受并喜爱的风格鲜明的唱腔，亦或者说咬字和唱法。 而且术业有专攻，相对来说，流行歌手更擅长处理流行歌曲的细节，统称唱商。 像薛式深情唱腔、没改唱法前的雨神、苏打绿主唱独特的嗓音和细腻的唱腔，都是非常具有代表性，风格鲜明的唱腔，只谈市场反馈来看，无法质疑的广受大众好评，他们的原创和再创作作品，无不具有色彩鲜明的个人烙印，记忆点深刻。 音乐不只有唱功，最重要的是“共情”，是跨越了语言界限的共情，最能触动心弦，最能直击心灵，令人潸然泪下的共情，而非一味的炫技和唱功。 学院派声乐生，相对于职业歌手，往往有一个通病，喜欢“端着唱”，过于看重技巧，放轻情感表达，这不是受市场欢迎的唱法，他们也不会学习受市场讨喜的唱腔，归根结底，一个是追求市场利益和潸然泪下的接地气共情，一个往非普罗大众审美观的古典歌唱家路子走，“乡里巴人和阳春白雪”，自然无法兼容，也差别甚远。 受市场欢迎且接地气的唱腔，且相对来说更擅于处理流行作品，这两点上，学院派普遍远远不及职业流行歌手。 北原贤人之所以惊讶到中断弹琴，因为高梨絮风除了具有清澈灵性的音色，还拥有风格鲜明的成熟唱腔，而且她对歌曲的细节处理，也十分具有独特的个人色彩烙印。 如果不清楚，他甚至会以为，高梨絮风其实是一位出道多年的职业歌手。 这很不可思议，通常在这个年纪，这是几乎不可能的事情。 北原贤人只能想到一个最合理的解释。 难道她在十几年的耳濡目染下，不知不觉模仿了母亲的唱腔，师承其母？ 「飞舞飘落的雪花在窗外」 「一直下个不停」 「......」 但听着听着，北原贤人突然感觉有点不对味。 这首歌原版情绪应该是哀婉的，就像一位坠入爱河的女子，她珍视当下感情，沉迷现状，同时又在担忧未来，如同小心翼翼的手捧水晶瓶，害怕坠落，空余一地心碎。 但高梨絮风所表达的......她跟本没有在表达，光唱的好听，是非常好听，但严重缺乏感情。 硬要找情绪的话，倒是有，就像刚刚破壳的雏鸟，翘首展望蓝天，满心好奇，藏不住的期待，然后就没了。 而且她风格鲜明的唱腔，还偏积极向上风，唱起这首哀婉的歌，总感觉不伦不类。 一曲慢慢结束，除了栗山瑞穗，众人满目惊讶望着高梨絮风。 高梨絮风被大家一个劲盯着看，略感不好意思，微微欠身道：“让大家见笑了，如果有唱得不好的地方，还请多多担待。” 鹤见千春撇了撇嘴，扭过头去......嘁，神气什么呢，栗山比你强多了。 菅原光宏一脸感慨，“原来除了栗山，峰高还藏着一个隐世高人。” 香川宁宁张大了嘴巴，半晌才喃喃道：“好厉害......真的好厉害，前辈人也漂亮，唱歌也好听，都能出道做艺人了吧。” 北原贤人顿时露出问号脸，难道你们没听出来？ 稍会，他收起手机，忽然说道：“高梨同学，你听老歌比较多？应该听过中岛美嘉的我曾想过一了百了，能不能唱一首。” 高梨絮风虽颇为不解，但还是爽利的点了点头，“听的比较少，不过应该没问题。” 北原贤人话不多说，回忆刚才记住的谱子，继续弹奏。 他认真倾听，果真又发现了那个问题。 明明是一首如黑云压顶般的压抑悲情歌曲，她却唱得毫无感情，情绪平铺直叙，完全融不进压抑的旋律伴奏。 北原贤人双手离开琴键，抬头看向大家。 你们总该听出问题来了吧。 然而大多数人却奇怪的看着他，不理解他在干什么。 北原贤人愣了下，说道：“你们没觉得她唱歌没有感情？” “是很明显，但的确很好听啊，”菅原部长顿了下，叹了口气，“北原......你的要求是不是有点高了，不是每个人都能像栗山那样夸张，高中生能唱到这个水平，已经很不容易。” 说完，菅原部长望向鹤见千夏，问道：“鹤见同学，东艺高材生有没有这种水平。” 鹤见千夏斜了一眼，淡淡说道：“单从刚才来看，技术比她强的人，东艺有一大堆，但唱得比她好听的人，至少我没见过。” 菅原部长回过头，朝北原贤人耸了耸肩，“就是这样。” 北原贤人微微一怔，似乎有点道理，可能古典吉他太强调意境和氛围，潜移默化中影响了他审美。 但再怎么说，唱歌没有感情，这不是小事。 作为门面位置的主唱，出众的颜值有了，唱功.....也还行吧，能够用，而且共鸣音色堪称一绝，可以说完美满足他所有要求，但怎么唯独就唱歌不走心呢......可惜至极的瑕疵。 “没有感情吗，”高梨絮风有点难为情，“没有经验、没亲身经历过的事情，当然很难表达吧。” 北原贤人沉默以对，没有经验......难道我们还得给你找个男朋友，才能让你唱出感情。 这下倒好。 乐队五个人。 栗山瑞穗唱不了流行，香川宁宁太害羞，高梨絮风唱歌木得感情，鹤见千夏又是个不安分主，合着除了他......算了，他还得带着面具登台，五个人居然里没一个正常人！ 然而屋漏偏逢夜雨，鹤见千夏心思顿时活跃起来。 现在乐队两个重要人物出了大问题，立马凸显了她的重要性，此时不夺权，还拖到什么时候！ 而且出了这档子事，她俩在队内话语权大大降低。 鹤见千夏眼睛一眯，忽然开口道： “栗山同学想做乐队队长吗。” 栗山瑞穗看去一眼，不在乎道：“队长？无所谓吧，其实谁做都行。” 鹤见千夏不意外，她早看出来了，栗山瑞穗很少发言，很少主持话题，明摆着一副与世无争的姿态。 北原贤人恍然惊醒，暗道不妙，原来她阴戳戳坐那一句话不说，不是忍让，而是谋划夺权！ 对他来说，谁都能做队长，唯独鹤见千夏不行，那女人太记仇，谁敢保证她不会公报私仇，换着法子来找他茬。 找他茬算小，影响到整支乐队，坏了他当下唯一那片沙漠绿洲才算大！ 鹤见千夏早已准备好说辞，她坐在椅子上，双手环胸，成竹在胸的淡淡说道： “既然栗山同学不想做队长，那我毛遂自荐，我作为东京艺术学院的大二学生，能力和学历不再多说。” “实不相瞒，我曾经名下也有家会社，担任过一阵子的法人代表管理层，组织能力和协调能力都有可靠的履历。” “而且我妹妹，她为乐队给予大量资金支持，算资金入股了吧......还有人比我更合适吗？” 她环视一圈，淡淡说道：“如果没人质疑，就这么定了。” 第47章 内容重复，已经改了。 经大家提醒，发现20章和26章内容重复，出现了两章相同剧情。 是因为以前修改过，结果重新上传的时候，脑子犯抽，复制错了，现在已经改正，谢谢大家提醒。 十分抱歉，大家重看下吧，真的很抱歉。 那一章是剧情重要转折点，老师叫北原贤人担任雨宫雅柊的向导，才有了他后续领雨宫雅柊在校园逛的剧情。 emmmmm.......少了那关键一章，前后逻辑不通，剧情线断裂。 作者属实好奇，各位看官是怎么做到，前后顺起来看的？没觉得违和吗？难道不用我写，你们也能自动脑补剧情了（震惊 就说后续收束伏笔，写到学生会剧情时，怎么没人吐槽，原来铺垫的那章根本不存在，晕了。 第48章 徒为他人徒做嫁衣 鹤见千夏说完，客厅气氛顿时进入异样的安静。 香川宁宁茫然四顾，为什么没人说话？ 鹤见千春嘴唇翕动，迟疑了下，没有阻拦姐姐，就算抛却姐妹关系，站在客观角度上，如果栗山不做队长，她也顺位赞成姐姐，鹤见千夏确实有能力和履历。 菅原光宏和高梨絮风同时转头看向北原贤人，他们看的很清楚，北原同学有心领导团队，他也从没遮遮掩掩过，一直光明磊落表现的很明显，他们也支持北原贤人。 栗山本不擅长管理，香川宁宁更别提，而他俩，一个不是队员，一个没有想法，既然北原贤人肯承担那份重任，谁都欢迎他。 而现在，突然杀出来一只拦路虎，图穷匕见，打破了那份共识和默契。 关键鹤见千夏就聪明在这点，一条条摆出自己的优势，有理有据，他们还抹不开脸直言拒绝。 鹤见千夏双手环胸，淡淡看着北原贤人，北原贤人处之泰然，目光针锋相对。 的确杀了他个措手不及。 而且招招致命，他很难反驳鹤见千夏给出的每一条理由。 鹤见千夏摆在明面上的学历、履历、关系，任何一条，以他目前的高中生身份都远远比不了。 北原贤人陷入思索，确实不好办啊，这女人果然不是省油的灯。 鹤见千夏渐渐笑了起来，笑吟吟看着北原贤人，仿佛在问：“你是不是很不甘心？” 反驳的语言不是没有，而是一旦说出来，会严重影响到队伍内部团结，他在考虑得失，究竟值不值得。 鹤见千夏深明反派死于话多的道理，她往椅子上一靠，迅速补刀说道：“没人反对——” “我有意见。” 鹤见千夏眉头一拧，不爽的看过去，菅原光宏朝她耸了耸肩。 菅原光宏内心叹了口气，鹤见千夏逼得这么狠，就算北原有办法，估计也在顾虑团队，不愿直接跟她撕破脸。 这本就是一场谁先不要脸，谁先行动，谁就占尽上风的赛跑，只可惜鹤见千夏脸皮更厚，悍然破坏规则，抢先起跑。 高梨絮风是乐队的主唱之一，包括其他成员，同样要顾虑队伍，而他，外人一个，充其量算个饮水机管理员，压根没想登上舞台，作为局外人，由他做出头鸟，再合适不过。 而且，这个女人真的很烦人啊...... “鹤见同学，蛋糕还没做好，就心急跑出来抢，吃相过于难看了吧，”菅原光宏笑呵呵道，“乐队刚出了问题，应该是大家一起想办法解决的紧要关头，你现在跑出来谋权篡位，是不是太自私。” “香川同学沮丧的时候，你装哑巴，懒得说一句话，现在谈起谁当队长，呵呵，倒是鼻子冒烟急在眼前。我很怀疑，你到底有没有在为团队认真考虑，有没有那份责任心。” 听见菅原部长原地起爆般的惊人之语，北原贤人顿时微微一愣，说的这么狠。 他其实有考虑过如此反驳鹤见千夏，但最终顾全大局，不方便跟她彻底撕破脸，没说出口。 菅原部长顿了下，继续说道： “鹤见千春同学给予乐队资金支持不错，但我来帮你回忆下，那时候我们谈的是对等合作，难道东艺的高材生，还需要一个高中生给你解释‘对等合作’的意思？” “你们来谈合作，是看中了栗山的实力，一换一，咱们兑子，别浪费口水拿资金支持说事。” 说完，菅原部长又看了北原贤人一眼，说道：“鹤见同学有能力带好乐队，我信，但不代表我们之中，还就挑不出另一位个高的将军......就像北原同学，我认为他很不错，他之前鼓励香川同学要振作的时候，大家也都看在眼里，鹤见同学，这才叫责任心。” “仅凭你刚才给我们的理由，不够！” “最后你说专业实力？”菅原光宏笑了笑，“世界很大，东艺的高材生，可不一定走在哪里都是高材生，需要我们派位代表跟你比比吗？” 拿责任心反驳鹤见千夏的履历。 拿栗山瑞穗兑子鹤见千春的资金支持。 再拿我之前关切队友的表现，纠正鹤见千夏引以为豪的能力。 一条一条反驳鹤见千夏抢队长的理由，最后再抛出来一场较量，挖个坑给她跳，这一系列操作，北原贤人感慨精彩至极......看来部长也不是个等闲之辈。 高梨絮风忽然开口，补了一刀： “鹤见前辈，我也认同现在不是谈这件事的时机，虽然菅原同学说的很过分很过火，鹤见前辈可能只是没想那么多而已，”她认真的望着鹤见千夏，“但菅原同学说的在理。” 高梨絮风虽语气端正，但心里十分不满鹤见千夏的行径，就算菅原部长没有出面摊牌，她也会主动站出来，只不过方式不会这般暴烈罢了。 身为年长的前辈，自己的后辈，自己的队友，沮丧没有信心时，她不安慰就罢了，居然还勾心斗角耍心机，这么两两对比，北原同学看重队伍团结，审时度势，顾全大局，不知比她强了多少。 “我也一样。”香川宁宁也急忙表态。 鹤见前辈和北原前辈，她肯定选一直很照顾她的后者。 栗山瑞穗和鹤见千春双双沉默，她俩身份不便掺和进来。 现在能说话的都已经纷纷表态，北原贤人转头看向鹤见千夏。 明明被指名点姓的斥责一顿，又遭全体反对，鹤见千夏却丝毫不见生气，像笑面虎一样，只管一个劲笑眯眯盯着菅原光宏。 已经有人唱了红脸，北原贤人默契的出面，担任白脸角色，轻咳一声，收场说道： “鹤见同学，虽然我也很支持你做乐队队长，说真的，你各方面都很合适，有资格更有能力，但现在确实不合时机，要不然你看......我们过几天再讨论？” 鹤见千夏脸上笑眯眯，内心却像吃了几十只苍蝇一样恶心。 大好局面，全被那个想死的混蛋一通自爆，撕破脸皮，撕下面上的遮羞布，给她毁的一干二净。 以后还想夺权？ 呵呵，作为破坏规则又惨遭失败的代价，她明白，自己已经成为最没有资格的那一位。 连自私和没责任心这种话，都被毫不留情的喷了出来，以后谁还敢信任她。 到头来白忙活一场，不仅恶心了自己，反而徒为他人做嫁衣，活了一辈子，她就没做过这种亏到姥姥家的买卖！ 另一旁的鹤见千春很想笑，但死命绷着脸，不敢真笑出来，她还能不懂自己的亲姐？ 姐姐看起来是在微笑，其实是在竭力维持风度，心里快要气疯了！ 愚蠢的大姐哦，让你自作聪明，又在他手上吃瘪了吧，还成全了对手。 第49章 你脑子里有思维殿堂？ 一场夺权风波，终以鹤见千夏惨败收场落下帷幕。 北原贤人暼去一眼，鹤见千夏环手靠着椅子，面带微笑，仿佛完全不觉尴尬。 笑里藏刀，危险的女人。 不过经此一事，她也该安分一阵子了吧。 “话归正题，先谈香川同学紧张的问题，”北原贤人环视一圈，说出早已想好的策略。 “你们知道街头快闪吗。” 街头快闪即在一个指定时间、指定地点，出人意料做一系列指定的歌舞或其它行为，完后再迅速闪人：机械舞快闪，美少女偶像团体快闪，创意求婚快闪，网上不乏路人拍摄的此类视频。 高梨絮风眼睛一亮，赞同道：“很好的策略，不仅能磨合乐队配合，还锻炼了香川同学的胆量，如果有路人拍摄发到社交平台上，还能帮我们乐队打出名气。” 菅原部长深以为然点点头，“还有不到五天开始海选，是个一举三得的好办法。” 鹤见千春撇了撇嘴说道：“路人太业余了，别忘了，你们还有专业团队。”边说着，她掏出手机，拨通私人助理的号码。 “深田，联系鹤见会社和下属的所有子会社，凡是有团队运营、舆论公关和影视宣传工作经验的员工，今晚之前给我一份具体名单，要求五年以上工作经验，获得过优秀员工赏者优先。” “再给我整理一份业内资深的执行主管名单。” 电话那头迅速回道：“好的，我这就去安排。” 北原贤人十分汗颜，只是一支五个人的小乐队，又不是成立艺人公司，至于调动整个鹤见财团的人才储备吗......怎么感觉她比我还重视那场比赛。 北原贤人收回思绪，正要谈高梨絮风的问题，思绪却被“咔嚓”推开的客厅门打断，柏木茉优推门而入，估计是替高梨絮风忙完了学生会的工作，前来找她。 北原贤人有点意外，录音棚位置离学校可不近，一来一回，坐车也得一个多小时，不赶紧回家跑这里来干嘛。 柏木茉优拉过一张椅子，坐到高梨絮风身边，“你们继续，我只是来看看。” 北原贤人收回目光，斟酌了下继续说道：“高梨同学的问题......暂且先搁置一边吧，影响不大。” 柏木茉优刚坐下，忽然看过来，“絮风有什么问题？” “她唱歌......有点不走心吧，但问题不大。”北原贤人说的比较委婉。 不走心？柏木茉优皱了皱眉，旋即明白了他的意思，立马说道：“那是你们选歌有问题，你们不了解她的风格。” 高梨絮风顿时微微一愣，表情略显困惑，我的......风格？我有吗？ 北原贤人没因为柏木茉优是个外行，就轻视她，耐心等她解释。 “你们选的什么歌？” “雪之花。” 柏木茉优顿时了然，唱歌方面，絮风属于完全的体验派，想叫她唱出从没经历过的世俗情感，那纯粹是在为难她。 “换一首歌，《尽管我们手中空无一物》。” 北原贤人若有所思，这首歌是一首励志治愈风歌曲。 他环视众人问道：“谁会弹这首歌？” 没人回应。 菅原部长看向鹤见千春，问道：“这里有打印机吗？打印谱子，让香川同学视奏。” 鹤见千春左顾右看，她也是第一次来，天知道有没有打印机。 北原贤人无奈道：“算了，我来吧，给我三分钟。”边说着，他掏出手机，低头搜索这首歌的钢琴谱。 菅原部长微微一怔，“北原......你在干什么？” 北原贤人头也没抬的说道：“背谱子，等我一会。” 菅原部长再次一怔，立马凑过来，瞅了眼手机屏幕上密密麻麻的几页钢琴谱，顿时吓了一跳，现场背这几页谱子？！ 两分钟过后，北原贤人抬起头，发现除了鹤见千夏懒得看他，大家都或是奇怪或是诧异的注视着他。 “这就背完了？”菅原部长不太敢相信。 “背完了，谱子有点难，我也不熟悉，还是用吉他伴奏吧。” 这首歌的钢琴谱，比雪之花速度要快，也稍微难点，他没怎么练钢琴，用钢琴伴奏应该有点吃力。 菅原部长又怔了下，问道：“你刚才背的不是钢琴谱吗？” 北原贤人说道：“在脑子里转成吉他谱就行，等会再说吧，我先伴奏。” 上辈子，他是万万做不到一边脑子里转谱，一边伴奏，必须得先扒完谱子，才能照着谱子去视奏，但这辈子......他脑子好用到气死人。 菅原部长愣了好久，他不认为北原同学是那种说大话的类型，但始终有点难以置信。 “北原，你没在开玩笑吧？” “你还用民谣吉他！”菅原光宏慢慢张大了嘴巴。 如果北原用古典吉他，他还能理解，毕竟古典吉他和钢琴都用五线谱，虽然就算同是五线谱，里面区别也很大，并不通用，但毕竟都是五线谱，还是有那么一点点共同，他尚能十分勉强的，可以理解一点点......但民谣吉他是六线谱吧。 而且能用吉他视奏，北原的吉他到底是什么水平！ 北原贤人抱起吉他坐下，调整坐姿，解释道：“民谣吉他的音色更合适这首歌。” 菅原部长默然无语，我当然知道这点，我是问......你是怎么在两分钟内背完钢琴谱，又怎么在脑子里把钢琴五线谱迅速转成吉他六线谱的。 难道你脑子里，有座福尔摩斯的思维殿堂？ 北原贤人转头看去，示意高梨絮风可以开始，高梨絮风回过神，收回惊讶的目光，稍作准备。 「我有一件礼物」 「想要呈现给你」 「......」 北原贤人弹着弹着，发现了奇怪的一点。 不是高梨絮风有问题，而是其他人不正常。 你们为什么都在看我，我手上难道长了花？干嘛一个个盯着我手指不放。 看她啊，我一个伴奏有什么好看的，搞错主要人物了吧！ 他余光一瞥，发现主角居然也没在老实唱歌！好奇瞟他手指。 北原贤人慢慢停下伴奏，无奈道：“你们看主唱啊，盯着我看有什么用。” 第50章 乐队名字 菅原部长十分怀疑人生，常识观都受到了冲击。 北原要是掐和弦，他还能理解，这个简单，他也能做到，但北原真是在很复杂的指弹！ “你真的背下了钢琴谱？然后又在脑子里迅速转成了吉他谱？又在脑子里视奏？北原，你说实话，以前真没练过这首歌？” 北原贤人没好气道：“我承认我背东西有那么一点天赋，但用不着这么惊讶吧，这首歌我只是听过，没练过。” 高梨絮风想了想说道：“我不太懂跨乐器转谱有多难，但能在两分钟内，一点不差的背下来那么多钢琴旋律，真的很难想象，那可是有好几页吧。” 香川宁宁小声喃喃道：“奇迹......我见证了一个奇迹。” 鹤见千夏真有点坐不住了，满脸不相信。 她懂吉他，知道吉他视奏究竟有多难，比钢琴视奏难太多了。 钢琴一键一音，只要会识谱，照着按就行，但吉他需要左右手同时配合，才能弹出一个音符，并且吉他还有“同音异弦”特点，同一个音，很多位置都能弹，虽然音色不同，但音高其实相同，因此里面有很多讲究。 就像“e”这个音，do、re、、xi的mi音。 钢琴上，“e”只有一个健，但在吉他上，同样一个“e”，能在五根不同的琴弦上弹出，并且五个“e”在指板上的位置还相隔甚远。 所以吉他演奏者弹“e”这个音时，要结合乐谱前后的其他音符，选择在哪个位置弹这个音，然而这还只是最简单的情况，如果碰到要同时弹五个音的情况，那么在选择第一个音时，就必须瞬间考虑好另外四个音的位置，迅速的，合理的安排指法来演奏，如此下去，坚持弹完一整首曲目。 吉他视奏已经不是在单纯的考验技术，更是折磨大脑！ 鹤见千夏绝对不相信，数遍整个东艺，能做到用吉他视奏的学生，都寥寥无几，还无一例外全是古典吉他高手中的高手。 更别说他还一边在脑子里转谱，一边视奏！ 除非他脑子里镶了个多核双线程处理器！......这当然不现实，世界上也根本没人做得到。 鹤见千夏心里冷笑，他肯定练过这首歌，呵，现在还装起来了。 菅原部长感慨十分，“北原，你的脑子和栗山的声带一样，里面都没有正常细胞。” 北原贤人瞬间无语，什么叫没有正常细胞，栗山瑞穗同样困惑的歪了下头。 北原贤人微微叹了口气，早知如此，他就应该装作以前练过这首歌，“行了行了，都好好听高梨同学唱。” “继续吧。” 高梨絮风姗姗点了下头，开口继续唱： 「虽然不断失去」 「虽然百般费解」 「虽然受尽排挤」 「虽然无法实现」 「依然拼命挣扎」 「依然坚信到底」 「依然昂首，向前迈步」 「尽管我们手中空无一物」 他慢慢倾听下去，内心不由感叹，之前是选错了歌啊。 《尽管我们手中空无一物》，简直像为她量身定做。 高梨絮风清澈如泉蕴含灵气的音色，再搭配她积极向上风的咬字唱腔，这首励志治愈的歌曲，她完美演绎出了120%的效果，宛如一位元气满满的少女，在你耳边呢喃轻语，在你耳边深情呼唤，为你鼓劲加油，为你温暖祝福，正如歌名——尽管我们手中空无一物，也请你不要迷茫沮丧，还有人在孤独难耐的夜晚，为你默默祈祷祝福，总有人为你带来笑容。 亦如歌曲开头第一句，我有件礼物想要呈现给你，那是在孤独难耐的夜晚，依然会在远方闪闪发光的，满天繁星。 音乐的共情真谛，在这一刻，展现的淋漓尽致， 北原贤人竟微微失神起来，他得承认，自己真的深深被打动到了，他也彻底明白了，高梨絮风就是一把双刃剑，用好了，能发挥十分恐怖的效果，若用不好，选曲不慎，让她唱不合适的歌，只能沦为好看的花瓶。 比赛的时候，必须要让她唱这首歌，保准会叫所有人大吃一惊！ “很好，真的非常好，难以形容的好。”北原贤人放下吉他，长呼了一口气，现在还没缓过劲头。 好听到上瘾怎么治，如果把她唱的这首歌录成闹钟，每天都会是元气满满的早晨吧。 “你还会什么歌？” 高梨絮风想了想，报了几个歌名，听完后，北原贤人表情渐渐古怪起来，怎么就像雪之花一样，大多都是爱情主旋律，跟他要的励志治愈风完全不挨边。 这可咱办......北原贤人一时间也没好办法，难道要从编曲上大改？ 但乐队刚组起来，磨合都成问题，哪有那么多时间。 还有四天海选，让她练新歌也来不及，总不能海选就让她放王炸吧，那首歌得关键时刻出牌。 北原贤人转头问道：“你们应该也看出来了，合适高梨同学的歌不多，大家想想有什么办法。” “动编曲？”香川宁宁说道。 “我们没时间，”菅原部长摇了摇头，“不是简单的动编曲，而是要彻底改变原版风貌，不谈灵感，一周一次比赛，我们还得上课，光时间上就来不及。” 高梨絮风神色一动，犹豫了下，慢慢说道：“我有一个朋友......她以前是业内人士，很擅长编曲，她最近也挺清闲的，编曲可以交给她，但她不方便见大家。” 经典的我有一个朋友，其实说的是你妈妈吧......北原贤人看得透彻，高梨同学不想透露妈妈曾经是职业歌手。 这不失为一个好办法。 她妈妈退圈后，应该在家担任全职主妇，时间上非常充裕，而且曾经做为专业人士，能力值得信任，知女莫如母，给亲手养大的女儿编曲，给亲手教出来的徒弟编曲，没人比她更合适，也没人比她更了解高梨絮风的风格。 北原贤人随即想到，她妈妈负责给她编曲的话，岂不相当于也加入了乐队！ 就算无法登台演出，但只要能在幕后支持他们，份量也非常重要了，可以说，又网罗进来了一位职业歌手！ 菅原部长沉吟了下，说道：“就算编曲外包，时间还是很紧张，而且慢工出细活，编曲的话，当然时间越充裕越好。” “而且高梨同学从没有过演出经验......”菅原部长顿了下，望向北原贤人，“海选和预赛的主唱，还得由你来，我觉得等高梨同学上场几次，有了经验，再换成她才比较可靠。” 北原贤人也颇为认同，“高梨同学有擅长的乐器吗？” “只会钢琴。” 北原贤人一口说道：“行，你暂时以键盘手身份登台，等你熟悉了舞台，再换你做主唱。” 说完，北原贤人转过头，眼神暗示栗山瑞穗跟他出去一趟，然而栗山瑞穗心事重重支着头，又在神游物外，根本没看见。 北原贤人只得无奈叫了她一句，“栗山同学，跟我来一趟。” 栗山瑞穗迅速晃过神，哦了一声，起身跟着北原贤人走出客厅。 他领着栗山瑞穗走进声学录音棚，关上门，这里隔音条件好，别人听不到。 北原贤人回过身，“你今天不在状态？发生了什么事吗。” “没事......只是一点家事，影响不到乐队，”栗山瑞穗神情很意外，“你叫我出来，就是为了问这个？” “有什么事最好说出来，大家一起帮你想办法解决，”北原贤人顿了下，“你的声乐功底很好，只做伴奏太浪费，我打算治好你不会唱流行的毛病。” “我自己能处理好，”栗山瑞穗苦恼的轻叹了口气，“我自己也尝试过，不好治。” “不试试怎么知道，我相信你能行，这次有我帮你，我学的就是通俗唱法。” 女儿对他说过，未来的栗山瑞穗能唱流行，而且还是他教的，北原贤人此刻信心十足，笑道：“放心吧，命运注定你能行。” “命运？”栗山瑞穗有点奇怪，“什么意思。” “就这么定了，给我你的line号，这东西你总该有吧，之后我每天用音频指导你，”北原贤人沉思了下，又说道，“前面比赛你先别上场了，好好‘养病’，等赛程后半段，到了最难的那个阶段，就指望你带我们横推一切了。” 他已经有了构思，海选和预赛他当主唱，为乐队争取时间。 赛程中期，等一切准备就绪，再掀开高梨絮风这张王牌，出奇制胜的法宝。 赛程后半段，栗山瑞穗不会唱流行的毛病也该治好了，介时，亮出他的核武器底牌，再派栗山瑞穗去横扫群雄。 只要他们别在比赛前期，就倒霉的碰上雨宫雅柊，他有十足信心杀进决赛。 但能不能赢就另说了，至少目前，他还没看到一丁点能压倒雨宫雅柊的希望。 栗山瑞穗迟疑的点了点头，把自己的联系方式给了北原贤人。 “你先回去吧，我打个电话。” 栗山瑞穗离开后，北原贤人锁好门，给女儿打了个电话，留女儿一个人在家，他总挂念着不放心。 听到北原花谷的声音，北原贤人才稍稍放下了心，嘱咐她几句要注意安全。 返回客厅的路上。 有一件事，他一直比较好奇。 栗山瑞穗为什么要参加乐队比赛？ 应该不是为了钱，她当初许诺，可以把自己那份奖金让出来。 为了名？也不太可能，东京市古典美声唱法歌唱赛青年组第一名，含金量不比那场乐队比赛强多了，而且她又不会唱流行。 北原贤人想不通，思绪纷乱，又慢慢想到了命运引力。 现在我所经历的事情，都是被命运引力所注定的吧。 现在第一件事已经发生，现在也没看出来，有能令我放弃升学的事情苗头出现。 总不可能真被雨宫雅柊给追到了大学，给我吓退学了吧......北原贤人好笑的摇了摇头。 他返回客厅时，气氛很热闹，大家已经都在讨论乐队名字。 菅原部长斟酌提议：“美少女怪男乐队怎么样？这个名字噱头十足。” “太难听了。”鹤见千春果断反驳。 栗山瑞穗苦思冥想，“只是个名字而已，用不着这么麻烦吧，峰高音乐同好会我觉得就可以。” 众人齐齐沉默。 “面具男的后官团？”菅原部长精神一振，“这个名字绝对能给人印象深刻，保准谁看到，一眼就能记住。” 香川宁宁脸蛋噌一下红透了，支支吾吾。 栗山瑞穗慢慢抓起了一根钢棍，警告菅原部长。 鹤见千夏眼神杀意十足。 柏木茉优瞬间冷下了脸。 鹤见千春看热闹不嫌事大，笑眯眯道：“我赞成！这个名字好！给人印象深刻很重要。” “这个......不太好吧，最好还是换一个。”高梨絮风尴尬不失礼貌的婉拒掉。 北原贤人黑着脸走进来，“认真点，别贫嘴。” 菅原部长耸了耸肩，“你们想，我不说话。” 高梨絮风想了想说道：“荆棘鸟？” “这好像是一本书的名字吧......”鹤见千春考虑了会，“没新意，下一个。” 香川宁宁弱弱说道：“蚕宝宝？很可爱吧。” 鹤见千春微微皱眉，“太幼稚了。” 高梨絮风想了想又说道：“飘？” “这不还是一本书的名字，能不能别总拿书名当乐队名！带点特色行不行！” 菅原部长叹了口气，“这个不行那个不行，你干脆说个能行的名字。” “命运引力。” 北原贤人抬起头，环视大家，饶有趣味的笑着说道：“命，运，引，力......这个名字怎么样。” 第51章 南国红豆 天色渐暗，夜色的帷幕下已是万家灯火时。 旧式独栋木屋门前，北原贤人掏出钥匙，开锁推开门，跪坐在玄廊前的北原花谷紧接着抬起头，张开双手迎上来，轻轻拥抱了下北原贤人，又从他手里拎过书包。 “欢迎回家，您辛苦了。” “晚饭已经准备好了，是先吃饭还是先洗澡？” 北原贤人侧身带上门说道：“先洗澡吧。” “嘿嘿，需不需要花谷为爸爸定制的专属搓澡服务？是专属定制喔~” “一边去，想挨揍了是不是。” 北原花谷双手拎着书包，笑嘻嘻说道：“明白了！花谷会安静站在一边认真看爸爸洗澡。” “花谷都好久没跟爸爸一起洗澡了，三年？四年？” 北原贤人一记手刀落在女儿脑袋上，拐进卫生间，接着转过身，食指推着北原花谷的额头，把紧跟其后的她轻轻推出门外。 无奈的摇了摇头，十岁也不小了，就算面对父亲，在这个年纪也该知道避嫌了吧，琴音姐到底都教了她一些什么玩意。 热水已经提前烧好，他脱下衣服，顺便反锁上门，卫生间里没有浴缸，只是简陋的花洒淋浴。 沐浴着温暖的热水，水雾弥漫，忙碌一天的身心渐渐放松，顷刻，浴室外面响起了咔咔开门声，但门早已被牢牢反锁，作案者“嘁”了声，只得不甘心的离去。 北原贤人冲完澡，舒畅的走进客厅，女儿又在扒拉那个装满他童年回忆的大皮箱，四周散落了一地回忆。 北原贤人一边擦着头发一边问道：“你在找什么。” 北原花谷转头看来：“爸爸有雨宫姐姐的照片吗。” 北原贤人瞥了眼地上的两本白色相册，“那里面不是有很多。” “现在的照片，花谷要近期的照片。” 北原贤人略显古怪，“近期的照片？网络上应该有不少，你用手机上网找一找。” “那些都是雨宫姐姐参加比赛的照片，嗯......有没有日常居家风的照片？雨宫姐姐天天在你身边，爸爸就没偷拍一张吗？” “怎么可能偷拍她，除非我那是不打算活了。”北原贤人叹了口气，俯身收拾地上的东西。 北原花谷没说话，她今天下午碰上了两个疑似在监视她的女人，而且坐在后车座那位，总给她一种莫名的熟悉感。 当时她没表现出来，但一直记在心里。 能让她感到熟悉的女生不多，很好排除，但有没有可能......那个女生就是雨宫姐姐？但她从没亲眼见过雨宫雅柊，那个女生又带着口罩和眼镜，头发也扎着，北原花谷不敢轻易武断。 北原花谷攀上爸爸的胳膊，嘿嘿笑道：“爸爸，给我偷拍一张雨宫姐姐日常的照片好不好。” “以后爸爸的作业全由花谷来写，花谷保证好好完成。” 北原贤人神色一动，把她像小猫一样提溜下去。 “什么叫我的作业，那是给你出的习题......行吧，仅限一张。” 跟女儿达成约定，北原贤人眼光一瞥，注意到了一座小奖杯，他感慨的拾起来，上面印着“文艺赏”三个汉字，下方还印有一行小字——南国红豆。 北原花谷瞅过来，“爸爸获得文艺赏新人王的奖杯？” 北原贤人追忆的点了点头，目光很感慨。 文艺赏，每年举办一届，该奖意在在选拔新人小说作家，2000年起，显露出初高中生频频得奖的趋势，成为日本近来低年龄作家风潮的重要推手，《南国红豆》，即是他当年的获赏作，也是琴音姐赶着他，指导他，所创作的一本书。 新人王，听着很厉害，其实含金量也就那个样，不值一提，毕竟竞争对手都是些未满十八的孩子，比起琴音姐拿的芥川赏和三岛赏，差距更是海里去了。 “爸爸后来为什么不写书了？” 北原贤人笑了笑，他没有写书的才能，其实这本书，最初并非他所愿创作，而是琴音姐一个劲催他写的，而且当初能拿奖，也是胜在立意特殊，超越了其他同龄小作家的人生阅历，才搏得评委眼前一亮。 北原花谷目光打趣的看着爸爸，小脸揶揄道：“花谷看过这本书，这是一本爱情悲剧类型的大众文学吧。” “但与其说它是一本爱情悲剧，不如说是披着一层小说外皮，改编于真实经历的四十万字的忏悔录，嘿嘿。” 北原贤人没有辩解，食指轻弹花谷的额头，“收拾东西吃饭，你的雨宫姐姐的照片，我最近找机会给你偷拍。” 说完，他弯下腰，把散落一地的回忆一件一件装回皮箱。 北原花谷一旁帮忙收拾，但没收拾一会，就又拾起一张照片认真端详起来。 北原贤人眼停下动作看去，照片上，幼年的雨宫雅柊闭着眼，他拿着一只红色油性笔，在她额头上画了一个小红点。 他思绪下意识翻涌，还上幼儿园的时候，老师奖励听话懂事的孩子，总会在孩子眉心位置画一个小红点，以作表彰，他小时候就是个老实孩子——其实就是个书呆子——安静，有礼，从不吵闹，深受老师宠爱，天天不落表彰，而雨宫雅柊看他天天头上有个小红点，也学着画起来，还总叫他亲手给她画。 北原花谷看的津津有味，雨宫姐姐眉心的那个小红点，很红，很圆，像一滴血那么大，可不正像一颗小红豆。 “嘿嘿，爸爸，《南国红豆》的书名，是为雨宫姐姐起的吧，你猜猜，如果雨宫姐姐看过那本书，她会怎么想？” ...... 装潢典雅的临海餐厅，竹下茜领着乔装打扮的雨宫雅柊走进大厅。 “你好，我们两个小时前订过包间。”竹下茜说明预留的手机号，女服务员微微俯身，转身带路。 进了包间，再点好菜，全部上齐之后，雨宫雅柊如释重负的摘下口罩、帽子、眼镜，竹下茜放下包，坐到她对面。 “雨宫小姐，你想好乐队名字了吗？” 竹下茜微笑道：“小姐知道吗，现在外界可是有很多人都在好奇，小姐究竟要给自己乐队起什么名字，还有许多你的支持者们，纷纷在给工作室寄信，帮你想名字，期待能被你挑中。” 雨宫雅柊麻烦的蹙了下眉，冥思苦想，又放弃般的叹了口气，“你帮我想一个，随意，什么都可以。” 竹下茜顿时难住了，她绞尽脑汁，努力回忆雨宫小姐的爱好，喜欢的颜色，或是爱吃的食物，到头来却发现，雨宫小姐不仅没有爱好，也压根没有喜欢的颜色，甚至就连她平常的着装打扮，都是由她负责设计。 食物？雨宫小姐倒是喜欢甜食，无论多甜都能接受。 竹下茜忽然记起来了一件事，雨宫小姐不喜欢阅读，也从不主动看书，但某一天，她曾见过雨宫小姐在读一本书，还史无前例的一页一页认真读完了，从此以后，便经常翻阅那本书。 而且雨宫小姐回国前，除了手机，几乎没带回来任何东西，但唯独那本书，她细心的贴身携带，就算已经看过好几遍，也总是看不腻般的时常翻阅。 而且看书时，表情还有规律可循，每次看完第一卷，她会发自内心的微笑，看完第二卷，她会满脸羞愤的脸蛋通红，第三卷，她会神情黯然的默默无语，而竹下茜记忆最深的是，雨宫小姐第一次看完结局时，她当时表情慌张的吓人。 竹下茜好奇之下，也偷偷买了一本翻看，最后结局，男主角回忆一生，自嘲又悔恨，于是趁着酒意，选择了跳河自尽，是挺吓人的。 那本书好像是叫南国红豆？......还是花江桑寄给小姐的礼物...... 竹下茜赶紧说道：“乐队名叫「红豆」怎么样？是不是一个很可爱的名字。” 雨宫雅柊微微一怔，迟疑了好一阵子，才犹犹豫豫的下定了决心，慢慢点了下头。 但紧接着，她神思一动，迅速改口道：“算了，这个名字不好听。” “就叫......海棠果吧。” 第52章 薛定谔的女儿 吃后没一会，line消息提示音便如同呼啸不绝的暴风，噔噔噔噔狂震起来。 北原贤人摸起手机，命运引力乐队成员群里，菅原部长火烧眉毛一般连发了十几条网页链接。 北原贤人点开网页连接，没想直接进了雨宫雅柊的官方工作室账号，最新一条推文，公布了雨宫雅柊的乐队名，才短短一小时，回复量便已堪称恐怖。 北原贤人按动手机按键，继续往下看，表情立马古怪起来。 海棠果？？？ 与此同时，屏幕上方不断飘来群消息。 「香川宁宁：好可爱的名字（崇拜）」 「鹤见千春：又俗又蠢，难听死了。」 「香川宁宁：......」 「菅原部长：你们就没人好奇为什么要叫海棠果？话题热度可都蹿上了榜首。」 「栗山瑞穗：可能她喜欢吃？」 北原贤人默默装起了哑巴，这个问题，或许世界上只有他和雨宫雅柊心里最清楚......下午，雨宫雅柊问他野酸枣像什么，他一时答不出来，索性谎称那是海棠果，试探雨宫雅柊认不认识，结果她明明不认识，却逞强装认识，还冷嘲热讽了他一顿。 北原贤人打开评论区，立马看到有好几个人，纷纷贴上了海棠果的图片。 他表情忽然一滞......我是不是该提前买份人身意外保险了。 北原贤人摸了下鼻子，打开跟栗山瑞穗的私聊会话，打字发送：你再唱一段流行歌，我从中分析问题。 栗山很快回复过来一条语音片段，北原贤人播放没一会，一旁刷碗的北原花谷顿时精神一振，蓦然转过头，“是师父？” 他颇为意外看着女儿，“你能听出来她十年前的声音？” “怎么可能听不出来，我们可是师徒。”北原花谷嘀咕了声，跳下木凳，好奇凑过来。 北原贤人重复播放几遍，不用研究，还是老毛病，正宗歌剧腔。 他沉思了会，只有深入理解问题，才能找出解决方法，于是喝口水润润嗓子，打算久违的体验下美声发声状态。 他这三个月内，还是第一次重练美声，不过倒也简单，口腔打开，想象嘴里含着一口水别漏出来，模仿蜜蜂在鼻子位置发嗯的声音，随即轻车熟路的找到了鼻腔发声点，再迅速串联起胸腔和咽腔，全腔体逐步参与共鸣，一点点调控，然后控制横膈膜推动气息，保持喉头稳定，唱出练声字母，只是第一次尝试，他便水到渠成般的再次修回了美声唱法。 而且咽音是美声的底子，有那三个月的地狱式咽音练习打基础，他的声音状态还算有模有样。 这一切，前后不过半分钟。 北原贤人并不意外会如此顺利，虽然上辈子他主修声乐是通俗，但小时候也练过两年多美声，而且艺考也要用，他知道什么发声状态是正确，什么是错，能避开许多弯路，现在无非重走一遍老路，轻松至极，换成其他初学者，一点一点从头学起，想完成他刚才的过程，怎么也需要个把月才能找对发声感觉，也仅仅是找对感觉，脑子笨一点就更久了。 唱歌是一件“抽象”的事情，不像画画一样，一眼能看出哪里有问题，这里线条没打好，那里明弱关系有问题——唱歌的一切运作机制是在身体内部发生，肉眼无法直接观测，相对来说很看悟性和天赋。 就像老师常说“唱高音时要气息下沉”，很多人都不明白，气息下沉他娘的到底是什么意思，怎么搞得就跟修炼内功一样。 但其实，这已经是很简明很容易理解的说法，专业老师不是不会，完全能秀一大堆专业术语，但那只会让初学者更迷糊。 北原花谷听了半会，忽然开口问道：“爸爸会围棋，那是爷爷教的，写书是琴音姐教的，乐器是雨宫姐姐教的......但声乐是谁教的？” 北原贤人沉默了下，迅速板起脸说道：“你爸是天才知道吗，我以前跟人学过......你作业写完了没，赶紧回房间写作业，回头我给你检查。” 他伸手揉了揉女儿的脑袋，起身离开座位，上楼回卧室。 拉开袄门，坐在案前，他出神望着对面的落地窗，脑子里回想刚才的美声发声状态。 美声的发声状态，是全腔体参与共鸣，喉头需时刻保持稳定，还有......这恰恰与通俗唱法相反，从而导出的声音特质也截然不同，如果能在其中一个环节，或者多个环节，改变栗山瑞穗的发声习惯，应该会有疗效。 北原贤人慎重考虑，整合了下意见和方法，编辑给栗山瑞穗发去，让她私下先这么练着，然后继续考虑起其他事情。 没隔半个小时，身后传来一阵轻响，北原花谷探头探脑的拉开门，迅速溜了进来，笑嘻嘻的坐到他身边。 “爸爸在想什么呢，怎么没练琴？” 北原贤人收回发散的思绪，看了眼女儿说道：“我在想有什么路子能给你办户籍，总不能让你一直在家里藏着吧。” 花谷张了张口，不忍打击到爸爸，没直言说出口。 没有办法的，她专门查过，现代户籍制度已经非常完善，哪有漏洞可钻，现在孤儿院里的孩子都会在民政单位有专门的身份记录，她一个突然冒出来的孩子，毫无身份线索，就想算走孤儿院的路子，孤儿院也不敢收她，而且她已经十岁了，刚好超出了大多数孤儿院的收养年龄上限。 北原花谷很心疼，她不想看到没有精神的爸爸，总能让她想起十年后，爸爸那副非常辛苦的疲惫样子。 她绞尽脑汁想了想，灵机一动说道：“爸爸，其实这是好事。” 北原贤人诧异看过去。 “花谷现在没有户籍，没有身份档案，单从法律上来讲，嘿嘿......咱俩还不是父女关系。”北原花谷怕挨揍，迅速撒起小短腿溜到门口，小手扒着袄门，严严实实猫在门后面，悄悄露出半个小脑袋，笑嘻嘻看着北原贤人。 北原贤人皱了下眉，直觉告诉他，这孩子又要开始耍不正经。 北原花谷小脸警惕瞅着爸爸的一举一动，“这代表，花谷的身份还拥有无限可能，而且爸爸今年十七岁，花谷十岁，你看吧，其实咱俩年龄也没差多少。” “再说别人谁知道花谷到底几岁，我说自己十三岁，别人也不会怀疑，如果今年再长高一点，十六岁也蛮能可以，嘿嘿。” 北原贤人微微眯起眼，暂且抛掉刚才的忧虑，他摸起一张海报，一点一点卷结实，“你到底想说什么。” 北原花谷继续往袄门后面挪了挪，随时打算逃跑，笑嘻嘻道：“花谷未来的身份，现在还关在薛定谔的盒子里，尚处于未知状态。” “花谷未来会不会成为爸爸的妹妹？......很有可能。” “又或者做爸爸的姐姐？.....其实也有希望。” “如果花谷能做琴音姐的妈妈，也就能成为爸爸的阿姨。” 北原花谷顿了下，两条小柳眉坏笑的扬了扬，“花谷除了奶奶做不了，甚至还能做爸爸的......” 北原贤人脸一沉，“怎么，难道你还想当我妈。” 北原花谷小手扬了扬头发，眼神意味深长，语气酥软人心的说道：“未来的事谁说得准呢，啊纳哒。” 北原贤人气笑了，这小调皮蛋是吃了熊心豹子胆，找他来作死！他掂了掂手上的海报纸棍子，“来来来，我让你先跑十秒，今天逮不住你算我输。” 第53章 开始之前 lumine是新宿区的一家知名购物中心，位置紧挨新宿南站，今天又是周末休息日，正午当头，人流量络绎不绝。 北原贤人选择了这里，作为命运引力乐队的街头快闪第一站。 还有一个原因，他打工的琴行也在这，之前连续请了几天假，总得给店长一个交代。 处理完这最后一件事，他便可以全身心的投入进比赛状态。 北原贤人推开琴行大门。 琴行不大，上下两层，一楼是墙壁上挂着几十把吉他的商店，二楼是钢琴教室。 柜台后面，店长正抱着几个月大的孩子，亲昵的逗着女儿，一个劲冲女儿爸爸爸爸的叫着，笑得有点傻。 店长名叫秋山英树，毕业两年的大学生，大学时代跟人玩过乐队，但毕业两年后，种种现实原因，乐队成员各自奔散天涯，之后便开了这家琴行，去年奉子结婚，按店长的说法就是：“明明人生才刚刚开始，却转头就跌进了婚姻的坟墓。” 秋山英树百忙之中抽空看向门口，露出微笑：“爸...咳咳，北原来了，快坐，想喝什么柜子里有，别跟我客气。” 北原贤人蹲到女童面前，小孩子很听话，不哭不闹，水灵灵的眼睛好奇望着他。 “没记错应该九个月大了吧，学会叫爸爸了吗。” 秋山英树表情十分郁闷，“爷爷奶奶都会说，就是还没学会叫爸爸。” 女孩忽然在店长怀里乱动起来，嘴里咿呀咿呀叫着，不停朝北原贤人挥舞小胳膊。 秋山英树低头看去，笑道：“我家女儿看来很喜欢你，”边说着，他小心翼翼把女儿递给北原贤人。 北原贤人抱过来孩子，她眼睛很纯净，身子软乎乎的，他微笑的哄了下孩子，指了指秋山英树，又指了指自己，“那是爸爸，我是叔叔。” 小孩子瞅瞅秋山英树，又瞅瞅北原贤人，模糊不清的发音：“爸爸。” 北原贤人微微一愣，纠正道：“我是叔叔，那是爸爸。” 小孩子咿呀咿呀的抱住他，“爸爸。” “......是叔叔。” “爸爸。” 喀嚓，北原贤人仿佛听到了心碎的声音，秋山英树呆呆坐在那，人都傻了。 北原贤人忍俊不禁，把孩子还给店长，秋山英树急忙接过来，赶紧冲孩子说道：“爸爸。” 小孩子牙牙学语道：“叔叔。” 秋山英树认真纠正，“是爸爸。” 小孩子有点困惑，扭头看向北原贤人，“爸爸？” 秋山英树往椅子上一瘫，眼神渐渐失去了神采，半晌，他才惆怅的摇了摇头说道：“女儿人生中第一次叫爸爸，居然给了别人。” 北原贤人谈起正事，“店长，我报名了一场乐队比赛，最近网上很火的那个。” 秋山英树立马被勾起了兴趣：“是不是雨宫雅柊也参加的那个比赛？好像叫明日乐队？” 北原贤人点点头，不好意思说道：“店长，比赛期间时间上可能会有冲突，最近这段时间我可能顾不上琴行这边。” 秋山英树哈哈大笑的站起来，用力拍拍北原贤人肩膀。 “没关系，我支持你！像北原这么优秀的乐手，早该被业界发掘，把你藏在我这家小琴行，我自己都觉得心中有愧，总感觉埋没了你似的。” 北原贤人心里松了口气，来之前，他还担心店长反对，说不定还会辞退他，这里工作清闲，除了隔几天保养一遍琴，再就指点下店长的野路子指法，清闲得很，而且工资还不少，上哪找这么轻快的打工。 噔噔，北原贤人手机响了起来，乐队讨论群里，鹤见千春在喊他赶紧过去，其他人都已经化妆完毕。 秋山英树瞥了眼北原贤人的二手翻盖手机，若有所思......北原换了手机，难道他最近缺钱，以前那台卖掉了？ 从以前聊天中，他多少听出了点北原家的变故，北原一个人挺不容易的。 秋山英树又想起比赛奖金这回事，顿时想通了北原的参赛初衷。 北原贤人收起手机，颇为歉意的说道：“乐队叫我去排练，我先走了店长，只要有时间我就来帮忙。” “等等，”秋山英树忽然叫住他，转身进入另一个房间，没过几分钟，便拿着一个信封返回，塞到北原贤人手里，“比赛就认真比赛，店里有事我会喊你，没事别往这瞎跑。” 北原贤人手指隔着信封，能摸出来里面装着钞票，还不少。 秋山英树顿了下，又赶紧说道：“你别误会，不是辞退你的意思，总之......算了，我嘴比较笨，你明白就好。” 北原贤人低头看眼信封，突然请那么多天假，他已经够不好意思了，哪还有脸再拿钱，他认真回绝道：“无功不受禄，心意我领了，但上次买吉他，店长给我便宜到跟白送一样，又赠我一个效果器，我已经够占便宜，我一个大男人有手有脚，四肢健全，不愁挣钱。” 秋山英树摆出一副长辈姿态，“叫你拿你就拿着，区区高中生后辈，还敢顶撞前辈？”秋山英树顿了下，语气稍稍缓和，“别忘了你还是我的古典吉他老师，想在外边找一个你这种水平的老师，还不收学费，全东京也没第二位，怎么，我补交学费还不行？” “行了，没事赶紧走，别打扰女儿跟我独处。”不给北原贤人开口的机会，秋山英树直接给他推出了琴行大门。 秋山英树挂上停业牌子，关门前不忘嘱咐一句，“比赛期间别往琴行瞎跑，认真比赛，好好对你的队友负责，快去快去，别让他们等着急。” 说罢，琴行卷帘门轰隆落下。 北原贤人看着手里信封，微微叹了口气，以后想办法还店长一个人情，边想着，他走进无人的巷子里。 附近没人，他迅速脱掉外衣，露出印有“命运引力”的浅蓝色体恤队服。 从黑色公文包里拿出发蜡和镜子，将头发推上去，打理定型。 最后拿出面具，戴在脸上，一切换装完毕，他在乐队群里发一条信息：准备开始，我两分钟后到场。 北原贤人啪得合上手机，快步走出巷子，低头融入熙熙攘攘的人潮里。 第54章 未来飞行 lumine购物中心正门。 河内健一郎饮一口咖啡，抬头望向温煦的太阳，惬意地闭上眼睛，享受久违的阳光。 他是《明日乐队》的音乐总监。 自从那位快被媒体捧成国民荣誉的雨宫雅柊，她石破天惊般的突然高调宣布参加《明日乐队》，整个制作组都炸了锅。 就此开始，全员开始没日没休的加班生活，吃住一切全在公司，开会彻夜讨论如何调整赛制，积极同雨宫雅柊工作室保持联络，经过多次商论，最终在昨晚凌晨，才姗姗敲定整体方案。 河内健一郎面对太阳长舒一口气，难得的休息日，来之不易的假期，他抬手看眼手表，迈步朝停车场走去，打算回家遛遛狗。 没走几步，不拿哪个混蛋突然开了汽车远光灯，闪瞎他满脸，河内健一郎小声啐骂了句，转头看去，迅速幡然醒悟，哪是远光灯，大白天也没人开远光灯，而是一位戴面具的怪青年。 河内健一郎驻足诧异看去，那张面具是什么材料，怎么还自带光影特性，他又看向面具青年手里的吉他，同样光芒熠熠，阳光下折射出绚烂光线。 阳光下，他微微眯起眼睛，辨认出了那把吉他。 gibson钻石皇冠j250，通体由14k黄金、十颗钻石、红宝石、蓝宝石、紫水晶、翡翠和珍珠白母贝做装饰，所有金属部位镀金制成的吉他界“黄金版劳斯莱斯”。 哪家的贵公子，跑大庭广众之下来炫富......河内健一郎心里酸酸的朝自家小破车走去，等《明日乐队》大获成功，再拿一份优秀履历，我那辆开了十年的老伙计也该退休了。 吉他演奏声自后方传来。 河内健一郎不由脚步一顿，心里更加酸苦，那家伙居然还真舍得开黄金车，万一脱落几颗钻石，你不心疼吗...... 他果断停下脚步，来都来了，不亲耳听一听那把琴的音色，以后肯定后悔一辈子。 河内健一郎转身走上去，驻足一边观看，面具青年微微抬头看了眼，继续弹奏。 听着听着，河内健一郎表情渐渐认真起来，超快速的即兴solo，他已经持续了二十几秒，这个面具青年技术不简单啊，难道他是哪位业内高手故意伪装？而且看他台风，完全不紧张，风度自若，应该是演出经验丰厚的老油子。 河内健一郎疑神疑鬼的顾盼四方，第二时间想到，人类观察节目组又出了整人新企划？ 不一会，越来越多的路人凑过来围观，陆陆续续有人拿出手机开始拍摄。 “那个白金皇冠里镶里是红宝石？？” “面具好漂亮呀，佳织酱，lumine有卖吗？” 面具青年弹奏戛然而止，紧接着，忽然曲风一转，改为持续单音伴奏。 与此同时，人群里，一只身材娇小的女孩子努力挤出来，怀里抱着一把差点比她还高的贝斯，急匆匆跑到面具青年身边，认认真真的向大家深深一鞠躬，脸蛋通红的加入伴奏。 河内健一郎心有明悟，原来是街头快闪。 那个女孩怀里的贝斯，通体由黑白两块板料，天衣无缝的拼接成一个阴阳图案，他也认识，每年限量制作六把，foderaimperialii系列的蝴蝶贝斯，又称蝴蝶王。 河内健一郎不由咧了咧嘴，表情感慨的环视周围路人，你们是真的幸运，全世界有几个人，能有幸同时看到这两把乐器一起演奏，你们一个个居然还只关注面具和宝石。 他闭上眼睛，静心享受两把超级乐器带来的绝伦音色。 “先生，麻烦请让一下。” “哦，抱歉，”河内健一郎赶紧睁开眼，侧身让开一步，等看到两位来者，他顿时有些微微失神，面前两位女生，美人如玉，她俩站在一起，令他想起了传说中的和氏璧。 他望着两位女生把一架黑色电子琴推到面具男身边，然后金发女生迅速撤离，另一位站在键盘前，十指轻动，加入伴奏。 紧接着，另一边，几位黑衣人穿过人群，他们抱着架子鼓、音响和话筒，放置下来，一位十分阳光漂亮的女生，手中潇洒的旋转着鼓棒，悠哉悠哉走上前。 而这时，河内健一郎才发现，他们穿的衣服，统一印有“命运引力”四个汉字，颜色也统一是粉丝t恤，鞋子也是，只有面具男着装是浅蓝色，还站在最前方。 有意思，河内健一郎认真打量这支叫做命运引力的乐队。 男生带着面具，气质不俗，举动很沉稳，另外两位女生漂亮大方，一看就很有修养，贝斯手虽然个头娇小，样子还非常害羞，但一举一动充满天然的可爱气，软萌萌，现在的年轻人，可不是就有不少人，喜欢这种类型。 有了三位美少女加入演奏，前来围观的路人，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增多，不一会，四周已经堵得水泄不通。 大家的注意力，逐渐从一开始的面具男和钻石琴，过渡到三位青春靓丽的女生身上，但很快，便又眼神古怪的，陆续重新看向面具男。 如果去掉他，这一幕并不算稀奇，市面上女团那么多，谁没见过一群美少女在大街上又唱又跳，没什么好特别......但女团中偏偏插进来一个男人，他似乎还担任队长，还带着面具！ 这谁不好奇，好奇心都要炸了！不由自主开始联想.......那个男生究竟是谁？他又是什么身份？他为什么要戴面具？他跟那三位女生之间有没有什么复杂关系？ 河内健一郎早已把狗事忘得一干二净。 不听名贵的琴声，光看三位可爱漂亮的女生弹琴，他也觉得十分养眼，就连心灵上的深深疲劳，也仿佛经历一场清新小雨，淋洗洁净。 北原贤人眼看人来的差不多了，即兴伴奏率先一停，侧过身，对高梨絮风微微点头。 高梨絮风接到信号，修长的十指放在黑白键上，回想昨晚练了一夜的谱子，内心稍作准备，第一位起头开始。 当她弹完第四小节的一瞬间，鹤见千夏的鼓声精准的迅速杀入，香川宁宁的贝斯声同时紧跟而上，北原贤人上前握住话筒，淡定的秒抓节拍开唱： 「一边看着足迹一边寻找答案」 「也并不是因为没有出息的生活」 河内健一郎略有惊讶，面具男不仅吉他弹得非常好，说实在，唱歌也令他十分意外，一开口就知道是有两把刷子。 「很久以前我们小小的眼睛中」 「有向日葵一样的笑容」 「可已经失去了吧」 「还有我们的寄托」 河内健一郎双手环胸，食指跟随节奏轻敲胳膊，这首歌是德永英明的《未来飞行》，专门写给快要长大的儿子的作品，几年前，他还参与了这部专辑的市场发行。 面具男唱功可圈可点，几个a4的高音质量比较扎实，看他状态还不怎么吃力，仅凭这点，已经超越了至少一半只能活在录音棚里的创作派歌手，歌曲的细节处理值得肯定，有点自己风格。 「既然生存就绝不认输」 「所以从现在开始」 正这时，一道柔美清澈的女声忽然出现，翩翩于伴奏中，随行男声轻和而唱。 「我们描绘着未来」 「即使飞机没有螺旋桨」 「也试着行动吧」 然而仅跟唱了三句，清澈如泉的声音正如方才忽然出现，又转瞬间神秘消失，只留下惊鸿一瞥，而这时，河内健一郎才如梦惊醒，内心震惊，刚才女声是谁唱的！？ 他急忙顾盼四方，姗姗意识到，附近隐藏着一颗绝世好苗子！老天爷赏饭吃的声音！ 北原贤人微微侧目，神情颇为意外，今早彩排的时候，可没商量还有和声吧......不过她和声的还不错，正好一个八度和声，没给他整出车祸现场。 高梨絮风知道险些闯了祸，现在还有点后怕，这首歌是她选的，她习惯了跟妈妈一起弹唱《未来飞行》，条件反射的就去和声。 她稍一整理心情，对北原贤人调皮的眨了眨眼，仿佛在小小狡辩：歌曲原版就有和声部分喔。 第55章 GPS定位器不只有定位功能 直到整首歌结束，河内健一郎恋恋不忘的天籁声音，也唯有那短暂惊鸿一瞥的映现，始终没再出现。 他神情恍惚站在原地，内心无比懊悔，竟然眼睁睁错失了一颗沧海遗珠！ 北原贤人放下吉他，先朝围观的路人微微鞠躬，接着回身面向乐队成员，内心有些惊讶。 第一次街头快闪，每个人都表现得十分不错。 鹤见千夏没什么可说的，哪里都挑不出毛病，高梨絮风自始至终保持自然状态，完全看不出紧张，一直在正常发挥，就连原本彩排时，最害羞最紧张的香川宁宁，表现也远远超乎他预料，好像只弹错了两个音？ 香川宁宁脸蛋红得都要滴出水来了，她心脏怦怦直跳，双手抱着贝斯，羞答答埋着头，不敢抬头去看围观群众。 “收队吧。”北原贤人说了声，细心的把吉他装进收纳盒，这把吉他不是一般意义上的不便宜，它不是量产版，而是带有序列号的首作特别珍藏版，世界唯一，某种意义上，比那架施坦贵还珍贵——他以前在「fly琴行」摸过no：2序列号的那一把，但这一把，还真是第一次见到。 鹤见千春到底从哪搞来的，难以想象。 背上琴盒，北原贤人前往更衣室换衣。 “等一下朋友。” 北原贤人侧身看去，一位手里端着咖啡杯的中年男士远远追了上来。 河内健一郎喘了几口气，赶紧掏出一张名片递出去，“这是我的名片，河内健一郎，明日乐队的音乐总监，” 他悄悄打量北原贤人，脸上有面具遮挡，看不出什么特点，惟有那双格外有神的清秀眼睛，给他印象十分深刻，下意识升起亲近感。 北原贤人接过名片，明日乐队音乐总监，这倒巧了。 “抱歉，我没有名片，河内桑可以称呼我......坂本纯生。”北原贤人瞎编了个名字。 河内健一郎微微一怔，坂本纯生，不太像男士的名字，而且他还刻意改变了声线，是不想暴露身份吗。 “坂本桑你好，我刚才看了你们的表演，真的非常精彩，有时间的话，我可以请您一起喝杯咖啡吗？”河内健一郎试探问道，他猜测这位男生的身份可能不一般，因此态度放的很低。 这支乐队身上充满噱头和看点，如果能说服他们参加比赛，继雨宫雅柊那个收视率大宝贝，制作组又能多一张好牌可打。 北原贤人回头询问其他人的意见，鹤见千春摇了摇头，他略一沉吟说道：“抱歉河内桑，我们还有很要紧的事情。” 河内健一郎赶紧说道：“没关系！只要坂本桑有时间，随时都可以来联系我，是这样的，我想邀请您的乐队参加我们制作组的企划比赛，坂本桑应该听说过，就是雨宫雅柊也参加的那场比赛。” 一口气说清楚理由，河内健一郎很识趣的鞠了下躬，告辞不再打扰，北原贤人转头看向鹤见千春。 鹤见千春拍掉姐姐搭在她肩上的手，随口解释道：“区区一个音乐总监还不够资格，他掌握的情报我们不缺，没必要跟他浪费时间。” “你还不赖嘛，后辈，”鹤见千春顿了下，很满意北原贤人，“那首歌唱的很好听，你怎么不是音乐生？” 北原贤人半是开玩笑的说道：“说不定峰高的音乐老师教不了我。” “有道理，峰高的音乐老师是不太行，”鹤见千春点点头，“走吧，还有不到四天就要比赛，你们趁着休息日赶紧排练。 峰高的音乐老师不行......菅原部长十分汗颜，但鹤见千春似乎说的也没毛病，峰高的普通班，还真的是卧虎藏龙。 打破利兹国际钢琴比赛记录的金奖者，不去艺术班跑到普通班。 一位隐藏的古典吉他高手，同样隐姓埋名藏在普通班。 深藏不露的学生会会长，还有香川宁宁，也都在普通班。 东京市古典美声歌唱比赛青年组的第一名，她做得更绝，直接变成了峰高的体育生。 菅原光宏微微叹了口气，东京的天才们，是不是都对峰高的音乐教育心怀意见。 ...... 录音室，客厅。 众人围着一张大圆桌落座，除了栗山瑞穗老老实实留家里“养病”，所有人到场。 北原贤人瞥了眼柏木茉优，休息日不在家歇着，她怎么又来了。 他算看出来了，高梨絮风和柏木茉优，形影不离的一对人，只要能找到她们其中一位，另一位肯定也离着不远。 北原贤人还记着兔子和定位器那回离奇事，这两个人之间，似乎总有点说不清道不明的状况，而且部长之前也点过一次，但那时并没有继续说下去。 菅原光宏先开口问道：“三天后开始预选，你是主唱，第一首参赛曲决定好了吗。” “玉置浩二，《请别走》。”北原贤人简短道。 “请别走？”菅原部长微微一怔，表情变得饶有意思，“为什么选这首老歌，现在的年轻人可不常听吧，难道北原还有段刻骨铭心的曾经？佳人已去，空余思念？......你想唱给谁？” 北原贤人顿时无语，选这首歌当然有他的理由，它的其中一个翻唱版叫做《秋意浓》，是他上辈子通俗唱法七级考试时所选的应试曲。 中日两版除了歌词不一样，编曲几乎就没变动。 他会的日语歌本就不多，当然要选最熟悉的那些，而港台歌手在二十世纪那段时期，疯狂翻唱过的那些日语老歌，就是他第一选择目标。 北原贤人淡淡说道：“你想多了，如果你能把这股八卦劲，认真用在练乐器上，不至于现在这么差劲。” “我就是开个玩笑，你那么认真干嘛。”菅原部长讪讪笑了笑，老实闭上了嘴。 柏木茉优不着痕迹的瞟了眼北原贤人，默默不言。 gps微型定位器，可不只有定位功能。 香川宁宁弱弱的举了下手，“那，那个，我们的视频数据怎么样？” 鹤见千春打电话问了下，放下手机说道：“已经剪辑完毕，三十分钟后发布到各个网络平台，你们心急的话可以先找找路人拍摄版，不过收音和画质肯定不如咱们的专业团队。” “现在先排练吧，时间紧张，视频等回家再看，”北原贤人起身，稍一沉吟，“高梨同学，你再想一首会弹的伴奏，明天就用那首歌。” 第56章 第一次打破历史 结束完一下午的排练，鹤见千春安排了专车，送乐队成员各自回家。 北原贤人和菅原部长顺路，乘车回家的路上，菅原部长百无聊赖的刷着手机，随口聊道： “北原，你有追星吗。” “不追。” “有喜欢的歌手吗。” “凡是听古典乐的人，谁不喜欢莎拉布莱曼？” 菅原部长微微叹口气，“我是说流行歌手。” “流行歌手？”北原贤人认真思索了下，上辈子他听日语歌不多，也不太关注日本歌坛，这辈子也是，但应要找的话其实也有，“德永英明吧，喜欢他的嗓音，成长经历也很励志。” 德永英明，日本歌坛的情歌王子，年轻时做过洗碗工，做过推销员，打工期间努力创作，不忘梦想，却始终不得唱片公司赏识，屡次三番遭受打击，但就是凭着一股不服输不放弃的硬劲，拿头拼命撞南墙，最终有朝一日，还是自己头铁，硬生生给南墙拱塌，成为一代天王巨星。 北原贤人很喜欢他的故事，草根奋斗传的代表人物，如果人生是一场牌局，与其怨天尤人抓到一副烂牌，不如努力把烂牌打好——我可以走的很慢，但我从不后退！ “德永英明？”菅原部长上下来回的打量北原贤人，“说起来，北原和德永英明其实有个共同点。” “哪里像？长得一点不像吧。” “气质像，沉稳，古典，很有可靠的男人味，年轻时候一样的英俊提拔，我要是个女生，呵呵，可是会费尽心机把你追到手。” 北原贤人无情暼去一眼，没说话。 “德永英明啊，他声音是很好听，清澈，明亮，很符合日本少女心目中的白马王子形象。” 清澈明亮？北原贤人心生诧异，德永英明的声音不是暗哑磁性，如岁月沉淀吗，两者根本完全不挨边...... 他也没去深究，思索起店长给他的那笔钱该怎么用。 那笔钱就像一场及时雨，原本两万円出头的可怜余额，暴增到二十二万円，只要省着点花，乐队比赛期间，不必再担心生计问题。 他计划先给女儿买几套换洗的衣服，还有内衣，总不能让女儿天天穿他的t恤，天天光屁股在家里乱跑，那成何体统。 ...... 北原贤人把手提袋放到老沙发上，一件一件把衣服拿出来。 “穿上试试，不合身我明天再去换。” 北原花谷瞅瞅白色的小内内，抬头问道：“爸爸一个人逛女性内衣店难道不害羞？会有很多奇奇怪怪的眼神看你吧。” “那有什么好害羞，赶紧换上试试。”边说着，北原贤人接一杯水，排练了一下午，嗓子还有点干。 北原花谷小手拽下了t恤袖子，身上又肥又大的t恤瞬间滑落在地，弯下腰，两只小手夹起沙发上的内衣。 “噗，咳咳咳，”北原贤人呛了一口，赶紧放下水杯，“谁让你当我面换的！回你房间再换！” 北原花谷嘿嘿笑着迅速穿上内衣，舒展身子，摆了个车模姿势，眨巴着眼，“给花谷打多少分？啊纳哒有没有心动？” “我给你屁股打开花！”北原贤人沉着脸，作势就要抽起海报纸棍子。 北原花谷眼看不妙又要挨揍，立马撒起小短腿，抱起衣服就往客厅外面跑，噔噔噔噔溜上二楼。 北原贤人暼去一眼，小不正经，三天不打上房揭瓦，昨天刚调戏你爹挨顿收拾，今天居然还敢作死。 北原贤人擦干净地板，提着书包上了二楼。 他拉开女儿房间的袄门，北原花谷正趴在地铺上，荡悠着两条小白腿玩手机，她扭头一看，赶紧把被子蒙头一盖，躲进了乌龟王八壳。 北原贤人没好气的蹬了脚“乌龟屁股”，拉开书包拉链。 “今天的出题本放你桌子上了，写完让我检查。” 北原花谷掀开一道被子缝，小心翼翼的露头。 “雨宫姐姐的照片呢？” “今天是休息日，没见到她，明天给你拍。” 北原花谷见爸爸没想收拾她的意思，心里松了一口，慢慢爬出乌龟王八壳。 她凑上前，扒着北原贤人书包瞧了瞧，顿时发现了那张浮夸面具，惊喜的拿出来。 “就是这张面具，爸爸为未来的两张面具之一！”北原花谷笑嘻嘻戴在脸上，踮起脚吸一口气，“有爸爸的气息。” 北原贤人眼角微微抽了下，“未来的我有两张面具，另一张你给我描述下。” 北原花谷跑到镜子前，一边照镜子一边说道，“很平常的面具，粉色的。” 北原贤人没想出头绪，不过以鹤见千春的行事风格，应该不满足制作一个简单面具，可能要在很久之后，才能遇上它吧。 北原贤人嘱咐了声要认真做题，然后轻轻带上门，返回自己房间。 自己未来要经历五件事，前两件事，应该是在同一时段发生。 1、参加一场乐队比赛 2、写了一首很有名气的歌。 但我写了首歌，还很有名气？北原贤人一直保持存疑态度，现在乐队连排练都忙不过来，磨合也成问题，哪有时间写歌......他还是觉得，第二条根本不可能发生。 他掏出手机，给栗山瑞穗发条消息，关心下她的练习进度。 没过多久，栗山瑞穗回复来一条语音片段，听了几遍，北原贤人颇为惊喜，这一次，栗山瑞穗的流行唱法已经稍微有点转变，虽然听起来还是很别扭，但确实有在好转的迹象。 栗山瑞穗平常看起沉沉闷闷，话也不多，人际往来不太灵光的样子，但声乐上的悟性还不错嘛。 假声再......北原贤人打字动作一顿，想起美声唱法中没有假声概念，又删掉重新编辑：头声区共鸣再放弱；通俗唱法没美声那么严格的讲究稳定喉头，喉头也可以适当变动....... 调教完今日份的栗山瑞穗，北原贤人终于有闲余时间，看一看乐队的快闪视频。 说起来，他十分恶趣味的给乐队起名为命运引力，算不算已经打破了历史。 按照正常历史，原本的乐队名，怎么也不可能叫“命运引力”吧。 能不能给未来历史，造成某些意想不到的变动？ 而原版乐队名是什么，估计北原花谷也不知道，这个答案，可能永远也没人能告诉他了。 第57章 北原同学自求多福吧 街头演出时，鹤见千春安排了多位专业摄像师混迹在路人里，收音也有专业的设备，音频与视频后期拼接。 视频全平台都有，他直接从乐队群里点开几个网页连接，选了个有弹幕的平台。 才两个小时播放量就有二百万？北原贤人吃了一惊，意识到背后肯定有团队在运营。 按下手机键盘上的小圆点，开始播放。 视频开头，一位青年戴着闪闪发光，能折射阳光的面具，抱一把闪闪发光的吉他，朝lumine购物中心走去，途中恰好拍到一位中年男人，仿佛被汽车远光灯照瞎满脸，拿手挡在眼前。 北原贤人默然无语，原来在外人眼中，面具是这种效果，而且那位挡眼睛的中年男人，可不就是河内健一郎...... 弹幕飘起： 「那位拿咖啡的大叔是演员吗？演技太夸张了吧。」 「在现场，我是蓝衣路人，面具真的很晃人眼。」 「吉他上贴了玻璃吗，为什么吉他也能发光？」 「你给吉他镶上钻石宝石，你吉他也能发光！」 视频播放至他开始即兴solo，摄像机对焦在他身上。 「天呐，吉他上真的有钻石！还有红宝石！上面好大一个皇冠，弦钮也是金子做的吗？！！」 「t恤的命运引力四个汉字很coooooool。」 「他的眼睛好漂亮。」 「说不定面具底下是一张‘起司牛’脸。」 「你们没人关注他的即兴solo吗？超快速度，能持续三十多秒，还是民谣琴，难度爆炸高。」 终于有条能让北原贤人满意的弹幕，若不是手速和体力难以为继，他还能继续solo下去，就是......钢丝弦太勒手了。 视频进程继续，到了乐队成员陆续登场。 「雅蠛雅蠛，吉他手小萝莉害羞的样子，可爱到我心化，好软萌。」 「你这家伙睁大眼给我看清楚啊，那是贝斯！四根弦是贝斯！！混蛋，死萝莉控，快给我向全世界的贝斯手道歉！！！」 北原贤人忍俊不禁，他能从那条弹幕上，感受到某位贝斯手的浓浓怨念。 「推钢琴的金发女生是外国人吗，可惜看不到正脸。」 「笨蛋，那是电子键盘，你推一个钢琴给我看看。」 「凭什么随随便便骂人，认识电子键盘就很了不起吗？」 弹幕突然开始撕逼起来，北原贤人顿时无语，这点事有什么好吵，至于吗。 「搬架子鼓的黑衣人，体格也太壮实了吧，职业保镖？」 「快看鼓手上场，她一边转鼓棒一边入场帅爆，气质也阳光大方，长得也漂亮，一定是个心地善良的女孩子。」 「弹电钢琴的女生也好漂亮，妈妈我恋爱了，我想和她结婚。」 「......那是电子键盘。」 伴随乐队成员一个个上场，他开始演唱，弹幕风向突然一转矛头，纷纷指向早被遗忘了好几分钟的他。 「你们没觉得，这支乐队很奇怪？」 「岂可修，那个面具怪男是什么身份，为什么他能跟三位漂亮可爱的女孩子一起组乐队！」 「他好像还是队长。」 「面具怪男唱歌很好听，很适合唱德叔的歌。」 「学声乐十八年的专业生表示，那个面具怪男的确有两下子。」 北原贤人十分不高兴，面具怪男这算什么称呼。 他又看到一条弹幕，后面还跟了一大串谢谢——「空降回6:21，声音调到最大，戴上耳机，相信我，你们会听到天使的声音。」 他心有所明，倒退时间轴，声音开到最大，果不其然，隐隐约约听到了高梨絮风的八度和声，画面一转，拍到高梨絮风调皮的向他眨了眨眼，但并没拍到她唱歌场景。 但继续播放没两秒钟，突然飘出满屏彩色弹幕。 「从路人拍摄版而来！天使找到了，是弹电子琴的女生！」 你们一个个是名侦探吗，这都能给找出来......北原贤人内心吐槽，视频再往后播没多少内容，他暂停播放，往下看了会评论，居然有三千多条。 不少人在科普钻石皇冠j250，那把吉他如何如何珍贵，又如何如何难得。 还有很多人凑一块讨论三位女成员，从颜值探讨到身材，各有各的喜欢类型。 但有更多的人，疯狂瞎猜他的身份，他为什么要戴面具，为什么能跟三位美少女组乐队，健康的不健康的，什么稀奇古怪的脑洞都有。 北原贤人不在意的笑了笑，对此只想说，还有一位女成员没上场呢。 他真的没想到能引起这么大反响，虽然有鹤见千春的幕后团队运营，播放量能刷，点赞也能刷，但下面的评论，可是实打实的火热积极，而且2ch论坛上也反响不俗。 视频最后面有宣传命运引力的官方推特账号，北原贤人登上推特，官方名字就叫“命运引力”。 目前的关注人数不多，三百来位，评论量就更少了，寥寥十几条，基本都在问面具怪男为什么要带面具。 北原贤人又打开雨宫雅柊的官方推特，看了眼关注数，又瞄眼最新一条推文的评论量，顿时陷入了沉默。 评论量差几千倍...... 关注人数抹个零头，差一万倍...... 北原贤人苦笑的摇摇头，鹤见财团势力是大，但那位可是全日本媒体都在为她造势，确实没法比。 其实那场乐队比赛，雨宫雅柊最致命的武器，不是她和队友的超强实力，而是她那一套已经被国内媒体强化到+15的「名气神装」。 毕竟是乐队比赛，不是古典音乐比赛，之间的区别，就像明明是在天上飞的仙鹤，却非要一头扎水里，头铁，就是要跟从小在水里滚的大号野鸭子肉搏打架，谁输谁赢还真不一定！ 但人家有名气，不是一个人作战，河里的乌龟王八鳖全支持她，向着她，一起帮忙收拾鸭子，这咋打。 而且仙鹤还有体型优势，只要习惯了环境，扬长避短，完全发挥出实力，用不着乌龟王八鳖帮忙，也能轻而易举压着野鸭子使劲揍。 除非他们也能有拥有，雨宫雅柊那种等级的名气，双方站在同一起跑线，凭能耐公平竞争，又或是雨宫雅柊出现重大决策失误，他才能隐约看到，一丝丝微弱的获胜希望。 ...... 竹下茜饶有意思的在看一部视频。 这个面具男，可不就是北原贤人吗，雨宫小姐一直在跟踪的那个男人。 他居然跟三个女孩子在一起街头演出。 竹下茜悄悄看了眼雨宫雅柊，她正在犹豫点哪个套餐好。 竹下茜偷偷背过身去，给手机插上耳机，调低声音，不敢让雨宫小姐看到视频。 雨宫雅柊耳朵微微一动，听到了某个混蛋的熟悉声音。 她蓦然望向背着她鬼鬼祟祟的竹下茜，微微皱下眉毛。 “你背着我跟谁通话。” 竹下茜霍然一惊，内心哀鸣，小姐，我都插上耳机了啊，声音还调到最低，为什么你还能听得到！ 她迅速收起手机，赶紧说道：“没什么，只是一段挺好笑的落语，我怕吵到小姐才戴耳机。” 雨宫雅柊目光瞬间冷了下来，呵，还敢掩饰。 她怎么可能听不出那个混蛋的声音。 “什么时候背着我，偷偷摸摸跟他联系上的，”雨宫雅柊缓缓直起身子，目光紧紧盯着竹下茜，“你俩，还做过什么。” 竹下茜顿时怔住了，还做过什么，雨宫小姐是在怀疑我跟那个男生之间...... “不是，绝对不是小姐想的那样！”竹下茜急忙解释，“真的什么都没发生，我从没跟他说过一句话！” 雨宫雅柊手指敲了敲桌面，“手机交出来。” 竹下茜暗道糟糕，这下可完了。 她硬着头皮交出手机，放在桌子上，雨宫雅柊莫无表情的手指一划屏幕，暂停的视频继续开始播放。 雨宫雅柊身子微微前倾，支着头，静静看着视频里的北原贤人在跟三位女生街头演出，食指在桌子上敲敲点点。 直到视频里，有只狐狸调皮的朝那个混蛋眨了眨眼，她食指动作戛然一停，僵在半空中。 竹下茜看到这一幕，不忍的双手捂住脸，完蛋了，可怜的北原同学，明天你就自求多福吧。 第58章 第二次突然袭击 竹下茜一边开车，不时悄悄瞟向后视镜，坐在后车厢的雨宫小姐，浑身上下散发着一种厌烦的氛围，她双手环胸，细长的眉毛紧紧拧起，身子已经有半个小时一动未动，猜不出在想什么。 竹下茜心里微微叹了一口气，虽然雨宫小姐经常口口声声说不在乎那个男生，时常一口一个笨蛋的小声骂着，但竹下茜哪看不出来，分明是小姐羞于承认，脸皮太薄，不坦率罢了。 正如天天跟踪他，如果这都不算在乎，那世界上什么才算在乎？ 但惟独今天，破天荒的头一次，雨宫小姐没去跟踪那个男生。 她曾试着提议过，却被小姐十分赌气的拒绝掉了。 竹下茜收回目光，于心里再次叹了口气。 经历了那么多事情，她也大概猜透了，雨宫小姐对待那个男生的种种矛盾态度。 一边死要面子，自欺欺人不在乎他，又一边身体很诚实，不由自主的去接近，应该因为某些事情，对他心里有怨气，但其实内心却不记恨。 而今天的异常，归根结底，其实是雨宫小姐......她吃醋了吧。 竹下茜内心设想了下，如果她在乎的男人，跟其他女人一起去过周末，还足足有三位，她肯定也恼怒至极。 而且小姐还误会了其中一位女生与那个男生的关系，但这在她看来，只是眼神交流了下，哪有引人误会的地方，再正常不过了吧。 竹下茜表情一滞，忽然心生某个古怪又好笑的猜测......难道雨宫小姐其实是非常容易吃醋的类型？！ “小姐，昨天我又认真听了一遍视频。” 竹下茜趁小姐命令她闭嘴前，迅速说道，“中间有三句八度和声，当时北原同学的神情状态比较意外，应该是彩排时没有和声部分，但演出时，那个女生擅作主张临时添加，所以才有了那段眼神交流。雨宫小姐误会了。” 竹下茜迅速瞟了眼后视镜，雨宫雅柊神色微微一动，但立马又板起了脸，漫不经心说道： “我没有误会，茜姐，是你在误会，我不明白只是一部无聊透顶的街头视频，那里值得特地拿出来一提，而且视频上的人我一个都不认识，与我有什么关系。” 竹下茜强忍着嘴角笑意，雨宫小姐果然在吃醋。 “那雨宫小姐没有生气？” “从来没有。” “去学校也不会找他麻烦？” “不会找——”雨宫雅柊语气一顿，微恼地瞪了眼竹下茜，眉宇不悦道，“你指的他是谁，我听不明白。” ...... 朝日初升，七点四十分的校园，教学楼走廊已经有不少同学的身影。 “好久没一起进教室了，北原君。” 中村佑希白皙的脸上浮现怀念，预算委员会的工作已经忙完大半，最近终于闲暇下来。 北原贤人稍一想，他最近一直忙乐队，中村负责在委员会统筹预算，各忙各的，除了偶尔line上聊几句，是没怎么见面，但其实也没多久吧，也就才三四天。 中村佑希走到窗边，神情温柔的给教室里养的小乌龟喂了点饵料，北原贤人放下书包，坐到座位上，沉吟了下问道：“中村，我最近打算加入学生会，学生会哪个职务最忙，你给我大概介绍下。” 青木老师承诺过优秀生奖学金，但前提得加入学生会，他还是挺想拿到这笔钱的。 中村佑希蓦然转过头，惊喜交集的说道：“北原君你终于想通了？！” 他之前一直非常担心，北原君从不加入社团，也很少跟同学交流，独来独往，很容易会遭人在背后说闲话的！ 而且北原君进了学生会，以后也能天天见面......中村佑希发自肺腑的为北原君感到高兴，赶紧说道： “我们学校的话，很多活动全是由学生会做决定，老师只负责指导，很少干预，” “最忙的肯定是会长和副会长，经常要留在学生会办公室管理很多事情，书记也差不多，再就是监察委员长，执行委员长，还有风纪委员长。” 北原贤人若有所思的点点头，又听中村佑希娓娓说道： “监察部和执行部已经满人，只剩风纪委部还缺人，风纪委员长位子也还空着，学生会的第二位副会长，会长也迟迟没任命。” 说完，中村佑希期待的看着北原贤人，他由心赞成北原君进入学生会，高中有学生会这份资历，只要干得不错，未来申请大学还能受青睐。 北原贤人认真考虑稍会。 他进学生会，还有一个重要原因，他得躲雨宫雅柊远点。 不过看雨宫雅柊最近表现，挺是挺安稳的，似乎没再产生跟他同归于尽的想法，倒也不用太着急，而且奖学金要到年末才统一颁发，可以先拖一段时间。 暂且把乐队放在第一要位，等乐队走向正轨，再进学生会也不迟。 “过几天再说吧，最近我先专注乐队。” 北原贤人跟中村闲聊着，黑板上的钟表时针悄悄转了一圈，同学陆续来到教室，他不时瞥眼空荡荡的邻桌，按平常规律，雨宫雅柊早就来眺望窗外，现在都快要上课了，她怎么还没来......难道又请假了？为什么请假，难道是生病了吗？ 北原贤人内心总有点不踏实。 他忽然神思一滞，自责的使劲捶了两下额头......我没事乱想她干嘛，对我来说，她不是不来才好吗，省得天天让我担惊受怕，提心吊胆。 他正拿拳头惩罚额头的工夫，一抹熟悉的倩影闯进了视野边际。 北原贤人赶紧抬头看去，雨宫雅柊穿过讲台，面朝最后一排走来，紧接着，他身体就擅作主张的，把不踏实的心，轻轻放了下来，同时下意识松了口气。 但这口气还没来得及松完，雨宫雅柊下一刻，立马抓住了机会。 她仿佛早已在内心经过千百次排练，电光火石的一脚踢出，砰一声，迅速且准确无疑狠狠命中北原贤人的课桌一腿！ 旋即，课桌猛地倒退，剧烈摩擦地板，尖酸刺耳的摩擦声，刹那惊破教室，绕梁不绝。 一旁的中村佑希吓了一跳，气愤地转过头问道：“雨宫同学，你为什么要故意踢北原君桌子！” 北原贤人慢慢张大了嘴巴，你别喊出来啊，教室里的人可都在听着，你这么一喊，我还怎么圆场。 中村佑希喊完这句话，教室里立马陷入了安静，紧接着，二十几位同学飞快停下手上杂事，转回头，静静注视最后一排的三人场景。 雨宫雅柊坐在椅子上，托着下巴，“你好好问问他。” 话落，聚集在雨宫雅柊身上的目光，又不约而同的一齐望向北原贤人。 望着一个个八卦魂熊熊燃烧的同学，北原贤人头皮瞬间麻了，完蛋，谁能教教我该怎么解释。 第59章 从此开始的冷暴力 落针可闻，气氛安静到心悸。 雨宫同学的那句“你好好问问他”，平地惊雷起爆，瞬间引燃教室里的好奇心炸弹，整个g班所有人，无不眼神八卦的望向场上两位主角。 班长究竟对雨宫同学做了什么？能气得雨宫同学竟然连作为公众形象都不顾了，也要大庭广众下怒踹班长的桌子。 中村佑希在看他，同学也在看他，几十道目光一齐盯着他，令北原贤人仿佛产生濒临窒息的错觉，他头一次深刻感受到，社会性死亡离如此之近。 他能研读出，雨宫雅柊看似平静的眸子里，藏有满满恶趣味。 她是故意的，故意说那么引人遐想的话术。 “北原君......”中村佑希嘴唇蠕动。 一旁的雨宫雅柊微微皱眉，心生厌烦，一口一个北原君北原君，你是啰嗦的老婆子吗。 她愈来愈看不惯站在那个混蛋身边的眉清目秀男生。 北原贤人内心微微叹了口气，雨宫雅柊那句话，已经给他盖棺定论。 就算硬着头皮去解释，恐怕在别人看来，也不过是为自己狡辩，而且他十分怀疑，如果自己真敢反抗，雨宫雅柊冷不丁还有更惊人之语在等他。 北原贤人并不着急开口，从最初的猝不及防，迅速平静下来，拼凑雨宫雅柊的真实目的 如果我主动示弱，她应该不会较真到底，她故意上演这场戏，无非想逼我低个头，向她服软......会不会也是想从作为男人的自尊心上，打击我，报复我？ 北原贤人瞥了眼期待他狡辩的同学们，神色如常的开口说道：“雨宫——” “不准备上课都在干什么！”青木老师拧着眉头走进教室，边说着，转头看向最后一排，等看清楚场上两位主角是谁，顿时微微一愣。 青木老师沉默了下，稳重说道：“中村，坐回你座位，都拿出课本准备上课，翻到......” 大家恋恋不舍的陆续收回目光，中村佑希担心的看了眼北原贤人，返回自己座位。 北原贤人悄悄松了口气，眼角余光暗中观察邻桌。 计划被意外打断，她为什么看起来一点也不失望。 北原贤人也无心听课，慢慢陷入沉思，明明前几天，她还挺安稳，除了偶尔踢我几脚，一切表现还算正常，但今天怎么就毫无征兆的，突然又不老实起来了。 难道她看到了评论区里的海棠果图片？ 北原贤人顿时想通一切，得，还是自己自作自受。 关键雨宫雅柊不仅真信了那是海棠果，还非要逞强装认识，冷嘲热讽他一顿，这下回过头，知道自己被戏弄了，脸还能往哪搁，不气炸了才怪。 北原贤人心绪怅然，那时候他哪想到，那家伙居然会拿海棠果做乐队名，若不是这样，就以她那自闭一般的生活方式，估计许多年以后，都不一定知道海棠果到底长啥样。 ...... 课堂时间一分一秒流逝。 青木老师在讲日语未然式，北原贤人兴致缺缺，左耳进右耳出。 不止今天，自从雨宫雅柊转校，成为同桌那天起，他就再没认真听进去哪怕一节课。 仍是那种非常奇怪的心绪，始终在左右他，不安又悸动，忐忑又紧张，仿佛如坐针毡，仿佛整颗心无处安放。 北原贤人琢磨了会，轻轻叹了口气，看来自己的心理芥蒂不是一般严重。 不论前生今世，他两辈子父亲，都教导过他要堂堂正正做人，光明磊落行事，不敢豪言一生问心无愧，至少所作所为无愧于心，宁可缺钱，别去缺德，缺钱能在赚，缺德准完蛋，人活着要对得起自己的良心！就连告诫的话都一模一样。 他也确实一直遵循此原则去行为处事，就像以前玩老头滚动条，很多混乱邪恶派玩家砍人偷窃杀鸡，但他干坏事过意不去，几方阵营没一个好东西，哪个也不想加入，索性便打几个美化mod，热衷于满地图乱跑看风景，做个基友团的天际大侠。 但这辈子.......北原贤人悄悄瞥一眼雨宫雅柊。 天天受欺负，自己理亏又不好反抗，作为男人的尊严都受到了屈辱，换谁谁不憋屈。 不行，得赶紧想办法跟她和好，天天憋得使不上劲，憋上两年，岂不要憋出毛病。 北原贤人掩声撕下一张纸条，内心沉吟，她可能以为我故意戏弄她，恶意骗她吧。 笔尖在纸上一磕，迅速有条不紊的书写几行黑字，先解释清楚，自己只是开个玩笑，不该指鹿为马，说野酸枣是海棠果，再语法十分诚恳的道个歉，并保证以后绝不会再开此类玩笑。 写完，北原贤人放下笔，来回默读了好几遍。 第一次给人写道歉信，不太擅长，但这样写够诚恳了吧。 他寻了个合适的时机，眼疾手快把纸条飞过去，微微侧目观察她，同时内心略有担忧，上次传纸条，她看都没看，上上次更恶劣，直接揉成一团扔掉，这次她该不会还一眼不看吧。 正支着头眺望窗外的雨宫雅柊瞥了眼纸条，又瞥了眼正在斜眼偷偷观察她的北原贤人，犹豫不决。 要不要看纸条内容......现在当着他的面打开，岂不就像我很在乎他给我的东西一样。 还是像以前那样，拿回家再看。 但发生了刚才的事，她实在非常好奇，那个笨蛋到底会给她写什么内容，越是想，越按捺不住打开的欲望。 雨宫雅柊内心挣扎许久，就当可怜可怜他，勉为其难的看一下。 但还没那么容易原谅你。 一想到这，想起那部视频，雨宫雅柊随即动作一顿，瞬间又气不打一处来，恨不得把那混蛋大卸八块。 就那么喜欢跟女生凑一起？ 一个还不够，三个才能满足？ 呵呵，是不是随便一个女人，任何一个女人，凡事一个女人，只要是个母的，你都饥不择食。 雨宫雅柊紧咬起银牙，突然有了要不要干脆一刀阉了那个混蛋的想法。 笨蛋...混蛋...宰渣...下流...色鬼...黑猩猩...人渣男，怎么不早点去死！ 雨宫雅柊瞬间没了看纸条的欲望，越想越气，她沉着脸，提笔在本子上唰唰写字。 正时，青木老师点了两位同学上台默写，恰好是同为最后一排的另两位学生。 北原贤人正想着乐队排练的事呢，忽然一个纸团飞过来，正中他的脸颊，继而弹落到地上，第二个紧接而来，命中他脑袋，第三个砸中他大腿，第四个......第五个...... 北原贤人愣愣转回头，挨个看向桌子上，大腿上，地上的五个纸团，心里甚是诧异，给我写了这么多内容！ 他一个个捡起来，没急着打开看，而是抬头望向讲台，其他人没注意，但青木老师可是目睹了雨宫雅柊向他扔东西的全过程，他略微有点紧张，她都在眼皮底子下扔东西打人了，老师会不会管？ 头发谢顶的青木老师抬了下眼镜，默默背过身去，没有任何表示，视而不见。 北原贤人松口气，看向桌子上的五个纸团。 打开第一张，上面写着——你是谁。 第二张——你是谁。 第三张第四张第五张，内容全是“你是谁”，北原贤人顿时无语，这一次的收获，居然顶他之前加起来所有，还是两倍多！ 北原贤人无奈地一个个装进口袋里，转头看向雨宫雅柊，她早已在眺望着窗外。 但与以往不同的是，这次的雨宫雅柊，浑身上下散发着一种会说话的气氛——冷暴力。 北原贤人收回目光，沉思稍会，慢慢得出了一个结论，那五张纸团背后，雨宫雅柊所隐藏的潜台词。 你是谁+你是谁+你是谁+你是谁+你是谁，等于，以后再也不想理你？ 第60章 最狠的报复 上课，雨宫雅柊在盯着窗外看，也没老师敢管，下课，她还在盯着窗外看，有心搭讪结交她的同学，未等接近，便被她愠意十足的眼神，不加掩饰的厌烦态度，纷纷警告劝退，望而却步。 看了整整一天不变的风景，却始终没往他那边瞧一眼，不想理你，别来烦我的姿态，摆得明明白白，故意作给北原贤人看似的。 已是下午14:30时分，伴随下课铃打响，老师说了声放学，值日生开始打扫卫生，有部团活动的陆续前往部团楼，北原贤人应付完几个看似嘘寒问暖，实则前来八卦内幕的同学，侧目望向仍在支头眺望风景的雨宫雅柊。 情况明摆着很不对劲。 他原以为，雨宫雅柊书生气自己被戏弄，但现在看来，更像是......小孩子闹情绪？ 北原贤人这点还是能看出来。 她要是在生气，早来找他撒气发泄般的踢他几脚，完全不藏着掖着，她之前也没少做过。 但闹情绪，自五年后，他还是第一次见，不由想起小时候，那家伙一生闷气就偷偷蹲在角落发呆，但安慰话又不听，费尽口舌也不搭理你，一个劲赌气，对你使冷暴力。 如果照儿时经验，这时候，得死皮赖脸缠着她，说什么也别听，就是不要脸一样黏着她，视她生气程度，一般情况，只要像抱娃娃一样，抢抱怀里使劲蹭一会，任打任骂不松手，用不了多久，她就会先撑不住。 当初他也是对女儿这么讲的，但是......这压根是琴音姐的套路，他小时候整一个书呆子，哪懂这些，也只有琴音姐，才好意思做这种没羞没臊的事，平常都是他负责惹雨宫雅柊生气，琴音姐负责给她哄回来，光理论经验丰富，实践操作一次没有。 更何况还抱怀里......北原贤人微微叹了口气，他还想多活几天，无论是生命期限意义上，还是社会存在意义上。 北原贤人感到十分棘手起来，别的女生他不了解，但雨宫雅柊他知根知底。 她要是生气还好，以低头向她服软为基准去道歉，多哄几下，她就会以一种趾高气扬的姿态，大慈大悲的眼神，勉为其难的语气宽恕你，这个他有经验，凭他自己就能做到。 但她闹起别扭，闹情绪，那真的是没完没了！ 印象中......似乎除了琴音姐，还没人完成过这个壮举。 北原贤人十分郁闷，怎么好偏偏就闹情绪了呢，我到底哪点惹上他了。 他提包起身，省略雨宫同学这个生分的主语，采用了更亲近的语法。 “......今天我们去哪？”北原贤人试探的问道。 雨宫雅柊神思一动，她等的就是这一刻，忽然猛地站起来，弯腰拿起挂在书桌侧方的书包，理都不理的快步离去。 ...... 录音棚排练室，伴随钢琴伴奏最后收尾，大家纷纷看向北原贤人，目光比较惊讶。 菅原部长犹豫了下，说道：“北原......桥段部分，你刚才唱错了几句词。” 高梨絮风也点点头说道：“北原同学，你今天好像很不在状态。” 鹤见千春暼去一眼，暗道何止是唱错了词，他是直接唱串了歌，怎么会犯这么低级的错误，他脑子里到底在想什么。 北原贤人怔了下，姗姗醒悟，“抱歉，昨晚没睡好，精力不集中。” 栗山瑞穗疑问的看向菅原光宏，眼神问怎么回事，北原贤人一直给他们十分值得信任的可靠印象，突然犯这种低级错误，明显不对劲。 菅原部长沉默不语，他当然知道二年g班今天发生了何等大事件，男生群里早就炸开了锅，若不是他一直压着消息，绞尽脑汁找了个还过得去的理由，勉强替北原圆了过去，什么妖魔鬼怪的流言早就满天飞了。 鹤见千夏哼哼两声，一句话没说，饶有兴趣的看起热闹。 “换首歌排练吧，”菅原部长迅速岔开话题，“正好栗山也在，趁现在赶紧把海选的曲子练几遍。” 再度一曲结束。 北原贤人轻轻放下话筒，“这次应该还可以？” 这首歌他还是很有自信，音域和技术范围，非常合适他点的声乐技能树，而且还是他上辈子专门认真练过的考试曲。 然而他唱完，其他人的眼神却变得更奇怪了，面面相觑。 “不是还可以......”菅原部长沉默了下，“是非常好，比昨天排练好太多。”菅原部长耸了耸肩，“你看香川同学的表情就能知道。” 香川宁宁正拿纸巾偷偷抹眼泪，她慌忙抹了抹小脸，低头不好意思道：“北原同学唱得很真挚很细腻，让我想起了这首歌的歌词画面，老爷爷捧着逝去爱人的骨灰盒，深情又无奈，不停喃喃低语不要走，很感人的场景。” 北原贤人颇为意外，他本以为香川宁宁会从技巧方面夸他，又或者说唱商，惟独没想到是被感情所打动，有那么夸张吗。 高梨絮风之前说的也没错，没有真正经历过的事情，很难唱出真挚感情，但她那是太极端，为赋新词强说愁，这还做不到吗，再不行，感情不够，技巧来凑，唱商弥补，也足可以应付。 但说他唱的感人真挚，他自己都有点不信。 ...... 等今天的街头快闪结束，天色已经渐渐暗淡。 还没等他脱下鞋，北原花谷便上来拽着他袖子，一脸期待的问道：“爸爸，雨宫姐姐的照片呢！” “今天没找到机会，”他语气顿了下，又补充了一句，“可能最近几天都没机会，你耐心等等吧。” 北原贤人微微叹了口气，雨宫雅柊现在理都不理他，闹情绪到这种地步，天知道还要持续多久。 北原花谷张手接过爸爸的大衣和书包，问道：“爸爸是跟雨宫姐姐吵架了？” “可能是吧。”北原贤人随口说了句，走上玄廊。 “可能是吧......”北原花谷嘀咕了声，撒腿跟上北原贤人，“那就是爸爸也不知道为什么，就让雨宫姐姐生气了？” 北原贤人瞥眼女儿，你是我肚子里的蛔虫吗，怎么什么都能猜到。 晚餐后，他回到房间，习惯性坐在小方桌前，刚想先给雨宫雅柊写作业，但拉开书包才突然想起来，她今天直接走掉了，哪有作业可写，又无奈的随手扔掉书包。 北原贤人静静坐在桌子前，望着窗外发呆，一时间突然不知道该干什么了。 练声？下午一直在用嗓子，有点累了。 练琴？少见的没有心思。 他百无聊赖的拿出手机，想看看今天的快闪视频，但打开到一半，又兴致缺缺的关掉了网页，没有心情。 心神不宁，我这是怎么了。 北原贤人沉思许久，可能是之前习惯了放学跟雨宫雅柊一起逛会校园，习惯了偶尔被她任性的踹上几脚，习惯了她挑衅时的语气冲冲，习惯了回家给她写不想写的作业，习惯了时不时在心里腹诽她几句......现在一切忽然消失，我还有点不习惯吧。 才短短几天，我就已经习惯到这种地步了？ 我是不是也有点不正常。 北原贤人叹了口气，望着对面的落地窗，思维渐渐发散。 说起来，她宅在家里的细胳膊细腿，踢他一脚，其实也不觉得疼，骂他一句笨蛋，那也没什么大不了，她语气虽冲，却也远远没恶劣到听不进去的程度，她变脸速度快，其实看起来也挺好玩的，给她写作业，正好弥补了听不进去的功课。 这些小打小闹的报复举动，他其实一直没放心里去，从没感到难受过。 但现在一切消失，望着对面二楼的落地窗玻璃上，倒映出的那张疲惫面孔，他才蓦然惊觉一个事实，原来不骂不打不理不顾，若无其事，才是最狠的报复。 第61章 海市蜃楼 夜深了。 北原贤人躺在榻榻米上辗转反侧，翻来覆去难以入眠。 出神凝望着黑暗，不知多久，他略有烦躁地坐起来，全开窗户，站在窗前接受凉风的吹拂，迫使内心宁静一会。 仰望不到夜空，只能看到隔壁的落地窗玻璃，以及落地窗玻璃上倒影的他的模糊身影，他双肘搭着窗沿，探出半个身子，抬头望去，终于看到一弯下弦月，清冷的高高悬在夜幕。 安静遥望着远在天边的星宿，心之所起，他抱过角落里的吉他，无需刻意想，自然而然下意识弹起了月半小夜曲。 可惜这首歌要用口琴演绎才更好听。 念头才落，北原贤人蓦然回过神，自己怎么在弹这首歌......算了，弹都弹了，还是弹完算了。 淡淡的吉他声随风入夜。 说起来，上辈子曾看过一条八卦新闻，北原贤人不知真假：这首歌的原唱作者，河合奈保子，她与某位奥斯卡终生成就奖获得者曾有过一段纠缠不清的绯闻历史，甚至还险些为他困情自杀，而月半小夜曲，也是她凝结毕生心血，写给他的一生所作。 吹了会凉风，北原贤人终于感觉紊乱的内心有所宁息，他放下吉他，躺回到榻榻米，试图放空大脑入眠，可还是低估了雨宫雅柊的冷暴力所给他造成的杀伤力，没躺下一会，脑子旋即不受控制的不想正事。 北原贤人彻底没了办法，郁闷的又坐起来。 我脑子里老想她干什么，疯了吧。 他瞥了眼枕头边的手机，稍稍迟疑了会，拨通了花江琴音的电话。 还是找琴音姐取取经吧。 他再次走到窗前，电话嘟嘟声响了六七次，正当以为琴音姐已经入睡，准备挂断时，电话突然接通，还没等他开口，电话那边就紧张兮兮的问道：“小贤，你现在和谁在一起？那孩子在不在你身边？” 北原贤人没好气道：“现在是凌晨两点钟，怎么可能在一块。” 电话那边长长松了一口气，语气立马不正经起来，调戏他道： “诶呀，诶呀，都凌晨两点钟了，小贤还没睡觉，这么晚还专门给姐姐打电话，难道已经思恋姐姐到听不见我的声音，就难以入眠的地步了吗？” 北原贤人满脑门黑线，不等他说话，琴音姐就自顾自说道：“好了，姐姐已经明白小贤的心意，既然小贤如此觊觎姐姐，渴望姐姐，那姐姐就勉为其难，稍稍回应你下你的心意，说吧，你想要什么奖励，过分一点点也可以喔~~” 他彻底肯定了，自家孩子那副不着调的坏样，除了跟琴音姐学的，还能是谁！ 北原贤人直接当耳旁风略过，直点主题说道：“我最近好像惹到她了，你有什么办法吗。” “当着一个女人的面，居然提及另一个女人的名字，小贤可是犯了个大忌，”琴音姐夸张的叹了口气，问道，“什么程度，只是生气，还是闹别扭？” 北原贤人沉吟道：“闹情绪......可能还比较严重。” “闹情绪？这就有点严重了......你怎么惹到她的？” “不知道。”北原贤人叹了口气，他最开始认为雨宫雅柊是知道了海棠果的事情，但看她后续表现，似乎并不是那样。 “不知道？”电话那边沉思了会，“你拿一张纸，一支笔，我说什么，你全部认真记下来，这个世界上只有你能用的一个办法。” “纸笔？只有我？”北原贤人有些意外，他拉开灯，夹着电话打开书包，“你说。” “第一步，” 北原贤人打开免提，在纸上写下第一步，“你继续说。” “第一步，先约她到一个没人的地方，一定要周围没人，否则她会恼羞成怒。” 北原贤人不由感慨专家就是专家，迅速记下来。 “第二步，要趁她不注意，记住一定要趁其不备，否则她会跑，说不定还会激烈反抗，那孩子最要面子，脸皮薄。” 北原贤人微微一愣，狐疑的继续记下来。 “第三步用力扑倒她，她咬你你也不能松手，就把她当成猫一样蹭，轻声细语的说些温柔话，大概二十分钟——嘟嘟嘟嘟。” 北原贤人直接挂断了电话，把纸揉成一团，随手扔进垃圾桶。 什么玩意啊，不想让我活了是吧，还分五步，第三步就搞成这样，第五步他都已经不敢想象，这哪是哄她，根本就是叫他去耍流氓！ 很快，电话又打了回来，北原贤人淡淡瞥了一眼，拿过来接通。 花江琴音语气十分可惜，“你真不打算试试？说不定意外的非常管用。” 北原贤人眼角微抽，没个好气说道：“我要一个不用意外就能管用的办法，算了，我自己想算了......你现在在哪，我怎么听见有客机降落的声音，难道你回国了？现在已经抵达东京了？” “......你听错了，我在看电影，可能是电影里的声音，回国还要再等半个月，”花江琴音打了个哈哈，赶紧说道，“先挂了小贤，我看电影去了拜拜~~” 嘟嘟嘟嘟...... 北原贤人放下手机，环视黑夜包裹的房间，还是没有多少睡意。 他索性盘坐在窗前，出神望着隔壁二楼发呆。 清冷的月光洒在对面的落地窗上。 仿佛虚幻的海市蜃楼，落地窗上渐渐浮现出一个模糊不清的身影，能依稀判断出是一位女生的轮廓。 北原贤人顿时微微一愣，难道我累出了幻觉？ 隐约间，他似乎看见了一张小圆桌，而那位身披月光的少女，她就坐在小圆桌后方，视线直勾勾盯着他，气势不善至极，呼之欲出的强烈愤怒，恨不得要把他大卸八块一般。 他匆忙定睛去瞧，但只是一眨眼工夫，仿佛一切只是一场虚幻的泡沫幻影，海市蜃楼转瞬即逝。 ...... 雨宫雅柊咬牙切齿的放下遥控器，大拇指死死按着咖啡杯提手。 她闭上眼睛，深呼吸了好几口气，混蛋......凌晨两点不睡觉，你到底在跟谁煲电话粥。 第62章 忽然完成第三步 翌日。 今天的邻桌，她更加恐怖了，已经不只是闹情绪，还陷入极度生气。 北原贤人偶尔偷偷看去一眼，她面沉如水的冰寒表情，虐待铅笔的小动作，恨到磨牙的声音，怎么看，都像是恨不得一刀宰了他的样子。 雨宫雅柊神情冷厉的紧紧攥着一支铅笔，笔尖，已经削得寒芒毕露。 北原贤人收回目光，心脏有点打颤。 放学铃刚响半秒，老师还没出门，他便迅速抓起书包，飞快地先一步冲出后门，赶紧溜之大吉。 道路千万条，安全第一条，溜了溜了，现在去哄她就是去找死，北原贤人这点眼力劲还是有。 北原贤人来到预算委员会门口，给中村佑希发去一条消息，今天早晨约好过，放学要帮忙把一部分资料抱到学生会。 那家伙到底怎么回事，明明昨天还只是闹情绪，怎么今天莫名其妙又开始生气。 “我是不是该提前进学生会了......再不躲她点，总感觉会有生命危险。” 等中村的这会工夫，他翻看起乐队群昨晚的聊天记录。 「菅原光宏：我有一个想法。」 「香川宁宁：（小猫好奇.jpg）」 「菅原光宏：预选赛还剩不到两天，要不要给香川同学来场突击训练？」 「菅原光宏：下次街头演出，给她穿上兔女郎装，让她cosy伴奏。」 「香川宁宁：不要不要不要不要！（惊恐摇头）」 「鹤见千春：好！谁赞成谁反对？不说话的人一律算默认。」 「香川宁宁：真的不要！（苦苦哀求）」 「高梨絮风：这个......不太好吧（为难），我们也要考虑香川同学的意见。」 聊天时间五分钟后，仍只有高梨絮风一个人发言。 「鹤见千春：只有一票反对，很好，就这么定了！」 北原贤人摸了摸下巴，他昨天没心思看消息，似乎发生了了不得的大事。 栗山瑞穗没发言，估计当时正在剧团演出，压根没看见，鹤见千夏嘛，自打她进群就从没说过话，一直装死人。 “北原君久等了！”中村佑希远远跑过来，掏钥匙开门。 进了门，中村佑希抱过来一摞杂七杂八的文件，对半分开。 沿着学校侧路一直走，不多时，通往学生会的树林遥遥映入眼帘。 正要迈进树林的时候，中村佑希眼角余光一瞟，微微一愣，赶紧用胳膊肘轻碰了下北原贤人，神情担忧的小声说道：“北原君，雨宫同学来了。” 北原贤人随即转身看去，距离十米开外，雨宫雅柊修长的手脚，仿佛带着切开空气般的凌然之势，快步朝他而来。 她怎么还主动找上门来了！ 北原贤人迅速转过头，表情无比认真的说道：“中村，你先守在外面，待会除了雨宫雅柊，在我出来之前无论是谁，绝对不能放一个人进树林。” 中村佑希张了张嘴，还来得及问为什么，他就看到表情不善的雨宫同学，突然上前拽住了北原君的领带，奋力拉着他要带他走，北原君一边扭头四顾一边激烈反抗，两个人互相拉拉扯扯，最后还是北原君力气更大，把雨宫同学反拽进了小树林。 中村佑希呆了好一会，迅速想起北原君的临走嘱托，赶紧挡在通往学生会的树林入口。 刚才那一幕，怎么越看越像是家暴...... ...... 四下无人的树林。 雨宫雅柊咬牙切齿地一脚踢出，北原贤人瞳孔猛地收缩，迅速抽身闪开。 砰！石子如流星般飞逝，划过了一道十几米长的抛物线。 北原贤人愣愣收回视线，那一脚要是实打实的挨上，岂不腿都要折了......她这次要动真格！ 他步步后退，无奈说道：“我最近哪惹你了，给我个提示行不行。” “全部。”雨宫雅柊银牙紧咬，步步逼近，“你敢再躲一下，我多踢你十脚。” 北原贤人一边后退，一边语气商量道：“你轻一点，轻一点行不行？就用以前那种力度，你只要保证，我绝对不躲。” 雨宫雅柊冷呵了声，亮出袖子里的铅笔尖，寒芒毕露。 “那段时间我对你太仁慈，是不是让你误会了什么，你那天真的猪脑子里到底装着多少恶心的自作多情妄想。” 北原贤人瞄了眼她手上的利器，冷汗都下来了，硬着头皮说道：“有话好好说，千万别动铅笔，你说清楚我哪里惹你了，我改还不行吗。” 雨宫雅柊淡淡说道：“已经晚了，你选个要害部位被捅吧。” “有没有第二个选择？”北原贤人讨价还价道。 “没......”雨宫雅柊语气顿了下，又不容置疑道，“把你手机给我。” “手机？”北原贤人顿时微微一愣，确认般的反问一遍，“只是交手机就行？” “少废话，赶紧拿出来。” 北原贤人迟疑了下，掏向口袋，凭着记忆，手指迅速的在键盘上飞点，迅速删掉了北原花谷的通讯录号码，然后不动声色走上前，伸手递给雨宫雅柊。 然而没料到，雨宫雅柊竟悍然发动偷袭，一把拽过他的领带，奋力将他顶到树干上，倾上身体，牢牢压住他，另一只手迅速夺过手机。 北原贤人低下头，眼神无奈，枉我还信任你，女人的话果然就是不能信。 不过她那小宅女的细胳膊细腿，他要想跑，随时都能挣脱，微微叹了口气问道：“你要我手机干什么。” 雨宫雅柊没说话，紧拧着眉头，迅速打开通话记录。 最近通话人，花江琴音，02:27分。 她慢慢陷入了沉默......怎么是琴音姐。 难道是误会了。 北原贤人看不见雨宫雅柊拿他手机在找什么，这家伙怎么突然又不说话了。 雨宫雅柊不放弃的继续打开通讯录。 秋山英树......应该是个男人。 菅原光宏......也是男人。 武宫秀树......好像是叔叔以前的同事，一个老爷爷。 她仔细把通讯录来回翻了七遍，除了琴音姐，居然连一个女生的名字都没找到，更别说视频上的那三个女生。 雨宫雅柊放下手机，皱眉打量了会北原贤人，伸手去摸他的口袋。 北原贤人赶紧挡住她不老实的手，“你翻我身干嘛，男女授受有别，别人看见了怎么办，你想找什么我给你拿。” 雨宫雅柊瞪去一眼，“拿开手，不然要你好看。” 北原贤人只得无奈张开手，任由雨宫雅柊贴上来，挨个翻他口袋......怎么老有种被不良女打劫的感觉。 稍会，雨宫雅柊拧着眉毛，慢慢松开手，他没藏着第二个手机，难道真的是误会他了。 但死罪可免活罪难逃，居然还敢戏弄我！ 一想起自己当初傻乎乎真信了那是海棠果，还逞强装认识，她就羞得无地自容，恨不得把这个混蛋揍成猪头。 雨宫雅柊再度一把拽过他的领带，细长清秀的眸子怒冲冲盯着他，“喂，你真以为我信了你的鬼话？我早知道那不是海棠果。” “只不过是看你自鸣得意的笨蛋样子，蠢得可笑，懒得拆穿你，少以为我真被你戏弄了，想骗我你还远远不够。” 北原贤人赶紧认同的点点头，是是是，你说的都对，在你把铅笔放下前，你说什么我都信。 雨宫雅柊咬着牙，突然又是一脚狠狠踢出，北原贤人眼疾腿快，擦之毫厘躲过。 “你还敢躲！” “你轻点行不行，稍微冷静点。” “你还敢跟我讨价还价！”雨宫雅柊气急败坏的连连几脚踢出，毫不收力！ 北原贤人瞳孔猛地收缩，心里窝火，这女人丧心疯了吧！ 他迅速上前半步，趁她不注意，双腿一并，牢牢夹住她的修长右腿，再果断伸出手，禁锢住她两只手腕，一扭身反客为主，反手把她顶在树上，两个人开始较起劲来。 “松开！谁给你的胆子，敢这么对我。”雨宫雅柊顿时冷下了脸，双降至到冰点之下的冷淡目光，寒意凛然盯着他。 “你只要保证轻点踢，我就松开。”北原贤人表情无奈说道。 他内心十分郁闷，这情况好像不对劲啊。 周围没人，趁她不注意，控制住她，不正好满足了琴音姐昨天给他支的招，而且还不知不觉到了第三步。 第63章 你真想知道？ 雨宫雅柊宅在家里的皮肤很光滑，触感如宝宝一般细腻柔嫩，透着些许冰凉的温度，让人忍不住想要去温暖她。 望着近在咫尺，令人难以抗拒的容颜，北原贤人忽然渐渐心生异样，不知怎么，心底莫名窜出来一团邪火。 冷静，冷静，我这是怎么了......他赶紧心里默念几句“一念清净，烈焰成池”。 雨宫雅柊银牙紧咬，她使劲挣了下，但双手被牢牢囚在树上，一只腿也被粗暴劫持，浑身动弹不得，只能用寒意凛然的眼神，向北原贤人宣泄自己的怒意。 “松开我！你吃了谁的熊心豹子胆，敢这么对我。” 北原贤人为难起来，刚才脑子一热就做了，现在好像有点骑虎难下......如果松开她，可以预料到暴雨将至，但不松开她，暴风雨只会来的更猛烈。 他微微叹了口气，眼神示意她手心里攥着的铅笔说道：“你先把铅笔扔掉，冷静点，有话好好说。” 雨宫雅柊冷呵了声，“你把我按在树上，现在还想让我冷静？任何一个女生碰上这种事情，你告诉我，能冷静吗？” 北原贤人默然无语，我也没做出格的事情吧，“你按我一次，我也按了你一次，就此扯平行不行？” 雨宫雅柊没说话，狠狠别过头，“你想得美，不可饶恕的混蛋，你给我等着！” 这家伙根本不听劝，不讲理，北原贤人没了办法，只好用握着她胳膊的手掌，顺着她的手腕一点一点往上爬，硬夺她右手里攥着的铅笔。 雨宫雅柊死死抓着不放，僵持了一会，她忽然五指一松，北原贤人赶紧趁虚而入，却没想到却是一场诱敌深入的奸计，雨宫雅柊修长的五指瞬间钻进他指缝，十指交叉，她五指猛然发力，用力夹他的手指。 北原贤人顿时嘶了一口气，弹钢琴的手劲真大——女钢琴家看起来弱不禁风，一拳就能撂倒，但是单比手劲，专门练过十指力量的她们，还真不一定弱到哪里去——这现在，他算是深刻体会到了这一点。 雨宫雅柊顿时露出小计谋得逞的表情，语气威胁道：“还不快放开我的腿。” 北原贤人没说话，就这么耗着吧，你夹我手指你也疼，看谁先忍不住。 就在这时，学生会方向传来了脚步声，还有熟悉的胖兔子咕咕叫声。 北原贤人扭头看去，赶紧小声说道：“快松手，没听到来人了吗！” 雨宫雅柊侧目望去，渐渐地露出十分恶趣味的笑态。 她一转攻势，原本被劫持的右腿，忽然主动送上去，小腿一勾，死死缠住北原贤人的膝盖。 “你现在是不是很害怕？”雨宫雅柊目光促狭。 “你疯了吗！”北原贤人赶紧松开她的手腕，试图推开她。 雨宫雅柊右手紧紧扣住北原贤人的左手不放，豁上所有力气，拼尽全力拉扯。 “你怕什么？敢做不敢当？正好让别人瞪大眼看一看，让全校都知道，我眼前这位叫做北原贤人的混蛋，究竟对我在犯什么不可饶恕的事情。” 边说着，她迅速压上身体，整个人用一个古怪又别扭的姿势，把身体重心全部交付，紧紧贴住北原贤人，拖住他，仿佛明摆着告诉：你敢执意摆脱我，下场就是我们两个人一起绊倒，咕噜噜在地上滚。 脚步声已经越来越近，北原贤人急了眼，赶紧说道：“我认输行不行，你现在松开，我待会我随你处置。” 雨宫雅柊不为所动，威胁说道：“从现在开始你敢再说一句话，敢再动一下，我就要开口喊了，如果你敢再捂我的嘴，我会毫不留情的咬你。” “你非要跟我同归于尽？” 雨宫雅柊皱了下眉，没听懂话里同归于尽的意思，她转过头，淡淡说道：“人来了。” 北原贤人蓦然一怔，赶紧扭头看去。 视野远方，柏木茉优正拎着她的兔子，不急不忙朝这边走，看样子是刚忙完学生会的工作，准备前往排练室找自己的好友。 柏木茉优神情明显一怔，北原同学正把雨宫同学顶在树上，还夹着她的大腿，两个人五指紧扣，搂搂抱抱...... 已经看到了......北原贤人长叹了口气，认命般的收回力气，不再做无谓反抗。 柏木茉优意外了一瞬间，但旋即恢复平静，神色自若的继续前进。 距离一点一点接近，直至错身而过，柏木茉优自始至终，都没再看去一眼，仿佛完全把那两人当成了空气，眼瞎视而不见，淡定路过。 雨宫雅柊十分不满她的表现，主动开口问道：“喂，你看不见吗，看不见那个混蛋在对我干什么？” 北原贤人瞬间落了冷汗，我哪在对你干什么，是你在对我干什么好不好。 柏木茉优慢慢落住脚，她转过头，静静看着雨宫雅柊，开口说道：“这是雨宫同学和北原同学的私事，与我没关系吧。” “很抱歉打扰你们，两位请继续。” 她脚步顿了下，又转回身，贴心的说道：“请放心，我不会说出去......但作为回报，如果你们以后还想在学校亲热，我建议进隔壁那条路，那片树林才是校园情侣的幽会场所，这里是学生会，不适合调情。” “而且雨宫同学作为公众人物，以后还是要注意点为好。” 说完，柏木茉优淡然收回视线，神色古井无波的继续离开。 雨宫雅柊细长的眉毛微蹙，冷声不悦回道：“我想跟谁在一起，用不着你来管。” 北原贤人张了张嘴，愣愣转过头看着雨宫雅柊。 雨宫雅柊收回目光，不悦的眼神稍稍柔和了些，横起眉毛，伸手就要去掐他，“不准看，谁给你的权利，没我的允许不准盯着我。” 北原贤人微微沉下脸，一把攥住她的手腕，压着火气说道：“你刚才为什么不解释。” 总是这样，总是莫名其妙，总是不知道为什么，他就摸不着头脑的惹她生气，一次两次还好，三次四次也能忍，但天天持续下去，谁能接受，而且她一生气就来找麻烦，像个小孩子一样乱撒脾气，令他随时处在社会性死亡边缘。 他现在不是一个人，家里还有个女儿，一旦真发生了最可怕的后果，他能忍受家门口天天被人砸臭鸡蛋，乱丢石头，扔烂菜叶子，玻璃上被乱涂乱画，出门在外受人白眼，遭人背后议论，指指点点......但女儿怎么办？她还是个十岁的孩子。 而现在，就在刚才，已经有一个人，她眼睁睁看到了，他与雨宫雅柊的一些特殊关系，怎能不令他心悸又后怕。 北原贤人攥着她手腕的手，下意识就使上了力气，雨宫雅柊吃痛的哼了声，忍不住倒退半步，后背撞上了树干。 “要你管要你管要你管！我想不想解释你管得着吗！”雨宫雅柊气得胸口起伏不定，胡乱挥起小拳头打他，“你居然真敢对我动手，笨蛋，混蛋，人渣！大笨蛋！” 北原贤人迅速抓住她另一只手，牢牢钳制住她，认真对视她的眼睛，开口说道：“任性也要有个度，我哪里惹到你了，你明说出来。” “你今天如果不解释清楚，我会一直陪你耗下去，就算等到天黑，耗到明天天亮，我也陪你。” 雨宫雅柊嘴唇蠕动，恨恨闭上了嘴巴，用力地别过头。 北原贤人不着急，耐心等待答复，他给中村发条消息，让中村不要再等了，乐队那边也告知一声，他今天必须非要问出个所以然！ 两个人保持着囚禁于被囚禁的姿势，于寂静的树林间虚度时间，沉默像蛛网一般在四周悄悄蔓延，就连附近的虫鸣，仿佛也读懂了气氛，识趣的渐渐闭上嘴巴。 直到慢慢过去了十分钟，雨宫雅柊转回头，冷淡说道：“松开，我要回家了。” 北原贤人淡定回应道：“不给我一个合理的解释，我会耐心陪你到天黑。” 雨宫雅柊一点一点紧咬牙冠，愤然盯着他，北原贤人不急不躁，视而不见。 又是二十分钟悄然流逝。 慢慢地，雨宫雅柊轻轻叹了口气。 她不再犹豫，仿佛已经想通什么，抬起头，静静看着北原贤人。 “你真想知道？” 第64章 立下赌约 “你真想知道？” 北原贤人松了口气，她终于肯说了。 他就不明白了，昨天这家伙还只是在闹情绪，怎么转眼一夜间，她又莫名其妙开始生气，而且还气得不轻。 “那场乐队比赛。” 北原贤人神情一滞，她突然提这件事干什么。 说起来，到现在为止，他们还没挑明那件事，雨宫雅柊从没问过他，为什么要瞒着她参赛，他也从没问雨宫雅柊，为什么她也要报名参加，双方心照不宣，谁都没有率先打破那份默契的共识。 “你敢不敢跟我打一个赌。” “赌约，是那场比赛上，看谁能走到最后获胜，或是谁的成绩更好，赌注是失败者必须无条件答应获胜者一件事，无论什么事，必须都要答应，不准反悔！” “你敢吗？如果你赢了，可以拿赌注来问我，那时候我就告诉你。” 北原贤人默然无语，这个充满幼稚童趣的赌约，还真像是她能想出来的东西。 雨宫雅柊觉得还玩得不够大，又补充了一条规则，“如果是我们之间亲手淘汰对方，还要再多答应一件事，如果淘汰两次，那就最终加起来，再翻倍。” 北原贤人笑了笑说道：“听你的话，就像吃定了我会答应一样。” “难道你怕了？” “行了，你那点激将法聋子也能听出来。”说完，北原贤人开始认真考虑起来。 风险很大，但收益爆炸高。 万一他能赢，还费那么多弯弯绕绕，问哪里惹她生气干嘛，干脆直捣黄龙一步到位，要求两人和好就行了。 她吃定我的样子，提出这么个赌约，难道很想让我答应她一件事？......她心里到底在打什么鬼主意...... 北原贤人也爽快，不就是答应一件事，反正也有过一次先例，而且他本来就是奔着冠军奖金去的，最后迟早要碰上她，现在多了个意外惊喜，送上门的大礼包，不收白不收。 输了小亏，赢了血赚。 北原贤人保险起见，又确认一遍问道：“无论要求什么事情都行？.....你认真的？我让你做任何事，让你满足我任何要求，你都愿意？” “不行......”雨宫雅柊表情稍一犹豫，一咬牙，狠心说道：“什么事都可以，我什么都能答应你！但你也一样！谁也不准反悔，谁敢反悔一次，就爬地上学小狗叫一百声。” 第65章 你看到了不该看的事情 距离海选赛开始，只在明天过后。 录音棚的排练室客厅。 “高梨同学，键盘和弦简单点，乐器太多伴奏融不进一块，听起来像打架，别弹分解，待会你换个柱式和弦。” “栗山同学，我说过多少遍了，萨克斯第四小节再进，第四小节再进！不是慢半拍就抢半拍，你在梦游？心不在焉的想什么东西。” 香川宁宁呆呆望着来回奔波的北原贤人，害怕地缩了缩身子，小声问道：“菅原前辈，今天的北原前辈是不是有点兴奋？” 这边刚说完，北原贤人又急忙忙跑去鹤见千夏那边。 “鹤见同学，知道刚才伴奏为什么融不进来吗？你鼓里加的花，比富良野的薰衣草还多！行行行，我能听出来你有爵士鼓底子，很厉害，很了不起，但能拜托你少炫技，配合乐队一起来吗？ok？” “狂妄的后辈，没人教过你长幼尊卑？来，你坐下啊，你给我打一个看看，教教我怎么打。” 菅原光弘收回目光，深以为然的点点头，“第一次见他认真到这种程度，火力全开了啊。” “可，可昨天不是还很消沉吗？” 菅原光宏慢慢笑了起来，说道：“我认识一个可怜的家伙，人生十九年第一次交到女朋友那天，也跟现在差不多......大概遇上幸福的烦恼了吧。” 幸福的烦恼......香川宁宁再次呆了下，随即神情黯然下来，“前辈已经有女朋友了吗。” 菅原光宏看了眼香川宁宁，笑道：“我刚才说的不适用于北原，那家伙啊，可是把峰高top10里的两位，先后给狠心发了好人卡的神奇后辈，” “而且听说老师当初给雨宫雅柊安排向导的时候，专门找上了他，这种大好事，换成谁，谁都没有拒绝的道理，但他就是偏偏不乐意，还很不情愿。” 但前辈连雨宫雅柊都看不上，只会更瞧不上我吧......香川宁宁低下头，一个劲摆弄着自己手指。 菅原光宏打趣道：“别灰心，你跟他一个乐队，近水楼台先得月，未来不缺机会......难道你没看出来，北原他一直很照顾你？” 虽然他只是单纯把你当小孩一样哄...... 香川宁宁噌一下涨红了脸，急忙连摆小手，“哪哪哪哪有！前辈你别乱说话。” “香川同学。” 香川宁宁一听轮到了她，立马像挨老师训一样，慌忙坐正身子。 北原贤人回忆了会，没挑出什么毛病，眼神鼓励道：“贝斯表现不错，以后继续加油。” 香川宁宁顿时松了一口气，埋下头，脸蛋透红。 话落，北原贤人瞥了眼一旁的柏木茉优，她端坐在高梨同学身边，静静看着高梨同学挨个尝试柱式和弦，察觉到他的视线，她也看了过来，眼神静若止水，神情也一如往常平淡。 北原贤人自认为，换成他，如果突然撞见那种场景，之后遇上当事人，他都多少觉得有点尴尬，但那个女人，表现却平静得吓人。 他不动声色收回视线，暗道她很擅长掩藏自己的情绪嘛。 北原贤人又向部长使了个眼色，菅原光宏立马心领神会，起身跟他走。 两人离开客厅，来到声学录音棚。 北原贤人先关闭外面的监听耳机，带上门，稍稍沉思了下。 “部长，你上次提过一次，柏木同学和高梨同学之间有......” 他和雨宫雅柊之间的特殊关系，已经被柏木茉优洞彻到一部分，就算她承诺过，保证不会透露出去，但他也不信，是不敢信！ 就像授人以柄，有一把利剑抵着他后心，随时能置他于死地，怎能睡得安稳。 他现在想到的，最简单最有用对策，就是同样也抓到柏木茉优的把柄——只有一个国家有核武器，世界不会真正和平。 当初他不想招惹麻烦，就像gps定位器那回事，他装作视而不见，但现在，这趟浑水，他必须得趟一趟了。 菅原光宏目光很意外，他认真考虑了下。 “这么说吧，北原，我们学校这一届的学生会，执行部长是女生，监察部长是女生，栗山不算，她是上一届遗老，风纪委员长现在还没决定，但很大概率也是女生。” 北原贤人顿时了然，这么一看，学生会里除了中村佑希，高层代表全是女生。 菅原部长斟酌说道：“中村佑希也有一个特点，我不是羞辱他，客观的说，中村同学五官眉清目秀，身子也娇弱，他在男子气概上，确实欠缺一点。” “学生会高层都是谁选的？” “柏木同学，她作为副会长虽然没有任免权，但她可以影响会长的任免权，毕竟青梅竹马嘛，你懂。” “中村同学能进学生会核心，很大程度上，也是柏木同学安抚男生的一种手段，如果学生会高层代表全是女人的话......”菅原部长耸了耸肩，“男生们大概会很不乐意吧，估计不少人会状告她们搞性别歧视。” 话说到这里，意思已经很明朗。 北原贤人沉默了下，说道：“柏木同学不喜欢男人？” 菅原部长没再说话，但意思已经很明确。 不喜欢男人，当然是喜欢女人了，得，怪不得她天天跟在高梨絮风屁股后面形影不离，原来是这样。 换位思考，换成他，如果暗恋自己的好兄弟，但好兄弟随时会被其她妖艳贱货给拐走，大概也同样心急吧，也会想尽一切办法，把好兄弟身边的人，一律换成男生才放心。 北原贤人十分感慨，知人知面不知心，柏木同学平常一举一动，给他一种端庄淑娴的印象，怎么看都是家教修养良好的类型，看起来挺正常的一个人，谁想到暗地里居然是蕾丝，还暗恋自己的青梅竹马。 北原贤人问道：“高梨同学知道这件事吗？” “我猜是不知道，柏木同学没把握之前，应该不敢坦白，毕竟这种事嘛，能接受的人还是不多。” 北原贤人点点头，虽然他不歧视，但是如果发生在自己身上，肯定也无法接受。 “还有谁知道？” “加上你我，不超过三个人，另外一个是上届前辈，现在已经去上大学。” 菅原部长迟疑了下，眼神奇怪问道：“北原，你问这个干嘛？” “哦，我是打算进学生会。”北原贤人随口拿奖学金做幌子一遮。 不仅是奖学金，他最近还得躲着点雨宫雅柊。 雨宫雅柊的变脸速度，他已经见识和领教过多次。 虽说今天下午自己那破罐子破摔的做法，把她吓得不轻，好像是服了软，但指不定那家伙晚上越想越气，一到明天，又要气急败坏的来找他麻烦，此一时非彼一时，介时该担惊受怕的人，就该轮到他了。 那家伙太危险了，他害怕。 而且他还想抓住柏木茉优的把柄，搜集铁证，反过头再去威胁她，如果没有一个合适的身份，很不方便行事。 柏木茉优也不像等闲之辈，想威胁她，估计没那么容易，得做好打上一场持久战的恶仗准备，说不定靠他一个人还难以做到，最好有外部力量援助他。 唉，柏木同学，我原本不想跟你为敌，只可惜世事如常，你看到了绝对不该看的事情，只能说声抱歉了。 北原贤人心思一动，忽然想到了北原花谷，那小滑头人小鬼大，还是琴音姐带出来的徒弟，鬼点子肯定不少，回去问问她吧。 菅原光宏也动了心思，等乐队比赛结束，栗山很可能会为了专心学习，主动退出学生会，等那时候，失去了栗山这位幕后保护伞，男生的好日子可就要到头了。 新一任的幕后保护伞，谁来做？ 中村佑希？他作为会计，学生会四巨头之一，身份合适，也能掌握第一手信息，可惜惟独性格太软，不被反过来掌控就烧高香，绝不是副会长的对手，而如果北原有想法，他倒是不二人选...... 暂且先不用着急，回家跟那几个家伙商量下，商定下来以后，再慢慢说服北原吧。 第66章 锻炼羞耻心（大改） 今天的街头演出，地点定在了日本十大购物中心的“台场divercity”。 只听名字，北原贤人也不清楚，他很少来港区，但抵达之后，看到那座屹立在商场附近的高达巨像，立马有了印象。 这里似乎还是一处旅游景点，还未到霓虹繁华的夜晚，高达巨像下，便已经围满了乌泱泱一大片游客。 “快给我下车！衣服都换上了，现在也到了，还有什么好怕的！”鹤见千春双手抱着香川宁宁的腰，使劲把她往外面拽，香川宁宁死死抱着车座不松手，带着哭腔连连叫道：“不要不要不要不要不要不要！” 原本才堪堪遮住胸口的衣服，在鹤见千春硬拽之下，一点点往下褪去，差点就露出了真正的小白兔。 非礼勿视，北原贤人赶紧默默背过身去，好一会，鹤见两姐妹才把香川宁宁一左一右的抢了出来，让她一览无遗暴露在大众眼皮底下。 她娇小的身子，穿着袒露半胸的黑色兔女郎皮衣，下面是20d的黑色吊带袜和擦得锃亮的小圆头皮鞋，头上扎着两个软绵绵的红色兔耳朵，迎风微微跃动。 兔女郎装的肚子位置没有遮挡，留有一块心形区域，暴露出白白的小肚皮和肚脐眼，暴露度和羞耻度双双max。 鹤见千春上下打量了会，表情十分满意，拿出手机，咔嚓拍下一张照片，今天就用这张照片做视频封面。 “走，拿上她的贝斯。” 鹤见两姐妹再次架起香川宁宁，香川宁宁两条小腿像小兔子一样在半空乱蹬，脑袋甩得跟拨浪鼓似的，嘴里连声喊不要不要。 穿过拥挤的人群，抵达预定地点，就在高达巨像的正下方，先行一步的黑衣保镖已经摆齐设备，香川宁宁双脚才接触地面，瞬间动若脱兔，却被早已守株待兔的鹤见千夏笑眯眯拽住了毛茸茸的兔尾巴。 “喂，车已经开走了，难道你想穿这身衣服跑四十公里马拉松回家？” 香川宁宁婴儿肥的小脸蛋顿时面如死灰，眼神绝望。 她小小抬起头，四周乌泱泱的游客全在奇怪看着她，还有好多人拿出手机对准她，不绝于耳的咔嚓咔嚓拍照声飞入她耳朵，当即脑子瞬间一懵，羞耻心炸裂，险些当场昏厥。 鹤见千夏笑眯眯地把贝斯塞进她怀里，顺手捏了下兔耳朵。 “你弹不弹无所谓，随你便吧，反正那些门外汉也听不出区别，你只要穿上这身衣服，老实在原地站十分钟就行。” 北原贤人再次固定了下面具，环视一眼把周围堵得水泄不通的游客，正要示意鹤见千夏起头开始，人群中忽然喊出来一道男声问他：“面具怪男，你为什么要戴面具。” 又有人接着大声说：“我住在练马区，跨越半个东京专程来看你们演出。” 北原贤人很是意外，他不清楚乐队的官方平台目前有多少人关注，不过看现在，似乎已经有不少支持他们的粉丝。 他语气带着笑意，不怯场，熟练的与大家互动：“喂，刚才哪个家伙喊我叫面具怪男，我有名字，给我记清楚啊，坂本纯生，坂本纯生！以后绝对，绝对不可以再喊我面具怪男！” “感谢大家远道而来支持我们乐队，非常感谢，不过我问一句，你们来到底是为了听歌？还是为了来看三位可爱的女孩子？” 他刚说完，人群立马有人开玩笑道：“反正不是来看男人。” 北原贤人故作夸张的弯腰捂心，做出心痛动作，许多人不由欢笑，仿佛彼此间的距离感一下子被拉近了不少......虽然这支乐队处处看起来高高在上，无论是旁边的黑衣保镖，还是昂贵的乐器，但意外很好相处嘛。 北原贤人回头看眼香川宁宁，那孩子还在呆呆怀疑人生，满目绝望。 鹤见千夏的鼓槌互敲了四下，提醒大家找准节拍，准备开始。 北原贤人收回目光。就当给她上一场地狱级的羞耻度试炼吧。 ...... 演出过程没什么波折，很顺利的结束。 高梨絮风没再给他临场整活，老老实实的伴奏，除了香川宁宁羞耻心炸裂，全场懵逼，贝斯瞎划拉一通，没有其他问题。 结束时，有几个人想上来跟女成员们合影，但遭到婉拒后，只能遗憾的找上北原贤人，他倒是没意见，只是出面做个合影代表而已，反正自己还带着面具。 等挨个合影完，他回头去看，那孩子还没缓过神，穿着一身羞耻度令人发指的兔女郎装，傻愣愣站在原地，眼神呆滞无光，简直像被玩坏了一样。 他上前晃了晃香川宁宁软软的小肩膀，她表情毫无所动，仿佛完全没察觉到他。 效果这么强劲的吗？ 北原贤人稍微设想了下，如果换成他，穿一身暴露的兔女郎装，站在几百人面前弹琴，估计也不比香川宁宁能好到哪里去。 这么想着，他都有点于心不忍了，但明天过后就是海选，是得给她安排几次突击训练，她刚才瞎弹一通无所谓，甚至她不弹都行，只要老老实实站在那就行，真正目的是为了锻炼下她的脸皮。 再说了，有几个人是真来听歌的。 收拾好东西，一伙人准备离去，北原贤人余光一扫，看到了一个熟悉的人。 河内健一郎站在远处，眼巴巴看着他，脸上写满了快来理理我。 其实昨天演出，他也看到了河内健一郎，俨然想凭着一副三顾茅庐的真诚劲打动他们。 北原贤人低叹了口气，迈步走过去，河内健一郎顿时提起了精神，赶紧迎上来。 “河内桑，明日乐队海选是后天吧，我们到时候会参加。” 河内健一郎顿时喜上眉梢，试探般询问：“坂本桑，不知你们乐队名......？” “还叫命运引力。” “是这样的坂本桑，我可以向制作组打招呼，把命运引力乐队列进种子队伍名单，按照赛制，种子队伍不会在比赛前期就强强相遇，也不用浪费时间参加海选赛。” 不用参加海选......北原贤人沉吟起来，对他们来说，有利有弊吧。 现在乐队刚组成，欠缺磨合，如果有更充足的时间应对比赛，不失为一件好事，但坏处是，乐队有将近半数人，他们没有上台经验，突然进入高强度的比赛状态，很容易出问题，按照他原本的计划，是想拿海选赛练练兵。 北原贤人开口说道：“这样吧，我们回去商量下，之后会给河内桑答复。” 河内健一郎担心之前的名片说不定被扔丢了，又从上衣口袋掏出一张，给北原贤人递过去，然后稍稍寒暄了几句，便识趣的告辞不再打扰。 北原贤人收起名片，虽然按鹤见千春的说法，没必要跟河内健一郎去废话，不过他看来，那是不是过于目中无人了，音乐总监职位已经不小，能接触到第一手消息，说不定以后就能派上用场，就算用不上他，也总比爱答不理，交恶对方要强。 第67章 共同犯罪 北原花谷踩在矮凳上，扎着一条新围裙，一边哼着轻快的小曲一边刷碗，被赶到一边的北原贤人坐在老沙发上，默默思考那场赌约。 按照她的算法，谁最终成绩更好，算一个要求，亲手淘汰对方，也算一个要求，如果最后的决战，在他俩之间，那么赢者直接就能拿到两个要求。 玩得很大嘛，无条件答应一个要求，她想让我答应她什么事？ 总感觉不是什么好事，否则她直接提出来就可以，犯不着跟我来一场对赌协议。 不管雨宫雅柊想干什么，对他来说，第一个要求早就想好了，无论如何都想赢——重归于好，关系恢复正常化。 第二个要求暂时保留，视未来情况再用。 虽然想得很美好，但目前，他还没看到获胜的希望在哪，或许只有栗山瑞穗那份打破了他认知常识的声乐功底，才是他唯一的翻盘支点。 “花谷，我参加那场乐队比赛最终结果，你知不知道？”北原贤人转头问道。 那小家伙说过，未来的我总是刻意冷落她，很少陪她，一点也不了解我，所以导致一直对我怀有神秘的好奇心......她应该没少打听我十三年前的事情。 除了那五件大事，她应该还知道一些零碎小事。 然而北原花谷摇了摇头，表情十分古怪的说道：“那场乐队比赛的相关视频，在十三年后，全被人刻意删掉了，花谷专门上网查找过，连一篇报道都没有。” “全被人刻意删掉了？”北原贤人怔了下，四十多年前《star诞生》，现在都能搜到相关资源，而《明日乐队》，那么大的一档综艺节目，十三年后说没就没了？ 北原贤人：“你师父，栗山瑞穗，她有没有对你说过？她可是当事人吧。” 北原花谷不开心地嘟起樱桃小嘴：“爸爸很多高中时代的事情，琴音姐瞒着我，师父瞒着我，菅原叔叔瞒着我，中村叔叔也瞒着我......就像约好了一样，全都故意瞒着花谷，谁也不说。” “花谷知道的许多关于爸爸的事情，还是自己想办法查到的。” 他还是第一次从女儿口中，听到部长和中村的名字，看来久到十三年后，他仍然与现在的朋友保持联系，依然是关系很近的友人。 但是他更意外，那些当事人，居然对他十三年前的往事只字不提。 噔噔，噔噔......栗山瑞穗给他发来了今天的训练成果。 北原贤人暂时收回思绪，打开line播放音频，认真听了三遍，面露喜色。 她的声乐悟性确实高啊，一点就通，之前他提的几个标准，她全部做到了，从音频里的声音特质，推导发声状态，目前已经很贴近通俗唱法。 虽然听起来还是很别扭，歌剧味浓厚，但那是咬字习惯还没改过来，她已经找到了正确的方向，剩下的无非就是反复练习，看她自己能否在限定期限内，打破自己十几年以来养成的顽固发声习惯。 他放下手机，朝女儿招了招手，叫她坐过来，北原花谷撒腿跳下矮凳，笑嘻嘻地跑过来，手脚利索的爬进他怀里。 北原贤人沉吟了下说道：“花谷，如果有人抓住了你的把柄，一个很致命的把柄，为了安全，你必须要做点什么，你会怎么做？” 北原花谷想了想，忽然问道：“爸爸和雨宫姐姐的关系被人知道了？” 北原贤人意外看着她：“你怎么猜到的？” 北原花谷嘿嘿笑着，一切尽在不言中。 北原贤人恍然，这小家伙那么在意他，估计知道自己老爸在堕落时期犯下的那些黑历史，稍微联想一下，也不难猜到，不想说出来，估计是在给他留面子。 北原贤人大方承认：“是被人看到了，除了也抓住对方的把柄，双方互相战略威胁，你还有什么主意？” 北原花谷想了想，问道：“那个人是男生还是女生？” “女生。” “那简单，爸爸只要把她泡过来就行，把她变成我们自己人。” “如果解决不了问题，那就从根源上解决制造问题的人。。” 北原贤人弹了下女儿的额头，没好气道：“你给我正经点......那个女生喜欢女人，此路不通。” 北原花谷双手捂着额头，撅了噘嘴：“喜欢女生又怎样，爸爸想办法掰直她啊！” “就像琴音姐是不婚主义者，不想结婚，但如果是爸爸跟琴音姐告白的话，多努力上十几次，花谷觉得爸爸也很有机会呢！爸爸要不要试一试？” 北原花谷一脸期待的看着他。 北原贤人顿时满脑门黑线，这小妮子一会撵他追雨宫雅柊，一会又劝他泡别人，现在居然还想叫他向琴音姐告白，脑子里到底都在想什么玩意。 “给我说正事，你有主意吗。” 北原花谷小脸可惜至极地摇了摇头，接着表情一正，认真说道： “那个女生是不是保证过，她不会泄露出去？爸爸可千万别信啊，世界上有两种东西不能直视，一是太阳，而是人心，决不能把自身安危交到别人手上。” “万一她以后发疯，想拿这件事威胁爸爸，胁迫爸爸，我们没有反制她手段，那可就要麻烦了！” 北原贤人微微点头，他也是担心这。 北原花谷稍一考虑，仰头望着爸爸，小脸严肃说道：“共同犯罪！” “一根绳上的蚂蚱，安危与共，才是最可靠的利益共同关系，除此之外，无论什么非亲密性.关系，只要出现一方强另一方弱的非平衡状态，都会有一方撕破脸皮，玉石俱焚的可能性。” 共同犯罪......北原贤人琢磨地看着女儿，敢如此冠冕堂皇的说出这么危险的事情，你到底受的什么教育。 第68章 该怎么让她也喜欢上我 柏木茉优输入电子密码，转动门把手，走进门，黑暗宁静地将她包围。 她打开每个屋子的灯，来到客厅，淡淡瞥了眼桌子上的两张纸条，一张是爸爸写的，一张是妈妈写的，不约而同的留信，今晚不回家过夜。 她莫无表情的揉成一团扔进垃圾筒，打开冰箱，空荡荡的冰箱里没有饭菜，也没有料理的食材，除了酒只有酒，左边是男士饮用的纯生和黑啤酒，右边是女士果酿啤酒，中间隔开一道空隙，双方泾渭分明。 柏木茉优默默关闭冰箱，拿出手机随便点了份外卖，做完这一切，她坐到椅子上，转过头，望向今天带回家的胖兔子。 胖兔子已经睡着了，她晃了几下笼子，胖兔子眯开眼，一瞧到来者居然是主人，顿时吓得当场炸毛，迅速蹿到笼子最后面，远远躲开，兔眼里甚是恐惧。 柏木茉优皱了下眉，提着兔笼来到厨房，当着胖兔子的面，她抽出一把锃亮的菜刀，又从包里拿出一个兔子布娃娃。 她敲敲菜板让胖兔子看过来，然后抓起兔子布娃娃，模仿兔子在地上一跳一跳，又蹦到她胸口上，兔子头往她怀里拱了几下，紧接着，她死死把兔子布娃娃按到菜板上，抡起菜刀砰砰砰砰剁去！ 胖兔子看到这一幕，顿时吓得凄惨嚎叫起来，不停朝笼子去撞，疯狂想逃出去。 直到把兔子布娃娃狠狠劈砍成两半，露出里面白绒绒的澎胶棉，柏木茉优才放下菜刀，拿出一张高梨絮风的照片，贴在兔笼上面。 她淡淡警告道：“以后你再敢跳进她怀里，下场就是这样。” 柏木茉优没理吓得肝胆俱裂的胖兔子，随手把剁成两半的玩偶扔进垃圾桶，离开厨房，前去浴室洗澡。 洗完澡，拿上已在门口放着的订餐，她回到自己房间，关上灯，将自己仰倒在舒软的床上，金色的发丝披散如孔雀开屏般散开。 “此时此刻，我不在的时候，絮风在干什么呢......” 柏木茉优摸起手机，熟练地打开隐藏桌面，点击一个蓝色app图标，屏幕跳出来一个地图界面，地图上有两个蓝色小圆点，一个是她的位置，另一个圆点在千代田区。 “絮风已经回家了。”她喃喃低语，牵挂的心渐渐放下了些许。 继续按下播放图标，启动她偷偷安装在高梨絮风手机里的gps微型定位器的同声功能，很快，淅淅沥沥的淋浴声从扬声器里传出，隐约还能听到高梨絮风轻声唱歌的声音。 柏木茉优起身打开衣柜，拉开角落里的隐秘暗橱，看着十几只以高梨絮风形象制成的卡通娃娃，不由神情温柔起来，她挑一只抱出来，轻轻拥在怀里，身子重重仰倒床上，把手机声音调到最大，一边倾听耳侧温柔的歌声，一边缓缓沉下眼皮，脑海里想象自己也在场，怀里的卡通娃娃渐渐抱得越来越紧。 等到淋浴声与歌声渐渐消失，失去了音讯，柏木茉优失望的叹了口气，怔怔望着天花板，宁静的黑暗里，她伸出手，微微张五指。 “如果她在，该多好......我该怎么做，才能让她也喜欢上我......” 过了会，她侧头摸起手机，像以往的几千个夜晚一样，打开gps定位器自动上传的录音片段，一个个听完所有她今天不在场时，高梨絮风经历一切的事情。 gps定位器当然不只有定位功能，还有感知外界声音的自动录音云上传功能。 今天有四个男生专门找絮风说过话，其他三个人都很正常，只有一个人语气显露出不正常的关心意味，图谋不轨。 柏木茉优牢牢记住了那个声音，明天要调查出来那个人是谁，再调查他的风评，如果风评不良，就装作不经意的跟絮风提一句，彻底抹杀那个男生的希望，如果没有，那就像以前一样，从社会上买通一个漂亮的女郎，故意去诱惑他，主动给他制造点不良记录。 男人嘛，呵呵，被下半身支配的动物，有太多办法能对付，这件事上，她还从没失手过。 柏木茉优脑海构思着计划，直到录音自动切换至下一条，传出一男一女的对话录音。 “这是小苹果，也叫海棠果......” “我当然知道这是海棠果，难道你觉得比别人多看过几本书，就懂得更多？就值得炫耀？少在那自吹自擂。” “......” “少一副指使我的语气，凭什么随随便便就命令我，谁给你的权利。” “......” “三分钟内必须回来！” 柏木茉优侧头看去，这条录音她已经听过许多次，再结合自己今天亲眼看到的那一幕，一个很有趣的事实，悄然浮出水面。 那两个人应该早在以前就认识，新闻上说雨宫雅柊在国外待了五年，那么他们至少在十二岁那年，就认识了彼此......一起长大的青梅竹马？ 而且雨宫雅柊之所以在名气最红火最紧要的上升关头，突然选择终止事业活动，莫名其妙跑来峰高上学，似乎是为了一个男人而来......北原同学。 真是个蠢到无可救药的女人。 柏木茉优抱着怀里的高梨絮风版卡通娃娃翻了个身，微弱的手机荧光，照亮她薄荷绿色的宝石瞳孔，几缕金色的发丝。 她食指轻点屏幕，没删掉录音，而是复制下好几分，妥善的备份收藏起来。 她不会泄露这条录音，更不会无聊的到处宣传，那两个人的秘密关系。 但是不是可以尝试用这条录音，要挟北原同学几次，或者彻底控制住他，为我做事，原本以我的身份，不方便去做的事...... 如果以后再有男人去骚扰絮风，我不需要再亲自出手。 第69章 面具男的后宫团？（4000字） 距离海选，只在明天。 北原贤人刚推开门，他就看到香川宁宁穿着一身黑白女仆装，端着茶盘，站在门口迎候他。 香川宁宁羞得头都埋进了胸里。 “北北原前辈，请，请用茶！” 北原贤人愣愣反应了好一会，视线看向菅原部长，部长摇了摇头，表示跟自己没关系，示意他去看鹤见千春。 “海选就在明天，今天要给她加把劲特训。” 鹤见千春摸着光洁的小下巴，“你们昨天的视频数据，是有史以来最火爆的一次，一个表情崩坏的兔女郎，效果居然都快赶上了整支运营团队。” “是不是该考虑下，下一次街头演出，干脆全体女生都穿上兔女郎装算了。” 菅原部长眼睛一亮，迅速表态：“我赞成。” 高梨絮风有点尴尬，兔女郎装，这个她真的接受不了。 她尴尬不失礼貌的说道：“那个，还是算了吧，抱歉，那身衣服实在......” 高梨絮风声音渐渐止住，忽然想到，如果这么说，肯定会伤害到香川同学，她为了不拖累大家，才勇敢的穿上那身衣服，努力挑战自我，自己随随便便就去否定，仅仅为了一己私欲就拖累团队，是不是太自私太过分了......可是，可是那种衣服......实在太暴露了，真不想去穿。 高梨絮风内心顿时陷入了良心与私心上的两难境地，左右为难。 她看看栗山瑞穗，希望她能表达下意见，但栗山前辈好像在发呆，根本没听见大家的对话。 茉优现在还没来。 鹤见千夏学姐一副局外人态度。 北原贤人暼去一眼，高梨絮风一目了然的为难至极样子。 他心里忍不住吐槽，不想穿就不穿，直接说出来就行，至于这么为难吗。 香川宁宁穿那身衣服，是为了锻炼胆量，鹤见千春叫你穿，是想赚热度流量，都不能混为一谈，这女人脑子是不是有点傻。 “我们是实力派，不是表演派，没必要搞这些花里胡哨的东西。” “先忙正事，都来讨论下明天的编排细节。” 他打岔进去，一笔带过这件事，催促大家快点行动起来。 鹤见千春还有点可惜的样子，不过倒也没说什么。 等他最后一个进会议室时，手机忽然噔噔响了两声。 line聊天窗口，有位乐队成员私下给他发了条消息。 「谢谢。」 ...... “雨宫雅柊的第一位乐队成员宣布了！”香川宁宁迅速把手机摆在会议室桌子上，“安藤未央，早稻田附属高中音乐艺术生，雨宫雅柊乐队的主音吉他。” 北原贤人：“有没有更具体的信息？她都参加过什么比赛，拿过什么名次。” 香川宁宁小巧的手指向下翻了翻，抬头弱弱说道：“上面没有介绍。” 菅原部长突然说道：“早稻田附属高中的学生？我问一下试试。” 菅原部长拿着手机迅速敲点起来，没过五分钟，他便盯着手机屏幕，迅速开口念道： “安藤未央，十七岁，早稻田附属高中二年e组，初中交过一个男朋友，现在已经分手，目前是单身，性格有点自傲，但为人不坏，风评中上，喜欢白色，喜欢海边，最讨厌吃青椒和辣，讨厌自大的男生，钟意谦虚和可靠类型的男生，父亲是nhk乐团的首席吉他，母亲是全职主妇......从没参加过比赛，也没有考过级，但上过校园祭，音乐老师对她评价很高。” 会议室忽然陷入了沉默，这些信息，怎么越听越像是联谊前需要了解的东西...... 北原贤人心里门清，估计又是峰高那伙天天不正干，脑子除了学习啥都上心的男生们出力了。 菅原部长收起手机笑道：“nature提出的小世界网络数学模型——一个人只要通过六个人的人际网络，就能认识世界上所有人，我认识的朋友不算多，不过恰好有两三个人熟悉安藤未央。” 行吧，说了那么多，只有最后那句最关键，父亲是nhk乐团的首席吉他，她从没参加过乐器考级，显而易见，音乐世家出身，从小经过专业训练的乐手，根本不屑于参加业余考级，估计最次也是香川宁宁那种等级。 nhk乐团......难道是律子阿姨，主动帮她联系的乐队成员？ 北原贤人摸了摸鼻子，莫非那母女俩，想给他来上一顿混合双打？ 香川宁宁眼神颇为迷惑，“nhk乐团？雨宫律子不是跟nhk有过节吗，为什么还会合作。” “哪有永远的敌人，只有永远的利益。”菅原部长随口解释了句。 北原贤人问道：“只宣布了一位乐队成员？” 香川宁宁赶紧低头看了看，“隔几天宣布一位，等海选结束，正好能全部宣布完。” “真是吊人胃口，”鹤见千春环着手，皱了皱眉，“nhk乐团又怎样，他爸是首席吉他，她又不是，没什么好怕的，北原同学，你觉得怎么样。” 鹤见千夏懒散靠着椅子，斜了眼无知者无畏的妹妹，悠悠说道：“如果他真能做到用吉他视奏，那还差不多吧。” 北原贤人淡淡暼去一眼，都什么时候了，还跟我在这斗气。 鹤见千夏平常在群里一句话不说，潜水到死，自始至终都一副不过是来陪妹妹胡闹一场的态度，半个局内人，半个局外人，压根从没把自己看作团队一份子.....该说她心高气傲，看不起高中生好，还是说小肚鸡肠，心里一直记仇好，或许两者都有吧。 北原贤人懒得搭理鹤见千夏：“没看过她的现场，不好判断，但也没有怕她的道理。” 鹤见千春很欣赏这个回答，又说道：“你们都考虑好了没，要不要参加海选......以我来看，不就是一场小小的海选，有什么好怕的，正好给你们练练兵。” “我赞成。”菅原部长表态。 北原贤人转头望向栗山瑞穗，眼神询问她的意见。 然而栗山瑞穗右手拖着腮，出神望着空气，一副心不在焉的状态，估计连他们在说什么都没听见。 鹤见千春走上前，使劲冲她晃了晃手，“喂，暴力女，你最近到底怎么回事，天天像梦游一样，难道春季的发情期到了？” 栗山瑞穗姗姗回过神，随口解释道：“哦......肚子饿了，没精神。” “你当我是傻瓜吗，想骗谁呢！”鹤见千春气得牙痒痒，追问，“快说，你最近到底怎么回事，我天天看你神游物外，你脑子里究竟都在想什么东西。” 栗山瑞穗有点意外的看着她。 “你，你看我干什么？”鹤见千春愣了下。 栗山瑞穗随口说道：“哦，没什么，只是有点意外你天天都在看我......你刚才在是关心我？” 鹤见千春再次一愣，紧接着，红晕瞬间蔓延上脸蛋。 “谁谁谁谁关心你了，才没有！我只是，只是作为乐队成员问你一句罢了！你在那里说什么傻话呢，蠢死了！笨蛋！” 北原贤人瞥了眼柏木茉优，她今天又来了，这会紧挨着高梨絮风，共同看一个视频，肩碰肩，胳膊碰胳膊，她距离近到，恨不得想把脸也贴上去一样。 如果换成以前，他还觉得挺正常，两个关系非常要好闺蜜......但现在来看，越看越觉得那位蕾丝同学，似乎在故意占高梨同学的便宜，估计现在心里都乐开花了吧。 昨晚女儿给他提出一个共同犯罪的思路，当然不是字面意义上共同触犯法律，一起去犯罪。 而是犯罪者，畏忌法律审判，互相报团取暖——高梨絮风，就是柏木茉优畏忌的法律。 女儿的提议太狠毒，是想让他创造一种局面，引导和帮助柏木茉优，去无意间伤害高梨絮风，而他要作为共犯，暗中促成这一切。 因为只有成为共犯，才能让另一位犯罪者意识到，他们是一根绳上的蚂蚱，一荣俱荣一损俱损，产生有点类似吊桥效应的“信任感”，把他看成“自己人”，心理上更亲近对方。 若只是目击者，按女儿的说法就是，会令她产生抵触和反抗情绪，或许能压得了她一时，但难保她会在暗地里不老实，搞些小动作，埋下不确定性的后患因素。 非常歪门邪道的一个思路，专门搞人心理。 不到迫不得已的情况下，北原贤人不想动用这招，他跟高梨絮风又无仇无怨，不想伤及到无辜者。 总之先待时而动吧，暂时以搜集石锤柏木茉优的铁证为目标，第一场海选赛结束，就加入学生会。 经过纷纷表态，还是一致决定参加海选，商定完这件事，菅原部长沉默了下，忽然开口说道： “明天就要去海选，乐队的队长是谁，现在也该定下来了吧......我支持北原，你们呢。” “我支持北原前辈。”香川宁宁弱弱的举了下手。 高梨絮风紧跟着表态道：“我也相信北原同学有能力带领好乐队。” 鹤见千夏懒得发言，却发现大家目光都在看她，妹妹还眼神警告的在威胁她，迫于无奈，只能说道：“随你们便吧，只要是个人就行，谁都可以，我没意见。” 之后，菅原部长拿出来了两张报名表，内容都已经填好。 菅原部长拿起其中一张，指着乐队名那一行的几个字说道：“你们确定不再认真考虑一下，乐队名叫面具男的后宫团？既有噱头又能吸引人眼球。” 北原贤人瞬间无语，你怎么还想着这一茬，没好气道：“你再不快点跑可就要挨揍了，还不快去交报名表。” 菅原部长趁死亡没追上他之前，及时溜出了会议室，北原贤人收回目光，上去拍拍栗山的肩膀，叫她跟着出去一趟。 来到另一个房间，北原贤人回过身，斟酌说道： “明天就要比赛，你最近一直不在状态，昨天排练的时候，好几次都因为精神不专注，没进对拍子吧。” 栗山瑞穗小声“哦”了句。 “给我一点时间，很快就能调整好状态，放心就好了，明天保证不会影响乐队。” 北原贤人还不太放心，她之前说过因为一些家事，影响到了自己，但具体是什么情况，她又不想说，全憋在心里，他也不便多嘴过问，只能祈祷她自己可以处理好吧。 北原贤人稍一沉吟了下，又问道：“我们以前是不是打过一架？” “你都想起来了？”栗山瑞穗有些尴尬，非常不好意思的说道：“我还以为能瞒住你......对不起，那晚你醉醺醺在巷子里逛，我还以为你是不良，再加上心情不好，就揍了你一顿......” 栗山瑞穗又赶紧说道：“你要是心里不爽的话，你可以揍我一顿，尽管报复回来就好，没关系，我不生气的，真的不生气，你不揍我一顿，我心里也还挺过意不去，你想换种报复方式的话也行，你决定吧。” “对了，那件事你也不用太在意，我只是刚好路过，就算没有我，旁边的人也肯定会下去帮你。” “那件事？”北原贤人顿时微微一愣，“还有另一件事？你除了以前揍过我，我们还碰到过？” 闻言，栗山瑞穗也愣了瞬，犹犹豫豫的开口问道：“你记不起来了？” “你等等，我好好想想，”北原贤人迅速翻找记忆，但确实是没有任何印象，“我们以前还在哪见过？” “也不是什么大事，你不用往心里去，没事我先回去了。”栗山瑞穗迅速说完，不给他说话余地，便先一步推开门走了。 ...... 明日乐队海选赛报名处。 菅原光宏刚要推开门，兜里的手机这一刻突然响了起来。 菅原光宏动作一顿，看了眼来电人，久保由纪，他表情顿时复杂起来，迅速在内心组织好语言，接通电话。 菅原光宏语气故作厌烦说道：“在你说话之前，我要先提醒你一句，我现在正躺在宾馆的床上，身边还躺着刚刚脱下衣服的女朋友。” 电话那边呆了会，旋即响出一道气愤的女声：“喔！今天又是星期几的女朋友？！那还真是打扰你了，再见！” 嘟嘟嘟......电话被挂断，菅原光宏心情复杂的放下手机，推开门，走进报名处。 但还未走至报名台前，他便又十分纠结的慢慢停下脚步，长长低叹了口气，掏出手机，再给久保由纪打回电话。 他语气没办法的说道：“你在哪，我现在就去找你。” “不管已经脱好衣服等你的星期三女友了吗？” “托你的福，在你打来电话前还一切相安无事，毕竟当着一个女人的面接另一个女人的电话，总归不会有好事发生吧。” “.......” 菅原光宏挂了电话，迅速走到报名台前，随手摸出书包里的一张报名表。 “内容都已经填好。”菅原光宏丢下一句话，便急匆匆离去了。 工作人员愣了下，拿过报名表一瞧，待看到乐队名字那一栏，差点吓了一跳。 面具男的后宫团？？ 这算哪门子乐队名，真是个奇怪的家伙。 他抬头张望了眼飞快跑出门的菅原光宏，再次低头看向报名表。 总之还是先收下吧。 第70章 女儿与师父 今天的街头演出比以往更早开始，也更早结束。 结束时，黑白女仆装的香川宁宁双手捂头蹲在地上，脸蛋红得比天空的晚霞还要鲜红。 不过比起昨天那副快要坏掉的样子，现在已经要强多了，至少今天还能磕磕绊绊的伴奏，不再是心态炸裂，瞎弹一通。 北原贤人合上手机，弯腰把吉他装进收纳盒里，“都回家吧，今晚好好休息，养精蓄锐，明天下午去海选。” ...... 趁今天时间还早，北原贤人打算领女儿出门逛一逛。 平常他上学，北原花谷一个人不方便外出，走过最远的距离，也不过是四百米外的便利店，难得时间充裕，他想陪女儿散散步。 回家的路上，他给女儿发去一条短信，叫她做好准备。 北原贤人拐进庭院时，女儿早已站在庭院的樱花树下等待。 她还特地打扮了自己，穿着一身蓝白小学生水手服，戴着一顶小巧的蓝白格纹水手帽，柔顺的发丝编成两个马尾辫，精心打理出一个内扣空气刘海，小嘴上不知抹了什么油，粉粉嫩嫩透着亮光。飘飘摇摇的樱花瓣纷落在她发丝上，肩膀上，光洁的小脸蛋上，北原贤人走上前，蹲下身子，手指为她轻轻掸掉花瓣。 说起来，一周前，女儿也是站在这颗樱花树下，同样穿这身衣服，神秘的从天而降，现在一晃眼，不知不觉已经过去一周了啊。 北原花谷踮起脚，伸出小手，拈起落在爸爸鼻尖上的一朵花瓣，又神情温柔地给他整理了下衣领，柔声细语道：“欢迎回家，您辛苦了。” 北原贤人微微点头，虽然这孩子时不时就给他犯不正经，总爱说些不着调的话，调皮又滑头，但偶尔，也会流露出温柔暖心，很有女人味的一面，总令他古怪觉得，不像是养了一个女儿。 而且她调皮的时候，是真的难治，仗着自己年龄小，为所欲为的作死，就像还敢调戏他，胆大包天的称呼他啊纳哒，叫他亲爱的。 北原花谷伸出手指，戳了戳爸爸的脸颊，“爸爸还没看够吗，一直盯人家看，花谷都要不好意思了喔。” “花谷好看吗？爸爸是不是心动了？嘿嘿。” “花谷跟雨宫姐姐之中，爸爸选哪一个？” 北原贤人轻弹了下她的小额头，“今天你想去哪？” “头发都要乱了，”北原花谷嘀咕了一句，整理下自己的刘海，想了想，“就去爸爸小时候住的地方。” ...... 夕阳下，微风吹拂河边的青草丛，波光粼粼的水面倒影晚霞的色彩，青草坡的道路上，北原花谷一蹦一跳走在前面，追着自己的影子踩。 北原贤人静静跟在后面，看着前方欢快的小家伙，不由微笑起来。 “花谷，你有想做的事情吗？” 北原花谷翩翩转过身，摘下水手帽，背过小手微笑看着他，夕阳照在她娇柔的脸庞上，添了一抹可人的红艳。 “晚上对躺下的爸爸说晚安，早晨贴着爸爸耳朵叫爸爸起床说早安，下午等爸爸放学回家时说一句您辛苦了，再看着爸爸吃花谷亲手做的晚餐，一天都很充实。” 北原贤人微微一怔，不禁失笑，还真是个黏人的孩子。 这么想着，他又不禁责怪起未来的自己。 虽然女儿说过，未来的他忙于工作，才无心陪她玩，但他怎么听不出，不过是花谷在为未来的他做辩护。 这么好的女儿，你怎么舍得天天把她她晾在一边，总是冷落她，再忙再累，难道连抽一天陪女儿的时间都没有吗？ 真是个不可饶恕的混蛋，如果他也能穿越到未来，绝对会为女儿，狠狠地揍未来的自己一顿。 北原贤人停下脚步，揉了揉女儿的小脑袋，“还有其他想做的事情吗？” 北原花谷想了想，一口说道：“给爸爸找一个女朋友。” “未来的爸爸都三十岁了还是个单身汉，也太可怜了。” “花谷首推雨宫姐姐，青梅竹马，还是爸爸初恋，最合适的人选，再不济琴音姐也行，虽然年龄比爸爸大五岁，但琴音姐也很漂亮啊，大美人呢，还有......师父也可以呢！” 北原花谷顿了下，笑嘻嘻说道：“未来的师父每周都去探望爸爸，还总给花谷带好吃的，经常带花谷去看她的音乐会，这不是明摆着，师父想做花谷的妈妈嘛。” 北原贤人忍俊不禁，怪不得这小家伙总劝他追这个追那个女生，就跟撵着他去相亲一样，原来是为了这点。 “你说过，栗山瑞穗未来登上过金色大厅？她是自费演出，还是签合同驻演，又或者被官方邀请？” 北原花谷想了想说道：“花谷不太懂，但栗山姐姐是去参加的新年音乐会，唱的是《蓝色多瑙河》。” 北原贤人心中了然，金色大厅虽然听起来高大上，外行人不明觉厉，似乎能在那里演出的人都是大佬，但其实吧......这个得分什么方式。 自费演出登不上台面，只要拿出三万欧，交上钱，猪都能上去嚎，相当于包了几个小时的世界顶级ktv，就像国内，不少老年合唱团的大爷大妈们凑一凑钱，坐上飞机就去了。 签驻演合同，这就很厉害了，类似开演唱会，卖门票钱，收入按合同协议分，互惠互利，只有名气和实力皆不俗的歌唱家，才有资格签这份合同。 而如果是每年一月一号的新年音乐会，能被官方应邀演出，这个嘛，一般只有在古典乐坛上拥有一席之地的顶尖高手，或是当世突出的青年才俊，才有获邀资格，代表对身份和实力的一种肯定。 而《蓝色多瑙河》，则是每一年音乐会上的必有曲目，当之无愧的保留曲目，同时也是奥地利非正式的国歌，能唱这首歌的代表，更不一般。 北原贤人由衷为栗山瑞穗感到高兴，看来未来的她，成功闯出来了属于自己的一片天地。 父女俩大手拉小手，俩沿着河岸慢慢逛，不知何时，徐徐的微风，送来了一首悲伤的抒情女高音歌曲——《让我痛苦吧》（任我的泪水流淌） 夕阳下，一位女生静静躺在青草坡上，她疲惫的张开双手，凝视着波光粼粼的橙红色河流，似是有感而发，口中轻轻歌唱。 北原花谷渐渐落住脚，小脸狐疑盯着那个女生，认真看了四五秒，忽然撒起小短腿，笑嘻嘻的朝坡下跑去。 “师父——！” 北原花谷身子往前一扑，张手趴在栗山瑞穗怀里，小手熟练地迅速环抱起着栗山瑞穗的腰，然后神情享受的，拿头一个劲去蹭栗山瑞穗的峰峦。 悲伤的歌声随风消失，栗山瑞穗双手撑地，眼神诧异的看着赖在她身上的小女孩， “你别蹭了，好痒。喂，小朋友......我们认识吗？” 北原花谷抬起头，笑嘻嘻看着她。 “师父，你可以教我唱歌吗？” 第71章 童年的回忆 突然有一个陌生的小女孩扑到自己身上，一副跟她很熟样子，而且还张口喊她师父，栗山瑞穗只觉得好荒诞。 “我们应该不认识吧，你突然让我教你唱歌，虽然也不是不行......你先别蹭了，很痒的。”栗山瑞穗急忙护住胸，双手绕过北原花谷的腋下，把她双手举高高。 栗山瑞穗奇怪的看着北原花谷，样子很陌生，没有一点印象，她应该不是这片社区的孩子。 “你迷路了？你家在哪个方向，姐姐送你回家。” 北原花谷盯着栗山瑞穗的胸口，小声嘀咕道：“原来学生时代就那么大。”她迅速幻想起某个场景，小脸露出坏坏的笑态。 北原贤人无奈的走下来，栗山瑞穗回头看了眼，神情有些意外。 “北原同学？” 她弯腰把北原花谷往下来，恍然醒悟道：“哦，你是专门来揍我的吧，你先别着急，能不能等一会，把这个孩子送回家再说。” “揍什么揍，我没打算要揍你，”北原贤人没好气说道。这女人到底什么脑回路，想挨打想疯了吧，“她是我妹妹，我领她出来散会步，刚才不好意思了。” 北原花谷哪会放过光明正大占爸爸便宜的机会，嘿嘿笑着上来抓住他的手，语气软酥酥的叫了他三声“欧尼酱。” “哦，原来是你妹妹。”栗山瑞穗看了他们两眼，样子长得不像，可能是堂兄妹吧。 “你想跟我学唱歌？”栗山瑞穗蹲下身子，正好跟北原花谷一样高，“可以是可以，但我以后该怎么教你，我要上学，最近还要参加比赛，万一你家很远，我还不方便去找你。”栗山瑞穗顿了下，又问：“你哥哥也很会唱歌，你为什么不跟他学？” 北原花谷一口说道：“因为花谷的师父只能是栗山姐姐。” “栗山姐姐只要答应就好，不用真来教花谷，我早就学会了。” 会唱歌还要跟我学？栗山瑞穗内心十分不理解，好奇怪的孩子，但想了想，还是爽快答应了下来。 北原花谷笑嘻嘻的向他摆了个v字手势。 北原贤人笑了笑，以上辈子看过的那些重生小说经验，他大概能猜到女儿现在的心情。 他顺着河流望去，前方有一座大桥，三个月前的自己，就是从那里跳下去的，若不是迷迷糊糊中，有个好心人及时把他救上岸，估计就要发生一尸两命的惨案。 等等！北原贤人蓦然转头望向了栗山瑞穗，微微长大了嘴巴。 她既然在这里唱歌，说明她就住在这附近吧.......他愣愣的伸手指向前方那座大桥，栗山瑞穗犹豫了下，轻轻点头。 北原贤人表情旋即古怪起来，终于知道为什么，栗山瑞穗说还有一件事，但他死活就是想不起来。 自己当时溺水，陷入半昏迷状态，当然不知道救他的那个人是栗山瑞穗！此后的记忆，只有睁开眼时，纯白色的医院天花板，还有趴在他身边昏昏欲睡的琴音姐。 栗山瑞穗摸着脖子，不大好意思说道：“你不用太放心上，就算没有我，附近经过的路人，肯定也有人去救你。” 北原贤人沉默不语，当时他喝得醉醺醺，走路都踉踉跄跄，谁敢跳下水去救一个醉汉，这个人情可算欠大了。 北原贤人不说话，栗山瑞穗表情慢慢更不好意思了，赶紧说道：“今天剧团还有演出！我先走了啊，明天再见。” 北原贤人微微低叹了客气，拍了下女儿的肩膀。 “走吧，我的一抹多。” 路过那座大桥的时候，北原花谷望去了一眼，忽然开口说道：“爸爸，《南国红豆》那本书的主角，就是从这种桥上跳河的吗？” 北原贤人有点尴尬，这小家伙话里有两层意思，第一层，问他是不是从这里跳的河，第二层，是问他为什么要模仿书中内容，从桥上跳河。 女儿既然看过那本书，当然知道原因，现在问出来，无非又想劝他去追雨宫雅柊。 好在女儿还算给他留了点面子，话口一转问道：“爸爸，五年前到底发生了什么，才导致你跟雨宫姐姐只做了一天的恋人。” 北原贤人轻叹一声，“等会你就知道了，你提议想去看看我以前住的地方，就是为了问这件事吧。” 北原花谷笑而不语，一切尽在不言中。 经过大桥，再前行二十分钟，来到了他两个月前住的地方，曾经住了十七年的社区。 热闹的社区公园，滑梯上，沙坑上，跷跷板上，随处可见嬉闹的小孩子，其中一位孩子还认出了他，远远向他打了个招呼，北原贤人微笑回应，领着女儿继续顺着社区道路前进。 没走不远，一位熟悉的黄发女生映入眼帘，她拄着拐杖，左脚还打着石膏，察觉到北原贤人的视线，她也望了过来，表情旋即变得复杂，眼神里还残存些许恐惧。 那个改变了他一生的女仇人，也是他当初喝醉了酒，又被对方言语激怒，失手将其推下楼梯的那位。 谁都没有打招呼的想法，只是互看了一眼，她便低下头，拄着拐杖赶紧离开了。 “欧尼酱，她是谁？” 北原贤人收回目光。 “勉强算是青梅竹马吧，毕竟也是从小一起玩到大的朋友，小时候她是这片社区的孩子头......一个嫉妒心很强的人。” 北原花谷想了想问道：“那爸爸小时候是什么类型的人？” “书呆子，榆木疙瘩，除了看书和下棋什么也不会，”北原贤人顿了下，微微低叹，“也是个很懦弱的人吧，大混蛋。” 北原花谷若有所思点点头，又问道：“那个女生刚才好像很怕你？” “三个月前喝醉了酒，教训过她一顿。” 北原花谷有些惊讶，“爸爸为什么和她起冲突？” 北原贤人望向前方的老家，沉默了下说道：“当时她骂了雨宫雅柊。” 慢慢走向曾经的家，路过一条巷子时，北原贤人脚步一顿，下意识转头望去。 他刚想开口，北原花谷却忽然说道：“欧尼酱不用说了，如果说出来，心情肯定会不舒服的吧，其实刚才花谷刚才已经都猜到了，也大概体谅了欧尼酱，为什么要一直咬定雨宫姐姐是来找你复仇的。” “刚才那个女生，小时候很嫉妒雨宫姐姐是吗？花谷看过雨宫姐姐小时候的照片，很漂亮，很可爱，还擅长许多乐器，想不让人嫉妒都难吧。” 北原贤人瞥了眼女儿，点了点头。 北原花谷没再说话，紧跟着爸爸的脚步，直到停在一座颇为阔派的两层小楼前。 这里便是他以前的家，但现在已经不是了，卖给了房屋中介公司，钱拿来私了、还账，支付媒体封口费。 北原贤人不知道买家是谁，但门口没有插待售牌，看来已经被人买下。 视线透过庭院的落地窗玻璃，客厅内部的家具布置，居然一点都没变，仍旧是记忆中的样子。没看到有人在。 北原贤人感慨的收回视线，往事仍历历在目。 曾经看过的书里说过这么一句话——你千万别跟任何人谈任何事情，你只要一谈起，就会想念起每一个人——曾经不太懂，现在好像有些理解了。 他转过头，望向只隔一面围墙的隔壁二层小楼，那就是雨宫雅柊的家，五年间，她一直未曾回过的家。从这出门左拐，走四米，即能抵达。 女儿已经跑到大门前，小脸朝里面张望。 “欧尼酱，看，那个秋千，是照片上的地方。” 不需要亲眼看，只是那一言两语，一副清晰的画面便已经于脑海清清楚楚呈现。 北原贤人走过去，神情旋即变得非常意外，庭院里的杂草已经不见了，枯萎的花也重新种上了，石板路也打扫干净了，就连那架年事已高的老秋千，表面也刷了一层新油漆，再度焕发年轻，一切全恢复成了他儿时记忆中的面貌。 他仰起头，恰时，清风拂过，二楼窗台的窗帘随风摆动，钢琴声下一刻奏起，是《童年的回忆》。 北原贤人神情一怔，她居然回来了。 第72章 上架通知 紧急通知，刚发来了站短，是周五12:05上架，晕了，两年没写书，还以为跟以前一样是凌晨上架。 上架是倒v，70章以后全变成vip章节，还在养书的小天使们，快趁最后时间，把七十章之后的内容看完，能省不少点币。 惨就不卖了，作者能理解学生党不容易，今年疫情原因，大家闲钱不多，希望看渠道的小天使们，能尽量支持一下首订吧，如果能一直追订，作者也不胜感激。 因为没有存稿，作者羞愧，上架保底三更吧，均订每两百加一更，首订能破五百加一更，24小时马足火力。 嗯，就是这样了，感谢大家一直以来的支持，qq阅读上也有好几位书友，从开始发书，一直在投票鼓励，一直持续到现在，很感谢你们，谢谢。 以下是打赏感谢： 感谢「mr月」小天使的打赏 感谢「米临天下」小天使的打赏 感谢「中二星光少年」小天使的打赏 感谢「七叶大法师」小天使的打赏 感谢「檀潭炭」小天使的打赏 感谢「寰宇我最帅」小天使的打赏 感谢「躲进你心里」小天使的打赏 感谢「鹤舞吖」小天使的打赏 感谢「鈤災起点」小天使的打赏 感谢「r肆拾玖」小天使的打赏 感谢「mr语轙」小天使的打赏 感谢「飞驴小说真好看」小天使的打赏 感谢「不明生物傲风卡」小天使的打赏 感谢「林道生」小天使的打赏 感谢「看看书吧孩子」小天使的打赏 感谢「繁花若紅」小天使的打赏 感谢「20201118114547619」小天使的打赏 感谢「明月当道」小天使的打赏 第73章 时过境迁 弹琴的人不用想也知道是谁，虽然她走了五年，但这处房产却一直留着，始终在等它的主人回来。 北原花谷仔细倾听了会，转过头，小脸揶揄道：“来都来了，不上门拜访一下不好吧。” “看热闹不嫌事大，是不是小屁股又痒了，”北原贤人一记手刀落在女儿小脑袋上，轻轻拉上她的小手，“逛了一圈也该看够了吧，这里也没什么好看的，回家吧。” 北原花谷笑嘻嘻随上来，“你猜猜她为什么要回来弹琴？这还不够明显吗！” “从小在这里长大罢了，不过是想回来看看。” “嘁，欧尼酱死鸭子嘴硬。” “我只是在阐述一个客观事实。” 父女俩有一句没一句的聊着，慢慢离开社区。 橙红色的晚霞下，一大一小的身影并排走在马路上。 北原贤人想起女儿昨晚提到过部长和中村。 “花谷，说说你未来的菅原叔叔。” 北原花谷想了想，娓娓道来： “菅原叔叔经常来找爸爸喝酒，总提爸爸年轻时多么受女孩子欢迎，每次酒到微醺，就撺掇爸爸去弹吉他，但爸爸每次都笑着摇摇头。” “未来的我不弹吉他了吗？” “吉他包上都生了厚厚一层灰呢，还不让花谷打扫。” 北原贤人若有所思，上辈子的每个夏天，他哪都不去，门一关，抱起吉他就开始，电风扇坏了，他就打开窗户，顶着三十六七度的热浪把自己锁在屋里，从早练到晚，热得汗流浃背，但从来不觉得辛苦，技术眼见得着的渐渐进步，心里满满的成就感和自豪感。 看来未来那件事，的确给他带来了极其深远的影响，以致于连吉他都放弃了。 “你的中村叔叔呢？” “中村叔叔在银行上班，平常很忙，但每周都会抽时间来探望爸爸，陪爸爸一起下棋，嗯......中村叔叔还非常崇拜爸爸，时常为爸爸感到可惜。” “鹤见千春和鹤见千夏呢，你认不认识？” 北原花谷认真回忆了会，摇了摇头，“鹤见千夏不认识，但千春姐姐我知道，师父应邀参加新年演奏会那天，千春姐姐也特地到场观看了。” 正说到这里，北原花谷瞅了瞅四周，一副鬼鬼祟祟的样子说道：“爸爸，想不想听剧透？” 北原贤人诧异看去一眼，“剧透？你说说看。” “千春姐姐喜欢师父！我不知道现在的时间点，千春姐姐有没有想法，但几年后肯定有。” 北原贤人意外愣了瞬，乐队里居然还藏着一位潜在蕾丝同志，怎么我身边尽是些非正常人士。 “你怎么知道的？” “每次师父在哪，千春姐姐就会追到哪，还企图买通花谷去监视师父，搞得师父都怕她了，天天躲着她。” 北原贤人设想了下，鹤见千春那小身板，顶了天一米五五，跟栗山差了将近二十厘米，就这还倒追？实在无法想象。 北原花谷仿佛想起什么，小脸变得十分奇怪，百思不得其解。 “按理来说，千春姐姐应该把爸爸当情敌看待，但不知道为什么，她非常笃信，断定师父和爸爸绝对不可能在一起，但花谷哪次问她，她就意味深长看着花谷，什么话也不说。” 北原贤人微微叹了口气说道：“你想多了吧，你未来的师父之所以对你好，可能只是单纯喜欢孩子而已，少想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你爸爸又不是福泽谕吉，做不到人见人爱。” 北原花谷不以为然的撇了撇嘴，反驳道：“花谷也是女人，花谷能懂女人的心思！” 北原贤人没去跟女儿犟嘴，又问：“香川宁宁呢？认识吗？” “探望过爸爸几次，但花谷对香川姐姐了解不多。” “柏木茉优？” “不认识，从来没听说过。” “高梨絮风？” “也不认识。” 北原花谷想了想，又补充道：“花谷白天要去上学，我不在的时候，她们应该来探望过爸爸吧，只是次数比较少，花谷不知道罢了。” 北原贤人没再询问，静静拉着女儿的小手走向远方，他的未来就像一团乱麻，还蒙着一团浓浓迷雾，越看越迷糊。 ...... 最后的音符渐渐散去。 竹下茜微笑的鼓了鼓掌，“虽然我不懂钢琴，也是第一次听小姐弹这首曲子，但这一首，却是我印象中以来，小姐弹的所有作品里，情感诠释得最棒一首，真的很好听呢。” “小姐为什么突然想弹这首曲子？对了，它叫什么名字？” 雨宫雅柊轻轻合上琴盖，淡淡说道：“随手弹一弹罢了，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名字，只是一首很平常的曲子。” 竹下茜也没有追问，神情好奇的四处打量房间，雨宫小姐小时候就住在这里吗？ 她看到柜子深处放着一个小本子，好奇之下，拿出翻阅起来。 上面的字迹已经很久远，字体很幼稚，一看就是小孩子写的： 以后你再敢跟其他女孩子玩，我就再也不理你了！ 今天午睡竟然不等我，以后再也不理你了！ 说过多少次了，你居然还敢抱只猫，以后再也不理你了！ 今天你下棋的时候没看我，以后再也不理你了！ 今天吃饭没等我，以后再也不理你！ 我弹琴的时候你竟然睡着了，以后再也不理你了！ 笨蛋笨蛋笨蛋笨蛋大笨蛋！你什么时候才能看出来我喜欢你！以后真的再也不理你了！ 正坐着眺望晚霞的雨宫雅柊暼去一眼，瞬间慌张地站了起来，急忙就要伸手去抢夺。 “快放下，不准看！” 雨宫雅柊迅速夺过日记，匆忙掩在怀里，结结巴巴的说道：“你，这本......不是那样......这本日记不是我写的！” 竹下茜赶紧点了点头说道：“小姐你冷静点，我知道这本日记不是你写的，我也没看到内容。” 雨宫雅柊脸红得快要熟透了，她赶紧背过身子，足足藏了十几分钟，才小声说道：“茜姐，我们走吧。” 竹下茜赶紧再次点点头，领着雨宫雅柊下楼，路上，她目不斜视，哪里都不敢乱看，生怕再翻出点什么东西。 直到走出大门，竹下茜才长长松了一口气，“我去开车，小姐请稍微等一下。” 望着竹下茜离去后，雨宫雅柊望向了那个大混蛋的家，稍一犹豫了下，她迈步走进庭院，从包里掏出钥匙，打开门。 许多家具的位置，仍然原封未动，一切还是记忆中的样子，哪怕过了五年，也仿佛在一直等她回来似的。 她挨个逛了每一个房间，脑海不由浮现出五年前的历历往事。 最后来到浴室门口，她轻轻推开门，等看到那个浴缸，她不由脸颊一红，逃离般的赶紧跑了出去。 “混蛋，让你占大便宜了。”她一边暗骂自己小时候就是个笨蛋，一边迅速走出大门，再认真锁好。 离开庭院，雨宫雅柊打发时间的插着口袋，四周逛了会，直到路过一条巷口时，她不由落住了脚，转过头，神情复杂的朝巷子里望去。 她永远忘不了那个大混蛋在她眼睁睁的注视下，扭头逃跑的场景。 当时她气到想活活剥了那个混蛋，但后来，就像琴音姐说的那样，每个人都会感到恐惧，大人也不例外，更别说小孩子，再到后来，琴音姐寄给了她一本四十万字的忏悔录，她看完后，最后那点怨气，也随之散去了......但还有另一笔账！要跟那个大混蛋好好算一算！ 雨宫雅柊收回目光时，眼角余光注意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一位黄发女生拄着拐杖，正朝她这边走来。 黄发女生也看到了她，顿时像一阵刺骨的寒风刮过，整个人都瞬间僵住了......当年受她欺负的那个懦弱小女孩，现在已经长得比她还高，并且还成了她仰望不可及的大人物，一时间，心情百感交集。 雨宫雅柊移动视线，注视向黄发女生打着石膏的右腿。 黄发女生晃过神，眼神复杂至极，她慢慢垂下脑袋，无颜面对雨宫雅柊，拄着拐杖低头离去。 “那个混蛋做的？”雨宫雅柊忽然说道。 黄发女生动作一滞，缓缓回过身，点了点头。 “他做的不错。” 黄发女生嘴唇翕动，刚要开口说话，却突遭雨宫雅打断道：“不用向我道歉，我也不可能原谅你，就这样再见吧。” 黄发女生噤声几秒，默默转过身，拄着拐杖慢慢离去了。 看着她慢慢消失在街道尽头，雨宫雅柊长长的叹了口气，心情一下子变得非常沉重......如果五年前，没有发生那件事，现在的情况，一定会截然不同吧。 她不会前往海外，更不会参加什么钢琴比赛，依然日复一日天天藏在家里，金屋藏娇，只弹琴给那个笨蛋听。 而那个笨蛋，也还会保持静心状态下棋，而且有她陪在身边，也一定会安然度过那段家庭变故的痛苦时期。 说不定，就以曾经那个傻乎乎的自己，早就像个笨蛋一样，把自己全部交给了他，等现在回过神，或许早已经跟他结婚，甚至连孩子，应该也都有了吧，又会叫什么名字呢...... 可以说那个女生以一己之力，彻底改变了他们两个人的人生未来。 “小姐，我们走了。” 雨宫雅柊回过神，心绪怅然的朝轿车走去。 路上，她编辑一条短信给琴音姐，没一会，琴音姐就给她发回来信。 「好好好，我知道了，等明天下午好不好，我给北原同学来一场突击检查，去探探那个小女孩的底细。」 第74章 好想抢他一个 铛铛铛铛铛......《威斯敏斯特钟声》响起，青木老师合上教科书，环视教室一圈。 “放学，值日生打扫教室。” 同学们纷纷松了口气，伸伸懒腰，收拾东西去参加部团活动，北原贤人转过头，望向还在眺望窗外的雨宫雅柊。 她还在跟我赌气，使冷暴力。 自从上次把她拖树林里，又破罐子破摔的把她恐吓了一顿，雨宫雅柊就彻底不理他了。 放学也不再让他陪，书包也不再叫他拎，就连自己的作业，也不再让他写——最近两天，他俩一句话都没说过。 北原贤人也能理解吧，毕竟先是被他蛮横地拖树林里，又被他粗暴地按在树上，还被他强硬阻拦不让回家，死皮赖脸耍了三路流氓拳，肯定会被讨厌。 也就得亏还有点感情基础，勉强算是老朋友，若是换个人，他估计早蹲号子去了。 不过能以这作为代价，换来那场赌约的话，还算值吧。 北原贤人一想起那场赌约，忽然念头一冒，她是不是在故意耍心眼！ 万一自己输了，我去找她提要求的时候，正好不理我，借此耍赖逃避？？ 雨宫雅柊迟迟未动，很有耐心的坐着，始终打死不回头一般的眺望窗外。 北原贤人微微叹了口气，还是配合她一下吧，拉开椅子起身，走上前。 雨宫雅柊神思微微一动，忽然站起来，迅速拎起书包，看都不看他一眼，头也不转的快步走掉。 北原贤人对此早有预料，前天和昨天也是这样，他不动，她就不动，但只要他一动，那家伙立马就戏精上身了，迅速先行一步，故意视而不见的路过他。 意思嘛，就像那七张纸条上的“你是谁”，故意搞他心态！ 一副“以后再也不理你”的样子演给他看。 你还是小孩吗，我十岁的女儿都没你幼稚......北原贤人内心吐槽一句，拿起书包，集合去参加海选。 ...... 宽敞的七座商务车内，车窗外的光景迅速飞逝。 坐在最后排的高梨絮风忽然问道：“北原同学，你哼的歌叫什么名字，旋律很好听。” “花非花，”北原贤人固定了下脸上的面具，“我开嗓习惯唱这首歌，临阵磨磨枪，练习下弱混......就是半声。” 高梨絮风点点头，拿出手机在itunes搜索这首歌，略微惊讶道：“中文歌，北原同学还懂汉语吗？” “略知一二吧。” 高梨絮风正想再问的时候，柏木茉优忽然打断说道：“絮风，快看这个视频，上面的小企鹅是不是很可爱。” 高梨絮风话到嘴边又收了回去，微微俯身看去，目光瞬间被娇小的企鹅俘获。 北原贤人心中无语。 一想到他未来要跟这种变态做对手，心里就颇为担忧。 雨宫雅柊顶多就是任性点，经常跟他胡闹，很多事情不难预料到，但变态......天知道变态会做什么可怕的事情。 和平时期不多了。 北原贤人心里微微叹了口气，拿出手机，打开命运引力的官方推特帐号。 三天没看，关注量居然已经暴涨到三十万！ 鹤见千春的专业团队不赖嘛，他看了下热度榜，跟命运引力有关的四个字，排名一直居高不下，从没掉过前十。 继续看了会评论，北原贤人了然，怪不得呢，鹤见千春原来在用女团模式，把乐队当成“另类女团”运营，未来居然还计划有粉丝见面会。 已经有很多人开始拉帮结伙，分山头圈地自萌，支持自己心仪的那位。 高梨絮风的支持者最多，领先不少，而不占身材优势的香川宁宁，居然意外的超过了鹤见千夏。 那几张傻傻抱着贝斯，表情快要坏掉的图片，狠狠戳中了不少御宅族们的g点。 至于他......支持数垫底，而且清一色的面具怪男几个字，北原贤人看见就上头。 气抖冷，男人还能不能好了！ 不少人在深挖三位女生的底细，不过还都流于表面，仅限于所在学校和身份，像是高梨絮风的妈妈，鹤见千夏是财团长女，这些内幕仍然无人知晓。 北原贤人摸着下巴，虽然三十万关注量是不少了，但抹个零头，还差着雨宫雅柊十六倍。 现在涨得是很快，但再过几天应该就慢下来了，最后顶天能有一百万关注就非常不错。 毕竟许多知名艺人，他们的推特关注量也才二百万上下浮动。 北原贤人又看了下日区推特关注榜，top1是渡边直美，一名搞笑艺人，关注人数接近一千万，甩开第二名将近三百万，有点恐怖。 值得一提的是，一哭二闹三上悠亚的三上老师，凭借德艺双馨的亲民演技，以二百三十万的关注量，荣登日区推特榜top42位。 排名不仅与日本“国民男友”的竹内凉真非常接近，甚至还超过了桥本坏奈和土屋太凤！......也超越了岛国首相。 北原贤人收起手机，一边哼歌，一边陷入沉思。 他之前比喻过，雨宫雅柊自降身段，陪他参加一场流行音乐比赛，就像仙鹤钻进河里，跟大小鸭子打架。 毕竟是一场流行音乐比赛，又不是古典比赛，她要是上台弹一首李斯特的《钟》，全日本比她弹得好的人，可能也提溜不出五十位，而且还尽是些上了年纪的老前辈，根本没有比赛的必要，直接给她加冕冠军就行——但这是流行音乐比赛，她只能进行简单的和弦伴奏，没有炫技的空间和时间。 七十多级的大boos，受“世界之力”压迫，被限制在了五十级以下。 虽然她的队友，可能个个十分厉害，但实力同样也被限制住了，如果以安藤未央的水平来做标准，全算大号鸭子，那么再比喻下。 一只仙鹤，带着三四只大号野鸭子。 而他们......他目前算大号鸭子，巅峰实力曾是特大号鸭子。 鹤见千夏勉勉强强算大号鸭子吧，她音乐比较有灵性，硬实力稍弱，但软实力挺不错。 香川宁宁也能算大号鸭子，但限定是钢琴和键盘，目前她是贝斯手。 高梨絮风不好判断，自身曲风太极端，上限和下限过于大，属于用不了几次的王炸牌。 唯一的大佬，栗山瑞穗很强，未来更不可限量，而且其他乐手，诸如吉他贝斯之类，多少受限于流行音乐的上限，被限定了专业实力，但唯独主唱不一样，主唱靠嗓子，有多强就能发挥多强，从来没有上限，她介乎于仙鹤和特大号鸭子之间吧，半步仙鹤大能......就是唱腔不太合适。 这么来看，至少在纸面实力上，他们并没弱到哪里去，真打起来，他们绝对有希望。 但最可惜最致命的一点，是雨宫雅柊近期堪称恐怖的名气，家喻户晓的名气。 一身被全国媒体强化到+15的神器套装，河里的乌龟王八鳖都向着她，双拳难敌万手，这根本没法打，所以，他才一直难以看到获胜的希望。 神器套装太bug了，饶鹤见千春是位氪金大佬，烧钱武装他们，相比起来，也还是相形见绌。 除非......他们也能有五百多万粉关注量，双方彻底站在同一起跑线，凭实力和脑子公平竞争，他才能看到一丝明亮的希望之光。 但五百万关注，都已经能排进日区榜前十，不现实的事情，还是梦里想想吧。 北原贤人回过神时，汽车已经渐渐减速，停进了停车场。 因为是第一次预选，首次正式演出，他让栗山瑞穗也上场了，正好他选的歌也需要萨克斯伴奏。 来之前，鹤见千春还特地逮住栗山瑞穗，叫化妆师给她好好打扮了下，稍微画了点妆，再认真打理了下发型，真就如菅原部长所说，整个人看起来的感觉都不一样了。 没愧对峰高那伙不正干男生给她的高位评价。 香川宁宁娇小的身体抱起大大的卡洪鼓，栗山瑞穗提上萨克斯，北原贤人拿上吉他，鹤见千夏握住小提琴，高梨絮风空着两只手，还有鹤见千春和柏木茉优分伴左右，共一男六女，一齐走向人声鼎沸的候场区。 菅原部长一天没见人，也不知跑哪去了。 正走着，北原贤人脚步一停，扭头回看西装革履的黑衣大汉们，表情古怪说道：“保镖就没必要进去了吧，那也太扎眼了。” 鹤见千春想想也是，回头说了声。 一伙人走进候场大厅，仅今天下午，来参加海选的队伍，就有数得着的四十多支乐队，大厅内足足聚集了二百多人。 北原贤人不禁感叹那家伙的名气是大啊，她一参赛，什么牛鬼蛇神都在往外蹦，全想借风使把船。 他还看到了不少女团，估计隶属艺人事务所旗下。 后台硬的女团走走后门，拼关系塞进去，上台刷刷脸就行，谁也没期待她们能走远，而后台不行的女团，也就只能试着从海选杀进去了。 不过嘛，北原贤人十分为她们感到堪忧，就以市面上的女团平均水平......业余水平都算不上，专业点的初中生都比她们强，想闯完几轮海选，难度比他们想在名气上压过雨宫雅柊还难吧。 香川宁宁小脸掩在卡洪鼓后面，小声说道：“前辈，好多人都在看我们。” 北原贤人看去一眼，确实好多人都在看他们。 北原贤人暗道可不是吗，一男六女的组合，他还戴张的面具，想不引人瞩目都难。 而且女性成员还一个个那么漂亮，平均颜值比只要不长得歪瓜裂枣就能加入女团的素人强多了。 大厅内，许多全由男性组成的悲催乐队，盯着他的目光，简直一言难尽的恐怖，盯得他内心都有点发毛，那些人就像恨不得跑上来抢他一个，赶紧抱着走似的。 “我们排多少号？”北原贤人问了句。 鹤见千春看了眼手机，“148号，很快了。” 终于有人按捺不住，一位年轻的男生迅速凑到北原贤人身边，一副请教姿态，小声问道：“面具怪......坂本桑，你从哪招来的这么多稀缺资源？” 北原贤人沉默了下，改变声线回答道：“路上遇到的。” “哪条路？” “秋叶原。” “怎么招的？” “一个个搭讪，然后找个地方慢慢聊，用你的真诚打动对方，”北原贤人语气煞有其事，“学会了吗？” “谢谢，学废了，”年轻的男生忍不住笑了出来，“命运引力乐队，很朋克味的名字，我看过你们的视频，还专门关注了你们推特......你们居然还藏着一个女成员？” 他语气顿了下，又扭扭捏捏的说道：“那，那个，我可以......我可以跟你们的键盘手合个影吗？” 北原贤人回身看了一眼，“她可能不愿意。” 年轻男生一副死皮赖脸的缠劲说道：“你就替我问一下，我超喜欢她的，哪怕让她戴上面具也行。” 北原贤人十分无奈，这是遇上一个狂热粉丝了，他回身看向高梨絮风，“有人想和你合影，戴上面具也行，你愿意吗？” 年轻男生一脸期待的看过去，高梨絮风微微欠身，不失礼貌说道：“很抱歉，我不太能接受跟陌生的男生一起合影，希望你能谅解。” 年轻男生顿时垮了脸，意兴阑珊地摇了摇头，又奇怪地看向北原贤人：“这么矜持可爱的女孩子，你到底是怎么搞进乐队里来的，想不通。” 北原贤人没说话，他也没那么大面子，主要是栗山瑞穗面子大，别说你了，估计我想和她合影，也都没有希望。 他注意到周围还有几个人也在蠢蠢欲动，似乎都等着排队想上来问一问，于是又嘱咐了一声。 “喂朋友，你回去四处传一传，我们乐队的女性成员谢绝拍照和合影，告诉他们别再一个个上来问。” 年轻男生比了个ok的手势，表情失望的返回自己那边。 没一会，通往舞台的门打开了，一位女士低头拿着一份名单走出来，环视候场厅，大声问道：“一百四十八号乐队在不在？” “在，”北原贤人回身看向乐队成员，“拿好东西上场。” 第75章 我会和她们一起努力 海选舞台的评委席，两位中年男人趁着空闲期，聊了起来。 黑田德茂心里憋着一股气，握拳狠狠锤了下座位扶手。 “一场乐队比赛，几十家艺人事务所抢破头往里面塞名额，真正有实力的选手，却只能眼睁睁看着他们被埋没！” “日本乐坛再这样发展下去就要完了！现在的女团就是乐坛文化毒瘤，破坏市场风气，劣币驱逐良币，一群祸害！” “健吾，刚才那几个你也看到了，她们连最基本的发声都不会！声音全堵在嘴里！又干又瘪！就这种水平，竟然还好意思卖专辑？还好意思来参加海选？她们经纪人的脑子里是进了屎吗！” 江川健吾赶紧拍拍好友的肩膀，眼神示意他小点声说，安慰说道：“市场选择就是这样，年轻人喜欢嘛，存在自有存在的道理。” 江川健吾心里叹了口气，自己这位老朋友的脾气，太直，太倔，有什么说什么，从不掖着藏着，为此没少得罪人吃亏，但倔的跟头驴一样，哪次都不长记性，某些方面来说，也算是傻得可爱了。 他能理解好友如此贬低女团，一方面，偶像女团确实在逐步蚕食职业歌手的市场空间，另一方面，早在八十年代中期，德茂就与女团结下了梁子。 一切源于那个「素人也能成为明星」的日本全民造星时代，女团文化的黄金年代。 哪一年，黑田德茂刚凭借一张销量不错的专辑，准备走上事业高峰，谁想却倒霉碰上了“小猫俱乐部”的传奇时代，那个能让日本学生放学后，万人空巷，勾引所有人，全部回家看她们节目的历史第一传奇女团。 明明是一群素得不能再素的素人，成员全是些没毕业的女子高中生，跳舞不像样，唱歌不挨调，充其量算个放学后的“女子兴趣小组”，进入门槛低到令人发指，然而就是这样，影响之大，却令人匪夷所思，名气压倒了当时的一众职业歌手和艺人。 黑田德茂通往事业高峰的那条机遇之路，也就如此擦肩而过，等下一个机遇再来时，已经迟到了十年之久。 而现在，仿佛历史的回眸，电视台久违的又推出来一档选秀节目，仿佛一切时机来得刚刚好，近期名声如日中天的雨宫雅柊，她居然也离奇般的突然宣布参赛！ 一时间，所有艺人事务所全部兴奋到癫狂，他们看到了一个机会，凭借雨宫雅柊带来的恐怖流量，天时与人和齐全，说不定能再一次复制那个黄金年代！ 所以，也就造成了现在的局面，什么牛鬼蛇神都冒了出来，艺人事务所抢破头往里面塞人，别管实力怎么样，本着“万一就火了呢”的想法，先让她们登上舞台再说。 江川健吾长唉了口气，拿起下一张资料表，“市场风向随着时代变化，我们又能有什么办法，下一个吧。” 乐队名叫......面具男的后宫团？？？ 江川健吾满脸错愕，他人生将近五十年，什么奇怪怪的名字没见过，但今天，是真见识到了。 还有人起这种名字？ 他愣神的这会工夫，通往候场厅的门已经打开。 一个身材娇小的女孩子，怀里抱着一个大大的卡洪鼓，一步一步走上舞台，她弯腰放下来，向他们九十度鞠躬，接着小小只身子坐在卡洪鼓上面，两条小短腿都够不到地。 江川健吾抬头看去，很可爱的小姑娘，有点婴儿肥的白白小脸蛋，头发两侧扎着两个红白斑点蝴蝶结，像是漫画里的少女。 紧接着，穿着粉色兜帽卫衣的姑娘走上舞台，她拿着一把小提琴，神态自若的走上舞台，落落大方站在后面。 很快，又一位空着手的长发女生登上舞台，一看是家教良好的大小姐类型，举动优雅，气质古典淑娴，五官也十分端正，完全符合东方人的审美标准，矜持庄重的站到电子琴后面。 继续，提着萨克斯的女生紧跟上来，身高瞩目，目测有一米七三，不同于前三位的细胳膊细腿，她身材微胖，但丝毫不显赘肉，紧身短裤下的白腿浑圆紧实，突出的上半身更是吸人眼球、她挑了个位置，态度认真的站好。 评委席上的黑田德茂看到这一幕，深深拧下了眉毛，怎么又是一个女团。 一旁的江川健吾打起精神，迅速打量每位女生，一个个都长得很漂亮，颜值比前面几个女团强多了，而且她们统一穿着粉色衣服，衣服上还统一印有命运引力四个汉字。 那个后宫团团长又是何方神圣？ 很快，一位带着面具的男生就解答了这个问题，手里握着一把吉他，平静从容的登上舞台。 黑田德茂微微一愣，迅速直起腰，居然还有一个男人？ 今天走马观花看了一百多支乐队，有全男性，有全女性，也有三男一女，甚至三男两女也出现过一次，但惟独四女一男，他这辈子见过的次数，都屈指可数。 而且那个男生还戴着面具。 史无前例的稀奇事。 黑田德茂赶紧低头看乐队资料表，待看到乐队名字，表情顿时古怪了。 一时间，他俩不约而同的，一齐面色古怪的望向了面具男生。 这家伙是不是来炫耀的？ 那些女生又是怎么回事？ 她们一脸自然站在舞台上，她们居然真的同意！？ 真能接受五个人一起过日子？ 而且那位男生穿蓝色衣服，四位女生统一穿粉色衣服，再结合资料上的乐队名，这不是情侣装又是什么！ 五十多年以来养成的坚固世界观和常识观，此刻受到了强烈冲击。 北原贤人回头看了眼香川宁宁，那孩子状态挺不错，看来两场羞耻的cosy演出，效果确实管用。 他收回目光时，发现两位评委的眼神都在离奇般盯着他。 北原贤人颇为郁闷，我不就是带个面具吗，有没有必要这么夸张。 江口健吾委婉的说道：“你们的乐队名......很有意思。” 这是想先找个话题，跟我们聊聊天？......北原贤人心中了然，回头看了眼大家，礼节性的回答道：“谢谢，两位评委老师能喜欢，我们都很高兴。” 江口健吾转头看向一无表示的女成员们，沉默了下，缓缓地点了点头。 她们真的能接受这个名字。 “我有件事很好奇，你们......日常都是怎么相处？” “有这么多......女性朋友，操心起来很麻烦吧。” “她们之间有没有闹过矛盾？如果有，你平常都会怎样处理？” 北原贤人明白了，三个女人一台戏，四个女人就更别说，肯定少不了勾心斗角的糟心事，评委老师估计第一次见四女一男的乐队，心里非常好奇。 他稍一沉吟，乐队里除了鹤见千夏，大家都很团结，但这种内部事，也不方便摆台面上说。 北原贤人迅速组织好外交辞令，开口说道：“我们彼此之间相处得很好，她们也都会互相体谅对方，内部十分团结，我很幸运能遇上她们。” “她们之中，偶尔也会有人遇上烦恼，陷入困境踟蹰不前，但我们会一起鼓励她，努力想办法一起解决困境，帮助她重拾信心。” 北原贤人说完，香川宁宁赶紧不好意思的说道：“就，就是我，一开始我很害羞，很紧张，很害怕，不敢面对现实，总想要逃避今天，不敢与大家一起结伴前进。” “但多亏有大家的帮助！才让我鼓起勇气，紧跟上大家的脚步......” 话落，江川健吾和黑田德茂纷纷陷入了沉默。 她们还互相帮助，互相鼓励的吗，这个后宫意外的很和谐，但是......五个人互相鼓励对方一起过日子，这种事真的好吗？根本不正常吧！ 好一会，江川健吾才干咳嗽一声，迟疑了下，又问道：“小姑娘，你父母对此是什么态度？他们支持吗？如果不方便的话，你可以不用回答。” 父母支持？......香川宁宁稍一想，恍然大悟，评委老师一定在问爸爸妈妈是否支持我参加比赛吧！ 虽然确实很耽误功课，但他们也并没有多反对。 “妈妈一开始很意外，没想到我会发生那么大转变，但认真考虑了几天，还是支持了我的决定，爸爸倒是很反对，但最后还是被妈妈说服了。” 江川健吾缓缓的长吐一口气，他还能再说什么，只能感叹真是一个“开明”的家庭。 江川健吾又看向高梨絮风。 高梨絮风想了想，虽然不理解评委老师为什么要问父母是否支持她们参赛，但还是顺着香川宁宁的话，接续说道： “家父一直忙于工作，我一直没机会对他说，不过等节目播出以后，他大概就知道了吧，只要跟他好好解释，他应该不会反对。” 又是一个开明的家庭......现在的家长，难道都这么开明的吗？ 不用评委看向他，鹤见千夏就懒洋洋说道：“老头子同不同意无所谓，反正我也不会听，他看到新闻后，可能还会嫌我抛头露面给他丢人吧，但随他去吧，无所谓。” 江川健吾和黑田德茂齐齐汗颜，还真是一个任性的孩子，但愿节目播出以后，那位老父亲不会被气死吧。 “你呢？”两人又看向栗山瑞穗。 栗山瑞穗简短说道：“他们不知道。” 江川健吾识趣的没追问她，再次奇怪至极的看向北原贤人。 这个戴面具的家伙到底是何方神圣，竟然能让四位女生，一个个死心塌地的追随他......那家伙难道懂催眠术？精神控制了她们？！ 黑田德茂也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这个世界什么时候趁他不注意，突然变荒诞了。 他端起水杯，战术性喝一口水，低叹了口气说道：“我只能说，祝福你们能走得更远吧，喂，那个戴面具的家伙，你可一定得照顾好她们，别辜负她们的心。” 北原贤人心里总觉得哪里不对劲的样子，似乎刚才说的不是一回事， 但祝福他们能在比赛中走得更远，这句话他还是能听懂，认真感谢说道： “谢谢评委老师的祝福，我会和她们一起努力。” 第76章 女骗子 舞台上做准备的这会工夫，两位评委面面相觑，还没从荒诞的冲击中缓过神。 直到萨克斯的的声音响起，黑田德茂姗姗回神，迅速端正姿势，尽起评委的职责。 请别走？......黑田德茂通过伴奏辨认出来，立马提起了兴趣，这首歌可不简单。 《请别走（秋意浓）》，检验一位歌手的唱功和基本功的试金石曲目。 这首歌非常考验气息、细节处理、换声区过渡，还有情感表达，除了不懂声乐的愣头青，一般只有对自己实力十分自信的人，才敢拿这首歌应赛。 黑田德茂直起腰，颇为期待等待面具男的第一声。 「什么也看不见」 「一直流着泪」 黑田德茂当即一抬手，迅速拍下评委台上的「通过」按钮，评委台的led屏幕旋即亮起光芒。 他环起手，闭上眼，心无旁骛的认真倾听。 一旁的江川健吾无奈看去一眼，自己没有着急。 毫无疑问，一位歌手的唱功如何，他都点过什么声乐树技能点，只要一开嗓，就能通过他的声音状态，迅速判断出来。 他倒并不着急，慢慢等面具男生的后续表现。 原版是b调，面具男生版本降了半key，c调。 刚才那两句，低音很稳，掺入气声渲染感情的同时，尾音部分还能加一点气颤音作细腻处理，这份控制力不错。 第一个难点来临，男生换声区附近的高音游走。 「但我并非因悲伤所致」 江川健吾微微点了下头，面具男生很有经验，高音乐句到来前，早已做好换声准备，这一句从弱混过渡到头声，再从头声转到假声，最后假声回归弱混，平滑转换“档位”，稳定的保持头声区共鸣的掺入和收弱，自然衔接过渡，他悄悄露了一手。 头声共鸣音色通透，不错。 唱a4（高）时仍然能保持作细腻处理，真的很不错。 很擅长弱声技术，经验老道，头声区能听出来下了很大功夫去开发，音色良好，比较通透......擅长音域大概在a3——#a4之间？ 「而是为能触摸温暖的你」 「感到无比喜悦」 江川健吾不再等了，迅速拍下「通过」按钮，抬起头，认真打量起这位戴面具的男生。 想评判面具男生的水平，得扔掉业余素人那套帮助，要用较为严格的专业眼光去评判。 面具男生刚才刻意伪装了声线，但能听出来，他年龄不大，二十岁左右，可能还不到二十岁。 在所谓的唱功方面，他并不算出众。 但在“软实力”方面，他所表现出的气息控制，混声技巧的熟练掌握和老道运用，以及提前换声的准备工作，声带档位的变换控制，他经验都非常丰富，还有一些气颤之类的小技巧，也十分值得称道。 江川健吾颇为奇怪，按理说，一个歌手随着磨炼唱功，对声带的控制力随之加强，软实力应该是水涨船高，多少成正比关系，怎么跑面具男生这里，反而相对来说，唱功拖了他后腿，限制了他发挥，真是稀奇古怪。 难道他荒废过几年声乐？......不过综合来看，面具男生的整体演唱水平，以他这个年纪，确实能称一句挺不错。 德茂那家伙，怪不得一开口就给通过，他可就喜欢实力派选手。 江川健吾细细倾听，《请别走》的情绪意境，面具男生演绎得也很有味道，这才是这首歌的灵魂所在，比技巧更重要的难点。 大概也有过一段伤心事吧......然后就知耻而后勇？潜心修炼？练出了一套后宫术？江川健吾颇为好笑的想到。 江川健吾转过头，恰时黑田德茂也看了过来，两人默契的点了点头。 今天的种子队伍名额，就给这支乐队。 制作组给了他们几个挑选种子队伍的名额，平均分下来，一天只有一个。 今天是定标准的第一天，他们格外谨慎，一直留着没用，而这支乐队虽然名字很奇怪，但表现无疑是今天最佳，完全有资格拿种子席位。 忧伤的小提琴完成歌曲最后收尾，结束之后，黑田德茂拍手鼓了下掌，挨个点评了下每个人的表现，其中着重表扬了鹤见千夏的小提琴，以及评价北原贤人是vocal系主唱。 vocal系主唱，简单来说就是以唱功见长的歌手，而反义词嘛——“创作派”歌手。 “很精彩，不仅乐队名字出人意料，你们整体水平也出乎我意料。” 北原贤人刚想谦虚一句谢谢，旋即蓦然意识到，我们的乐队名字，还很出人意料？ 一个可怕的念头瞬间升起。 北原贤人深呼吸一口气，开口问道：“评委老师，我们资料上的的乐队名叫什么？” “面具男的后宫团，”黑田德茂笑了笑，十指交叉，“我很欣赏你们的勇气，我话里没有贬义，你们敢于向公众宣布一切，敢于挑战世俗的偏见，共同承担所有非议，这一点我真的很佩服。” 啪......小提琴掉在了地上。 砰......卡洪鼓倒在了地上。 北原贤人不用回头看，脑海里也能猜到女同志们的精彩表情。 为什么会这样！北原贤人面具下的表情十分不可思议。 难道又是命运引力的历史惯性，世界线的又一次收束？！ 还是命运跟我开了一个玩笑？ 对我刻意改变历史的一个警告？ 不对！ 他迅速回忆起交名单的那天，部长当时手上拿了两份报名表！ 有没有可能，原来的历史上，部长也交错了报名表，现在只是如约而至的再度回放？ 北原贤人赶紧说道：“乐队名弄错了！不是面具男的后......是叫命运引力。” 江川健吾意外了下，低头再次确认一遍资料，“难道搞错了进场顺序，你们是不是一百四十八号？” 北原贤人迅速说道：“号码没错，可能是交错了报名表，现在还能再改吗？” 后场出来了一位西装中年男士，他快步来到舞台下。 “你好，我是制作组的总协调，”中年男士顿了下，表情略有为难，“我们一开始确实没想到，居然还有交错报名表的情况发生，现在海选信息都已经上传到官方网站......” 北原贤人直接问道：“能不能改，只是改个名字，随在后台修改下信息就够了吧。” 黑田德茂敲了下桌子，大大咧咧的转向总协调说道： “只是换个名字，多大点事，你们制作组有什么好为难的，磨磨唧唧，看把人家小姑娘们一个个给急得。”黑田德茂哈哈笑了几声，直接当着总协调的面，刺啦刺啦撕碎了资料表。 “还不快把小提琴捡起来，乐器不花钱吗，摔坏了心不心疼。 “我就说世界上怎么可能发生那种荒唐事，原来是场误会。” 总协调看了眼一地纸屑，无奈点点头说道：“换名字没问题，等到今晚九点整，会跟其他信息统一更新。” 今晚九点！ 面具下的北原贤人皱了皱眉，太迟了。 趁早把这个名字换掉，不光他不喜欢，还有他身后的女同志们，每过一分钟，看到的人越多，对她们的风评影响越不好。 北原贤人忽然想到了河内健一郎，明日乐队的音乐总监，找他应该没问题吧。 ...... 停车场，车内。 前排的鹤见千夏扭回头说道：“喂，名字修改好了没。” 北原贤人重新刷新一边网页，看到“面具男的后宫团”已经变成“命运引力”，慢慢松了一口气。 “已经修正。” 副驾驶上的鹤见千春撇了撇嘴，一脸可惜说道：“这个名字不是挺好吗，依我看，根本没有改的必要。” 鹤见千夏微微沉下脸，咬牙说道：“我说那个家伙今天怎么没来，一天没见人，他是畏罪潜逃了吧。” “栗山同学你给打电话，让他赶紧过来，这件事没那么容易跟他算完！” 栗山瑞穗奇怪的歪了下头，“我哪有他手机号，我们虽然认识，但也没熟到互换联系方式那种地步，你们试试从line联系他。” 栗山瑞穗顿了下，又说道：“北原同学应该有，而且你们打电话，他大概也不敢接。” 北原贤人不太相信部长会畏罪潜逃，应该只是一时疏忽罢了，又恰好今天有事，于是转移话题说道：“香川同学，上台有没有紧张？” 香川宁宁摇了摇头，“完全！完全没有感到！” 来之前，他担心香川宁宁紧张犯错，就没给她贝斯，干脆让她抱了个卡洪鼓，那玩意简单，会三个音的拍法就能简单伴奏，随便拍两下，做做样子就行。 鹤见千春看了眼手表，开口提议道：“现在时间还早，要不要一起去茶寮宝泉？我现在预约，就当庆祝下。” 北原贤人表示无所谓，跟随大众选择，虽然他更想回家见女儿，但其他人都没有意见，他也不好推辞，去败大家兴头。 然而汽车刚一发动，他手机忽然响了起来，摸出手机一瞧，居然是琴音姐来电！ 「莫西莫西，小贤？」 「我两分钟后到你家，准备好出来迎接姐姐，就是这样，先挂了。」 嘟嘟嘟嘟......北原贤人瞬间怔住了。 两分钟后到我家？？ 那女骗子前天不是还在阿拉斯加看电影吗！！ 第77章 你叫什么名字？ 北原贤人急忙忙跑进自家庭院，他路上给女儿打电话没打通，只好发了几条短信，也不知道她看到了没！ 他刚拐进庭院，却突然被人一把拽住衣服，身体踉跄倒退进了一个柔软的怀抱里。 旋即，两只修长玉白的手轻轻蒙住他眼睛，温热的吐息在他耳边呢喃，还能隐约闻到淡雅的香气。 “猜猜我是谁？猜对了有神秘奖励。” 虽然眼前一片黑暗，但他当然知道是谁。 北原贤人悄悄松了口气，原来琴音姐一直藏在这埋伏他，还没进门。 “哆啦a梦。” “猜对了。”话落，身后人的两只手顺着他的裤子，迅速滑溜溜地钻入他裤口袋。 “你等等，你想找钥匙我给你拿，用不着搜我裤子！”北原贤人赶紧逃出香怀，低头整理了下乱糟糟的衣服。 他抬起头，望向许久不见的花江琴音。 花江琴音一身素白的长裙，戴着一顶时尚的蓝色花边太阳帽，闪亮秀发飘散于她肩后，目光如水波般盈盈流转，笑吟吟望着他，轻轻撩了下头发，语气撩人心痒的说道：“小贤，姐姐刚才不一定是在找钥匙哦，想不想再来一次？” 北原贤人满脑门黑线，转身拿钥匙开门。 “为什么骗我。” “姐姐哪有骗你，是想送你一场惊喜，”花江琴音交出藕臂，轻轻搭在北原贤人肩膀上，倾上身子靠着他，“小贤三更半夜打电话思念姐姐，现在终于如愿以偿得到了我，开不开心？” 北原贤人眼角一抽，嫌弃的侧身半步，完全不吃这一套。 女儿敢经常调戏他，绝对就是跟琴音姐学的！ 噔噔......粉色挎包里响起了短信通知声，花江琴音暼去一眼，慢悠悠拿出来。 待她看清楚短信内容，蓦然变了脸色。 「雨宫雅柊：你在干什么？」 花江琴音急忙转头四顾，又哒哒走到庭院大门口，探出头，紧张兮兮的左顾右盼。 北原贤人转身奇怪问道：“你在找谁？” “小...北原同学，你回家的时候附近有没有别人？” “没注意，应该没别人吧。” 花江琴音再次看了遍短信内容，默不作声的把手机放回包里，动作变得规规矩矩起来。 “没什么，你开门吧。” 北原贤人没工夫去想琴音姐的异常，他紧紧捏着钥匙，内心深呼吸了一口气。 女儿啊，你可千万别听到我回家，一句爸爸给我喊出来，那真就没法解释了！ 转动钥匙之前，北原贤人忽然说道：“琴音姐，好久不见，今晚留下一起吃个饭吧。” 北原贤人顿了下，露出真实目的，“对了，家里好像没有蔬菜，你帮我去便利店买一点，方便的话再去海鲜市场买几条鱼回来。” 花江琴音笑吟吟看着他，小坏蛋，想骗谁呢，鬼鬼祟祟，我倒是更好奇那个小女孩到底是谁了。 “你磨蹭什么呢，快进去，”花江琴音忽然握住他的手，用力的帮他打开门，“买菜待会我们一起去。” 咔嚓，房门打开，花江琴音先一步踏入家中，身子故意挡着北原贤人，迅速弯腰换下鞋，顺着玄廊快步朝客厅走去。 北原贤人暗道正好，不急不忙的脱下鞋，慢悠悠跟上去。 让她俩先见面，花谷那么聪明，肯定能意识到发生了什么事情。 他走至客厅门口，却失望的发现女儿不在客厅，紧接着，二楼上响起拉门声，噔噔噔噔的小脚步迅速跑下楼梯。 没过几秒，北原花谷小小的身子就出现在楼梯拐角，她只穿着两件内衣，小手揉着眼睛，表情迷迷糊糊，看样子是刚睡醒。 怪不得打电话没接，原来在睡觉。 北原花谷一看到爸爸，顿时笑弯了眼，她噔噔跑下楼梯，半途忽然跳起，信仰之跃朝他扑过来。 北原贤人急忙张开手去接，稳稳接住飞过来的柔软小猫咪。 女儿的小短腿迅速夹住他的腰，两只小手环上他的脖子，像一只小树袋熊抱在树上，嘿嘿笑道：“啊纳哒，今天回来这么早，是不是想我了？” 客厅里的花江琴音蓦然转过头，望着骑在树上的“小树袋熊”，表情立马古怪起来。 “你刚才叫他什么？” “小树袋熊”闻声转过脑袋，小脸顿时愣住了，琴音姐怎么在这！ “欧尼桑，那个姐姐是谁？” 北原贤人举手把女儿抱下来，好好放在地上，很像那么回事的介绍道： “她叫花江琴音，是一位很厉害的畅销书作家，拿过芥川奖和三岛奖，哥哥小时候的邻居。” 花江琴音打断道：“你先等等，我在问她，那孩子刚才称呼你叫什么？” “她是你什么人？她为什么不穿衣服在你家里跑？”花江琴音同样互飙演技，惊讶至极看着北原花谷。 北原贤人赶紧说道：“她是我妹妹。” 花江琴音白了他一眼，不相信的质问道：“妹妹？你哪家亲戚的妹妹？我怎么不记得你亲戚里还有妹妹。” 北原贤人脑筋飞快运转，从小到大，再加上老爹葬礼那天，自己哪家亲戚琴音姐没见过，这该怎么说。 “我是欧尼桑在外面捡回来的妹妹。”北原花谷忽然说道。 “先坐下再说，都站在这干嘛。”北原贤人拉着女儿走进客厅，再去倒水，给女儿编故事争取时间。 花江琴音扶额叹了口气，“你先让她把衣服穿上。” ...... 老沙发上，北原花谷和花江琴音面对面，一大一小的两双眼睛，你看我，我看你。 北原花谷鸭子坐，笑嘻嘻面对花江琴音，静等对方来问话。 花江琴音姿态慵懒的躺在沙发，修长的玉腿交叉叠起，手背支着脸，饶有意思打量北原花谷。 很漂亮的一个小孩子，粉雕玉琢的脸蛋，水灵灵的大眼睛，粉嫩嫰的樱桃小唇，她活脱脱就是一只还没长大的小妖精，年纪轻轻，就已经十分诱惑男人。 能生出这个小丫头的父母，相貌肯定不简单。 而且她笑嘻嘻的机灵样，眼神里藏不住的精灵古怪，花江琴音太感到熟悉了，既视感相当强烈。 冥冥中有一种感觉，她俩会十分投缘。 雅柊说的没错，这孩子我的确很有兴趣。 花江琴音直起身子，伸出修长的食指，轻轻挑起北原花谷光滑的下巴，笑吟吟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北原花谷撩了下头发，故意恶趣味的笑嘻嘻说道：“海己。” “鹰原海己” 第78章 就像妈妈一样 鹰原海己......花江琴音呢喃了句，牢牢记住这个名字。 “你妈妈是谁？” 北原花谷摇了摇头，“海己不知道，海己从没见过自己的妈妈。” “不知道！？”花江琴音一脸不相信，哪有不知道自己妈妈是谁的孩子。 花江琴音又问：“你爸爸呢？” “爸爸出车祸去世了。” 花江琴音挑了下眉，她是不是在存心逗我玩。 “你爷爷奶奶呢？” “爷爷奶奶也不在了。” 一旁坐着的北原贤人默然无语，这孩子还真没撒谎，说的全是事实。 花江琴音转向北原贤人，凝眉看着他，“你在哪遇上的她？” 北原贤人同样实话实说道：“家门口，一周前打完工回家，就碰上了她。” “为什么不报警？” 北原花谷立马插嘴说道：“海己不想去孤儿院，欧尼桑长得很善良，不像是坏人。” 花江琴音笑了，伸出两只手，捏着北原贤人的脸蛋揉来揉去，“你们给我当场编故事呢，给我说实话，这孩子到底是哪来的。” 北原贤人没反抗，口齿不清说道：“真是一周前捡回来的，没骗你。” “胡说八道，我怎么没捡到一个！”花江琴音揪住他耳朵，“你给我过来。” 北原贤人无奈跟过去，两人登上楼梯，停在拐角。 花江琴音探头看了眼客厅，斟酌了下，语气委婉说道：“小贤，你是不是喜欢.....年龄比较小的女生？” “这可是在犯罪你懂吗，那个小女孩才多大，万一被人告发，你会去坐牢的！” “你实话告诉姐姐，你现在对她做过什么了没？姐姐一定替你保密。” 北原贤人瞬间愣住了，怀疑我炼铜？ “我很正常！我跟她只是简简单单的兄妹关系，清清白白，绝对不是你想的那样！” 花江琴音反问道：“你当我刚才没听见吗？她刚才称呼你什么？亲爱的？你来给我解释解释。” 北原贤人冷汗顿时下来了，这下还解释不清了。 “那是闹着玩，绝对不是你想的那样，我发誓，我保证！” 花江琴音蹙下眉，认真考虑了会说道： “你不用对我发誓，你对那本书发誓，那个孩子确实不知道自己妈妈是谁，他爸爸也确实出了车祸，而且你真是把她捡回来的，以这三条，你向那本书发誓，我可以相信你。” 她知道小贤心里一直愧对雅柊，如果换别的起誓对象，小贤可能造假，但如果跟雅柊有关，以小贤的本性，不会那么丧心病狂。 北原贤人内心松了口气，当着面，义正言辞的发完誓。 花江琴音看他真的不像在撒谎，表情渐渐郁闷起来，难道天下还真有这等稀奇事？ 不过她好歹松了一口气，万一小贤真的是个萝莉控，她回去以后，还真不好跟雅柊交代。 花江琴音白了他一眼，“算了，暂且相信你这个小坏蛋。” 北原贤人无语，什么叫小坏蛋，稍一沉吟又说道：“琴音姐，那孩子没有健康保险证，你有办法吗？” “没有就去......”花江琴音语气一顿，目光愈来愈奇怪，“她没有健康保险证？” 北原贤人硬着头皮点了点头，因为种种的复杂历史原因，日本居民是没有身份证，也很忌讳身份证，但下至刚出生小孩，上至古稀老人，包括外国人在内都有「健康保险证」。 他的意思是，既然连健康保险证都没有，其它能证明她身份的资料，肯定更没戏。 “住民票有没有？” “没有” “个人番号有没有？” “也没有。” 花江琴音笑吟吟看着他，上来就要揪他耳朵，“小坏蛋你给我实话实说，她到底是谁哪来的！难道她是天上掉下来的不成！还是偷渡来日本的！？” 北原贤人连忙招架住，“都说了没骗你，你快想想有没有办法。” 花江琴音白了眼死鸭子嘴硬的小坏蛋。 “前几年还有点办法，但自从政府强制施行「mynumbercard（我的号码卡）」，现在全国上下人人都有一个十二位数字编号，现在突然冒出来一个孩子，她没有个人番号，这么多年居然还一直没查到她，不引起重视才怪。” mynumbercard，说好听点叫个人番号，实际上就是换皮版的身份证。 “你让我现在想，我一时半会也拿不出办法。”花江琴音语气顿了下，略有所指说，“但有一个人应该能行，以她的人脉和能力，大概能做到吧，你可以试试找她。” 北原贤人心领神会，琴音姐口中的她，除了他的那位冤家，还能是谁，微微叹了口气说道：“以后再说吧。” ...... 天色渐暗前，他和琴音姐一起买回料理的食材，两个人肩并肩站在厨房，他负责削皮切菜，琴音姐负责掌勺。 北原花谷盘坐在椅子上，眼睛贼光流转。 爸爸就是个大呆子。 一男一女做饭，男生帮女生系围裙，装作递东西时不小心摸下手心，不经意间身体碰一下，换位置时近距离感受彼此的呼吸，这些挑起暧昧氛围，妥妥加好感度的做法，爸爸居然一个也不做！ 大呆子！既然你不给花谷找妈妈，花谷只好亲自动手挑妈妈了。 北原花谷笑嘻嘻跳下椅子，跑进厨房说道：“欧尼桑，我来帮忙。” 北原贤人停下菜刀，他哪好意思当着琴音姐的面，让一个小孩给他做饭，挥挥手催促女儿出去，“你老实坐着，待会等吃饭就行。” “小贤你出去，让她进来。”琴音姐饶有意思看着花谷，刚才这孩子盘坐椅子上，身子晃来晃去，坐没坐样的姿态，跟她私下里一模一样。 北原贤人低头看眼嘿嘿坏笑的女儿，顿时明白这孩子肯定又没安好心，又在谋划幺蛾子事。 “听见了吗小坏蛋，快出去，出去，”花江琴音嫌弃的把他推出厨房，蹲下来，笑吟吟看着北原花谷，“你都会做什么？洗菜？还是削土豆？” 北原花谷抱起小矮凳，笑嘻嘻答道：“姐姐会的我都会。” 笑容太熟悉了......花江琴音让开位置，做出一个请的手势。 北原花谷放下小矮凳，站上去，小手拿起盐勺，往蛋液里加盐，嘀咕说道：“盐要放两克。” “葱花碎要切两毫米。” “锅铲在手上转三圈会很帅。”话落，北原花谷手中的锅铲像孙悟空的金箍棒一样，灵活的转了三圈。 花江琴音目光微微一凝，这也是巧合吗。 “这些都是谁对你说的？” 北原花谷装模做样的想了想，嘿嘿笑道：“海己自己练出来的，很厉害吧！” “你继续。” 花江琴音惊讶的注视下，一个十岁大的小孩子，熟练至极的开始动手煮菜。 更令她惊讶的一点，这孩子做饭的每一道工序，每一道步骤，精确到调味品的量度，每个阶段的火候掌控，甚至嘴里哼的歌，居然都跟她一模一样！ 有意思......难道这就是缘分？ 她打心眼里越看心里越喜欢，念头所起，忽然灵机一动。 看小贤刚才的表现，他是铁了心要把这个孩子留家里。 但雅柊那边，那个大号醋罐子，肯定无法接受除了她，还有其他女人跟小贤关系亲近，少不了会因为这个孩子跟他吵架。 而且等我年纪大了，总需要有人照顾。 这个小女孩长得可爱，看起来也聪明，还让我很有眼缘——可不可以，由我来想办法收养她，任她做女儿。 花江琴音内心认真考虑起来。 虽然这孩子身世有点迷，但他俩确实不像在骗我，暂且相信吧。 她父母全不在了，亲人也没有，社会关系简单干净，正好少了那些麻烦事。 花江琴音越看花谷，越讨她喜欢，不仅性格相像，习惯也相像，仿佛冥冥中有种感觉，这孩子就该与她一起生活似的。 或许这真是缘分吧，小贤给我捡回来了一个命中注定的女儿......花江琴音暗暗自语。 先不用着急，跟这个小孩子打好关系再说。 花江琴音亲昵的伸出手，温柔抚摸花谷的头发。 “海己，你喜欢姐姐吗？以后姐姐多来找你好不好？” 北原花谷不着痕迹瞥了眼沙发，爸爸正在跟人打字聊天，没注意到这边，不由眼睛都笑弯了。 她故作羞涩的凑到花江琴音耳边，小口微张：“琴音姐姐又漂亮又温柔，海己很喜欢姐姐，就像妈妈一样。” 第79章 羞到想死 黑暗包裹的房间内，突然亮起了半边光，是隔壁灯光透过落地窗，照亮了这边的半间屋子，也照亮了窗前的一张咖啡色小圆桌。 圆桌上摆着一本精装书，一杯热气腾腾的咖啡，两个遥控器，还有桌后一位双手握着银色nds掌机的少女。 突然亮起的灯光略有不适应，雨宫雅柊放下掌机，伸手挡了会光线。 她慢慢放下手，视线穿过三层玻璃，隔壁的光景尽收眼底。 琴音姐正和那个大混蛋坐着聊天。 雨宫雅柊食指点下手机屏幕，8:40分。 她不悦地蹙了下眉，抬头盯向屋子里的花江琴音，这么晚还呆在他家里，你是想留下过夜吗！ 不一会，大混蛋有事走出房间，那个小女孩又溜了进来，嬉皮笑脸扑进琴音姐怀里，两个人打打闹闹滚成一团......琴音姐似乎很喜爱那个小女孩。 雨宫雅柊瞬间沉下了脸，明明是让你去打探消息，你怎么还跟她玩上了！ 很快，大混蛋端着茶盘回到房间，神情无奈的看着小女孩，揪着她后衣领子，像小猫一样给她提溜起来，关到了门外。 两个人谈了不久，琴音姐应该是说了句意外的话，大混蛋惊愕住了，琴音姐不耐烦的双手推他，催促他去干什么。 雨宫雅柊眉毛拧成了一道川字，他们到底神神秘秘的说了些什么。 好在下一刻，大混蛋用行动解答了她，他走到壁橱前，抱出一套新被褥给琴音姐。 雨宫雅柊一点一点咬紧了牙，你竟然还真想留下过夜！ 然而这还不算完，琴音姐笑吟吟抢过被褥，弯腰铺在了大混蛋的被褥旁边，居然还想一起睡！ 雨宫雅柊重重跺了下脚，气得胸口起伏不定，她寒着脸伸手摸起手机，迅速打字。 「你在干什么？」 刚要发送之际，隔壁屋子里，大混蛋又立即抢回被褥，满脑门黑线，训了琴音姐一顿，琴音姐笑而不语，大混蛋实在拿她没有办法，无奈抱着被褥走出了房间。 雨宫雅柊长长松了一口气，视线重新转向花江琴音，眼神渐渐冷厉。 狐狸精，原来我看不见的时候，你背着我尽做些这种事情。 大混蛋离开后，琴音姐百无聊赖的走到了窗前，探出头眺望夜空。 雨宫雅柊轻饮了口咖啡，放下茶杯时，却忽然发现隔着落地窗，琴音姐一脸古怪的盯着她。 难道她看到我了！？ 雨宫雅柊惊慌了瞬，但迅速想到这不可能，慢慢平静下来，琴音姐应该只是怀疑。 不出所料，琴音姐盯着落地窗看了会，又探出身子，目光顺着落地窗的角度，遥望独栋木屋的庭院，表情设想了下，露出恍然大悟的样子。 雨宫雅柊慢慢紧张起来，难道她猜到了！ 这时候，大混蛋走进了门，琴音姐笑吟吟的看了眼落地窗，又看向大混蛋，眼神意味深长。 雨宫雅柊下意识紧紧捏起了手指。 好在琴音姐只是把大混蛋赶出房间，又露头看了眼门外，才表情放心的重新走到窗前，拿起手机开始打字。 「你藏在隔壁？魔术镜？」 「别狡辩，我已经猜到了。」 雨宫雅柊迟疑了下，刚要回复“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视频通话请求却突然发了过来。 她果断拒接，手指迅速在屏幕点动。 「我在洗澡。」 「我可以等你。」 「不用，我要睡了。」 雨宫雅柊放下手机，又看到隔壁的琴音姐无奈摇了摇头，回房间里翻箱倒柜，竟然找出了一个强光手电筒！ 雨宫雅柊慌了神，赶紧拿起两个遥控器，同时按下两个按键， 落地窗前摆放的第一层单面镜，玻璃迅速跟随滑轮向左移动，缩进墙壁里。 第二层电控调光玻璃，瞬间由透明状态变成雾化状态。 旋即下一刻，一道明亮的光源，直挺挺射中雾化玻璃，只可惜迟了一步，光线被雾化玻璃牢牢阻挡，无法照见内部景象。 雨宫雅柊才缓了一口气，短信提示音旋即噔噔响起，一条短信发送过来。 「雅柊，我还真是小看你了，你在落地窗后面加了两面玻璃吧，第一面是负责偷窥的魔术镜，第二面是应对紧急情况的调光玻璃，我猜的对不对？」 「了不起，真的了不起，你为了监视他，还真是煞费苦心。」 雨宫雅柊羞愤放下手机，气呼呼将咖啡一饮而尽，过了会，心里又气不过去，摸起手机打字到：「我不懂你在说什么！」 但还没等按下发送，噔噔提示音又响了起来。 「别想狡辩，要不要我带他上门找你？」 雨宫雅柊顿时僵住了，慌忙站起来，拿上钥匙串就要跑。 然而她才冲到门口，仿佛时间卡的刚刚好，屏幕又亮了起来。 「别跑了，我不会跟他说，至少今天不会说。」 雨宫雅柊渐渐停下脚步，盯着上面的内容，脸颊像小松鼠一样鼓起。 总感觉自己是不是像个笨蛋一样，被她了如指掌的预料到了一切行动，玩弄于股掌之中。 内心倍感耻辱！烦闷得一肚子火无处发泄！ 「停下了？你别生气，我们是好姐妹，我又不可能要挟你。」 “啊！！可恶！！”雨宫雅柊忍无可忍，气冲冲走进卧室，抓起鹅绒被，一顿拳打脚踢。 她发泄了好一阵子，将自己丢到大床上，满脸绯红的紧紧抱着纯白鹅绒被，身子缩蜷成一团，脸蛋烧得慌。 居然被发现了！ 就像做了一件丢人至极的不光彩事情，当场被人逮住，内心羞愤到想死！再也没脸见人！ 心里乱的一团糟，心脏不安宁的怦怦直跳。 没一会，旁边的手机屏幕又亮了起来。 「撒完气了？还不快回来把玻璃复原，否则待会被他看到了，你可别怨我。」 「别害羞啦，我替你保密的好不好？快一点，雅柊，乖。」 “啊！！！”雨宫雅柊使劲把被子捂在脸上，笔直修长的双腿胡乱踢床，“要你管要你管要你管！” 第80章 加入其中 放学铃响起三声。 北原贤人正准备伸个懒腰，隔壁的邻桌猛地站了起来，他条件反射般的一个激灵，瞬间严阵以待，她又怎么了！ 提心吊胆的斜去一眼，却发现雨宫雅柊迅速收拾东西，仿佛生怕某人去找她似的，她埋头抱着书包，慌慌逃离现场。 北原贤人收回目光，内心略有郁闷，昨天还闹情绪，使冷暴力，今天怎么又变成这样，那家伙精神是不是出了点问题。 今天一整天，雨宫雅柊都在躲着他，避之不及......如果说她以前眺望窗外，是不想看他，那么今天的气氛，似乎像不敢看他。 他也懒得思考原因，就以她隔一天换一张脸的惊人频率，烧光他这辈子的脑细胞，恐怕都远远不够！ “班长，三年级的前辈找你。” 他转身看去，一个戴眼镜的高大男生站在后门口，目光仔细端详他。 中村佑希走过来碰了他一下，小声提醒道：“北原君，那是上届的学生会会长。” 北原贤人了解的点点头，起身走过去，还没等他开口，对方就抬手拍了拍他的肩膀： “认识下，我叫荒井自由，以后大家都是自己人，”荒井自由顿了下，又凑过来神神秘秘的压声说道，“我是「t」” “光宏在校门口对面等你，快去吧。” 北原贤人听得云里雾里，什么以后就是自己人了，t又是什么意思，部长还在学校门口等我？ 离校路上，北原贤人开口问道：“中村，‘t’是什么意思？” 中村佑希微微一愣，赶紧做了个嘘声动作。 “北原君，千万别当着学生会里除了我以外的人，开口提这个字母。” 北原贤人心生好奇，他在峰高上学的日子，两年加起来也不过三周，很多大家众所周知的事情，他是一无所知。 中村佑希压低声音解释道：“峰高有一个全由男生组成的核心内部群，t就是幕后领导人之一，最近内部群印了一批杂志，内容是给峰高的女生榜排名。” “学生会已经知道了这件事，非常重视，副会长近期一直在调查幕后策划人。” 北原贤人默然无语，说起来，未来将要发行的新版杂志，他还出了一份力，主动给雨宫雅柊打了分。 走出学校大门，中村佑希知道北原君要去忙乐队那边，略有不舍地看了眼北原贤人，开口说道：“我走先了北原君，明天见。” 中村走后不久，街对面的菅原部长穿过马路，眼神示意北原贤人跟上他。 两人顺着人行道前行。 北原贤人诧异问道：“今天不去录音棚？” “录音棚太远，一来一回浪费一个多小时，你看下昨晚的聊天记录，”菅原部长微微叹了口气，抱怨了句，“唉，栗山那家伙，不知道实情就少乱管闲事。” 北原贤人拿出手机，翻看聊天记录。 意外的发现，鹤见千夏史无前例的第一次在群里冒泡，逮住部长足足痛批了他一个小时。 看来昨天搞错乐队名，真把她气得不轻。 之后栗山瑞穗提议说录音棚太远，建议找个离学校近的地方，又说让部长戴罪立功，去找一个叫“久保由纪”的人，跟她商量下，她家的仓库最近闲置了下来，位置很合适。 久保由纪......他上次陪雨宫雅柊去体育馆，偶遇栗山瑞穗在用网球教训一个男生，当时她身边的短发女生，没记错就叫由纪。 他瞥了眼又郁闷又抱怨的菅原部长，看来部长跟久保由纪的关系有点微妙。 菅原部长再次叹了口气，问道：“北原，你上次对我说过，海选结束后想进学生会？” “荒井那家伙找过你了吧，他是上届的会长，我已经跟他商量过，由他负责出面举荐你。” “你有没有听说过挟天子以令诸侯的故事，就是东汉三国，说的曹操，历史书上学过。” 北原贤人无语看了他一眼。 “知道。” 菅原部长斟酌的说道：“柏木茉优就是曹操，暗中把持学生会朝政，监察部长和执行部长全是她的人，会长也是她人，你明白我意思吗？ “如果套入galgame模板来说，她对你的初始好感度是负数，”菅原部长顿了下，无奈耸了耸肩，“谁让她不喜欢男人嘛。” 北原贤人看懂了部长的意图，这是想拉他入伙，像栗山瑞穗那样，做个特务潜伏进学生会。 也算给他拉个背景关系，让柏木茉优心有顾忌，不敢轻举妄动，随随便便就拿他怎么样。 红灯亮起，两人于斑马线前停下脚步。 菅原部长语气顿了下，背着手，凝望着川流的车辆，若有所指问道：“北原，给自己想个字母番号？” 北原贤人淡淡暼去一眼，心道：你是戏精上身了吗，搞得像演无间道一样。 他稍一考虑，还是决定答应下来。 柏木茉优天天顶着一张古井无波的脸，但谁知道她内心又是何等暗流汹涌，毕竟不动声色的人才最可怕，而且她心理还可能有点变态，怎么看也不像个等闲之辈。 对付她，北原贤人觉得还是有必要借助外部力量支援。 上一次他印象深刻，部长联系峰高的男生群体，不到五分钟，就像蝗虫过境一样，把雨宫雅柊第一位乐队成员的底细给扒得一干二净，未来对付柏木茉优，很可能就会派上用场。 红灯渐渐转绿，北原贤人迈上斑马线，随便说了个字母：“就用‘a’吧。” 闻言，菅原部长慢慢露出了笑容，“我邀请你进内部成员群。” 男生内部成员群有三百多人，还有单独一个领导群，加上他，只有五个人，英文字母分别是：a、m、e、t、i。 “m是栗山，e是我，t你已经见过了，i是另一个家伙，上届的副会长，整个峰高只有我们五个人互相知道彼此身份。” 北原贤人了解的点点头，又发现他进群没多久，三百人群内顿时就沸腾了，一条一条消息如潮水连涌，飞快刷屏，全在惊讶居然又多了位“a”。 他嫌吵，暂时屏蔽掉了群消息，又在五人群内发条信息，简单打个招呼。 t（荒井自由）：欢迎北原同学。 i：干得不错嘛，光宏。 m（栗山瑞穗）：你也进来了（意外）？ 北原贤人颇为感慨的收起手机，既然自己加入了那伙子男生群体，意味着他的“政治身份”，已被打上了“男生派”烙印，彻底站在了学生会的对立面。 各个层面上，都没可能再跟柏木茉优达成和解，做敌人是已经定了。 ...... 新的排练地点，位置确实不错，从学校出发，步行十五分钟即能抵达，是一间闲置下来的大仓库。 北原贤人很满意这个地方，以往放学，他都是找一个没人地方，先换好衣服，再去集合上车，那也太麻烦。 对他来说，乐队在哪排练都行，只要能遮风挡雨就行，录音棚里的设备虽然高大上，专业到制作一张专辑都ok，但只是平常排练的话，有更好，没有也一样。 最重要的是，这间仓库离他家不远，十分钟路程，他来回也方便。 北原贤人眼角余光一瞥，柏木茉优独自站在仓库门口，似乎在等人。 当擦肩而过的时候，柏木茉优忽然转向他，开口说道：“北原同学，我有事情找你。” 第81章 明明不是这样的 柏木茉优转向菅原部长，部长耸耸肩，十分识趣的走开。 这会工夫，北原贤人看眼仓库里面，高梨同学不在，她居然先来一步，反常，很反常。 看样子是来者不善。 柏木茉优迈步带路，一顺金色长发在她背后轻轻摇曳，过往之处遗留淡淡香波的芬芳，明明一举一动都显得端庄矜持，处事不惊，毫无疑问是家教良好的女孩子，可偏偏却是位蕾丝姑娘，而且心理还有点扭曲，她到底受过什么刺激，总不可能生来如此吧......北原贤人不由感到惋惜。 柏木茉优领路来到仓库另一边，转过身，开门见山说道：“我想拜托你一件事情。” 张口就要拜托，不先问问我有没有时间，实际上是“要求”我吧......北原贤人心照不宣，不动声色问道：“你先说说看。” 柏木茉优澄绿的眸子静静注视着北原贤人，开口说道： “这周内的每天下午五点，角川书店都有买书送票活动，是今年芥川赏颁发典礼的游客入场券。” “有一位我很喜欢的作家，她会出席三天后的颁奖典礼，我没有时间去买书，希望北原同学能替我去一趟。” “钱我给你出，书你可以留下，我只要两张入场券。” 北原贤人立即意识到，这是在试探他。 变相委婉的要挟他，试探他听不听话，答不答应，看他态度是坚决还是懦弱，以此判断有没有支配他的可能性。 北原贤人维持表情不变，迅速谋划起来。 我还没行动，她倒先试探起我来了。 而且她居然还真动了歪念头！女儿猜的没错，这女人以后真可能要发疯！ 不过正好，之前还苦于没机会接近你，现在你居然自己送上门来了。 北原贤人已有对策。 假意答应她，尽量配合她，慢慢接近她，一点一点获取她的信任，弱化她的心里防备，同时暗中搜集和抓住她的把柄。 他一个男生，都被搭讪过好多次，以高梨同学的颜值，更不用说，北原贤人就不信，这位形影不离的拉拉，从没在暗地里搞过什么小动作！ 北原贤人压抑住心中的怒火，装作勉强又为难的样子。 “这个......角川书店，下午五点？” 柏木茉优微微点了下头，拉开粉色女士钱包，随手夹出一沓钞票给他。 “不够的话再来找我。” 北原贤人接过手，居然有十张一万円，看她钱包里还有不少，这小富婆家里是开矿的吗。 他收起钞票，又想到芥川赏，神思一动问道：“你想见的那位作家是谁？” 柏木茉优静默地看着他，半晌没有说话，似在考虑要不要回答这个问题。 “花江琴音，去年的芥川赏获得者，你还有别的问题吗。” 北原贤人略感意外，居然是琴音姐，那还去什么角川书店，直接回家找琴音姐要就行了。 ...... 咔嚓，北原贤人带上门，下意识看向玄关，总觉得少了点什么。 突然没听到女儿日常的问候，居然还有点不习惯了。 他听到了哗啦啦的淋浴声，还有两个女孩子嬉笑打闹的声音。 北原贤人瞥了眼门口的浴室，提着书包默默路过。 “小贤回来了吗？” “要不要进来一起洗？门没锁。” 北原贤人直接当耳旁风略过，走进客厅，心累地坐在沙发上，微微低叹了一口气。 “她到底要在我家住多久。” 自从昨晚招待了琴音姐一顿晚饭，她居然死皮赖脸拖着不想走了，铁了心要多住几天，昨晚就是跟花谷一起睡觉。 没一会，浴室门被打开，一大一小的两位排着队，裹着浴巾，悠闲走进客厅，琴音姐拿起桌子上的大盒装牛奶，分别倒入两个杯子，递给身后的北原花谷一杯。 一个笑嘻嘻，一个笑吟吟，两人笑而不语的轻轻碰了下杯，双双抬头饮下牛奶，又同时喝完，默契的一齐放下杯子，舌尖添了圈嘴唇，舒畅的轻吟一声。 花江琴音越看越满意，心有灵犀一点通也不过如此吧，这孩子跟她太合拍了，很多事情无需言传身教，往往一个眼神，一个动作，那孩子就能懂她，配合她......若非真的从没见过，她甚至都以为这就是自己亲手带大的孩子。 得想办法赶紧收了她。 “小贤，帮我把沙发上的内衣拿过来。” “你有手有脚自己拿。”北原贤人没好气说了一句，起身往二楼走去。 夜幕渐渐垂下。 琴音姐在厨房里忙碌，女儿在帮忙打鸡蛋，两个人嘴里哼着相同的歌，北原贤人无聊坐在沙发上看报纸。 他瞥了眼在厨房里说说笑笑的两人，总感觉这一幕是不是不太对劲。 “琴音姐，你最近要出席一场颁奖礼？”北原贤人放下报纸。 花江琴音一边哒哒切菜一边说道：“嗯，今年的芥川赏颁奖礼，文学振兴会邀请我去给今年的获赏新人说点祝福语，麻烦死了......小贤想去看看？” “给我两张入场券，我送给同学。” “同学？”花江琴音停下菜刀，略有惊讶，“同学关系怎么样？还不错的话，到时候你给我打电话，我直接领人进去就行，还是第一排特等席。” “关系一般，还是入场券吧。” 花江琴音点头应下来，双手轻轻紧了下奶牛斑点的围裙，抄起锅铲在手中转了三圈：“小贤准备好吃饭。” 北原贤人收回视线，靠着沙发陷入深思。 昨天的海选视频还没放出，还要过几天才能在荧幕上看到。 第二轮海选要到下周才开始，时间终于不再那么紧张，他终于可以沉下心，腾出手，想一一处理当下的种种问题。 鹤见千夏一直心里不服，不把自己当团队一员看，半个局内人半个局外人的态度，但我暂时也拿她没办法，先往后放放。 柏木茉优的问题比较棘手，不过今天也只是一场试探。 虽然她可能有点疯也有点变态，但应该不蠢，她不为乐队利益考虑，也要为高梨絮风考虑，不太可能在比赛期间发动总攻。 必须要趁比赛结束前，揪出她的把柄，跟她摊牌，达成一个战略平衡局面，最好再给那个疯女人长个记性，彻底绝了她招惹我的念头。 而雨宫雅柊...... 花江琴音突然惊讶地说道：“小贤，你快来看，海己的眼睛和眉毛，是不是有点像雅柊？” 北原贤人思绪中断，转头看去。 北原花谷呆愣了会，转头愣愣问道：“海己的眼睛......很像雨宫姐姐吗？” 花江琴音蹲下身子，摸着花谷的小脸蛋，近距离认真端详了会，“真的像，柳叶眼眼型，眉毛也都比较细长，很漂亮的一双眼睛。” 北原花谷再次怔了下，下意识摸了摸自己的眼睛，然后忽然丢下土豆，撒起小短腿朝卫生间跑去。 砰得迅速关上门，打开灯，认真盯着镜子里的自己。 她脑海中反反复复，不断与雨宫姐姐小时候的照片比对，每一个细节都不肯放过。 好一会，她才颤颤伸出小手，指尖微微触及镜子里的自己，浓浓不可思议。 “花谷的眼睛和眉毛，以前明明不是这样的。” 第82章 断头王后 前往新排练地的路上，北原贤人还一直惦念昨晚事情。 女儿昨晚表现很异常，但每次问她，花谷都闭口不言，只是说给她点时间，她要整理心中猜测。 北原贤人慢慢叹了口气，心里总是放心不下女儿，不过话说回来，心底牵挂一个人的感觉，真的很不错， 如果回忆两周前，那看似不长不短的三个月，回过神时，早已把他沦陷进放学、打工、睡觉，这三件重复又重复的生活，机械又机械的步调。 起初那份异国他乡的新鲜感，也早已被枯燥无味的生活、压在身上的庞大债务，给一点一点打磨殆尽。 每次结束一天的打工，他搭乘地铁时，望着周围形形色色陌生的人，收听着耳机里关于漂泊游子的歌，思绪总会泛起一波波惆怅，心灵疲惫感更甚，抗拒返回那个只有一个人的家......冷凄凄的笼子。 直到遇上未来女儿的那天起，一切都改变了，家里多了一个调皮的小家伙，多了个小孩子的欢声笑语，原本那间冷凄凄的笼子，似乎也有了份家的温暖。 或许正如一句话所说，两个人一起吃的是饭，一个人吃的是饲料吧。 亦如他每次开门时，女儿每次都会跪坐在门前迎候他，说一句您辛苦了，伸手给他拎过书包和大衣，陪在他身边，一起去客厅吃热乎的饭，虽然总让他感觉不太像样，很奇怪，但说句心里话，心真的很暖，暖洋洋的，那个小家伙俨然已在他心底，根深蒂固的占据了一块重要之地。 更不敢想象，如果哪天突然失去了这一切，自己又会变成什么样子。 不知不觉，他已经抵达了仓库门口，好像来到比较早，没看到其他人。 北原贤人迈进大仓库，这间大仓库很简单，很简陋，如果加上几根顶梁柱，像是地下停车场，附近很少有人涉足，远离住宅区，不会扰民。 他走进去才发现，高梨絮风来的比他还早，她站在一束照进窗户的金色阳光下，眉宇认真的捧着一本书阅读。 高梨絮风听闻脚步声，抬头看去，微微欠身打了个招呼问好，然后再度低下头，认真沉浸在阅读之中。 北原贤人扫了眼书封，《断头王后》，很经典的一部著作，茨威格的人物传记作品中，最为人称道的作品之一，出版后曾轰动欧洲，作品历经百年光阴，现代销量仍经久不衰。 ——心理学大师弗洛伊德，曾书信致茨威格说：关于人和命运的各种描绘，没有一部像最近这本关于玛丽·安托瓦内特的传记令人信服，感人至深。 北原贤人略有诧异，宽松世代的大娱乐时代，能静下心读书的高中生可真不多了。 记得之前商量乐队名，她就提议过用“荆棘鸟”和“飘”这两个书名做乐队名，应该是个喜欢读书的人......柏木茉优想要两张芥川赏入场券，可能就是为了她。 北原贤人收回目光，虽然他看过《断头王后》，也非常了解关于这本书的逸闻趣事，但并没有上前讨论的打算。 拿脑子里从小积累的庞大书库去撩妹这种事，他毫无兴趣，而且对于高梨絮风，他一向保持敬而远之，不刻意结好她，也不想得罪她，维持正常同学关系即可。 噔噔，短信提示音响起，琴音姐发来了一条消息。 「北原同学，用你最快速度来一趟六本木，我在sushisaito等你。」 北原贤人怔了下，听名字像一家寿司店，难道是叫他去吃饭？ 他无语回复到：「我在排练，你打包带回来吧，海己在不在？不在的话多打包一点回家，海己应该喜欢吃。」 「快来！我可是预约了两个月才订到的包间！」 「没时间。」 「雅柊也在，你来不来。」 北原贤人打字的手指一滞，她居然也去了。 最近雨宫雅柊一直躲着他，看都不敢看他，不仅一放学就跑，下课的时候也逃，搞得他一头雾水。 难道琴音姐把她给骗过去了？ 北原贤人内心极度犹豫了会，转向朝高梨絮风说道：“高梨同学，我有急事要离开。” 高梨絮风心领神会，她放下书籍点点头，“待会我会告诉他们。” 她安静的目送北原同学匆匆离去，低下头，手指捋了下耳侧的发丝，认真翻到下一页，口中呢喃原文：“她那时候还太年轻，不知道所有命运赠送的礼物，早已在暗中标好了价格。” 高梨絮风微微叹了口气，合上书籍，眼神十分感慨。 “一位可怜的王后，一位不值得同情的王后，但最后的革命爆发之际，她也是一位令人敬佩的王后。” “可惜唯物主义历史观早已阐明了一切，任何历史事件的发生都不是偶然现象，就算让她穿越回过去，从头再来一次，但历史的车辙已经划下，时代的命运浪潮滚滚而来，她最终还是无法逃脱命运的引力吧。” “怎么就你自己，”鹤见千春走进仓库，皱了皱眉，“喂，他们人呢。” 高梨絮风清楚鹤见同学素来对她心怀敌意，说话口气从来都不客气，缘由她当然知道，但她不觉得，上一辈人的仇怨，非要继承到她们这一代人不可。 高梨絮风语气礼貌的答道：“北原同学因为急事离开了，今天不参与排练。” 鹤见千春再次皱了皱眉，没有搭腔。 没一会，其余人陆续到齐。 “北原还没来？”菅原光宏也诧异问了一句。 高梨絮风又解释了一次。 香川宁宁也很快到场，瞅了几个方向，略有失望的喃喃道：“北原前辈不在吗。” 高梨絮风再次十分耐心的解释一次。 鹤见千春环视了眼大家，干脆说道：“主唱都走了，今天还排练个什么劲，算了，正好肚子也有点饿，要不要一起去吃寿司？” “就去sushisaito，那家味道还不错的，我现在打电话让他们空一个包间。” 第83章 好姐妹 装潢典雅的包厢。 花江琴音牢牢把一只“小猫”压在沙发上，双手抱着她，享受的蹭来蹭去。 “快松手......喂.......你还是粘人的小孩子吗！”雨宫雅柊使劲推搡，“你到底听见了没有！我，我真要生气了！” “谁让雅柊太可爱了，忍不住就想抱抱你，”花江琴音松开手，意犹未尽的说道：“欧派是不是更大了一点，身材也更好了，明明又挑食又不爱吃蔬菜，你到底怎么保持的身材。” 雨宫雅柊慌忙坐起来，远远退到一边，气呼呼瞪了她一眼。 “要你管......”雨宫雅柊低头整理乱糟糟的衣服，语气很不高兴，“你叫我出来到底有什么事，快说。” 花江琴音落座对面沙发，目光上下打量雨宫雅柊，这样看起来多顺眼，多可爱，刚才还摆一张冰脸，果然蹭蹭就好。 “你不是让我去打探消息吗？不好奇那个小女孩到底是谁吗？” 雨宫雅柊动作一滞，小声反驳说道：“我没有好奇，更没有让你去打探消息，你不要乱说话......我只是说你可能对她很感兴趣，你自己想去的，与我一点关系都没有。” 花江琴音一脸惊讶说道：“真的？那我可就不说了，反正你也没兴趣。” 雨宫雅柊别过头，右手撑着脸，目光聚焦于壁纸上的花纹。 “不说就不说，就像我很想知道一样。” 琴音姐笑而不语，一边悠然喝着咖啡，一边很有耐心的等待。 安静了两分钟。 雨宫雅柊撑着脸，悄悄瞟了眼琴音姐，一副漫不经心的语气说道：“喂，既然你那么想说，我就勉为其难的听一听算了。” 花江琴音见好就收，再逼她一会，那孩子就要羞恼成怒逃掉了，轻轻放下咖啡杯说道：“她叫鹰原海己。” “父亲出了车祸，不知道母亲是谁，世上只剩她一个人，一周前被北原同学捡回了家，就是这些，你有什么想说的。” 雨宫雅柊满不在意的说道：“如果你非常想让我评价一下的话......毫无真实性可言。” “你也不相信？” 雨宫雅柊再次着重提醒说道：“干嘛问我，我都说了，不在乎那个孩子的身份！” “真的？”花江琴音笑道，“那你为什么还要监视北原同学，一天到晚偷窥他的私生活？” 雨宫雅柊身体僵了瞬，急忙说道：“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你刚才是在跟我开玩笑吗？一点都不好笑，一个无关紧要的人，我看都不想看到他，更不可能偷窥他！你在说什么胡话！” 花江琴音无奈地摇了摇头，死鸭子嘴硬的小丫头，这会居然还耍赖不承认了。 “好好好，我知道你心里有怨气，拉不下脸主动跟他和好，”花江琴音顿了下，认真说道，“但你早就不记恨他了吧，只是生气你们分离后的那五年间，他从没有联系过你，只是怨他这一点，是不是？” 雨宫雅柊没说话，右手撑着脸颊，像与那堵墙有仇似的，一个劲盯着左边墙壁。 花江琴音不急不忙的继续说道： “动物的世界里，会用体液标记自己的领地，就像你带他在校园乱逛，其实是想别人看到，你俩走得很近，提醒他们这是我的东西吧，不许你们来抢，我猜的对不对？” “你经常故意跟他对着干，就像幼儿园里的小男孩，经常拽自己喜欢的女生的头发，意图是想引起他注意，我猜的对不对？” “但你知不知道，他一直在误会，以为你是在报复他......说实话，雅柊，你的确没用对方法，你的示爱举动太不正常了。” 雨宫雅柊微微鼓起腮帮，小声说道：“他以为就以为吧，凭什么我要在乎他怎么想。” 花江琴音笑吟吟看着她，“那你是承认我刚才说的话了？” 雨宫雅柊慌忙转过头说道：“我没有，我不是......你别乱说话！” 花江琴音不由微微叹了口气，“明明你自己心里都承认，怎么拿到外面就胆小起来了，”她顿了下，又语重心长的劝说道，“雅柊，别太要面子了，你再不出手，你的心上人，说不定就会被其他人抢先一步掠夺。” 闻言，雨宫雅柊左手不自觉的握紧了咖啡杯，一点一点捏紧了咖啡杯提手，花江琴音察觉到小动作，趁热打铁说道： “感情这种事，女士矜持是没有错，但也要适当的倒追一下，别过于矜持，要不然啊，只会被更聪明的女人趁虚而入，尤其还是北原同学那么优秀的男人......你这个小宅女不谙世事，可能不理解，但没关系，我给你推荐几部韩剧你就懂了。” 雨宫雅柊别过头，小声说道：“不看，没兴趣，你还在尽说些胡话，我才没有喜欢他......” 花江琴音眼神无奈，这孩子跟谁学的那么倔......不过若是设身处地想一想，五年前，是雅柊主动告白，五年后，再由她主动告白一次，确实不太像话。 而且小贤确实有错在先，雅柊不记恨已经不易，再想让她去倒追......就像把自己贬低进尘土，太卑微太廉价了。 雅柊可能在等小贤先表示，不过以现在的状态，一个误会到天涯海角，一个脸薄羞于承认，这样下去，哪年哪月才能凑一块去。 为什么每次你们吵架，都是我站出来给你们擦屁股，我是你俩的姻缘神吗？......花江琴音心里长唉了声。 但除了她，还有谁能出力，罢了罢了，小贤，我把你女朋友劝回来，你还我一个女儿，这笔账就这样划。 花江琴音笑吟吟问道：“真的不喜欢？” “一点都不喜欢，最讨厌他了。” “真的？” “真的！” “那我就放心了，”花江琴音长松了一口气，颇为不好意思的说道，“雅柊，其实......如果你真对小贤没心思的话......姐姐我就实话说了，希望你别怪我。” “其实小贤长得帅，品性也好，脑子也聪明，而且我和他从小也——” “等等！”雨宫雅柊慢慢放下手，眼神渐渐难以置信，“你你你的意思，你是想......” 花江琴音难为情的点点头，“以前我一直认为雅柊心里还放不下小贤，我不想因为抢男人影响到姐妹情谊，所以一直藏着那份心意，但现在——” 雨宫雅柊张了张嘴，呆呆看着她：“......你没在跟我开玩笑吗？” “没有，我很认——。” 雨宫雅柊立即打断道：“你比他大五岁！” “只是五岁而已，我想小贤也不会介意吧。” 雨宫雅柊急忙又说道：“你说过不想结婚！” “那也只是以前嘛，想法总是会变的。” 雨宫雅柊怔怔看着琴音姐，半晌，声音略显干涩的笑道：“琴音姐，我知道你又在骗我，别开无聊的玩笑了，呵呵，呵呵......” “我怎么会拿这种事开玩笑，雅柊，姐姐希望你能祝福我们。” 雨宫雅柊表情瞬间变得精彩至极。 大脑一片空白，混沌沌。 不相信、害怕、悲伤、质问......种种复杂的情绪，于她沸腾的眼波中泛起涛涛波纹，最终演化为强烈愤怒，怒不可遏地盯着花江琴音，一点一点咬紧了牙。 怪不得你总勾引那个混蛋，原来你是认真的。 花江琴音眼疾手快，迅速摸起手机，瞄准雨宫雅柊，一瞬间，扬声器传出十几道咔咔拍照声。 照片上，雨宫雅柊像是炸了毛的狮子，眼神冰冷，表情恐怖，恨不得杀了她一样。 花江琴音满意的微微点头，抬头看向雨宫雅柊，目光打趣道：“他不是一个无关紧要的男人吗？为什么能让你悲伤又愤怒到这种地步？......放心吧，你的琴音姐就算为了生命安全着想，也不会跟你去抢男人。” “你猜猜，他看到这张照片，再知道我们的谈话内容，他会怎么想？” “快删掉！”雨宫雅柊猛地站起来，慌张地抢夺手机。 花江琴音笑吟吟撒开手，任她抢过去，一张一张删掉照片。 雨宫雅柊气愤的逐张删完照片，怒冲冲瞪向琴音姐，刚想找她算账，手机屏幕却突然闪出一条消息——小贤：我到了，哪个房间？ 雨宫雅柊神情一滞，顿时更慌了，“为什么不告诉我你还约了他！” 花江琴音微笑道：“我对你说了，你还能出来吗？我都听他说了，你最近一直在躲他。” 雨宫雅柊没时间回答，赶紧收拾东西，戴着口罩，戴上眼镜，匆忙扎起头发，再迅速戴上帽子，急忙就要跑。 花江琴音没有阻止，笑吟吟看着这一切。 “寿司还没上呢，不吃了吗？这家店可是很出名的。” “对了，给你两天时间，主动去找他谈话，不能耍脾气，不能任性，态度要友善，好好跟他说话，谈什么无所谓，但不能少于五分钟，否则我带他上门堵你。” 雨宫雅柊行动僵了一瞬，转头气愤说道：“你说过我们是好姐妹，不会要挟我！” 花江琴音悠悠饮了口咖啡，“想法总是会变的嘛。” 第84章 偶遇 六本木一丁目的街道，北原贤人抬头看了眼餐厅牌匾，暗道应该就是这里。 推开门，继续右拐走进长廊，传统的和室装潢，暖色调的昏黄灯光，给人一种心神安宁的氛围。 餐厅装修一看就不便宜，估计名气不小，得多给女儿带回去点东西.....北原贤人暗暗想到。 他穿过长廊，进入正室，守在柜台前的年轻女服务员微微鞠了下躬。 “依拉夏依玛森。” 年轻女服务员直起腰，动身上前引领客人，半途却蓦然微微失神......好英俊的男生啊。 等北原贤人都走到楼梯口时，她才忽然惊醒。 “先生，您钥匙掉了！”年轻女服务员赶紧捡起来，急切的上前交给北原贤人。 “哦，谢......”北原贤人语气一顿，慢慢沉默下来，你给钥匙就给钥匙，一直摸我手干嘛。 有病吧！ “请问先生是——” “赴约，你不用带路，我自己会找。”北原贤人赶紧抽回手，留下几个字，脚步匆匆登上楼梯。 登上二楼，他先去了趟洗手间，临近门口时，突然听见了熟悉的声音。 “混蛋混蛋混蛋混蛋！” “让你多管闲事！让你多管闲事！让你多管闲事！” 旋即，熟悉的靓影映入眼帘，虽然她全副伪装，戴着口罩和方黑框眼镜，头发还歪歪扭扭的扎起，但他如何认不出来，那绝对是雨宫雅柊的侧颜！ 她正低着头，气呼呼地一脚一脚去踢墙角瓷砖，俨然把瓷砖当成了撒气对象，不停折磨它。 北原贤人瞳孔猛地一缩，当即调头就走！ 这是撞枪口上了！再不跑，待会挨踹的倒霉蛋就是他！ 现在去安慰她，虽然有百分之十的可能性会加好感度，但挨踹的可能性会有九百九十！ “站住！” 雨宫雅柊快步绕上来，不善的目光盯着他一句话不说。 北原贤人头皮有点麻，琴音姐到底管了什么闲事，居然把她惹成这个样子。 雨宫雅柊快步绕上来，细长清秀的眸子盯着他一言未语，她动了动脚，似乎想踢他，但仿佛又想起什么，再三犹豫没敢踢。 慢慢僵持了会，她一咬牙，忽然逼迫上前。 北原贤人下意识后退，直到退无可退，后背重重撞上墙壁。 紧接着，雨宫雅柊摘下口罩，微微咬了下嘴唇，倾上身子。 北原贤人脑子顿时懵住了，她想干什么？ 念头刚落，他眼前的半边天，便已被一瀑柔顺的乌发、玉白的侧脸所占据。 隐约间能感受到，微弱的呼吸在富有节奏的轻拍他的脸颊，略带暖香，仿佛羽毛在脸上不停轻扫。 雨宫雅柊一只手掐住了北原贤人的肚皮，一只手绕到后面，掐住了后腰皮肉。 同时一拧，旋转九十度。 “嘶......”北原贤人因痛下意识抽气，一股清淡的香气，如水流，绵绵不断流入鼻中。 好香啊。 一百八十度！ 疼疼疼疼疼，好疼！ 耳侧捕捉到了某人十分不服气的低语声：“你竟然还拉了琴音姐当帮手......” 雨宫雅柊落下手，恶狠狠瞪他一眼，一言未语扭头就走。 北原贤人怔怔留在原地，好一会他才缓过神，望向楼梯口消失的背影......她又犯了什么病，琴音姐刺激到她了？ 手指触下被掐的部位，丝丝缕缕的疼痛，紧接着就深入进表皮。 心脏跳得好快，刚才吓我一跳......那就是女生的洗发水香气？什么牌子的，改天也给花谷买一瓶。 他转过身时，发现走廊最里端，琴音姐环着手背椅门框，饶有意思看着这边。 北原贤人稳定心神，上前诧异问道：“你惹她生气了？看样子还气得不起。” 琴音姐大有深意的看了他一眼，转身进包厢，“进来吧，来的刚刚好，寿司才上，快趁热吃掉。” “多点些，给海己带回家。”北原贤人提醒了一句。 “少不了海己那份，够她吃到明天了。” 边聊着，北原贤人坐下，花江琴音十指交叉抵着下巴，笑吟吟看着他。 “刚才感觉怎么样？心跳的快不快？心动了吗？” 北原贤人淡淡暼去一眼，懒得搭理她，自家女儿好八卦那点毛病，不用想，肯定也是跟这个女人不学无术。 花江琴音身体微微靠向沙发，心里很欣慰，刚才的用心良苦没白费，虽然雅柊遮遮掩掩还一直嘴硬，但话还是听进心里去了。 撩男人的小手段，用的很不错嘛。 看来我刚才是真把她吓到了，让她稍微主动了那么一点。 既然她那边初步解决了，也该处理下这边了。 “小贤，雅柊最近还跟你说过什么？” “一场赌约......”北原贤人从头到尾解释一遍。 听完，花江琴音若有所思，凭她对雅柊的了解，大概能猜到雅柊想提什么要求。 肯定与小贤有关，这点不用想，她可能想拐着弯，要求小贤跟她在一起，但以她那薄脸皮，肯定不好意思直说，最后嘛，估计会转悠几十个大弯，提出一个神奇又荒诞的要求。 比如......做我一辈子的奴隶？ 或者是做我一辈子的仆人？ 大差不差吧，反正就是不能再暴露自己还喜欢他的前提下，提出一个贴近于未来在一起的要求。 那孩子也不是那么差劲吗，原来早就行动起来了。 虽然要求有点奇怪，但小贤又不傻，只要多相处几天，肯定能醒悟雅柊的深意。 花江琴音略微放下了心，又认真问道：“假如你能赢的话，你想提什么要求？” 北原贤人不用想，直接说道：“关系和好。” 花江琴音顿时彻底放下心，两个人都有意向和好，那她还担心什么。 现在不过有点误会，等到分出胜负那天，不管谁赢谁输，一切自然会水到渠成般的顺利圆满，不用她再费心费力，夹在中间当个老好人。 正这时，隔帘外传来了嘈杂的上楼声，花江琴音下意识瞥了眼外面，接着收回目光，仔细斟酌了会说道： “小贤，我跟你商量一件事。” “什么事还要跟我商量，”北原贤人略感诧异，“你说。” 花江琴音再次斟酌了下，开口说道：“我挺喜欢海己那个孩子，她与我很有缘分。” “你一个还没长大的男子高中生，家里住一个不明来历的小姑娘，外人见了难免背后说闲话，这样吧，你跟她沟通下，侧旁敲击问一问......我打算认她做女儿。” “不能做她妈妈的话......姐姐也可以。” 花江琴音神情期待看着他，按她计划，母女关系肯定比姐妹关系更近一层，但如果海己很抗拒，也只能退而求其次，做她姐姐了。 “你......你说什么？”北原贤人微微张大了嘴巴，琴音姐这忽然一出，比雨宫雅柊之前带给他的瞬间冲击还要惊吓！ 花江琴音再次认真说道：“我想做海己的妈妈。” 这时，外面的脚步声愈近，旋即传来熟悉的男声：“你们刚才......有没有听到北原的声音？” 北原贤人迅速回过神，转向隔帘外。 他们居然也来了这家店？ 高梨絮风的声音响起：“听起来是很像北原同学。” 香川宁宁的惊喜声：“前辈在也在吗？！” 花江琴音暂时中断话题，视线转向隔帘外问道：“你的同学？听起来人还不少。” 北原贤人点点头，既然听都听到了，不出去打个招呼不像话，他干咳嗽一声，起身说道：“是我，我在里面。” 菅原光宏扫起隔帘，表情意外的看着他，又看向对面坐着的那位美貌大姐姐，似乎有点熟悉，好像在电视上看到过。 守着外人面前，琴音姐还是很有大人样，优雅的站起来，微笑说道：“你们是小贤的同学吧，请进，不必客气。” 菅原光宏哪听不出来这是客套话，赶紧说道：“我们就在隔壁，一会再来叨扰。” 后面的高梨絮风下意识看了眼室内，蓦然停住了迈出的脚步。 她迅速转向花江琴音，眼神十分意外，十分惊讶，“您是花江琴音老师吗？！” 第85章 风纪委员长 柏木茉优注意力瞬间集中在那位打扮成熟时尚的女士身上。 其他人陆续看向花江琴音，稍一回想，好像是二十三岁双获「三岛奖」和「芥川奖」的新锐青年作家？好像去年挺出名的。 北原同学居然还认识她？ 高梨絮风立马意识到自己失态了，手掌捂住口，不好意思。 北原贤人简单为琴音姐介绍了下，花江琴音迅速扫了一遍她们，内心吓了一跳，一共有六个女生！？ 你是在办乐队，还是搞了个女生课后兴趣小组！ 怪不得雅柊气得跳脚，换我我也生气！ 离开之际，高梨絮风唇齿微张，仿佛想对琴音姐说些什么，但犹豫了下，还是紧跟上了大家的脚步。 花江琴音收回目光，话归正题说道：“小贤，我收养海己你觉得怎么样，支不支持？” 北原贤人沉默起来，女儿那天一脸坏坏样子，原来是在谋划这个鬼主意。 那个胆大包天的小调皮蛋，居然还把琴音姐算计了进去...... 有很多事不能直说，他一时间不知道该作何回答，只得暂时敷衍过去。 “之后再说吧，我最近找个机会，认真跟海己谈一谈。” 花江琴音暗暗松了口气，刚才看小贤表情，她还以为小贤会反对，只要能谈就好。 “小贤你先吃，趁寿司还新鲜，我赶紧打包给海己带回去，”花江琴音迫不及待的收拾了下东西，“你去找同学也行，我先走了啊，晚上回家见。” 北原贤人无语看着求女心切的琴音姐，内心又颇为好笑，原来你也有上当的那天。 他掏出手机，给女儿发去一条短信。 「小胆挺肥？」 噔噔，女儿迅速回复一张企图萌混过关的吐舌自拍照，他冷呵了声，保存起来。 噔噔，又一条消息：「如果琴音姐变成花谷的妈妈，花谷以后是该称呼爸爸叫哥哥？还是爸爸呢？还是叔叔呢？」 北原贤人黑着脸收起手机，那孩子是吃了熊心豹子胆，真以为有琴音姐当靠山，就可以为所欲为？ 他端杯喝了口红茶，前往隔壁包厢。 还没靠近，就听到了香川宁宁的惊呼：“寿司上是鱼片吗？这是星鳗？那是海胆？！乌贼肉里包着什么！......唔，好好吃。” 北原贤人扫起隔帘，迈步进屋，不大的包厢里只有两行沙发，坐七个人已经比较拥挤。 一排由外到里，依次是鹤见千夏、鹤见千春、栗山瑞穗。 一排由外到里，依次是香川宁宁、柏木茉优、高梨絮风。 菅原部长则苦逼的加了个凳子，孤零零一个人坐在桌头，背靠包厢门口，看到他进来，立马表情八卦的问道： “北原，刚才跟你在一起的人，她是去年的芥川赏得主？” “你跟她什么关系？ “从小认识，邻家的姐姐。”北原贤人简短解释，不想暴露太多。 菅原部长继续追问：“你们是青梅竹马？” “算是吧。” 高梨絮风侧身说道：“北原同学，我们挤一挤，你坐这边吧。” 北原贤人没有异议，他也不想跟鹤见千夏凑一块，否则指不定又要吵起来。 菅原部长顿时表情一跨，无奈摇了摇头，明明都是男生，为什么要搞差别对待。 北原贤人坐下来，挨着的宁宁立马变羞涩，不好意思地埋下头，原本开开心心享受美食的饕餮举动，一下子变小心翼翼起来。 高梨絮风忽然说道：“北原同学，今天荒井前辈找过我了，你有意向进学生会？” 沙发最里边的高梨絮风侧过头，向他看过来。 北原贤人点点头，“学校有个优秀生奖学金，我想拿奖学金。” 说完，他瞥了眼柏木茉优，这句话是故意说给她听，表明意思，我对你的心上人没有企图，别胡思乱想。 高梨絮风若有所思点点头，平常看北原同学用的老翻盖手机就知道，似乎经济状况不太好。 柏木茉优转向他淡淡说道：“想拿优秀生奖学金，不进学生会也可以。” 北原贤人不急不忙解释道：“我高一那年没来上学，不进学生会干出点成绩的话，应该没希望吧。” 高梨絮风了然，原来是这样，虽然很好奇北原同学为什么高一休学，但她也不方便问出口。 “茉优，现在还剩一个副会长和风纪委员长没人选？” 菅原光宏立马给栗山使了个眼色，栗山瑞穗心领神会，开口说道：“哦，我也挺赞成北原同学，让他做副会长吧，我觉得可以。” 菅原光宏咧了咧嘴，你这也太开门见山了吧，讲究点说话的艺术好不好。 高梨絮风了解的点头示意，她也是持赞同意见，而且之前还欠北原同学人情没还呢，他想拿奖学金的话，倒是可以帮他一把。 她刚要开口决定下来，一旁的柏木茉优却突然开口说道： “我相信北原同学有能力胜任副会长，但是絮风，学生会有不成文潜规矩，第一年加入者，按资历最高只能做分部部长，从没有一跃成副会长的先例。” “我建议絮风再认真考虑下，随随便便决定的话，其余人会有意见，也希望北原同学能理解。” 高梨絮风想了想，回应道：“以前那套规矩，是为了尊重前辈立下的，现在三年级的前辈只有栗山学姐一个人，不适用今年的特殊情况。” 柏木茉优没有措辞反驳，但态度仍十分坚定，毫不退让。 高梨絮风看着态度坚决的好友，内心倍感意外。 她们是一起长大的青梅竹马，但今天史无前例的第一次，茉优竟然如此强硬的反对她。 北原贤人看的门清，柏木茉优口口声声规矩和先例，实际上是不愿看到学生会再多一个副会长，影响到她的绝对第二人地位，今天就算不是他，换成任何一个人，她都会竭力阻止。 等到摊牌那天，是不是可以利用这一点去威胁她...... 但现在，北原贤人还不想彻底交恶，主动退让一步，顺带麻痹下柏木茉优，让她放松警惕。 “职位无所谓，按规矩来就好，高梨同学不用为难。” 高梨絮风微微松了一口气，她也不想跟好朋友闹矛盾，欠下的那人情，只能等以后再想办法还了。 之后，顺利的拿到了「风纪委员长」名头。 菅原光宏心里不太满意，风纪委员长虽然不错，但还是没进入学生会核心框架，看来只能等以后栗山退任，想办法让北原接任书记。 这件事落下帷幕，没过一会，高梨絮风忽然又说道：“香川同学，我们可以换一下位置吗？” 香川宁宁微微愣了下，略微不舍的点点头，调换过位置，高梨絮风坐到了北原贤人身边。 高梨絮风微微靠过来，声音尽量不打扰其他人聊天，“北原同学，如果方便的话，我想拜托你一件事。” 北原贤人心有所了，大概跟琴音姐有关。 “其实我一直很喜欢花江老师，每次发布的新作，都会第一时间去书店购买，一直很想见她一面，”高梨絮风顿了下，颇为不好意思，“如果方便的话，可以替我要一套亲笔签名套书吗？如果要买的话也可以，我会出钱。” 北原贤人客气说道：“举手之劳的小事，钱就没必要了，你留个联系方式和地址，最近就能邮寄给你。” 第86章 柏木茉优和北原花谷 翌日。 北原贤人把加入学生会的消息告诉了中村，一路走抵达校门，中村兴奋得嘴都没停，不停说着学生会的细节事项。 风纪委员，他曾经经常在动漫中看到这个词，没想到重活一生，居然当上了夹击妹抖的委员长。 北原贤人迈进校园，摘下大到遮住半张脸的口罩，问道：“中村，风纪委平常都要做什么？” 中村佑希双手拎着书包说道：“每天检查学生的校服是否符合规范，上学有没有迟到，是否携带违禁物品，巡视校内安全，总体来说负责维护学校风纪，监督学生行为作风，每天上报给学生会，相当于学生会的眼睛。” 北原贤人大体明白了，跟他猜的差不多。 既然进了学生会，先打探下敌情比较好，他又问道：“中村，你经常在学生会办公室，了解柏木茉优吗？” “副会长？”中村佑希认真想了想，“柏木同学平常很沉稳，也很少说话，从没见过她生气和失态的时候......父母好像是业内知名的大律师。” “不过听会长和副会长聊天，柏木同学的父母似乎经常不在家，平常她都是一个人住。” 北原贤人沉吟点点头，看来中村也不太了解她。 两人闲聊着，沿着校园侧路前行，去往学生会，今天他要以风纪委员长身份去学生会报到，顺便领点东西。 不久，视野开朗，座落在空地上的木屋遥遥映入眼帘。 北原贤人特意看眼门口，原本桌子上的兔笼已经不在了，顺着窗户看进去，不出意外看到了那一对璧人。 “中村，你在外面等我会。” 中村佑希虽然不太理解，但还是点了点头，移步到门口守候。 北原贤人先敲敲门，推门而入。 高梨絮风端坐在长桌顶端，正拿着笔，认真记录着什么，柏木茉优则安静的坐在她旁边，陪伴她一起处理杂事。 高梨絮风闻声抬头，微笑说道：“请稍等一下，很快就好。” 北原贤人点头，颇有好奇打量向这间传承已久的木屋，空间四十平米左右，布置很简单，南北两面书架摆放资料，一张长桌居中间，角落几个橱柜，再加七八张椅子，简陋到跟他家有的一拼。 窗外风景倒是挺不错，侧面种着几片花田。 他转过身，注意到清晨金色阳光穿过玻璃，投射进古朴的木屋，整间屋子都亮起了闪闪发光的浅金色浮埃，宛若衬托背景的金色光晕，柔和的勾勒、包裹桌前她们身影，让他升起一种错觉，仿佛来到大教堂，正在注视两尊栩栩如生的圣女像。 这间屋子该打扫了吧......北原贤人默默想到。 是不是树林里容易生尘，那还是戴个口罩比较好。 他收回视线，又发现书架上，除了必要的相关文件，还置有几十本纯文学书籍，他起身走上前巡视：《简爱》《卡利古拉》《寂静的春天》《傲慢与偏见》......甚至还看到了日译版的《热风》。 北原贤人挨个看去，这些书，除了《简爱》这种爱情类作品，他小时候全看过——他不喜欢爱情文学——现在又瞧见，此刻真有些感慨时间过得飞快。 直到他的目光，被一本并不甚起眼的作品所吸引，这部名不见经穿的小众书籍，被塞进一排闻名遐迩的世界名著里，是显得那么弱小，可怜——《南国红豆》 北原贤人瞬间怔住了，完全没想到一部早已停售多年的书，居然能在这见到。 直到连高梨絮风走到他身边，他都浑然不觉。 高梨絮风眨了眨眼，开玩笑似的说道：“北原同学，这些书，可是只有在处理完工作，闲暇时候才会看，我可没有偷懒喔。” “北原同学也喜欢看书？”她顺着北原贤人的视线看去，眼神颇为惊讶，“南国红豆？” 像极了跟别人安利自己特别喜欢的东西，高梨絮风立马兴致勃勃的说道： “北原同学，你也看过这本书吗！？如果没看过，我十分推荐你看一看，非常棒的一部作品！” “整体风格嘛......有点像《挪威的森林》第一章？‘那口很深很深的水井’吧，明明是宁静悠远的美景，字里行间却潜藏着吓人的压抑和恐怖，我第一次读的时候，总是忍不住担心，万一他们不小心掉进那口吃人的井里可该怎么办。” “北原同学？......北原同学？你有在听吗？”高梨絮风微微踮起脚，好奇的在他眼前挥了挥手。 北原贤人迅速回过神，一笔带过话题说道：“谢谢，有时间我会看，入会申请书在哪，快点填完吧。” 高梨絮风神情略有困惑的看他一眼，轻轻点了点头，转身走到到橱柜前，翻找入会申请书。 填好入会申请书，再领一个风纪委员的袖章，北原贤人装作和高梨闲聊，背后伸出手，双指夹着两张入场券和十张钞票，朝背后的柏木茉优晃了晃。 柏木茉优静静站起来，佯装途中路过，暗中接过入场券折放进兜里，但钱没有拿。 北原贤人内心诧异，但以防被高梨絮风发现，还是迅速把钞票收进袖子里。 难道她想用钱来诱惑我，控制我？ ...... 富丽堂皇的酒店大厅。 高梨絮风不时踮起脚，目光穿过人头涌动的人群，翘首盼望颁奖舞台，只等花江老师说完祝福语，抓准时机上前搭话。 柏木茉优静静陪在身边，四周经常有人把目光投过来，诧异打量她甚是瞩目的一头金发，但她表情无动于衷，恬静的视而不见，只是不时伸出手，替絮风挡开拥挤的路人。 她内心飞快谋算自己的计划。 我之前试探北原同学，让他去换入场券，他的确不想暴露自己跟雨宫雅柊的地下关系，迫于无奈答应了我的要求。 昨天，他同样没敢跟我作对，主动退让放弃了副会长身份，看来他真的怕我说出去......果真有利用他的希望。 柏木茉优澄澈的碧眸内眼波闪烁，他平常用一部掉漆的老款翻盖手机，还想拿奖学金，可能经济状况不好，我可以试着用钱去俘获他。 看他之后如何处理那十万円吧，只要他收下，没有再一次要还给我的想法，我就可以放心的砸钱去掌控他。 柏木茉优打好了主意，侧目柔情的望向眼前人，又内心低叹了声。 虽然想掌控一个人很危险，尤其他还有些人脉，但此刻她也没有办法了。 最近絮风已经开始有点怀疑她，自己好几次暗中处理那些图谋不轨的男人，都险些被絮风察觉到了。 现在必须尽快找一个人，能代替她去做不适合女生出面的事情。 而且一旦絮风上了大学，自己很难再看住絮风，必须要在剩下的高中两年内完成一切。 会场忽然响起一阵鼓掌声，花江琴音发言结束，转身走向后台，高梨絮风提醒了下好友，动身追去。 柏木茉优回过神，跟上前为絮风推开路人，她们俩刚逃出人群，柏木茉优眼角余光忽然注意到了一个特殊的小女孩，她舔着冰淇淋，悠哉悠哉经过会场门口。 柏木茉优旋即扭头看去，神情蓦然一滞，瞳孔猛地收缩。 那个小女孩长得好像......！ 柏木茉优内心挣扎了会，一咬牙，突然调转方向，快步追了上去。 “絮风我出去一趟！” 柏木茉优不顾形象的急切小跑起来，她奔跑出会场，急忙朝走廊上的小女孩喊道：“小朋友你等一下！” 北原花谷落住脚，小脸奇怪的回身看去，眼睛上下打量柏木茉优。 “姐姐你找我？” 第87章 擦肩而过的母女 柏木茉优快步走到花谷面前，蹲下身子，认真看向北原花谷的小脸蛋。 一潭碧水的眸子里掀起阵阵涟漪，再也无法保持宁静的心，满目震撼。 除了眼睛稍有不同，她的相貌，跟小时候的絮风，简直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孪生姐妹，就连小时候的内扣空气刘海，发型都一模一样。 “你叫什么名字？”她怔怔伸出手，葱白五指忍不住去触摸北原花谷的脸。 北原花谷笑嘻嘻的歪头躲开，“姐姐你找我有事吗？” 柏木茉优动作滞了下，竭力维持平静面貌，拿出早已准备好的措辞，“突然间看到一个非常可爱的小孩子，姐姐想跟你说会话。” 北原花谷一副你很有眼光的样子，满意点了点头，笑嘻嘻问道：“我有多可爱？” 柏木茉优目光柔情的望着花谷，“你是世界上第二可爱的女孩子。” “第二？......第二就第二吧，也还行吧。”北原花谷稍有不满意的嘟囔了句。 柏木茉优紧张问道：“小朋友......你叫什么名字？” 北原花谷想了想，十分恶趣味的说道：“羽未，我叫加藤羽未。” 柏木茉优默念了一遍，牢牢铭记心里，她再次看向花谷的脸蛋，熟悉的轮廓，熟悉的面庞，内心仍旧十分不敢相信，世界上居然存在如此巧合的事情。 “羽未，羽未......很可爱的名字，”柏木茉优顿了下，忍耐不住问道：“羽未，姐姐能拍一张你的照片当收藏吗？” 北原花谷嘻嘻笑弯了眼，洋洋自得的撩了下头发，大方点头说道：“可以吧，你小嘴挺甜，羽未就当奖励姐姐了。” 柏木茉优迫不及待的拉开包，飞快点开手机拍照，认认真真的挑了个最美角度，咔嚓拍下一张照片。 拍完照，北原花谷伸出小粉舌舔了下抹茶冰淇淋，又问道：“姐姐还有其他事情吗？” 也同样喜欢抹茶味道，也是巧合吗......柏木茉优怔了会，内心忽然升起一种想要紧紧抱住羽未的冲动。 “羽未，姐姐可以抱你一会吗？” 北原花谷歪了歪头，伸出小食指摇了摇，又想了想，抬手把冰淇淋递了出去，“这个可以给姐姐，羽未最喜欢的抹茶口味，你要不要？” 柏木茉优慢慢低下头，出神望着面前的冰淇淋。 竟然要我吃已经被舔过的冰淇淋......她鬼使神差的接过来，小声说了句“谢谢。” “没事的话羽未就走了，以后有缘再见吧。” 柏木茉优不及再次开口，那个小女孩便留下一句话，酷酷的插着口袋，悠哉悠哉走向走廊另一头，还背向她挥了挥手。 不久，耳旁忽然响起絮风的声音。 “茉优你刚才去哪了？” 高梨絮风神情开心的走上来，当看到抹茶冰淇淋时，她眼神一亮，抚胸半蹲下身子，微微张开口，一口咬掉最后那些，接着朝茉优调皮的眨了眨眼睛，“快走吧。” ...... “啊——！不要打花谷屁股，不要打花谷屁股，花谷知道错了，花谷再也不敢了！” 空荡荡的客厅内，北原花谷抱头鼠窜，北原贤人沉着脸，握着一卷海报棍子，追着逮她。 “小胆挺肥？我要是一直不知道，你是不是哪天连领养证都给我去偷偷办了！” 北原花谷一边抱头鼠窜一边大叫道：“琴音姐不漂亮吗！大白腿不长吗！还是欧派不够大吗！做爸爸老婆难道不香吗？！” “你不去追雨宫姐姐，不去追琴音姐，还对师父也没想法，难道花谷给自己找个妈妈有错吗！” “凭什么要收拾花谷！花谷心里不服！” 北原贤人眼疾手快，一把提溜起女儿的后衣领，花谷顿时像一只被拿捏住命运后颈皮的小猫咪，无能张牙舞爪，小身子在半空中荡来荡去。 他微微喘了几口气，这孩子太能上蹿下跳，比兔子还能蹦跶，想逮住她还真不容易！ 他提溜着女儿坐到沙发上，把她后背朝上趴在自己双腿上，北原花谷仰起头，小脸可怜兮兮望着他，“花谷那么可爱，爸爸舍得打花谷吗。” 北原贤人淡淡暼去一眼，本就没想真教训她，只是吓唬她一顿罢了，真打的话，他确实也下不去手。 他作势撩起海报纸棍子，花谷吓得瞬间闭上了眼睛，接着棍子轻轻落在她小屁股上。 “啊疼疼疼！疼死了，爸爸快停——”北原花谷声音一顿，小心翼翼侧目看过来，被警告的瞪了一眼。 北原花谷哪明白爸爸这是舍不得揍她，赶紧笑嘻嘻的迅速爬起来，跳到地上。 她可不敢再往枪口上撞，岔开话题说道：“爸爸，花谷的眼睛很像雨宫姐姐吧，眉毛也有点像？” 说起这件事，北原贤人很纳闷，女儿天天在天眼皮底下转悠，他怎么就没注意到呢， 北原花谷咬着食指想了想，开口说道：“其实花谷以前不是这个样子的，花谷也不知道哪天开始，相貌就忽然变了。” “一开始花谷还有点害怕，但后来嘛......”北原花谷顿了下，小口凑到爸爸耳旁，语气柔媚说道，“如果哪一天，花谷忽然变成了小时候的雨宫姐姐，爸爸兴不兴奋？” “左手搂着一个大雨宫姐姐，右手抱着一个小雨宫妹妹，爸爸岂不是得到了双倍的快乐？” 北原贤人默默摸起桌子上的报纸，卷成一根报纸棍，左手再拎起海报棍，敲了敲女儿的小脑袋，表情和善的说道：“你想感受下双倍的快乐吗？” 他刚说完，玄关传来了开锁声。 “我回来了。”花江琴音远远说道。 “欢迎回家。”北原花谷瞅向门外，接着撒腿跑出客厅。 北原贤人无奈摇了摇头，转身看向客厅门口，琴音姐提着大包小包的购物袋，一古脑卸在沙发上。 “海己快看，姐姐给你买了台笔记本，”花江琴音拎过来一个黑色收纳包，蹲下身子，宠溺地摸了摸花谷的小脑袋，“姐姐不在家的时候，你可以上网看会电影，看电视剧。” “还有小贤，我也给你买了台新手机，赶快把你手里那个老古董扔掉。” 北原贤人扶额低叹了声，“手机能打电话就行，对我来说无所谓。” “你无所谓，姐姐看在眼里心疼，少说废话，快去把盒子拆开。” 花江琴音边嘱咐着，脱下驼色大风衣，露出婀娜的身材曲线，紧贴身体的栗色毛衣，她口中哼着轻快小歌前往厨房，双手绕到背后系上奶牛斑点的围裙。 “三十分钟后准备吃饭，小贤你先去洗手。” 北原贤人转头望向哒哒切菜的琴音姐，默默陷入了沉思，怎么有种......一家人在过日子的感觉。 四十分钟过后，桌子上摆满了丰盛的晚餐。 正吃着饭，北原贤人想起高梨同学，她拜托他找琴音姐要签名套书，随口问了一句： “琴音姐，邮寄的书发走了吗？” 花江琴音轻轻咬住筷子，修长食指在手机屏幕上点动，又对他点了点头。 “大概明天能到吧......她家住在千代田区？还在番町？那一片好像还是豪宅区吧。” 北原贤人喝了口汤囫囵道：“不清楚，没去过。” “住在千代田区，怎么要跑到中央区上学，天天坐那么远的车，麻烦不麻烦，”琴音姐给手机息屏，又给他夹过来一块鱼片，“小贤，快尝尝我的新做法。” 你的新做法，我早在花谷手上尝过了......北原贤人暗暗吐槽道。 第88章 她是我的一个朋友 北原贤人望着落荒而逃的雨宫雅柊，内心很是无语，还不肯跟我说话？ 他拎上书包，不急不忙离开教室，前往仓库排练地。 风纪委部那边，因为三年级前辈退会，二年级的越前同学休学养病，一年级新生还未竞选，目前加上他，总共才两个人，要等到一年级新生竞选完，补充够人员，才能正常运转，所以他最近还是很清闲。 中村放学去了预算委员会，他今天难得的一个人离校，离校之前，先戴上特大号口罩，这才放心的走上人行道。 北原贤人站在斑马线前等待红灯，没过一会，一位身材高挑的女生同样走了上来，他下意识转头看去，竟然偶遇了高梨絮风。 高梨絮风察觉到视线，侧身看过来，因为戴着口罩，有一会没认出他。 “你是......北原同学？” 北原贤人简单打了个招呼，随后一起安静等待红灯。 静默了十几秒钟，气氛有点尴尬，很不自在。 他和高梨不熟悉，平常说话也不多，互不了解，关系说远不远，说近不近，只能说勉勉强强算是朋友，这现在忽然偶遇，一时间居然找不到寒暄的话题可聊。 高梨絮风先一步开口说道：“北原同学，你跟花江老师是怎么认识的。” 这件事他早就解释过，现在又问，无非是找个话题别太尴尬，北原贤人也十分配合，拿之前的废话再说一遍。 高梨絮风继而顺理成章的接续问道：“原来是这样，花江老师小时候就开始写作吗？” 恰时红灯转绿，两个人先后迈上斑马线，肩与肩保持着一定间隔距离。 “她是从中学时代吧，断断续续一直投稿，但那时候没赚到多少钱，所以到了大学时代又开始写轻小说。” “花江老师还写过轻小说？”高梨絮风惊讶问道。 “写过，但名字不方便透露......她经常拖稿，但凡拖稿必拖到死线，一到死线就玩神秘消失，气得责任编辑经常满东京去逮她，后来她嫌在网上写书时间不自由，又才转回纯文学。” 高梨絮风想了想说笑道：“忽然知道了一个鲜有人知的秘密，心里有种微妙的荣幸感。” “对了，今晚是不是要播第一场海选赛？” “好像是，朝日电视台ex，”北原贤人稍一回想，“七点三十分的黄金档时间。” 正说着，前方迎面走来了一伙穿其他学校校服的学生，其中一位男生看到高梨絮风，表情惊讶了瞬，然后急忙与同伴小声议论起来，不时朝这边看过来。 “那个，请等一下！”其中一位男生忽然招了招手，小跑而来，先看了眼北原贤人，没怎么关注他，又朝高梨惊喜问道，“请问你是不是命运引力乐队的键盘手？” 口罩下的北原贤人神色很镇定，视频上的自己戴着面具，鞋跟也高，还垫了两层内增高鞋垫，发型也做了改变，而且官方也声明过，面具男不是峰高学生，此刻完全不怕被认出来。 高梨絮风点点头，“你们好，我的确是乐队中的一员。” 紧张的男生鞠了下躬，语气试探的问道：“那个，我们，都很喜欢你们乐队......能一起跟你握一下手吗！？” 高梨絮风熟练又礼貌的拒绝掉后，男生们便颇为失望的离去了。 他们走后，高梨的眼神有些心累，既无奈又没有办法，微微低叹了声说道：“北原同学，我们继续走吧。” 北原贤人多少能理解些，毕竟自己也深有体会过。 日本的搭讪文化嘛，越是繁华城市越是严重，根据筑波大学的调查，东京平均十个女生里，至少八位有被男士至少搭讪过一次的经历，而长得漂亮的女生，一条街被男人搭讪三四次，那不是空口之谈。 他一个男生，都被搭讪过多次，更别说高梨，可以预料到，她生平的被搭讪经历，估计早已超过两位数，而且在乐队视频火热以后，无论是总数还是频率，只会更恐怖了吧。 追溯源头嘛，一方面也得怪鹤见千春，她在把乐队在当“另类女团”运营，把她们当偶像一样推出去，引导粉丝们，去分派支持各自喜欢的那位，而作为用了一套成熟商业模板，获利丰厚的代价，自然就是现在的麻烦局面，出门总有人来想合影握手，俨然把她们当成市面上普遍的女子高中生偶像一样看待。 而且一想起之后的粉丝见面会，北原贤人就更头疼，他一个大男人去掺和什么。 “你以后可以试着戴口罩，能省很多麻烦。”北原贤人忽然说道，然后指了指自己脸上的特大号口罩。 呜——！呜——！高梨絮风不及回答，汽车鸣笛声忽然响起。 一辆白车迅速从后方驶来，稳稳停靠在他们身边。 车后排，漆黑的车窗迅速落下，显露出一位戴着粉色围巾、一次性口罩和扎起头发的冷淡女生。 北原贤人转头看去，始料未及的怔住了。 雨宫雅柊侧过头，淡淡瞥了眼高梨絮风，又朝北原贤人指了指车内，示意他坐进来。 高梨絮风来回看了看，车内的女生全副伪装，她认不出是谁，但他们能互相认出对方，应该是很熟吧。 “她是我的一个朋友......”北原贤人先解释了句，内心渐渐不安起来，那家伙想让他进车干嘛，放学那会还躲着他，现在怎么又主动找上门来了。 他正考虑要不要进去的时候，雨宫雅柊却不耐烦了，“你是不是想让我摘掉口罩，专门出去请你？” 边说着，她行动起来，解开发绳，一瀑柔顺的黑发垂落而下，接着继续摘掉粉色围巾...... “她应该找我有事！你先走，我跟她谈谈！”北原贤人赶紧留下一句话，急忙拉开车门，俯身坐进后排。 他刚关上车门，旋即响起主控的车锁声，紧接着又看到雨宫雅柊拿出手机，定下一个五分钟秒表。 北原贤人悄悄拉了下不动的车门，又瞟了眼时间流逝的秒表，渐渐心生警惕，这是什么意思，难道时间到了，她要撕票？！ 第89章 他好像喜欢上你了 竹下茜手指轻轻叩击方向盘，好奇的视线通过后视镜，暗中打量北原贤人。 有一会，竹下茜微微失神，的确是一位非常出众的男生，肚子里有知识的人，肚子里没知识的人，一眼就能看出不同，经常读书的人，会慢慢养成一种很有深度的书卷气，而他沉静的时候，清亮有神的眼睛里，明显能读到博览群书的儒雅神采。 不知何时，后视镜里忽然出现了一双冰若寒霜的眼睛，如同火星飞溅一般的眼神，竹下茜的脊背不禁蹿上一阵寒意，她急忙转移视线，不敢再看下去，小姐要吃醋了！ 说起吃醋，竹下茜又微微诧异起来，小姐明明看到了，北原同学在跟一个漂亮的女生同行，按她料想中，本该北原同学一上车，醋意大发的小姐就会狠狠收拾一顿北原同学，而今天怎么一反常态，居然硬生生忍住了？ 她悄悄瞟了眼雨宫小姐，雨宫小姐小小鼓着脸，生着怨气，明显想问关于那个女生的事，但一直忍着，难为情问出口。 “你好，我是雨宫小姐的助理，竹下茜，”竹下茜语气顿了下，主动替小姐问道，“刚才那位女生......是北原桑的女朋友吗？” 她看到后视镜中，正在眺望车窗外的雨宫小姐，左手下意识渐渐揪紧了衣摆。 耳侧传来富有亲和感的声音：“竹下桑你好，我跟她是一个乐队的队友，只是路上偶然遇到，顺路一起走，并不是情侣关系。” 竹下茜迅速瞟了眼后视镜，雨宫小姐绷起的双肩微微落下，看样子是松了一口子。 北原贤人内心颇感意外，车内没有戴口罩的必要，雨宫雅柊既然戴上口罩来找他，还扎起头发，明显在为他考虑。 那个任性的家伙居然变懂事了，居然还学会了为他着想，意外，北原贤人真的很意外。 竹下茜没敢再跟北原同学搭话，车厢内一时间陷入了安静。 直到秒表时间流逝到一半，北原贤人转向雨宫雅柊，明明非要拉他上车，现在又一个劲看车窗外，一句话也不说，她到底在想什么。 “你找我有事？” 雨宫雅柊没回答，始终不渝盯着车窗外，更进一步，连身子都转过去了。 但过了会，她仿佛忽然想到什么，慌忙转头说道：“喂，你少在那自作多情！我才不是为了见你，才叫你进来，只有个多管闲事的混蛋在要挟我罢了！” “你明白了吗！” 北原贤人很快猜出那个“多管闲事的混蛋”是谁，又看了眼五分钟计时，立马想通了其中缘由，惊讶问道： “琴音姐要挟你？她拿什么要挟你？” 雨宫雅柊身体僵了瞬，当即气呼呼的瞪了他一眼，又愤愤转过头，气鼓鼓眺望着车窗外面，一副不想理你的样子。 这个样子还挺可爱的.....北原贤人脑海下意识闪现出一幕：那近到占据了他眼前半边天的柔顺乌发、洁白的侧脸，依稀能感受到的淡淡呼吸，还有萦绕于心的风香。 心脏瞬间分泌出了一种微妙难解的悸动激素，怦然跳动，然后他忽然不知怎的，下意识模仿起她的做法，逃避般的迅速转头眺望车窗外。 我是不是太不正常了......北原贤人紧皱下眉头，心底忽然冒出了一个可怕念头。 竹下茜通过后视镜看到这一幕，沉思了会，忽然露出了会心笑容。 五分钟仿佛眨眼而过，来临的太过仓促。 叮铃铃的闹钟音无情打破静谧的氛围，一刻不停提醒雨宫雅柊，你已经完成了多管闲事的混蛋给你布置的任务。 雨宫雅柊身体微滞，急忙关掉不识趣的秒表，她偷偷看了眼正在深思的大混蛋，沉默了些许，再次缓缓定了一个闹钟，声音近乎听不清的小声说道：“还有一个五分钟......” 北原贤人回过神，没去看她，低哦了声，又不太自在的调整了下坐姿。 但依然是眨眼间的工夫，闹铃再一次任性的吵闹起来，仿佛只要一直留恋在车厢里，就算再多一个五分钟，十个五分钟，一百个五分钟！不听话的时间，总会在下一刻转瞬到来。 雨宫雅柊轻轻关掉闹钟，侧过头，目光望着车窗外小声说道：“我只是在完成琴音姐胡闹的任务罢了，少在那胡思乱想，听见了吗......笨蛋。” 北原贤人摸了摸鼻子，刚要开门下车，竹下茜瞟了眼雨宫小姐，忽然说道：“北原同学，你要去哪，我们把你送过去。” 北原贤人动作顿了下，那会有被识破关系的风险吧。 “......谢谢，前方路口左转，久保海鲜超市的仓库。” 竹下茜点点头，发动车辆，速度故意开得很慢。 但一切目的地总有终点，再次度过一个眨眼的五分钟，车辆稳稳停在了仓库门口。 主控车锁开启。 北原贤人道了个谢，打开车门，看了眼还在眺望车窗外的雨宫雅柊，默默关上车门离去。 过了会，雨宫雅柊转回头，瞥了眼空荡荡座位，托着腮发呆起来。 “小姐，你看出来了吗，”竹下茜转过身，嘴角忍不住笑意，“那个男生好像开始喜欢上你了。” ...... 空旷的大仓库，排练间的休息时间。 “第二轮海选名单放出了！”香川宁宁小手抱着手机，“对手看名字好像是一支女团。” “女团？毫无竞争力的对手，”鹤见千夏懒洋洋靠着椅子，斜了眼北原贤人，“喂，你想好第二首歌了吗。” 北原贤人懒得搭理那家伙的恶劣口气，稍一沉吟决定道：“玉置浩二的《friend》吧。” 香川宁宁内心迟疑了下，犹犹豫豫开口问道：“前辈，刚才送你的那辆白车......” “一个朋友。”北原贤人简单解释了句，不想多说，余光又察觉到柏木茉优在看他，应该是猜到了白车里的女人是谁。 北原贤人默不作声，继而想起了那十万円。 原本是想留两万元当中介费，你出钱，我动用关系，一分钱一分货，遵循市场规则，他拿的心安理得。 但既然被她们看到了他认识琴音姐，是个关系户，他也没再好意思收——但前天，那个蕾丝同学居然没要，似乎想拿钱收买他，这就有意思了。 北原贤人心思活泛起来，那点钱他不稀罕，尊严这方面，给他多少钱也不卖，钱没了能再赚，尊严丢了一辈子都抬不起头。 但是不是可以假意顺从，假装被她收买，看看她到底想玩什么把戏，说不定就能揪出她隐藏的小尾巴。 钱，他一份不花，全部保存好，等到摊牌的那天，一古脑甩给她，北原贤人觉得这一幕会很有趣。 北原贤人打定了主意，正好琴音姐给他买了一台新手机，装作若无其事的拿出来，上网搜索谱子。 柏木茉优不着痕迹暼去一眼，一款pro版本的最新款旗舰机，最低配版也要106800円，刚好十万円多点。 柏木茉优内心微微松了口气，不怕你要钱，就怕你连钱也不要，确实有希望砸钱去利用他。 第90章 花谷想见雨宫雅柊 “海己，我准备洗澡了，你要不要一起来？”楼下响起琴音姐的声音，北原贤人给女儿使了个眼色，花谷心领神会，扒着门回应一声，“海己刚洗完澡。” 答复完琴音姐，北原花谷盘坐在地上，抱着小脚丫晃来晃去，“爸爸找花谷想问什么？” 北原贤人沉默了下，字斟句酌的问道：“你以前说过，从来没亲眼见过你的雨宫姐姐......你知不知道她未来去了哪里？” “爸爸怎么突然开始关心雨宫姐姐了......”北原花谷嘀咕了句，认真琢磨了会，恍然大悟，眼神饶有深意望着他。 不给女儿揶揄他的机会，北原贤人眼神警告的盯着她，“是不是想挨揍了，快说。” “嘁，”北原花谷撇了撇嘴，“花谷哪知道，十年后的爸爸对雨宫姐姐绝口不提......谁让爸爸全瞒着花谷，现在后悔了吧。” 北原贤人再次陷入沉默，一句绝口不提，已经足够表明很多东西。 命运，到底怎么才能改变它。 北原花谷想了想，爬到角落，把笔记本电脑抱了过来。 “未来的爸爸，没有这台笔记本电脑，”北原花谷语气顿了下，小脸少有的严肃起来，“如果这台电脑，性能在十年后已经跟不上时代，爸爸会丢掉它吗？” “不会。”北原贤人语气十分确信，无用的杂物他不在乎，但如果是象征回忆的老物件，就算留着占地方，他也会好好保存下来，就像那满满的几排书架。 他很快就明白了花谷的意思，这台电脑，是琴音姐为花谷买的，而原本的命运线，没有花谷穿越，当然不可能有这台电脑！ 北原贤人灵光一闪，又迅速拿出琴音姐给他买的手机。 “花谷，你说过我未来有一台退换的手机，这台手机，是不是未来那个？” 北原花谷无需仔细辨认就摇了摇头。 北原贤人若有所思，琴音姐送给他的手机，他当然也不会扔掉， 难道命运其实已经悄无声息的改变了？ 还是说这点变化，影响不到未来历史，命运引力懒得去修正？ 就像我给乐队起名叫命运引力，其实在它看来，不过是一只小蚂蚁的无能狂怒？ 而且北原贤人最担忧，最不理解的一点，还是女儿的相貌，为什么突然变了，万一以后女儿再变一变，真变成了雨宫雅柊，那可该怎办...... 嗡...嗡...地上的手机震了起来，不知道的陌生号码。 北原贤人瞥了眼，刚一接通，电话另一边，紧接着响起高梨絮风开心的声音： “你好，是北原同学吗？贸然来电，还请见谅。我已经收到快递，妈妈说在line上道谢没有诚意，所以就找人问了你的号码，想亲口对北原同学说一声谢谢。” 北原花谷一听电话里居然是女声，顿时打起了精神，迅速爬到爸爸身边，笑嘻嘻的把耳朵凑过去。 北原贤人瞪了眼女儿，警告她别搞事情，“不需要太客气，你收——” “欧内桑你好。”花谷忽然说道。 电话另一边的高梨絮风惊讶了一声，问道：“北原同学身边有人吗？是不是打扰你了？” 北原贤人微微沉下脸，这孩子屡教不改！又想给自己挑妈妈了！ 北原花谷抓准时间作死，立马冲收音孔大声说：“欧内桑，你能来我们家做客吗！海己很欢迎欧内桑！” “上门做客？”电话那头似是被突如其来的展开听愣了下，难为情的断断续续说道，“这个......我......我能考虑几天吗？” 北原贤人赶紧站起来，一只手提溜起女儿，严严实实把她关到门外。 “抱歉，她是我妹妹，一个很调皮的小孩子，她只是开个玩笑，高梨同学别放心里去。” 然而他刚说完这句话，门外那只小家伙隔着门，继续作死的大喊：“欧内桑，海己是认真的，你可以来吗！” 北原贤人脑门上瞬间爬满了黑线，匆匆说了句：“抱歉高梨同学，先挂了，我去收拾下那个小混账。” 他阴着脸放下电话，砰一声拉开袄门！ 北原花谷眼见不妙，扭头撒起小短腿就跑，边跑边脱衣服，远远朝楼下大喊：“琴音姐姐快开门，海己来找你一起洗澡了！” ...... 正吃着饭，花江琴音忽然问道：“小贤，今天雅柊去找你了吗？” 北原贤人筷子一滞，随口说道：“一起坐了会。” 花江琴音满意点点头，一连串追问：“坐了多久？你们都谈了些什么？她态度怎么样？有没有欺负你？你尽管说出来，姐姐替你撑腰！” “十五分钟，没说话，很好，没有，”北原贤人顿了下，又奇怪看向她，“你到底要挟她什么了？” 花江琴音笑而不语。 虽然两个人没说话，但那孩子比她要求的标准还多十分钟，这点还不错嘛，暂且放她一马。 “琴音姐姐，”北原花谷顿时又来了精神，“可以带雨宫姐姐来咱们家坐坐吗？海己很想见一见那位大明星呢。” 花江琴音很满意“咱们家”这个词语，认真考虑了下。 “她应该不肯来......你哥哥啊，可是跟那位大明星关系纠缠不清，藕断丝连，难舍难离，那孩子脸皮太薄，哪敢主动上门。” 北原贤人眼角微抽，默默吃着自己的饭。 “琴音姐姐努力一下好不好，”北原花谷还不放弃，撒娇的缠上琴音姐胳膊，轻轻晃来晃去，矫揉造作，“海己非常想见一见雨宫姐姐，一面就好！” 花江琴音神思一动，如果雅柊不想来，要不要干脆带海己去见一面雅柊？ 但她也拿不准雅柊看到海己后，究竟会作何反应，可以猜到的是，雅柊那个陈年大醋罐子，大概率不会喜欢海己。 花江琴音斟酌了下，“海己你先不要着急，姐姐最近考虑几天......迟早会领你见她，不用急。” 闻言，北原花谷灿烂笑了起来，接着又嫌弃的看了眼爸爸，叫你偷拍一张照片，一个周过去了花谷也没见到，还不如花谷自己动手，还是看到一个活生生的雨宫姐姐！ 北原贤人默然无语，算了，女儿想见就见吧，正好满足她从没见过那家伙的心愿。 既然琴音姐当年能降得了雨宫雅柊，她的小徒弟，应该也没问题吧。 第91章 三个人失眠 夜色帷幕下的社区，只剩寥寥几户人家还亮着灯火。 花江琴音轻轻关上窗户，关上灯，轻手轻脚坐到已经入睡的海己身边。 夜晚仿佛有种神秘的力量，总能引人多愁善感，无心睡眠的时刻，她不禁又考虑起那两个人的事情。 雅柊从海外回国，再到短暂出道，再到转进峰高，其实这一切，全是她和阿姨一起联手策划，共同安排的一出戏。 目的是为了打消雅柊的疑虑，否则那个死要面子的孩子，怎么可能主动回国。 五年前，阿姨带着雅柊仓促移居海外，令女儿一夜间失去了两个最难得，也是最好的朋友，忽略了雅柊的感受，从此被雅柊记恨起来。 后来阿姨幡然醒悟，心里一直亏欠雅柊，也知道了雅柊一直记恨她这点，费尽心思想弥补，但问题是，雅柊死不承认，一口咬定自己才不想回去，总让阿姨拿她没有办法。 而这时候，她出面了，她只是想让那两个人别再耗下去，赶紧撮合两人和好，于是专程飞了一趟维也纳，暗中见了阿姨一面，双方一拍即合，于是策划了这一出好戏。 后来的事情发展也还算顺利，一切按计划中进行，雅柊也半推半就的转进了峰高，时隔五年，跟小贤再一次见面。 或许雅柊早已猜到真相，现在选择装傻，不过只要有台阶下，自己有借口证明，不是自己想见他，也乐得心照不宣，看破不说破。 后续进展也非常顺利，只要让那两个人见面，无需再推波助澜，他俩自然而然就能顺利发展下去。 但花江琴音眉宇渐渐忧虑起来， 无论世界的哪一个角落，门当户对，总是绕不过去的一道坎。 就像老牌贵族和企业家们，瞧不上偶像艺人，拒之门外，不给攀龙附凤的机会，不仅仅是身份和社会地位上的差距，还存在社会舆论等方面的压力。 如果说雅柊是耀眼的太阳之光，那么小贤则是暗淡的光下之影。 光越是耀眼，影越是浓重。 雅柊那孩子性格特殊，躲进小楼成一统，管他冬夏与春秋，不在意外界如何评论自己，真的能做到不屑一顾，无动于衷。 但小贤呢，他能不能承受住外界的诽议，以及那部分毫无理智可言的狂热粉丝们的疯狂冲击。 花江琴音长长的低叹了口气，如果可以的话，她真想把芥川赏和三岛赏统统让给小贤，那样以来，一切就没问题了吧。 世人也只会评价他们郎才女貌，是门当户对的一双佳人。 仅仅一个小孩子玩票性质的“文艺赏”新人王，比起打破国际比赛记录的利兹金奖，真的远远不够啊...... ...... 辗转反侧。 又一次失眠。 北原贤人郁闷的坐起来，瞥了眼手机时间，又是凌晨两点。 每次一躺下，闭上眼睛，脑子里总浮现出那璇旎暧昧的一幕，挥之不去。 他沉思了会，抬头默默想到：我是不是对她有意思了...... 我这不是有病吗！一言不合就挨踹，总是被恶语相加，时不时就受欺负，就这，还能喜欢上她？难道我还有受虐倾向？斯德哥尔摩综合征？！ 他果断将其归类到了“爱美之心人皆有之”的意义上。 以前没有那种感觉，可能是关系太熟，那时候也小，第二性征未发育明显，而且还意识懵懂，所以才没感觉，但现在她长大了，相貌更漂亮了，身材也从原先的钢板，发育成现在令人惊讶的地步，他无可否认，雨宫雅柊真的很漂亮，所以才勾起他作为男生，先天性的“趋美心理”。 给自己找了一个还算圆满的理由，北原贤人微微松了一口气。 既然难以入眠，他索性抱起吉他，坐到窗户旁，遥望着缝隙一隅的半边明月，再次弹起上辈子他还蛮喜欢的那首月半小乐曲。 ...... 黑暗包裹的房间内，突然亮起了半边光，是隔壁房间的灯光透过落地窗，照亮了这边的半间屋子，也照亮了窗前的一张小圆桌。 圆桌上摆着一本精装书，一杯凉掉的咖啡，一台古老的银色nds掌机，两个遥控器，还有坐在后面昏昏欲睡的少女。 雨宫雅柊懒懒趴到桌子上，微微抬起头，目光穿过三层玻璃，瞟了眼打开灯的北原贤人，脸颊如小松鼠般微微鼓起。 “大，混，蛋，半夜不睡觉，害得我也要陪着你熬夜......真是个一点也不懂体谅别人的家伙。” 隔壁房间里，北原贤人拿起了角落里的吉他。 雨宫雅柊慢慢侧了个身，轻轻枕着手臂，视线一边望着北原贤人，手指一边缠绕发丝，“看来我教给你的吉他，你有在好好练嘛......而且还已经超越了你的师父。” 她轻轻落下另一只手臂，从地上的包里夹出一本五线谱和钢笔，眼睛注视着那个笨蛋的指法，迅速在本子上用简谱，勾勾画画起来。 44拍，旋律走向很简单，应该是流行歌曲，雨宫雅柊想象中过了一遍旋律，好像是一首很忧伤很凄婉的曲子，用小提琴或者口琴来演奏，应该非常合适。 她解开手机屏锁，点开模拟钢琴app，照着本子上的乐谱弹了会，旋律的确很好听。 雨宫雅柊微微咬着嘴唇想了会，又点开听歌识曲软件，然后切换回模拟钢琴app，继续弹奏刚才的旋律。 大概过了十几秒，弹出提示页面，软件居然无法识别这首歌。 她略有意外，难道自己记错了谱子？ 雨宫雅柊抬头望向隔壁，认真看着他的指弹指法，迅速的一一跟简谱相对照，反复确认两遍，她真没有记错。 她微微皱了下眉，不信邪的再次听歌识曲一遍。 依然是无法识别。 为什么搜不到这首歌？雨宫雅柊稍作犹豫了下，拨通竹下茜的号码，嘟嘟响了四五声，手机听筒传来睡眼惺忪的声音。 “小姐，我在，你找我有事吗。” “我哼一首歌，你快听一听是哪首歌。” 说完，雨宫雅柊哼唱开头六小节，电话那头的竹下茜想了想说道：“从没听过，不过非常好听呐，这是小姐写的吗？” “不是......”雨宫雅柊内心十分诧异，茜姐也没听过这首歌，软件也无法识别，但这首歌是标准的日式和弦走向吧，又不是冷门的外国歌......难道这是他自己写的曲子？ “对了茜姐，你发给我的海选视频为什么是剪接版？只有唱歌部分，没有聊天部分。” “为什么其他乐队都有，只有那个混蛋没有？” 电话那头的竹下茜沉默了下，我要是把全版发给你，你听到面具男的后宫团，岂不要当场爆炸。 竹下茜声音有条不紊：“好像是节目制作组嫌聊天部分没有综艺性，就给剪接掉了。” （其实是我强硬要求制作组删掉了那部分） 雨宫雅柊皱了皱眉，但也没有说什么。 “哦......茜姐你睡吧，打扰你了。” 她放下电话，又瞟了眼还不肯睡觉的大混蛋，百无聊赖的拿出手机，再次点开茜姐发给她的海选视频。 她熟练地滑动进度条，轮到148号乐队，一开始就是那个大混蛋在唱歌，没有前情概要。 雨宫雅柊静静托着腮，凝视着屏幕上的面具男生。 伴随悲伤的音乐声飘出扬声器，宁静的黑暗房间里，萦绕起真情意切的歌声，仿佛正对谁深情呼唤。 「不要离开我」 「终有一天我们的心」 「终有一天在某个遥远之地」 「大家都会化作曾经的回忆」 「只愿你永远可以留在我身边」 「请别走」 「就这样一如从前」 雨宫雅柊脸蛋飞快噌红，慌忙不迭的关掉手机，深呼吸几口气，心脏怦怦直跳。 饶是已经看了许多次，但每一次，总是无法控制暴动的心绪。 他是想故意唱给我听吗。 刻意选了这首歌...... 还是在电视上，几十万，几百万，几千万人面前...... 雨宫雅柊愈来愈坐立不安，她慌忙站起来，慌慌张张的来回在房间里踱步。 一会用手指去划几下玻璃， 一会又蹲到圆桌前研究木头纹理， 再一会又呼气吹动咖啡杯里的水液， 像个笨蛋一样，自己也不知道自己究竟在做什么。 雨宫雅柊脚步一滞，慢慢抱着头蹲在地上，内心责怪自己就是个笨蛋，过了会，她又抬起头，悄悄看了眼手机，摸过来搜索《请别走》的歌词背景。 白头到老的一对老夫妻，老奶奶先离去了，老爷爷抱着老奶奶的骨灰盒，泪流不止，深情又无奈，不停呢喃，亲爱的，你别走啊，永远也不要离开我，我们不是说好永远也不分离的吗。 他他他还想跟我白头到老？！ 雨宫雅柊瞬间脸蛋透红，红得娇艳欲滴。 她偷偷瞟了眼隔壁，突然惊觉，自己所蹲的位置，恰好就处在隔壁人凝望的方向。 仿佛隔壁的人，他正趴在窗户上，眼神凝望着她，认真的追问她。 脑海中紧接着响起茜姐下午说过的话......雨宫雅柊立即落荒而逃，砰一声关上自己房间的门，扑倒在大床上，慢慢抱紧了鹅绒被。 内心思绪乱得无以言表。 既，既然你态度那么诚恳，那我就勉为其难原谅你好了...... 脸红得像是烧了起来，她慢慢缩蜷起身子，像新生婴儿姿势，把自己用被子包裹住，停不下来的在大床上滚来滚去。 第92章 态度大变的雨宫雅柊 天边渐渐染上了晚霞的颜色。 放学铃响起。 北原贤人扭头去看邻桌，意外的发现，雨宫雅柊没眺望窗户外面，没放学就跑，而是视线堂而皇之的，光明正大的，静静望着他。 今天她不逃了？ 他念头刚起，雨宫雅柊便拿起书包，朝他走过来。 “你怕什么，喏......”雨宫雅柊微微别过头，双手递出试卷和本子。 很熟悉的本子，这里面有他写的字。 她不躲着我，不闹别扭，不闹情绪，不使冷暴力了？而且还讲礼貌的双手递给我？ 他认真打量了会不正常的邻桌，能看得出来，她也很不习惯这个样子，动作很拘束，很僵硬，但仍在努力维持。 内心意外至极，北原贤人双手接过来，鬼使神差的说了句谢谢，说完才蓦然意识到，我无条件给她写作业，说个屁的谢谢！ 雨宫雅柊内心挣扎了会，一咬牙说道：“今天要不要一起逛校园！” 北原贤人心里更奇怪了，这好像是她第一次主动要求吧，以往都是我去叫她，她还爱答不理，最近几天更是装看不到我，扭头就走。 北原贤人面露为难，“乐队昨天约好了要一起——” 雨宫雅柊刚想说不准去，但微微咬了下嘴唇，又开口问道：“明天行吗，你要是没时间的话......过几天也行。” 北原贤人忽然有点毛骨悚然，她今天到底怎么回事，太不正常了吧，简直像变了一个人！ 居然还给我讨价还价的商量余地，要是换做平常，早就直接用不容置疑的命令口吻，严厉警告我不准走，敢走就踢我。 而且态度也一下子友善起来，还学会了为我考虑，态度一百八十度大转弯......北原贤人一时间竟然还有些无从适应。 难道这也是琴音姐给她的任务？ “可以，没问题，这是我的向导职责。”北原贤人认真答应下来，既然她有主动缓和矛盾的意愿，他也想迎合而上。 “跟向导没有关系......”雨宫雅柊微不可闻的说了句，双手提着包，孤零零的一个人走向教室后门。 仿佛内心的某个思想，一瞬间占据了上风，北原贤人不忍心的忽然叫住了她，“等等。” 他无视同学们的诧异眼神，快步走上前说道：“我也要离校，顺路一起。” 雨宫雅柊小小的哦了声，低头没说话，默默一起并肩同行。 中村佑希刚要上前找北原君，看着这一幕，渐渐停住脚，识趣没去打扰。 自从上次雨宫同学众目睽睽下踹了北原君的桌子，学校里一直有流言，说他们两人关系不和，雨宫同学十分反感北原君。 现在两个人能握手言谈，再好不过了。 久违的跟雨宫雅柊一起同行，久违的再一次感受到千众瞩目。 直到离开校园，目送雨宫雅柊登上车，北原贤人还没缓过神，内心十分意外，深深想不通。 我究竟做了什么，居然能让她一夜间消气。 ...... 前往仓库路上，他看了下命运引力的官方账号。 昨晚，节目海选录像第一次播出，再加上那四部街头演出视频的后续发酵，关注量已经慢慢积累到了五十万。 增幅速度慢了很多，比起之前的坐火箭般的飞升，现在明显已经后继乏力。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akb48炒得那么火，关注量最多者也才三百万，还是运营多年的成果。 而他们能在乐队创立不到两周，短时间内暴涨到五十万，得力于鹤见千春不计成本，疯狂烧钱，之后想要再一天几万甚至十几万的涨，会很难了。 抵达仓库时，录音棚里的许多设备都搬了过来，那架施坦威也摆在了正中央，同样的，第一位到来者仍是高梨絮风。 菅原部长平常要管理演奏部，来的次数不多，也比较晚。 栗山好像是网球部部员，放学要参加一会部活。 鹤见千春最近一直跟着栗山，现在估计是在等她。 鹤见千夏在东艺，要从台东区坐电车来中央区。 柏木茉优要代管学生会，一般最后才来，所以每天最先抵达的人，刚好是他和高梨。 高梨絮风正端坐在阳光下的一张桌子前，左手抵着下巴，聚精会神阅读一本精装书，注意到他进来仓库时，打了个招呼问好。 北原贤人点点头，暼眼桌子上的书，粗略扫了几行字，脸色微微一滞。 “昨天北原同学仓促挂了电话，一直没来得及对你说声谢谢。” 高梨絮风轻轻立起桌子上的书，封面赫然印着《南国红豆》四个汉字。 “我也很意外，没想到快递里居然还有一套签名典藏版的《南国红豆》，”她颇为惊讶看着北原贤人，“北原同学是不是记下了我很喜欢这本书，特地让花江老师托关系捎带了一本？” 他瞬间想通原委，这本书发行之时，琴音姐为了支持销量，天知道她到底买了多少本。 可能是现在留着占地方，扔又不好意思扔，卖也没人愿买，索性一块送出去了。 高梨絮风犹豫了下，仿佛想起什么，眼神略有怀疑的看向他。 “我记得花江老师曾在一期节目访谈，提到过她认识这本书的作者，而且那一年的文艺赏得主，年纪好像也跟我们差不多大，难道北原同——” “不是我，”北原贤人迅速否定打断她，淡淡走到钢琴旁，“我也认识这本书的作者，我们是朋友。” 边说着，他踩下中央的延音踏板，手指重重按响三个低音琴键，钢琴突然发出低沉有力的怒吼。 他转头过，说笑道：“我从小到大一直在没日没夜的练习乐器，看书的时间都没有，哪有时间写书，更没有写书的那份才能。” 他不想暴露自己就是《南国红豆》的作者。 对待高梨絮风，他敬而远之，即使说不定，她会是中村那样的良朋益友。 但考虑到她是蕾丝同学心目中的老婆，还是跟她保持好距离为妙。 万一遭到误会，总不会有好事发生。 命运交响曲的沉重低音还未消绝，绕梁仓库，发出回响，仿佛是方才弹琴的人，在严重警告她，别问这个问题！ 高梨絮风表情不太自然的扯出一个微笑，她刚才真的被突然的声响给吓着了！ “对了，昨天我妹妹，”北原贤人顿了下，微笑解释道，“她只是开了个玩笑，那孩子一直没大没小，我管不住她，高梨同学请别介意。” 高梨絮风略有害怕的点了点头，总感觉北原同学的微笑，似乎并不是微笑意义上的微笑。 她稍作犹豫，还是忍不住问道：“北原同学......你也认识这本书的作者？如果方便的话，可以对我讲一讲他最近的现状吗？” 她是个好奇宝宝吗！怎么那么多问题！ 北原贤人没有直接回答，而是先问道：“你为什么喜欢这本书？” 高梨絮风合上书籍，转向他，双手优雅的叠在腿上。 “就像人生中第一次看到大海，第一次出国旅游，第一次恋爱？”高梨絮风顿了下，略有难为情的红了脸，“每个人生中的第一次，这样的事，应该是最难忘的吧。” “我还小的时候，性格有些贪玩，祖母想希望我未来能做一个安静的女生，于是一点一点培养我看书的爱好，为我买了那一年的文艺赏获赏作，嗯......就是这本《南国红豆》。” “但我每次总是翻到一半，就没有耐心继续看下去。” “这本书的前半部，一直在讲两个小孩子恩恩爱爱的日常，实在难以提起兴趣，虽然祖母总说这是一本很有趣的书，但我却看不懂。” “直到过去很多年，有一天我回忆起过世的祖母，翻找杂物堆，偶然找出了这本书。” 高梨絮风从赶紧回忆中清醒，不好意思的说道：“抱歉，说了一大堆莫名其妙的话，希望北原同学不要介意。” “北原同学问我为什么喜欢这本书？大概是因为......”高梨絮风想了想，认真说道，“这是我人生中第一次阅读的文学作品吧，也是承载了我与祖母回忆的一部作品。” 北原贤人了然点头，原来是这样。 “而且这本书......”高梨絮风渐渐露出奇怪的表情，“不像是当时一个十五岁的孩子，他的阅历，能写出的一部作品。” “当我重读一遍，终于明白了，祖母为什么要评价这本书很有趣。” 北原贤人还真想不通了，这本书到底哪里有趣，他搬一张椅子，认真坐到高梨絮风对面，示意她继续讲下去。 “书中的故事很真实，具体每一条街道上的涂鸦，社区公园的圆形沙堆，院子里的红色秋千和花草，还有窗台边的三角钢琴，一切的描写都非常细致，细致到枯燥无味，就像是专门写给某人看的一部往事回忆录，因为只有那个人才能看懂，所以其他人读起来，才会感到枯燥无味。” “而且相关的每一件日常，都像是改编自真实经历。” 北原贤人沉默不语，那当然是改编自真实经历，曾经他和雨宫雅柊的儿时日常。 “仅仅真实就很有趣？不是我否定那位朋友，他也承认过，严格意义上，那只是一部儿童写的儿童文学作品，称不上一本好书。” 高梨絮风想了想说道：“因为结局。” “最精髓的剧情，其实就隐藏在我小时候一直没有耐心看完的后半部分，前半部分恩恩爱爱的枯燥日常，蕴藏压抑感的日常，全在为后文的悲剧做铺垫，后面文风急转直下，恐怖，惊悚，时常运用的意识流写法，像是精神病人的混乱自语，让我想起了《丘》。” 北原贤人颇为惊讶，克苏鲁也看过？她还真是什么书都看。 “结局是男主角从桥上跳河自尽吧。” “所以我很想知道，这本看起来像是改编于真实经历的书，作者的近况怎么样了，很为他担心。” 第93章 坏消息 白驹过隙。 当雨宫雅柊安稳下来，不再给他搞事情，时间仿佛也跑得飞快。 转眼间，第三场海选已经结束，再进一轮，便能成功杀出海选，正式登上预选赛的现场舞台。 北原贤人推开门走进客厅时，女儿正跪在地上拿抹布拖地，琴音姐用鸡毛掸子打扫墙角灰尘，他侧身避开过路的女儿，瞥了眼满满一桌的购物袋，里面全是零食和糖果，应该又是给花谷买的。 琴音姐把花谷宠得不轻，三天两头带她逛街购物，两个人天天腻歪一块，出门、吃饭、睡觉，甚至洗澡，小娘俩无时无刻的形影不离。 北原贤人低叹了声坐到沙发上，先找个理由把花谷支开，眼神暗示琴音姐过来。 “琴音姐，你上次说过想认海己当女儿。” 花江琴音眼神一亮，赶紧摘下袖套，紧挨到他身边小声问道：“你问过海己了？她愿意吗！” 北原贤人内心组织了下语言，认真说道： “你可能不知道，其实那孩子心里早把你当成半个妈妈看待，至少半个吧。” 他余光一瞥，注意到女儿小手扒着客厅门口，悄悄露着半个脸蛋，光明正大偷看他们。 未来的他发生车祸，是琴音姐一直照顾花谷，花谷那孩子，其实早把琴音姐看成一位非常重要的人——要不然也不会一直撵着他去追琴音姐——说是半个妈妈，一点也不为过。 就算没有妈妈或姐姐这个名头，花谷未来肯定也会照料琴音姐一辈子。 “琴音姐，你没必要执着于法律意义上的母女关系，如果你想做的她姐姐，海己也肯定会答应。” “真的？”花江琴音喜上眉梢。 “骗你干什么，她心里真把你当妈妈看。” “爱死你了小贤！”花江琴音忍不住一把扑倒了毫无防备的北原贤人，把他压在沙发上，就像蹭小猫一样，下巴抵着他的脑袋蹭来蹭去。 北原贤人慌忙不迭手脚乱舞，“唔唔”挣扎，但脸被软绵绵的足球镇压，憋得一句话说不出来。 北原花谷笑嘻嘻跑上来，拿着手机咔嚓咔嚓不停拍照。 好一会，花江琴音笑吟吟放开他，理了下耳鬓的纷乱发丝，妩媚的白了一眼，“占了便宜还卖乖，瞪我干什么，便宜你这小坏蛋了，就当奖励你咯。” 北原贤人喘了几口气，立马远远坐到一边。 别看琴音姐经常调戏他，大胆做一些令人瞠目结舌的事情，但北原贤人心里门清，那纯粹是琴音姐的恶作剧，她一向是撩完就跑，概不负责的类型。 想占她便宜，只会着了她的套，就像喊他一起进来洗澡，若真鬼迷心窍的火急火燎去开门，门早就被反锁上了。 但这一次，还真是吓到他了。 “诶呀，小贤脸红了？真的脸红了！”花江琴音略有惊讶，目光打趣看着他，“青春期男生就这点定力？亏姐姐还一直以为小贤是个不近女色的和尚。” “要不要姐姐以后帮小贤练习练习？是课，后，辅，导哦~~” 北原贤人沉下脸，懒得搭理她，起身登上二楼。 他喝了一大杯水，表情颇为愁苦，那个女妖精到底什么时候才肯搬出去。 自从琴音姐来了以后，他连作业，都不好意思再让女儿写了。 门口，北原花谷轻轻拉开袄门，悄悄探出半个小脑袋，好奇张望卧室内。 北原贤人暼去一眼淡淡问道：“你看什么。” 花谷缩了下头，小脸盯着他的手，悄悄压声说道：“花谷想上来看看，爸爸有没有在做见不得人的事情......嘿嘿，青春期男生偷偷做的事情。” 他瞬间寒下了脸，花谷眼见不妙，撒起小短腿就跑，噔噔噔溜下楼梯。 北原贤人痛苦的扶额躺在地上，怔怔望着天花板，眼神渐渐开始怀疑人生。 家里有一个折磨人的大妖精，撵也撵不走，还有一只气死人的小妖精，这只不能撵走，以后日子可该怎么过...... 不过唯一的好消息，雨宫雅柊最近倒是安稳下来了。 而且态度愈发友善，大概以每下一轮海选结束，电视上播完录像，这么个时间段过后，雨宫雅柊对他的态度就越来越好，好感度蹭蹭往上涨。 甚至最近几天，雨宫雅柊还偶尔给他买饮料喝，并且还真的学会了为他考虑，每次都要趁同学不注意，跟做贼一样，偷偷塞给他， 虽然她总说不过是琴音姐的任务罢了，才不是自己想去买，但好歹还是去做了不是嘛。 北原贤人收回思绪，摸起手机，打开命运引力的官方账号。 关注量六十万，近期涨得越来越慢了，把鹤见千春急得不轻。 原因嘛，鹤见千春提前打听出来了赛制，预赛到半决赛全是评委打分，评委决定晋级对象。 而到了决赛，是观众短信支持选手，简而言之，人气决定输赢。 但这还用比吗！ 日区推特又不像微博，粉丝量几乎没有水分，雨宫雅柊的那五百万关注量，那是实打实的真粉。 起跑线上就领先了几百万，而且再加上国民荣誉这个标签，潜在的支持人群还只会更多，就算找个超一线艺人来参赛，哪个敢言能稳赢她，更别提一群素人。 就是这样。鹤见千春眼见的，几乎不可能再向雨宫雅柊找回场子，天天气的跳脚，一直骂节目制作偏心，搞暗箱操作。 北原贤人微微叹了口气，说着的，虽然最近他跟她关系一直稳中向好。 可能用不了几天，他就打算去找她，认真谈一谈和好的事情，而赌约的两个要求，似乎并不再显得那么重要。 但是，他还是很想拿冠军，毕竟除了关键的奖金以外，那可是无条件的任何两个要求！ 想到这点，北原贤人当即直起腰，坐起来。 虽然希望渺茫，几乎没有可能，但总是要奋斗一下，万一就赢了呢。 预赛也是他的主唱，最近要锻炼下身体，跑跑步，加强肺活量，对气息有帮助。 而且堕落的那一年里，的确是被酒精掏虚了身体。 之前逮个十岁的女儿，还能他把累得不轻，还有刚才琴音姐把他压沙发下面，他居然都无能为力，力气上，似乎只能欺负下雨宫雅柊那个小宅女！ 他出于健康和男人的尊严考虑，也必须得提高身体素质！ 说做就做，北原贤人脱光衣服，换了身宽松的运动服，再戴上耳机，下楼跟琴音姐说了声。 “知道了，小贤你路上注意安全。”花江琴音嘱咐了一声，收回视线，继续跟海己一起吃零食。 没一会，桌子上的手机震了一声，花江琴音暼去一眼，是雅柊的短信。 「你还要在他家里住多久！最迟明天，快搬出来！」 花江琴音扑哧一笑，那孩子终于忍不住了。 也就幸好是我，雅柊还算放心，若是换成其他女人，敢跟小贤一起同居，那孩子早就气疯了吧。 花江琴音十分不舍的蹲下身子，温柔的揉了揉花谷的小脑袋。 “海己，姐姐要离开一段时间了，以后姐姐再来看你。” ...... 顺着上次跟女儿一起游玩的路线，沿着波光粼粼的河流和青草坡慢跑。 途经某地时，他下意识看了眼青草坡，上一次就是在这里偶遇了栗山。 手机铃声忽然响起，北原贤人边跑边拿出手机。 “北原，你在哪，我现在去找你，有个坏消息。”电话里的声音很凝重。 二十分钟后，菅原光宏骑着自行车急匆匆赶来，看到青草坡上的北原，他赶紧刹住车，跑上前，气喘吁吁的扶着膝盖。 “栗，栗山那边......” 北原贤人赶紧说道：“你先喘几口气，别着急，慢慢说，栗山同学怎么了？” 菅原部长长饮一口矿泉水，休息了会，表情凝重说道：“北原，你还记不记得那段时间，栗山一直心不在焉，看起来很有心事。” 北原贤人示意部长坐下，“我问过，她说是因为家事，但具体情况她不想告诉我。” 菅原部长微微叹了口气说道：“之前我也不知道，但昨天听由纪说......由纪是栗山的闺蜜，一个短发女生，昨晚栗山和父母大吵了一顿，情况很严重。” 菅原部长顿了下，忽然提起了另一件事，“栗山是体育生，北原，你不觉得奇怪吗？” 北原贤人点了点头，他早就觉得奇怪了，而且栗山参加比赛也很谜，她不为钱，也不为名，还不懂流行唱法，谜一样参赛。 菅原部长再次叹了口气，“其实栗山的父亲是棒球运动员，甲子园的知名捕手，母亲是网球运动员，全国排名也比较靠前，一家子全是专业运动员，而且观念还非常传统保守，一直对音乐怀有偏见，反对她学音乐，强迫她从声乐部转到了网球部。” “我猜测，栗山参加比赛的消息，应该是被她父母知道了，大吵了一架，然后栗山就没了消息。具体情况我也不清楚，发消息她不回，北原，你联系她试试。” 北原贤人略有奇怪问道：“你确定我联系她，她就能回我？” 菅原部长沉默了下说道：“北原，你没觉得栗山对你一直很特殊吗......说特殊也不恰当。” “我跟栗山的关系不算好，而且她还因为由纪的事比较讨厌我，但我清楚她身边的人，除了北原你，她几乎懒得跟任何一个男生说话，她应该对你怀有比较特殊的情感。” “我也说不清楚那到底是什么特殊情感，不像是男女间的喜欢，总之你联系她试试吧。” 第94章 离家出走 夜晚七点四十分。 栗山瑞穗揣着兜，表情忧愁的在家门口来回徘徊。 肚子好饿...... 要不要再去由纪家躲一晚？ 算了吧，一直人住在别人家，会给人家添麻烦的。 她烦闷的抓了下头发，一扭头，还是进了自家庭院，拿出钥匙开门。 先吃饱饭再说。 栗山瑞穗探头张望客厅，爸爸正坐在沙发上，表情严肃的阅读一份报纸，国字脸上的两条浓密眉毛紧紧拧成了一团肉疙瘩。 看到她回家，栗山英夫砰得把报纸重重摔在桌子上。 “你昨晚死哪去了！” 栗山瑞穗瞟了眼摔成两半的报纸，也不害怕，大大咧咧的说道：“哦，昨晚去由纪家住了一晚，没去男人家，你放心就好，我哪有男朋友。” “我问你有男朋友了吗！”栗山英夫气得浑身发颤，钢钉一般的遒劲手指咚咚咚捶打桌子，“你给我过来！瞪大眼看看上面的新闻！” 栗山瑞穗弯腰拿起其中一半报纸。 昨夜十点三十二分，胜哄桥附近，六位暴走族不良遭一位路人殴打，目前已被送往医院救治，身体并无大碍。据目击者称，打人者是一位个头很高的女生...... 栗山瑞穗放下报纸，不好意思的挠挠头说道：“你都知道了啊，人是我打的，他们骑着机车闯红灯，不遵守交通规则，还吓到了一个老奶奶，正好被我撞上，算他们倒霉，我狠狠揍了他们一顿！” 栗山英夫怔了瞬，急忙夺过报纸一瞧，顿时脸都黑了，他都没注意到旮旯还有这一条小新闻。 “混账！我是说这一条！”栗山英夫颤颤的抓起另一半报纸，砰砰拍着桌子，“你给我念一念！” 栗山瑞穗伸过脖子去看，大概是一位著名女歌手，被爆暗中出轨三名男艺人，并且还与他们同时发生关系，而且其中一位男艺人，还是已婚男士。 她眼神诧异看着爸爸，“不会吧，这种一看就是假的八卦新闻，妈妈都不信，你居然还真信？” 栗山英夫气得气血翻涌，大吼道：“我让你念！你耳朵聋吗！” 栗山瑞穗不太情愿，“爸，我是女生诶，你让我念这种新闻......要不我不念了吧。” 栗山英夫气得深深吸了一口气，脸上青筋暴鼓，指着她怒吼道：“演艺界乱成一团屎，臭不可闻！你居然还想往臭屎里钻！你现在赶紧给我退赛，否则我没你这个女儿！” “我未来是往古典音乐界发展，又不是演艺界发展，两个圈子都不挨边，哪是你想的那样，而且那明显就是假新闻，你还真信......”栗山瑞穗嘟囔了一句反驳。 栗山英夫砰一拍沙发，猛地站起来。 “你以为我一直不知道？！你最近是不是又去剧团打工了！” 厨房里的妈妈看到这一幕，匆匆撂下手中东西，急忙上来劝架。 “瑞穗，你就听爸爸的话，快点退赛吧，未来跟爸爸妈妈一样，做一位运动员，不仅受人尊敬，收入也更高，社会地位还好，而且以你的身体素质，未来肯定比爸妈更有出息，爸爸也是为你好，瑞穗，你要理解。” “可是我喜欢唱歌啊，”栗山瑞穗十分郁闷，“为什么你们就不能让我自己选择未来喜欢的路。” “而且我们都快进入预赛了，我现在退出，我的队友怎么办，太不负责任了吧。” 妈妈眼看不妙，赶紧拉住暴怒的爸爸，眼神一个劲暗示女儿快走，栗山瑞穗无奈的叹了口气，上二楼返回自己的房间。 她关上门，劳累的坐在桌子前，托着腮怔怔发呆。 心里堵得难受。 而且还好像忘了吃点东西。 肚子好饿...... 忽然，门外响起了反锁的声音。 妈妈的声音传进屋内。 “瑞穗，你最近先别去上学了，我给请假，最近这段时间，你认真留在家里想想，等什么时候决定退赛，再来找妈妈说。” 栗山瑞穗错愕了瞬，急忙跑到门前，使劲去转把手，但门已被牢牢反锁。 她慌忙重重去拍门，连忙说道：“喂妈妈，你快开门啊，过几天我还得去参加比赛，我们可都约好了的。” “妈妈？” “妈妈？” “......” 栗山瑞穗愣了好一会，缓缓转过身，低头坐到床上，长长叹了口气。 她默然了会，忽然抬头看向衣柜，又转头看了眼窗户，蹑手蹑脚站了起来。 ...... 夜晚的凉风徐徐吹过，青草坡的草丛随风低伏。 北原贤人戴着耳机，沿着河畔一路慢跑。 白天他还犯愁，大妖精什么时候搬走，然而等到他回家，没想到大妖精居然一下子就没了！走的潇潇洒洒，连个招呼都不打。 就是女儿还有点落寞，没人再陪她玩。 不过好消息嘛，等到明天，她就又能开开心心的享受到学习中的快乐了。 想到这点，北原贤人不禁也为女儿感到高兴，忍不住露出了笑容。 吹拂在身上的夜风，仿佛也更加清爽。 前方隐约出现了个模糊的人影，随着慢慢接近，北原贤人越看越熟悉，他渐渐放慢速度，停了下来。 “栗山同学？” 北原贤人意外至极，前方的栗山瑞穗，她怀里抱着一堆衣服，赤裸着双脚，耷拉着脑袋，就跟流浪汉一样。 菅原部长白天猜错了，栗山也没回复他，整个人像凭空蒸发一般，音讯全无，不过现在倒好，居然让他逮了个正着。 栗山瑞穗闻声抬头，神情同样很意外。 北原贤人诧异的走上前，仔细打量她。 “你这是......要出去流浪？” 栗山瑞穗少见的露出了尴尬表情，“哦......好巧啊北原同学，哈哈，说起来有点复杂，总之我就是离家出走了吧。” “离家出走？”北原贤人惊讶看着她，但现在也不是详谈的地方，没去深究。 “你现在准备去哪？你离家出走怎么连鞋也不穿？你打算什么时候回家？” 栗山瑞穗满不在意的随口说道：“哦，妈妈把我反锁进屋里，我从二楼跳下来的......我身上还攒了些钱，暂时计划找个旅馆住几天，之后再说，回家的话我也不知道，看情况回去。” 从二楼跳下来的......北原贤人默然无语，接着陷入了思索。 就这么放着她不管，实在也说不过去，而且栗山还是他的救命恩人，欠下的恩情太大了，更何况乐队比赛的关键时候，让一个女孩子自己住外面，他也不太放心，于是叹了口气说道： “我家一直没人，平常只有我和我妹妹，如果你不介意的话，可以去我那住一阵子，你不用客气，谁让你当初把我从水里捞了出来，正好让我还个人情，虽然还远远不够，但至少能让我心里舒服些。” 栗山瑞穗颇为意外，又赶紧说道：“我都说了，你不用在意那件事，而且我救你一命，你救我一命，大家正好两不相欠，你不用过意不去。” “我还救了你一命！”北原贤人愣了下，脑子顿时迷糊了。 栗山瑞穗醒悟自己失言，立马闭上了嘴。 北原贤人暂时也没追问，再次问道：“想好没，要不要来？现在比赛的关键时期，放你一个人在外面住，不光我，其他人......除了鹤见千夏吧，肯定都不放心，算了，你还是来我家住吧，你攒的那点钱，能够你在外面住几天。” 栗山瑞穗表情犹豫了下，还是点了点头，低着头默默跟上北原贤人步伐。 “哦......谢谢......那就打扰你几天了。” 边走着，北原贤人瞥了眼她赤裸裸的双脚。 “你是不是傻，没穿鞋还非要走大路？不会走草地？不会包一层衣服？唉，算了，你穿我的鞋吧。” “哦......谢谢......” 北原贤人又瞥了眼栗山的衣服，“你没穿校服？衣服里有没有拿？” “哦......谢谢......” 他扶额无奈的叹息一声，“我在问你有没有拿校服，你到底在想什么，你不会打算连学校都不去了吧。” “哦......再买一身就是了。” 第95章 得意忘形的混蛋 月明星稀，晚风习习。 路灯下，一高一矮的影子渐渐拉长。 当进入社区，路面已无草地可走，脚掌触碰冰凉的柏油路，丝丝缕缕的寒意渗进皮肤表面。 栗山瑞穗看着他只穿袜子的双脚，不大好意思的说道：“要不然我背你吧，你别看我是女生，其实我力气很大的，我爸力气都没我大，一只手把你举起来都不是问题，你不信的话可以试试。” 北原贤人无语暼去一眼，他总觉得这女人是不是有点傻，说话不经大脑。 他一米七六已经不算矮了，栗山竟然比他还高两厘米，难道这就是运动员家族的优秀遗传基因？ 但她体型也不是健美型，看不出肌肉，皮肤白白的很有弹性，看起来柔韧又紧实，不显胖，她身子骨到底怎么长的。 “不用，前面拐弯就能到我家，”北原贤人顿了下，又不放心的问了一句，“刚才走的路你还记着吗？” 栗山瑞穗眼神奇怪说道：“这片社区离我家不远，我以前来过几次，怎么可能不记路，我又不傻。” 北原贤人没再说话，内心吐槽道：你要再是个路痴，那就是真傻了。 两个人并肩走着，拐弯来到庭院门口，栗山瑞穗颇为惊奇的打量这座古味十足的独栋木屋，北原贤人掏钥匙开门说道：“我家比较简陋，不过让你睡觉的地方还是有，凑活住吧。” 北原贤人推开门，表情微微一怔，久违的看到了女儿跪坐在玄廊门口，她小身子旋即弯腰俯身说道：“欢迎回家，您辛苦了，爸爸。” “欧多桑？”栗山瑞穗愣了下，一头雾水来回看他俩。 “师父？”北原花谷也愣了下，惊讶意外来回看他俩。 北原贤人镇定的脱下袜子，认真解释道：“我们最近在玩角色扮演，她叫我爸爸，我叫她女儿，有时候她还叫我亲爱的，偶尔也叫我叔叔，你万一听到了也不用多想，这都很正常。” 栗山瑞穗哦了声，也没多想，脱下鞋走上玄廊，“你和妹妹的关系还真好。” 北原贤人淡淡瞥了眼笑嘻嘻的女儿，也就幸亏栗山的脑子神经大条，好糊弄，若是换成琴音姐，这事就完了！ “你师父最近要在我们家住一阵子。” 北原花谷顿时精神一振，还不等开口，一记手刀就啪得落在了她小脑袋上，北原贤人俯下身，语气恶狠狠的压声警告她：“少动歪心思，懂？” 北原花谷撇了撇嘴，扭头轻哼了一声，撒起小短腿去追师父。 栗山瑞穗打量这间老屋子，玄廊左侧是卫生间浴室，右侧是客厅，正直走是通往二楼的旋转楼梯。 她走进客厅，客厅很大，但空荡荡的，显得空旷，只有一张老沙发，没有电冰箱，没有电视，最基本的生活家居，一概没有。 客厅左边，是年代感十足的煤气灶厨房，厨房外置有一张长方形餐桌。 虽然屋子很简陋，但很干净。 记得北原同学说过，平常只有自己和妹妹一起生活......栗山瑞穗神情黯然了些许，心里堵得难受，自己那点不幸，比起北原同学又算什么。 “师父！” 仿佛有什么生物趴在自己身上蠕动，她低头看去，花谷正抱着她的大腿，灵活机敏地往上爬，迅速爬到她腰上，像只小树袋熊一样双手抱着她，一脸享受的蹭她胸口。 “师父的欧派就像成熟的麦穗一样饱满，花谷超~喜欢。” 北原贤人赶紧把女儿提溜下来，瞪了女儿一眼。 “这孩子太调皮，你别介意，”北原贤人顿了下，又想起了女儿名字那回事，“她叫北原花谷，也叫鹰原海己，有两个名字这很正常，你平常称呼她海己就行。” 小孩子有两个姓名也正常？......栗山瑞穗想了想，难道他们不是堂兄妹，海己是过继来的妹妹？ 琴音姐给花谷买了几大包零食，北原贤人拿过来了些，又倒了两杯牛奶，端过来招待客人。 “你之前说自己离家出走？”北原贤人叫她坐下，认真问了遍具体情况。 大概了解完事情经过，北原贤人微微叹了口气，这类事他上辈子没少见过，稀疏平常。 一方面音乐这条路确实不好走，未来工作面很窄，竞争也大，不是名牌学校出身，很难朝音乐教育以外的专业方向发展。 另一方面，哪个行业没有难处，就连最时兴的it行业，若不选对发展城市，都不好找工作，但放在音乐上，某些观念比较传统的家长，人云亦云，那就更被“妖魔化”了。 不过北原贤人很疑惑，又问道：“你拿了东京市古典美声歌唱赛青年组第一，已经证明了自己，你爸妈还反对你？” 谈及这点，栗山瑞穗十分郁闷起来。 “他们老是看八卦新闻，很明显的假新闻，他们居然真相信，总担心我以后也会变成那样，所以一直反对我。” 北原贤人顿时了然，原来是八卦新闻，八卦是全世界人民的共性，可以理解，但放在岛国人民这边，那就尤为突出和贴近日常生活化了。 光市面上响当当的八卦周刊，那就不下十几款，像什么「周刊文春」「周刊实话」「friday」「女性seven」等等等等。 关键若只是八卦点，乱传绯闻，那倒也没事，世界哪家八卦媒体不都这样，很正常，但岛国的某些八卦媒体，那真的是毫无底线，毫无下限，毫无节操，为了销量，为了博人眼球，经常去胡编乱造，凭空扯淡，不光娱乐新闻，民生、政事、外交和国家，什么地方都要掺一脚，什么恶心和残忍的内容都往上放，堪称八卦界的bbc，好几次都惊动过海外媒体，当成岛国真事来报道，关键还就有人去真信。 相比起来，uc震惊部也得远远靠一边站。 北原贤人沉默了会，他一个外人，不方便插手别人家事，也只能安慰她说道： “最近这段时间，你先住这吧，虽然我家条件不太好，但能让你睡觉的地方还是有，今晚也不早了，你先跟我妹妹凑合睡一晚，等明天收拾好另一个房间，你再搬过去。” 闻言，北原花谷小脸顿时嘿嘿坏笑起来，滴溜溜的大眼睛一个劲瞄栗山。 “你还没吃饭？家里没剩菜了，我给你煮点面吧。” 栗山瑞穗小声“哦”了句，又低头发现海己爬进了她怀里，一脸期待的小声说道：“师父，我们一起去洗澡吧。” 栗山瑞穗稍一犹豫了下点点头，虽然从没跟别人一起洗过澡，但这个小孩子挺可爱的，她不排斥。 厨房里，北原贤人正煮着面，还在想不通自己什么时候救了栗山一命，忽然听到浴室里传来栗山的惊呼声，还有女儿的坏笑声。 他哪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一下脸都黑了起来，那小调皮蛋是吃了熊心豹子胆！ 没一会，他就看到栗山瑞穗裹着浴巾，满脸绯红的走出来，后面跟着个一脸心满意足的小混蛋。 北原贤人收回目光，目不斜视说道：“我房间壁橱里有新被褥，你先去拿，海己，你过来。” 北原花谷嘻嘻笑着，哪会傻乎乎上当，撒起小短腿就溜上了二楼。 栗山瑞穗随后登上二楼，忽然想起换洗的衣服还在楼下。 待会再去拿吧。 她裹着浴巾走进北原贤人房间，刚一拉开壁橱。 砰！ 栗山瑞穗蓦然转过头，视线望向窗户外的隔壁落地窗，神思略有困惑。 好像是水杯落地的破碎声？ 对面没有亮灯，可能是听错了吧。 ...... 深夜时分。 黑暗包裹的房间内。 圆桌下，流淌了一地的咖啡液，还有破碎的玻璃碴。 雨宫雅柊降低至冰点之下的目光，宛若杀人一般的目光，紧紧盯着隔壁，恨不得现在就找上门，一脚踹开门，进去把那个大混蛋揍成猪头。 琴音姐刚走，你竟然就忍不住领女人回家。 我最近是不是对你太好了......让你得意忘形...... 第96章 这世界上居然真有人能开后宫！？ 晴空万里无云，温暖的阳光倾泻在城市路面。 中村佑希双手拎着书包，微笑的转头看向他说道：“北原君，今天也是很美好的一天呢。” 北原贤人赞同的点了点头，只要雨宫雅柊安稳，就算下冰雹，倾盆大雨，对他来说也是美好的一天。 栗山没拿校服，今天或者最近几天都不来上学，也还好吧，家里有一个人看孩子，他也放心。 北原贤人望了眼晴空，心情大为不错，不由提前猜测起来，前天是椰奶珍珠，昨天是红豆牛奶，今天她又会给我带什么饮料？ 心怀着美好的期待，校门口已经遥入眼帘。 “北原君，学校门口站着的人......好像是雨宫同学吧，她看起来像在等人。” 北原贤人也看到了，表情略有诧异，难道她今天打算更积极一点，想更进一步？ 虽然地方不太好，人多眼杂，但那份心，他还是很欣慰。 北原贤人面带微笑，快步走上前。 然而当雨宫雅柊转头看过来的一瞬间，那双冰冷到恐怖的凌冽眼神，像是冰风暴一般肆虐袭来，顿时令他笑容僵硬了，如坠冰窟！浑身发麻！ 不妙，极其不妙，从未见过她愤怒到这种程度！ 北原贤人闭上眼深呼吸了一口气，睁开眼，沉声说道：“中村，今天我不去上学了。” “明天后天也不来了，请代我向老师先说一声。” 话落，北原贤人果断调头回家，头也不回的快步离去。 那家伙又变脸了！ 后背像是被一头恐怖的猛兽盯住，他脊背猛地蹿上一股森然寒意，毛骨悚然，不用回头瞧，一定是雨宫雅柊跟了上来！ 北原贤人加快了脚步，越来越快，越来越快，但寒意仿佛附骨之疽，他如何加快速度，怎么也甩不掉。 继续一跑一追，太惹人注目，他一咬牙，迅速拐进了一条从没走过的巷子里。 这条巷子的围墙另一边，是学校树林，他快步走到最尽头，居然看到了一家深藏巷内的居酒屋，一位精神矍铄的老人躺在太师椅上，悠然自得的享受日光。 北原贤人看了眼便收回目光，回身看去，雨宫雅柊已经走进巷子，如果硬要描述那种眼神，只有可怕两个字。 就像抓奸的妻子，当场在宾馆逮住了两位不伦者，内心愤怒又犹豫，要不要一刀捅死出轨的丈夫算了。 他望着气得胸口起伏不停的雨宫雅柊，冷汗瞬间下来了。 他本以为雨宫雅柊不过又是变了一次脸，顶多想揍他一顿，他才敢往巷子里跑，但现在，怎么搞得像要弄死他一样！ 北原贤人急忙看向晒太阳的老头，深深鞠了个躬，赶紧躲到人家店里，关上门，用力堵住门口。 居酒屋里没有客人，只有一位贵气美貌的老板娘坐在台后，似乎是老人家的女儿，老板娘看到他进来，微笑的向他欠身问好。 北原贤人背倚门口，紧张说道：“打扰了，我躲一下。” 居酒屋外，老人家乐呵呵看着这一幕，还饶有闲心的打趣雨宫雅柊。 “小姑娘，男朋友出轨？” 雨宫雅柊淡淡瞥了眼老头，什么话都没说，食指关节敲了敲店门玻璃，冷声说道：“出来，混蛋。” 北原贤人顶着门，无奈说道：“昨天我们不是还很好吗，前天也很好，我哪惹你了，你明说行不行，我现在向你道歉，有话好好说。” 雨宫雅柊冷呵了声，“你说谁跟你很好？我警告过你多少次，别去自作多情，快出来混蛋！” 北原贤人没回答，傻子才出去！ 等她冷静点，消消气，看情况再说。 他打量起居酒屋内的布置，传统典雅，许多地方置着价格不菲的艺术品，古彩的花瓶，笔走龙蛇的书法，角落还置有一台桂木棋墩，乍得一看，不像是居酒屋，更像是古董店，最令他惊讶的是，正堂竟然还供着一把刀！ 门外又响起雨宫雅柊的声音：“我可以陪你耗到天黑，耗到明天，一直等到你出门。” 老人家轻轻摇着太师椅，瞟了门口的修罗场，一时间倒有些感叹时光飞逝。 “年轻人，出来吧，你女朋友眼神里没有杀意，舍不得真宰了你哟，我可以为你保证。” 北原贤人内心无语，还杀意，整那么玄乎。 贵气美貌的老板娘微笑说道：“同学，亭主既然敢保证，必然是有把握，请放心相信亭主。” 亭主？这个语法令他意外至极。 亭主是女子对丈夫的一种称呼，非常恭谦的一种语法，带有大男子主义色彩，男女平权的时代下，现代已经基本没有女性使用“亭主”去称呼丈夫。 女子对丈夫的称呼，恭谦程度依次是：亭主、主人、夫、旦那、啊纳达（亲爱的）。 北原贤人狐疑的看了眼门外精神矍铄的老头，又看向贵气美貌的中年老板娘，内心惊讶万分。 他们居然是一对夫妇？ 不是父女？ 紧接着，厨房里又走出一个美貌大方的中年女子，微微欠身行礼，面含得体的微笑说道：“亭主是很可靠的男人，很懂女孩子的心思，从不虚言。” 闻言，北原贤人愣了半晌，怔怔开口问道：“你，你们都是门外那位老人家的......妻子？” 两位美貌的中年女子笑而不语。 北原贤人怔住了，慢慢瞠目结舌，仿佛常识观在一瞬间崩裂稀碎......这世界上居然真有人能开后宫？！ ...... 咔嚓，玄廊的门被打开，北原花谷蹦蹦跳跳的来到客厅，往沙发上一瞅，小脸旋即意外起来。 “爸爸，你今天不去上学吗？” 北原贤人转过头，沉默了下说道：“爸爸最近请假了，最近想在家里多陪一陪花谷。” “可，可是......”北原花谷犹豫了下，看了眼桌子上的碘酒，“爸爸的胳膊为什么青了一片？爸爸跟人打架了吗？” 你爸能身体健全的回家就不错了......北原贤人退下袖子，笑了笑说道：“不小心摔倒了，没事，你师父呢？” 北原花谷小脸十分不相信，青一块紫一块的，明显是被人出来掐的。 她心疼的走上前，小手轻轻触了下爸爸的胳膊。 “师父还在后面。” 北原花谷语气顿了下，又想起更要紧的事，小脸神神秘秘的说道：“师父给爸爸买了一件礼物，爸爸看到一定会非常意外，花谷刚才也非常意外！” 刚说完，玄廊门口就传来了带上门的声音，没一会，栗山瑞穗走进客厅，惊讶看着他问道：“你没去上学？” 边说着，她赶紧从口袋里取出一个精致的礼物盒，双手递给他。 “以后住在你家里白吃白喝，总觉得很不好意思，记得你以前说过擅长的乐器，总之......你打开看看吧。” “......以后打扰了。” 北原贤人心有所悟，迅速拆开红色蝴蝶结，拿开封盖。 盒内，深蓝色的丝绸上，放置着一支精致的黑檀木琴口，琴身纯银打造的16孔64音半音阶口琴。 他迅速想起了一句话。 “小物件的话，未来爸爸有两张面具，两个口琴，一本手写的汉语拼音表，一台退换的手机，一条白色围巾，还有一双断根的红色高跟鞋......” 北原贤人转头望向北原花谷，女儿背着小手，笑嘻嘻的重重点了下头。 他收回目光，手指轻轻摩挲银白色的琴面，这就是他未来的那支口琴，终于看到了。 第97章 命运分歧点 空荡荡的客厅。 北原花谷拉着师父一起玩双人手机小游戏，结束一局，她歪头瞅了眼爸爸，爸爸总一副在怀疑人生的样子发呆。 “欧尼桑在想什么？” 北原贤人收回思绪，端杯喝了口水，“遇上了一件非常离谱的事。” 而且不是一般的非常离谱。 相较起来，雨宫雅柊今天的突然变脸，实在不值一提。 一夫多妻已经够奇怪，一个老头居然能娶两个貌美如花的老婆，而且那两位气质得体，很有修养，明显不是寻常人家出身，老头究竟怎么做到的，有钱？有钱也不太可能吧，就是离谱！ 北原贤人真的很想去请教一下，不是为了想学一门技术，主要为了满足下浓浓的好奇心，活两辈子，加起来四十年，他就从未亲眼见过这等稀奇事。 女儿一副很好奇的样子，北原贤人淡淡暼去一眼，没有解释。 小调皮蛋的性格已经够歪了，再知道点超出年龄的东西，万一青出于蓝胜于蓝，长成一个升级版琴音姐，以后日子真就没发过了。 北原花谷不开心的撅了噘嘴，拿起桌子上的半音阶口琴使劲吹了吹，费劲的吹了几个不和谐音程。 “半音阶口琴不是这么吹的。”北原贤人微笑拿过来，给她示范了一遍。 半音阶口琴是普通口琴的改良版，音色饱满且多变，可以像其他乐器一样，演奏高难度的独奏曲、协奏曲，与普通口琴区别在于，半音阶口琴利用一个巧妙的按键，按与不按状态，可以吹出升降半音，就像钢琴的白键和黑键。 其中以黑檀木用料为上等，音色温润柔和，共鸣效果绝佳，高端品牌的价格更是不菲，栗山这份礼物，实在不便宜。 北原贤人吹了一遍小星星，随手写下一段超简单的简谱丢给女儿，接着诧异看向栗山瑞穗，难道她也是个小富婆？ “你父母现在应该发现了吧，他们有没有联系你。” 栗山瑞穗语气十分坚信，“昨晚就知道了吧，肯定以为我钱花光了就会自觉回家，不过他们绝对想不到！我这几年已经私下攒了一百多万，在外面住到明年高考都没问题！” 北原贤人默然，原来真是一个小富婆，我身边的人怎么就属我最穷。 他又十分好奇的问道：“我以前还救过你一命？你给我说说，我为什么一点印象都没有。” 栗山瑞穗动作一滞，视线躲闪的小声说道：“哦......我忘了。” 北原贤人无语看着她，你搁这给我光明正大的撒谎呢。 他瞥了眼女儿，花谷也小脸惊异，脑袋转的跟小鸟一样，来回瞅他俩，看来她也不知道这回事。 栗山瑞穗有点坐不住了，匆匆说了一句话，逃跑似的登上二楼，北原花谷坐过来，撸起他的袖子，心疼的触了下淤青位置。 “是雨宫姐姐掐的吧。” “这种伤一看就知道，欧尼桑肯定没还手，除了雨宫姐姐家暴，还能有谁，海己猜的没错吧？” 北原贤人褪下袖子，敲了下女儿的小脑袋，没好气说道：“什么家暴！就是我自己摔的，别胡思乱想，去去去，一边玩你口琴。” 花谷撇了撇嘴，忽然一口说道：“琴音姐很快要回来了！” “你怎么知道？”北原贤人诧异看着她，“她给你打电话了？” 北原花谷很笃定的说道：“因为命运引力！未来的琴音姐与师父的关系很好，而且还提过到一次，师父包养过欧尼桑一阵子，所以花谷猜测，师父离家出走的那段时间，琴音姐应该也住在我们家！” 北原贤人微微愣了下，“包养我？什么奇奇怪怪的说法......你之前为什么不说。” 花谷盘起双腿，嘟着嘴说道；“琴音姐又没说具体时间，海己哪知道是毕业后包养欧尼桑，还是工作后包养欧尼桑。” 话刚落，他手机就响了起来，琴音姐来电， 简单聊了几句话，北原贤人愣愣放下手机，表情古怪的朝女儿点了点头。 “她一会就来，要在我们家住很久。” ...... 晚餐。 北原贤人望着桌对面的三位女性，默默陷入了思索。 我家是不是有招女人的特性...... 开学第一周来了个女儿，第三周来了个姐姐，第五周来了个女同学，平均两周住进来一位异性，要是这么排下去，第八、十一周又该轮到谁？ 以后再来一个，家里房间就不够用了啊。 不过沙发上倒还能塞一个，而且客厅也挺大......北原贤人颇感好笑的想到。 花江琴音内心十分无奈，她昨天刚走，小贤就捡回来一个女人，气得雅柊火冒三丈，装都不装了，强硬勒令她马上搬回去，查清楚到底怎么回事！ 原来是离家出走，而且这位女生，竟然还是当初把小贤从水里捞上来的那位救命恩人，小贤为了报恩，才收留她回家......花江琴音悄悄松了一口气，雅柊应该能理解，毕竟从救命恩人的角度去看，雅柊还得感谢栗山同学。 幸好小贤昨晚是自己睡觉，雅柊尚能保持住理智，否则真要发生了点事情，今天就得去医院探望小贤了吧...... “栗山同学，”花江琴音微笑转过身，“说起来，我们一家人要感谢你，幸亏有你小贤才能苟且活到现在，最近这段时间，栗山同学放心住下，我们一家人都欢迎你。” 北原贤人默然无语，什么叫苟且活到现在，而且什么时候变成了我们一家人...... 饭后，花江琴音走至沙发前，饶有意思的拾起茶几上的口琴，抬头看了眼小贤，“她小时候教过你吧，给姐姐吹一首？” 花谷撒腿跑了过来，一脸期待看着爸爸，栗山瑞穗也坐了过来，摆出认真倾听的姿态。 北原贤人稍一沉吟，之前他还想过，口琴演奏《月半小夜曲》比吉他好听，正好试一试。 一开始，久疏练习，节奏还颇为生涩，但随着慢慢找回感觉，一点一点渐入佳境。 相对于小提琴悠长的凄婉忧伤，低音口琴的特殊音色，赋予了《月半小夜曲》另一番风味，更加沉重，更加悲重。 花江琴音仔细品了会，抬头十分感兴趣的问道：“这首歌挺好听嘛，小贤，它叫什么名字？” 北原贤人微微愣了下，十分不相信的放下口琴，“你不知道？别告诉我，你没听过这首歌。” 虽然河合奈保子曾经只是火热一时，在那个百花争芳的时代，人气更比不上中森明菜和松田圣子，但她原创的《月半小夜曲》和《十六夜物语》，却是非常脍炙人口的经典歌曲，很少没人听过。 栗山瑞穗也开口说道：“这首歌很火吗？我也没听过，不过旋律的确很好听，听起来像流行风格，应该不是古典曲吧。” 北原贤人怔了下，又看向女儿，女儿也点了点头。 她们全没听过这首歌？......他忽然想起一点，瞳孔微微收缩，这个世界，确实有几个人的命运，走向了分歧点！ 他迅速拿出手机，开始上网搜查： 逍遥哥哥2006年没有遭受那场车祸，也就没有写那本《幸福的拾荒者》，悼念车祸离世的助理！ 坂井泉水没有罹患子宫颈癌，现在过得好好的，还出了两首他从没听过的新歌！ 而月半小夜曲为什么没有，他已经明白了，这个世界上，河合奈保子同样走向了命运分歧点！ 他上辈子看过一篇香江的八卦报道，河合奈保子曾与某位奥斯卡终生成就奖获得者，有过一段纠缠不清的绯闻历史，还险些为他困情自杀，而月半小夜曲，也正是她凝结毕生心血，写给他的一生所作。 北原贤人沉默了下，继续搜索河合奈保子的相关资料。 两分钟后，他表情古怪地放下手机，一时间心情非常复杂。 这个世界上，并不存在那段绯闻历史，那一年，河合奈保子也没有遇上那位国际影星，没有工作上的合作经历，人生全无交集。 这个世界上，真的不存在《月半小夜曲》。 第98章 思维殿堂 久保海鲜仓库，乐队排练的间歇。 北原贤人还在想《月半小夜曲》的事情。 他微微叹了口气，之前以为这个世界上有贝多芬，有莫扎特，香江的四大天王一个没少，平成的四大歌姬一个没缺，哪有文抄的机会。 还是自己的脑洞不够大啊。 即使他发现到了，确实有些人的命运，悄然走向了分歧点，但却忽略了非常重要的一点。 一个首歌的创作，是与创作者的任何精神活动，以及生活经历，相息息相关的。 北原贤人绝对相信，像月半小夜曲的例子，只要他肯用心搜索，肯定会发现更多收获。 但他一定不会去做！作为一个打心底尊重并热爱音乐的人，文抄这种无异于剽窃般的小偷行径，他做不来。 所以，即使他现在意识到了，未来写了一首很有名气的歌，很可能就是《月半小夜曲》，但他仍不相信，自己会昧着良心让它重现于世。 光想一想，当未来有人问他：“喔！原来《致爱丽丝》是你写的啊，真厉害！” 反正他是做不到脸不红心不跳，脸憨皮厚，真当是自己写的一样，不心虚吗。 北原贤人管不着别人，反正他有自己的原则，不论上辈子的老唐，还是这一世的老爹，无不教育过他要坦坦荡荡做人，别昧着良心做事。 文抄这种事，就算他未来穷死！.......那还是老老实实文抄去吧，毕竟再饿不能饿了女儿，不能让女儿跟他一起过苦日子，大丈夫有时也要能屈能伸。 北原贤人收回发散的思绪。 最后一场海选就在后天，然后紧接着开始预赛。 他要和雨宫雅柊正式在赛场上见面了。 “喂！你今天怎么没来上学！” 他闻声望去，鹤见千春叉着腰站在栗山面前，小眉头紧皱。 “哦，最近我不去了，”栗山瑞穗咬着发绳，用梳子梳理头发，“昨晚跟父母吵了一架，他们想逼我退赛，把我锁房间里，我想办法逃了出来，总之简单来说，就是离家出走了吧。” “哈？离家出走！？”鹤见千春顿时愣住了。 其她人也纷纷看过来，目光十分惊异。 栗山瑞穗顿了下，又眼神奇怪的问道；“你怎么知道我没去上学？你在a班，我在f班，差了一层楼，你上楼找我有事？” 鹤见千春哑口无言，迅速憋红了脸，当即跳了脚，冲栗山喊道：“我才没去找你！你胡思乱想什么东西！笨蛋！傻瓜！” 一旁的鹤见千夏无情瞥去一眼，表情似乎很嫌弃有这么一个傻妹妹 高梨絮风关心的问道：“栗山同学，你现在住哪？” “哦，我现在跟他住一块，”栗山瑞穗指了下北原，随口说道，“昨晚我们偶然碰上了，他有件事挺过意不去，邀请我去他家住。” 闻言，正在跟一只小猫玩耍的香川宁宁顿时傻了眼，鹤见千春也猝然怔了下，一点一点抬起小手，傻傻指着她，磕磕绊绊说道：“你你你们孤男寡女共处一室，不知羞耻吗！” “也没有共处一室吧，我跟她妹妹睡一起，还有花......一个大姐姐。”栗山瑞穗注意到有人猛使眼色，赶紧改了口。 一听这话，鹤见千春再次怔了下，圆睁的眼睛渐渐震惊，声音几乎提高了一百分贝，“什么？他父母还不在家？家里没有一个大人？你是不是疯了！” 北原贤人想起女儿之前谈过未来的鹤见和栗山，忍不住想笑。 唰！五张乐谱像是展开的扑克牌，呈现在他眼前。 他扭头看去，鹤见千夏悠哉悠哉的躺靠着老板椅，椅子向他转过来：“吉他视奏？来一来？” 鹤见千夏翘着二郎腿，悠哉悠哉说道：“你考验我一次，我考验你一次，很公平。” 北原贤人瞥了眼面前的乐谱，密密麻麻的乐符，四三拍，tempo160，大量切分，还有离调，中间有变奏，她这是把东艺作业带了过来？ 有备而来啊。 北原贤人收回视线，淡淡说道：“这是钢琴谱。” 鹤见千夏像扇子一样摇了摇乐谱，笑眯眯说道：“你可以背下来啊，脑子里转成吉他谱啊，你脑子不是很好用吗？让我再涨涨见识。” “没奢望你能全背过，你能背一张就算你厉害。” 北原贤人懒得跟她较劲，没好气说道：“我背下来我有什么好处，浪费我脑细胞，没空，你自己回家练。” 鹤见千夏笑眯眯看着他，不急不忙说道：“你心里早就看我不顺眼了吧，没事，我也看不惯你......不过你真能给我弹完一张，本小姐以后倒是可以考虑听你一两句话。” “要是弹不了，老老实实给我道个歉怎么样？以前那点事我也既往不咎，大气一点，懒得跟你计较。” “玩真的？”她要是这么说，北原贤人倒真提起了兴趣，“我要是五张全弹下来呢。” “后辈，别光顾着说大话，”鹤见千夏暼去一眼，“五张都弹完？本小姐还没想好，等你做到再说吧。” 北原贤人懒得再说什么，向她伸出手，鹤见千夏笑眯眯的把乐谱交给了他。 她一只脚轻轻旋转着黑皮老板椅说道：“我也不为难你，给你一晚时间，明天我检验，你要是求求我，给你三天时间也行。” 北原贤人没立即回答，认真看了下谱子，脑子设想着编排了下指法。 谱子的技巧不算很难，真正的难点在于节奏律动，正常大学生的平均水平，若是基础不扎实，别说三天，一周能弹好就很不错，若是节奏感糊涂的人，一年也够呛，因为这根本就不是古典钢琴的谱子！ “不用，给我十分钟背谱子，我从头到尾熟悉三遍，第四遍正式开始，ok？鹤见家的大小姐？” 鹤见千夏渐渐停下动作，微微眯起了眼。 “可以，请便。” 北原贤人不废话，说做就做，他站起来，把五张谱子一张一张摆在桌子上，密密麻麻的乐符尽收眼底。 他表情渐渐认真，聚精会神盯着五张乐谱，像是印刷机开始运转，黑色的脑海里，黑色的a4纸张上，一行一行的白色乐段，接连浮现而出。 然后他闭上眼睛，脑海里飞快过两遍，加深印象。 睁开眼，眼睛继续盯着乐谱，对照脑海里的那张a4纸，进行超快速度的检验，删改错误的细节。 第六分钟，他已深深“保存”下两千多个音符，剩下的时间，迅速进行转谱工作，同时在脑子里编排吉他指法。 鹤见千夏插着兜，闲庭漫步的走过来，低头看眼桌子上的乐谱，又侧目瞟一眼闭着眼睛的北原贤人，嘴角好笑的微微上勾，还挺像那么一回事嘛。 其他人也注意到了这一幕，纷纷把视线投过来。 香川宁宁刚从失落中恢复，小脸不解的问道：“前辈在干什么？” “北原同学好像......在背乐谱？”高梨絮风语气不太确定。 香川宁宁好奇的凑上前，顿时张大了小嘴巴，这五张钢琴谱好难！ 好多切分啊，节奏好难把握，中间还有变奏！为什么后面还有离调？......这是爵士曲？ 北原贤人睁开眼，说了句“可以了”，走上前弯腰捡起吉他。 鹤见千夏微微皱了下眉毛，盯着北原贤人抱起吉他，开始颇为生涩的弹奏，能看出来他第一次弹这首曲子，十分不熟练，再加上众多的切分，节奏把握不尽人意。 曲目进行到一半时，虽然还是没有好转，但鹤见千夏已经沉下了脸.......他真的背过了谱子，并且脑内转成了原汁原味的的吉他谱，还在脑子里视奏！ 再到第三遍开始时，仿佛是记住和习惯了前两遍的指法，他的节奏明显变得润滑自如，凭借扎实的基本功，开始迅速掌握起这首曲目，甚至还即兴改编了最后一张。 最令她惊讶又十分不爽的一点，这首爵士曲的自由随性感，他展现的非常出色。 鹤见千夏渐渐收敛起难看脸色，抛掉不爽心理，意出望外，内心正视起北原贤人， 最后一个音符落下，北原贤人没再浪费时间去弹第四遍，只要那个记仇的女人不聋不傻不眼瞎，总该看明白事了。 “你还学过爵士乐？”鹤见千夏语法在问，但语气十分肯定。 北原贤人轻轻放下吉他，他上辈子的养父老唐，可不是川音学院的爵士乐教授和西方音乐史教授。 他的钢琴路子，还是师从于老唐的爵士钢琴，鹤见千夏想考他爵士风格，考验他节奏律动，刚好正中下怀。 “略懂一点，以前跟人学过。” 鹤见千夏深深看了他一眼，大大方方承认道：“你赢了，不怕告诉你，这是东艺老师布置的作业，就算让我来，也得要至少一天才能练熟。” “你怎么做到的？” “从小练的多，努力就行了。” 鹤见千夏皱了下眉说道：“没问你爵士，我问你你怎么在十分钟内背下来，又转成吉他谱，还在脑子里视奏。” “难道你脑子里还真有座思维殿堂......”鹤见千夏顿了下，她揣着兜，饶有兴趣走上前，围绕着北原贤人上下来回的打量，“神探夏洛克？” 高梨絮风想了想问道：“北原同学入学考试拿了第几名？” “全级第十一。”北原贤人如实说道。 鹤见千春不太相信，质问道：“才第十一？喂，后辈，你脑子都用哪里去了，拿第一才对吧。” 香川宁宁忽然弱弱的提醒道：“前辈上次说过，他高一那年没来上学......” 闻言，气氛慢慢沉默起来。 ...... 一下午的排练结束，众人陆续散伙。 鹤见千春忽然叫住了姐姐。 “喂，碧池。” 鹤见千夏脚步一顿，也不生气，伸出胳膊，亲昵地揽向妹妹肩膀，“怎么了小春？” 鹤见千春嫌弃的一把拍掉，后退半步，简短说道：“老头子看到节目了，他很生气，可能嫌堂堂鹤见财团大小姐，抛头露面会给他丢人，最近应该要逮你回去。” 鹤见千夏皱了皱眉，旋即又笑道：“谢谢啦小春，我回家尽快换地方住。” 没等她走多远，身后的妹妹又忽然说道：“喂，我替你承担了一切，你总该报答我一点东西吧。” 鹤见千夏再次脚步一顿，回过身，表情意外的看着妹妹，却发现妹妹眼睛笑眯眯地看着她。 她哪不了解自己的亲妹妹，这死丫头，心里在算计她！ 鹤见千夏也笑了，同样笑眯眯看着妹妹，“小春你就明说吧，别费心思再去算计姐姐，想让我帮什么忙？” “帮我演一出戏，”鹤见千春瞥了眼远方一起回家的一男一女，开口说道：“最近在家住腻了，想在外面住上几天。” 第99章 过场 第一张面具，代表着我参赛，乐队正式成立。 第一支口琴，代表着栗山离家出走，住进我家。 似乎每一件东西，背后都蕴含一段意义非凡的故事。 北原贤人背靠老沙发，默默陷入思索，但那双断根的红色高跟鞋又是什么鬼？而且他未来还有两张面具，两支口琴？ 他收回发散的思绪，转头望向沙发另一头，两大一小三个女孩子，聚在一起玩抽鬼牌，小茶几上还放着一支油性黑笔。 栗山瑞穗的脸蛋上已经不忍直视，画满了小乌龟，浑圆的大腿上歪歪扭扭的写上了三个半“正”字。 花谷和琴音姐差不多，北原贤人迅速扫了眼，花谷脸上的王八要多两只。 北原花谷探出脑袋，笑嘻嘻说道：“欧尼桑要不要一起？” 北原贤人笑了，小调皮蛋，居然想欺负到你爹头上来了。 “拼运气的游戏没意思，我教你们一个用脑子的游戏。”北原贤人微笑坐过去，简单介绍了下斗地主的玩法。 规则很简单，他大体介绍了一遍，花谷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这种玩法的确考验记牌能力，但这恰恰是她的强项！比脑子算力，比记忆力，她从来没怕过谁呢！ 未来的菅原叔叔总说爸爸脑子很聪明，嘁，花谷今天就来领教一下。 北原花谷大眼睛滴溜溜转着，上下打量爸爸，嘴角弯出了一个坏坏的笑态，内心已经盘算好，要在爸爸身上写什么字。 她小手撩了撩头发，“欧尼桑可是大人，不会厚颜无耻的赖账，还对一个小孩子耍赖吧。” “不会，不会......”北原贤人同样笑容灿烂，转向脸上惨不忍睹的栗山，“你休息会，看我替你报仇，那孩子欠点教训。” 四十分钟后...... 北原贤人精神气爽的放下笔，施施然站起来，留下一句话登上楼梯。 “快去洗澡，都快变成小黑人儿了。” 北原花谷鼓着小脸蛋，双手抱着小脚丫，气呼呼的坐在沙发上。 原本光滑娇柔的小脸蛋上，还有胳膊上，小短腿上，此刻画满了小鸭子、乌龟、苹果、小鸟、香蕉......什么稀奇古怪的图案都有。 二楼上。 北原贤人正为请假而不用写作业感到舒畅时，忽听楼下响起栗山的惊呼声，还有琴音姐和花谷的嬉笑打闹声。 不用想，肯定是那只小调皮蛋，生拉硬拽把栗山拖进了浴室。 他微微低叹了口气，琴音姐也是，明明已经踏入社会，是有了正经职业的大人，怎们还像个小孩子一样，整天陪花谷胡闹。 不过这样也不错，家里添了许多欢声笑语，总比以前那般冷清要强，虽然偶尔有点吵闹，但尚在他承受范围内，只要千万别再来一位不安分的主，保持现状也挺好。 浴室的吵闹声渐渐平息，脚步声渐近，琴音姐用毛巾擦着头发走进来，“小贤，快给姐姐再吹一次昨天那首歌，我拿手机录下来，以后旅行路上听。” “可以，但谢绝录音，你记脑子里就好......记忆才是最美的画面吧。” 花江琴音盘腿坐到他对面，淡雅的香波芬芳悄悄向四周弥漫。 “好不容易写了一首歌，小贤难道不想发表出去？获得更多人认可？就像niconico网站上的那些唱见歌手，还是挺多的吧，对了，那首歌叫什么名字？” 之前她还忧虑，等小贤和雅柊在一起后，如果不维持地下恋情，一旦被曝光，很可能会遭受许多人抨击。 但既然小贤有写歌的天赋，或许可以朝这方面发展，虽然她不懂音乐，但那首歌能得到栗山同学这位专业人士的赞赏，肯定也能收获更多人的认可。 北原贤人严肃说道：“歌名叫《月半小夜曲》，但这首歌不是我写的。” “不是你还能是谁，”花江琴音白了他一眼，“我刚才让栗山同学哼旋律，用了六个不同国家的音乐软件去听歌识曲，世界上压根没有这首歌。” 北原贤人默然无语，何必这么执着呢。 “想听可以，总之就是不能录音。”他态度很强硬。 花江琴音用发绳束起湿漉漉的长发，语气无奈说道：“行行行，还真是倔，我保证不录音，小贤开始吧。” ...... 距离最后一场海选，只在明天。 明亮的暖色调包厢。 雨宫雅柊望着一条短信凝眉思索。 那个女生居然是大混蛋的救命恩人，她与父母吵架，离家出走，大混蛋为了报恩，才把她带回家......雨宫雅柊一时间心绪非常复杂，不知道该作何回复。 那天把他胳膊都掐青了，会不会要被讨厌了......雨宫雅柊内心渐渐后悔起来，自己是不是太冲动。 噔噔，又发来了一条短信，琴音姐仿佛猜到她内心所想，安慰她，说北原同学虽然比较生气，但没有记恨你，还劝她找个机会去道歉，最后又说北原同学是为了报恩，人之常情，希望她能理解，别介意，那两个人关系很正常。 道歉......雨宫雅柊放下手机，手掌拄着脸，轻轻咬起下嘴唇。 内心挣扎了好一会。 那就满足他一个小要求吧...... 要求......要求......雨宫雅柊思维顺着发散。 她神思忽然一滞，万万万万一他提出一个过分的要求我该怎么办！ 万一他想牵手......万一他想抱我......万一他想吻我......他会不会提这种要求？万一他真提这种要求怎么办！ 雨宫雅柊想着想着，瞬间飘红了脸，身子慢慢软趴到桌子上，枕着双臂，羞耻的把脑袋深深埋进臂弯。 在一旁悄悄观察的竹下茜，努力咬着嘴角，努力忍着不让自己笑出来。 虽然不知道小姐刚才都想了什么，但一会她眉宇忧愁，一会表情自责，又一会眼神挣扎，又一会满脸害羞，想必是经历了非常丰富的内心活动吧。 竹下茜迅速收敛笑意，开口问道：“小姐，为什么突然想逛街？” 软趴在桌子上的雨宫小姐身子微微动了下，细若蚊声的声音贴着桌面发出。 “茜姐，东京哪里有专门卖口琴的店。” 第100章 预选赛抽签 海选比赛舞台。 舞台下，带轮三脚架、摄影移动车、摄影升降机，三台摄像器全方位聚焦于舞台。 舞台上，北原贤人放下话筒，回身看去，除了独身世外的鹤见千夏，大家眼中或多或少的流露出喜悦。 黑田德茂手掌轻拍评委椅扶手，神情十分感慨。 “恭喜你们成功闯过海选，杀进三天后的预赛，”黑田德茂身体转向好友，哈哈大笑说道：“健吾，你有没有一种怅然所失的心情，回过神，已经不知不觉亲眼见证着他们度过了四轮海选。” 江川健吾微微颔首，眼神认可，问道：“第一场那位吹萨克斯的女生，她为什么之后没有登台？” 自从第一场海选之后，他没再让栗山登场，隐藏起了那张核弹底牌......面具下的北原贤人斟酌了会，开口说道：“评委老师，后面的话能不能剪掉？最好不要录进去。” 话落，两位评委更好奇了，当即朝摄像老师点了点头。 北原贤人看了眼摄像师说道：“她是我们的秘密武器，我声乐比她差远了，其实她才是真正主唱，我只是吉他手，偶尔也能客串下贝斯和钢琴。” 闻言黑田德茂微微怔了下，面具男的唱功虽然算不上佼佼者，但足够有担任主唱的实力，能令他远远自叹不如的人，到底是什么水平。 “不只一个秘密武器吧，”江川健吾坐直身子，转向电钢琴后的高梨絮风，目光打趣道，“你们啊，可是藏了不少杀手锏，对不对？” 北原贤人笑而不语，看来是看过他们的街头演出视频。 其实河内健一郎也私下联系过他几次，多次问高梨絮风，有没有出道做职业歌手的想法，但每次都甚为可惜。 江川健吾长呼一口气认真说道：“我很期待的你们的预选赛表现，祝福你们等会能抽一个好签，别在一开头就遇上那一位。” 黑田德茂深以为然点点头，“毕竟那一位，就算让我们评委亲自下场，恐怕也挡不住她吧。” 江川健吾看了眼好友，也没什么好说的了，“那就恭喜命运引力乐队晋级——” “等一等，你急什么。”黑田德茂赶紧打断，猴急的起身离开评委席，瞟着面具男手里的吉他，哈哈大笑快步登上舞台。 “传说中的钻石皇冠j250，还是序列珍藏版，全世界有几个人亲眼见过？健吾，别告诉我你不想亲手弹两下！” 北原贤人当然不会拒绝，乐得能跟评委打好关系，毕竟未来的预选赛，谁走谁留还是由评委拍板决定。 ...... 候场室内，北原贤人照着镜子固定了下面具。 海选结束的当天，所有晋级乐队要派一位代表去抽签，决定预选赛对阵表。 他作为队长，被一致推选出去。 北原贤人稍微准备了一下，瞟了眼总感觉今天不太正常的鹤见姐妹，跟大家说了一声，推门离去。 路上遇到了节目组的音乐总监，河内健一郎专程前来恭贺他们顺利杀进预赛，两人闲聊着来到会场厅门口，推开门，宽阔的会场内，已经到了不少人。 河内健一郎告了个辞，北原贤人不急不忙找了个位置，顺着人次站在会场通道的门口处，一个最不显眼的位置，没去往中间凑活。 会场厅摆着一张铺着纯白丝绸的长桌，桌子上摆了几十盒牛奶，他猜测签序就藏在牛奶盒里，换着花样给赞助商打广告呢。还有三十二台摄像机对准长桌后方的众人。 没一会，其他代表陆陆续续到来。 据他所知，除了海选出的十二支乐队，还有十二支由节目组主动邀请的种子队伍，不用参加海选，直接晋级预选。 跟上辈子国内的音乐综艺套路一样，那十二支种子乐队，至少一半是业内资深人士，普通观众可能不了解，但业内人谁不知道，恨不得十年前就已出道，常常混迹于全国各个音乐节里的“老新人”。 毕竟不请一些业内老油条，来镇镇场子，全靠纯素人支撑节目，没傻子敢这么做。 而另一半，艺人事务所借风使船，走后门塞进来的关系户，实力可能有，但主要目的只是来刷脸熟，能走多远凭天意吧。 当初他们也有这个机会，不过经过一致商议决定，还是拒绝掉了，一是出于对乐队实力的绝对信任，至少海选赛上，他们完全不惧任何对手，二是想借海选赛练练兵。 成果颇丰，原本害羞的香川宁宁，近几场海选表现，已经越来越放得开，害羞问题基本得以根治。 热闹的抽签会场，许多人或是三五成群聚在一起在交流，或是两两小声谈话，东京乐队圈本就不大，但凡颇有点名气的人，基本都互相认识。 北原贤人一个人不熟，也没有上前攀谈的兴趣，默默吊在车后尾，静等准备抽签。 他不动声色打量其他人，却发现自己一入场，其他抽签代表，陆陆续续转过头，纷纷开始认真打量起他，饶他已经站在一字长龙最不起眼的末端，似乎依然瑕不掩瑜。 满会场几十号人，就这个男生戴着面具，面具还浮夸至极，你不特殊谁特殊！ 而且但凡经常关注日区推特的人，最近谁不知道“命运引力”四个字，整天赖在热度榜前十位不走，天知道花了多少钱。 不玩推特？2ch上不上？mixi有没有？都不用？line总有吧！凡是常用的社交平台，全方位铺天盖地式轰炸宣传，想不看见都难！ 短短不到两个月，全平台累计的粉丝关注量，已经比他们二十四支乐队加起来都要多！ 最可气的是，大家都是玩乐队，凭什么就你有那么多可爱又漂亮的女孩子队员！ 一匹黑马......许多人都默默给这位最近在网络上大名鼎鼎的面具怪男，暗暗打上了黑马标签，一位强劲的竞争对手，背后还有钞能力支持，最好别碰上她们。 北原贤人收回目光，加上他，一共二十三个人，只剩下那一位还未至，不过倒也挺符合她作为压轴人物的身份。 千呼万唤始出来，伴随着细微的开门声，二十二位代表的目光，瞬间齐刷刷投向北原贤人......身后的会场通道。 北原贤人也转身看去，待看到那位靓影，下意识的微微失神了一瞬。 光线昏沉的通道内，雨宫雅柊不再是那一身黑色系打扮，而是专门穿了一身中长款的雅致素白节裙，冰肌玉骨，腰如束素，长发飘飘，从容不迫朝会场而来。 如果黑色系是显冷酷，那么清纯雅致的白裙，完美中和了她释放冷淡气氛的细长清秀双眸，显得她出尘而淡雅脱俗，凸显非凡气质，淡化冷漠拒人的傲意。北原贤人回头一瞧，会场内至少一半的人，顿时看直了眼，居然还有女生眼里冒小星星。 步入会场时，雨宫雅柊细长清秀的眸子微微侧目，清眸流盼，迅速扫视所有人，视线于二十三人的一字长龙中，寻找某一位的身影。 等发现那一位就近在眼前时，她脚步微微一停。 雨宫雅柊落住了脚，没再继续走向长龙最中间，站在最显眼位置，而是移步到最末尾，靠近门口，陪在北原贤人身侧，一起站在最不显眼的位置，并肩一起。 第101章 可能这就是缘分吧 所有人都在等雨宫雅柊去站c位，然而她却走到了最末尾。 几十双疑问目光，不约而同聚焦到会场本是最不起眼的一隅。 面具下的北原贤人迅速屏住了呼吸，当着三十二台摄像机镜头前，几十人面前，不信神的他，此刻也不由紧张的祈祷起来。 自从上次挨了顿掐，他最近一直躲家里避风头，连续几天没敢去上学，现在不确定，雨宫雅柊到底消没消气！ “这里安静，我很喜欢。” 身边响起熟悉的声音，北原贤人顿微微松了口气，看来她不想闹事，甚至还主动解释了一句，似乎心情有所好转？ 主持人是一个长相清纯可爱的年轻女士，身高比较矮，雨宫雅柊突然没按计划中站c位，她内心错愕了瞬，赶忙反应过来，就当是按顺时针排序吧！ 主持人露出甜甜的职业笑容，一边面向镜头说话，一边移动向雨宫雅柊。 “大家好，我是水卜麻衣，经过四周四轮的激烈海选赛，现在......不知道大家有没有收看？虽然没有万众期待的那一位登场，但其实也非常精彩喔！”水卜麻衣顿了下，快步上前，“大家都已经等不及了吧，现在就让我们去采访那位打破了世界金奖记录的天才少女。” 水卜麻衣心里把握着时间和距离，一段话说完，刚好走至雨宫雅柊面前。 “雨宫桑你好，请多多指教，回国后首次参加综艺，雨宫桑对此有什么感想，或是对大家有什么想说的话。” 她那个性格，能好好回答吗......北原贤人不默不作声侧身看去一眼。 然而出乎他意料，雨宫雅柊居然有条有理，每一句回答，仿佛已经预料到主持人的下一句，无需思考，虽然语气不太走心，但回答井然有序。 这里面要说没有剧本，他是不信的。 水卜麻衣谨记导演的嘱托，要少提问雨宫雅柊，只是简单问了几句事先敲定的采访话，便轮到了下一位。 “这位戴面具的男士......”水卜麻衣眨巴了下眼，眼神十分好奇，“近期经常上推特和其他社交平台的观众，或许都见到过两个词语——命运引力和面具怪男。” “面具怪男先生，为什么要给乐队起名叫命运引力？又为什么要带上面具参赛？” 北原贤人沉默了下，面具怪男就面具怪男吧，这个外号是摆脱不掉了。 他拿着外交辞令简单回答，随便糊弄了过去，水卜麻衣看出他不想多说，也没为难他，继续向后轮。 北原贤人悄悄瞟了眼雨宫，暗道她这一身还挺好看。 平常只看她穿校服，还戴着口罩和帽子，全身上下捂得严严实实，一点不露，严密遮掩起了那份得上天垂青的魅力，算是美中不足吧，但现在稍微的认真打扮了下，很惊艳。 他猜测应该那位叫竹下茜的助理，苦心设计的造型，那个小宅女哪懂什么打扮， 不过“清水出芙蓉，天然去雕饰”，不需要美轮美奂的首饰珠宝、费尽心思的穿衣搭配，一条简单不失雅致的中长白裙，自然而然美成一幅风景画。 他注意到许多人在微微侧目，眼睛悄悄往这边瞄，当然不是在瞄他。 北原贤人不动声色的往前一步，用身体挡住视线的必经之路，把雨宫雅柊藏掩起来，立马收获到了几道不爽又幽怨的目光，仿佛在腹诽他“吃独食的混蛋！” 北原贤人目不斜视，视而不见，看什么看，她有什么好看的，多看看我的面具不帅吗？反光棱面不亮眼吗？ 雨宫雅柊注意到他的小动作，淡淡暼去一眼，嘴角紧接着抬起了一丝丝微笑。 她早受够了那些烦人的视线，都怪茜姐，非要她穿露出锁骨和小腿的羞耻裙子，还硬往她身上喷一些麻烦的香水。 说起来，北原贤人颇为诧异，他原本以为，若按雨宫的性格，不会出席一场无聊的抽签仪式，应该由她的队员来做抽签代表，所以他才敢放心前来。 但没想到自己猜错了，她居然亲自到场！ 而且她站我身边干什么？ 看样子也不像要借机发难。 面具下的北原贤人嗅了下鼻子，又闻到了淡淡的清幽香气，还有淡雅宜人的清新茶香，仿佛催眠了肺泡，令嗅觉痴迷上瘾。 前者他很熟悉，那是雨宫雅柊使用的香波气息，但后者，他还是第一次闻到。 她竟然还特地喷了香水？今天是疯了吧！......不过挺好闻的，什么牌子，改天给花谷也......这个应该买不起。 受限于时间，二十四支乐队，只挑了几个话题度和人气较高的乐队做简单采访。 之后，主持人对着镜头说了几句话，会场的大屏幕开始播放预赛赛制，北原贤人早有了解，预赛分ab两组，每组十二支乐队，抽签决定对阵表。 预赛有两轮，两场胜负得分排名，划分胜者组和败者组，之后进入正赛。 败者组的晋级方式，不再是评委拍板决定，由现场观众来投票，评委只是有“建议权”。 一旦掉进败者组，存活决定权，移交给现场观众，而不是懂行的评委，翻船可能性极大。 按他计划，好不容易跟其中两位打好了关系，评委比较欣赏他们，而且他们也有实力有名气，只要能进入胜者组，基本就能锁定决赛一席。 节目理念也变更了，并不是单纯的音乐选秀，弱化了比赛性质，而是半综艺半比赛。 因为雨宫雅柊并不算真正意义上的选手，毕竟她身份特殊，相当于评委亲自下场，欺负素人不合适，于是节目组给她安排了一个很有趣的身份。 她就像亲自下场的军训教官，上台军训学生，如果哪支乐队不走运撞上了她，晋级决定权，同样移交给现场观众决定，输了很正常，不丢人，而万一赢了，比赛结束后会有超级大礼包。 而且跟她做对手，无疑能为乐队吸引一大波关注量，无论输赢，名字都能被更多人熟知，也是一件大好事。 从这两方面入手，给一个特殊身份，再衍生特殊规则，并且实现发表声明，基本杜绝了外界指责雨宫雅柊，说她去大欺小的事情发生。 而且，对于那些只是来刷脸熟的关系户，只要祈祷别在比赛前期，就倒霉遇上雨宫雅柊，悲催三轮游，拼运气，熬过这段时间，那么即使在中期和后期遇上她，惨遭淘汰，那也是稳赚不赔。 还有一部分规则，要等开赛当天才宣布，主持人还嘱咐他们，期间不要向外界透露。 大屏幕播放完赛制后，水卜麻衣来到长桌前，先说一段赞助商广告，然后手掌示意向桌子上摆的牛奶盒。 “大家有没有注意到，牛奶盒的正面有透明圆圈，只要喝光牛奶，透过那里就能看到内部签序。” 水卜麻衣转身，笑容甜甜的看向雨宫，按照剧本说道：“雨宫桑，你来做第一个抽签者怎么样。” 北原贤人瞬间吊起了心，那家伙该不会像上一次当众命令我去买饮料一样，又想当众命令我再去给她抽签！ 好在今天的她很安稳，只是点了点头，老实的上前随便挑了一盒，又老实的返回位置。 她抽完后，其他代表也并没有着急，耐心站在原地，纷纷投去视线，想先看雨宫雅柊抽中了哪一号。 然而一直很老实的雨宫雅柊，突然不老实起来。 她插上吸管，正要放到唇边，动作却忽然停顿了下，然后双手捧着牛奶，给北原贤人递了过去，仿佛在说“这是今日份的饮料。” “你替我喝吧，最近胃不舒服，喝牛奶会很难受。” 水卜麻衣表情稍显为难，雨宫桑不想喝，万一录像播出后，给人这款新品味道不佳的潜意识印象，影响口碑和销量，赞助商会有意见吧。 另一边，北原贤人错愕了瞬，胃不舒服应该是借口，她在向我释放善意信号？......她又变脸不生气了？ 他赶紧反应过来，装作受宠若惊的姿态，双手接过来说了句谢谢，但说完，心里又觉得不太对劲，我替她喝牛奶，她应该对我说谢谢吧！ 北原贤人没忘了给赞助商找回点面子，迅速喝完，故作满眼惊讶的咂了咂嘴，意犹未尽，直言没喝够，能不能再喝五盒。 水卜麻衣迅速临场发挥，大方许诺喝不够没关系，赞助商提供了很多，喜欢喝的话，尽管拿两箱回家，两个人默契的一言一和，狠狠夸了产品一顿，顺利把场面圆了回来。 “雨宫桑的签序是......b-1，”水卜麻衣微笑解释道，“1对2，2对3，那么预赛对手，就是抽中b-2的那一支乐队。” 抽签开始，二十二位代表陆续上前挑选牛奶，北原贤人一点也不着急，稳如泰山站在原地，耐心让他们先去选。 我就拿最后那盒，总不可能最后一个，恰好就是b-2吧。 怀有同样想法的人，不只有他，很快，桌子上只剩三盒牛奶。 三人面面相觑，最后还是另两位耗不住耐心，各自上前挑选一盒。 北原贤人一脸平静上前，伸手领走最后一盒，也不着急喝，耐心看别人迫不及待喝光牛奶。 慢慢地，b-3、b-4、b-5、b-6......b-12，签序全都出现了.......唯独缺了b-2。 抽中b组的各位代表，一看到自己的签序，相继松了一口气，庆幸自己没有抽中b-2，接着又探出脑袋，视线挨个扫去，寻找到底哪个倒霉蛋，第一轮就抽中了雨宫雅柊。 a组的人同样好奇，一时间，二十几位代表全在互瞅各自手中的奶盒。 北原贤人表情渐渐古怪起来，再度仔细的环视一圈......真的没有b-2。 他忽然陷入了沉默，低下头，愣愣看向手中还原封未动的奶盒。 面具下的北原贤人眼角在抽搐。 他深呼吸，迅速撕下吸管，迅速吸入牛奶，透明包装部分的水液渐渐下降，白色的奶盒内壁，缓缓显露了「b-2」的黑色字迹。 北原贤人牙齿死死咬着吸管，右手恨恨攥着奶盒，眼睛紧紧盯着b-2，总觉得，这个b-2是在骂他。 目睹大混蛋的滑稽一幕，雨宫雅柊雪白的香肩微微颤抖，忍不住扑哧一笑，伸手把自己的b-1奶盒，拎到他眼前轻轻晃了下，轻声说道：“恭喜你。” 第102章 开局就要丢核弹 离开抽签会场，走在返回候场室的大厅内，北原贤人内心百般滋味。 唉，怎么就抽中了她呢......这回去不好交代吧。 他内心长叹了口气，万一不幸掉进败者组，那真的每一场都是破釜沉舟了。 “坂本桑，这边。” 北原贤人转身看去，一位带着墨镜的职业丽人装女士，她背靠大厅圆柱，招手小声示意他过去。 竹下茜迅速递出一张纸条，小声说道：“小姐原本想亲手给你，但刚才一直没有找到机会。” 完成信使任务，竹下茜便匆匆带上口罩，快步走向了大厅门口。 北原贤人好奇打开纸条，大体上是拐弯抹角的表达了“对不起”三个字，催促他快去上学，后面还有一行非常小的字——可以答应你一个小小的要求。 字迹用自动铅笔写下的，字体小到恨不得要他拿放大镜去看，还真是一个“小小的”小小要求。 北原贤人默然无语，你以为把字写小，还用英语，我就看不到，看不懂？还真是傻得可爱。 不过这好像是，她第一次主动给我写纸条？还不是写“你是谁”？ ...... “你们都知道了？”北原贤人把面具放到桌子上，端杯喝了口水。 菅原部长关上门，示意墙壁上的液晶电视，笑着说道：“刚才一直在直播，北原，你从不动如山的淡定样子，再到愣愣呆住的精彩内心历程，可是让我们记忆犹新。” 北原贤人有点尴尬，这是在打趣他好巧不巧偏偏最后一盒挑中了雨宫雅柊。 “没办法，谁让就是这么巧，”北原贤人微微低叹了口气，问道，“接下来怎么办？三天后a组录制节目，b组是四天后。” 他话语一顿，发现候场室少了一个人，问道：“鹤见同学不在？我走前她还在吧。” 躺在沙发上的鹤见千夏懒散翻了个身，暼去一眼说道：“小春？她出去接了通电话，听语气好像是跟家里吵架，然后人就没了消息。” “跟家里吵架？”北原贤人颇为惊讶。 听起来似乎很耳熟，是不是下一步就要发展到离家出走？ 鹤见千夏伸了个懒腰，慵懒地坐起来，眼睛笑眯眯看着他，没有解释。 见状，北原贤人微微皱下眉毛，那个记仇的女人每次眯眯眼，就从没好事发生！ 不过以往他问句话，鹤见千夏平常看都懒得看他，充耳不闻，视而不见，这次居然主动回答了他，语气还没带刺。 看来她没食言，上次赢她，真让她心服了。 北原贤人收回视线，开口说道：“先回仓库吧，商量下到底怎么迎阵我们的雨宫同学。” 久保海鲜仓库。 八个人一人一张椅子，围成一个圆，就当是会议室。 虽然条件简陋，毫无美观程度，比不上一应俱全的录音棚会议室，但北原贤人还就钟意这种感觉，比起被四面墙壁所禁锢的束缚感，他更喜欢宽阔敞亮的地方。 一直外出未归的鹤见千春也回来了，她小脸严肃的双手环胸，使劲拧巴着小眉头，脚后跟停不下的哒哒点地。 居然第一轮就撞上了那个目中无人的混蛋。 鹤见千春抬起头，咬着牙关，掷地有声的说道：“就算是输，也必须要输得有尊严！绝不能被那些家伙小瞧！” “给我拿出最强实力应敌，第一轮就让栗山上场！” 栗山瑞穗奇怪转头看去，她刚才好像是称呼我的姓？ 算了，看她挺生气的，还是别问了。 高梨絮风双腿并拢倾斜到一边，双手交叠放在身前，认真想了想说道：“其实，我觉得不是坏事。” “雨宫同学非常受欢迎，很多人是为了她才去看节目，但反过来看，谁能做她的一轮对手，就能在那一轮获得同样大的关注量。” “我们可以借助她的名气，让乐队获得更多人关注，努力做到跟雨宫同学一样受欢迎，这样我们才能有希望，最终在决赛上战胜雨宫同学。” “所以在我看来，如果两次预赛，我们能全抽中雨宫同学才好，那是我们向观众展现自己的机会，就算一时成绩不好，落进败者组，但只要我们保持一场不败，一路晋升上去，一样也没有问题吧。” 闻言，北原贤人立马改变了对高梨的评价。 悲观气氛中，还能独立其身，并且静心思考出一招借势而行的计策，这个女人不傻很聪明。 高梨絮风话语顿了下，又说道：“我们能在一个月多一点的时间，推特上积累到七十万关注，虽然有鹤见同学出力，但如果我们自己不争气，也不可能留下那些支持者吧。” “说明我们一点也不差劲，有许多能被其他人喜欢的特点，上限也蛮高的吧，只是一直缺少被大家广为知悉的机会。” 北原贤人赞同点点头，就看鹤见千春长达一个月的暴力霸榜运营技巧，若换成等闲货色，早在网络上引得怨声怨道。 而他们还好吧，虽然有不少人吐糟，但并没有引起众怒。 一方面乐队是有真东西，不是虚名之辈，另一方面，可能是谁不喜欢可爱的女孩子吧，再加上官方账号时不时就发一张某人的羞耻兔女郎福利，原本心怀怒气点进去的人，先是发现宝藏，再是冰消雪融，最后幸甚至哉满载而归。 至少从某位德艺双馨的老师，能排到日区推特榜top42这点来看，世界上的男性于某一方面，还是出奇一致的和谐。 “第一轮让我上场？”栗山瑞穗问了句，她没意见，只是担心，自己还没彻底改好歌剧腔的毛病，是不是不太妥当。 北原贤人趁她们交流的工夫，给女儿发了条短信，关于乐队比赛中，她知道的所有东西，不管大事小事全说出来。 虽然按照命运引力的原理，他们总能顺应历史想出对策，但既然有个能剧透的小家伙，还浪费脑细胞干嘛。 花谷很快就回信到： 「花谷也不太清楚，未来的网络上，一篇相关报道都没有，但可能有一条信息，应该会帮到爸爸......爸爸还记得吗，爸爸上次拿回来了一本杂志，花谷说过，师父的照片，不是杂志上面那张。」 北原贤人立马回想起来，那本评价峰高女生颜值的杂志。 杂志上的栗山，穿着紫荆城版本的《图兰朵》歌剧装，之所以照片不对，是因为他拿回去的杂志，是没有收录雨宫雅柊排名的旧版，花谷看到的那本，应该是未来的新版。 「花谷印象中，照片上的师父穿着一身哥特式酒红色礼服，身后站着合唱团，爸爸是钢琴伴奏，图片下面有注释，是四个汉字，月光女神......应该就是那场比赛，因为爸爸戴着面具。」 北原贤人收起手机，已经心有明悟。 如果是跟音乐有关的月光女神，只可能是莎拉.布莱曼吧。 莎拉.布莱曼，古典跨界流行音乐的标志性歌手，史上最高销量古典女歌手，第一位演唱过两届奥运会主题曲的歌手，继世界三大男高音之后，世界古典乐坛涌现出的另一个天后级人物， 业内外一致评价最好的《歌剧魅影》，即是她的女主角担任，国内了解她的人，应该普遍是从2008年的奥运会，莎拉.布莱曼与主场大佬共同演唱的那首《我和你》开始。 栗山在比赛上，唱过莎拉.布莱曼的歌？ 所以才被评价为月光女神？ 北原贤人凝眉思索，旋即霍然想通！灯下黑，他一直在疏忽某个地方！ 其实并不用强求栗山彻底改掉歌剧腔！因为某些歌，就是要有那股歌剧味，音乐剧味，听感才够“正宗”！ 而莎拉.布莱曼，作为标志性的古典跨界歌手，有太多歌能拿来用！ 女儿还说哥特式的酒红色礼服，这个他也知道，那是莎拉.布莱曼一张专辑的封面图，自己当初还买过。 但栗山身后还有合唱团？......北原贤人有点不理解了，赛制规则可是禁止外援登台。 难道制作组后续改了规则？不可能吧，规则这么重要的东西，怎么可能说改就改。 北原贤人暂时收回思绪，目光扫视还在彼此讨论的她们，拍板决定。 “可以让栗山同学第一轮登台，只要选对歌就没问题。高梨同学的办法同样很好，化被动为主动，确实是一个向外界展示我们‘魅力’的机会，能被更多人知道并喜欢的机会。” 北原贤人话语顿了下，说笑道：“争取把雨宫雅柊的粉丝，一个不留的全抢过来。” 第103章 琴瑟和鸣 夜色帷幕下，独栋木屋灯火通明。 花江琴音系着奶牛斑点围裙，手脚麻利的在厨房忙碌，花谷站在矮凳上，小手端着碗，用打蛋器哒哒搅散碗中蛋液，小娘俩口里一致哼着的欢快旋律。 栗山瑞穗从二楼走下来，走进客厅，转头望向老沙发上看报纸的北原，表情意外问道：“你以前写过一本书？海己房间里有一座小奖杯，上面刻着你名字。” “记得学生会办公室里就有那本书，高梨同学似乎还很喜欢，没想到你就是作者。” 北原贤人转过头，大大方方的点头承认。 他和栗山也算是过命的交情了，被知道点秘密无所谓，虽然她脑子神经大条，不太机灵的样子，但口风还是很严，就像乐队排练的时候，栗山很少主动说话，总是呆一旁，默默神游物外，天知道在胡思乱想什么事。 况且，听女儿口中的未来，似乎未来的栗山、部长，中村，还有鹤见千春，至少这四个人，全都知道了他和雨宫的关系，要不然怎么一致瞒着花谷。 栗山瑞穗望了眼厨房，又看向老沙发，内心总有点奇怪。 似乎，高梨同学最喜欢的作家，最喜欢的书，真相全在这间老房子里藏着。 “她知道吗？” “我没告诉她。”北原贤人随手放下报纸，嘱咐了句栗山别说出去。 “你跟鹤见千春怎么认识的，她之前为什么经常找你麻烦。” “为什么问她？”栗山瑞穗有点意外。 北原贤人内心颇为好笑的暗想道：当然是因为花谷说过，未来的鹤见千春费尽心思去倒追你。 “只是有点好奇，你也不像爱惹麻烦的类型。” 栗山瑞穗坐到老沙发上，表情有点郁闷。 “她是转校生，去年从一所贵族女子学院，莫名其妙转进的峰高。” 她话语顿了下，提醒说道：“鹤见千春身高很矮吧，她转校的时候还更矮。” 北原贤人点点头，鹤见千春身高顶了天一米五五，也就比花谷高了十厘米。 “她家也不在中央区住，住在世田谷区。” 北原贤人默然无语，继高梨絮风，又是一个每天坐车几十公里来上学的奇葩。 栗山瑞穗表情郁闷说道：“她转校那天没穿校服，还不熟悉附近的路，我又刚好迟到，还以为她是哪个迷路的小学生，她也傻乎乎没讲明白，就领她去了峰高附属的国小......总之就是，她以为我在羞辱她吧。” “后来我也觉得不太好，自己有错，去找她赔罪道歉，她在学校里没有朋友，有点傲气，我就经常去找她，耐着性子陪她聊天，主动帮她干值日，平常带她熟悉校园，还给她介绍中央区的著名景点。” “大概过了三个月吧，可能看我认错态度不错，她也慢慢消气了，后来我进了网球部，放学的空余时间很少，没时间去找她，她可能是又生气了，所以总来找我麻烦。” 北原贤人一时无语，你在人家最孤独的时候，早把人家攻略了，自己还傻乎乎不知道，是不是傻，这哪是找你麻烦，分明是想见你，但心里又不好意思，只好装作找你麻烦，遮遮掩掩的去接近你，怪不得部长私底下称呼她小傲娇。 花江琴音端着盘子走出厨房，转头招呼两人一声。 “小贤，瑞穗，准备吃饭。” 栗山哦了声，起身走向餐桌，北原贤人有些意外，这才认识几天，怎么连瑞穗都叫上了，关系好的也太快了吧。 他若有所思，难道抽鬼牌，还有助于拉近人际关系？ 热闹又丰盛的餐桌上。 三个女人坐一起，花谷位居中间，北原贤人坐在对面。 花谷刚夹了一块鱼肉，忽然转头问道：“琴音姐，上次你答应过海己，要带海己去见她。” 北原贤人明白，那个“她”，指的是雨宫雅柊。 花江琴音斟酌了会，开口说道：“海己先别急，等你哥哥比赛结束，我就带你去见她好不好？” 再一次感受到女儿的嫌弃目光，北原贤人脸上有点挂不住了，仿佛作为父亲的威严和信誉都受到了动摇和质疑！ 一张照片而已，至于牵挂那么久嘛......他神思一动，雨宫给她的纸条上，可是承诺了，可以答应他一个小小的要求。 她既然特意点明是小小的要求，要求和好，肯定是行不通吧。 那么就要求，光明正大的拍她一张照片？......太浪费了吧，照片这种东西，悄悄去偷拍她就好了。 北原贤人默默思索，内心忽然冒出了一个大胆而荒诞想法。 女儿既然那么想见她，内心愿望着见她一面，那么......要求雨宫雅柊来我家住一晚？ 北原贤人思考着，霍然惊醒，我在想什么傻事，她怎么可能答应！ ......那就折中一下？让她在门口站几分钟，或者进来坐一会，只要能满足下女儿的愿望就行？ 反正家里没外人，按照未来的历史进程，栗山也迟早会知道。 北原贤人打定了主意，回去上学再跟她谈这件事。 先把假期过完再说，请了一周的病假，不用不白用，第一轮预赛结束，刚好再回学校。 饭后，他叫栗山坐过来，认真讨论选曲。 最好满足四个条件，首先要知名度最好够大，其次要有古典味，还要适合他们现在的人手，最后，时间紧迫，栗山瑞穗得熟悉那首歌，没时间给她练歌。 栗山瑞穗把手机摆在桌子上说道：“我收藏的歌全都会唱，你看看吧。” 北原贤人俯身，手指滑动屏幕，认真筛选曲目，来回翻了两遍，他表情渐渐古怪起来。 像《silly》《生きていたんだよな（她曾经活过啊）》，还有金钟浩的《活着》，怎么尽是些苦大仇深的悲伤类，她天天不说话，一个人发呆，脑子里究竟都在想什么。 栗山瑞穗才注意到，掩饰般的赶紧开口问道：“《斯卡布罗集市》怎么样？” 北原贤人收回思绪，沉吟说道：“曲风太平淡，不适合比赛，改编也没时间。” 他继续滑动屏幕，手指微微一顿，目光聚焦在一首举世闻名的歌曲上。 ——《波西米亚狂想曲》 皇后乐队的代表作，不朽的世界名曲，不仅是流行音乐领域里的至高神作，它在高贵的古典音乐界，同样广泛受到认可， 《波西米亚狂想曲》到底有多火，它在英国，任意一个演唱会上，前奏一响起，全场人必然会齐声合唱，没有例外，它的知名度，无论在世界上，还是在国内，甚至都完全盖过了本国国歌的存在。 这首歌知名度够高，四个人就能伴奏，歌曲也适合参赛，原版唱腔也需要歌剧味，非常合适。 “你会吗？”北原贤人转头问道。 栗山瑞穗惊讶了下，表情略有迟疑的说道：“你想选波西米亚狂想曲？这首歌很难吧，原唱的音域可是覆盖四个八度的传奇人物。” “你能不能唱。”北原贤人眼神十分认真，要的就是难，难破天际更好，话题度才更高，更能吸引关注，而且这首歌，确实适合栗山。 换成任何一个人，就算给他一个唱功超一流，世界顶尖水平的流行歌手，他都不敢选这首难度突破天际的歌，但唯独栗山除外。 因为她是不可思议的不到二十岁的戏剧女高音，戏剧女高震颤天花板的嗓音爆发力，绝对能驾驭住这首同样需要超高的爆发力，才能真正唱好的世界名曲。 北原贤人相信栗山，既然她能唱《图兰朵》，就一定能唱《波西米亚狂想曲》。 栗山瑞穗看了眼手机屏幕，犹豫的点了点头。 “应该没有问题。” ....... 安宁的深夜。 北原贤人坐在窗边，望着天边半月，轻轻吹奏着口琴。 夜晚的凉风微微吹拂他额前发丝，三遍过后，他缓缓放下口琴，忍不住思维发散，去想三天后的比赛。 雨宫雅柊的乐队已经陆陆续续公布了三位成员，她们无一例外全是青年翘楚，实力强劲，论整体实力，大概比他们要强一些。 目前只剩下主唱还没宣布。 但如果比主唱，北原贤人对栗山信心十足，同龄人之中，声乐功底能比她还强的人，不多，凤毛麟角，几乎可以断定，乐队的门面这块，他们一点不弱，甚至还更强。 街道上，不知何时起，忽然传来了口琴演奏的声音，由远而近，正是他刚才吹奏的《月半小夜曲》。 北原贤人怔了瞬，扒着窗子露头去看，但只有不到两米宽的楼距，视野太过狭窄，看不到是谁在演奏。 难道刚才有位音乐同行路过，听到了这首歌？跃跃欲试想演奏一遍？ 北原贤人失笑摇头，真是好巧。 而且还是位艺术造诣不浅的同行，居然只听了三遍，就迅速分析出了歌曲的和弦走向。 慢慢地，外面的口琴声渐渐变了音部，改为明亮的高音部吹奏，似乎在邀请他加入进去，催促的告诉他：你快来吹低音部！ 北原贤人颇感有趣，爽快的接受了邀请，拿起口琴配合的加入其中。 原本只有风吹过的街道上，掺进来了两支口琴的悠扬琴音。 琴瑟相合，音部一高一低，明明是第一次合作，却意外的非常默契，低音部沉稳进行，高音部像是一只调皮的鸟儿，时而惊艳的离调即兴，时而小二度的伴奏和声，过一会，又十分任性的拉着低音部一起去改编演绎。 两个人把一首流行歌曲，不停的换着花样改编，一时间居然争强好胜的斗起了琴。 足足持续了半个小时，那只似是偶然路过的调皮鸟儿，鸣声才渐渐淡弱，扑闪着翅膀，恋恋不舍地飞离了此地。 北原贤人表情惊讶的放下口琴，那位音乐同行的乐理水平，似乎深不可测，居然能跟他这位爵士小炮飙即兴改编能力，还丝毫不落下风。 他（她）是音乐家？还是职业爵士乐手？又或者编曲家？......还是遇上了个年轻天才？ 第104章 一连串巧合 中央区的一幢甲级写字楼。 竹下茜打着电话步入电梯，食指按下12f按钮。 手机听筒嘟嘟响了两声，刚一接通，竹下茜语气忧愁说道：“社长，太突然了吧，小姐知道肯定会生气的。” 电话那边安静了会，传来雨宫律子的声音：“不找人助攻一下，那两个人啊，还不知道要磨磨蹭蹭到哪一天。” “放心吧，那位小金毛的性取向比较特殊，他喜欢男人，已经有男朋友，不会捣乱。” 竹下茜略微松了口气，又大概报告了下小姐的近况，等电梯抵达12楼，她挂了电话，走出电梯，穿过办公区域，快步走向接待室。 推开门，接待室内，除了三位女孩子乐队成员，还有一位金色短发的男生，竹下茜默默打量这位社长挑选的助攻同学，身材偏瘦，眼睛很干净，大体一看像是很安静的人。 竹下茜一时间腐女心爆棚，他是攻？还是受！？ 竹下茜赶紧收敛思绪，先用英语介绍了下自己，又转向队员们介绍道：“他叫艾伯特，英皇声乐系的大二学生，假声男高音，也是我们乐队的主唱” 英国皇家音乐学院？.....安藤未央手指转着咖啡杯，淡淡暼去一眼，没说什么。 她不像那群对金发趋之若鹜的笨蛋一样，认为金发是什么可笑至极的高贵颜色，虽然那个小金毛长得还行，但她完全没有感觉。 他是英国人？听说那里男同很多，他会不会就是男同......天呐，他还喷了香水？该不会真有问题吧！ 安藤未央内心一阵恶寒，转向竹下茜，问道：“我们的大明星呢，她今天还不来？” 竹下茜滴水不漏回答道：“小姐今天身体不舒服，你们先排练，她会自己在家里练习，拖累不到团队进度。” 小姐哪是身体不舒服，一想起来，竹下茜内心就十分郁闷。 今天一大早，小姐火急火燎的给她打电话，叫上她一起去书店，狂买了十几本编曲和乐理方面的高深书籍。 流行、爵士、布鲁斯和蓝调，各种类型统统买了一遍，现在正闷在别墅里埋头苦学，就像与谁较劲一样。 站在一旁的艾伯特转过身，朝竹下茜说了一段英语，竹下茜点点头，为大家翻译说道：“你们决定第一轮选曲了吗？” 安藤未央沉默了下，选曲......那位大明星天天神龙见首不见尾，平常连她人影都见不到，主唱又是今天才来，哪里来机会商量选曲。 “没，赶紧让主唱决定算了，我们没时间陪他练歌，让他选首最熟悉的歌。” 竹下茜点点头，翻译了一遍，闻言，艾伯特沉思了会，眼神一亮说道：“bohemianrhapsody。” 这句话无需翻译，安藤未央也能听懂，她表情惊讶了下说道：“你想选《波西米亚狂想曲》？” 她若有所思点点头，喃喃道：“确实是英国人最熟悉的歌，就选这首吧......你是假声男高音？那音域应该没有问题。” ...... 久保海鲜仓库。 北原贤人坐在钢琴前，给栗山测试音域。 c、d、e、f、g、a、b、c，代表12345671，这就是人们常说的八度，一般人如果音域能有两个八度，就可以出道做职业歌手，并且有成为优秀职业歌手的潜质。 测试结果吓了他一跳，栗山的音域，下能低到女中音的a2，上能唱到女高音都难搞的g6，她也是一个音域横跨将近四个八度的怪物！ 北原贤人眼神古怪看着栗山，这家伙还不到二十岁吧，她声带到底是什么构造，无法想象，真想拿个手电筒照一照。 推特的特别关注音忽然响起，香川宁宁急忙点开一瞧，惊呼了一声，“雨宫雅柊乐队的主唱公布了！刚刚公布！” 北原贤人无语看过去，怎么每次都是你第一个发现，而且还设置了特别关注？你到底有多崇拜那家伙。 香川宁宁小手捧着手机念道：“奥兰多.艾伯特，英皇学院声乐系的大二学生，音部是假声男高音，拿过「新菁国际青少年音乐比赛」第五组的第一名。” 北原贤人用手机查了下，那什么新菁比赛，跟栗山曾经参加的东京古典美声歌唱赛性质差不多，第五组就相当于青年组，年龄在18-30岁区间。 “听名字是个男生？”菅原部长稍一沉思，慢慢面露古怪，“这样一来，好像那边也是四女一男的组合吧，居然跟我们完全一样，巧合。” 菅原部长话语顿了下，笑了出来说道：“我们还跟雨宫雅柊是同学，而且又在第一轮就碰上，这么多巧合一连串发生，我已经能想象到，网上会产生多么恐怖的话题度，制作组肯定不会放过这个炒作机会。” 北原贤人盯着照片上那个娘里娘气的家伙，莫名的十分不爽。 正对面，柏木茉优抬头看了他一眼，默不作声......是吃醋了吧。 高梨絮风想了想，开口问道：“香川同学，他们有没有公布第一轮选曲。” 香川宁宁再次认真的看了两遍，摇了摇小脑袋，“没有透露，只是说选了首非常著名的歌。” “在乎他们选曲干嘛，长他人志气......”鹤见千春不满的嘀咕了句，又转向栗山，“喂，你有没有把握，那只金毛狗肯定不如你吧。” 北原贤人默然无语，称呼那个外国鬼佬叫金毛狗......还不错，以后就这么叫吧，很好听的名字。 他环视大家，插嘴说道：“没有异议的话，第一轮选曲就敲定了，让栗山同学唱《波西米亚狂想曲》” ...... 深夜。 北原贤人侧身躺在地铺上，睡意慢慢袭来，眼皮开始打架。 忽然，窗外飘来了悠扬的口琴声。 他微微一愣，立马坐了起来。 那位同行又来了！ 还想找他合作（斗琴）？ 他迟疑的这会，外面的口琴声，使劲吹了几下厚重的低音，仿佛等不及的生气了，催促他睡什么睡，赶紧起床找我合奏！ 北原贤人无奈的爬起来，弯腰拾起枕边的口琴，随便吹了一声，示意对方别着急。 早听说过一部分搞艺术的人，一言一行出乎意料，性格多少沾点不正常，今天算是见识了。 晚上十一点钟不睡觉，大老远跑来找他合奏，他就从没见过这种奇葩，估计多少是沾点脑瘫， 北原贤人低叹了客气，照例的，先合作了两遍，然后外面的脑瘫就开始主动挑事，曲风一转，玩起了蓝调风格。 而且居然还是用的钢琴！估计是用ipad的模拟钢琴软件，外接了一根扩音电线，连接音箱。 北原贤人十分无语，大半夜拉着音箱在大街上走，你累不累啊。 他暗暗给那位音乐同行，打上了精神不正常的标签。 第106章 权力斗争的牺牲品 预选赛的现场后台。 河内健一郎走出办公室，刚想去命运引力乐队的候场室鼓励下他们，却突然收到了一条紧急短信通知，制作组召开紧急会议！ 河内健一郎顿时心生不妙，节目刚开始录制，突然召开紧急会议，难道发生了突发状况！ 他调头一转，表情忧虑的快步前往会议室。 会议室人还没到齐，河内健一郎找到自己位置坐下，小声问身边的总协调：“发生什么事？” 总协调低叹口气说道：“两支乐队撞歌，巧合的全选了《波西米亚狂想曲》” 河内健一郎皱了下眉，他是音乐总监，按担当责任，b组十二支乐队的选曲表，应该第一时间就交到他手上，但他居然现在才得知消息。 “选曲表为什么没给我？” 总协调看了眼会议室，压声说道：“音乐副总监拿走了。” 闻言，河内健一郎慢慢陷入沉默，若按节目组职位划分，哪有“音乐副总监”这个职位。 当初新晋制作人，浜田保昭，第一次把《明日乐队》企划递到董事专务会的桌子上时，根本没人看好这份企划。 音乐选秀，早在三十年前就已经玩过时，现在阔别综艺市场几十年，极可能不适应现代的娱乐风气。 但董事专务会，还是秉持着试探一下市场的想法，勉强通过了这份企划。 而河内健一郎，当初也是一咬牙，本着万一就成功的想法，选择拼上一次，主动加入了这份不被看好的企划，从而结识了浜田保昭。 最初，节目预算少的可怜，时间排档也很差，制作组还大多都是资历不深的新人，缺乏经验，更没有著名嘉宾，谁都不敢保证最终节目质量。 那段时间的浜田，甚至愁得主动掏钱，东拼西凑，想尽一切办法搞来了三百万円，妄想用丰厚的奖金池，吸引实力派选手报名参加，想靠素人支撑节目质量，那时候大家就苦逼到这种程度。 直到一个石破惊天的消息震撼出现，近期那位名声如日中天的雨宫雅柊，她离奇般的突然宣布参赛！ 一石激起千层浪，伴随雨宫雅柊带来的恐怖流量，许多业内人士，各大艺人事务所，他们全都躁动了，同样本着万一就成功的想法，梦想再一次复制那个超级明星倍出的黄金年代。 一时间，几十家艺人事务所，疯狂托关系走后门，挤破脑袋把旗下还未出道的艺人，拼命往比赛里塞，原本门可罗雀的制作组委员会，一夜间门庭若市。 电视台上层也及时开会讨论，迅速调整战略，倾注资源支持，原本一档不被看好的角落企划，匪夷所思的摇身一变，居然成了重点节目。 这一切巨大变化，令那位新晋制作人变得飘了，浜田越来越得意忘形，骄傲自满，似乎真把这一切，当成了自己努力的回报。 而且听同事说，浜田似乎还得到了一位董事专务的赏识，志得意满，开始大刀阔斧的调整制作组，想组建一支自己满意的班子，逐步架空或替换掉原制作组高层，还为了搏取领导的青睐，安插了不少混履历的官二代。 那位音乐副总监，就是一位董事专务的亲外甥，一个自大无能的傲慢不逊之辈。 河内健一郎微微低叹了口气，他一没关系二没后台，惹不起那位亲外甥，更惹不起董事专务，也不想得罪最近的大红人浜田，只能眼睁睁看着自己权利，被那个白痴一步步架空。 他之所以在乎命运引力乐队，是因为那支乐队，真的很有希望走到决赛，他常去命运引力乐队的候场室转一转，是想让大家看在眼里，这是他选中的一匹千里马，等“千里马”大获成功，他的业内履历上多少也能沾点光。 河内健一郎思考的这会工夫，会议室陆陆续续人已到齐。 浜田保昭站在会议桌顶端，用笔敲了敲桌面，简短说道：“雨宫雅柊与另一支乐队撞曲，现在还有四十分钟上场。” 河内健一郎冷眼旁观，只是撞曲，派导演去沟通就够了，没必要召开紧急会议。 “命运引力乐队同样选了《波西米亚狂想曲》，现在两方中必须要有一方临时换歌。” 河内健一郎立马微微愣了下，迅速直起了腰，居然是命运引力乐队撞了歌！？ 这可不是小事，无论哪一方临时换歌，都会严重影响换歌方的现场质量！ 最重要的是，这是第一轮预选赛，节目首播！观众的第一印象尤为重要！ 如果因为临时换歌，仓促上场，一旦中途发生意外差池，给观众留下恶劣印象，甚至会影响到那支乐队后续的所有比赛！ 河内健一郎顿时坐不住了，赶紧开口说道：“浜田桑，海棠果乐队整体实力更强，有能力更好的应对突发状况，出于对我们节目的长远考虑，我建议保全一支潜力很高的乐队，说服雨宫桑去换歌。” 浜田保昭淡淡暼去一眼，不置可否，轻轻用笔敲着桌子，话头一转说道： “河内桑，有件事很让我费解，b组的选曲表，明明一个小时前就交到了你手里，难道河内桑一直视而不见？......如果不是副总监及时发现，你负得起责任吗！” 浜田双手撑着桌子，俯下身，眼睛盯着河内，语气慢慢说道：“河内桑作为音乐总监，是不是太过失职？” 河内健一郎内心咯噔一声，霍然想通了一切，这是针对他的一出戏！ 浜田肯定早就发现了撞曲！ 是浜田的示意，让副总监故意劫走b组选曲表，暂时隐而不发，等到节目一开始，然后立马召开紧急会议，渲染紧张气氛，狠狠批斗他一顿！ “河内桑，你让大家非常失望，节目组因为你个人的一时疏忽，差一点就坏了大事，”浜田目光一凝，图穷匕见，“你暂时卸任音乐总监吧，换成岛谷担任，以后你配合岛谷工作。” 河内健一郎默然，岛谷就是音乐副总监，董事专务的亲外甥，下来混履历的官二代。 架空我还不满意，他还想谋害我篡位......河内健一郎心里长叹了口气，这口黑锅是甩不掉了，他可以选择爆发出来，怒斥浜田的无耻，是想蓄意暗害他！但代价，第二天准备卷铺盖走人吧！ 想起自己还在上中学的两个孩子，河内健一郎默默选择了隐忍，他缓缓站起来，一点一点九十度弯下腰，嗓音干涩的大声说道：“是我的一时疏忽险些酿出大祸，对不起！” 会议室气氛异常压抑，谁都能看出来，这是针对河内的一出戏。 浜田侧目斜了眼手表，淡淡说道：“我没记错的话，《波西米亚狂想曲》是一首英国歌吧，观众应该更愿意看到一位英国人来唱，也更希望看到雨宫小姐他们演绎的版本。” “还有三十五分钟，河内，你去通知命运引力乐队尽快换歌，对了，雨宫小姐那边不用通知，别让她分心影响到发挥。” 河内健一郎旋即直起腰，火急火燎的离开会议室，内心破口大骂浜田那个混蛋。 当初那个浜田已经变了！ 三十五分钟够个屁用！ 这不是害人吗！ 他急得满脸通红，不顾形象的一路小跑，内心复杂至极，可惜了命运引力乐队，害他们沦为了权力斗争的牺牲品。 第107章 两个人上场 候场室，沙发上坐了七个人，已经颇为拥挤，墙壁挂着的液晶电视机上，在播放四百位观众陆续入席的场景。 戴着面具的北原贤人背靠沙发，一时闲着没事，观察起她们上场前的状态。 栗山拄着脸发呆，表情上看不出任何紧张情绪。 鹤见千夏还在爱不释手的抱着那把世界名琴，状态很轻松。 只有香川宁宁一直低头揉捏小手，神情略有不安，高梨絮风微笑的坐在她身旁，温言细语地安慰她，还拿出手机，陪她一起看搞笑艺人的视频，分散她注意力。 北原贤人不由感慨，真是个善良的女孩。 他人瞥了眼一个人孤零零刷手机的蕾丝同学，暗道你老婆可是在陪别的女孩子，你心里吃不吃醋。 哦对，只是你心目中的老婆。 柏木茉优察觉到他的视线，抬头微微侧目，两人视线交集，谁都没有开口寒暄的意思。 北原贤人收回视线，看了下时间，还剩三十三分钟上场。 噔噔，噔噔，噔瞪......短信提示音仿佛生怕他听不到一样，如呼啸不绝的暴风，一连串疯狂响起，他诧异掏出手机，谁在玩短信轰炸，难道是那只小调皮蛋？ 「撞歌！」 同一条消息，河内健一郎给他发了十七遍！ 北原贤人愣了瞬，表情立马严肃起来。 没想到会发生这种意外事件。 音乐节目上撞歌这种事，也不算稀奇，就连《我是歌手》的老牌制作团队都无法避免，在第二季时，林大仙恰好与黄妈同期撞歌，最终还是林大仙展现绅士分度，主动退让，临场更换成了《oprea》，获得了一致赞誉和好评。 北原贤人处事不惊，正要准备把大家叫过来，门忽然砰得打开，河内健一郎气喘吁吁的扶着门框：“坂本桑，我发的短息你看到了吗！” 河内健一郎来不及缓口气，迅速简单解释了一遍，受限于时间，他没讲节目组内部的权力斗争。 听完，鹤见千春当即横起了眉毛，双手环胸，语气不爽的问道：“凭什么让我们换歌，到底谁跟我们撞了个歌，你给我说清楚。” 河内健一郎微微喘着气说道：“雨宫桑的乐队也选了《波西米亚狂想曲》。” “又是雨宫雅柊！！？”鹤见千春气得瞬间跳了脚，眼睛怒目圆睁，牙齿磨得咯咯作响。 北原贤人默然，看来制作组两权相较，还是选择了雨宫雅柊那边，选择了他们的收视率大宝贝。 但有一点很奇怪。 面具下的他皱下眉毛问道：“b组十二支乐队的选曲，早在一个小时之前你们就来问了吧，为什么比赛快开始才发现。” 河内健一郎张了张嘴巴，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表情苦涩。 鹤见千春见河内委屈的样子，立马看了出来，这件事里肯定藏着猫腻！没那么简单！ 她一时间气笑了，小手指着制作组的后台方向：“你们制作组是不是以为我好欺负？想拿我们寻开心？” “喂，你别怕，现在去找能联系上早河洋的人，赶紧把他叫过来，我跟他聊一聊。” 闻言，河内健一郎旋即怔了下，早河洋是朝日电视台的台长，这位女生的口气好大，她到底是何方神圣...... 北原贤人看了下时间，眼神示意鹤见千春暂时别冲动，开口问道：“制作组已经拍板决定了是吗，一定要让我们换歌？” 河内健一郎沉默了下，沉重的点了点头。 北原贤人了解的点点头，保持沉稳心说道：“好，我们知道了，河内桑先请回，谢谢你专程跑一趟前来告知，我们现在要开一个很紧急的会议。” 河内健一郎表情和语气皆是担心的祝福了一句，低着头默默离开。 北原贤人关上门，回过身，面朝全在望向门口的大家，内心组织语言。 开赛前三十分钟，制作组才姗姗来通知他们，要求临时换歌，这里面肯定有问题，受限于时间，河内健一郎没说清楚，可能也不方便透露。 他不知道制作组是想故意整他们，还是另有原因，但此刻内心是十分不爽。 鹤见千春忽然说道：“喂，你们慢慢讨论，我有事离开一下。” 话落，她摸起桌子上的手机，一言未语的快步离开了候场室。 门砰一声被关上！鹤见千夏收回视线，笑眯眯说道：“惨了喔，这是小春从小到大，排名第三的生气程度，让我们祝愿节目组的制作人和导演别太惨吧。” 那才排名第三？......香川宁宁回忆了下鹤见千春刚才离开时的表情，害怕地缩了下身子。 北原贤人开口说道：“事情你们也都听到了，现在还剩三十分钟。” “海选歌不能唱第二遍，但我们可以拿以前街头演出过的歌来应急，还记得谱子吗？”他看向高梨絮风。 高梨絮风略感不好意思，轻轻摇了摇头，已经时隔一个月还多，她虽然记忆力也不错，但远没达到北原同学那种匪夷所思的地步，就算她还记得谱子，突然没经排练的草率上场，她又不是专业钢琴生，难保不会出差错。 北原贤人内心无奈，当初他也没看钢琴谱，全让高梨自己去练了，没法回忆的写下来。 他又看向栗山瑞穗，接着在心里摇了摇头，栗山除了第一次参加海选，自始至终都没跟大家一起演出过。 而且突发意外状况后，香川宁宁她...... 他转头看去，香川宁宁原本只是有点紧张，还远没到影响演出的地步，可现在的她......北原贤人收回目光，微微叹了口气。 最近四天，乐队一直盯着《波西米亚狂想曲》反复排练，反复打磨，而且时间又紧张，根本没时间准备后备选歌。 更要命的是乐队五个人，少一个人就已经够难办，位置难以分配，而现在是三个人都废了！各种原因无法上场，只剩下他和鹤见千夏。 原本还想借势而行，凭借雨宫雅柊带来的巨大关注量，以一场惊艳的演出开幕式，再次狂揽一批粉丝，现在计划完全被打乱了！ 无歌可选......北原贤人回过神时，发现大家都在静静看着他，等待他这位队长，主心骨的开口决定。 而且栗山，她很是忧虑的样子，心事重重。 北原贤人望过去，他曾多次好奇，栗山不为钱不为名，又不懂流行唱法，她为什么要固执的参赛，还想拿冠军。 直到了解她家的情况之后，他也就明白了。 那个傻孩子啊，其实是想用这种天真的方式，让父母看到她的努力，明白她的努力，体谅她的努力，去支持她的决定。 既然一个东京古典美声歌唱赛的青年组冠军既然不够，那就再来一个流行唱法的冠军！......她也正是心怀一丝美好的天真，如此设想的吧。 北原贤人收回思绪，继而又望向鹤见千夏手中的小提琴。 他顺其自然的，福至心灵的，刹那间便已想明白了，自己一直坚信不可能发生的第二件事——写了一首很有名气的歌——它究竟是如何发生。 北原贤人深深看了眼心事重重的栗山，既然你救我一条命，那我就为你打破一次原则，尽我最大努力帮你达成那份天真的想法。 北原贤人沉默了下，开口说道：“鹤见同学，我不懂小提琴，现在我写下钢琴谱，请你把她转成小提琴谱。” 北原贤人话语一顿，语气十分认真的说道：“这一轮，我们两个人上场，你负责小提琴，兼打鼓，我弹钢琴，兼主唱。” 第108章 请加油！ 距离上场二十五分钟。 候场室内，气氛忙碌。 鹤见千夏一边迅速熟悉着小提琴谱，一边迅速进行两倍速演奏，同时开口问道： “小提琴和鼓声没法兼顾，可不可以录一轨鼓点的的program？” “时间来不及，现场即兴发挥。”北原贤人盯着歌词，脑子里飞快编排两人的大体配合构架。 鹤见千夏再次演奏完一遍，轻轻放下小提琴。 “可以用循环效果器，我提前录好旋律。” 北原贤人稍一沉思，她想用十几块循环效果器，每个单块提前录制下各乐器的旋律，一个人代替整支乐队？ 但分别记住十几个单块的每一块旋律，这已经非常难，而且一边伴奏，一边分心控制多个单块，一心二用，更难上加难，并且还得提前预判后续旋律进程，极短的时间内，选择好使用哪个单块，再掐住节拍进入......她一个人能忙得过来吗。 如果她真能做到，确实将会变成一场“惊艳的表演”。 北原贤人沉思了会，想起上次她夺权时，曾秀过一段looping，同样也是鼓声、吉他、小提琴的配合。 他稍一犹豫了，一咬牙说道：“我相信你！千万别搞砸。” 鹤见千夏怔了瞬，她提了一个十分冒险的想法，但自己都没奢望，那个一向求稳的家伙能同意，真的没想到，他居然真敢陪她冒险。 “放心好了，辜负不了你的信任，别小看东艺的学生，”鹤见千夏深深看去一眼，转头吩咐大家说道，“我现在需要一把电小提琴来录loop，你们再想办法去借几个循环效果器，越多越好。” 香川宁宁迅速站起来，干劲十足说道：“我去吧！” 柏木茉优也知道事情紧急，主动了站起来，一起去借循环效果器。 北原贤人让鹤见坐过来，指着纸张上的歌词，来不及细说，只能大致的讲解一下配合。 “开头是你的小提琴solo，我钢琴伴奏点缀几下，进入a段后......” 一旁的高梨絮风看了下手机时间，只剩下不到二十分钟。 她转头看去，电视屏幕上，观众席已经陆续坐满，主持人已经在做准备。 她不由神情担心起来，他们是第一位登场的乐队，而且连一次排练都没有，仓促上场，万一发生问题怎么办。 栗山瑞穗小声说道：“相信他们吧，他俩都学过爵士乐。” 高梨絮风不太理解，爵士乐难道与这里面还有联系？ “爵士乐是非常自由的一种音乐，擅长重点就是即兴演奏，平常人碰上这种突发事件，可能会急得手忙脚乱，但爵士乐手即兴演奏经验丰富，问题应该不大吧，看他俩默契吧。” 过了会，北原贤人转过头，想了想说道：“你们再去一个人借口琴，可能不好借，但去试试吧，到时候应该能用得上，宁滥勿缺，有总比没有好。” “最好是半音阶口琴，普通口琴勉强也能凑活。” 高梨絮风赶紧说道，“我去吧，叫‘半音阶口琴’是吗？” 北原贤人点了点头。 高梨絮风推开门，环视了眼整栋楼的六间候场室，香川和茉优已经借到了许多循环效果器，她远远说了一声“再借一支口琴”，然后选了个相反的方向。 她来到隔壁紧挨的候场室，先敲了敲门，得到门内主人的首肯，高梨絮风推开门，微微欠身说道：“抱歉，打扰了，请问你们有半音阶口琴吗？” 屋内是一支由六个人组成的女团乐队，她们面面相觑，纷纷摇了摇头。 高梨絮风再次说了句“打扰了”，刚要出门，其中一位女生忽然说道：“刚才我去楼下，好像有听到口琴的声音，但不确定哪个房间。” 高梨絮风迅速道了句谢，小跑向楼梯口，顺着阶梯哒哒下行。 下一楼，左右两边各有三间候场室，两边间隔很远，但已经没时间挨个去问，她途中稍一思考，没选左边第一间，而是挑了中间的候场室，敲敲门，又问了一遍。 “口琴？sorry，我们没有，”沙发上的女生摇了摇头，“刚才好像确实有口琴的声音，但听不清楚是哪个房间。” 高梨絮风思索着关上门，既然位居中间的候场室都听不清楚，缩小范围，说明口琴的主人是藏在对面！ 她果断抛弃另两间，小跑向对面，继续挑中间的候场室。 “抱歉，打扰了，请问你们有......”高梨絮风渐渐住声，神情很意外，雨宫雅柊正坐在沙发上，手里把玩着一支口琴。 雨宫雅柊转头看向门口，迅速认出了高梨。 “是你......”雨宫雅柊微微皱了下眉毛，语气不欢迎的问道，“你来干什么。” 高梨絮风赶紧说道：“我们乐队撞了歌，要临时换曲，如果方便的话，可以借一下雨宫同学的口琴吗？拜托了！” 那个大混蛋居然撞了歌......雨宫雅柊眉毛皱的更深了，问道：“你们乐队谁想用口琴。” 高梨迅速回答道：“北原同学。” 雨宫雅柊沉默了下，低头看向手中的口琴，脸慢慢热了起来。 她别过头，微微咬起下嘴唇，抬手交过去。 高梨絮风没想到会这么顺利，她本以为，这种演奏方式比较特殊的私人物品，需要努力说服雨宫同学才可以......看来雨宫同学是个很热心的人呢。 高梨絮风赶紧说了句谢谢，接过口琴，急匆匆离开。 她迅速小跑的登上一层楼，返回候场室时，却发现北原和鹤见同学已经出发！ 香川宁宁赶紧说道：“前辈刚进电梯！刚才没有借到口琴。” 高梨絮风来不及回答，抓紧时间再度小跑向电梯口，却发现电梯已经在下降！ 她只得无奈的再次去跑楼梯，加快速度，快马加鞭的迅速从八楼下至一楼。 她跑出楼梯口，疲惫的扶着墙壁微微喘息，来不及歇息，她焦急的左顾右看。 还是慢了一步！看样子已经在前往比赛舞台！ 高梨絮风迅速打起精神，再快一点朝舞台通道跑去，终于远远看到了两个身影。 前面两个人正一边录loop，一边彼此沟通。 “北，坂本桑——” 大厅里的北原贤人回过身。 高梨絮风已经累得香汗淋漓，发丝纷乱，有几缕头发湿漉漉的贴在洁白的脸颊上。 她勉强维持着还算得体的身姿，快步走上来，伸出双手，手心里静静躺着一支金色的半音阶口琴。 “幸好，赶上了，”高梨絮风语气里压抑着疲惫的喘息声，“抱歉，我不太懂，你快看下这是半音阶口琴吗。” 北原贤人心里有些不是滋味，他只是随口一提，说到底不过是一支“有比没有要强”意义上的口琴而已，没想到对方居然如此重视，一看就知道，她跑了不少地方去借。 “这是半音阶口琴......辛苦你了。”说完，面具下的北原贤人张了张嘴巴，下一句不知道该说点什么了，只能语气认真的说了句谢谢，拿过口琴，让她快回去休息。 高梨絮风望着两个人踏往赛场的背影，想了想，又忽然叫住了他：“请等一等。” 北原贤人落住脚回过身，眼神询问她还有什么事情。 “虽然栗山同学说你们不紧张，但其实还是蛮紧张的吧，第一位上场，而且还碰上了赛前换歌这样的事情。” 高梨絮风话语顿了下，理了下耳侧纷乱的发丝，露出微笑鼓励道：“虽然意外打乱了我们的第一轮比赛计划，但我们不只有一次机会，未来还有许多的可能性，就算我们错过了这一次，在那充满可能性的未来里，一定能把那些失去的，错过的，遗憾的，全部，全部，想办法都弥补回来，所以......请不要给自己太大心理压力，请加油！” 面具下的北原贤人怔了瞬，仿佛心脏某一块被柔软的轻轻触动了下。 说不紧张，那是假的，他心里当然紧张，但当着大家的面，谁都可以紧张，唯独他不能自乱阵脚，只是一直深深藏起来，不显露罢了。 “谢谢。” 北原贤人微微弯腰，然后转回头，看向还在调试loop的鹤见千夏。 “走吧，轮到我们了。” 两个人来到后台，主持人已经在做开场白。 等待上场的时间里，北原贤人为她拿着小提琴，又整理了下自己的演出服装，鹤见千夏最后一遍，记忆每一个循环效果器。 北原贤人略有诧异问道：“看你样子，真的不太紧张？” “还行吧，有那么一点点。”鹤见千夏俯身，把效果器拾进袋子里。 北原贤人点点头说道：“那就祝你临场发挥的时候别出错吧，那么好的琴，万一拉错了音，媒体可不会轻易放过你。” 鹤见千夏抬了下头，笑着说道：“你也是。” “对了，那首歌叫什么名字？真的很好听。” 北原贤人微微叹了口气说道：“月半小夜曲。” 第109章 赛场上（上） 黑压压的比赛现场，水卜麻衣穿着一身白色礼服，手持台卡，款款走上舞台，追光灯打下，她站在白色灯光下，面含微笑的面向台下观众。 “欢迎大家来到《明日乐队》的节目录制现场，本节目由明智牛奶......” 先说了一段开场白，水卜麻衣面含微笑的转过身，依次为观众介绍评委席上的三位评委老师：黑田德茂、江川健吾、铃木真纪。 水卜麻衣话语一顿，微笑问道：“想必大家已经等不及了吧，今天的现场，有多少人是为了那一位专程而来？请让我听听你们的声音。” 台下瞬间响起几百位观众的呼喊，还有许多人，一齐举起了写着「雨宫雅柊」四个字的应援牌。 “可惜她要到第二位出场，”水卜麻衣恶作剧的笑了笑，看了下台本，神情一正说道，“接下来第一位出场的乐队，或许已经有许多人都听说过，他们就是最近网络上十分火热的命运引力乐队，也是海棠果乐队的预赛首轮对手。” “巧合的是，雨宫雅柊还与命运引力乐队中的三位成员，其实是一个学校的同学喔，或许这就是同学间的缘分吧！” 评委席上的黑田德茂表情一滞，合着那一天，健吾前脚刚祝愿完，面具男千万别抽中雨宫雅柊，结果那家伙后脚就中了特等大奖？？ “他们选择的歌曲，是一首原创歌曲，”水卜麻衣笑容甜甜的说道，“很难想象，他们竟然在关键的第一轮预赛上，选择了一首原创作品，先让我们先鼓励他们一下吧。” 观众一阵鼓掌之后，水卜麻衣看了下台本，开口说道：“原创作品《月半小夜曲》，有请命运引力乐队登场。” 话落，舞台上的顶光灯一齐照相舞台场地的入口处，一位戴着纯白面具，身穿纯白正装的高大男士，身影出现在舞台口。 他不紧不慢的稳步走向舞台中央，当路过顶光灯时，纯白面具上的繁复棱面，一瞬间折射出了耀眼的七彩光辉，许多人都下意识遮起了眼睛。 好浮夸的面具！ 评委席上的黑田德茂仰身哈哈大笑，他早就等这一幕好久了！ 之前海选赛上，那副混蛋面具可是没少晃他眼睛！ 紧接着，一位女生走出，她穿着长袖的粉色连身短裙和黑丝袜，拎着一把小提琴和满满的手提袋，紧随其后。 面具男士坐到了钢琴前，女生坐到了架子鼓后面，观众耐心等了会，一时间，心里渐渐奇怪起来，怎么后面没人了？难道就他们两位？ 黑田德茂也微微愣了下，转头与江川健吾面面相觑。 “等一等，”黑田德茂忽然说了声，示意主持人把话筒交给面具男，“你们乐队不是五个人？” 北原贤人接过话筒，暗想问的正好，他还气着呢！直接毫不客气的点明原因。 “因为制作组没透露的不明原因，比赛前的三十分钟才通知我们临时换歌，各种原因下，只能由我们两个人上场。” 观众台下顿时哗然一片，纷纷交头议论起来： “这是设计好的剧本，还是真发生了意外？” “看样子不像是假的。” “......” 主持人尴尬的站在旁边，钢琴后的北原贤人很镇定，他完全不担心制作组气急败坏来报复他们，光看鹤见千春那副气样就能知道，介时谁报复谁还不一定！ 没透露的不明原因......黑田德茂暗暗咂舌，面具男看来也是个暴脾气，遮羞布都不给了，一口气挑明事，点在制作组脸上讽刺。 黑田德茂也是个不怕事的主，暗道骂得好！他早看不惯制作组与那些艺人事务所，幕后偷偷搞的龌龊金钱交易！ 这就对了，有脾气就发，憋在心里受那窝囊气，那不是在窝囊自己！只不过这一段肯定会被剪掉，但愿节目录制完后，现场的四百位观众能散播出去消息吧。 黑田德茂刚准备开口拱把火，同是评委的铃木真纪急忙抢先一步说道：“请开始你们的表演吧。” 闻言，黑田德茂不高兴的看去一眼，铃木真纪视而不见，目不斜视。 黑田的驴脾气，在演艺界是出了名的心直口快，说话不经大脑，嘴里什么话都敢往外蹦，没少得罪过人，也没少吃过亏，能混到现在也是个奇迹，她可不想受连累！ 北原贤人见好就收，望去鹤见千夏那边，她已经依次排好loop单块，对他点了点头。 北原贤人点头回应，十指放轻轻搭在黑白键上。 鹤见千夏坐在架子鼓后面，弯腰拾起琴弓，架起小提琴。 没有经过事前排练，只有大体的配合思路，细节一切全由他们即兴发挥。 伴随着如泣如诉的哀伤小提琴的琴声响起时，北原贤人内心数着节拍，第一小节结束的瞬间，黑白键落下，用寥寥几个音符，点缀哀伤的气氛。 评委席上，黑田德茂身体前倾，紧绷着身子，心里为他们狠狠捏着一把汗，短短三十分钟，肯定没时间排练，只可能是临场发挥，一定别出错啊！ 「若能将自己的思念传达给你」 「消散于水面上的」 「琥珀色的枯叶」 「化为风声所奏响的音符」 「传达着思念」 黑田德茂微微松了口气，开场没出错！ 忽然，只有两个人的舞台上，出现了来源未知的吉他伴奏声。 黑田德茂愣了下，旋即闻声望向鹤见千夏脚下的一长排loop，当即想通一切。 循环效果器里已经录好了伴奏！......他内心顿时吓了一跳，难道她想一个人操控那么多单块？一个人负责整支乐队的伴奏！？ 他急忙又看向钢琴后面，那位歌声如泣如诉的面具男，忍不住咂了咂嘴，真是个大胆又冒险的计划！ 「将左手的无暇露珠」 「与泪水轻轻逐一紧握」 「想和喜欢的人一起携手共进」 「深切的祈愿着」 北原贤人唱到这里，忍不住担心的瞟向鹤见千夏那边，下面就是b段高潮了，一定要控制好过渡！ 鹤见千夏没时间看他，迅速抓起鼓棒，开始即兴打鼓，同时右脚早有准备的踩下loop踏板，中止吉他伴奏，再顺势飞快的踩踏鼓声单块，录制后续鼓声，同时左脚有节奏的，不停踩踏贝斯单块的“重复踏板”，卡住鼓点，不停加入贝斯的低音来托底，让整个旋律“立”起来——一秒钟内，一心三用——恰时，下一句歌词刚刚好唱起： 「划破青春的云朵」 「拥抱着季节」 「因为每个人都是孤身一人」 「所以珍视着每份温柔」 「拥抱遥在你心中的」 「满载生命的回想」 人声停歇段即将到来，鹤见千夏左脚点点停停，始终保持贝斯伴奏。 她蓦然伸出右脚，快捷踩下鼓声单块，播放刚才录制的鼓声，然后举起双手，两支鼓槌顺势滑进袖子里，右手再顺势抽出藏在胸间的长笛，长音吹奏，神情淡定的跟随钢琴和鼓声一起伴奏。 评委席上，黑田德茂看到这一幕忍不住拍手叫绝。 一秒内同时完成这一切，精彩至极！时间和节奏也卡得真妙！够稳！ 而且这首原作歌曲，也是真的很好听！ 第110章 赛场上（下） 迄今为止，歌曲已经进行过半，一切顺利，北原贤人内心缓了口气。 鹤见千夏已经做的非常出色，悠长的长笛鸣奏，给原本略显单薄的钢琴独奏旋律，穿插上了坚实的骨架。 意料外的现场录制鼓声，间奏时果断选择重复播放，效果意外的还不错，推动曲目间奏的高潮气氛。 左脚始终保持的贝斯低音频，让整首歌有了“根底”，没有一直在飘。 她在一心多用，尽自己最大努力，做到一个人代替整支乐队。 北原贤人不再分心，将后背和信任完全交给她，用短短几秒的间奏时间，整理自己心态。 他眼睛余光一瞥，观众台最中间，居然发现了一位熟悉的身影，是中村佑希，还有一位女生挨在身边，记得好像是中村的姐姐。 中村一只手高举「命运引力」的粉丝应援牌——它在一众「雨宫雅柊」的应援牌中，显得弱小又可怜——满面微笑的远远冲他招手。 面具下的北原贤人笑了笑，向中村点头示意。 “佑希，你们认识？” 中村闻声看向姐姐，北原君私下对他说过乐队的事，嘱咐过他，千万不能暴露消息，中村赶紧岔开话题。 “姐姐，你没觉得坂本桑弹琴的样子很帅。” “有气质的男人，”姐姐点点头评价了句，又指向架子鼓后面的鹤见千夏，“你注意到了吗，那个女生一个人在演奏许多乐器。” 中村佑希转头望去，又发现不只有他，身边许多人都在集中注意力，好奇盯着架子鼓后面的女生的动作， 「残月恍若心痛时的寂寞」 「似你美丽的眼眸」 「令我深陷其中」 中村佑希微微失神，好美的词啊，他赶紧迅速回过神，继续盯着架子鼓后面女生的一举一动， 唱到这里，北原君歌声渐渐变换音色，从云朵般轻柔，愈来愈凝实高昂，与此同时，钢琴突然加入醒耳的重音，打鼓女生配合默契，同时加重鼓声，位移加花，一起将歌曲高潮气氛推到顶点 就在最后一句结束刹那，打鼓女生的右脚飞快平移，迅速踩下脚底的一个塑料单块，瞬间，演播厅内响起了悠扬哀伤的小提琴声，紧接着北原君恰时唱出下一句歌词： 「逐渐幸福的两个人」 中村恍然，原来是那个塑料单块！里面可能录着伴奏！ 他又注意到，女生一边双手打鼓，左脚还要保持一定节奏，不停踩踏左脚下的塑料单块，同时右脚还得兼顾许多的其它单块。 难道她一直在一心四用！？ 中村佑希又想起刚才的吉他声，还有长笛声，以及间奏时自动响起的鼓声，再加上现在的小提琴声，慢慢张大了嘴巴，愣住了。 打鼓的同时，还分心控制那么多伴奏，一定很难很累吧！ 「顺着时间长河缓缓流淌」 「就算长成大人，也请不要放手」 「告别青春的白云」 「拥抱蹉跎的岁月」 最后的b段，最后副歌到来。 钢琴后面的北原贤人深吸了一口气，提前换声。 同时另一边，鹤见千夏注意到他的动作，迅速丢掉鼓槌，一把拿起身边的小提琴和琴弓，迅速架在肩膀上，同时瞬间松开左脚右脚如蜻蜓点水般快捷，飞快掠过两个塑料单块。 下一刻，沉重的鼓声自动响起，沉闷的贝斯音自动播放，钢琴的强劲重音钉进伴奏，小提琴的激扬飞音响彻全场，所有伴奏于瞬间融为一体。 「因为每个人都是孤身一人」 「所以珍视着每份温柔」 「拥抱身在远方的你的心」 「满载生命回响的梦境」 最后一句唱完，鹤见千夏一边演奏小提琴，一边双脚飞快的同时关掉所有loop伴奏，只留下意境忧伤的小提琴，缓缓完成最后尾奏。 钢琴前，北原贤人放下琴键上的双手，微微松了口气，顺利圆满结束。 是不是忘了什么事......他稍一思索，内心恍然，刚才太投入了！居然忘了用口琴。 我如果不用一下，是不是有些对不起高梨同学的努力......北原贤人默默从口袋里掏出口琴，口琴吹嘴上居然还有一丝女士淡粉水润唇膏的残留痕迹，隐约间能嗅到薄荷的芬芳。 北原贤人想擦一擦，但尾奏马上结束，只好忍着不适感，赶紧抓住新一小节，吹奏口琴的低音部去配合。 忧伤凄婉的小提琴声，哀重沉厚的口琴声，如蝴蝶相伴交错纷飞。 舞台下，中村佑希的姐姐还沉浸在最后的演唱中，喃喃说道：“意境很美的一首歌，歌词也很有深度，很好听，一定会大火的。” 中村佑希刚才只顾在看北原君，没有认真听歌词，但姐姐是名校的文学科大学生，偶尔也在niconico网站上发布自己的唱见作品，既然她说好，应该很不错吧。 他观察到姐姐眼睛中闪起了晶莹的水光，当即微微惊讶起来，忍不住问道：“姐姐，歌词真的很好吗？” 姐姐长吐了一口气。 “很好，很美，也很悲伤，很真挚，大概是朝夕相处的一对恋人，女生突然不告而别，那一夜后，男生就有了失眠、失望、空虚、牵挂、渴望和无止尽的思念，每当夜晚望向天空中的明月，就会想起她的眼眸，空余寂寞思念。” “他唱的也很动情，很好听......”姐姐拭了下眼角，又转过头，眼神钦佩的看向鹤见千夏。 “打鼓的女生也很厉害，一个人控制十一块效果器，自己都快变成了一支乐队。” “她可是当众狠狠出了一把风头......而且前奏和尾奏的小提琴，我脑子现在还忘不掉，用‘经典’两个字形容，不过分。” “一场非常惊艳的演出。” 评委席上，黑田德茂笑容灿烂，他转头看向好友，江川健吾也是一脸欣慰，两人一起点了点头。 虽然预赛是观众投票，但他们可是有影响观众投票的“建议权”！ “等一等，你们先别离场。”黑田德茂迫不及待的站起来，小跑下评委席，登上舞台。 他哈哈大笑的拍了几下北原贤人的肩膀，面向观众说道：“大家刚才是不是很好奇，场上只有两个人，那些乐器伴奏声到底哪冒出来的。” 边说着，黑田德茂走到架子鼓前，拿起一个双踏板的单块，为大家介绍道：“这玩意叫loop，也叫循环效果器。” 台下观众纷纷翘首看去，眼神好奇的打量这块平平无奇的塑料块。 黑田德茂用架子鼓为观众演示了一边用法，一个踏板录旋律，另一个踏板有“重复当前音”等的多项功能。 “这里面保存了提前录制的旋律，踩下踏板，loop传递信号，就能让音箱播放提前录制的旋律。” 黑田德茂转过身，手掌又为观众示意向鹤见千夏。 “大家都看到了吧，演出时鼓手的左脚，自始至终，一直有节奏的踩踏这块loop踏板，那是在卡着节奏，重复贝斯的声音。” “并且她还要忙着打鼓、小提琴、长笛，还要控制吉他、鼓声、小提琴的loop，临场判断播放和暂停，这非常不容易，真的很厉害。” 黑田德茂转头看鹤见千夏，一脸赞叹，主动为观众问道，“你刚才使用了几个loop？” 鹤见千夏大大方方回答道：“三个吉他loop，用了两个，四个小提琴，只用了最合适的一个，鼓声是现场录制，贝斯有两个，但来不及换。” 黑田德茂深深点头，转向现场观众，开口说道：“一共十一个loop，她必须要临场判断，保持冷静，迅速选择最合适的那一个，还必须得卡住节拍，一旦慢半拍或快半拍，立马会造成演出事故，而且她还要一直分心，始终保持贝斯节奏稳定，她一直在一心多用，真的很厉害，很不容易。” 面具下的北原贤人面露微笑，评委在给他们拉票。 鹤见千夏应该爵士鼓出身，鼓手嘛，左手敲着军鼓，右手打着吊镲，双脚忙着踩地鼓，心里还得数着拍子，一心四用很正常，四肢的协调配合能力max，这也是他敢陪鹤见千夏冒险的原因所在。 黑田德茂狠狠夸完鹤见一顿，又转头望向了北原贤人。 “面具男也非常出色。”黑田知道面具男有名字，但更喜欢称呼面具男。 面具下的北原贤人颇为无奈，面具男就面具男吧，总比加一个怪字要好。 黑田德茂惊讶说道：“我一直以为你声乐不错，没想到创作能力才是真的深藏不露。” “叫《月半小夜曲》？非常棒的一部作品！相信我，节目播出之后，一定会有很多人都会喜欢上这首歌。” 黑田德茂话语顿了下，又开玩笑的哈哈大笑说道：“喂，面具男，就算你以后再也写不出这种水平的佳作，光凭《月半小夜曲》，够你在日本音乐界混一辈子了！” 北原贤人眼神认真，刚要开口说话，评委席上的铃木真纪却突然问道： “鹤见桑，那把小提琴......请问我可以看一下吗？” 台下观众纷纷愣了下，评委居然在用敬语。 鹤见千夏微微点了下头，铃木真纪离开评委席，迅速登上舞台，她微微弯腰，表情十分珍重的双手接过小提琴，眼神仔细研究琴身木纹。 世界五大小提琴之一的海豚，它之所以叫海豚，是因为琴身木纹像一只海豚。 铃木真纪长吐了一口气，转向鹤见笑道：“这把琴现在的主人，跟我是好朋友。” 闻言，台下的许多观众都渐渐心生好奇，难道这把琴还有来头？ 铃木真纪认真打量了下两位男女，心里简直诧异至极，浓浓不可思议，内晶子竟然舍得把“海豚”借出去。 这支乐队到底是什么来头。 她动作慎重的捧着小提琴，小心翼翼的转向观众，微笑介绍道：“我说一个名字，大家肯定能明白。” “这把琴叫做海豚，是世界上最好的五把小提琴之一。” 台下立马有几个人一齐大喊道：“诹访内晶子！” 北原贤人并不意外，诹访内晶子，世界杰出的小提琴女神，集令人妒忌的美貌与世界级才华于一身的小提琴演奏家，她在岛国国内的名声太大了。 三十年前，她亦如现在的雨宫雅柊这般，风头无二，如日中天，获得的成就也相仿，只不过雨宫雅柊功成名就时的年龄，比她还小一岁。 而且雨宫雅柊还更漂亮......北原贤人心里默默评价到。 台下观众纷纷反应过来，一时间，所有人的目光，全投向了北原和鹤见，惊讶、好奇、疑问、思索......各类眼神应有尽有。 黑田德茂也着实是真吓了一跳，这把琴竟然是“海豚”！ 鹤见千夏也不藏着掖着，为大家解惑说道：“琴是我们借过来的。” 铃木真纪暗暗咂舌，这个女生究竟跟内晶子是什么关系，这种无价之宝，内晶子居然真敢借出去，万一坏掉了，那可成了音乐历史的罪人！ 铃木真纪再次长吐了一口气，为现场观众海豚为什么是无价之宝。 历史十六世纪有一个人，他叫斯特拉迪瓦里，他制作的“斯氏小提琴”，工艺独步天下，音色穿透力极强，哪怕放在工业技术更为强大的现代，也依然无人超越他。 可惜他死后，斯氏制琴的神秘奥秘，也一起随着历史湮灭，至今现代，科学也始终无法破解其中的奥秘，所以那一小撮最上等的斯式琴，成了世间绝唱的孤品。 无数小提琴大师，做梦都想能有一把上等的“斯氏”或“瓜氏”小提琴，不仅琴声绝佳，还有古董收藏意义，所以才能卖出天价，而且想买，活着的人也根本没人肯卖，要等收藏者死后，排队去买，称得上无价之宝。 海豚就是其中一把，而且海豚，还曾是一位小提琴泰斗大师的所用琴，意义更加非凡。 铃木真纪动作如履薄冰的交还“海豚”，脑子里仍不敢相信，他们竟然能借到这把琴！ 台下的许多观众还没缓过神，今天的经历，是不是有点波澜壮阔。 先是面具怪男一开场，指名点姓的讽刺制作组，接着又现场目睹了一场惊艳的looping秀，再接着，又亲眼见证了一首未来很可能会大火的原作歌曲，新鲜出炉。 最后，舞台上居然还藏着一把无价之宝的小提琴？ 总有种不真实的感觉，这是节目组故意安排的剧本吧！ 用第一次首播，故意炒作眼球！ 黑田德茂心里也很怀疑，节目组瞒着我们私下安排？这几件事发生任何一个，都能在网上引起不小波澜，现在全撞到了一块，怎么看都不像是巧合。 正当刚陷入沉默时，面具怪男忽然一席话，又惊的许多人下意识张开了嘴巴。 北原贤人示意主持人把话筒交给他，然后面向观众，认真的说道： “我借着节目声明一下，《月半小夜曲》这首歌的表演权、复制权、广播权、网络传输权和财产权利等，除了署名权以外的所有版权，我全部放弃，任何人都可以免费的拿来使用、改编、演唱、下载和分享。” “只需要注明，原唱是‘命运引力’。” 第111章 渐渐改变的鹤见千夏 浜田保昭脸上藏不住的喜悦，恭敬地向伊东专务鞠了个躬，离开专务办公室。 想吃电视台这碗饭，如果没有关系，就像竹内健一郎那个傻瓜一样，熬了二十年，也只是个边缘小人物。 虽然他以前有那么一点关系，但比起现在傍上的伊东董事专务，也就沦为了不值一提。 笑容灿烂的浜田保昭走出电梯时，仿佛感觉自己走向了康庄大道，走路都变得浑身有劲。 能得到伊东专务赏识，接下来只要把《明日乐队》努力策划好，甚至未来也继续开展下去，用不了十年，担任常务不成问题吧。 浜田保昭顺着走廊前往办公区，却发现早已有一位身材高大的西装男人，等候在门口，浜田保昭迅速认了出来，是台长的秘书！ 台长的秘书专程来到制作组，除了找他，还能是谁，而且伊东专务刚才还提了一句，早晨的专务会上，台长还表扬了他......浜田赶紧露出一张笑脸迎上去，恭恭敬敬鞠了下躬，双手递出一张名片。 只是还没等他开口，男秘书就板着脸，语气不带任何感情色彩的说道：“你就是浜田保昭？”男秘书淡淡瞥了眼名片，无动于衷。 “跟我来。” 浜田表情讪讪收回名片，低头尾随在后面，一前一后穿过忙碌的办公区，再次来到了会议室， 回想男秘书冷淡的语气和表情，他心里总有种不好预感。 进入会议室，屋内有两个人，一位男人头发半白，戴着眼镜，他站在十二楼的落地窗前，眺望下方川流不息的车龙人流，另一位是一个身材很矮的双马尾女生，模样有些稚气，浜田保昭猜测可能是高中生，她百无聊赖的坐在会议桌顶端，端一杯红茶轻饮。 头发半白的男人转过身，古井无波的眼神望向浜田保昭。 浜田迅速认出了他，鹤见翼男，解说委员室的副委员长，身份相当于副台长。 伊东专务是处于半退隐状态的前电视台高层，而这一位，可是实实在在的实权人物！ 浜田保昭内心旋即诧异起来，解说委员室是负责新闻类那块，怎么跑综艺类来了。 一位是早河台长的秘书，一位是副台长，两位大人物齐聚一间小小的会议室内，压抑的目光全盯在他身上，浜田额头上顿时冒出了密密麻麻的汗珠，喉结颤动，越来越紧张。 鹤见翼男随手摸起桌子上的一张白纸，飞到浜田脚下，浜田急忙弯腰拾起来，赶紧从口袋里拿出钢笔，迅速拔开笔帽，俯在桌子上，挤出笑脸点头哈腰问道：“鹤见台长，您有什么吩咐？” 鹤见翼男抬手看了眼手表，淡淡说道：“给你五分钟，写好你的辞职信，下班之前收拾好东西滚出电视台。” 浜田本就僵硬的笑容瞬间凝固了，傻愣在原地。 一旁的男秘书瞥了眼傻住的浜田，暗道你也是个惹事的人才，不到一个下午，居然把鹤见财团的两位千金大小姐得罪了个遍。 鹤见家族财团那点丑事，东京上层谁不心知肚明，大千金离家出走，主事的那几位老头避免家族内斗，生怕二千金也跑掉，拿着二千金是含在嘴里怕化了，捧在手里怕碎了，对她百依百顺，惹上她，俨然相当于惹上了整个家族大财团。 朝日电视台虽能排上五大电视台，却是民营电视台，不像nhk，背后有政府撑腰，不到万不得已情况，不想与横跨十几个产业领域的大财团发生冲突。 你倒做得漂亮，不仅惹了鹤见财团，那支乐队里，竟然还藏着一位不好惹的大小姐，一惹惹上仨，吓得台长当场洒了一身热茶，端了十几年茶杯都摔了个稀碎。 男秘书内心微微叹了口气，冷声开口说道：“这也是早河台长的意思，台长对你很失望。” 浜田保昭瞬间面如死灰，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明明就在刚才，伊东专务还说台长开会夸过他的企划，为电视台提高了十几个点的收视率，怎么短短这一会的工夫，全都翻脸不认人了！ 十分钟后，会议室只剩下了三个人，男秘书看了眼鹤见翼男和鹤见千春，微微弯腰告辞离去。 鹤见千春轻轻放下茶杯，抬头望向墙壁，液晶电视正在播放比赛现场。 两个人才刚上场，电视画面里戴着面具的北原贤人，接过着话筒，开口讽刺了制作组一顿， 鹤见千春满意的点点头，正好借机发挥，“叔叔，你派一个人去现场，代表制作组向我们乐队道歉，再让他们讨论补偿措施。” 鹤见翼男微微点头，拿出手机发去条短信。 他发完短信，稍微沉思了下说道：“千春......可以借着这个机会，把节目组高层洗一次牌，换成‘我们的人’。” 闻言，鹤见千春小心思立马活泛起来，之前乐队提前得知的，那些关于比赛的秘密内部消息，她正是问的翼男叔叔，也曾想过要渗透节目组，却一直苦于没有机会。 ...... 喧哗的比赛现场。 中村佑希怔了许久，北原君要放弃《月半小夜曲》的一切版权？！ 嘈杂的议论声纷入耳畔。 一位男生转头对友人不敢相信的说道：“他真没在开玩笑吗？黑田德茂都说了吧！那是一首名作！光凭音乐平台的下载分成，他就能赚不少钱！” 附近一位女生的声音：“佳典酱，你有没有觉得这是商量好的剧本，就像整人大赏，被整蛊的人看起来像被整蛊了，其实很多都是在演戏。” 舞台上，北原贤人也听到了纷纭的议论声，心里十分无奈，怎么就变成了剧本，算了，只要版权的事说明白就够了。 《月半小夜曲》不是他写的歌，文抄赚来的钱，他拿的亏心，仅此而已罢了。 署名权也让给“命运引力”，而且他刚才说的命运引力，不是地上这个，是天上那个。 既然是它，让某些人走向了命运分歧点，也让一部经典作品明珠蒙尘，那么就让它署名为原唱，将那颗遗落在海底的明珠，打捞上岸，这样最合适不过。 虽然跟他们乐队巧合的撞了名字，别人可能会误会，但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嘛，要怪......就怪花谷吧，起什么名字不好，偏要学他们乐队，居然给命运引力起名叫命运引力，嗯，就怨花谷吧。 北原贤人念头通达，面具下露出了微笑。 他挨个看了眼意外又震惊的三位评委，向观众席微微弯腰谢幕，叫上鹤见千夏一起走向出场通道。 “请等一等！”一位工作人员从入场处跑上舞台，叫住了北原贤人，伸手向主持人要过话筒。 “大家好，我是节目组副导演。”副导演环视一眼现场观众，开口说道： “由于节目组的失误，发生一些不当操作，比赛前三十分钟才通知命运引力乐队需要临场换歌，这里，我代表节目组，向命运引力乐队道歉，对不起。” 说罢，副导演深深弯下腰，九十度鞠躬三十秒。 副导演内心十分郁闷，总导演已经被撤掉，总制作人更惨，直接十分钟内卷铺盖滚蛋，只能矮个里面拔将军，由他这位副导演露脸道歉。 副导演组织了下话语，遵循副台长的指示，开口说道： “命运引力乐队的撞歌对象，是雨宫桑的海棠果乐队。” 话落，观众席瞬间又一次哗然一片。 北原贤人诧异了下，制作组态度变得挺快啊，但他很快了然，是鹤见千春出手了吧。 他记得鹤见千春以前说过，朝日电视台里有亲戚， 还真是仇不隔夜，当场就报，估计还把节目组整的不轻，要不然发生这么大的事，也不会由一个副导演来上场道歉。 副导演赶紧控场，巴拉巴拉说了一堆，大概就是当命运引力乐队得知撞歌时，十分展现绅士风度，主动选择临场换歌，换着花样狠狠夸了他们一顿，又说已经在开会讨论补偿措施之类之类。 北原贤人略有惊讶，看这样子，不只是道歉，还是给他们拉票来了？ 展现绅士分度？这不是胡说八道，当时鹤见千春气得就差去打架了，点着节目组骂，还绅士...... 北原贤人也装模作样的谦虚了一顿，上台跟副导演配合的虚与委蛇，选择性忽略刚才自己还讽刺了节目组一顿，表示谦让女士是应该的。 一顿客套完，离开比赛现场，返回候场室的大厅路上，鹤见千夏终于忍不住开口问道： “为什么不要版权？” “故意扔一个噱头？” 北原贤人没回答，若说不是他写的歌，只会有更多麻烦事。 他岔开话题问道：“你猜我们能拿多少票？” 鹤见千夏也没追问，揣着兜跟在他身边，随口说道：“不知道，你又不是没看到，下面坐的人，全是举她牌子的粉丝，反正获胜希望渺茫吧......不过话题性大就够了，刚才的事情等节目播出，每一件都会造成不小轰动吧，我们计划也算圆满达成。” 北原贤人点点头，只是达成计划的方式，实在是比较特殊，少了些音乐性。 两人继续走了不久，鹤见千夏又忽然说道：“那首歌真的很好听，没想到你居然还会作曲。” “填词也很美。” 北原贤人看去一眼，这女人最近对他的态度似乎越来越好了。 他也商业互夸说道：“你也不差，一边伴奏，一心四用，分心控制十一个loop，等节目播出，不少人都会被吓一跳吧。” “你先走，我系鞋带。”鹤见千夏笑了笑，交出小提琴，蹲下身子，去系松散的鞋带， 她直起身子，刚要追上去，但抬头时，望着前方的背影，动作忽然慢慢停了下来， 鹤见千夏默默陷入沉思。 他脑子聪明的匪夷所思， 明明才十七岁，吉他和爵士水平却超过了一众大学生， 声乐能力也颇为不凡， 还又会填词作曲，十七岁年纪，他就能创作出一首脍炙人口的歌曲， 很有才华，而且人也长得不赖。 这样优秀的男人，如果被其他女人抢到手，错过了，会不会太可惜。 第112章 出人意料的投票结果 北原贤人推开候场室的门，坐在沙发上的她们齐齐望了过来。 香川宁宁迅速站起来，忍不住激动的原地一蹦一蹦说道：“好厉害！很精彩！超好听！原本以为只有钢琴和小提琴伴奏，没想到还有贝斯！还有鼓！还有长笛！还有吉他！” 面具下的北原贤人微笑点头，坐到沙发上，回想起口琴那回事，开口问道：“对了，口琴是从哪借的。” 高梨絮风想了想，抬手指向墙壁上的液晶电视，北原贤人看过去，画面里，主持人正在采访雨宫雅柊。 等反应过来，面具下的他瞬间愣住了，口琴的主人，居然是雨宫雅柊？！ 这...... 有一段时间，北原贤人脑子有点懵。 他默默拿出口琴，默默望着吹嘴上，已经消失不见的水润唇膏痕迹，内心忽担忧起来......万一她以为是女生要用，结果看到使用的人是我，她会不会又来恼羞成怒的踢我。 算了，电视台人多眼杂，太危险，明天去上学，找机会再还给她吧。 还有那个小小的要求...... 咔嚓，门被打开，鹤见千春背着小手，施施然走了进来，一看就是大仇得报，心情很美丽。 她闲庭漫步的走向房间角落，随手关掉摄像机，心情不错的说道：“摘掉面具吧，待会把门反锁起来就好。” 栗山瑞穗看了眼房间角落，眼神奇怪说道：“节目组说过吧，未经允许不能关掉摄像机。” 鹤见千春神气十足的叉着腰，“怕什么，我说能关，它就能关，现在没人敢有意见。” “下次给你们换个更大的房间，这破地方挤死人了！” 鹤见千夏笑眯眯的拽着妹妹坐下沙发，然后顺势朝北原贤人身边挤了挤，毫不在意胳膊紧贴胳膊。 挨得这么近，北原贤人有点不舒服，身子往也里挤了下，栗山也不太舒服，同样往里挤了挤，依次挤下去，直到把最后的柏木茉优，紧紧挤贴到了墙上。 柏木茉优舒展不开身子，坐姿挤的别扭，她微微皱了下眉毛，静静转头望过去一眼，但北原贤人目不斜视，装起瞎子......你趁早挤进墙里才好。 柏木茉优收回视线，有些不悦，但当感受到身侧，絮风那温暖她心的体温，还有淡淡温醇的奶香味时，心里那点不悦，也瞬间凭空蒸发，心渐渐变得柔软又悸动。 如果能永远的这样坐下去该多好，坐着，抱着，躺着...... 高梨絮风关心地转头看向茉优，发现茉优都快贴在了墙壁上，她赶紧离开沙发，自己搬了张椅子坐下，让好朋友坐得舒服些。 “没关系，我坐椅子就好。”她微笑说道。 硴啦硴啦，梦想中的镜画砰然破碎，柏木内心蓦然心生落空空的浓浓失落感。 她淡淡暼了眼挨过来的香川宁宁，默不作声。 香川宁宁小脸怯生生的瞅了眼柏木，平常大家在一起，柏木前辈很少很少说话，比栗山前辈都要少，看起来是不好相处的类型。 “开始投票了！”香川宁宁小脸紧张的看向电视，不由自主握紧了小拳头。 北原贤人倒没甚感觉，光看观众台上，人山人海的统一应援牌，这是一场结果毫无悬念的比赛，无非是输的好不好看。 投票结束，电视画面里，现场一时间陷入了安静，镜头切换，三位评委和现场观众，无不下意识屏住了呼吸。 这是节目首播，这是第一场pk，而且还是两支重量级队伍的比拼，每个人都翘首以待。 主持人手持台卡，款款走向舞台。 主持人瞟了眼台卡，微笑面向观众：“现在宣布投票结果，命运引力乐队拿到的票数是.........一个令我非常吃惊的数字。” 北原贤人无语撇了下嘴，节目组学的可以啊，也玩起了大喘气这一套！ 面对三位评委的抗议，主持人调皮的眨巴了下眼，又说道：“命运引力的得票数......究竟比海棠果要高呢，还是低呢？大家猜一猜。” “......” 直到主持人啰啰嗦嗦说了一大堆废话吊人胃口，急得评委和观众心直痒痒，主持人才见好就收，利落的说道：“现场四百位观众，投给海棠果乐队的票数是203。” 北原贤人脑海瞬间得出了他们的票数，竟然是197！ 他旋即吓了一跳，竟然只差了6票？？ 同一时间，其他候场室，无不同样纷纷吓了一跳！ 竟然只差六票！ 北原贤人怔了好一会，万万没想到会是这个结果，他原本以为，能差四十票，就已经非常不错，脸面上也勉强能过得去。 一时间候场室内，除了鹤见姐妹，她们全在惊讶的看着荧幕上的数字。 堪堪打成了平手。 稍会，鹤见千春突然小脸得意的大笑起来。 “什么嘛，还以为那个目中无人的混蛋有多厉害，我们才上场两个人！也才只差六票！” 北原贤人默然无语，但也正是因为比赛前三十分钟，临场换歌，不得已只能两个人上场，引发观众们的同情心，才有这个结果吧。 还有评委亲自下场，换着花样给他们拉票， 还有沾了海豚和诹访内晶子的光， 还有一首经典歌曲新鲜出炉， 还有鹤见千夏精彩的loop秀， 还有在最后，副导演突然跑上场，先是道歉，又是宣布他们其实是与雨宫雅柊撞了歌，狠夸了一顿他们的“绅士风度”，收获了不少雨宫雅柊的粉丝们的好感——种种加持下，才达到了这个结果。 北原贤人慢慢陷入了沉默，差距真的很大啊。 下一次，可没有这么多“天降神兵”。 再一次碰上的话，恐怕结果会非常惨烈吧。 北原贤人吐了口气，凝视荧幕上的数字。 剥去光鲜亮丽的华丽外表，直视鲜血淋漓的残酷真相，他终于亲身经历的强烈意识到，那家伙究竟有多难打败，想在决赛上赢她，是否真的只是一场异想天开的美梦...... 但赌约中，无条件的，必须答应的，任何事情都可以的要求，真的很想拿到。 并且按照赌约定下的规矩： 谁最终成绩更好，算一个要求，亲手打败对方，也算一个，如果在决赛相遇，赢者直接获得两个要求。 这次败阵一场，他的记分牌上，已经记录上了“-1”分。 而且还有一个附加规矩，如果打败对方两次，那就是最终起来再翻倍。 （1+1+1+1）x2......万一发生最坏情况，竟然要欠她八个要求？！ 北原贤人怔了瞬，八个要求，这得还她到猴年马月！都快变成她奴隶了吧！ 第113章 烦人的记者 高梨絮风注意到，大家都很满意很开心十分相近的投票结果，只有北原同学样子似乎有点沮丧。 难道北原同学不满意吗？ 其实已经挺好了吧，毕竟开赛前就有消息，节目组提前暗中炒卖入场票，幕后操作，让能来现场的人，几乎全是雨宫雅柊的粉丝，现在大家深入敌营，还能取得这种好成绩，虽然就算是输了，但结果，已经非常出人意料，是梦幻般的不现实。 或许是北原同学给自己的压力太大了吧，他作为队长，想带大家拿更好的成绩，很努力很有责任心的人呢。 高梨絮风想了想，安慰道：“北原同学，你们已经做到了完美，现在取得的战果，就算我们没有换歌，一切正常演出，也是远远达不到的吧。” “而且比赛第一场，差一点就发生了追平雨宫同学的壮举，外界也一定会引起不小轰动，可以说我们的计划圆满达成，而且还更加出色，这一切全是北原同学和鹤见同学的努力，辛苦你们了。” 北原贤人收回思绪，点点头回应，他不是不满意投票结果，而是在愁怎么赢那家伙。 鹤见千春已经乐得眉飞色舞，她知道能拿这个成绩，纯属意外加成，但再怎么说，票数也是差一点就追平了那个目中无人的混蛋，还是在她的主场！ 她现在一定吓了一跳吧！表情一定十分精彩吧！.......鹤见千春兴致满满：“喂，投票结果都出来了，还有什么好看的，走，今天找地方去庆祝！” 高梨絮风微微弯腰欠身，语气不好意思说道：“抱歉，鹤见同学，今晚家里有一个聚餐。” 柏木茉优紧接着静静说道：“我也有事。” “家庭聚餐......”鹤见千春顿时皱下了小眉毛。 北原贤人暼去一眼，不动声色，他以前就看出来了，鹤见千春对高梨同学的态度一向十分不客气。 高梨同学刚才说“家庭聚餐”时，她明显露出了厌恶表情......难道她们两家认识？上一辈还有点仇？ “算了，你去不去都一样，”鹤见千春顿了下，又转向栗山，语气满不在意的问道，“喂，你去吗？” 栗山转头望向了北原贤人，鹤见千春紧接看过来。 北原贤人也不想败大家兴趣，但猜测，今天这个日子，琴音姐应该会搞点小花样，只得不确定的说道：“我家里没事的话就去。” 众人收拾了下东西，北原贤人戴上面具，鱼贯走出候场室。 等乘电梯下至大厅时，乌泱泱一大伙记者，居然把电视台正门围堵的水泄不通。 竹下茜戴着墨镜和口罩，乔装打扮，正在有条不紊的回答每个记者的问题，而雨宫雅柊藏在通道的拐角，她背靠墙壁，双手环胸，表情十分嫌麻烦的样子。看样子想等助理应付完记者，自己再出去。 鹤见千春眼睛顿时亮起了光采，趾高气扬的走上前。 她笑眯眯的抬头望着雨宫雅柊，语气阴阳怪气说道：“我还以为有多厉害，原来我们才上两个人，就能跟你们打成平手，啧啧，你也令我太失望了。” 雨宫雅柊低下头，微微蹙眉，这只小不点是谁。 雨宫雅柊瞥了眼远处略显局促不安的面具男，低头语气冷淡问道：“你是谁？” 闻言，鹤见千春蓦然愣了瞬，旋即开怀大笑道：“少在那装模作样！我知道你心里很丢人，是不是？之后的比赛，你就给我等着瞧吧！” 雨宫雅柊细长的柳眉拧在了一起，真是个莫名其妙的笨蛋，她当即收回视线，懒得再理小不点。 站在远处的北原贤人略有尴尬，这可咋办，我该帮谁......他余光一瞥，注意到柏木眼神在他和雨宫之间，来回的瞟来瞟去，看热闹一样。 鹤见千春缠着雨宫雅柊，得意洋洋的聒噪个不停。 但说着说着，她发现对方表情除了越来越耳烦，并没有一点羞怒的情绪......好像真的忘掉了她一样！ 鹤见千春渐渐停住了口，小脸呆呆望着雨宫雅柊，一点一点瞠目结舌。 难难难难到她真忘了我？！！ 鹤见千春腾地一下，怒火瞬间顶上了脑门子，气得小脸憋红，紧紧咬牙切齿，小腮帮子呼呼直颤。 香川和栗山眼见不妙，赶紧冲上来架住她。 栗山迅速伸出双手，穿过从鹤见千春的腋下，揽住她的胸，把她抱起里，香川两只小手高高举起鹤见千春的双腿，俩人就像抬伤员一样，赶紧把鹤见千春硬硬架走。 鹤见千春的小身子像条离了水的鱼，躺在上空，提溜扑棱的一顿剧烈挣扎。 “撒开我！！今天我要跟她拼了！！啊——！！！” 空旷的大厅里，顿时响彻起比分娩产妇还有气势的疯狂大叫声，恨不得叫五楼以上，也得听得清清楚楚！ 难以想象她小小的身体里，居然还隐藏着那么大的能量。 北原贤人默默耳测了下音高，质量超高的highc，比他厉害！......鹤见千春是个学声乐的好苗子。 外面的记者也顿时纷纷吓了一大跳，陆续把目光探进电视台大厅，只见两个一高一矮的两个女生，一抬一举的架着一个身体极度不老实的“伤号”，身影迅速消失在电视台大厅的通道另一头。 鹤见千夏收回视线，忍不住弯腰咯咯笑个不停。 北原贤人默然无语，这俩姐妹怎么回事，怎么一个个看到亲妹妹（姐姐）吃瘪，还能开怀大笑乐出来，可真是一对奇葩。 他瞥了眼雨宫雅柊，她正一副凝眉深思的样子，似乎还没想起来那个小不点究竟是谁。 趁着她还肯浪费时间，回想那么几秒的工夫，北原贤人抓准时机脚底抹油，迅速偷偷溜走，外面那么多记者，他可不敢跟雨宫雅柊同时出镜！ 面具下的北原贤人表情若无其事的走出电视台正门，乌泱泱的记者们转头看了他一眼。 略一犹豫，只分出来了零星几个人，剩下的人，依旧逮着雨宫雅柊的助理，聒噪不已的不停提问。 一位男记者赶紧上来问道：“坂本桑你好，今天电视上播出了《明日乐队》的抽签录像，你们第一轮的预赛对手是雨宫雅柊，请问你们是胜方还是败方？差距又有多少票？关于比赛情况，坂本桑有什么能透露的吗？” 北原贤人早有准备回答道：“抱歉，有保密协议，在节目播出之前，关于比赛现场的一切消息均无可奉告。” 男记者仍然不放弃，刚想追问，却被另一位女记者迅速抢到了话：“坂本桑你好，我是「周刊文春」的记者，请问你与乐队里的女性成员各自是什么关系，是恋人吗？” 闻言，面具下的北原贤人瞬间警惕了起来！不是记者问的话，而是「周刊文春」这家八卦报社！ 周刊文春是一家著名八卦报社，而且还是众多八卦报社里，最无底线！最无节操！最能胡编乱造！最恶心人的一家八卦报社！ 所有其他八卦杂志全部加起来，胡说八道的战斗力，都远不如《周刊文春》！ 它曾被日本首相公开抗议，曾被誉为「日本美少年梦工厂」杰尼斯事务所彻底封杀、曾被「女团教父」秋元康雇黑社会打砸编辑部，更被无数公众人物和事务所起诉过。 其中胡编乱造杰尼斯事务所的社长，x虐待儿童一事，还有等等等，更是屡次惊动海外媒体。 还有“日韩一触即发”什么的......总想搞一个大新闻，这种新闻光明正大的刊登在报纸上，换别的八卦报社，谁有那个胆量。 而周刊文春最光辉的事迹，当属爆料首相丑事，曾让两任首相，光速鞠躬道歉，光速辞职下台，可以说，全日本的所有名人，都对《周刊文春》这刊八卦杂志恨到了极点了。 岛国有一个网络流行词语，叫“文春炮”——“文春”就是“周刊文春”——跟“丑闻石锤”差不多个意思，凡是沾上文春炮的明星艺人，也就意味着身败名裂，内心祈祷自己的艺人生涯还能继续下去吧。 北原贤人最忌惮的是，三个月前，酒后失手把一位女仇人推下楼梯，致其小腿骨折，住进医院的黑料，就在周刊文春手里捏着！ 而且还不只一次打架，虽说是专揍社区里的小混混和不良，但若是交给《周刊文春》来胡编乱造，来爆料，呵呵。 他前前后后花了三百多万円，才把那件事花钱私了，支付封口费，好不容易压了下来，之前卖房子，也正是因为此事，否则故意伤人罪，三年以下有期徒刑等着吧！日本十四岁以下绝对不负承担刑事责任，但打架事件是在三个月前，只要年满十四岁，负完全刑事责任。 周刊文春的女记者认真打量了下面具男，他戴着纯白面具，穿着宽大的黑色大衣，还戴着皮手套，全身上下捂得严严实实。 越是这种神神秘秘，不敢以真面目示众的人，越值得深挖他的神秘身份和背后故事，只要稍加改编，就能吸引无数眼球。 她朝一直没说话的面具男轻轻挥了下手，渐渐露出诡异的微笑，微笑的再次问了一遍： “坂本桑你好，请问你与乐队里的女性成员们，各自是什么关系？” “而且命运引力乐队，不只有四位女性成员吧，其实是六女一男，坂本桑可以为大家介绍一下吗？” 第114章 被八卦媒体盯上了 北原贤人紧闭嘴巴，一句话不说，对付这种毫无底线的八卦媒体，实话假话全别说，闭嘴就行了。 女记者暗道还碰上了难缠的家伙，当场瞎编追问道：“坂本桑，据路人消息称，曾看到你与乐队里的某位金发女生，共同出入过银座附近的大和鲁内酒店，请问坂本桑对此有什么解释？” “......坂本桑不想解释，是否代表默认的意思？” 北原贤人顿时像吃了一只苍蝇一样恶心，淡淡说道：“一派胡言，绝无此事。” 女记者立马抓住机会说道：“坂本桑的语气很激动，难道真的确有其事？” 一旁的男记者，目光可怜的看了眼面具男，周刊文春的无耻程度，业内谁不知道，而且他们胆大包天，连首相和皇妃都敢爆料，谁都敢得罪，艺人见了他们闻风丧胆，政治家见了他们气急败坏，就连同行都鄙视他们不择手段，毫无底线。 若傻傻回答，他们就牛唇不对马嘴的刻意引导暧昧话题。 若充耳不闻，他们就写“默认此事”。 若愤怒驳斥，他们就写“极力否认”。 若当场跑掉，他们就写“心中有鬼”。 总之，怎么做都会落了他们的套，而且他们还有繁多眼线和告密者，一旦被他们盯上，只要目标的社会影响力足够大，足够搏人眼球，周刊文春就会像盯上猎物的秃鹫，会不顾支出，不顾成本，做到长期跟踪，不间断偷拍，直至找到有力的证据。 作为老对手，北原贤人深知《周刊文春》的无底线程度，认真警告道： “我不是艺人，更没有做艺人的想法，不属于公众人物，我的乐队成员同样也是，因此，我们乐队每个人都拥有肖像权和隐私权，如果你们跟踪我们、偷拍我们、刻意污蔑我们的名誉，命运引力乐队将保留追究贵社法律责任的权利。” 女记者面不改色，依旧面含微笑，暗道这个面具怪男还真不太好对付。 “坂本桑，我也关注了你们的官方推特，命运引力乐队的运营模式，用的是女团运营方式吧，我还看到你们计划未来还有粉丝见面会......难道这不是艺人吗？” “女士，”一直厚重的大手忽然按住了女记者的肩膀，干哑不善的嗓音响起，“这里不欢迎你，请离开。” 女记者扭头看去，她身后，站着一位身材高大壮硕的黑衣保镖，透过暗淡的墨镜，隐约可见一双吓人的刀疤吊三角眼，正在在冷漠盯着她。 黑衣保镖另一只手掏出了一个证件——持枪证！ 女记者立马闭上了嘴巴，日本控枪极为严格，能有持枪证的人，没有简单人物，而且看他打扮，明显就不好惹。 她可没忘记当年“女团教父”雇一群黑道，拿着钢管铁棍冲进编辑部，逮着记者就是一顿狠揍的场景，女记者旋即老老实实的叫上摄像师，低着头快步离去。 北原贤人认识这位黑衣保镖，街头演出那会，这位没少带着一群保镖负责他们安全，应该还是个头领。 鹤见千夏放下手机，笑眯眯的走过来说道：“这种王八蛋记者，不给他们点颜色瞧瞧，他们是不会害怕。” “不过这下有点麻烦了，居然被《周刊文春》给盯上，”鹤见千夏话语顿了下，眼睛笑眯眯盯着北原贤人，“你还跟我们乐队的某位金发女生一起去过酒店？” “你真信？”北原贤人十分无语，他和柏木就等比赛结束掐起来了，还去酒店，那是想决一死战？ 鹤见千夏也没多问，周刊文春那点料性，她又不是不知道，只是想多管闲事的问一句罢了。 北原贤人看了眼身后，“她们呢？” 鹤见千夏不着痕迹的靠近了半步，轻轻撩了下头发：“高梨同学在安抚我那傻妹妹，‘某位金发女生’也跟她去了。” 没一会，竹下茜回答完了记者提问，她看向北原，微微点头算是打了个招呼，然后动身返回电视台大厅......得拖住小姐，否则她看到北原同学和女生站在一起，心里肯定又会不舒服。 记者没了采访对象，又纷纷望向了面具怪男，但当看到那位一看就不好惹的黑衣保镖，又读到对方警告的气氛，无不识趣的放弃了采访打算，向四周陆续离散。 而且除了这两支乐队，也没其他人值得蹲点采访。 鹤见千夏收回目光，随口向黑衣保镖吩咐道：“你看一下，刚才那个王八蛋女记者老不老实，她敢藏在附近，你就去让她吃点苦头。” 黑衣保镖点点头，拿出手机，北原贤人暼去一眼，居然是追逐实时位置！ 他旋即想起来，黑衣保镖曾拍了下女记者的肩膀，难道是那个时候，悄悄在她身上放了追踪器？ 鹤见千夏笑了笑解释道：“只能追踪半个小时，时间一到，内部电流就会自动短路烧毁，避免落人口实，那些老头子为了保护小春的安全，没少弄一些稀奇古怪的玩意。” “大小姐，她走了。”黑衣保镖惜字如金说道。 鹤见千夏微微点头，望向女记者离去的方向，语气颇为无奈的说道：“那些狗屁膏药可不好对付，以后还是小心点吧，不怕贼上门，就怕贼惦记，鹤见财团不是黑道，是商人，不方便出面做那些见不得人的事，小春大概也拿他们没办法吧。” 北原贤人了解，当年的周刊文春连皇室都敢爆料，首相也不放过，各行各界得罪了无数人，却依然能活蹦乱跳到现在，能耐也可见一斑，确实是很不好对付。 过了会，她们也一起出来了，鹤见千春还鼓着小脸蛋，攥着小拳头，嘴里还嘟囔着什么“一定要在那个目中无人的混蛋最擅长的领域里，彻彻底底的打败她，叫她永远都留下心理阴影！” 鹤见千夏对妹妹说了刚才女记者的事情，听完后，鹤见千春微微皱了下眉，没立即说什么，只是点了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 鹤见千春瞟了眼栗山，之前比赛抽签，忽然抽中了雨宫雅柊，她顾全大局着想，暂时中止了“演戏计划”，现在比赛要稍稍告一段落，节目组高层需要时间来重新洗牌，第二轮预赛会延后几天，也该到了重启计划的时机。 她忽然说道：“喂，碧......姐姐，我最近离家出了，能去你那住几天吗？” 闻言，除了柏木茉优，大家顿时都微微愣了下，鹤见千春离家出走！？ 北原贤人顿时无语，离家出走？这不是睁眼说瞎话吗！ 你家保镖就搁旁边站着呢，你往哪离家出走！ 饶是以黑衣保镖的定力，此刻听到二小姐这句话，也不忍眼角抽了下，虽然不知道二小姐为什么要这么说，但他还是默默闭紧嘴巴，老神在在背着手，静静眺望远方，装作什么也没听见。 第115章 车内，车外 从跟父母吵架，再发展到离家出走，很熟悉啊，是不是下一步就发展到搬进我家？......北原贤人内心吐槽道。 “我去你家住几天。” 北原贤人微微一怔，鹤见千春这句话，居然是对她姐姐说的。 鹤见千夏蛮不在意的悠悠说道：“只要你能忍住别跟我吵架，随你住吧。” 北原贤人内心微微松了口气，幸亏不是找他，若是鹤见千春开口，他还真不好拒绝——即使那家伙明显在睁眼说瞎话——她给乐队提供了大量资金支持，虽然之前说的是“对等合作”，但现在大家关系处得都不错，他也抹不开脸拒绝。 虽然这个人性子傲点，但人还是不错，就像跟雨宫雅柊吵架，从没想去用歪门邪道，而是想以堂堂正正的手段去回应，而且听花谷口中的未来，未来的鹤见千春，似乎跟花谷的关系也还不错。 于情于理，他还真得硬着头皮答应。 呜呜，汽车鸣笛音响起，一辆高档白色轿车慢慢停稳在他们前方，黑色的玻璃渐渐落下，显露主驾驶室的一位女性，她看起来很年轻，年龄最多三十岁上下，非常漂亮，相貌与高梨絮风几乎一模一样，只是更添成熟女人的韵味。 “妈妈？”高梨絮风神情意外，迎上去，主动为妈妈打开车门。 妈妈？北原贤人十分意外，他还以为是高梨同学的姐姐，而且这母女俩站一起，说是姐妹一点都不违和。 他不失礼的打量了下两位“姐妹”，暗道这家子的女性基因有些霸道啊，生孩子随妈妈，简直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五官全像妈妈，完全看不出哪里随爸爸。 而且这一位，就是当年的大明星？......北原贤人没认出来她的身份，他对岛国艺人了解的不是很多。 高梨夫人关上车门，迅速观察了遍乐队众人，先是多看了眼戴面具的那位男生，移动的目光又于鹤见两姐妹身上微微一停。 她微笑道：“好久不见，千夏千春。” 鹤见千春冷哼了一声，没有搭腔，鹤见千夏瞥了眼妹妹，然后落落大方的打了个招呼，不疏礼节。 高梨夫人没把千春的冷淡放在心上，转向其他人，微笑说道：“你们好，我是絮风的妈妈，絮风平常承蒙你们关照了，絮风有没有告知你们，今天是她祖父的生日，我来接她早点回家，如果打扰到各位，还请见谅。” 香川宁宁赶紧鞠了下躬说道：“阿姨您好，您太客气了，高梨同学已经告诉了我们，完全没打扰！” 高梨夫人微笑点点头，又看向柏木，她知道茉优的父母经常不在家，天天一个人很孤独的，便语气温柔的开口说道：“茉优，家里没有外人，今晚你也来吧，明天也一起跟絮风去上学。自从你搬家以后，好久不在我们家吃饭了吧，你叔叔可是没少念叨，平常都没人陪絮风一起下棋了。” 柏木茉优微微弯腰，道了句谢，高梨转身向大家告别，两个人一起坐上了车。 正当时，又一辆红色轿车远远驶了过来，慢慢停稳在高梨家的白车后。 北原贤人转头看去，车内主驾驶室，花江琴音摘下墨镜，一副“你没想到吧”的笑吟吟表情朝他勾了勾手，副驾驶上的北原花谷也笑嘻嘻看着他。 北原贤人内心微微叹了口气，他就知道琴音姐今天会整点小花样，祝贺他第一轮预赛圆满结束。 他转头看向鹤见千春，眼神示意了眼车内，“看来今天我家里有事。” 鹤见千春有点失望，但也没说什么，只说是下次再找机会。 这会功夫，车内的北原花谷也注意到了鹤见姐姐，还有香川姐姐！还有旁边的师父！她旋即开心的笑弯了眼睛，迫不及待打开车门，跳到地上，撒起小短腿朝这边跑过来。 车内，高梨絮风刚系好安全带，眼角余光注意到了一只小家伙的身影，她下意识转头看去。 黑色的车玻璃窗外，一个小女孩忽然扑进了鹤见同学怀里，双手环抱着鹤见同学，小脑袋一个劲往鹤见同学胸里拱，让鹤见同学吃了一惊，手忙脚乱的推搡。 高梨絮风看不到小女孩的脸，但小女孩偶尔惊鸿一瞥的侧颜，略微让她失神，似乎总有种很熟悉的感觉。 “絮风，茉优，今晚想吃什么？”妈妈忽然问道。 高梨絮风收回视线，想了想说道：“......什锦烧？” 柏木茉优也迅速附和说道：“什锦烧。” 高梨夫人了解的点点头，发动汽车，轻轻踩下油门，“顺路一起去买菜吧。” 电视台门口，北原贤人赶紧把女儿提溜起来，警告的瞪了她一眼，花谷笑嘻嘻看着他，调皮的吐了吐小粉舌。 “她就是你妹妹？”鹤见千春表情略有奇怪，微微皱眉打量着花谷。 总有种熟悉的感觉，这个孩子是不是......长得很像小时候的高梨絮风？ 鹤见千春不太确定，她小时候只见过高梨絮风不不到三次。 北原贤人点了点头，“是我妹妹，她叫鹰原海己，这孩子性格比较调皮，你别介意。” 鹤见千夏笑眯眯的蹲下了身子，亲昵地伸出手，轻轻抚摸北原花谷的小脑袋，夸赞说道：“真是个可爱的孩子，长大以后肯定是个大美人。” 北原花谷表情十分满意，但内心又有些困惑，这个姐姐是谁，似乎有一点点眼熟的样子。 未来肯定见过！回家再想一想吧。 香川宁宁也赶紧附和了一句，夸赞花谷漂亮又可爱，闻言，鹤见千夏淡淡暼去了一眼，你想跟本小姐抢男人。 花江琴音下车走上来，食指悠悠转着钥匙说道：“小贤，今天为你庆祝下，我们一家人出去吃饭。” “海己想吃什锦烧，你和瑞穗呢？” 鹤见千春内心愣了下，瑞，瑞穗？她居然能直接称呼栗山的名字？ 栗山瑞穗不太在乎的说道：“什么都可以吧，我不挑食。” 花江琴音跟其她人稍稍寒暄了几句，北原贤人趁这会工夫，前往就近的公共厕所换完装，一家四口便告辞离去，纷纷坐上了车。 鹤见千春眼睛盯着跟栗山一起上车的北原贤人。 鹤见千夏眼睛盯着跟北原一起上车的栗山瑞穗。 待到车辆遥遥驶出视线之外，两姐妹同时收回视线，又同时转过头，不约而同的互相看了对方一眼。 “你看什么？” “你看什么？” 第116章 比赛后的外界反响 简简单单却不失温馨感的家庭餐厅。 琴音姐和栗山一起外出，去给花谷买章鱼烧和可乐饼，父女俩留在餐厅等待上菜。 他想起一件事，于是掏出口袋里的金色口琴，轻轻放在桌子上，询问的目光示意花谷。 花谷放下手机瞅了眼，旋即小脸变的意外起来，点了下头。 北原贤人同样颇为意外，这支雨宫雅柊的口琴，居然就是我未来的第二支口琴？ 花谷小手抓起口琴，上下翻看，一脸好奇问道：“欧尼桑，这支口琴是哪来的？” “你的雨宫姐姐。” 闻言，北原花谷嘴角立马勾出了揶揄的笑态，语气打趣的迅速问道：“欧尼桑用过了吗？肯定用了吧！说不定未来的欧尼桑，还经常私下里偷偷用呢！” 北原贤人淡淡暼去一眼，经历了那么多次，他对这只小调皮蛋时不时的惊人之语，已经接近免疫，现在内心毫无波动。 不过话说回来，哪家的女儿，还会经常调笑甚至调戏自己的爸爸！他就从来没听说过！ 北原贤人忽然慢慢陷入了沉默，现在才姗姗意识到，原来这孩子，顺着杆子往上爬，不知不觉，悄无声息，她已经爬到蹬鼻子上脸，他居然都习惯了的地步！ 北原贤内心低叹口气，不再去想，平常除了让女儿写作业，也没别的办法收拾她，现在琴音姐来了，小调皮蛋有了靠山，更难治！ 他默默回味今天的比赛。 第二支口琴，代表我经历了高中时代的命运中的第二件大事——写了一首很有名气的歌——不知不觉，回过神，现在已经走到了第三件大事的起跑线上。 第三件事，意外受伤住院...... 他目前毫无头绪，前两件事，或多或少的，其实可以在乐队比赛上，察觉到一丝丝端倪，而第三件事，他是一头雾水，时间，地点，与他相关的人物，一概不知。 如果能提前预知到一些蛛丝马迹，北原贤人想尽力避免这件事情发生。 他不想受伤住院，也想试着看看，能否通过自己的努力，去打破命运引力。 通过亲身经历了前两件事情，北原贤人总觉得命运引力，似乎并不像女儿说的那般残酷。 是不是女儿猜错了...... 清脆的风铃声叮铃铃响起。 餐厅门口，琴音姐和栗山拿着买回来的东西回归，她们刚坐下不久，花谷想吃的什锦锅也很快上齐。 北原贤人私以为，什锦锅跟火锅也没什么区别，同样是一锅汤，往里面加点蔬菜和肉涮着吃，要让他评价的话，还是坚定支持火锅更出味。 这种东西，买点菜自己做，回在家里吃不是一样吗，既实惠又安静，犯得着专门跑餐厅里来么......北原贤人内心吐槽了句，拿起筷子。 四个人都不是那么讲究的人，谁也没说“我开动了”，便默契开始的动食。 北原贤人不时望向对面的三位女孩子，栗山和琴音姐分坐两边，花谷位居沙发中间。 两个人经常给栗山夹去烫好的食物，像俩小孩一样，一起找栗山打打闹闹，栗山话不多，话只是“哦哦”的附和一两句，虽然少言寡语，但看她舒展的双眉，想必还是很享受，很喜欢现在的气氛。 北原贤人总觉得有点古怪，这小日子，怎么越过越像是一家子。 隔壁的座位，隐约传来了两个女孩唧唧喳喳的讨论声。 “浅田，你看推特了吗，《明日乐队》的第一场预赛刚结束，去看现场的观众，已经开始在网上爆料！都说非常精彩！猜猜雨宫雅柊的第一轮对手是谁？居然是最近网上很火的命运引力乐队！就是那个男生戴着面具，其他三位女成员都很可爱漂亮的乐队。” 浅田随口说道：“那应该是雨宫雅柊赢了吧，藤井。” “谁知道呢，有人说票数非常接近，只差了六票，也有人说差了四十二票，很等节目播出后看看吧。” 藤井语气顿了下，又兴致冲冲的说道：“现场观众还透露，比赛第一轮就不可思议一样的一波三折，先是开场前，面具怪男讽刺了制作组一顿，说因为节目组失误，导致他们开赛前三十分钟才收到通知，两方撞了歌！需要有一方临时换歌！他们没有后备歌曲，最后只能两个人登场。” 浅田惊讶的又问了一遍：“只有两个人登场？” “嗯！但他们唱了一首非常好听的原创歌曲，而且那个东艺的女生，居然一个人同时演奏了五种乐器！” 浅田再次吃了一惊，不相信说道：“藤井，我也是音乐生，一个人不可能同时演奏五种乐器的，这肯定是假消息。” “谁知道呢，我也不信，但网上很多人都这样说，等节目播放看看吧。” “这还没完呢浅田，他们唱完后，评委亲自上场，说那是一首会经典传世的佳作，然后铃木真纪也上去了，浅田，你猜怎么着？舞台上，居然还藏着一把价值千万美金的小提琴！” “千万美金！？”浅田顿时惊呼了一声，然后立即想到了什么，赶紧问道，“诹访内晶子的海豚？” 藤井重重点了下头，话语顿了下又说道：“还没完呢浅田！后来节目组的导演，突然紧急上场，亲自给命运引力乐队鞠躬道歉，就差土下座了！又爆出他们的撞歌对象，竟然就是雨宫雅柊的乐队！恰恰是他们的第一轮对手！” “导演说命运引力乐队听说撞歌时，非常有绅士风度，向工作人员礼貌的主动表示，可以由他们换歌。” 浅田了解的点点头，评价说道：“如果是真实情况，能在那么紧迫时间里，主动表示谦让女士，真的很有风度呢，不过......面具怪男开场还讽刺了节目组吧。” 藤井想了想说道：“可能面具怪男是雨宫雅柊的粉丝吧，愿意谦让偶像，但他心里，对节目组很不满......节目组也承认了内部有些问题，听消息说，好像是总制作人恶意迫害，电视台已经做了处理，节目组正在内部整改。” “对了浅田！命运引力乐队有三位成员，还跟雨宫雅柊是同学呢！” “......” 北原贤人收回思绪，心里笑了笑，看来消息传的挺快嘛，不知道鹤见千春有没有从中推波助澜，她应该不会放过这么好的机会。 他划亮手机屏幕，推特的日区热度榜上，第二三位，赫然分别是「雨宫雅柊」和「命运引力」，第一是“《明日乐队》节目组向公众道歉”，前三热度居然全跟他们有关！ 据他所知，最近这段时间，鹤见千春可没再暴力刷榜，运营方式从粉丝运营，渐渐过渡到口碑运营，命运引力四个字，也慢慢消失在了日区热度榜上。 毕竟水满则溢，过犹不及，做的太过分，会惹人怨声载道。 而现在，看着热度榜排名，北原贤人颇为意外，居然又乘风而起，扶摇直上，第一次凭自身搞事的本事，蹿上了热度榜前列。 他一边吃东西，手指一边滑动屏幕。 确实传言满天飞，什么妖魔鬼怪的流言都有，应该是节目组故意放出的假消息，先把噱头搞大，眼球赚足，勾的网友心痒痒，节目剪接完开播后，坐等收割一大批收视率。 还有不少雨宫雅柊的铁杆支持者，赞扬命运引力乐队很有风度，换着花样的夸，俨然快把他们看成了半个自己人。 北原贤人大概能明白，那些铁杆粉丝的心理，事关自己偶像的荧幕首秀，万一因为撞歌而草草收场，对他们来说，会是一件很难过很悲伤的事情吧。 他放下手机，准备认真陪女儿吃饭，噔噔，屏幕上闪出一条群信息，居然是鹤见千夏，这是她第一次在群内主动发言。 鹤见千夏发了两张命运引力官方账号的关注量对比图。 比赛前，八十万出头， 现在，八十三万。 不到五个小时，节目还没播出，原本增速缓慢的关注量，久违的再次出现飞跃式上升迹象！ 北原贤人熄屏手机，内心各种意义上都十分欣慰，那个桀骜不驯的家伙，终于真正把自己看作了团队一员。 “小贤，明天去上学？”花江琴音随口问了句。 北原贤人点了点头，请了一周的病假，也该回去了，而且某人还欠他一个小小的要求。 想到这，他放下筷子，微笑看着女儿问道：“海己，你很想见她一面？” 第117章 爬墙进校 翌日。 躺在地铺上的北原贤人翻了个身，睡眼惺忪的睁开眼睛，摸起枕边手机一瞧，顿时惊得睡意全无！ 他赶紧爬起来，匆忙换好衣服，迅速跑出自己房间，砰得拉开花谷房间的袄门！ “都给我起床！” 但拉开门的瞬间，北原贤人立马为自己的冲动感到了后悔。 为了不再为冲动而买单，他赶紧砰得又拉上了门！脑海努力忘掉那玉体横陈的一幕，背靠袄门无奈说道：“栗山同学，你今天还打算去上学吗，已经快迟到了。” 门内响起琴音姐的慵懒起床声：“小贤，你刚才看到了什么？” 花谷也紧接着喊道：“欧尼桑别去上学了，快一起进来睡吧，大家都欢迎你。” 北原贤人满脑门黑线走下楼梯，进入浴室。 十五分钟后，他和穿一身新校服的栗山走出家门，急不可待赶往学校。 “现在几点了？”栗山一边跑，嘴里含着一片面包问道。 北原贤人同样咬着一片面包，囫囵说道：“八点三十。” “已经晚了，等我们到校门口，监察委员长早站那抓人。” “监察部？”北原贤人咽下食物，再从封袋里拿出一片面包，“抓迟到不是风纪委的任务？” “你们部人力不够，加上你才两个人，没法运转，昨天副会长决定，让监察部暂时代管。” “你怎么知道的？” “男生内部群的消息，你没看？”栗山略有惊讶。 北原贤人默然，自从他进群后，一直在潜水，很少看那群不正干的男生聊不正干的事。 他沉默了下，开口问道：“你是学生会书记，我是风纪委员长，两个学生会管事的人，被监察部抓住迟到，应该影响不好吧，怎么办。” 栗山瑞穗理所当然的说道：“翻墙进校不就好，我熟悉一个地方。” 北原贤人再度默然，翻墙进校，他迅速考虑了下......迟到会给监察部添麻烦，添麻烦就会影响监察部代行风纪委职责的效率，也就直接影响了学校风纪，我作为风纪委员长，为了守护学校风纪，翻墙进校理当没错。 他点点头说道；“去你说的地方。” 十五分钟后，两个人来到了一条巷口。 北原贤人表情渐渐古怪，这条巷子，好像是雨宫雅柊上次追他进去的那条巷子吧。 里面还藏着一间奇奇怪怪的居酒屋，居酒屋里还有一个神秘莫测的亭主老头。 栗山看他一眼，意外问道：“你以前来过？你也翻过围墙？” 什么叫我也，北原贤人无语，难道这里还是专门翻墙的秘密地点？......记得围墙内就是学校的小树林。 两人顺着巷子往里走，北原贤人问道：“这里面一家居酒屋，居酒屋老板是位有两个老婆的老人家，你知不知道？” “哦，你是说相武爷爷？我认识他，而且关系还不错。”栗山随口答道。 “相武爷爷只说自己是个迷途知返的人，其它消息我也不知道，”栗山顿了下，又补充道，“他家的拉面很好吃，老板娘手艺很好，以前我每次翻墙，顺路都会去吃个便饭，相武爷爷人很好，从不收我钱。” 北原贤人了解的点点头。 他一直觉得这家居酒屋很奇怪，虽说酒香不怕巷子深，但这条巷子未免也太深，连着学校围墙，从校门口一直到树林，居酒屋就藏在最里面，哪像是为了赚钱才营业开门。 不多时，他就又看到了那张太师椅，还有躺在太师椅上悠闲晒太阳的白发老头。 相武一隆抬了下眼皮，瞟了眼北原，又看向栗山，直起腰笑道：“栗山小同学，好久不见，莫非今天是来探望老朽？” 边说着，他炯炯有神的目光又打量北原贤人，认出了这位因为出轨，那天被女朋友堵进巷子里，惨遭狠掐一顿的有趣年轻人。 栗山瑞穗介绍说道：“他是我后辈同学，叫北原贤人，我俩刚好一起迟到了，我带他来翻墙。” 相武一隆微微颌首，乐呵呵笑道：“见过一面，见过一面，我对他印象深刻。” 北原贤人略有尴尬，那天肯定是被误会了。 他岔开话题，视线扫视两米多高的围墙，疑问道：“我们从哪边翻？” 栗山熟练找到位置，“从这，助跑，双脚起跳，手扒住墙棱，像青蛙一样爬上去，要诀就是动作要协调连贯。” “里面有根位置刚刚好的树枝，很结实，其他地方都没有的，就那一棵树长得讨人喜欢，之后跳下去也行，抱着树干滑下去也可以。” 北原贤人顿时微微一愣，转向将近两米半高的围墙。 他原本天真以为，所谓的翻墙，无非是围墙哪里少了几块转，顺着轻松爬上去即可，又或者哪根栏杆被倒霉学生卸了去，钻过去就行......但像青蛙一样爬上去是什么鬼！？ “没事，你踩着我的背，我托你上去，你要是不介意的话，你身子贴着墙，我把你举上去也行，”栗山话语顿了下，怕北原不相信，又赶紧保证，“我力气很大的，真的，我爸力气都没我大，你放心就好了，保证摔不到你！” 北原贤人内心无奈，虽然有点损男人面子，但时间紧急，举上去就举上去吧。 他也是真的无法理解，青蛙爬墙到底是个什么状态，从没见过。 而且这么高的墙，别说他现在的身体状况，估计把篮球部的人拉来也够呛！ 相武一隆好笑的摇了摇头，起身回屋，搬了两张椅子出来，摆在墙壁下，叠起来，示意北原还不快上去。 北原贤人道了句谢，踩着两张椅子轻而易举翻上墙顶，他没着急往树枝上移动，而是转身去看栗山，长长见识。 相武一隆乐呵呵的背过身避嫌。 栗山瑞穗先一段助跑，接着双脚蓦然起跳，柔韧紧实的大腿，也看不出哪里显露出了肌肉，强大的弹跳力就促使她易如反掌的摸到了墙顶，她双手扒着墙顶，前脚掌抵着墙壁，弓起身子，人与墙壁“d”字型。 下一刻，她的双脚就像上了弦的玩具青蛙，配合着手臂拉伸使劲，轻而易举且迅速的爬了上来！ 北原贤人看呆了眼，栗山脸不红，气不喘，她双手背撑墙顶，直接跳了下去！ 栗山瑞穗抬起头，望着北原贤人说道：“我能接住你，放心吧，你尽管跳。” 北原贤人迅速回过神，沉默了下，他忽然想象到了，栗山离家出走是怎么从二楼跳下去的......这女人要是回古代做贼，绝对能赚的盆满钵满！ 他老老实实的蹲在延伸过来的树枝上小心前行，然后抱着树干滑下去。 离开之前，他回望了眼那棵树，再环视四周，牢牢记住了位置。 它长得确实讨学生喜欢，树干不粗，枝杈不高，刚好结实的一根树干延伸向围墙顶，只要稍微会点爬树技巧，很轻松就能逃学。 第118章 你能来我家住一晚吗？ 9:05，校园里已经没人，早已是早读时间，学生不得再在走廊和校园逗留。 北原贤人打开自己的鞋柜，拿出「风纪委员长」袖章，戴在胳膊上，一脸平静的走上楼。 路上，他偶遇到了同样返回教室的监察部成员，看样子是刚从校门口执勤回归。 北原贤人毫不心虚，大大方方的同他们打了个招呼问好，对方看了眼他胳膊上的袖章，什么话也没说。 北原贤人走到教室前门口，青木老师正站在讲台上。 他敲了敲门进去，青木老师闻声转头，看到病假到期，今天回归的北原贤人，又注意到他胳膊上的袖章，不由微笑道： “北原同学，刚养完病回校就担负起风纪委的职责，虽然精神可嘉，但一定切记要注意身体，别勉强自己。” 北原贤人煞有其事的认真回应道：“谢谢老师关心，我身体已经没问题，既然加入了学生会，就要认真对待自己的职责，这是我应该去做好的事情。” 闻言，青木老师的微笑更明显了些，语气和声说道：“回座位吧。” 北原贤人一边摘下袖章，一边返回座位，眼角余光悄悄打量那位眺望窗外的邻桌。 拉开椅子坐下，拿出早读的书本，望向熟悉的黑板，环视熟悉的同学，偶尔再偷瞥下总爱眺望窗外的邻桌，仿佛比赛时打在身上的炙热聚光灯，三方位环绕身边的高清摄像机，以及舞台上的万众瞩目凝视，那些都已悄然忘却，一切又回归到了熟悉的日常。 北原贤人瞟了眼一直在眺望窗外的她，暗道熟悉的日常生活又回来了。 如果说一周前与一周后，他坐在教室里有何心态上的异别，大概就是对时间流速的感知。 以前他坐在教室里，总觉得时间过得很慢，如坐针毡，坐立难安。 现在他坐在教室里，总觉得时间过得太快，想让太阳再慢一点回家。 只可惜期待总是事与愿违，不知不觉，天边又染上了晚霞的色彩，放学铃打响。 同学们开始陆续收拾东西，前往各自部团，北原贤人婉拒了中村一起回家的邀请，内心思索起来，怎么跟雨宫雅柊单独聊一会，关于那个小小的要求。 他之前答应青木老师，做雨宫雅柊一个月时间的学校向导，但现在已经过去了，再走在一块，太招人眼球。 北原贤人沉默了稍，缓缓拿出了手机，点开拨号界面，表情十分不自然的，但手指非常流利的，飞快输入一串号码。 五年前的手机号码，她还在用吗......北原贤人一咬牙，快步走出教室，迅速来到男生洗手间，进入一扇隔间，锁上门。 然后拨通了这个五年间，未曾联系过一次的号码。 嘟，嘟，嘟，嘟，嘟，嘟，嘟，嘟......沉重到仿佛令人窒息的三十秒过后，电话那头最终无人接听。 北原贤人放下手机，一时间心绪复杂，也是，毕竟五年太长了，没人会把一个根本用不上的手机号码，忠诚不弃的续费五年吧。 或许这个手机号，早已经逾期销户，并流回市场换了一个新主人，而新主人看到陌生来电号码，故意没有去接 北原贤人收回思绪，推开隔间门，然而刚迈出半步，脚掌还未落地，手机铃声忽然响了起来。 他愣了瞬，旋即掏出手机，才看向屏幕，来电者却仿佛后悔般的转瞬挂断！ 盯着手机屏幕，北原贤人略一犹豫了下，手指再次拨通了回去。 嘟，嘟，嘟......他内心计数着时间，终于在濒临第三十秒的二十八秒时，成功接通。 手机传声筒沉默了下，然后传来耳熟中声线偏低的清冷声音：“你是谁？” ...... 晚霞天空下的青草坡道，河面上潋滟着橙红色的水波，一男一女并排走在河边。 北原贤人戴着特大号口罩和一顶借来的帽子，穿着一身遮盖校服的黑色大衣。 雨宫雅柊同样戴白色口罩、黑色细边框眼镜、黑色棒球帽，还有一条粉色围巾。专门扎起了头发。 两个人全副伪装到仿佛变成了另外两个人的样子，才敢放心的在社会上一处安静地，独处并行。 雨宫雅柊轻轻抬起脚，踢中一块石子，石子划过一道抛物线，噗通溅起一撮水花，水面荡漾起橙红涟漪。 “叫我出来干嘛。”雨宫雅柊小声问到。 北原贤人掏出金色的口琴，递到她面前。 “谢谢。” 雨宫雅柊瞟去一眼，脸蛋瞬间红了起来，习惯性想要扭头躲闪，又迅速回想起自己戴着口罩，及时忍住了冲动。 她红着脸伸出手，拿回口琴，放进口袋里， 北原贤人心里颇为意外，不对吧，花谷说过这支口琴未来属于我，她应该是送给我吧，怎么又拿了回去？ 难道历史变了？ 还是迟早会属于我？ 北原贤人有点郁闷，默默随着她顺河而行，气氛宁静了许久，雨宫雅柊忽然叫了他一声，小声说道：“喂，节目组没告诉我，我也是事后才知道撞歌。” 北原贤人点点头，同时又略感无奈，他又不是没有名字，雨宫雅柊哪次称呼他，不是“喂”，就是笨蛋，又或者混蛋。 雨宫雅柊渐渐落住脚，驻足在河岸前，视线望着河对面问道：“除了还口琴，你叫我出来还有什么事。” 北原贤人也停下步伐，语气略有试探的问道：“你给我写的那张纸条，一个要求。” 闻言，雨宫雅柊表情微滞，顿时紧张起来，他会提什么要求！会不会提过分的要求！万一他真提了过分的要求，我该怎么办！ “......你说。” 北原贤人张了张嘴，有些犹豫，如果我要求她，让她去我家住一晚，她肯定会生气吧，万一又生气，好不容易才缓和的态度，再炸毛了可该怎么办......是不是得不偿失。 但只是让她在门口站一会，进屋里坐一会，总觉得越想越亏。 北原贤人内心挣扎不停，正当他想稳妥起见，只是说让她去家里坐坐时，脑海里忽然闪出了一只金毛狗，鬼使神差的忽然一咬牙说道： “你能来我家住一晚吗！” 雨宫雅柊瞬间错愕住了，让我去他家住一晚！？ 虽然她有想过可能会面临一些过分要求，但没想到，他居然能提这么过分的要求！低估他了！ 一说完，北原贤人立马就后悔了，自己是不是太冲动了......但说出去的话，泼出去的水，话已出口，也只能硬着头皮上了。 北原贤人赶紧说道：“是琴音姐很想见你，她想你很久了。” 雨宫雅柊愣愣望着他，旋即心慌意乱起来，躁动地心脏怦怦怦直跳不停，满脑子都是住一晚，住一晚，住一晚......他他他想对我做什么事情! “......可以吗？” “既，既然那么多人都想见我，看在琴音姐的份上，那我，我就勉为其难答应好了......”说完，她怔了下，蓦然意识到自己像个笨蛋一样究竟都说了些什么傻话！赶忙补充说道：“不是你想的那样，我只是看在琴音姐的份上才答应你，听见了没有，你少在那胡思乱想自作多情！” 第119章 花谷和雨宫雅柊（为江山似酒（高梨赛高）万赏加更） 竹下茜关上主驾驶室车门，视线穿过挡风玻璃，目送一男一女的身影渐渐消失在庭院门口。 她会心微笑，迅速给社长编辑一条短信： 「社长，您没猜错，那位小金毛一来，北原同学果然着急了，忍不住行动起来了。」 旧式独栋木屋的庭院。 北原贤人掏出钥匙，开口为身边人解释说道：“三个月前搬到这里来的，爷爷以前住的老房子。” 雨宫雅柊始终低着头，咬着嘴唇一言未语，口罩下的脸蛋透红欲滴。 在他家住一晚，住一晚，住一晚，住一晚......她现在都没想清楚，自己怎么就傻乎乎的轻易答应了。 北原贤人推门而入，雨宫雅柊默默跟进去，咔嚓关门声才一响起，客厅旋即传来噔噔的小脚步声，还有琴音姐和栗山聊天的声音。 “欧尼桑——。” 北原花谷灵活的翻过沙发，撒起小短腿跑出客厅，小脸笑嘻嘻望向门口，待看到一位捂得严严的漂亮大姐姐，她表情旋即意外了下。 “欧尼桑又领女人回家了，欧尼桑的异性缘斯国一！” 北原贤人当即急了眼，食指啪得弹了下花谷光洁的小额头，没好气说道：“胡说八道，我什么时候领女人回家过。” 花谷捂着额头，撇了撇嘴问道：“欧尼桑，她是谁。” 北原贤人转头看去，雨宫雅柊摆着一副“随便你解释，我不想说话”的随便神态，于是他干咳嗽一声说道： “她就是雨宫雅柊，她来我们家住一晚。” 噗！ 噗！ 客厅顿时响起两道喷水声，紧接着那俩人“咳咳咳”的呛了起来。 北原花谷蓦然愣住了，好一会，连一句话都没说出来。 北原贤人很满意女儿现在的表情，没想到吧，你只说要一张照片，但你爸可是连大活人都领家里来了。 “你把口罩摘下来吧。”他转向雨宫雅柊。 “少用那种命令语气跟我说话，就好像我是你的东西一样。”雨宫雅柊不满的小声嘀咕了句，但还是老实的摘下口罩和帽子，拿掉眼镜和围巾，将束起的及腰长发解开，将自己的真实面貌，彻底暴露在空气里。 北原贤人无语，哪里命令你了，指着花谷说道：“这个孩子是我妹妹，她叫鹰原海己，总之说来话长，她就是很喜欢你，非常想见你一面。” 客厅内，花江琴音来不及擦干净嘴角水渍，她急忙离开沙发，快步来至客厅门口，望着门口的两个人，神色诧异至极。 她居然真能来！ ...... 花江琴音特地准备了一桌丰盛的欢迎宴。 北原贤人独坐在餐桌首端，左手侧是琴音姐和栗山，右手侧是花谷雨宫雅柊。 虽然之前不着边的幻想过，以后会不会再住进来一个人。 但他真没想到，下一位来者居然会是雨宫雅柊，这是当初想都没敢想的事情。 栗山瑞穗表情古怪的环视餐桌，总感觉像天方夜谭一样，内心困惑不已。 货真价实的雨宫雅柊......不是假的...... 北原同学刚才解释了，琴音姐认识雨宫同学，她们是好朋友，好久不见，琴音姐想邀请雨宫同学来做客......而且北原同学跟她认识。 栗山瑞穗歪头看了眼一脸冷淡表情的那个人，心里总是很古怪。 他们是同一个舞台上的竞争对手，也是同一个学校的同学。 乐队里面，一位成员很崇拜雨宫雅柊，也有一位成员很讨厌雨宫雅柊。 而且昨天才撞了歌，只差六票输给她，离开之前，还发生了矛盾冲突。 但今天，居然就坐同一张饭桌前，一起吃饭，还要一起度过一个夜晚。 栗山瑞穗心绪微妙又复杂，仿佛眼前的光景都十分不真实。 另一边，北原花谷小脚丫盘坐在椅子上，小脸笑嘻嘻面对雨宫姐姐......这就是日常生活的雨宫姐姐吗，跟照片上一样漂亮。 她小脸瞅着雨宫姐姐看个不停，脑海反复与上次监视她家的车里的那位相对比。 气质有点像，但模样无法判断，车里的那个姐姐当时戴着口罩，看不到她的脸，而且她也没说话，不知道声音。 北原花谷略有狐疑，不敢轻易下判断。 她观察到，雨宫姐姐视线偶尔瞥向她和师父，眼神冷淡，似乎有点讨厌她们俩。 而且讨厌她，似乎比讨厌师父还更多一点。 北原花谷内心撇了撇嘴，雨宫姐姐这不是明摆着喜欢爸爸吗！她在吃醋呢！ 而且居然连小孩子的醋都吃，雨宫姐姐还真是个有意思的人。 北原花谷想了想，嘴角渐渐勾起坏坏的笑态，她挪动小身子，往前凑了凑，小粉唇贴着雨宫雅柊耳朵，声音细微的吐了一句话。 雨宫雅柊愕然了一瞬，措手不及的蓦然转向花谷，“你，你你叫我什么？胡说八道些什么东西！” 闻言，北原贤人瞬间黑了脸，他虽然没听到，但依那小调皮蛋的性子，哪猜不出女儿胡说八道了什么！ 他眼神警告的瞪了眼女儿，花谷吐了下小粉舌，回应他一个鬼脸......大笨蛋，雨宫姐姐明明就是喜欢你！ 花江琴音急忙出面，她可是把海己当自家女儿看，哪能让雅柊讨厌海己，开口为海己说了几句好话，接着迅速转移了话题。 这一夜的晚餐，相较于以往的一家人其乐融融，气氛十分僵硬，只有花谷笑嘻嘻的坐在那，仿佛天不怕地不怕，举手投足毫无顾忌。 北原贤人内心低叹了声，某个大冰块一直在释放冷气，气氛能好起来吗。 虽然这家伙看起来孤高又难以接近，冷冰冰的，像一个冷美人儿，拒人千里，但其实全错了，真实的她一点都不冷。 就像下午，他俩在河边散步，雨宫雅柊哪有故作冷漠的姿态，轻言轻语的，不挺可爱吗。 那家伙纯粹是因为童年家庭经历影响，使得她不擅长、不喜欢交际。 为了掩饰、摆脱这一点，隔绝麻烦至极的人际往来，她是索性以故作冷若冰霜的姿态，叫那些企图接近她的陌生人，识趣点远远走开，对她敬而远之，对她噤若寒蝉。 北原贤人瞟去一眼，说到底，雨宫雅柊只是个伪装起来的孤独厌世宅女罢了，只不过面具戴久了，已经黏在脸上，潜移默化变成了习惯。 就像现在，那个小宅女遇到花谷和栗山两个陌生人，又戴上了那副写着“别来接近我”几个大字的面具。 一场欢迎晚宴草草结束，琴音姐于厨房刷碗，雨宫雅柊独坐沙发一边，用发呆消磨时间，栗山有点不敢接近她，扭头来回看了看，识趣的去厨房帮忙。 北原贤人才走到半途，女儿就迫不及待的抢先一步，撒起小短腿跑过去，跳到沙发上，牢牢霸占了雨宫雅柊的身边位置。 北原花谷紧挨上前，笑嘻嘻问道：“海己的眼睛和眉毛，是不是跟雨宫姐姐很像？像不像一对母女？” 第120章 夜晚湿身 雨宫雅柊侧目，盯着花谷的柳叶眼和细长双眉，微微蹙下了细长的眉毛。 何止很像，简直像是把她的眼睛，复制粘贴在了这个小孩子身上，轮廓与细节严丝合缝般的恐怖相似。 北原贤人眼见女儿又准备搞事情，急忙上前。伸手把她提溜下沙发。 雨宫雅柊身子往后靠向老沙发，双手环胸，看着他沉眉问道：“她是哪里来的，你没有妹妹。” 北原贤人早有准备，把以前对琴音姐说过的话又复述一遍。 雨宫雅柊沉默了稍，皱眉问道：“你未来还想一直收留她？为什么。” 北原贤人瞬感棘手，这个问题他实在很难回答，一旦说不好，很容易就遭误会。 北原花谷突然替他回答道：“因为海己的眼睛很像雨宫姐姐吧。” “欧尼桑看到海己的眼睛，就像见到了雨宫姐姐一样，所以才想一直留下海己。” 话落，雨宫雅柊身体一滞，光白的脸蛋，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飞快浮上一层晚霞。 “你你你在说什么傻话，你是笨蛋吗！” 北原贤人憋着笑，眼睛瞥了眼女儿，这孩子搞人心态有一手啊。他都拿这只小调皮蛋无能为力，那个小宅女，更哪是花谷的对手。 “谁让你看了！不准笑！快闭上眼！”雨宫雅柊恼羞成怒，一把抓起沙发上的抱枕，气呼呼的朝北原贤人丢过去。 北原贤人随手抓住，嗅知到危险气息来临，立马找借口溜之大吉。 溜上二楼，等待雨宫雅柊稳定心情的这会，他心里思考起来，好不容易把雨宫雅柊搞回家里，千载难逢的好机会，不得想办法提高点好感度。 他旋即想起来，花谷、栗山和琴音姐一起玩纸牌的场景，那是个不错的交流平台。 她们仨能在短短两周内，关系就好到互称名字的程度，这里面没少有玩纸牌交流感情的功劳吧！ 想到这，北原贤人立马行动起来，他来到花谷房间，找出那副扑克牌，迫不及待的下楼。 他把扑克牌放到小茶几上时，花谷立马明白了他的意思，转头嘻嘻笑道：“雨宫姐姐，我们一起玩牌吧，输的人在脸上画画。” 玩牌？平复下心情的雨宫雅柊淡淡暼去一眼，暗道无聊透顶。 她刚想果断开口拒绝，但忽然想到......能在脸上画画。 “可以，玩什么。” 花谷瞥了眼爸爸，露出了意义不明的笑容。 “欧尼桑，玩上次你没说名字的那种玩法。” 北原贤人微微一愣，斗地主？——他上次没说名字，只说是从网上学来的。 他立即想通了小调皮蛋的险恶用意！ 上次花谷气势满满的与他比划了几下脑子，结果输得惨不忍睹，现在想借机来找她爹报仇！ 北原花谷顿了下，小脸坏坏看着他，“雨宫姐姐从来没玩过，欧尼桑可得让着人家吧。” 三分钟后。 北原花谷笑嘻嘻的拿起黑色油性笔，在爸爸右手背上画了个大鬼脸。 雨宫雅柊神情很满意的拿起笔，身子微微贴上前，动手在他额头写上了一个大大的“笨蛋”。 再次三分钟后，左脸颊又多了一个笨蛋，左手背又多了一个大乌龟。 北原贤人瞥了眼一直跟某人统一战线的花谷，这一局，没有放水。 “我赢了。”他淡淡放下手，先拿笔在花谷脸蛋上随便画了几笔，轮到雨宫雅柊时，动作停顿，先观察下她的表情。 她轻轻咬着下嘴唇，表情有点不情愿的样子，但还是没说什么，微微别了过头，露出皎洁如月的半边侧颜，仿佛告诉他：你来吧。 一旁的花谷跃跃欲试，大大的眼睛望着爸爸闪烁不停，眼珠还一个劲瞅他手上的笔。 北原贤人犹豫了下，还是决定满足下女儿的心愿，把笔交给了她。 北原花谷立马笑弯了眼睛，转头说道：“雨宫姐姐都是大人了，总该不会还对一个小孩子耍赖吧。” 雨宫雅柊本不想让除那个大混蛋之外的人，拿笔在她身上画画，但听到这句话，内心挣扎了会，还是十分不情愿的点了下头。 北原花谷站起来，迅速凑到雨宫姐姐脸前，先在左脸画了几下，又在右脸画了几下。 当花谷挪开身子时，雨宫雅柊原本皎洁如月的侧颜，已经被黑色的油性水迹，亵渎上了两个字。 北原贤人内心顿时咯噔一声，瞬间有些傻眼。 雨宫雅柊左脸颊，写了一个“北”字，右脸颊是“原”字。 北原贤人蓦然转头看向花谷，忍不住眼角微微抽了几下，女儿面对他笑而不语，小手还比了个“v”字。 雨宫雅柊皱了下眉，“我脸上怎么了。” 北原贤人内心深呼吸一口气，赶紧说道：“没怎么，只是两个苹果。” 另一边，花江琴音双手端起饮料盘，同样做好了自己的准备工作。 心里暗道：雅柊今晚要在这留宿，千载难逢的好机会，必须得抓住机会，创造一个催他们向前一步的契机。 她微笑的端着饮料水盘走过去，当看到雅柊脸上的字时，表情愣了一瞬间，但旋即恢复自然。 花江琴音半蹲下身子，叫雅柊端一杯荔枝果汁。 但就在雨宫雅柊伸出手，俯身来拿之际，花江琴音装作手上一个没拿稳，水盘倒翻，四杯饮料的水液，尽数倾洒在了雨宫雅柊纯白色的衬衣上。 “啊，雅柊你没事吧？！”花江琴音故作惊慌，赶紧去拿抽纸为她擦拭，急慌慌说道，“我真不是故意的雅柊，真的很抱歉，你快去洗澡，我来给你洗衣服。” 凉凉的水液迅速浸湿衣衫，湿漉漉衣服的紧贴皮肤表面，勾勒出她上半身玲珑饱满的惊心动魄曲线。 雨宫雅柊怔了下，低头看向湿透的纯白衬衫，目光透过衣服，隐约可见白腻光滑的雪白皮肤，以及内衣边缘的凸边。 北原贤人也怔了下，始料未及，下意识的关心探望而去。 气氛渐渐安静了六秒，雨宫雅柊幡然醒悟，匆忙抓起抱枕丢过去，北原贤人眼前一黑，软绵绵的抱枕正中他面部。 当抱枕滑落时，雨宫雅柊已双臂遮胸的迅速朝浴室埋头跑去。 他耳旁传来花谷的好奇打趣声：“欧尼桑，看到了吧，好不好看？” 北原贤人回过神，警告的瞪了眼女儿，警告她正经点，接着用怀疑的眼神去询问琴音姐。 花江琴音表情笑吟吟的看着他，什么都没有解释。 不一会，浴室里传来了淅沥沥的淋浴声，花谷瞅去一眼，十分默契的配合琴音姐，笑嘻嘻说道：“欧尼桑，脑子里幻想一下，雨宫姐姐先是脱掉了湿漉漉的上衣，露出雪白双肩，接着向下是——哈呜！” 北原花谷小脸委屈的双手抱头，噘着嘴重哼了一声。 第121章 改变的历史（二合一） 浴室里淋淋的洒水声还没停。 厨房里，北原贤人怔怔拿着镜子，望着镜子里顶着一脑门“笨蛋”的那张脸，转向花谷问道：“为什么洗不掉？” 他已经用洗面奶洗了四遍，还是有明显的黑色油性痕迹！ 花谷笑嘻嘻不说话，专门买的强劲油性笔，哪能简简单单洗掉。 他又向琴音姐问道：“你们以前是怎么洗掉的？” 花江琴音笑而不语，同样不解释......当然是专门用的卸妆水，不过小贤哪懂这个，就让他留着吧。 北原贤人移动视线，栗山还傻乎乎独坐餐桌，表情仍沉浸在困惑之中，依然从亲眼见到雨宫雅柊的不真实感里缓过神。 他又开口问了遍栗山。 栗山瑞穗姗姗回过神，随口说道：“哦，是用的——唔！唔唔......”花江琴音急忙伸手去捂她的嘴，阻止她继续说下去。 北原贤人没好气说道：“我明天要去抽签，这张脸你让我怎么出门，快说！” 花江琴音蛮不在意说道；“反正你戴着面具抽签，怕什么，别人又看不到。” 北原贤人指了指浴室的方向，“那她呢？” “你让雅柊自己想办法就好了，那么关心她干嘛。”花江琴音说完，再次笑而不语。 北原贤人当即黑了脸，她脸上可写着“北原”两个字，他能不担心吗！ “你们是不是提前串通好？” 北原花谷小脸骄傲的，挺起一贫如洗的小胸脯，“没有串通，一切全是默契！海己和琴音姐心有灵犀！” “有什么好骄傲！”北原贤人气得牙痒痒，一记手刀落下，却被女儿机敏的扭头逃掉，迅速溜到琴音姐身后，两只小手抱着一条大白腿，露出半张小脸，笑嘻嘻看着他。 北原贤人瞪去一眼，又瞪了眼捂着栗山嘴巴的琴音姐，打算去拿手机上网查，然而扭头一瞧，手机居然还被藏起来了！ ...... 淅沥沥的浴室门口，北原花谷蹑手蹑脚的靠近。 她先小心翼翼的伸出手，鬼鬼祟祟地拧了下门把手，拧不动，门已经被反锁。 北原花谷并不意外，她从小裤兜掏出一把钥匙，小脸渐渐坏笑起来。 花谷还从没跟雨宫姐姐一起洗过澡呢， 她钥匙缓缓投入锁孔，一点一点转动，然而就在这时，一座“五指山”忽然按住了她的小肩膀，令她动弹不得。 旋即一股拉力传来，她双脚离地，身体腾空，小身子被提溜到了半空中。 北原贤人顶着一脑门“笨蛋”，面无表情提溜着失望的“小猫咪”，把它放在沙发上。 他淡淡问道：“我手机呢。” 北原花谷撇了撇嘴，不开心的别过头，噘着嘴说道：“琴音姐手里，她已经脱光衣服睡觉了，欧尼桑还是放弃吧，等你明天出门就还给你。” 咔嚓，浴室门打开了。 雨宫雅柊穿了身琴音姐的休闲衣服，用毛巾擦着湿漉漉的长发，来到客厅， 北原贤人闻声看去，果然如老话所说，刚出浴的女生，才是最漂亮的“出水芙蓉”时刻——娇嫩脸蛋上还残留几滴露水，水润的双唇粉中透红，湿漉漉的长发垂落及腰， 唯一煞风景的是，她光洁脸颊上，大大写着“北原”两个黑字，同样没能洗掉。 雨宫雅柊不舒服的微微别过了头，“琴音姐呢......吹风机在哪......” 花谷抱着吹风机撒腿跑过去，“琴音姐睡觉了，要不要海己帮忙？” 雨宫雅柊唇齿轻张，她不喜欢被陌生人碰，但琴音姐又睡觉了，只好犹犹豫豫地伸手指向北原贤人。 “......你来吧。” 说完，她身姿略显僵硬的坐到沙发上，双手把湿漉漉的头发散到后方。 北原花谷拉过来插排，给爸爸递过梳子和吹风机，意味深长的眨了眨眼，然后转身跑上二楼，只留他们两个人在客厅独处。 北原贤人收回视线，望着近在眼前的背影，心情总感觉很异样。 “我开始了。”他开口提醒了句。 “......嗯。” 收到允许的信号，他伸出左手，手掌轻轻绕过她的发丝，与光洁的脖颈只隔着微微一丝缝隙，近到能感受到暖热的温度，手掌捧起那一顺略沉的湿漉漉乌发。 雨宫雅柊身子微颤了下。 北原贤人不太自然的拿起梳子，由上而下，右手缓缓落下，细密梳齿划过湿贴在一起的发丝，毫无阻碍的柔顺散开。 雨宫雅柊慢慢低下头，脸颊迅速飘起了桃粉色，赶紧为自己戴上口罩。 稍会，她仿佛想起什么，食指点了下手机屏幕，瞟了眼时间，已经十点整！ “喂，”雨宫雅柊沉默了下，小声说道，“我刚刚想起来，今晚有一件急事......” 北原贤人迅速回过神，“今晚你不住了？你想走？” 雨宫雅柊小小的“嗯”了声，但没有解释。 北原贤人也能理解她，要求一个女生，突然留在男生家里过夜，确实会令女生心理上十分难为情吧。 “那你衣服？” “等双休日结束，你带去学校给我。” “好，”北原贤人拿起吹风，调到了最低档位，又退了半步，“风太大对发质不好。” “......嗯。” 风叶转动的声音，充斥安静的客厅，北原贤人手指轻轻拨散柔顺的发丝。 手指不小心划过她的光洁后颈。 她身子明显颤了下，北原贤人赶紧说道：“抱歉，我没注意。” “哦.....那个，我脸上的字......怎么才能洗掉。” 闻言，北原贤人内心有点尴尬，之前她一直没说，还以为她没有注意到。 “那孩子比较调皮，你别介意......我也不知道，你问下你的助理吧，她应该懂。” 雨宫雅柊“嗯”了声，没再说话。 北原贤人稍稍放下了心，她没生气就好，小孩子嘛，更容易被宽容对待，看来这点对她也不例外。 十五分钟后，雨宫雅柊感受到那只手松开了她的头发。 她把手机装进口袋，起身站起来，“我走了，你和琴音姐说一声。” 北原贤人心想送女生上车，妥妥加好感度的做法，于是拿起外套问道：“我送你上车？” 雨宫雅柊赶紧说道：“不用了，我自己打车就好。” “反正我在家里也闲着，正好送你一程。” 雨宫雅柊轻轻咬了下嘴唇，点点头，没再说什么，跟上了他。 夜幕下的的社区。 巷口拐角亮起车辆的灯光，没一会，预约的出租车停靠在两人面前。 雨宫雅柊转头看他一眼，说了句再见，俯身坐进车后排。 出租车门自动关闭后，她看了眼车窗外，迅速嘱咐出租车司机说道：“你慢点开车，等他回家，你再悄悄开回来，我出双倍车费。” 司机虽然有些不理解，但既然有双倍的车费，也欣然答应。 司机轻踩油门，瞟了眼后视镜里迟迟未回家的男生，笑道：“小姑娘，那是你男朋友？很帅的一个小伙子嘛。” “......嗯，”雨宫雅柊声音小到自己都快听不见，但很快又蓦然惊醒——自己又在想什么傻事！——她旋即急忙补充说道，“啊不是！......现在还不是。” ...... 北原贤人发呆坐在窗户前。 明明现在的关系，一直在稳中向好，为什么未来失去了联系。 听到袄门被拉开，北原贤人闻声转头，花谷关上门，一看就心情很好的蹦蹦跳跳走过来。 “雨宫姐姐走了？” 北原贤人点了点头。 花谷两只小手环上他的胳膊，踮起小脚尖，小粉唇押了下他的右脸，笑嘻嘻说道：“奖励爸爸的，花谷今天很开心，十年来，从小到大，花谷终于亲眼见到了雨宫姐姐。” 北原贤人笑了笑说道：“肯定不止这一次，以后机会还多着。” 他话语顿了下，又斟酌的问道：“花谷，你说过，未来的栗山瑞穗去过金色大厅，她平常去吗？” 花谷认真想了想，“师父去的不多，但每年都会固定飞三次，每次去好像都会见一个神秘人，还不让花谷跟着。” 北原贤人若有所思，他已经知道栗山去找谁，金色大厅在维也纳，也就是雨宫雅柊回国前的所在地。 未来的雨宫雅柊又回去了？似乎还跟栗山保持着一定联系？ “对了爸爸，昨天看到的那个姐姐叫鹤见千夏？花谷见过她一面！” 北原贤人收回思绪，表情颇为意外问道：“我以前问你，你说过不认识她吧。” 北原花谷点了点头，“那个姐姐没去我们家，花谷当然不认识，是花谷跟踪爸爸认识的。” 跟踪我？！......北原贤人着实惊了一瞬，“为什么跟踪我？” 北原花谷理所当然的说道：“爸爸又不告诉花谷高中时代的事情，有时候还接到电话，神神秘秘就出门，从来不说去见谁，花谷当然很好奇，跟踪爸爸很奇怪吗？” 北原贤人眼角微抽了下，这孩子是不是有点吓人，难道暗中跟踪爸爸不奇怪。 花谷顺着说道：“当时花谷躲得有点远，听不太清，但她好像是问爸爸后不后悔。” 后不后悔？......北原贤人沉思，没想出个所以然，又问道：“你还跟踪我看见过谁？” “还有一个姐姐，她趴在爸爸怀里，抱着爸爸一直哭，不停哭，但你俩每次都在咖啡厅见面，花谷听不到谈话内容，”花谷认真想了想，又补充道，“这个姐姐应该每年都来找爸爸，因为花谷连续两年都见过她，她瞳孔是绿色的，应该是外国人。” 北原贤人沉默了下，连续两年......你居然连续跟踪了我两年，是不是我不出车祸，你还打算一直跟踪下去。 那个女生是绿瞳孔，听起来有点像柏木茉优。 但北原贤人不太确定，女儿没提发色，代表默认是黑发，但柏木茉优是淡金发色。 “还有吗？” 花谷小身子立正，笑嘻嘻说道：“花谷的跟踪成果汇报完毕，只有这两个姐姐，从来不去我们家跟爸爸见面，花谷也不知道她们的名字。” ...... 深夜，濒临十一点，北原贤人放下手机，躺在地铺上，脑子里思绪纷乱。 现在的历史，除了乐队名，真的一点都没变吗。 北原贤人沉浸回想，脑海迅速过了一遍自花谷到来后，他发生的一切经历。 脑海里飞快闪动的画面，恍然定格于一幕： 雨宫雅柊把他顶在树上，两个人身体纠缠，而柏木茉优，她提着胖兔子，刚好路过。 那场赌约！ 当时他发火怒斥了雨宫雅柊一顿，但他当时生气的原因，不是为自己——而是为花谷！ 他逼迫雨宫雅柊必须说明生气原因，拦着她回家，最终，雨宫雅柊耗不过他，不得不让步，与他立下了一场赌约。 北原贤人一下子坐起来，迅速思索。 如果按“原本世界线”，没有女儿穿越，他很可能就憋在心里，忍声吞气，不会向雨宫雅柊发火，也自然没有那场赌约。 而现在，正如他给乐队起名“命运引力”，似乎再一次，历史于立下赌约那一刻，又发生了一丝丝细微改变。 而且这一次，说大不大，说小不小，似乎比他恶趣味的给乐队取名叫命运引力，更重要一些。 北原贤人凝眉思索。 或许这一丝丝改变，对于庞大的历史而言，根本无关痛痒，也完全无法影响他未来的命运走向。 但历史浪潮突然涌现了一朵从未存在过的浪花，那朵浪花，应该会有其自身存在的一点价值吧。 他不知道命运究竟让哪件事，令他跟雨宫雅柊断了来往。 但他冥冥中总有一种预感，一旦他和雨宫雅柊遵循历史再次分离，那么他一定会重蹈覆辙，永远逃避不了未来的车祸。 而如果能把握住那朵浪花，于最关键的某一个时刻，完美发挥它的价值，或许，说不定，就能改变一切？ 北原贤人不知道是否可行，但就像绝望的溺水者徒劳地紧紧抓住最后一根稻草，不管行不行，总得必须要试一试。 北原贤人收拢发散的思维，呢喃了声。 “必须要赢下赌约，现在不只是奖金的问题了。” 他起身喝了杯水，看了眼手机时间，已经十一点整。 “她到家没有？而且那支口琴，她为什么没有给我，又收回去了......” 他念头刚起，窗外的宁静街道，忽然飘来了悠扬的口琴声。 北原贤人轻轻放下水杯，失笑摇头，又是十一点整，那位同行还真是准时。 第122章 就决定是你了，高梨同学 预赛第二轮抽签现场。 面具下的北原贤人十分无奈，他本想站到队伍最末尾，低调点就好，可主持人不肯，硬把他请到最中间。 会场室内，二十二位乐队代表，暗中打量着面具怪男。 上次只差了六票。 可惜又可怕。 这个记录，以后还有人能打破吗？ 谁也不可能了吧，毕竟那是一连串剧本似的巧合，巧巧相碰撞出的意外火花结果。 北原贤人瞥了眼同样位居中间，居他右侧的雨宫雅柊。 他不知道她脸上的字，洗掉没有，反正她今天戴着一个图案很可爱的口罩，大概是没洗掉吧。 一想到几十台摄像机镜头前，某个人脸上写着某个人的姓，他内心就十分异样。 同时也很郁闷，今早他又拿酒精擦了两遍，还是有淡淡的黑色痕迹，究竟用什么才能洗掉。 会场通道走来了一位中年男人，北原贤人转头看去，居然是河内健一郎，看他容光焕发的样子，就像中了彩票大奖，昂首阔步的走进会场。 “大家好，我是节目组的新导演.......”河内健一郎简短自我介绍。 说起来，河内健一郎自己也很纳闷，那天才被贬职成副总监，结果当天下午，突然天上掉馅饼，电视台高层指名点姓的指定他，由他担任导演，还暗示他，必须关照某一支乐队。 虽然他不清楚具体内情，但通过一些内部消息，大概能猜个八九不离十。 看来浜田那个混蛋，倒霉的踢到了一块铁板啊......河内健一郎内心幸灾乐祸。 今天换了抽签花样，改成了面对一台索尼大电视，体感感应抽签。 节目组照例让雨宫雅柊先来，她随便抬手指向荧幕上的一个牛奶盒，摄像头检测到她的动作，相对应的牛奶盒来了点光效，蹦出「b-5」数字。 这一轮，她的对手将会是「b-6」。 等雨宫退回去，河内健一郎忽然说道：“上一次最后选的是命运引力乐队，这一次让他们第二选怎么样。” 众人自然不会反驳导演的意见，只当节目组在为上次的失误而道歉。 北原贤人内心略有诧异，冥冥中总有种被安排了的感觉。 他走上前，手指先对着大屏幕电视划了两下，翻页，然后随便指了一个，光效过后，数字是......「b-6」 会场室内气氛顿时炸了锅， 竟然又挑中了雨宫雅柊！ 一时间，一道道可怜的目光纷纷投向了面具男。 就算让你第二选，还是抽到她了吧......你俩到底是什么缘分。 败者组，你们要进定了啊。 面具下的北原贤人默然无语，这肯定是在搞暗箱操作。 他严重怀疑，刚才就算让他把所有牛奶全选一遍，蹦出来的也一律全是b-6。 不过自从高梨想出了一招借势而行的办法，他们早一改心态。 其他乐队，或许无不在内心祈祷，千万别在预赛就挑中那位“教官”，落尽败者组，想尽量走得更远一点。 但他们不一样，信心坚定，就算落尽败者组，只要一场不输，全胜而行的横推前进，反而在两轮预赛上，全挑中雨宫雅柊才好。 是盼星星，盼月亮，盼着撞上她，盼着蹭蹭她热度，多蹭一蹭。 离开抽签会场时，他又在大厅里碰上了竹下助理。 乔装打扮的竹下茜背靠大厅石柱，露头悄悄叫了他一声。 “坂本桑，小姐让我交给你这个，”竹下茜神神秘秘的掏向口袋，拿出来一支金色口琴，“小姐说送给你了。” 面具下的北原贤人神情古怪，她脑子里到底在想什么，昨天不给我，今天才给？ ...... 久保海鲜仓库。 北原贤人指尖滑动手机屏幕。 抽签结束才不到两小时，就在网络上就迅速引起了轩然大波。 「开什么玩笑，命运引力又碰上了海棠果！？」 「或许这就是命运的引力吧，一切都是命运石之门的选择。」 「他们还会不会撞歌？」 「喂，今晚就是节目首播，难道你们不好奇？赛场上究竟发生了什么意外？没人期待面具怪男的原创歌曲？」 「......」 “北原，你......”菅原部长目光奇怪，努力憋着笑，“你脸上的字是怎么回事。” 北原贤人平静收起手机，早有准备说道：“妹妹调皮，趁我睡觉做的恶作剧。” 一旁的栗山默默没说话，视线扫视深信不疑的大家，内心总觉得很古怪，那可是雨宫雅柊亲手写的啊...... 北原贤人组织了下语言，开口说道：“下一轮碰上雨宫同学，我建议是时候让高梨同学上场。” “之后的败者组也全让她上，单败赛制，风险太大，而且还是观众投票，”北原贤人话语顿了下，无奈摇了摇头，颇为打趣自己说道，“漂亮的女孩子，总比一个‘面具怪男’占优势吧，以后我一心负责伴奏。” “高梨同学，你那位业内人士朋友的编曲进度，现在怎么样了。” 高梨絮风想了想说道：“第一首歌是《雪之花》，第二首歌编曲已经进行到一半，妈妈今天不在家，谱子我明天带过来。” 北原贤人心里略微放下心，很期待，那位曾经的大明星，究竟把《雪之花》改编成了何等面貌。 他仔细考虑了下，未雨绸缪说道：“雪之花可以，再想一首备选歌曲......记得你说过会唱《无论多少次》？这首歌的曲风挺合适你，美梦成真乐队版的会不会？” 高梨絮风认真回忆了下，神思略有不解，“北原同学，吉田美和阿姨还翻唱过《无论多少次》吗？我听过她所有歌......好像没有吧。” 北原贤人默然，看来又有一个人的命运走向了分歧点， 他内心渐渐陷入了斗争......是原则重要，还是雨宫雅柊重要。 反正这首歌早已问世，只是改编翻唱，大不了再像《月半小夜曲》一样，放弃所有翻唱版权算了。 北原贤人低叹了声，开口说道：“可能是我想错了，就定这两首歌吧，《无论多少次》我来编曲，你只管一心练歌就行。” 刚定下选曲，鹤见千春就迫不及待的插嘴，语气期待说道：“喂，昨天没去成，今天你们总该都有时间吧，一起去庆祝下？” 鹤见千夏瞥了眼妹妹，又瞟了眼北原，“今天我有急事，很要紧，你换个日子。” 鹤见千春皱了下小眉毛，心里十分不爽，哪次她提议去庆祝，哪次都没去成！你们一个个都是事精嘛！ 旧式独栋木屋的庭院。 北原贤人刚迈进门口，衣兜里忽然响起短信的提示音，他打开一看，表情旋即意外了。 「鹤见千夏：快来一趟银座，我在门口等你，有件很要紧的事，你自己来。」 第123章 偷吻 银座站下车。 北原贤人面部戴着特大号口罩，脑门贴着膏药，遮住“笨蛋”两个字，揣着兜，穿梭于熙熙攘攘的行人。 奶茶店临街的遮阳伞下，鹤见千夏坐在休闲圆桌前，她专门回家画了淡妆，还换了身从没穿过的时尚白裙，正照着镜子，仔细给唇色添彩。 噔噔，line提示音响起，她暼去一眼，是北原贤人的消息，提醒她戴上口罩，以防被狗仔拍到。 还真是个谨慎的男人......鹤见千夏瞟了眼街对面的某人，微微叹了口气，放下唇膏，无奈的戴上口罩。 脸上的妆白画了。 北原贤人换了个地点集合。 鹤见千夏迎面走过来，北原贤人微微愣了瞬，眼神渐渐古怪，她怎么穿得像约会一样， 这怎么看，都不像有要紧的事吧。 “认识那么久了，称呼你北原同学太啰嗦，我就叫你北原君吧，”鹤见千夏背着手，落落大方的微笑看他，“你可以叫我鹤见，想叫千夏的话也可以。” 北原贤人瞬间打起了十二分警惕，这女人今天超级不对劲！ 她该不会看上我了吧......他不动声色后退了半步，婉言谢绝说道：“你学龄比我大，算我前辈，我还是叫你鹤见同学算了。” 鹤见千夏也不在意，眼神深深看了他一眼，“跟我来。” 北原贤人脚步犹豫了下，考虑到乐队内部和谐，扭头走掉不太好，还是跟了上去。 “你约我出来有什么事？” 鹤见千夏饶有意思看着他，“打算买点东西，我一个人拿不过来。” 潜意思是让我陪她购物.....北原贤人了然，内心愈来愈古怪，她不会真看上我了吧。 不会吧，堂堂大财团的大小姐，能看得上我这个穷光蛋？ “鹤见同学，我一会要回家给妹妹做饭。” 他回应的潜意思：我待会还有事，陪你买完东西就要走。 鹤见千夏不置可否，领他进入银座商店，游逛女士服装区。 鹤见千夏从衣架上拿起一件蓝色蝙蝠袖上衣，微笑转向北原贤人，双手比在身前，展示给他看。 “北原君，快看，我穿这件好不好看？” 一声北原君叫得他十分不得劲，北原贤人不说话的点了点头。 “这件呢？......还有这件。” 他再次点了点头。 两个小时后，鹤见千夏把他凡是点过头的衣服，统统买了下来。 两个人提着大包小包的一堆手提袋，并肩站在银座商城正门口。 此时天色已渐渐暗淡，繁华的市区内，相继亮起了五颜六色的霓虹光牌。 道路上车水马龙，灯光珠连，步行街上人来人往，沸沸扬扬，鹤见千夏安静眺望了会远方街景，身子转向他，眼睛笑着说道：“谢谢你今天能陪我，我请你吃饭吧，先把这些衣服放回家。” “不用客气，吃饭就不必了，”北原贤人话语顿了下，“抱歉，我妹妹还在家里等我，我不放心她，待会帮你放下东西，我得尽快回家。” 很有责任感的男人嘛......鹤见千夏心里不禁更满意了些。 她知道，花江琴音和栗山，那俩人一直住在北原贤人家里，他是在托词拒绝。 鹤见千夏表情毫不羞涩，眼神大方对视着北原贤人。 她对自己的相貌可十分自信，东艺想追她的男人，排队能连两条走廊，只要她勾勾手，谁不舔着笑脸追上来。 看来他还是一个专情的男人，对待感情认真，不是那种被下半身支配的色情类人猿，不错，本小姐越来越欣赏你了。 “可以，我打个车。”鹤见千夏大方点点头，走向路旁，伸手招来一辆出租车。 二十分钟后，出租车停泊一座独栋公寓门口。 北原贤人提着手提袋离开车厢，表情颇为意外。 一座非常平凡的独栋公寓，外表远远谈不上豪华，地段也丝毫谈不上好，跟他想象中完全不一样。 堂堂鹤见财团的大小姐，不说单独住一套别墅，像他家旁边的高档公寓楼，那才勉勉强强符合她的身份吧。 鹤见千夏先一步迈进庭院，一边掏钥匙开门，一边笑着问道： “是不是很意外？我这位大财团的千金小姐，居然住在这种小房子里。” “其实我不像小春那样有钱，以前名下还有一点股份，不过自从三年前离家出走，一直没回家，老头子就早气得全给我掐断，一点不留的划给了小春。” “你离家出走了三年？”北原贤人惊讶问道，迈步随她进屋。 鹤见千夏伸手打开灯，把手提袋放到桌子上，又从冰箱里拿出两听可乐，丢给北原贤人一听。 “接着。” 北原贤人伸手接住飞过来的可乐，摘下口罩，“你没有收入来源，平常怎么生活。” “收入来源？偶尔有电视剧制作组找我合作，给电视剧配乐和制作音效，行情不好的时候，我就出去教几天琴，虽然挣得不多，但总能维持生活。” 鹤见千夏手指起开可乐，身子靠着沙发，啜饮一小口。 “虽然妈妈经常偷偷寄钱给我，但那笔钱我一点没动，全存进卡里，也没什么了不起的原因，只是想告诉他们，脱离了那个家族，我一个人也能凭本事过得很好。” 北原贤人沉默了下，他本以为鹤见千夏，属于那种衣来伸手，饭来张口，一辈子吃喝不愁的资本家大小姐，没想到她过得也不容易。 她属于那种个性独立，追求自由的女人？ “随便坐吧，不用客气，”鹤见千夏脱下外套，“你呢？” 北原贤人坐下来，微微叹了口气，也没有羞于开口，实话实说：“比你惨点，两个月前还在琴行打工，勉强靠打工维生吧，之前那段时间还在为学费发愁。” 鹤见千夏点点头，虽然北原从没说过自己的家庭情况，但平常相处来看，她大概也能猜到一些。 “学音乐可不少花钱，你吉他技术那么好，还会弹钢琴和懂爵士......是家道中落吗？” “说是家道中落也没错，”北原贤人起开可乐罐，“虽然比不上你家那么有钱，但以前也是还不错的中产阶级吧。” 鹤见千夏点点头没再说话，侧过身，右手支着下巴，静静看着北原贤人。 他为人沉稳，有责任心，看重家庭，对待感情认真专一，不是那种那满脑子色眯眯想法的臭男人，而且脑子还聪明的匪夷所思，又有才华，模样长得也帅气，确实是个非常优秀的男人嘛。 虽然现在一时的处境不妙，但她相信，未来一定能一飞冲天。 她倒不在意颜值，更不在意未来他能不能混得多好。 帅的男人，她见得海里去了，只要她愿意，凭借自己的身份权势，开个小白脸后宫都没问题， 年少有为的男人，她更是见过数不胜数，任她挑选，而且她自己身份，就是全国地位最顶尖的那一小撮人，若是贪恋金钱和地位，她还离家出走干嘛。 她欣赏的是北原贤人的内在品质，而且他们两个人，还巧合的拥有完全相同的爱好和擅长面，这才是最难得，最珍贵的一点。 如果他们以后在一起，两个人可以一起弹琴，一起作曲，一起唱歌，一起背着琴旅游，等以后有了孩子，再教给孩子，一家三口其乐融融。 生活不需要山珍海味，不需要金银财宝，不需要多富足的生活，这些她都不稀罕，只要能与自己喜欢的人，合适的人，一起过平淡舒馨的生活，恩恩爱爱的相互扶持一生，这才是她所追求的东西，虽然自己考虑的很远，但事关一辈子的事情，又怎能只考虑当下。 “想知道你脸上的字，怎么才能洗掉吗。”鹤见千夏忽然说道。 话落，鹤见千夏起身走向浴室，拿起化妆品架上的卸妆水。 她来到北原贤人面前，微笑的晃了晃粉色玻璃瓶。 “我给你擦吧，你一个男人，肯定没用过这东西，万一弄到眼睛里，可是会很痛。” 北原贤人说了句谢谢，又说道：“男女授受不亲，我自己来就好。” 鹤见千夏掩嘴扑哧一笑，“男女授受不亲？拜托，现在都什么时代了，怎么还说这种老掉牙的老话，快点，你闭上眼，我给你擦。” 不及他说话，鹤见千夏右手倾泻瓶子，将水液倒在化妆棉上。 “万一落进眼睛里，可是会影响视力，严重的话还损害视网膜。”她笑着故作夸张说道。 “你放心吧，我又不会对你怎么样，难道你嫌弃我？” 话都说到了这个份上，再拒绝就是打人脸，北原贤人只得无奈闭上眼睛，鹤见千夏含笑俯下身子，动作温柔地在他脸上轻轻擦拭。 两分钟过后，北原贤人闭着眼睛问道：“好了没？” “再等一下，很快就好。”鹤见千夏凝望着近在眼前的那张脸，嘴角微微抬起了一丝笑意。 和尚都会犯戒，世上根本没有能把持住的男人，只是诱惑够不够大，够不够闯进对方心里而已。 这么优秀的男人，一定没少被女孩子追，自己绝不能轻易告白，因为一旦告白被拒，那就意味着彻底退出了舞台，永远丧失了登台竞争的资格和权利。 要循序渐进，一点一点走近他心里，只有这样，那份感情才能长久下去，才能更加牢固。 但在这之前，要先在他心里留下一个难忘的影子，赢在起跑线上才行。 饶是她，设想自己接下来要做的疯狂举动，此刻的心情，也不由十分紧张起来。 鹤见千夏闭眼内心深呼吸了口气，她睁开眼时，目光深深凝望着另一双闭上的眼睛，轻轻抿了下双唇。 她脸庞慢慢靠近，途中也渐渐闭上双眼，长长的眼睫毛，紧张地微微颤动，送上红唇。 第124章 家里又住进来一位 嘴唇微微触上柔软绵绵的温热物体，鹤见千夏身子一颤，长长的睫毛剧烈颤抖。 她紧紧闭着双眼，心脏怦怦乱跳，仿佛全身血液流得飞快，全身都在发烫。 虽然看不到自己的脸，但一定知道，自己在面红耳赤。 他没有反抗？ 竟然一动不动？ 难道是惊呆了？ 鹤见千夏想睁开眼，去认真的对视他，但眼皮微颤的一瞬间，迅速又流失了勇气，羞于面对光亮后的光景。 难道这就是害羞的感觉....... 鹤见千夏静静领略着唇前的柔柔触感......这就是接吻的感觉？ 他总该缓回神了吧，没有拒绝吗？ 难道就这样轻易沦陷了？ 不知怎的，鹤见千夏心底忽然冒出了一种莫名的失望感。 算了，要不要趁热打铁更进一步。 她迅速稳定心境， “你还想到什么时候。”耳侧忽然响起略显无奈的男人声音。 鹤见千夏身体一滞，眼皮微微颤抖的开放，近距离看到了一双平静的瞳孔。 她视线渐渐下移， 鹤见千夏眨了眨眼，深知现在谁先忍不住谁尴尬，于是姿势一动不动，安静凝望着他。 “谢谢款待。”她囫囵不轻的说道。 北原贤人眼角微微抽搐了下，拔出食指。 他确定了，这个女人脸皮，远比他要厚，那种仿佛完全不知道害羞为何物，大胆又直接的求偶眼神，他实在对抗不了。 他默默起身离开沙发，默默朝玄廊走去，脚步于门口一停，稍稍侧过身说道：“我回家了，再见鹤见同学。” 鹤见千夏手指理了下耳侧发丝，微笑着说道：“我送你一程？北，原，君？” 北原贤人默然无语，怎么听她语气，刚才就像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过一样，“不用了，还请留步。” “那么我们明天见。”鹤见千夏微笑看着他，挥了挥手掌。 咔嚓，关门声响起。 鹤见千夏收回视线，舒展了下身子，坐回沙发。 她指尖轻轻敲击着桌面，神情渐渐陷入沉思......我的初吻，居然给了一根食指？而且还舌吻了那根食指？ 回想起刚才那一幕，她不禁扑哧一笑，心里既残存着些许失败的扫兴，又充斥起更加旺盛的占有心。 鹤见千夏后背靠向沙发，暼了眼另一听可乐，笑着喃喃低语：“小后辈，真是个勾人心痒痒的男人，还好你没轻易臣服，否则可就要我大大失望了......” ...... 社区路灯的照耀下。 “唉。” “怎么就喜欢上我了呢。” 北原贤人颇为郁闷，脑子十分想不通，心绪也十分感慨。 回忆刚认识鹤见千夏那会，那个奇怪的家伙，竟然化用自己亲妹妹的名字跟他搭讪，还因此结下了梁子。 再到后来，乐队第一次齐聚，那家伙突然翻脸，不要脸的想跟他争权，菅原部长还毫不留情的嘲讽了她一顿，自此以后，仇就彻底结下了。 之后的日子，她天天摆张冷脸，对他视而不见，看都懒得看他，光明正大把嫌弃和厌烦写在脸上。 然而一晃两月，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呢...... 北原贤人收回发散的思维。 不过那个女人非常聪明，没有鲁莽告白，而他为了维护队内的和谐气氛，也会默契的心照不宣，没捅破那层纸。 她应该不会就此罢手吧，她妹妹未来能一直缠着栗山不放，她这个姐姐，肯定也不是等闲之辈......北原贤人神情略有担忧，微微低叹了口气。 女儿昨晚说过，未来的鹤见千夏，从不去家里找我......北原贤人脚步一顿，他忽然隐约预知到了，未来会发生什么事。 拐过巷口，当抬头望向自家庭院时，他表情微微愣了瞬。 鹤见千春正背着小手，不耐烦的来回徘徊，一看到他，她小眉头瞬间舒展，开口说道： “喂，前几天我不是离家出走，暂时住在那个碧池家里，刚才我跟她吵架，她把我撵出来了，最近在你家住几天行不行？” 北原贤人默然无语，我刚从你姐姐家回来，你梦里跟她吵架呢。 他大概能猜到鹤见千春的企图，点了点头，领她走进庭院，拿钥匙开门。 一进门，客厅里传来琴音姐的煮饭声，还有花谷远远的询问声： “欧尼桑今天回来的好晚，难道欧尼桑又领女孩子回家了？” 北原贤选择性无视掉，转头说道：“我家比较简陋，你可能住惯了大房子，不习惯住老房子，但也没办法，凑合住吧，不行的话，旁边还有座不错的公寓楼。” 鹤见千春点了点头，不一会，女儿噔噔的小脚步由远及近，她扒着客厅门框，露出小脑袋，小脸意外的看着门口。 “欧尼桑居然真的又领回来了一个姐姐，”花谷小脸怔了会，缩了缩头，“海己小看欧尼桑了，欧尼桑斯国诶。” 鹤见千春也不客气，不等主人邀请，她便自觉的脱下鞋，迈上玄廊，视线四处打量这间“老古董”。 沙发上的栗山瑞穗闻声扭过头，眼神惊讶，“你怎么来了？” 鹤见千春悄悄瞟去一眼，满不在意说道：“我想去哪你管得着吗，哼。” 北原花谷站在门口，仿佛看穿一切的目光，小脸笑嘻嘻看着这一幕......原来十三年前的鹤见姐姐，性格这么不坦率，比未来差远了。 鹤见千春背着小手，老气横秋的转了转客厅，这里看看，那里瞧瞧，微微皱了下小眉头，“是不是有点空旷，怎么连个电视机和冰箱都没有。” 如果换别人说这句话，可能是表达意外和惊讶的意思，但她说出口，意在言外是想买！ 北原贤人内心汗颜，赶紧说道：“你想买可以，但走的时候必须一件不留全部带走。” 买家具的钱，或许对鹤见千春来说，只是九牛一毛，可能连她一件衣服都赶不上，完全不放在心上，但他可不想欠人情份。 而且他心里还藏着一个小计划，未来准备给花谷一场惊喜。 “全带走？”鹤见千春嫌麻烦的皱了下小眉毛，“算了，凑合住吧。” 厨房里，花江琴音关闭煤气炉灶，表情诧异望着小贤。 昨天雅柊刚走，你转头又领回来一个？！ 你家是开的旅馆，谁都能来住？ 花江琴音使眼色暗示，领着他登上楼梯拐角。 “小贤，你解释下，她是怎么回事，听她意思，难道还准备住一段时间？” 北原贤人摸了下鼻子，转头看了眼客厅，“她也是离家出走，然后又跟姐姐吵架，姐姐把她赶出来了。” “就这？”花江琴音拧下眉毛，“她跟你关系很好吗？小贤，你怎么能随随便便就领女孩子回家，你老实说，是不是对她有意思？” 北原贤人顿时无语，看来今天不说实话，琴音姐不会轻易放过他。 他再次转头看眼客厅，表情无奈的压声说道：“她是假装离家出走，真实目的是为了接近栗山同学。” 花江琴音凝眉思索，仔细品味话里的意思，旋即表情变得古怪起来，听懂了话中潜意思。 “小贤......你在没跟我开玩笑？” “没骗你，”北原贤人稍一沉思，“你要是不信，待会可以去试探她一下。” 花江琴音半信半疑的点了下头，两个人返回客厅时，鹤见千春余光瞥了眼北原，拉开女士皮包，拿出一本杂志递给他。 “最新一刊的《周刊文春》，你看看吧。” 北原贤人一听“周刊文春”，顿时心生不好预感，他迅速翻开杂志，目光锁定在一张彩色图片上。 某家酒店前，一男一女两个人戴着口罩，动作亲昵的手挽手，并肩走出酒店......女方的头发是淡金色。 还有一列字体夸张的新闻标题——命运引力乐队内部复杂恋情大曝光！ 第125章 他是我姐夫？ 照片明显是虚假伪造，大街上拉的演员摆拍。 照片故意拍得有些模糊，两位演员还戴着口罩，其心险恶！ 花江琴音拿过杂志，只是粗略看了一眼，立马断定道：“假照片，小贤身高没那么高，也不会大庭广众下和女人调情。” 北原贤人点点头，《周刊文春》应该没能想到，他平常伪装都垫内增高鞋垫，而且鞋跟还略高一点，照片上的男人，比他真实身高至少要高四厘米， “体型和发型倒是很像，再戴上口罩的话......如果不熟悉小贤的人，大概会信以为真吧。” “海己也要看！”花谷小身子一蹦一蹦，想伸手去够琴音姐手上的杂志。 杂志上有不适宜孩子的桃色不堪内容，花江琴音蹲下身子，轻轻抚摸花谷的小脑袋，“海己年龄还小，等以后长大再看。”花江琴音收起杂志，亲昵的捏了下花谷小脸蛋，返回厨房继续忙碌。 花谷撇了撇嘴，不满嘀咕道：“明明已经十岁了，不小了，欧派都已经开始发育了。” 边说着，她瞟了眼爸爸的脸，又瞥了眼厨房里的琴音姐，忽然小腿一蹦，跳到爸爸身上，小身子顺着往上爬，小嘴贴着他耳朵，声音虽小，但语出惊人： “欧尼桑今天去哪个女孩子家里了？” 北原贤人内心顿时咯噔一声，他回家之前，可是反反复复确认过，身上没沾染任何鹤见千夏的味道，花谷是怎么知道的，难道她跟踪我！？ 他赶紧捂住女儿的小嘴，装作把她抱起来，放到沙发上。 要是让琴音姐知道，少不了又得被啰嗦说教一顿......北原贤人表情风平浪静，淡淡说道：“胡说八道，我怎么可能去女生家。” “真的？”花谷目光打趣，又转头向栗山，“师父，欧尼桑今天去买那个东西了吗？” 栗山瑞穗摇了摇头。 “鹤见姐姐平常化妆吗？” 正四处乱逛的鹤见千春暼去一眼，简单说了句“不化。” “欧尼桑跟海己没见过的那两个姐姐关系好吗？”花谷又问道。 “一般般。” 花谷转回头，目光打趣，语气小声说道：“香川姐姐那么害羞，肯定不好意思邀请欧尼桑......欧尼桑是去了另一个鹤见姐姐家里吧。” “哈？！”鹤见千春蓦然转过头，愣愣望着北原贤人。 厨房里的花江琴音闻声探头，问了一句，北原贤人赶紧连连摆手，直言没事。 他看了眼傻眼的鹤见千春，又看了眼笑嘻嘻的女儿，无奈承认道：“只是帮她搬了点东西，什么都没做。” 鹤见千春傻愣愣看着他，她知道那个碧池，似乎对北原比较感兴趣，但真没想到，已经发展到领他回家的那一步。 身为亲姐妹，她哪还不了解那个碧池，但凡那个碧池决定了，肯下决心领他回住所，那一定是想做点什么！ 鹤见千春旋即认真打量起北原，他们做到了哪一步？ 拉手？ kiss？ 还是什么都做了？ 她目光愈来愈古怪，这个人，未来该不会变成她姐夫吧。 那个碧池吃药了没有，有没有做好安全措施，千万别搞出一个孩子，那可就......也挺好！如果再是个男孩，老头子能高兴到坏掉吧，乐得老脸开花，全公司挂上横幅庆祝半个月。 栗山瑞穗同样意外至极，不过她信任北原同学的为人，既然他说什么都没做，肯定没骗人。 “真的什么都没做。”北原贤人微微叹了口气，虽然差一点就被强吻，但那家伙在最后关头，呼吸突然紧张紊乱起来，这才被他及时发现。 他赶紧话归正题说道：“八卦杂志的事怎么办？既然有一次，难保不会出现第二次。” 闻言，鹤见千春小脸也十分不爽，但又无可奈何，现在乐队正处名气上升关头，万一被胡编乱造出一些恶心的丑闻，那可就坏了大事。 这次只是柏木茉优，说不定下一次就会轮到她们头上！ 鹤见千春考虑了下，“那就是一群疯狗，先试着交涉下，能不能花钱解决，如果不行......以后还是注意点吧，别给他们机会，他们应该不敢太过分，鹤见家的律师团也不是白养的。” 今晚是节目首播。 晚饭过后，北原花谷把笔记本抱了出来，放在小茶几上，一家子齐坐沙发，准时收看节目播出。 北原贤人没什么兴趣，拿起手机，点开乐队的官方账号。 昨天，他们再一次“巧合”的抽到雨宫雅柊，又在网上引发不小热度，关注数再次拔高一节，目前是九十三万。 电脑屏幕上的主持人在做开场白，栗山瑞穗闲聊说道：“哦，北原同学，雨宫同学第一轮演出，你没看到吧。” 北原贤人点了点头，当他和鹤见千夏返回候场室时，演出早已结束。 “你评价怎么样？那个花腔男高音。” “虽然唱功很厉害，但怎么说呢......”栗山瑞穗苦思冥想，“应该选错了歌吧，花腔男高的音色不太适合《波西米亚狂想曲》，他音色太单薄，厚度不够，声压也欠缺，虽然技术上没有瑕疵......总之就是音色不适合吧。” 北原贤人点点头，其实不用亲眼看，亲耳听，他大概也能想象到，因为《波西米亚狂想曲》真正难点，其实并不在于音域和嗓音爆发力。 而是原唱已经唱到了那么高，却依然能“立”住的“声音厚度”，少了那份声音厚度和声压，演唱这首歌时，就少了那份面对残酷命运时，声嘶力竭的呐喊，疯狂挣扎的不甘心，那股悲伤爆发的沉重韵味——这是他对《波西米亚狂想曲》的理解。 这一点，嗓音轻灵的花腔男高，是非常难做到的。 北原贤人仍十分可惜，如果换成栗山来唱，以戏剧女高的嗓音特质，当排山倒海般的声音完全爆发之时，一定会震撼全场吧。 鹤见千春忽然说道：“节目组承诺过，我们有补偿能选，你们不用急，随便想，想好了随时告诉我。” 北原贤人转头看去——他早觉得鹤见千春是不是借机发难，暗中傀儡了节目组——诧异问道：“今天抽签是不是你的安排？” 一次抽中雨宫雅柊，可能是巧合，还可以理解。 但再抽中一次，还专门换了一个可操作性更大的抽签花样，反正他是不信这里面没有暗箱操作。 鹤见千春笑眯眯没说话，当然是她的安排，现在节目组高层领导人，大半数全是叔叔的人，除了直接修改赛事规则，什么事做不到。 第126章 砸人饭碗的勇士 “什什什什么！为什么不早说！”鹤见千春脸蛋憋得通红，手忙脚乱。 花江琴音轻轻放下水杯，笑吟吟说道：“刚刚发现嘛，反正你和瑞穗都是女生，只是不小心喝错了水而已，没必要这么大反应吧。” “呸呸呸，谁想和她喝同一杯水！”鹤见千春慌忙不迭离开沙发，转身朝浴室跑去。 门砰的一关！旋即响起她干呕的声音。 花江琴音给花谷使了个眼色，花谷立马心领神会，跳下沙发，跑到卫生间门口，隔着门侧耳倾听。 很快，花谷就跑回来，小声对琴音姐报告道：“是装的，能听出来在那里装样子。” 花江琴音了然点头，瞟了眼郁闷又尴尬的栗山，内心感到好笑。 不过她也终于放心了，那个孩子威胁不到雅柊。 花江琴音沉思了下，觉得先把事情向雅柊说明白为好，于是编辑一条短信，说清楚鹤见千春搬进来的事情原委，让雅柊别多想，最后又嘱咐她这段时间，千万别接近小贤，他们乐队被《周刊文春》盯上了！ 此时，笔记本显示屏上，节目已经播出到海棠果乐队上场。 镜头切换，黑沉沉的观众席上，忽然一齐举起了三百多个应援牌，顿时变得灯火通明。 花江琴音不由笑着说道：“真的比不了啊，明明我也是两项不小的文学奖得主吧，怎么说也有一点知名度，但走大街上，连个认识我的路人都没有，要是换成她，早就寸步难行了吧。” 北原贤人无语道：“哪有那么夸张，能被很多人缠上还差不多。” 花江琴音侧过头，语气颇感有趣的问道：“小贤，如果那些粉丝知道了，全国青年的梦中情人，大家共同的国民女友，他们的偶像，昨晚竟然在一个男人家里洗澡，还差点留下过夜，你说他们会怎么想？” 北原贤人暼去一眼，没搭腔。 当然是嫉妒到想要打他吧。 “北原同学，你跟她以前认识，关系还很好？”栗山表情奇怪问道。 北原贤人微微叹了口气，也没拿栗山当外人，“以前算是很好吧，一起长大的青梅竹马，现在......很不好吧，也大概在慢慢变好。” 鹤见千春蹙着小眉毛走过来，“喂，你们打什么哑谜呢，她是谁？” 大家默契的没再说话，相继把注意力放在节目演出上。 歌曲进行到第三段，海棠果乐队改编了这一部分的旋律走向，短暂的小高潮乐段，音箱旋即响出“金毛狗”的鸟鸣声。 北原贤人微微皱了下眉，确实有问题。 改编没问题，唱得也没问题，音很高，音色很通透，很好听，现场气氛也很好。 唯一的问题，正如栗山评价那般，花腔男高的音色相较于这首歌，太单薄，声压小，不合适 以他的音质，应该选《letitgo》，而不是《波西米亚狂想曲》。 而且“金毛狗”一个劲的在炫技，完全放弃了这首经典名曲复杂、鲜明、震撼的感情诠释。 栗山转头问道：“你认为怎么样。” 北原贤人抛却私人感情，本着专业态度评价说道：“唱法技术很强，没听到任何瑕疵，很厉害的实力派，还有......” 花江琴音听了会，忍不住笑意，小贤一直在说唱功，半个字没往感情上提，潜意思不就是说那个小金毛唱歌没有感情。 鹤见千春坐在一边，百无聊赖望着显示屏，她不懂音乐，更没什么兴趣，脑子里考虑未来的姐夫。 最好生个男孩，那样老头子一定会费尽心机，想尽一切办法把孩子抱过去，然后给孩子改姓成鹤见，介时，她就可以轻松卸任。 前提是他俩得能生......鹤见千春琢磨了会，悄悄给保镖发了条短信，吩咐他们去买几盒“安全措施”，然后在“安全措施”上用针扎几个眼。 三个小时后，第一轮预赛首映结束。 时间已经不早，北原贤人催促她们快去睡觉。 鹤见千春登上二楼，打量着二楼的四个房间，转头问道：“我房间在哪？这一间？” “这是书房，那间她们在住，你的房间还没收拾。”北原贤人解释道。 “等等你说什么！她们在住？”鹤见千春愕然，“她们三个人一起睡觉！？” 北原贤人也很无奈，栗山本来是想搬过去，但花谷撒着娇给栗山劝住了，于是就变成了三人大被同眠。 花谷小眼睛滴溜溜一转，目光琢磨着鹤见千春那俩微微起伏的小馒头说道：“鹤见姐姐，都已经半夜了，明天收拾也不晚，鹤见姐姐也一起来吧。” “开什么玩笑，四个人怎么......”鹤见千春望着已经进屋的另两位，咬了咬牙，“四个人睡觉也热闹！” 北原贤人蹲下来，表情十分和善地拍了下女儿的小肩膀，语气和声说道：“今晚给我乖一点，听到没有？......假如你不想写作业的话。” 花谷撇了撇嘴，扭头溜进房间。 鹤见千春刚进门，手机响了两声，她神思一动，告知要出去一趟。 没一会，她就返回二楼，伸手敲了敲北原房间的门，袄门拉开后，鹤见千春神神秘秘的交出一个黑塑料袋。 她眼神鼓励的说道：“加把劲，我看好你。” 说完，她便转身返回房间。 北原贤人低头看了眼黑色塑料袋，一头雾水，里面什么玩意。 拿出黑袋里的盒子一瞧，北原贤人顿时脸都青了，当即掏出手机，迅速发去一条line消息——我和你姐没有任何关系！ 他低叹了声，内心实在郁闷至极，那到底是什么一对姐妹，哪还有给姐姐准备这种玩意的妹妹！ 北原贤人瞥了眼黑塑料袋，出趟家门，好心的把塑料袋放在了公园长椅上。 怎么也是花钱买来的，扔掉太可惜了，如果有人捡到，爱谁用谁用吧，就当捡个便宜。 ....... 夜晚十一点零五分。 北原贤人盘腿坐在地铺上，心里很是意外，那位音乐同行今天居然没来？ 最近半个月，那位同行每天都会在夜晚十一点准时赴约。 他也亲耳见证着那位天才进步神速，许多他略懂水平的音乐风格，短短半个月时间，那位同行就从一开始的不甚熟悉，进步到现在的随便吊打他，他是心服口服。 今天，那一位突然爽约未至，居然一时间有些不习惯。 北原贤人继续耐心等了半个小时，依然没等到熟悉的口琴声飘起。 又继续等了会，他颇为遗憾的叹了口气，以后不会再来了吗..... 关上灯，躺下。 闭眼入睡前，他手机上网看节目首播后的反响。 北原贤人旋即吃了一惊，一下起身坐起来。 命运引力的关注数，从短短五个小时前的九十三万，悍然突破一百万，暴涨到了一百零七万！ 他们最新一推文的评论区，许多看完节目的观众都来留言。 「打鼓的女生原来是东艺高材生，怪不得一个人能代替整支乐队，厉害！」 下面紧跟着有人回复：「不是东艺厉害，是她厉害，我们桐朋不比东艺差多少，我是弦乐器科三年级生，我做不到。」 「我也是鼓手，她的四肢协调性，我能做到，但还要一直保持贝斯节奏，全场分心预判后续旋律走向，精准卡住节拍的播放录制伴奏，我不太能想象到，真的很厉害。」 北原贤人粗略翻看，鹤见千夏一个人抢去了大部分风头，评论区基本都在谈论她。 虽然也有不少人谈及他和《月半小夜曲》，但数量远不如“打鼓的女生”多。 好歌总需要时间慢慢发酵，这点道理他还是懂。 「只差六票！看到结果我都吓到了，祝贺你们命运引力，虽败犹荣！」 「节目组都是一群饭桶？连撞歌这种低级错误，竟然还要在开赛前三十分钟才发现，为你们感到可怜。看到你们又抽到了雨宫雅柊，祝福你们下次别再撞歌。」 「怎么借到的海豚！」 「面具哪买的？」 「原创作品很好听，可黑田德茂说了那会是一首经典名作，很不理解你们为什么要放弃音乐版权，是想故意炒作吗？」 「很有绅士风度，为你们喝彩。」 北原贤人大体看了会，反响很不错嘛。 当时现场的每一个事件，一波三折，全部发挥出了它们存在的意义，带来了不小话题度。 他还发现好多评论者，同时也关注了雨宫雅柊的官方账号，似乎俨然用那根本不存在的绅士风度，狠狠吸了她一批粉。 “难道未来还真能把她粉丝给抢过来？”北原贤人失笑摇头。 评论区里，还有许多人留言一个相同的链接地址。 北原贤人好奇点进去，页面转到了一个叫做“嘴炮王”的推特主页。 他大概看了下，这个名字很古怪的人，似乎是位真实身份未知的专业乐评家，。 嘴炮王似乎常常不顾行业忌讳，总瞎说一些内行人都心照不宣的大实话，还经常怒喷女团是乐坛毒瘤，创作派不思进取，所以触怒了不少护短的粉丝群体。 厌恶者一致给他起了这么个奇怪外号，而嘴炮王也有趣，不仅欣然接受，还更改成外号名。 北原贤人留意了下，嘴炮王的推特关注数还不少，二百六十多万，比他们还多。 只不过嘴炮王的评论区，情况着实十分惨烈，污秽不堪，清一色的恶骂言语。 今晚，嘴炮王点评了《明日乐队》中的几支重点乐队表现。 第一个，首当其冲是海棠果，先洋洋洒洒简单评价了下“金毛狗”的擅长音域，还有各组音域的表现，又顺应时代风向，商业性的捧了下雨宫雅柊，最后话锋一转： 「在做最后的评价之前，我先为大家简单介绍下《波西米亚狂想曲》，方便大家后续理解，简单一句话概括，它是流行音乐与古典音乐共同的不朽名曲。」 「这首歌的结构极为特殊，分四段，副歌没有重复，支离破碎，且各段风格差异极大，曲风覆盖民谣、歌剧、摇滚、抒情等多个领域，整首歌充斥猛烈的意识流与噩梦色彩：绝望的灵魂渴望得到救赎和解脱，向命运怒吼，向命运咆哮，不甘又挣扎，疯狂又无奈......正如《哈姆雷特》，每个人都能在这首歌里，听到自己的理解。」 「我不否认今晚的优秀编曲，也不否认出色的现场表现，更不否认主唱的演唱实力，但正如我上面所说，这部不朽经典的真正精髓所在，主唱一！条！也！没！表！现！」 「我想不清他为什么要选这首歌，是单纯想找一首超高难度的歌，炫耀唱功和音域，还是时间紧迫无奈所以，但这些不重要，重要的是这首歌，他诠释的非常糟糕，这不是一首应该拿来炫技的作品，很多歌都能拿来炫技，但这首歌真的不适合，实话实说，我个人认为是一种玷污，言尽于此。」 北原贤人点点头，他大概理解了，嘴炮王“何德何能”触怒那么多粉丝群体，评论区里逮着他骂。 瞎说实话到这种地步，一点情面不留，得亏没暴露真实身份，否则下场，可能不仅仅是社会性死亡，而是物理性死亡。 北原贤人感慨了句“是个砸人饭碗勇士”，接着往下看。 紧接着下一条，嘴炮王点评了他们第一轮预赛的表现。 「命运引力乐队，乐队名很有意思，人员配置也很有意思，面具怪男更有意思。」 「面具怪男唱功差强人意，但也称不上多好，至少比某位唱个a#4，都要用吃奶劲去吼，粉丝还美名其曰“深情到破音”的当红创作派歌手要强太多，勉强算弱一点的实力派，唱功就这样，没什么值得多去点评的地方。」 北原贤人笑了笑，如果换成其他国家的流行乐坛，他这只练了五个月的声乐功底，是万万不敢当“弱一点的实力派”评价。 但在岛国流行乐坛......矮个里面拔将军，确实也没差多少。 「关于命运引力的现场评价，在场评委已经说得够清楚，我就简单点评下《月半小夜曲》。」 「很美的一首歌，词曲都很有深度，前奏的小提琴令我记忆点深刻，很难得，黑田德茂评价没错，这的确会是一首经典流世的优秀作品。」 「我不太敢相信，这是一首年轻人阅历能写出的原创作品，很棒，我个人喜好来说，今晚的首播表现，比起那位外国来客，我更喜欢命运引力乐队各种意义上都非常精彩的表现。」 「尤其看到命运引力，他们居然也巧合的选择了《波西米亚狂想曲》，其实我更希望看到他们的演绎版本，既然能创作出《月半小夜曲》这种优秀作品，说不定会给我一场惊喜。」 「看到有很多人在说，艾伯特是《明日乐队》的最强主唱，但我秉持保留意见。我托关系拿了一份各乐队成员名单，惊讶又神奇的发现，某一支乐队成员里，还深深藏着一位大魔王没登场，我很期待，未来那位的精彩奉献。」 「后续，我会继续跟进比赛进度，继续为大家带来点评解析。」 北原贤人摸了摸下巴，那位大魔王除了栗山，还能是谁。 打破了他声乐常识的神奇人物，二十岁以下的戏剧花腔女高，能唱《魔笛》，能唱《图兰朵》，美言一句大魔王确实不过分。 嘴炮王一顿美言，给他们引流了不少粉，转发量居然有四千多，间接看到的人，估计不下百万。 看来嘴炮王虽然被人骂得狠，但大部分人还是信他所言。 北原贤人心里说了句“谢谢”，闭上眼，静等睡意来临。 然而脑子一想起，鹤见千夏微笑说出的那句“我们明天见”，他不禁忧愁起来。 那女人太可怕，脑子里仿佛没有害羞的概念，脸皮死厚死厚，比他还厚。 她连偷袭强吻都敢做！关键被发现了，她还不知羞耻，理所当然，堂而皇之，视线大胆的对视他！......这谁受得了。 第127章 被告白=被杀害 久保海鲜仓库。 家里的四位女性朋友还未出门，北原贤人等得麻烦，先来练会钢琴。 他走进仓库时，意外的看到高梨絮风居然比他更早一步，已经端坐在曦光下捧书阅读。 她察觉到脚步声，轻轻抬起头，面含微笑说道：“早上好，北原同学。” “早上好，”北原贤人略有惊讶她早早来至，移步钢琴旁，”你看书就好，我练会琴。” 女儿曾给他剧透过，未来的栗山瑞穗登场时，身后有合唱团，而他是钢琴伴奏。 曾经他不理解，因为赛制规则不允许外援登场，但自从昨晚，鹤见千春说出节目组的补偿，他大概猜到了后续发展。 栗山可是在一家小歌剧团打工。 音符徐缓的月光奏鸣曲第一乐章，为晨曦照耀的仓库弥漫了淡淡的伤感气氛。 浮尘漂游的曦光下，高梨絮风双手轻轻合上了阅读到一半的书籍， 好难懂的书，加缪的荒诞哲学和存在主义哲学观，真的好难理解......高梨絮风轻吐了口气，侧过头，身子转向北原贤人。 她没有打扰北原同学练琴，而是安静的于一旁倾听。 北原贤人察觉到她投过来的视线，总觉得不太舒服，渐渐停下了弹奏。 上次差点被鹤见千夏偷袭强吻，他已经深深涨了记性。 有时候最意想不到的人，会在最意想不到的场合，以最意想不到方式，出乎意料的突然进行告白，不是他天真想躲，就能简简单单躲过。 总之，他不想和高梨絮风再发生一次这样的经历，虽然这个想法很自恋，很自作多情，但已经有鹤见千夏这个前车之鉴，不是无的放矢。 别人找他告白，他肯定会拒绝。 但拒绝一定会影响彼此友谊，友谊不健康就会破坏队内气氛，气氛不良又会影响团队配合，而配合失常就会输给雨宫雅柊，一旦输给雨宫雅柊，他也就输掉了那场赌约，失去目前唯一发现的那根疑似救命稻草，夸张点说，十三年后注定要被车撞飞。 所以，被告白=被杀害。 高梨絮风双手交叠放在身前，双腿并拢倾斜到一边，语气不好意思的说道：“抱歉北原同学，我是不是打扰到你了。” 北原贤人本想点点头，直言告诉她，你确实打扰到我了，干脆利落又省事。 但脑海中忽然闪出一幕——高梨絮风累得香汗淋漓，发丝纷乱，努力压抑着疲惫的喘息声，双手递给他一支口琴——他犹豫了下，还是没能狠下心。 “没有，我只是随便弹一弹，”北原贤人驱散脑海里的画面，随口问道，“高梨同学来的很早。” “我家离得比较远。” 北原贤人了解的点点头，她的言外之意，是担心来晚了耽误到大家。 “昨晚北原同学有没有看到，那位乐评人给我们的比赛点评。” “嘴炮王？” “是嘴......”高梨絮风语气顿了下，觉得嘴炮王这个词语不雅，带有侮辱性，又改口，“是他，北原同学昨晚也看了吗。” “第一次看到，”北原贤人也转过身子面向她，“他在国内还挺出名吗。” 高梨絮风认真想了想，回答说道： “应该算日区推特的知名人士吧......毕竟关注量都超过了许多知名艺人，推文转发量也非常多......虽然很多人讨厌他，但也知道他说的在理，只是语言比较激进，多数人还是肯相信他。” 北原贤人对这块还算了解，像这类知名乐评人，或许粉丝不多，号召力也不强。 但他们挂一层专家身份，专业点评的内容，往往更容易被不明觉厉的外行人随手转发，极易左右路人的认知观念，可以说间接的影响力不小。 而且以嘴炮王的激进派方式，跟炒作小鲜肉的模式别无二样，骂的人越多，知道的人也越多，反而能获得更多曝光机会，被更多人熟知。 高梨絮风回想点评，她还是很意外的，“真的很少见，他居然大方的夸了我们许多好话。” 北原贤人不意外的说道：“还好吧，毕竟只有两个人上场，还是上场前三十分钟才临时换歌，发生了这种意外，再苛刻的乐评人也不好刻意挑毛病吧。 “其实，我倒是觉得，这一切是北原同学和鹤见同学努力付出的回报，”高梨絮风纤细白皙的十指轻轻交叉，边想边说。 “北原同学写了一首非常优秀的原创作品，很好听呢，鹤见同学的伴奏也非常精彩，震撼到了许多人，你们能临危不乱，并且配合默契，最终圆满出色的完成了一场精彩演出，才会获得一致认可吧，辛苦你们了。” 北原贤人听明白了，高梨说这番话，其实是侧面鼓励他，让他别给自己太大心理压力，心态放轻松。 不过她应该误会了，他哪有什么压力，可能是上次自己忧虑输掉一场，赌约记分已经落后一分，表情不太好，被她误会了吧。 不过，那份关心的心意，他还是感谢的收下了，心里也颇为感慨。 她只是因为儿时看过的一本书，就会去担心平生素不相识的作者。 当身边的朋友陷入紧张和难过，她会去柔声细语的安慰和开导对方。 明明只是一支“有比没有要强”意义上的口琴，她却态度认真的拼尽努力去借。 真是个温柔善良，安静优雅，又认真努力的女孩子，高梨父母究竟是怎么培养她的。 同样是女儿，再看看花谷，调皮捣蛋，心思不正，胆大妄为，甚至还敢调戏老爸，虽然偶尔也能展现温柔的一面，但仅限于他上学时和回家后，平常哪有个正经样。 如果花谷未来也能长成高梨这样，他真的是烧了高香。 “对了北原同学，”高梨絮风拉开粉色的女士挎包拉链，拿出五张乐谱和一个u盘，“这是我那位朋友完成的编曲，u盘里存着软件版，编曲软件是flstudio。” 北原贤人接过来，一张一张迅速过看乐谱，前三张是钢琴谱，后两张......他居然没看懂是什么谱子。 不是钢琴谱，也不是吉他谱，看起来像数字简谱，但又不知道哪个乐器的简谱。 他看了眼标题旁的注释，忽然愣了瞬，下意识的念出汉字：“空灵鼓？” 闻言，高梨絮风表情惊讶了下，“北原同学能念出上面的汉字？......北原同学也知道空灵鼓？” “只是恰好认识，又刚好会念......空灵鼓我听说过，”北原贤人迅速一笔带过，神情十分意外，“你那位朋友，还知道空灵鼓？这是一种极其少见的乐器吧。” 空灵鼓，又名无忧鼓，起源于西周时代的编钟乐器，属于鲁儒乐器的一种，也是一种汇集了哲学、宗教、文化、艺术，融合现代工艺技术、声音理论和创新设计于一体的新型乐器，目前国内都鲜有人知，更别说国外。 空灵鼓的音色超级空灵，非常纯净，有种让人在一呼一吸的鼓的起落中，身心合一，不知不觉进入心神宁静状态的神奇魔力，仿佛像是听见了灵魂在奏鸣。 上辈子，他有一位乐队哥们特别钟意这个玩意，他还专门借过来玩了几天。 高梨絮风轻轻点头，“一种音色非常好听的乐器，国内应该不太好买，不过我家有一个可以拿来用。” 北原贤人点了点头，心里又十分意外，空灵鼓，在它的发源地，许多本土音乐人都没听说过，高梨同学的妈妈居然还懂。 第128章 鹤见千夏大失败 仓库里没有电脑，家里的笔记本也没有安装编曲软件，想用还得花钱买。 虽然鹤见千春是大金主，不缺那点小钱，但北原贤人不想欠人情分，他记得鹤见千夏说过，曾给电视剧作过配乐和伴奏，想必是有编曲软件，于是line上通知了她一声。 三十分钟后，她们陆陆续续来到仓库。 北原贤人把五张乐谱和u盘放到桌子上。 “这是《雪之花》的编曲。” 栗山瑞穗拿起乐谱过看一遍，神思困惑问道：“为什么只有两样乐器？......后面两张是什么谱子？” 香川宁宁凑上来瞧了瞧，同样一头雾水，“前面是钢琴谱，后面有一点像吉他简谱？我也不知道......” 鹤见千夏提着笔记本电脑包走进仓库，转头看了眼北原贤人，嘴角含着不明笑意。 北原贤人暼去一眼，她脸皮真的是厚如城墙，一副若无其事的没事人样子，就像昨天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 他这点自愧不如，暗道那家伙可千万别一句北原君叫出来。 “北，原，同，学，”鹤见千夏含笑递出电脑包，上前一步，贴着他耳侧小声说，“我可是为了你，半途又专门折回家一趟。” 北原贤人不动声色后退半步，简单说了句谢谢。 另一边，鹤见千春表情琢磨的看着两人，他俩难道真没有一点关系？......碧池居然还是主动倒追。 破天荒的稀奇事，而且她好像已经被甩了一次，竟然还没有放弃。 鹤见千春迅速考虑好，她得推上一把，只要那俩人能成，尽早搞出个男孩，她就立马给老头子泄露消息，把她连人带肚子里的孩子一起抓回去！......实在不行，下点药也可以！ 北原贤人打开电脑，插入u盘，读取编曲文件。 只有两条音轨，一条贯穿全歌的钢琴主旋律，一条零星点缀的空灵鼓伴奏，只有这两样乐器伴奏。 看到只有两条音轨，她们表情都比较意外，互相看了会，香川宁宁忍不住先一步问道：“编曲是不是还没完成？为什么只有两条音轨，连鼓点都没有，难道只上场三个人？” 其实有很多脍炙人口的歌曲都没有鼓点，《记得》《遇见》等等等等，它们基本都有一个共同特点，大多同为“抒情歌”。 北原贤人听过空灵鼓的声音，他大概能理解高梨妈妈的编曲思路，开口说道：“插上音响，先让高梨同学唱一唱，我觉得效果应该不错。” 一切准备就绪，香川宁宁递出一支发烧级麦克风，高梨絮风接过来，轻轻朝北原点了点头。 北原贤人点击鼠标，播放编曲。 前奏少了八音盒的合成音效，钢琴独奏进行。 高梨絮风双手握着麦克风，默数心拍，轻轻把麦克风低放嘴边， 「拉长的身影」 「并排在泊油路上」 香川宁宁不由微微失神，真是无论听多少次，都令人享受不够的天籁之声。 一句天籁人声刚刚落下，旋即，又一道空灵悠远的天籁声悠然响起，那种美妙又独特的音色，朦朦胧胧又清晰绕梁，香川宁宁穷极辞海也难以描述那种奇妙感觉，像是远眺烟雨雾蒙的青山，像是面对云霭沉沉的大湖，雾里看花般美妙朦胧，像是灵魂在鸣奏。 只是寥寥几声的惊鸿一瞥，就以一种神奇的魔力，轻轻抚慰她心灵宁静，静静沉下心神，迅速陶醉其中。 当她刚刚彻底宁静下来，人声再次响起时，这一次，她更清楚的，更深切的深深体会到，高梨前辈的歌声究竟有多动人，多好听，有一瞬间，一不小心，她仿佛都要爱上了高梨前辈的声音。 北原贤人意出望外，高梨的音色和空灵鼓的声音，居然配合的相得益彰。 空灵鼓简直就是给听众上了一层debuff，更容易陷入高梨同学歌声温柔乡的debuff。 编曲非常安静，抛却原版温暖治愈的吉他声，抛却忧伤飞扬的小提琴声，抛却推进气氛高潮的鼓声，只有简简单单的钢琴伴奏，和零星四落的空灵鼓渲染气氛，强调突出人声。 北原贤人心里不由感慨“知女莫如母”。 高梨同学的声音，确实无需精彩华丽的伴奏来衬托，她，其实就是最美的乐器。 唯独可惜她唱歌没有感情，除了好奇......北原贤人内心腹诽道。 好在这首歌的旋律风貌，高梨妈妈也做了微调。 现在版本，大大削弱了原版的忧伤韵味，曲风完全配合高梨絮风的“好奇式唱法”，终于不再显得违和感满满。 尾奏结束，北原贤人转头问道：“你们觉得怎么样？” 香川宁宁渐渐回过神，惊喜回答道：“高梨前辈的声音好听，空灵鼓也好听，这首歌旋律也好听，三倍的好听！总之就是非常好听！” “是很好听。”栗山赞同的点点头。 鹤见千春眼神淡淡暼去一眼，什么话都没说。 鹤见千夏背靠老板倚，眼睛瞟了眼北原贤人，悠悠说道：“这版编曲只有两个伴奏，除了主唱，只能派两个人上场，谁来？” 她话语顿了下，双手撑着扶手，直起腰说道：“我来学那个奇奇怪怪的乐器，北原同学负责钢琴，谁有意见吗？” 香川宁宁弱弱的一声不吭，按专业能力来分，其实她最适合出场钢琴，但她内心还有点抗拒赛场，既然鹤见前辈主动请缨，她也松了口气。 一旁，鹤见千春两只小手环胸，笑眯眯看着姐姐，没想到啊，你态度还很认真嘛，竟然主动黏上去了。 “香川同学弹钢琴，我负责空灵鼓，”北原贤人没去看某位，转向香川，“你最适合钢琴，认真练谱子，放轻松心态，好好表现。” 北原贤人看得清，那家伙想借机接近他，但他是怕了那个强吻失败还一脸淡定的厚脸女人，再凑一块，天知道她还敢做什么惊人之举！ 最好躲她远点。 闻言，香川宁宁意外的呆了下，慌忙埋下头，满脸红霞的“嗯”了声。 “噗......”见状，鹤见千春憋不住笑意，弯腰扶着桌子，突然哈哈大笑起来。 愚蠢的姐姐哦，让你之前对他的态度那么恶劣，劝你你还不听，现在后悔了吧！人家根本看不上你！ ...... 一天的排练结束。 散伙时，北原贤人带着栗山和小鹤见一起回家。 鹤见千夏离去的脚步忽然微微一顿，她转过身，目光望向一男两女的三人背影，默默陷入了沉思。 既然小春都能住进他家......我凭什么不能去。 近水楼台先得月，等最后一轮预赛结束，编个理由搬进去。 第129章 老天爷赏饭吃的嗓子 宽阔的候场室。 鹤见千春老气横秋的背着小手，四处来回逛了逛，十分满意现在的房间。 不仅空间是以前的六倍大小，还有专门的卫生间，有专门的更衣室和化妆区，终于不再用七个人挤一张沙发。 高梨和香川宁分别坐在两面镜子前，都市丽人制服的化妆师在为她们描眉画黛，精心打理发型。 香川宁宁低着头，小手抱着手机，出神望着屏幕，“高梨前辈，决赛是全国观众投票吧......” “雨宫同学现在有五百四十六万关注，潜在的支持者还更多，我们现在只有一百三十四万......我们真的有机会吗？” “高梨前辈也非常想赢雨宫同学吗？” 高梨絮风侧目看向镜子里的宁宁，认真想了想，说道： “没人喜欢输家一方的滋味吧，虽然想赢雨宫同学会很难很难，但还是想去努力试一试。” “大家也都是这么想的吧。” 候场室外。 北原贤人早早逃了出来，躲着鹤见千夏远远的，内心腹诽不已，今天用不着你上场，大老远来凑什么热闹，老实呆在家不好吗。 vip豪华版候场室独立于一层楼，附近区域专门空了出来，附近非常清净，丝毫不受打扰。 北原贤人来至一处宽阔区域，不禁感叹，鹤见千春还真是把后勤工作做到了极致。 最近这段时间，生活过得四平八稳。 家里，自从鹤见千春住进去，气氛热闹了不少。 虽然那个娇生惯养的千金小姐，经常抱怨睡觉没有床，洗澡没有浴缸，四个人睡觉太挤，但也只是口嫌体正直的说说，每到半夜，不用去叫她，她自己就自觉的洗完澡，抱着被褥，老老实实的一起进屋睡觉。 而学校里，雨宫雅柊极少极少跟他说话，每天眺望看不厌的窗外，不像生气，也不像闹别扭，像一直忍着不去找他？ 简而言之，她一直很安稳，再没有突然变脸，让他好大松了口气。 最近被《周刊文春》盯上了，生活过得十分不安稳，每次与乐队成员聚集，不管什么场合，他必定自始至终戴着面具，从不摘下。 这个节骨眼上，雨宫雅柊要是再搞点事情，日子真没法好好过了。 那位音乐同行，也自那晚过后，从未赴约前来。 回忆了会近期的经历，北原贤人收回发散的思绪，看了下手机时间，呢喃了句“该准备上场了。” ...... 比赛现场，评委台上。 黑田德茂背靠评委坐席，拿着一份名单列次，表情愈来愈古怪。 他们为什么总能抽中雨宫雅柊，到底是什么缘分。 舞台上，主持人在做赛前介绍。 “上一轮，他们上场两个人，为大家带来了一场精彩绝伦的演出，之后的投票结果，更是再次出乎现场所有人意料，这一轮，他们又带来了何等精彩的演绎。” “有请命运引力乐队登场，演唱曲目，雪之花。” 伴随着主持人的话语落下，顶光灯聚焦舞台登场口。 “雪之花？”黑田德茂表情颇为诧异，转向好友，“健吾，我觉得不妥，面具男的音色和音域不适合这首歌。” 江川健吾注视着舞台入场口，笑着说道：“不一定是他来唱......要亮秘密武器了吧。” 说话工夫，舞台登场口，已经款款走出一位女生，她身穿洁白的长袖连衣纱裙，身后站着一男一女，分站两侧为她抬裙摆。 黑田德茂内心吓了一跳，好漂亮的裙子！ 上半身，手工缝制着纷飞飘舞的雪花镂花，下半身，精美繁复的华丽裙褶，像是时装秀上才能欣赏的华丽艺术品，一看就是出于名家设计师之手——价格能吓死人！ 这是来参加乐队比赛，还是开演唱会来了！ 三位走上舞台中心，香川宁宁坐于钢琴前的宽凳，两只小腿够不到地，北原贤人手捧空灵鼓，坐到舞台另一边，高梨絮风单手握着话筒，站在舞台中央。 黑田德茂失笑摇头，其他乐队穿一身日常休闲装，凑活凑活就登台了。 这支乐队倒好，服装郑重到像来结婚一样。 不过，人靠衣裳马靠鞍，天生丽质的相貌，再配一身相得益彰的锦衣，真的很漂亮很养眼啊......黑田德茂仔细打量一身白纱长裙的高梨絮风，国色天香，光彩照人，一时间，心里居然有点酸。 妈的，我也嫉妒了。 究竟哪里找的这么多漂亮女孩子。 凭什么我年轻的时候没这份福气。 江川健吾轻轻干咳一声，提醒下已经看呆了眼的好友，又朝面具男面带诧异问道： “我记得你们乐队是五个人，为什么只上场三个人？又撞曲了吗？” 黑田德茂迅速回过神，这才发现，居然又是只有寥寥几个人登台！ “没有撞曲，”北原贤人伸手接过话筒，“我们的编曲只有两样伴奏，虽然商量过几次，要不要添加其它乐器，不过最后还是敲定维持原貌，这样已经最合适最完美。” 边说着，他视线扫了遍观众席，面具下露出颇为意外的表情。 四百位现场观众，居然有十二位举着「命运引力」应援牌，而上次，可只有中村一个人。 听完解释，黑田德茂内心惊异面具男的大胆选择。 吉他、贝斯和鼓，虽然并非必不可缺，但少了鼓，歌曲相对缺少张力，推进高潮气氛时，听感效果会差点劲，整首歌也会显得软弱无力。 少了贝斯，歌曲会没有根底，听起来像在天上飘，也缺乏律动。 这些都是直接作用于歌曲，间接影响现场气氛的关键要素，可不是什么人，都能驾驭得了简简单单的伴奏。 江川健吾表情十分期待，下意识挺直了腰，双手扶着评委席身体微微前倾。 面具男既然能写出《月半小夜曲》这种优秀作品，他肯定明白每一件乐器对编曲的意义，然而，他还是做了这个吃亏的选择，想必接下来没那么简单。 伴随着顶光、面光、侧光灯一起打下舞台，观众席也陷入了静默。 舞台上的三位一切准备就绪，弹钢琴的小女孩深呼吸一口气，两只小手流畅的演绎前奏。 黑田德茂仔细打起精神，又瞥看眼评委席上的选手资料表。 叫香川宁宁的女孩子，虽然样子看起来紧张兮兮，但好在没出问题。 「不断延伸的影子，并排于红砖道」 「与你并肩走在黄昏暮色」 高梨絮风的声音一出，黑田德茂顿时失神一瞬，清澈如泉，蕴含灵气，好美的声音，好温柔的歌声。 一波刚起，一波又生，钢琴和旋里，忽然飘起了空灵悠远的未知音效。 那声音似乎有种引人入胜的魔力，抚人心神宁静，自然合一，令黑田德茂不由想起了古老寺院里的神圣钟声，白云悠然，岁月静好，心境愈发安宁沉寂。 「双手一直相牵到永远」 「只要能够陪在你身边，我就感动到快要哭泣」 当那天籁又温柔的歌声再次响起，像是夏日里的清爽凉风吹过，黑田德茂仿佛全身毛孔都彻底张开，一洗而净，浸润着酥麻和舒爽。 「只要你在我身边」 「不论什么困难」 「我都有克服它的勇气」 「我祈祷这样的时光」 「可以永远延续下去」 「无论未来再怎么悲伤」 「我都能为你绽放笑容」 江川健吾伸手轻轻晃几了下闭目享受的好友，“德茂，德茂？” 黑田德茂蓦然回过神，皱眉转过头，眼神颇为不满看着友人。 “你知道那是什么乐器吗，我从来没见过。”江川健吾伸手指去。 黑田视线顺着看过去，面具男正拿着两个小鼓槌，轻轻敲打一个“金属面团”，动作像敲木鱼。 黑田德茂皱眉猜测道：“第一次认识，听音色有点像宗教乐器。” 江川健吾摇了摇头，注意力重新放在演唱上。 他望着白色聚光灯下，一身洁白长裙的高梨絮风，表情微微动容。 人极美，歌也美，嗓音更美，一场全方位的视听享受。 而且，她的相貌，似乎有点熟悉，很像一位已经退圈很久的老朋友。 唱腔也很像。 江川健吾沉吟了下，脑海中闪现出了上世纪一位闪闪发光的超级女明星。 他不敢轻易武断，暂且收起心中猜测，集中精神，静静欣赏眼下一幕。 这首歌的原版情绪是哀婉的，坠入爱河的女子，沉迷当下，又在担忧未来爱情会走向何方，如同小心翼翼的手捧水晶瓶，害怕坠落，空余一地心碎。 同样的歌词，而她，却把这首韵味忧伤的歌曲，全然演绎成了另一番风貌。 就像刚刚破壳的雏鸟，翘首展望蓝天，满心好奇，藏不住的期待。 第130章 只有两个人的花谷 天边染上了晚霞的色彩，黄昏下的社区。 北原贤人一只手提着菜篮，一只手拎着两条鱼，不急不忙往家走。 当他拐过巷角时，转角遇到了意料之外，又在意料之中的人。 “北，原，君~~我等候你多时了。”鹤见千夏穿一身黑色的披肩小洋裙，披落长发，人坐在旅行箱上，双手托腮，笑眯眯看着他。 “告诉你一个好消息，我打算搬进你家住几天。” 北原贤人默然无语，早在几天前，他就猜到了这一天。 女儿曾说过，鹤见千夏未来从不去他家，还问过他后不后悔。 很明显，原本的世界线，那女人肯定是追窝里来了，但结局嘛，竹篮打水一场空，估计是不太好，所以气得再也不来。 北原贤人淡淡暼去一眼，迈步走进庭院，“进来吧，事先警告，如果你敢做任何出格的事情，立马搬出去。” “居然这么大方就同意？”鹤见千夏跳下旅行箱，眼神略微惊讶，“我可是准备了不少说服你的理由，白费心思了。” 北原贤人没搭腔，内心腹诽......我就是预先知道了结局，才懒得跟你斗嘴。 北原贤人来到门前，一边掏出钥匙，一边随口问道：“你把房子退了？” 鹤见千夏从怀里拿出一张表单，笑眯眯说道：“恭喜你猜中了三个理由里的其中之一。” 北原贤人开门进屋，懒得过问另两个理由。 咔嚓关门声过后，客厅内旋即传来噔噔噔小脚步，北原花谷小手扒着客厅门口，探出小脑袋。 还没等花谷开口，北原贤人暼去一眼，语气淡淡说道：“嗯，我又领回来了一个女人，欧尼桑厉害吧，是不是斯国诶？” 花谷小脸怔了下，爸爸居然还学会了抢答。 她瞅了瞅客厅里的三个女人，接着又瞅向鹤见千夏，小脸感叹又羡慕。 “欧尼桑的高中时代，原来这么精彩。” 花江琴音紧接而来，眼神古怪的看着门口两个人。 无需琴音姐再浪费眼神示意他，北原贤人先一步默默登上楼梯，自觉来到二楼拐角，静候琴音姐来找她。 花江琴音嗔视而去，小坏蛋，你还挺自觉。 她先微笑的与新住客打了个招呼，鹤见千夏也落落大方回应，接着她转身走上楼梯。 北原贤人熟练的把握核心问题，简短解释道：“鹤见千春的姐姐，离家出走，住几天，我对她没意思。” “你以为这样就完了？”花江琴音白了一眼，伸手去揪他耳朵，“说吧，下一个打算轮到谁？” “是那位金发女生？还是那位会长同学？又或者那只小兔女郎？”花江琴音话语微顿，笑吟吟看着他，“我推荐小贤选那位金发女生，家里那么多黑发，偶尔换一个金发，尝尝新鲜怎么样？” “还是小贤野心满满的准备收集一屋子女人？” “哪有那么大野心，”北原贤人微微叹了口气，“没了，下次真没了，我保证。” 香川同学那么害羞，哪敢去男人家里过夜，高梨同学一直很矜持，也不可能去男人家过夜，而最后那位，更没有一丁点可能性，天塌下来也不可能。 花江琴音眼神嗔视，这下好了，家里又来一个，唉，赶紧想办法跟雅柊解释吧。 两个小时后。 满满一桌子丰盛晚宴，满满一桌子女生。 北原贤人独坐首位。 他默然望着桌前言笑晏晏的五位女孩子，脑海蓦然闪出了一个古怪念头。 我是女生宿舍管理员？ ...... 千代田区，番町别墅区。 阔派的三层独栋别墅铁门前。 高梨絮风轻哼《雪之花》的旋律，一只手托着空灵鼓，另一只手熟练输入栅栏门的电子密码锁。 “妈妈，我回来了。” 宽阔的玄关，高梨妈妈停下吸尘器，面含微笑问道：“絮风，赢了还是输了？” “妈妈你休息吧，我帮你打扫卫生，”高梨絮风小跑上前，拿过妈妈手里的吸尘器，“妈妈偷偷去现场了吧，我在舞台上注意到了，左边第二排的观众席。” “居然被你发现了。”高梨妈妈轻轻抱住女儿，温柔地拍了拍女儿的后背。 “别灰心絮风，只输了三十八票而已，毕竟那一位啊，就算让二十五年前的妈妈跟她同台竞争，也会输的很惨吧。” “才没灰心呢，其实输给雨宫同学才正常吧，”高梨絮风想了想，“倒不如说，能幸运的只差三十八票，已经很意外了，我之前可是做好了会输一百票的心理准备。” 见女儿真的没有沮丧，高梨妈妈放心的微笑，拿起抹布，细心擦拭展品架上的古董花瓶。 “絮风，你有没有注意，你走上舞台中央的那一刻，台下的所有男生都看迷了眼。穿得就像新娘子一样漂亮，等你出嫁的那天，妈妈为你打扮得比今天还漂亮。” 高梨絮风使用吸尘器的动作一顿，脸颊微红地小声说道：“哪有那么夸张，妈妈胡说什么呢......还远着呢......” 帮妈妈一起打扫完客厅，高梨絮风拿起一块抹布，扶着白玉栏杆，踩着轻快的脚步登上楼梯，来到二楼的起居层。 螺旋楼梯的二层出口，正对天蓝色墙壁，墙壁挂着一幅油画，祖母亲手为爸爸妈妈画的油画。 油画是一副鲜花盛开的幽静小山谷，曲径深处，隐约可见一处隐世人家。 高梨絮风神情温柔的取下油画，眉宇认真的细细擦拭边框。 “花谷......只有两个人的花谷......”她表情追忆的呢喃了声，轻轻的将其重新挂回天蓝色墙壁。 大扫除过后，已至夜幕，母女两人落座纯白餐桌。 高梨絮风望向空荡荡的桌首，“爸爸不回家吃饭吗？” “爸爸啊，可是在为我们非常努力的拼搏呢，”高梨妈妈拿起汤勺，为女儿盛一碗热腾腾的菌汤，“絮风，第一次登上舞台唱歌，有没有紧张？” 高梨絮风双手端过碗，想了想说道：“没有吧......其实也有一点，不过一想到自己的唱歌，会被电视上很多人听到，心里也就没有了紧张，很开心也有些激动，想尽全力去做好。” “不愧是我女儿，真棒，”高梨妈妈轻吹热汤，“对了絮风，那个戴面具的男生，妈妈很感兴趣。” 闻言，高梨絮风表情略有惊讶，“北原同学？” 高梨妈妈轻轻点了点头，“你唱完歌后，评委第一次见到空灵鼓，手痒忍不住上台敲了几下，又让那位面具同学现场弹奏几首歌。” 高梨絮风接续话题说道：“北原同学弹的是《茉莉花》和《云水禅心》。” 高梨妈妈轻轻放下筷子，眉宇斟酌着说道： “这两首歌都是适合空灵鼓的代表曲目，前者是中华名曲，但后者非常小众，是一首北宋时代的佛教古曲，当年你祖母还在的时候，经常给妈妈弹这两首歌......看来你那位同学，汉学不是一般的渊博。” 高梨絮风认真回忆了下，又说道：“北原同学还会唱《花非花》。” “花非花？”高梨妈妈表情颇为意外，渐渐面露回忆，“也是一首你祖母思念祖国时经常哼唱的曲子。” 高梨妈妈追忆起自己的母亲，不由轻轻哼唱那首《花非花》。 稍会，她轻轻叹了口气，“很有才华的一个男生，能写出《月半小夜曲》，妈妈也很喜欢那首歌。” 高梨妈妈话语顿了下，目光打趣的看着自家女儿。 “絮风，偷偷告诉妈妈，现在有没有男朋友？妈妈保证不告密......要是没有，那位北原小同学不错喔......是不是已经在偷偷交往？” “哪有男朋友，妈妈真是的，怎么能乱说话。”高梨絮风脸蛋故作生气，迅速放下筷子，身子朝妈妈扑过去，两个一模一样的“姐妹俩”欢笑的打闹起来。 “我们只是同学朋友关系。” 高梨絮风低头整理了下衣服，又想到什么，神思颇为奇怪。 “北原同学好像一直刻意的跟我保持距离，我能感觉到那种气氛，不是妈妈想的那样。” 她收回思绪，接着一脸期待的说道：“对了妈妈，再给我讲讲祖母以前的故事。” 在她印象中，祖母不仅擅长唱歌，还精通各种风格的绘画，又很会下围棋，而且博学多识，就像一个无所不能的女人，所以心里对祖母充满了好奇。 高梨妈妈笑了笑，眼神追忆说道：“我的妈妈啊......” 晚餐过后，高梨絮风返回自己房间，端坐在桌前，认真处理学生会的一系列杂事。 虽然现在茉优代替她行会长职责，但她又怎好意思，将所有事情一古脑全推给茉优，所以每次都会带回一部分，挤出时间分担一部分。 噔噔，line短信提示音响起，高梨絮风笔尖一停，侧目看去，是北原同学发来了几张图片。 她手指点开，两张手写的乐谱，下一轮的比赛歌曲，让她先在家练熟。 高梨絮风礼貌的回应感谢，放下手机时，又及时回想起一件事，手指迅速敲点屏幕，编辑消息发送。 「北原同学，明天一年级新生竞选学生会，早晨九点三十分开始，学生会成员需要全体到场。」 很快，北原同学回复：「欧内桑，你什么时候能来」 消息到这里中断，旋即，一条新消息响起：「好，我知道了。」 高梨絮风忍俊不禁，她能想象到，北原同学那个调皮的妹妹，鬼鬼祟祟的偷拿他手机，然后半途又被当场逮住......真是个可爱的小孩子。 第131章 这个老头不简单 软蠕蠕的声音流入耳孔，隔着口罩，脸颊被柔软的小手戳了戳。 “欧尼桑，已经八点二十分了，你要迟到了。” 北原贤人疲惫的睁开眼，缓缓从沙发上坐起来。 昨晚，他担心会夜被某人夜袭，没敢睡卧室，大半夜偷偷溜到客厅睡觉，门口还专门系了串警示铃铛，给自己戴上了口罩。 一夜睡不踏实，中途醒了不知多少次。 北原贤人按了下手机电源键，看着屏幕上的时间条，微微叹了口气，摘下口罩问道：“你师父起床没？” 花谷小手指了指浴室，“师父正在洗脸。” 十五分钟后，他和栗山匆忙出门，奔着学校跑。 栗山瑞穗咬着一片面包，食指迅速敲点手机，含糊不清说道：“监察部成员已经在校门口就位。” 北原贤人稍一思量，伸手摸了下口袋里的「风纪委员长」袖章，“迟到会给学校添麻烦，再翻一次墙。” 恰好时隔一周，再一次来到居酒屋巷子。 居酒屋门口，精神矍铄的老头依然躺在太师椅上，神态懒洋洋的晒太阳。 他看到奔跑而来的两人，乐呵呵起身，回屋搬了两张椅子。 栗山瑞穗内心熟练的计算时间，表情轻松说道：“时间还不晚，顺便吃个早饭再走也行，今天一年级竞选，用不着回教室，翻墙顺路就能去体育馆。” 北原贤人考虑了下，九点三十前到场，现在才八点五十，吃饭十几分钟而已，没什么大问题。 “行。” 栗山瑞穗转回头说道：“相武爷爷，我们打扰了。” 相武一隆也乐得能热闹点，微微颔首，背着手悠然进屋。 再次进入这间更像古董店的居酒屋，两位年轻美貌老板娘坐在吧台后，向他们微笑的弯腰打了个招呼。 面对长辈，北原贤人认真回礼，暗猜她们年龄应该与相貌严重不符，就像高梨妈妈一样，是皮肤保养的好。 栗山向两位老板娘问好过后说道：“我点一份豚骨拉面。” “你吃什么？” 北原贤人正打量着这间稀奇古怪的居酒屋，随口答道：“跟你一样吧，拉面就可以。” 很奇怪的居酒屋，那些字画和花瓶他不清楚，正堂供的那把刀他也不了解，但居酒屋角落里，那台桂木棋墩，他非常清楚。 棋墩最上乘用料是榧木，一块15厘米的优质榧木，价格在一千万円左右，一台大师制作的老榧木棋墩，能顶一套富人区房子，而次者，才是桂木。 不过老榧木目前存量已经极其稀少，而且榧材比较娇气，一般取材后要干燥十几年才能加工制作，再加上后期的工序等，往往需要数十年才能产出一块，真正的老榧木棋墩，已在市面上几乎绝迹，无不被当做传家宝收藏，除了老一代围棋世家，根本没几个人手里有，所以才被桂木棋墩顺位继承。 而居酒屋里的虽是桂木棋墩，却有六超之一的「大竹英雄」落款提字，价值能顶一家居酒屋至少一年的营业额吧。 这位老人家不缺钱，来开什么居酒屋......北原贤人十分想不通，有钱人的生活，理解不了。 他家有一台老榧木棋墩，大师工艺，底部还有一位名誉棋圣和六超之一的落款提字，不过那是北原祖辈传下来的家传之宝，他哪敢卖。 相武一隆余光注意到，北原贤人十分留意那台桂木棋墩，莫非也是位懂棋之人。 “北原小同学也曾学过围棋？” 北原贤人收回思绪，实话回答道：“家父曾是一位职业棋士。” 相武一隆稍一沉思，日本职业棋士有很多，但北原姓氏非常少。 “令尊可是获得过‘天元头衔’的北原正义九段。” “正是家父。”北原贤人点点头。 相武一隆轻叹了口气，“还请节哀。” 北原贤人微微弯腰，心里颇为诧异，这位老人家，能一下猜出老爹的名字，莫非从事行业跟围棋有关？ 相武一隆似是看穿北原心中所想，笑了笑说道：“老朽闲暇常与女儿下棋，顺带略有涉猎。” 这会，两碗热气腾腾的拉面已经送上桌，还额外添了四蝶小菜，老板娘说了句“请慢用。” 他女儿下围棋......难道他女儿在峰高上学，才把居酒屋开在学校旁边？......不对吧，他都多大年纪了，女儿怎么可能还上高中......也有可能是小女儿？ 北原贤人内心一边猜测，一边吃面。 叮铃铃，清脆的风铃声响起，北原贤人闻声转头，居酒屋门口，一位气度不凡的中年男人推门而入。 中年男人西装革履，怀里抱着一个精致的长木盒，看大小，里面应该装着一瓶红酒？ 北原贤人对他有点印象，以前在新闻上看到过，没记错是位比较出名的企业家。 中年男人主动弯腰致礼，低下头，放低姿态说道：“相武阁下，在下来叨扰了。” 相武一隆微微颔首示意，说了句“请坐”，中年男人再次弯腰后，姿态一丝不苟的正坐于高凳。 中年男人微微侧目，眼神略有惊讶看着两位埋头吃面的学生，很快又收回目光，正襟危坐，耐心等待，没有急着说明来意。 这位老人家，身份似乎还很不简单嘛.......北原贤人眼神暗示栗山，催促她快点吃，别打扰人家谈事。 相武一隆看在眼里，乐呵呵说道：“不急，不急，两位小同学慢慢吃，无需客气。” 五分钟过后。 两个人翻下围墙，走出树林。 已经九点十分，开始上课，校园内已看不见同学的身影。 北原贤人给自己戴上袖章，跟栗山一起光明正大的走在人迹罕至的校园里。 偶有路过的老师，视线转向他们，当认出栗山是学生会书记，还有他胳膊上的袖章，点点头什么话也没说。 北原贤人瞥了眼自己胳膊上的袖章，暗道风纪委员长也不错嘛，只要袖章往胳膊一带，谁能想到他是翻墙进校！ 他作为风纪委员长，不迟到给学校添麻烦，也是一种维护学校风纪。 两人顺路来到体育馆，此时，体院馆内已经人头涌动，整个一年级的后辈已经聚齐，七个班级排成十四排，面朝正前方的体育馆舞台。舞台上摆了一个演讲台。 他还在人群中看到了香川宁宁，她正跟两位女朋友小声交谈，香川也看到了他，刚想兴冲冲的打招呼，但旋即想起不能暴露北原前辈的身份，及时捂住了小嘴。 北原贤人笑了笑，与栗山一起并肩前往舞台后方。 半途，他发现所行之处，仿佛自己脸上长了朵花，一道道目光全在陪着他前进，隐约可听到叽叽喳喳的交谈声。 “纱纪快看！那个男生好帅啊，他是我们前辈吗！” “风纪委员长，肯定是我们前辈，啊！！我竞选的是预算委员会，夕菜，我后悔了怎么办！还能不能改！” “喂快看那边，好帅的前辈，我想被他在体育馆后面壁咚，一点点扰乱我的风纪。” “笨蛋，你看漫画看傻了吧！” “......” 北原贤人默然无语，心里默默打定了主意，他的风纪委部，只能限定男人加入，女人一概拒之门外。 来到后台，他看到高梨絮风作为会长，在认真准备待会的开场演讲，柏木茉优坐在一旁，皱眉翻看两本杂志，另外一边是惊喜望着他的中村佑希，还有监察部和执行部的部长，是两位女生，百合同学扶持的手下。 他先点头朝中村打了个招呼，接着视线被百合同学手上的杂志所吸引......《周刊文春》。 一看到那四个深恶痛绝的汉字词语，北原贤人顿时绝了好心情，旋即又心生不好预感。 北原贤人开口问道：“柏木同学，我可以看一下杂志吗。” 柏木静静抬起头，碧绿的眸子泛着波纹，眼神盯着他看了会，伸手交出杂志。 北原贤人伸手接过。 第一本刊登着面具男和某位金发女生，手挽手共同出没于酒店门口，他早已知悉，看样子柏木是今天才知道。 而最新一期的第二本，第一页同样刊登着一张照片，照片是两个月前，第一轮海选赛时，网页上的乐队信息表，其中一支乐队的名字，赫然是“面具男的后宫团”。 北原贤人内心顿时拧下了眉毛，交错报名表那段时间，居然被有心人截图保存下来了，而且还交到了《周刊文春》手里。 他移动视线，看向照片下方的内容，只是略微默读了两行，不堪入目的文字，立马恶心得他合上了杂志。 看来鹤见千春那边交涉失败了.......北原贤人表情不动声色的交回杂志，内心浓浓担忧，又极其恶心。 他不知道这个胡编乱造的八卦新闻，后续会对乐队名声带来什么未知影响。 但他能预想到，一旦被她们的父母注意到这个八卦新闻......不会有好事发生吧。 第132章 爸爸的骨灰 执行部部长是一位短发女生，两刊《周刊文春》也是她带来学校。 峰高的会长和副会长，一起加入了命运引力乐队，这已是学校众所周知的事情。 全校的同学，全都在高度关注那场比赛，每天都在讨论。 这种大环境下，当她买来《周刊文春》的新刊时，看到新刊第一页内容，当场大吃一惊，人都傻了好久，消息一经传开，像一场止不住的燎原之火，迅速烧遍了整个校园！ 柏木茉优在皱眉沉思，执行部长赶紧开口说道：“副会长，我们相信这一定是故意编造的谣言！大家都懂《周刊文春》的作风，你别担心，肯定没人相信的。” 话虽这么说，但她内心却浓浓的八卦。 第一张照片，面具怪男和副会长手挽手，戴着口罩，一起出没于酒店门口，照片比较模糊，明显是周刊文春最拿手的跟踪偷拍，而且体型也差不多，很难让她不乱想。 副会长是不是真与面具怪男有一腿！？ 但第二张照片，可信度不高，内容更扯。 因为大家都了解高梨会长，会长在学校非常受欢迎，她是那种非常有修养的女生类型，绝对不可能如上述内容，与面具怪男有那么多狗血糜烂的关系。 虽然“面具男的后宫团”这个名字证据确凿，但应该是另有隐情吧。 柏木茉优一言未语，眼神止不住的流露恶心，淡淡瞥了眼北原贤人。 北原贤人内心无语，你恶心，我也恶心，看我干嘛，你以为我很想跟你一起去开房？想什么好事呢。 他大概能猜到，这位百合同学，可能在担心，她心目中的老婆，说不定误会了他俩的关系。 另一边，高梨絮风唇齿轻启，想说什么，但回看了眼演讲台，不是时候，暂时收回了话语。 没过一会，她作为学生会会长，上台做开幕演讲，舞台幕后，北原贤人有一句没一句和中村闲聊着，静静等待结束。 北原贤人沉吟了下，问到柏木，“柏木同学，你发色是染的，还是生来如此。” 花谷曾说过，未来有一个女人，趴在他怀里一直哭，眼睛像外国人，他初步怀疑过，那个人可能是柏木茉优？ 柏木茉优表情淡淡说道：“没有染。” 他继续问道：“有打算染成其它颜色吗？” 柏木茉优转过头，静静看着他，稍会，她没有回答，眼神厌厌的直接无视了他，似是心里有怒气，不想跟他说话。 执行部长和监察部长看到这一幕，默默看明白了，副会长何尝不是故意做给她们看，想让她们知道，自觉识趣点，与这位北原同学划清界限。 两位女生部长悄悄打量北原贤人，内心感到十分惋惜，这么帅的男生，就算没法更进一步，做朋友也可以啊。 中村佑希眼神不高兴的看着柏木，表情坚定的站到了北原君身边。 栗山瑞穗来回看了看，困惑地摸了摸脖子，气氛是不是有点古怪，怎么回事。 监察部长的视线扫视，看了遍两边的架势。 她们这边是监察部长、执行部长和副会长。 对面是书记、会计和风纪委员长。 两边阵势相差无几，就是不知道高梨会长，她那边是什么态度......监察部长女生暗暗想到。 高梨会长应该是支持副会长吧，毕竟从小一起长大的青梅竹马，哪可能偏向外人。 总觉得未来的学生会，会不会发生一场内斗...... 高梨絮风做完开场演讲，交给竞选的一年级同学上场，走下舞台，来到北原贤人面前。 “北原同学，现在风纪委部最缺人，你心里有选择标准吗，调配的时候可以优先考虑你们。” 北原贤人认真的一口说道：“不要女生，女生越少越好，最好全是男生。” 高梨絮风点了点头，她能理解原因，北原同学不是刻意性别歧视。 她转过头，先安慰了几句心情不太好的好友，又说道：“茉优，接下来败者组的几轮比赛，全程要由我担任主唱，学生会的工作可能会忙不过来，人员调配就拜托你了。” ...... 旧式独栋木屋。 二楼书房。 北原贤人领着女儿进屋，父女俩站在老爹的佛坛前。 今天是老爹的祭日，他点了两炷香，给佛坛前摆上水果和酒菜。 花谷小手攥着爸爸的手，仰起头小声问道：“爸爸，佛坛里装着爷爷的骨灰吗？” 北原贤人点了点头，认真的施行祭礼。 轮到北原花谷，花谷跪坐在佛坛前，双手合十，小声呢喃说道：“爷爷，您泉下放心吧，花谷以后会照顾好爸爸，给爷爷的儿子找一个漂亮又可爱的老婆。” 北原贤人眼角抽搐了下，现在地点不对，没去教训这只口无遮拦的小调皮蛋。 花谷继续呢喃了几句，慢慢说着，她渐渐有了哭腔，眼圈愈来愈红，眼睛里渐渐浮出一层水雾，旋即，豆大的晶莹泪珠，顺着她的小脸蛋，一连串滑落，滴溅在木地板上。 北原贤人意外看着女儿，很快又想通。 未来，他的骨灰佛坛，也摆在这间书房里吧。 他心里低叹了声，伸手轻轻把女儿扶起来，带花谷离开这个伤心之处。 送女儿下楼，他再次返回书房，没一会，琴音姐也来了，认真祭拜了下北原叔叔，然后留出安静的空间，让父子俩单独相处。 北原贤人想了想，搬出书房角落的那台家传之宝，将棋墩摆正在老爹灵堂前。 他跪坐在对面，食指和中指拈起棋笥里的黑子。 黑白云子交替落下，安静的书房内，连续响起云子落击榧木棋盘的清脆响声，渐渐摆出当年他与老爹下的最后一盘却没下完的棋。 上辈子老爹叫唐正义，这辈子老爹叫北原正义，连去世时的病因、年龄和忌日都一模一样，爱好、生日和忌口也完全相同。 北原贤人失笑摇头，就像他们父子俩，哥俩，私下商量好一样，要一起投错胎，先后出生到这个平行世界的另一个国度，老唐要比他先来，然后再一次把他从孤儿院领回家。 只不过这个平行世界的老唐，没有学音乐，而是投身到了围棋事业，依然像上辈子，事业高不成，低不就，一辈子最出彩战绩，只是拿了个天元头衔。 云子落击榧木棋盘的声音渐渐平歇，棋局才进官子，戛然而止。 北原贤人停下落子动作，笑着低声说道：“老唐，自己好好研究吧，这局棋若不是你耍赖突然进了医院，最后赢的人是你儿子。” 说罢，北原贤人站起来，将棋局亮在父亲灵堂的黑白照片前，转身走向门口。 他心绪怅然的关上书房的门，抬头，看到了笑眯眯的鹤见千夏。 “你来干什么？” 鹤见千夏轻轻撩了下头发，“当然是来祭拜下叔叔，或者说爸爸？” 北原贤人脸一黑，没好气的伸手把她往回推。 “去去去，你祭拜个......用不着你祭拜，该干嘛干嘛去。” 第133章 姐妹激战 客厅空荡荡，气氛却吵闹的不可开交，五个女孩子围成一圈坐在地上，抽鬼牌玩真心话游戏。 “你胡说！我没有！”鹤见千春急得脸都憋红了，“那一定是你！绝对不是我！” 鹤见千夏眼睛笑眯眯说道：“呀嘞？不是吗？我记得小春确实有过一次小学还尿床的经历吧，当时还是姐姐跟你一起睡的，我记得很清楚。” “那是我端杯子的时候洒了水！” “好吧，你说是就是吧。”鹤见千夏表情一脸无所谓。 “既然你不承认这个，那我就换一个说好了，你床底下藏着两摞——” “放屁！没有！”鹤见千春咬紧牙关，像一头发怒的小老虎，眼睛死死盯着姐姐。 直到忍无可忍，她突然愤怒地大叫了声，张牙舞爪扑向姐姐。 “宰了你这个胡说八道的碧池！！” 鹤见姐妹俩顿时扭打成一团，咕噜噜满地上滚，互相撕扯对方衣服。 鹤见千夏随便一翻身，轻而易举的将妹妹骑在身下，笑眯眯看着她说道：“小春，你这点小力气，连初中小孩子都比不上，还是算了吧。” 鹤见千春小身子使劲扭动，无能狂怒，忽然恶狠狠的伸出双爪，小手一把捏着两团软柔柔的大棉花，开始揉来揉去。 “啊，等等，你干什...快停下！你还是小孩子吗！”鹤见千夏愕然了瞬，旋即，她也不甘示弱的伸出手，回以对等反击。 姐妹俩开始一场袭胸激战...... “碧池，我早觉得你今天胸围不正常，原来是加了胸垫！卑劣无耻！” “小春也可以垫啊，虽然你那点小苹果，垫不垫没什么区别罢了。” “——啊！！宰了你！！！” 坐在沙发上的北原贤人暼去一眼，默默起身离开了客厅，他刚迈出门口，忽然有什么东西掠过头顶，悠然从墙面滑落.....纯白色的内衣，看大小，不像是妹妹的型号。 北原贤人沉默路过，暂时回到二楼，等楼下吵闹声渐渐平息了会，他才不急不忙的返回。 抽鬼牌真心话游戏已经结束。 栗山和琴音姐正在厨房刷碗。 鹤见千夏面色绯红不减，捂胸坐在沙发上，而妹妹一副赢家的胜利姿态，坐在旁边悠闲喝茶。 北原贤人没看到后续，但看事后，那个厚脸女能一脸桃红的样子，应该十分不简单。 花谷笑嘻嘻的抱着笔记本电脑，摆在小茶几上，今天是第二轮海选的播出日，女儿早已经念叨了很久。 他们最终还是以连输两局的优秀成绩，如愿以偿掉进了残酷的败者组。 接下来要做的就是一穿二十二，一路连胜杀进决赛，最终在冠军争霸上，复仇并手刃老对手......至少梦想中的计划是这样。 往后的败者组赛程是直播，不再录播。 北原花谷时间卡的刚刚好，笔记本荧幕上，恰时轮到他们上场。 花谷小脸聚精会神的盯着屏幕，当看到一身白纱长裙的高梨絮风登场时，忍不住喃喃了句“好漂亮。” 她转过头，小脸笑嘻嘻问道：“欧尼桑，海己漂亮，还是上面的姐姐漂亮？” 北原贤人端着两杯牛奶走过来，递给女儿一杯，眼睛瞥了眼屏幕画面，随口说道：“你漂亮。” “嘁，一点也不走心，”花谷不满的撇了撇嘴，又问道，“上面的姐姐漂亮？还是她漂亮？” 北原贤人明白“她”指的是谁，无语说道：“你最漂亮，你最可爱。” 虽然明白爸爸在敷衍着回答，但花谷还是颇为满意受用的点了点头。 花谷喝了口牛奶，小粉舌舔着嘴圈的牛奶，眼神妩媚的飞来一眼，“既然海己最可爱，最漂亮，那欧尼桑有没有心动？有没有爱上海己？” 北原贤人顿时微微眯起了眼，小调皮蛋自从有琴音姐当靠山，一言一行愈来愈无法无天。 而且上次居然还敢鬼鬼祟祟的偷他手机，悄悄和女生聊天，真是吃了熊心豹子胆。 鹤见千夏嘴角忍不住笑意，这个小孩子还真是有趣，人小鬼大，天不怕地不怕，居然连哥哥都敢调戏。 笔记本电脑扬声器传出高梨絮风的歌声，花谷这才发现忘了插音箱，但她可不敢轻易跳下沙发，否则一定会被爸爸抓住破绽，提溜上二楼。 花谷抬头瞅了眼鹤见千夏，早看出来她喜欢爸爸，于是攀上胳膊撒娇说道：“千夏姐姐，你能帮海己把音响拿过来吗。” 鹤见千夏欣然起身前往，花谷再迅速搂住鹤见千春，不给爸爸抓她的机会，冲他做了个鬼脸，接着说道： “千春姐姐那么可爱，气质也好，在学校里一定很受欢迎，受很多人追求吧。” 鹤见千春刚有点不太高兴，一听这话，小脸顿时面露得意说道：“当然是这样，完全没差，你年纪轻轻眼光不错嘛，不错小家伙，值得表扬。” 见状，北原贤人默然无语，内心喟然长叹，究竟谁能收拾住这只小调皮蛋，反正他是束手无策。 未来的琴音姐似乎做到了，第一次见花谷那天，花谷也说过，未来的琴音姐“欺负”她，但现在......琴音姐早被她凭借先知优势，稳稳给拿住了。 穿越者果然没一个等闲之辈......北原贤人内心腹诽道，感觉自己的日常生活，闯进来了一个“主角”。 鹤见千夏抱过来音响，连接笔记本电脑，高梨絮风的天籁歌声飘响于客厅中。 花谷小脸笑嘻嘻的爬到鹤见千夏大腿上，盘坐起来，小脑袋往后靠着软绵绵的“枕头”，各种意义上的享受此刻。 她歪头望着荧幕画面里的漂亮姐姐，内心迅速做评价。 人长得漂亮，唱歌也好听，又很有气质，这个姐姐很有潜力，可以入选爸爸的老婆后备人选！ 北原贤人转头问道：“《周刊文春》那边交涉失败了？” 闻言，鹤见千春顿时气得牙根直痒痒，恨恨攥起小拳头。 “那群疯狗说我干涉他们的新闻自由，放他们狗屁的新闻自由！” 鹤见千春咬牙切齿，语气恶狠狠说道：“喂，要不要找人把他们狗窝给砸烂！” 北原贤人赶紧阻止说道：“算了，千万别动手，一旦动手，那就真变成不死不休了。” 这种事不是没人做过，那位女团教父曾经派人抢劫过记者，找黑道打砸过《周刊文春》的编辑部，结果就是彻底激怒了那群疯狗，变成附骨之疽，不死不休，从开始到现在，双方已经斗了三十年，至今都没有和解休战。 鹤见千夏心里也十分不爽，最新周刊“曝光”面具怪男与各女成员的复杂绯闻关系。 明明她们全写了一遍，《周刊文春》却唯独没敢写她！故意漏了她！......鹤见千夏心里气不打一处来，好歹面具怪男也是晚上去过她家的人，身为狗仔专业点好不好！ 第134章 社会性死亡的罪魁祸首 栗山帮着琴音姐洗完碗，今天打工的歌剧团有演出，她正要出门，手机铃声忽然响起。 北原贤人闻声看去，栗山表情一副犹豫是否接通的样子。 “爸爸打来的电话。”她转头解释了一句。 北原贤人了然，估计是栗山父母看到了八卦新闻，又一次信以为真。 栗山瑞穗犹犹豫豫的接通来电，中年汉子的粗狂怒吼清晰传出，逮住栗山大骂一顿，命令她赶紧回家。 “你现在住在哪！是不是住在面具怪男家里！？杂志上说你怀孕了，你现在是不是怀了孩子！” 栗山瑞穗无奈说道：“那是假新闻，哪有孩子，我拍一张肚子的照片给你看好不好......爸爸少信那些假新闻，爸爸都多大了，我都不信，你怎么还像小孩子一样轻易被骗。” 电话那头一受刺激，顿时爆发出更洪亮的怒火声。 北原贤人内心汗颜，这女人说话真的是不经大脑，她爸估计也是个死犟死要面子的老顽固，父女俩凑在一起，可不得天天吵架。 花江琴音见势不妙，上前要过来手机，语气和声说道：“叔叔您好，我叫花江琴音，工作是职业作家，您放心吧，瑞穗在我家......” 五分钟过后，花江琴音舒缓了一口气，归还手机。 她恨铁不成钢的轻轻敲了下栗山的额头，“你这孩子，哪能这样说话，那不是找骂吗，你快去忙吧，路上注意安全，等晚上回来，我教你怎么对付你爸这种类型。” “哦......那我先走了。”栗山瑞穗视线看了看大家，拾起外套离开客厅。 鹤见千春收回目光，拧巴着小眉头，咬牙切齿拿出手机，给老头子打去电话。 “爷爷，让法务部给文艺春秋发律师函！对，就是他们下属的《周刊文春》那群疯狗......” 北原贤人默然无语，好歹我也是这个家的主人，你面上不能装一装离家出走吗。 律师函打官司这件事，他没抱多大希望，顶多就是恶心下对方，毕竟《周刊文春》上过的法庭，可是数不胜数。 他们跟优衣库打过官司，跟杰尼斯打过官司，跟曾经的外务大臣（首相女儿、防卫大臣妻子）打过官司，跟无数艺人事务所打过官司，身经百战，屡败屡战，彻头彻尾的疯狗组织。 也就是岛国宪法规定了新闻自由，《周刊文春》占了个大义，民众也喜闻乐见，乐得吃瓜，法律和民意上，政府拿疯狗没办法，否则早蹲监狱去了。 依北原贤人来看，对付这群疯狗，需要一个把生命置之度外的勇士，给“疯狗王”发死亡威胁，并付诸实际行动，说不定才有效。 不过这种事，天下没有不漏风的墙，政府不想惹腥，遭政敌攻击，企业和事务所不想坏名声，损害公司风评，国民氛围热爱八卦，乐得吃瓜，没人肯来做。 再者法律也不是随意践踏的玩物，艺人又没有肖像权和隐私权，《周刊文春》只是八卦，没有犯法，别人打他，他们还是受害者，警察还得帮他们，也就一直活蹦乱跳到今天， 北原贤人微叹了口气，鹤见千春寄律师函，最后无非打上几个月官司，赢回点名誉损失费，但那时候，比赛早结束了。 人怕出名猪怕壮，一旦名气来了，麻烦事也就来了。 大家一起陪花谷看完节目，时间已经不早。 夜晚十一点钟，北原贤人抱着被子，放轻声音，悄悄下楼，偷偷来到客厅沙发睡觉，再给门口系串铃铛，沙发两旁也系上。 他给自己戴上口罩，做好安全措施，睡前看了会手机。 第二轮节目播出后，网络反响何止不错，才一个小时，乐队官方帐号的评论区已经人满为患。 鹤见千春还搞了个投票活动。 上次投票，鹤见千夏秀了一整场，令观众眼前一亮，投票数遥遥领先。 但这一次，高梨絮风经此一战过后，票数以绝对优势，压倒性反超，总数恐怖，所有人票数，全加起来，也比不上她。 面具怪男，荣登投票榜倒数第一......北原贤人摸了摸下巴，差距有那么恐怖吗，他好歹也是个队长，怎么落后第一名十几倍！ 有点不开心。 肯定是嫉妒，故意不投他。 「迫不及待来留言，耳朵已怀孕，真的好听，絮风酱好漂亮！」 「瞒了我们好久，原来键盘手才是真正主唱！」 「面具怪男不唱歌了吗？我们全家都挺喜欢他，能不能再让他上台唱一首。」 下面跟着一条网友回复——「那么多漂亮的女孩子不喜欢，你们全家喜欢男人？」 北原贤人不乐意了，喜欢男人怎么了，碍你事了吗。 「高梨桑好漂亮啊，歌声也超好听。有没有人觉得，她相貌很像曾经的某位女艺人？」 「求求你们快教教我，怎么才能娶了絮风酱，一想到最爱的絮风酱小天使，未来要跟其他男人结婚，我已经趴在床上痛哭三回。」 北原贤人笑了笑，想娶她？先过百合同学那关吧。 「请问，《周刊文春》最新刊写的是真的吗？高梨絮风正在与面具怪男热恋，金发女生作为高梨的闺蜜，第三者插足，做了面具怪男的地下情人，还有......」 下面紧跟回复： 「我老婆跟别人恋爱了（傻掉）？」 「周刊文春？我这就去买！」 「已经偷拍到了吧，金发女生和面具怪男一起去开房，还专门戴着口罩，应该不是假消息。」 「你们脑子进了屎？金发女生要去开房，她不会戴帽子？非要亮出金发？生怕别人不认识她？」 北原贤人暗道还是有聪明人在，不尽然全是一些不动脑子的蠢货。 他没了继续看评论的心情，想了想，又看点开嘴炮王的推特，看他如何评论高梨同学的表现。 「高梨絮风不以唱功见长，她是音色类歌手，我曾大致说过，流行音乐的声乐技能树有混声、关闭、边缘化、sls和cvt等等等等，十几种，甚至是我尚不知道的几十种流行唱法。」 「上述所说，高梨絮风只掌握了连业余爱好者都懂的混声唱法，如果只谈唱功，她无疑处于最末流。」 「但我不是否认她，我很欣赏这个女孩子。很多人评价她是天生的天使音色，其实错了，她的天籁音色，并非绝对性天赋，是她十几年的声乐升级，没有像努力派一样攀升，去点亮新的技能树，而是一古脑全把技能点，加在了最基础的“共鸣”上，才“培养”出了这副好嗓子。」 「当然，也有许多歌手，即使练了一辈子最基本的腔体共鸣，音色也谈不上好听，这就是天赋才能，或者说潜力，是再怎么努力，也收获不到的回报。」 「简单总结，唱歌好听就够了，那么漂亮的女孩子，给你们唱歌五分钟，别告诉我真有人会不喜欢吧。」 北原贤人赞同的微微点头，高梨同学确实如此，她妈妈应该从没教过她高深技巧，她逮住共鸣练了十几年，再加上声音可塑性强，才造就了这幅好嗓子。 如果把实力比作专辑销量，她有点像在新手村打了一百年史莱姆，出村就接近天下无敌的轻小说套路。 噔噔，鹤见千春发来一条消息，告诉他许多人喜欢《月半小夜曲》，希望能听到完美版的《月半小夜曲》。 当时上场太仓促，只有两个人，确实没法将这首歌演绎到最好程度，比如全程只有一个贝斯音，稍显单调，鼓声是现场录制，循环使用，听感重复，吹毛求疵的小毛病有几处。。 北原贤人沉吟了下，打字回复道：可以，找时间回趟录音棚。 他放下手机，静等睡意来临。 又想起了《周刊文春》的事情。 从女儿透露过的只言片语里，大概可以知悉，未来的他，还是被社会性死亡了。 而他当年的黑料，全在《周刊文春》手里握着。 他很难不怀疑，罪魁祸首就是那群疯狗。 北原贤人给花谷发了条消息，隐晦的问了下，未来的他，被社会性死亡的具体时间。 「时间在爸爸毕业后，具体不清楚，好像是高中毕业后的一年吧，琴音姐是这么说的。」 北原贤人删去聊天记录，微微皱眉，怎么是在高中毕业后一年，很奇怪的时间点。 跟他未来捡到花谷的时间，巧合撞在了一起。 说起这点，北原贤人表情略有古怪，如果三年后，再捡到一个花谷，岂不是就有了两个可爱的女儿？ 而现在的花谷，应该不会消失吧，毕竟穿越时间，这种从物理学上，人类根本无法想象的事情都发生了，再多一个女儿，也不是不可能吧..... 不过花谷的眼睛，为什么会变成雨宫雅柊的眼睛。 花谷也说过，自己以前的样子，可是绝对不像她。 他正沉思着，忽然感觉黑暗中有根手指，轻轻挑起了他的下巴。 调笑声响起：“北原君，怎么偷跑到下面来了。” 北原贤人沉下脸，点开手机照明功能，旋即照出了只穿着内衣，笑眯眯趴在沙发上的鹤见千夏。 “我警告过你。” “唉，无情的男人，”鹤见千夏无奈摇了摇头，轻晃手中的水杯，“我只是下楼接杯水，北原君那么紧张干嘛。” “晚安，北，原，君~~”她离开沙发，悠闲迈过门口的铃铛绳，晃着臀部走上楼梯。 北原贤人暗道一声女妖精，给自己蒙上被子，藏躲进被子里。 第135章 与高梨絮风讨论命运 熙熙攘攘的人行道，北原贤人戴着特大号口罩，提着学生皮包，穿梭人群。 拐进前往久保海鲜仓库的巷子，再转一个岔路，前方看到了高梨絮风的背影。 高梨絮风闻声回看，落下了脚步。 北原贤人意外了瞬，她也学会了戴口罩，而且口罩比他还大一点，看来他上次提的建议，还是帮上了她。 他心里又有点尴尬。 八卦绯闻说他俩正在热恋，柏木茉优还是地下情人，小三插足。 绯闻发酵了一夜，今天已经在各大社交平台引起轩然大波，传出去，总对女生的名誉风评影响不好，他倒没太放心里去，只是不知道高梨同学怎么想。 高梨絮风微微欠身，语气自然的说道：“下午好北原同学，顺路一起走吧。” 他微微点头，肩与肩隔着一定距离，同行前往仓库。 高梨絮风双手拎着学生皮包，侧头说道：“北原同学不用在意那些流言，大家都知道是假消息，我昨晚已经对爸爸妈妈解释过了，他们也清楚。” 她想了想又说道：“评委老师也在发推文支持我们，亲口证明乐队名只是一场意外，鹤见同学也已经发布公告，马上起诉《周刊文春》，用不了几天，大家都会明白，这场闹剧很快就能平息。” 高梨絮风话语顿了下，语气带着笑意说道：“而且，《周刊文春》说不定弄巧成拙，反而还帮了我们一把。” “就像以前的文春炮，曝光原莉乃违反恋爱条例，当时举国一片哗然吧，全社会都在高度关注，但谁想到了，后续原莉乃的艺人生涯不仅没受影响，反而还借着机会火遍了全国，彻底走进了公众视野。” 北原贤人应和点头，看来她十分冷静，正如上一次抽签碰上雨宫雅柊，这个女孩总能以事物的两面性，坏中寻好，辩证看待问题......她还读过马克思哲学？ 只不过那位百合同学，心里快气疯了吧，不仅自己莫名其妙变成小三，自己心目中的老婆，还跟别人好了，估计要气得一夜失眠。 两个人再次转过巷角，仓库正门旋即映入眼帘。 高梨絮风忽然问道：“北原同学，戴面具唱歌是什么感觉？” “能放得比较开吧，”北原贤人沉吟说道，“更能进入状态？观众看不到表情，能减轻偶像包袱？很奇妙的一种感觉，说不太清。” “你也想戴面具唱一次？” 高梨絮风抬手摘下口罩，理了耳侧下发丝，“是比较好奇吧，人生总要体验下从未经历过的事情，否则那多可惜。” 闲聊着，双双迈进仓库。 等待其她人这会工夫，北原贤人告诉高梨去看书就好，他戴上面具去练琴。 二十分钟后，他休息下略有劳累的手指， “北原同学，你相信命运吗？” 北原贤人眼神诧异侧过头，“为什么问这个问题？” 高梨絮风放下书，身子转向他，想了想说道：“乐队的名字，我有些好奇，北原同学为什么想起名叫命运引力。” 起名叫命运引力，纯粹只是他一时的恶趣味，毫无深意，不过他倒挺想听听高梨对命运的看待，她看过不少书，说不定有独到见解。 他认真斟酌了下，开口说道： “我身边有不少作家朋友，受他们熏陶，偶尔也心生写一本书自己的书的打算，命运引力，就是计划中的书名。” 他接续说道：“大概故事，是一个男人，未来注定会出车祸，而他的女儿穿越时间，回到十三年前拯救爸爸。” “但命运注定十三年后，他会死亡，他冥冥中有种感觉，要想摆脱命运引力，只有改变高中时代的一件大事，令他与一位老朋友成功和好，但那一件大事，藏在五件事情里，所以他必须找出它，并且改变它。” “计划中，这是一个很严谨的故事，所以高梨同学请代入现实考虑下，你怎么看待现实中的命运引力，我想借鉴一下思路，推敲设计命运引力。” 高梨絮风沉思了下，先称赞说道：“很有趣的故事设定，我很期待北原同学的这部著作。” “如果按现实来讲，抱歉北原同学，我个人并不相信命运，”高梨絮风话语顿了下，逻辑缜密问道，“书中的命运引力，它是以什么方式来影响现实，可以举一个例子吗？” 北原贤人默然，什么方式，他哪知道。 他沉吟了下说道：“女儿穿越时，书包里有一台未来的手机，而那台十三年后的手机，会令现在的半导体行业实现跨越式发展，所以命运引力‘没收’了整个书包。” 高梨絮风认真想了想，略微奇怪说道：“如果带入现实考量......北原同学，这里有处解释不通的地方，既然命运引力有能力没收那台手机，为什么没有直接抹消女儿，任由她肆无忌惮的存在于十三年前。这违反了命运引力的存在职责吧。” 他也纳闷呢，没法回答这个问题，只好含糊揭过，“设定还没完善，你给我提下关于命运的意见和思路吧。” “抱歉，我忘记了这点，”高梨絮风微微欠身，“我可以先问一下，那五件大事都是什么吗？” 北原贤人稍一考虑，只说了已经发生的前两件. “艺术来源于生活，我参考最近的现实经历，稍加改编了一点” “第一件事是参加音乐比赛，二是通过未来的女儿，抄了一首未来的经典歌曲。” 高梨絮风了解的点点头，“其中一件事发生时，命运引力是以什么方式起效？” 北原贤人陷入了沉思，当时很奇怪，改变命运的机会就摆他在眼前。 只要他下狠心，放弃偿还栗山的人情，放弃奖金，放弃两个要求，便可以轻而易举的改变一处命运节点。 似乎命运引力，完全没有想要阻止的意思。 北原贤人换了种说法解释，高梨能听明白，她沉思了下，抬头说道： “我觉得与其说命运引力，不如说唯物历史主义更好。” 北原贤人暗道她果然读过马克思。 “北原同学有没有读过《断头王后》？” 北原贤人斟酌说道：“我了解一些玛丽.安托瓦内特的生平，虽然没读过，但大概了解吧。” 玛丽.安托瓦内特，路易十六的皇后，莫扎特小时候撩的那位公主，也正是她，有一种说法是强吻，但真实情况很难确定。 路易十六即是被送上断头台的那个皇帝。攻占巴士底狱。 “那就方便了。”高梨絮风内心组织语言。 “现在有一种说法，是玛丽.安托瓦内特的奢侈无度，肆意享受奢靡生活，耗空了国家财库，引发人民不满，才诱发了法国大革命，攻占巴士底狱。” “但按历史唯物主义来看待，任何历史事件的发生都不是偶然现象，必定存在其规律性和原因性。” “导致法国大革命爆发的真正原因，其实是尖锐的阶级对立，资本主义与封建专制不可调和的矛盾，战争失败加剧财政危机，种种大环境原因下，才导致发生这一历史事件。” “而北原同学书中的主角，他的选择，其实是历史唯物主义在发挥作用，外部环境和生活原因在深刻影响他，也在逼迫他，令他自然而然的做出了顺应大环境的选择，才会按照历史路线前进。” “这里面是有原因和规律性的，并非命运引力暴力干涉。” 高梨絮风话语顿了下，语气不好意思说道：“但这是现实，并非架空的小说，既然北原同学设定了命运引力，那么它一定是存在的。” “那就换句话说，命运引力无需亲力亲为，只需让主角无法逃脱的大环境，去不断影响他，不断迫使他，令他自然而然，做出合适自己性格的选择，主角自己就会乖乖的走向灭亡路线。” 北原贤人沉思片刻，问道：“你认为，如果主角抛却一切，不惜一切代价，去强制性改变历史，会发生什么事情？” 高梨絮风再次认真思考了会。 “如果说会发生什么，我觉得应该跟那五件事有关系吧，那五件事里，隐藏着一件会令主角失去老朋友的事吗？继而注定了主角未来的悲惨结局？” “我不清楚北原同学的写作大纲，但我试着猜测一下，那场导致与老友关系破裂的事件，它并非藏在五件事之中。” “而是有一条看不到的暗线，隐秘串联五个事件，伴随五个事件陆续发生，某个因素不断受影响，程度不断加深，就像爆发的法国大革命，最终积累的一切，终会在第五事件全部爆发吧。” “如果打破了这条暗线......”高梨絮风微笑着看着他，调皮的眨了眨眼，“我哪知道喔，我也很想知道，但这就要问一下作者了吧。” “不过作者已经想清楚了吧，既然设定未来的女儿穿越回十三年前，她肯定不是摆设吧，那些错过的，遗憾的，悲伤的，所有失去的，最终都会迎来一个圆满结局吧，是不是，北原同学？” 北原贤人笑了笑，他哪知道，只好回答道：“暂时保密，现在全说出来，岂不失去了神秘感，未来你会知道。” 女儿说，命运是暴力性的，会用强制性的手段，命令一切发生。 高梨说，命运是自然性的，历史唯物主义观念，一切发生皆是客观环境影响下的主观自然选择。 这里面根本性的区别： 花谷认为，五件事里，藏着一件突然爆发的事情，令他跟雨宫雅柊断绝关系，想改变命运，最可靠的办法，避免五件事全部发生就好。 高梨认为，五件事里，有一条神秘暗线，串联起那五件事，就像法国大革命，某个或多个因素渐渐加深，最终才爆发了一切，想改变命运，只需要把握核心问题，搞清楚“暗线”是什么，切断它即可。 这是一个崭新的思路。 她们俩，谁对谁错，北原贤人不知道，或许谁说都对，或许谁都猜错了，也可能相互补充才完整。 不过他心理上，更倾向于高梨的猜测。 至少唯物历史主义来阐述命运，还贴合一点科学性，而花谷的理论，完全是在一厢猜测，并不是说她猜错了，而是相对的可信度稍弱。 而且以他现在和雨宫的关系，确实一直在稳中向好，而突然间有一件大事，彻底改变了他俩，逻辑性上的确稍显唐突。 命运不是一套枷锁，没有牢牢禁锢他，令他动弹不得，而像一个笼子，人被关进笼子里，向海底下沉，他坠入海面前，可以在一定范围内活动，可以尝试挣扎，但想逃出笼子，必须要在规定时间内，找到解开笼锁的钥匙。 北原贤人陷入长考。 他还是决定，直面自身命运，揪出暗线，搞清楚它究竟为何物，掌控自己的命运。 这意味着他不能逃避未来发生的任何事情，而是要积极并警惕的加入其中，细心观察，见微知著，仔细的从内部揪出它，牢牢把控住它，随时切断它。 北原贤人收回发散的思绪，认真说道：“高梨同学的建议很有用，非常感谢。” 高梨絮风礼貌的微笑说道：“能帮到北原同学，我也很高兴，对了，等那部书写完，可一定要告知我一声，我会认真拜读。” 北原贤人内心汗颜，她居然还上心了，算了，回家让花谷瞎写吧。 反正小调皮蛋平常呆在家里，除了吃喝玩乐什么都不做，正好给她找点事做，磨磨她性子。 柏木茉优脸色不好的走进仓库，他转头看向那位“地下情人”，内心乐出了声。 “地下情人”果然气得一夜没睡好，眼睛明显顶着两个黑眼圈。 过了会，陆陆续续，她们都来了，只有香川宁宁未至，一放学就急慌慌往家跑，回家跟父母解释面具男的后宫团。 凑活着排练了俩小时，散伙之际，六个人一起走出仓库，道了个别。 高梨絮风站在仓库门口，只剩茉优站在她身边，她望着四个人朝一个方向回家的他们，内心总觉得有点古怪。 北原同学是不是......带走了乐队一大半的女成员回家。 第136章 海选赛第一轮未剪接版放出 夜晚七点四十分。 空荡荡的客厅里，今夜，只有两个人一起吃晚饭。 花谷小手端着盛有咖喱饭的盘子，放在小茶几上，再跑上二楼，把笔记本电脑抱下来。 今天是爸爸败者组第一轮的直播，她小脸期待的输入网页，点开直播页面。 花江琴音也端着咖喱饭坐过来，笑着问道：“海己很期待吗？” “当然非常期待，这可是直播吧。”北原花谷目不转睛，两只小腿停不下的荡来荡去。 未来十三年后，所有人都在瞒着她，隐瞒爸爸曾经发生的一切，而现在，她终于能够亲眼见证，并一点一点揭示，那些遮在爸爸身上的一切神秘历史迷雾。 内心有种非常奇妙的感觉。 “小贤好像是中间上场吧，还早着呢，快先吃饭吧，”花江琴音表情温柔的摸了摸花谷的头。 北原花谷给自己喂了一口咖喱，哼着轻快的小歌，另一只小手触点手机屏幕。 她点开热度榜，惊讶说道：“欧尼桑的乐队最近非常火呢，三个话题都跟他们有关。” “第一个是天使降世演唱《雪之花》，第二个是命运引力乐队起诉《周刊文春》，第三个是......”花谷眼睛往下一瞅，小脸露出坏坏的笑态，“欧尼桑野心很大嘛，这种名字都敢起。” 花江琴音无奈低叹了声，幸好雅柊一向不喜欢网络产品，手机只用来接电话，否则被她看到，心里又会吃醋不舒服吧。 说来也奇怪，那个小宅女不喜欢练琴，也不喜欢上网，更没兴趣看电视，花江琴音真的非常好奇，雅柊平常靠干什么消磨时间。 她好像经常发呆，但发呆的时候，小脑瓜里又究竟都在想什么......难道日日夜夜都在想小贤？ 北原花谷咬着勺子，小手滑动屏幕，刷新页面。 “啊，热度榜又蹿上来一个！”花谷立马打起精神，咬着勺子念出来，“「面具男的后宫团」名字由来，第一轮海选赛未剪接版放出。” 花江琴音身子紧挨过去，表情颇感兴趣，“点开看一看。” 北原花谷小手点击屏幕，页面转到一个视频，居然是朝日电视台官方发放。 视频一开头，评委席上，江川健吾满脸错愕，眼睛愣愣盯着一张乐队资料表，呆愣的表情像在怀疑自己眼睛，看起来还颇有滑稽。 旋即，抑扬顿挫的旁边念道：一向稳重著称的江川健吾，究竟看到了什么，吃惊到连嘴巴都闭不上。 北原花谷下意识被勾起了好奇心。 镜头接着切换，聚焦向资料表的乐队名一栏，一个红框圈起来「面具男的后宫团」。 花江琴音扑哧一笑，这位评委的呆愣表情，配合这个古怪的乐队名字，还真是有趣。 镜头再次切换，海选舞台入口，一个个女成员，拿着乐器陆续登场。 旁白唏嘘感叹念道：此时，他们还并不知道，乐队名已经悄悄变了，还傻傻的天真以为，仍然叫命运引力。 两位评委拿着资料表，表情古怪至极的离奇般望着乐队五人，而乐队五人拿着乐器，表情坦然的面对评委。 北原花谷以上帝视角看，感觉这一幕好好笑。 镜头换到至面具男，他面具露出的眼睛神色，渐渐郁闷又奇怪，好似十分不理解。 旁白声调抑扬顿挫的念道：让我猜猜面具怪男此时此刻的内心活动：我不就是戴个面具吗，你们有没有那么夸张！ 评委席上，江川健吾赶紧看了看资料表，又怔怔看向一脸坦然的乐队五人， “你们的乐队名......很有意思。” 旁白语气遗憾念道：江川桑出于好意，委婉表达的第一句话，令误会就此发生了。 面具怪男眼神瞬间了然，仿佛懂了一切。 旁白：不！你什么都没懂！江川那家伙绝对不是想找你寒暄聊天！ “谢谢，两位评委老师能喜欢，我们大家都很高兴。” “咳咳咳咳......！”花江琴音顿时呛了一口饭，捂着嘴又气又笑，小贤还真是个人才！ 两位评委转头望向一无表示的女成员们，双双沉默了下，仿佛懂了，缓缓地点了点头。 旁白急忙喊道：等等等等，等等！你们也懂错了！快醒醒啊笨蛋们！ “我很好奇，你们平常都是怎么相处。” “这么多......女性朋友，操心起来很麻烦吧。” “她们之间有没有闹过矛盾？如果有，你平常都会怎么处理？” 面具怪男的眼神瞬间又明白了，仿佛又懂了一切。 旁边语气急得团团转：你什么都没懂！拜托别那么多内心戏好不好！ 接下来，一场男女之间感人至深的互相感谢场景出现，还专门加了感人肺腑的bgm伴奏，温暖人心的动人滤镜，充分演绎了什么叫做“爱的伟大力量”，大家团结一致，互相鼓励，携手共进，为了五个人的爱情，一起努力面对现实，勇敢冲破世俗偏见的牢笼，和谐大团结的一起过日子。 北原花谷乐得花枝乱颤，饭都吃不下去了，爸爸是真的厉害！太精彩了！ 两位评委纷纷又陷入了沉默， 旁白：此刻，他们也在怀疑吧，然后，稳健的江川桑又开始了他的精彩表演。 “小姑娘，你父母对此是什么态度？他们支持吗？不方便的话，你可以不用回答。” 旁白：单刀直入的正中要害，可惜他问的人，也是个迷糊的笨蛋！ 视频里的香川宁宁稍一思考，恍然大悟，她也懂了！ “妈妈一开始很意外，没想到我会发生那么大的转变.......” 旁白语气赞叹：优秀的小姑娘，你完美做到了把所有人都带歪！......但凡动一下小脑瓜想一想，评委怎么可能问你父母是否支持参赛。 接下来，她们陆续顺着小笨蛋姑娘的思路，接续的说了出来。 有的家庭很开朗，同意大家一起过日子，有的女生很任性，为爱愤然离家出走，有的女生一直隐瞒父母，偷偷保持地下恋情，略显悲情的伴奏，似是诉说着每个人对于爱情奋不顾身的决意。 直到最后，评委似乎也被这一幕感动了，黑田德茂低叹了口气，语气真诚： “我只能说，祝福你们能走得更远吧，喂，那个戴面具的家伙，你可一定得照顾好她们，千万别辜负她们的心。” 旁白恰时感慨说道：我一向放心面具怪男的优秀脑回路，相信他永远不会让我们失望。 面具怪男果真没辜负大家期待，他又懂了一切，认真感谢说道：“谢谢评委老师们的祝福，我会和她们一起努力。” 小娘俩乐得趴在沙发上哈哈大笑。 牛头不对马嘴，两边全在答非所问，就这样，居然还能畅通无碍的交流下去，一个个全是脑补怪！ “海己，快看看后面还有没有！”花江琴音憋着笑意说道。 花谷笑得小肩膀直颤，继续点击播放，暂停的画面转到下一幕。 当一切谜底揭开时，她们的表情也不孚众望，小提琴啪一声摔在了地上，卡洪鼓咚得沉闷倒地，除了栗山表情困惑的样子，其她人全傻愣住了。 北原花谷捂着小肚皮笑道：“师父当时在想什么，怎么还一副没反应过来的样子。” “快看看评论，一定很有趣。”花江琴音赶紧说道。 花谷小手点开这条推文的评论区。 「这确定不是搞笑艺人的表演吗？笑到猪叫哈哈哈哈哈。」 「面具怪男实在太可爱了，不行，笑得我肚子疼，双方一本正经的前言不搭后语，完全不在同一频道，关键他们居然还能正常交流！听起来竟然毫无违和感！」 「以前从没看过《明日乐队》，自从看了这个视频，突然想去关注命运引力乐队的后续表现。男人，你成功勾起了我的兴趣。」 「我也从没看过，但现在想去看看了，那支乐队和面具怪男实在太有意思。」 「《周刊文春》又在胡编乱造，原来真相是交错了报名表，他们也是有趣，到底是谁想出的这个天才名字。」 「突然发现，命运引力乐队的命运好坎坷，先是交错报名表，又是预赛第一轮撞大运抽中雨宫雅柊，然后又突然遭遇撞曲，必须临场换歌，结果第二轮还抽到她！明明有进决赛的实力，却偏偏倒霉掉进了败者组，太惨了，这是被命运狠狠掐住了咽喉吧！」 「（面具怪男眼神了然，我懂了.jpg）」 「正在直播！已经快轮到面具怪男上场，还不快去看！」 北原花谷瞅了眼热度榜上四个关于命运引力乐队的话题，转头笑嘻嘻说道：“琴音姐，欧尼桑和他的乐队，可能要爆火了。” 第137章 害羞的高梨絮风 笔记本扬声器传来主持人的甜甜声音： “接下来，有请命运引力乐队上场，演唱歌曲《无论多少次（何度でも）》” “轮到欧尼桑了！”花谷蓦然抬起小脸，迅速打起精神，期待的盘起腿，放下手机。 花江琴音表情略有意外，目光盯着不断飞升的在线人数，嘀咕道：“个十百千万......九十二万人同时在线观看！？败者组也有那么多人来看？” “海己，刚才是多少？” 北原花谷稍一回忆，“好像七十万出头吧，看来有不少人喜欢欧尼桑他们呢。” 花江琴音回想刚才的视频，嘴角微微抬起一丝笑意，“同时在线人数突然暴涨这么多，肯定不正常，似乎......《周刊文春》好像狠狠帮了小贤一把啊，这下好了，原本不认识他们的人，看过周刊文春后，也都知道了吧。” 舞台入口处，乐队成员陆续登上舞台。 花谷视线盯着屏幕，首位走上舞台者是高梨姐姐，她穿着粉色的短袖t恤衫，衣服印有‘命运引力’四个汉字，下身是米白色的皱褶短裙，粉色泡泡袜，小白鞋。 后续登场的姐姐们统一服装，款式完全一样，她们站在台上，天真烂漫的色彩搭配，少女活力感十足。 花谷小脸意外了下，高梨姐姐今天也戴上了面具，同样是纯白色的面具。 紧接着，爸爸也登场了，衣服款式一样，只有颜色不同，蓝色系。 花谷移动鼠标，点开弹幕，旋即一条条弹幕，鳞次栉比的飞快飘出。 「慕名而来，他就是被《周刊文春》放在杂志第一页的那位？」 「面具怪男今天懂了吗？（面具男眼神了然，懂了.jpg）」 紫色字体：「慕名而来，面具怪男皮肤好白，真想摸一把爽爽。」 「？？？」 一连串问号弹幕飘起。 花江琴音伸手把花谷揽进怀里，像环抱洋娃娃一样拥抱花谷，“小贤这次不唱歌，改弹吉他了嘛。” 花谷探头瞅了眼黑白阴阳图案的四弦琴，“琴音姐，那是贝斯，欧尼桑今天负责贝斯。” 花谷顿了下，嘀咕道：“师父怎么还不上场，欧尼桑到底想把她藏到什么时候。” 败者组换了评委，新评委跟命运引力乐队不熟，并没有赛前交流，乐队四人简简单单鞠了个躬，开始准备就绪。 面具男抬手抱起贝斯，旋即，有力且富有节奏感的贝斯声和钢琴单音同时响起，节奏明快，仿佛一开场就告诉大家，送给你们一首轻快积极向上的歌曲。 当鼓声的吊镲融合进来时，元气满满的歌声不约而至。 「若是将涌上的泪水无数次拭去」 「想要表达的话语便能传达到吧？」 绚烂的顶光灯一齐打下，两个人的面具，同时照耀出七彩光辉。 身披光彩的高梨絮风伫立舞台中央，双手握着话筒。 「不管因为何事而烦郁」 「一直无法发泄的话」 预先录好的和声一齐响起，花谷不由跟着节奏感十足的伴奏晃起小身子，一起跟着高梨，轻声和唱起来。 与此同时，灯光通明的舞台上，高梨絮风一只手向观众招手，活力十足的挥动着胳膊，积极向上的唱腔，尽情感染着舞台每一处。 「不管多少次，不管多少次，不管多少次」 「我都会站起来呼喊你的名字」 「一直到声音枯竭为止」 「即使失败了一万次」 「早已精疲力尽」 「也许第一万零一次」 「就会有所改变」 北原贤人保持着贝斯伴奏，望着前方白光满耀的背影，不禁内心失笑，她戴上面具后，居然彻底放开了台风。 而且她唱《雪之花》，只是展现出了绝伦的音色，而这首歌，才能释放出她歌声里的真正魅力，那种温暖人心，积极向上，又元气满满的活泼力，引人心情无限美好。 北原贤人内心感叹，也只有像她这般心灵从未受过世俗污染，纯真又纯洁的女孩子，才有这梦幻般的歌声感染力吧。 其实保持这样天真烂漫的感情也挺好，如果万一未来哪天，她的歌声里，真唱出了悲伤压抑的郁郁情绪，反而才是一种莫大的罪过吧。 他遐想的这一会，高梨絮风已经凭借歌声的感染力和天赋异禀的台风，令全场观众一齐跟她挥手。 「心情失落像陷进谷底」 「每当欲振乏力的时候，就会想起你哦」 「即使失败了一万次变得很颓废时」 「也许第一万零一次就会有所改变」 「面向未来，紧紧抓住」 「就算内心似遭千刀万剐」 「也请不要放弃，大声呐喊吧」 她唱到这里时，全体乐队成员默契的戛然暂停，暴风前的宁静，静默一秒。 紧接着，鼓声提速，钢琴和贝斯变奏，火力全开，提前录制好的小提琴program激昂响起。 「无论多少次，无论多少次，无论多少次」 「一定要振奋起来」 「大声呼喊着你的名字，直到声音嘶哑为止」 「不甘心而又痛苦着」 「就算竭尽全力」 「仍是徒劳无功的时候也好」 「我都会想起你的面容」 似乎渐入佳境，那个被白光照耀的女孩，光芒四射下，她开心的挥舞着胳膊，活力十足地蹦蹦跳跳，尽情唱了起来。 「即使未来会受挫折，会失败，会伤人」 「无止境的无处发泄的痛楚」 「在叹气的同时，试着跟自己战斗啊」 「即使失败一万次，早已希望渺茫」 「但一万零一次，仍然会到来」 「用最大分贝的声音，呼喊着你，无论多少次」 「也许明天就是第一万零一次」 ...... 豪华vip候场室。 面具下的高梨絮风脸蛋通红。 他们已经回来一个小时，但她却一直没好意思摘下面具。 高梨絮风双手叠在腿上，埋着头，就像把自己藏起来一样，躲到沙发最尽头。 当时聚光灯一照，她心情不由自主的雀跃起来，一不留神，太投入状态，忍不住边唱边跳了起来......蹦蹦跳跳的样子，被那么多人看到了，现在好难为情。 同样戴着面具的北原贤人瞥了眼百合同学，她平静的面容，这次掩不住的流露温柔笑意，估计看到心目中的老婆，舞台上光芒四射的欢快样子，终于实现了自己的期望吧。 他一直以为高梨絮风是安静优雅的类型，静若处子，没想到她恬静的内心下，还隐藏着那份少女活泼欢快的罕见一面，她这次一不留神暴露了。 香川宁宁赶紧提醒道：“开始投票了！” 鹤见千春兴致缺缺，按她想，早该在离场的时候，一起回家算了，反正败者组不可能在有人比他们还强。 她还清楚记得，节目组宣布他们掉进败者组那天，其他败者组代表人的表情，别提有多垮。 胜者组有雨宫雅柊，败者组有命运引力，两个近乎不可战胜的敌人，天上地下谁都跑不了。 换句话说，她花了那么多钱运营乐队，再加上自己人也够争气，他们对于其他乐队来说，命运引力就是一个削弱版的“海棠果”，谁遇上谁倒霉。 依她的想法，还看什么投票，浪费时间毫无意义，回家悠闲等待晋级消息就够了！ 鹤见千春瞥了眼投票结果，不出所料，他们以389票，只差11票就满分的优秀成绩，荣登败者组十二支乐队的榜首。 而排名倒数的后六支乐队，就要遗憾告别舞台。 她微微蹙了下小眉毛，还十分不满意，语气不满说道：“那十一个人怎么回事，是不是故意不投票！我们主唱表现那么优......勉强还能看吧，凭什么不投！” “如果只是勉强还能看的程度，能差十一票就万幸了，”北原贤人微微叹口气，转头看向大家，“回家吧，今天比赛结束了。” 七个人一起乘坐电梯下楼，北原贤人视线不着痕迹的扫了遍四周，总觉得内心有点古怪。 好像我的生活，是不是已经陷入女生的重重包围......莫名其妙。 他默默拿出手机，看了眼乐队官方帐号，当即微微吃了一惊。 比赛前是一百八十多万关注，最近几天，托某位天使献唱，再加上蹭了蹭雨宫雅柊的热度，为他们暴涨了四十多万关注量。 怎么才过了两个小时，又暴涨到了一百九十三万！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就算败者组是网络和电视直播，效果也没这么恐怖吧，总该需要时间去发酵......面具下的北原贤人表情十分意外，深深想不通。 而且.....评论区哪来这么多他的表情包！ 当他们走出电梯时，霍然吓了一跳，电视台门口，乌泱泱的一群记者，牢牢围了个水泄不通，热闹得就像打群架一样。 栗山瑞穗收回视线，转头困惑问道：“今天雨宫雅柊没来吧，那些记者是不是记错了日子。” 北原贤人目光看去，乌泱泱的记者们，全在眼巴巴望着他们，好像是为他们而来？ 他内心非常意外，不会吧，他们什么时候也有了雨宫雅柊那样的采访待遇。 “管他们干什么，出去再说。”鹤见千夏悠悠后拎着外衣，先一步走去。 等一伙人刚接近门口，眼巴巴的记者们顿时暴动起来，疯狂堵住他们去路，纷纷抢上来采访。 一位女记者眼疾嘴快，最先提问说道：“高梨桑，请问你的母亲，是不是那位三十年前被誉为樱之歌姬的樱庭裕香女士！” 闻言，高梨絮风蓦然怔住了。 旋即，咔嚓咔嚓的拍照声，此起彼伏响起。 第138章 甜到齁人 今天又起晚了。 十分莫名其妙，又十分奇怪。 每次比赛结束的第二天早晨，他总会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起晚，然后不得不去找那个居酒屋老头，借椅子翻墙进校。 与以往不同的是，今天鹤见千春也要翻墙进校了。 太师椅上，相武一隆又在悠闲晒太阳，他抬了下眼皮，乐呵呵说道：“已经给你们提前备好椅子，快上去吧。” 北原贤人转移视线，围墙边，早有两张椅子摞好，静静等人踩上去。 栗山瑞穗惊讶问道：“相武爷爷，你怎么知道我们今天迟到？” 相武一隆不急不忙的慢悠悠说道：“你们已经连续迟到两个木曜日，我猜测今天也一样。” 说完，他余光瞟了眼正在打量围墙的鹤见千春，眼神略有惊讶，鹤见家的二千金？ 鹤见千春收回视线，小脸琢磨看向老头，真是个奇怪的老头，居酒屋开在这种破地方，岂不亏本到姥姥家。 十五分钟后。 北原贤人走到教室正门前，却意外发现教室里居然没人。 刚好一位男教师路过，转头看向他，“g班的学生？哦，你们国语老师今天请假，换了一场家政课，你去料理教室。” 他再次抵达料理教室时，同学已经分好组，聚精会神观看鲷鱼烧的教学录像。 年轻的家政女教师转向门口，又扫视已经两两分好组的同学，虽然最角落还剩一张空桌，但北原同学一个人，太孤单了吧。 “北原同学，你跟其他小组一起。” 中村立马站了起来，向北原君招手示意。 北原贤人点点头，正要前去，却察觉背后又来了一位，他回身一看，神情意外了下，雨宫雅柊居然也巧合的姗姗来至。 这下正好，家政女教师先询问雨宫的意见，然后把两人安排在了一起。 料理桌前。 北原贤人悄悄瞥了眼身边那位，最近这位表现非常安稳，安稳到已经许久都未找他说过话。 若不是她偶尔看他的眼神，情绪还算正常，他甚至以为，那家伙又再使冷暴力。 “你会做鲷鱼烧吗？” “不会。”雨宫雅柊眼神琢磨的巡视每一件料理工具，似在猜测它们的用处。 “那你在旁边看着吧，我来动手。” 北原贤人哪还不了解她，那个小宅女，做饭水平能把方便面泡好就算不错，还做鲷鱼烧？那已经无关黑暗料理，而是要担心是否会搞出煤气爆炸。 “喂，你小看谁呢，”雨宫雅柊不悦的蹙了下眉毛，“你做，我加调料。” 鲷鱼烧制作很简单，鸡蛋打入盆中，加白糖、牛奶，打匀至起泡，再加蜂蜜，各种面粉。 趁雨宫雅柊目光仔细研究蜂蜜和白糖的工夫，他一边打匀鸡蛋，一边悄悄留意周围交谈。 “西海同学，昨晚有没有看新闻！我们的学生会会长，她妈妈竟然是上世纪的超级偶像！就是那个樱之歌姬，听说过没有？！” “当然听过她的歌呢，爸爸和妈妈年轻时也都很喜欢她，昨晚还一起听了cd。” 北原贤人渐渐收回注意力。 高梨同学的妈妈，还是被曝光了出来，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 母女俩长得那么像，像孪生姐妹似的，只要稍微留意下，不难被有心人察觉到端倪。 她妈妈曾经的身份已经曝光，只是一夜间，高梨同学便已火遍网络，而乐队顺带也沾了光，昨晚的日区热度榜，有几个小时内，十个里面，居然五个跟他们有关！狠狠露了一把脸。 而他这位面具怪男，也被无奈的火了，还被一些好事群众，恶搞视频里的旁白吐槽，整出来了一个的网络流行梗：我懂。 还有不知哪里流出——他猜测是鹤见千春在暗中推波助澜——许多卡通版的表情包，画得很可爱，制作精良。 卡通版的面具怪男，双手环胸，眼神了然，胸有成竹，十分自信，旁边俩字：我懂......只不过这个“我懂”，意思更贴近自“想当然的我懂”，带有傻傻天真，以及一点点自以为的意味。 配合视频上的旁边吐槽，视觉效果很魔性。 “喂，只是打散鸡蛋，难道就能做出鲷鱼烧？”雨宫雅柊站在一旁，眼神略显怀疑，“你到底懂不懂怎么做。” “我当然......”北原贤人话语一顿，默默收回了话，表情无奈的小声回答，“这只是第一步，你急什么，你先去给红豆沙多加点白砂糖，那点甜味对你不够吧。” 他知道雨宫雅柊爱吃甜食，还不是一般的能吃甜。 以前她喝碗白粥，都要狂加九大勺白砂糖，而且自己喜欢吃甜不算完，还非要也给他加，一起吃了五年，他也渐渐适应了那种甜到齁人的甜味，喝起来风轻云淡。 “少一副命令我的语口吻......凭什么随随便便就指使我......”雨宫雅柊小声嘀咕了句，但还是老老实实去做了，拿起指甲盖大的勺子，给那点红豆沙，豪放的加了满满七勺白砂糖。 她修长纤细的手指，轻轻揉捏红豆沙，将白砂糖裹进馅料。 自从琴音姐告知她，八卦报社盯上了北原同学，劝她最近别去接近他，避免被记者偷拍，她一直在很好的履行。 平常不去找他说话，不再让他写作业，更没有再跟踪他。 曾经她不理解，那家伙为什么总说同归于尽，后来琴音姐私下发短信，解释过几次，她才幡然惊醒。 原来外人眼中，他们之间的社会身份，已经远远不同。 她的一举一动，会带来许多社会层面上的巨大影响，继而严重影响到他的生活......似乎这个世界，远比她想象中要复杂许多。 制作面糊之前，北原贤人侧目问道：“接下来准备放面粉，你还要再加点糖吗？” 雨宫雅柊迅速收回思绪，转头望去，又加了满满十五勺白砂糖，大概三十克。 北原贤人眼看不少了，赶紧叫停了她，又依次掺入低筋面粉、色拉油、玉米淀粉、泡打粉，用打蛋器轻柔搅合。 雨宫雅柊于一旁安静观看，忽然想起一件事，心情旋即又生气又心累。 混蛋......你家是免费女澡堂吗，是不是随便一个女生，想进就能进！？ 虽然内心气得火冒三丈，但又深深的无可奈何，她除了眼睁睁看着，狐狸精一个接一个搬进他家，什么也做不到。 幸亏还有琴音姐当间谍，每天悄悄传递情报，向她报告大混蛋的一举一动，令她松了口气，否则天知道，他跟那些狐狸精，每天晚上都在偷偷摸摸干些什么事情！ 算你还老实，看在你为我写歌的面子上，暂且饶你一次吧.....想到这，雨宫雅柊警告地瞪了他一眼。 《月半小夜曲》那首歌，看网络上解释歌词的评论，明摆着就是为她而写嘛！ 除了她这位音讯隔绝的老友，他哪还有其他音讯隔绝的老友。 而且歌词里，还将她的瞳孔，比作天上美丽的残月，每当遥望清冷月亮，便会心生寂寞与怀念，再想起那个叫海己的小女孩，说过的一句话，大混蛋之所以收留海己，是因为眼睛长得像她......想到这，雨宫雅柊微微红了脸，心如鹿撞，怦怦直跳。 另一边，北原贤人暼去一眼，默然无语，厉害，实在厉害。 前一秒还在生气愤怒的瞪他，下一秒就莫名其妙的红脸，这里面复杂的心路历程，他实在是难以琢磨。 难道她刚才忽然想起来，小时候我和她一起洗......玩水的场景？刚才有一瞬间恼羞成怒？ 北原贤人内心胡乱猜测着，用勺子把和好的面糊，一点一点倒进鲷鱼烧模具。 “要不要亲自放馅料，只要平放上去就好，很简单的。”他转头问了一句。 雨宫雅柊细若蚊声的“嗯”了声，手指小心夹起一根捏好的红豆沙小棍，轻放在面糊上。 “小心点，别烫着手。” “啰嗦死了......我又不是笨蛋，这么简单的小事情，用不着你专门提醒。”雨宫雅柊不满的小声嘀咕了句，话虽这么说，但她嘴角还是抬起了一丝笑意。 北原贤人再铺上一层面糊，合上模具，拧开微型煤气灶，微火，耐心加热模具七分钟，再反过来加热两分钟，很快就飘起了浓浓的香味。 他及时关火，取下模具，一打开盖，三条金黄喷香的鲷鱼烧就已出炉。 很简单的一个风味小吃，制作步骤并不难，他观摩琴音姐和花谷做过不少次，除了制作面糊的比例和粘稠度比较讲究，其它没什么难点。 雨宫雅柊食指轻轻触了下鲷鱼烧，不烫，她拿起一个，对着轻轻吹了几口气，刚放到嘴前，动作却顿了下。 附近没人往这边看.......她内心犹豫了稍，放下双唇前的鲷鱼烧。 “喏，这个给你......谢谢。” 北原贤人意外的怔了下，她居然会对我说谢谢？ 虽然声音微弱到几乎听不见，但她实实在在的说出了口。 而且还主动谦让，叫我先吃？ 他内心一时惊讶到受宠若惊的地步，这家伙真的改变了不少，看样子离和好不远了吧。 不过就算被人看到，也没什么大不了，无非同学间礼貌的谦让而已。 但出于配合一下她的好意，北原贤人还是象征性的确认了遍周围情况，悄悄的接过来，说了句“谢谢”。 总有种大庭广众下悄悄偷情的异样感，怎么搞得就像地下恋情一样......北原贤人心怀古怪的咬下一口，味道还行，白砂糖和蜂蜜加的比较多，味道比较甜。 雨宫雅柊目光询问的看着他，他点了点头评价道：“比较甜。” 雨宫雅柊也拿起另一个，小咬了一口，味道是有点甜，好像白砂糖加的有点多。 正会，中村佑希来串门，表情惊讶看着形色良好的鲷鱼烧。 “北原君是专门学过吗？好厉害，我们小组的鲷鱼烧都烤糊了。” 北原贤人笑道：“还有一个，你尝尝吧。” 中村佑希惊喜说道：“真的可以吗？谢谢了北原君！” 雨宫雅柊渐渐拧起了眉毛，北原君北原君，一口一个北原君，你是老妈子吗！ 她盯着中村伸手拿向最后一个鲷鱼烧，表情越来越冰冷，北原贤人内心暗惊，这是怎么回事，护食？！ 他赶紧先一步拿起来，撕下“鱼尾巴”交给中村，语气不好意思说道：“你先尝尝好不好吃，我待会再做。” 中村微怔了下，点了点头，轻轻咬了一口，瞬间喉咙一颤，憋住了气。 北原贤人意外问道：“不好吃吗？是不是太甜了？” 中村勉强扯出一个微笑，“好吃，很好吃。” 不是太甜，是甜到齁死人......为什么你们能一脸轻松自若，表情自然去吃这么甜的东西...... 第139章 贤人君，一起去吃饭吧 热气升腾的浴室。 北原贤人沐浴在花洒下。 这一轮跟周刊文春交手，三赢局面。 《周刊文春》自以为抓到他们小尾巴，曝光「面具男的后宫团」，却不曾想到，这只是当初乐队内开的一个玩笑，真相是交错了报名表。 最终以一场闹剧收尾，引来不少骂声，不过《周刊文春》早被骂习惯了吧，能蹭上《明日乐队》的热度，多卖不少杂志，香得很。 而他们也很香，狠狠蹭了蹭《周刊文春》的热度，明明结结实实的挨了一记人人唯恐避不及的文春炮，却峰回路转，全身而退，不仅没损害到乐队风评，反而还一炮走红，彻底走进了公众视野。 恰好高梨妈妈被媒体曝光身份，联合其它几个热点新闻，产生相互促进的协同效应，又大力推了他们一把，现在已有好多人，熟知“命运引力”这四个汉字。 不过最香的，还属《明日乐队》制作组，他们再怎么闹，全逃不开那场比赛，稳坐钓鱼台。 《明日乐队》原本只是一档社会高度关注的久违的音乐选秀节目，而现在，经过反复闹腾，几个大新闻相继爆出，收割一批又一批关注率，俨然已发展成国民关注的大热节目。 三赢局面，每一方都获利不小，居然像极了三方暗中合作，默契的共同炒作一般。 北原贤人停下水，正给自己擦拭沐浴露，却忽然听浴室门咔嚓一响！反锁的门锁被打开了！ 他内心一惊。 鹤见千夏？.......是小调皮蛋！ 他伸手关紧推拉门，沉着脸问道：“你什么时候多配了一把钥匙。” 推拉门外，小调皮蛋得意的笑了声。 花谷语气酥软人心的问道：“欧尼桑，要不要海己的专属搓澡服务？保证会让欧尼桑舒服。” 北原贤人微微眯起了眼，真是作死。 小调皮蛋既然不惜暴露偷偷配的第二把浴室钥匙，绝不仅仅是为了作死调戏他。 他沉声问道：“你来干什么。” 花谷嘿嘿坏笑了声，没有解释。 推拉门外的小影子，走向了装衣服的篮筐，然后弯下腰，悠悠哉哉的抱着篮筐走了出去。 北原贤人蓦然想通一切，意在他手机！ 自从上次趁他不注意，花谷鬼鬼祟祟的偷拿他手机，悄悄摸摸与女生聊天，他就打起了警惕，从此手机绝不离手，没再给她任何机会。 之前好几次偷手机不成，她这次改明抢了！ 北原贤人迅速清洗掉身上泡沫，拉开隔断门，却顿时面沉如水 衣服全不见了！ 只有花谷的一件红色小肚兜，悠悠挂在门把手上，仿在佛调笑他：欧尼桑请尽情穿。 北原贤人拽下一条大浴巾裹在腰上，沉着脸，拧开门出去。 女儿没敢用钥匙反锁门，还没作到死线。 她若真敢反锁上门，他就敢保证，今天必须要让那个无法无天的小调皮蛋领略一下疼的滋味。 北原贤人裹着浴巾，表情阴沉的登上楼梯，来到花谷房间门口，砰得拉开袄门！ 屋内，鹤见千夏百无聊赖的躺在地上玩手机，她闻声看去，表情微微一滞。 “北原君忍耐不住了？现在就想开始？”鹤见千夏笑眯眯看着他，“等一等怎么样，给我点时间，我做一下心理准备。” 做你个大头鬼......北原贤人莫无表情关上门，继续前往书房，二楼房间挨个找遍，竟没找到小调皮蛋的身影。 呵，居然还深谙灯下黑的道理，藏进最危险的客厅。 他先返回卧室，迅速穿好衣服，再火速下楼杀到客厅，却依然没发现花谷的身影。 北原贤人转向厨房里，“海己去哪了？” 花江琴音一边切菜，一边随口说道：“好像又了去浴室。” 北原贤人瞥了眼沙发，栗山坐姿僵硬，目不斜视。 他不动声色离开客厅，朝浴室走去。 紧接着，花谷从花江琴音的裙子底下爬出来，调皮的朝琴音姐眨了眨眼，然后一边蹑手蹑脚地再去二楼躲，一边给高梨姐姐发消息。 爸爸不傻，很快就能发现琴音姐在骗他，被爸爸抓住之前，必须尽快要到高梨姐姐的联系方式......她内心嘀咕着，放轻脚步走出客厅，玩一玩捉迷藏游戏。 然而她前脚刚迈出，旋即就双脚离地，身体腾空，一下被提溜了起来。 花谷仰起脑袋，小脸意外问道：“欧尼桑怎么发现的。” “琴音姐擅长骗人，你师父不不擅长。”北原贤人淡淡说着，提溜着女儿走上楼梯，伸手把手机夺回来。 北原花谷撅了下小嘴，张口就要大喊，准备向琴音姐求救，却突遭一只大手捂住小嘴，呜呜呜一句话说不出来。 他提溜着女儿登上二楼走廊，来到尚未收拾的那间卧室，带上门。 堵住门口，放下小调皮蛋，他查看line聊天记录，顿时一脑门黑线。 「高梨姐姐好漂亮啊，唱歌也很好听，海己超~~喜欢你。」 「高梨姐姐是学生会会长吗？我家欧尼桑是个笨蛋，平常就拜托给高梨姐姐照顾了。」 「高梨姐姐，可以给海己你的联系方式吗？」 「海己有好多数学题不会做，欧尼桑平常总是懒得教我，海己想请教姐姐一些学习方面的问题。」 北原贤人微微沉下了脸，胆大妄为！ 噔噔，高梨絮风姗姗回复消息。 「抱歉海己，我刚刚在洗澡，才看到消息......现在被哥哥抓到了吗（笑）？这是我的电子邮箱帐号（图片.jpg），记得把聊天记录删掉喔，别留下小证据。」 北原贤人无语，她居然就这么轻易相信了。 小调皮蛋高中题目都会做，哪是请教学习，分明是馋你这个人！ line回复音响起后，花谷顿时小脸精神一振，急忙伸出小胳膊，小腿一蹦一蹦，还不死心的想抢手机，却惨遭一记手刀击落。 北原贤人继续打开信箱，她居然还给雨宫雅柊发了短信！ 「雨宫姐姐好漂亮啊，钢琴也很厉害，海己超~~喜欢你。」 「雨宫姐姐是欧尼桑的同桌吗？欧尼桑是个笨蛋，以后就拜托给雨宫姐姐照顾了。」 「雨宫姐姐，可以给海己你的联系方式吗？」 「海己很喜欢古典乐，欧尼桑平常总是懒得教我，海己想请教雨宫姐姐一些音乐方面的问题。」 北原贤人眼角微抽了下，一脸无语的低头看向女儿。 你居然还广撒网，多敛鱼，择优而从之！ 这孩子要是个男孩，以后一定会长成最渣的渣男！ 噔噔，雨宫雅柊也回复了，很简短。 「他就是个笨蛋。」 北原贤人摸了摸鼻子，收起手机，微微眯起眼，目光盯着还一脸笑嘻嘻的花谷。 花谷早有准备，她迅速拿出口罩，戴在脸上，只露出细长清秀的眼睛和柳叶眉。 再迅速解开马尾辫，一瀑长发落下。 当她抬起头时，气质都发生了改变，眼神变得淡漠，气质趋向三无属性。 她语气不含感情色彩的说道：“贤人君，一起去吃饭吧。” 北原贤人微微怔了下，眼前失神一瞬，仿佛小花谷的身影，与幼年雨宫雅柊，跨越时间，完美重合在了一起。 他赶紧回过神，气得牙根直痒痒，这小调皮蛋，仗着自己眼睛眉毛长得像雨宫雅柊，居然还模仿起她来了！ “你以为模仿她就能逃过一劫？我就能心软放过你？” 第140章 打算亲子鉴定 教室里很安静，青木老师负手站在讲台上监考，讲台下，三十位同学，或是深思熟虑盯着试卷，或是急得抓耳挠腮，或是贼眉鼠眼四处乱瞟。 只有两个人最特殊。 最后一排靠窗，气质冷淡的黑长直女生，她托着腮安静的眺望窗外。 她桌位的右侧，气质古典的散刘海男生，他撑着脸敲击着桌子发呆。 一个是不会做，懒得去写，一个是全已做完，无事可干。 今天是期中检测，北原贤人盼望已久。 两个月前，青木老师承诺过，只要他能保证，下次考试成绩不大幅度波动，免除学费！ 这太小儿科，开学前几个星期，落下一年的课程，他只是随便翻了两遍书，轻而易举就拿到开学考试年纪第十一名。 现在上学听了两个月的课，翻了几百遍书，别说成绩不波动，谦虚一点，考进前三他都信心十足。 数学试卷发下来没十五分钟，早已迅速做完，北原贤人脑海里验算了三遍，满分无误，现在正闲得无聊。 他瞥了眼试卷空空如也的邻桌，微微叹了口气，大家的国民荣耀考试拿零分，传出去总不太像话。 拿出一张纸条，迅速抄好答案，故意写错几处，飞到邻桌。 讲台上监考的青木老师看到这一幕，缓缓抬了下眼镜，默默背过身去，视而不见。 眺望窗外的雨宫雅柊神思一动，微微侧目瞟了眼纸团，打开来看。 她略微扫了一眼，无趣的收回目光，懒得去抄。 她才不在意考试偏差值有多好，更不在意外界如何看待她、议论她、评判她，巴不得那些麻烦的人，毫不相干的人，赶紧遗忘掉她才好，好让她生活清净点。 雨宫雅柊正要随手揣进兜里时，动作微微停顿。 他认真写下的答案，如果我不抄，他会不会生气，会不会不高兴......雨宫雅柊悄悄侧目瞟去一眼，内心一下子为难起来。 难道他想看到成绩优秀的我...... 雨宫雅柊内心犹犹豫豫好久，十分不情愿的拿起笔，开始照着纸条抄写答案。 ...... 熙熙攘攘的人行道。 北原贤人戴着特大号口罩，眼神琢磨的看着手机。 他们学校，好像火了。 最近倍受国民关注的《明日乐队》比赛，两支倍受国民关注的乐队，核心成员巧合的全部出自峰高。 继雨宫雅柊转校后，峰高这所平平无奇的私立学校，又在网络上狠狠出了一把风头，俨然快成了动漫里的偶像学校。 他看了下男生内部聊天群，好多人在打趣乐队女成员。 为了提升学校名气，为了给学校招揽生源，为了拯救平平无奇的峰高私立中学，学生会长决定带头出道，成为偶像！ 北原贤人哑然失笑，又看到网络上，有好多初中应届生纷纷起哄，明年就算租房子，也一定要来东京报考峰高。 而且有传闻称，校长已经乐得不停向校董事会申请，准备再盖一座教学楼。 他收起手机，脑海回顾这段时间。 两个月前，他还在为生活犯愁，穷途末路，准备街头演出挣外快。 两个月后，家里已经住了一堆小富婆，热热闹闹，个个都能包养他。 他和她们一起努力创建的乐队，粉丝量已经突破两百五十万，能号召几十万铁杆支持者，这在当时他们的眼中，根本远远不可想象。 北原贤人一时间心绪感慨万千，似乎正如女儿所说，原来他的高中时代，真的非常精彩。 他落下脚步，驻足红绿灯前，静静等待红灯转绿。 “北原同学。” 北原贤人闻声回头，映入眼帘的是一位穿着白色长风衣的女生，她戴着粉色口罩，还有一顶浅杏色的毛呢荷叶边帽。 通过对方的眼睛，他渐渐认出是高梨絮风，最近因为各种原因，高梨出门总得遮挡面容才方便。 又顺路碰上了。 北原贤人半开玩笑的说道：“出名的感觉怎么样，走在大街上，经常能被路人认出来吧。” 高梨絮风停在斑马线前，想了想回答说道：“换句话说，出行变得很不方便，走在大街上，总感觉像在偷偷摸摸做人一样，虽然虚荣心方面有一点小满足，体验到了知名艺人的生活方式，但比起付出的代价......” 她话语一顿，侧目转过头，同样半开玩笑的说笑道： “其实我觉得，如果北原同学下一次摘掉面具，露出真面貌上台唱歌，事后应该会更轰动吧。” 北原贤人低叹答道：“所以，我还是想尽一切办法，避免这种事发生吧。” 乐队内的她们越是出名耀眼，外界目光也越是好奇他的真实身份，面具怪男是队长，他是乐队内唯一的男人，还是不以真面目示人，戴着面具登台的男人。 上次走出电视台，他们被几十家媒体重重包围，吓了他一跳。 当时他一直非常担忧，万一突然窜出来个“精神病”，当众撕下他面具，事情就麻烦了。 所以安全起见，以后，他得做好第二重保险措施。 比如让化妆师，在他脸上画一张脸谱？ 红灯转绿，两人踏上斑马线，顺路一起前往排练地。 高梨絮风想起什么，侧头问道：“北原同学，那本书开始动笔了吗？” 撒一个谎，总需要千千万万个谎来圆第一个谎，唉，......回家就让花谷赶紧写。 北原贤人神色如常说道：“现在没时间，先等比赛结束吧。” “北原同学，我又想到了一个关于命运的解释，不知道能否帮上忙，”高梨絮风轻声说道，“或许将暴力性质的命运，与自然性质的命运，两者相结合、相补充，才是对命运的最好解释。” “当主角冲破历史唯物主义的桎梏，当命运引力不得不暴力干涉现实，也就意味着主角找到了打破命运引力的关键吧。” ...... 空荡荡的客厅，北原贤人背靠着沙发，仰头静静望着天花板，陷入深思。 他之前打算过，要该做点什么，计划寻找那条暗线，当然不只是说说而已。 他目前掌握的信息很少，但有一点，引他非常关注。 他三年后捡到花谷，他三年后社会性死亡，时间巧合撞在一起，其中是否有隐秘关联。 而且，花谷真是他捡回来的孩子吗？ 花谷小脑瓜非常聪明，明明只是十岁的小学生，却连高中数学题都会做，聪明得匪夷所思，这一点跟他很像。 北原贤人缓缓长吐了口气，暗暗做了决定。 之前，他并不在意花谷的身份，就算是捡回来的女儿又怎样，他一样当亲女儿看待，所以对亲子鉴定无甚兴趣，也没那份闲钱。 而现在，他改了主意，只要能确定花谷，其实是他亲生女儿，很多事情，他能看得更清楚。 确定了女儿的身份，再想办法搞来身边每一个女人的头发，挨个验一遍dna...... 想到这，北原贤人收回发散的思维，手机搜索亲子鉴定所需样本。 带毛囊的头发、指甲、血滴、血痕......他直起身子，转头看向厨房。 花谷正跟琴音姐一起做饭。 第141章 害怕的傻孩子 曾经他问过花谷妈妈是谁，花谷自己也不知道，未来的爸爸告诉她，她是被捡回来的。 他倒不在意结果究竟如何，毕竟他也是被领养的孩子，也是对花谷心有戚戚，所以一直拿着花谷当亲女儿看待和对待。 但是花谷非常介意，矢口否认，坚定自己绝不是被捡回来的，咬定自己就是他的亲生女儿。 虽然他从没问过女儿，但他敢肯定，花谷一定是强硬拒绝，绝不肯配合去做亲子鉴定。 那孩子在恐惧鉴定结果。 只要一切还未水落石出，薛定谔的黑暗盒子未开启，她就一直是爸爸的亲女儿，爸爸的亲生骨肉。 究其原因，似乎未来的他，总是刻意躲着花谷？经常不陪花谷玩？......可能让花谷觉得，未来的他是在冷落她。 虽然女儿曾多次辩解过，未来的爸爸之所以冷落她，是因为工作太忙太累，没时间陪她。 但私下女儿也怀疑过吧，爸爸是否介意她，介意她不是亲生女儿，所以才那样做。 花谷是在担心现在的爸爸，得知真相结果后，也会变成未来的爸爸。 北原贤人默然了会，最好瞒着花谷做亲子鉴定。 他瞥了眼厨房里的女儿，默不作声前往二楼，悄悄来到“女生寝室”。 其她人都在楼下，趁此机会，他翻找花谷的衣服，寻找能用的鉴定样本。 翻箱倒柜了一圈，北原贤人十分纳闷，琴音姐的清洁工作也做得太好了吧，地上居然连根头发都没有。 无奈，他只好暂时下楼，返回客厅。 他装作若无其事的于厨房附近游逛，内心思索着找个什么借口，偷偷摸她几根头发。 不能太简单，否则说不定会被花谷识破。 “海己，你跟我来一下。” 花谷小手放下大土豆，抬起头，知道爸爸有事情问她，笑嘻嘻跑过去。 他带着女儿来到二楼，再次前往那间空卧室。 花谷小脚步一停，小脸顿时警惕起来，探出小短腿，随时打算逃跑。 “我没有偷欧尼桑手机......” “不是手机，跟你商量一件事。”北原贤人轻拍女儿小肩膀。 花谷小脸稍稍放松警惕，跟在后面进屋。 北原贤人拉上门，坐下来，亲热地把花谷拉进怀里，双手抱着她问道：“花谷，答应爸爸一件事好不好？” 花谷小脸狐疑，目光上下打量他。 不正常，上次爸爸态度对她这么好，还是命令她写作业的时候！ 她小脸义正言辞的铿锵说道：“琴音姐和师父都在家，还有千春姐姐和千夏姐姐也在，花谷不写作业！绝！不！写！” “自己的事情自己做，爸爸自己写吧！” “你想错了，是这样，”北原贤人干咳嗦一声，迂回作战，“花谷，你从小到大看过多少本书？” 边说着，他目光迅速移动，飞快搜索女儿的肩膀、脖子和后背，寻找有没有可用的落发。 花谷背对着他，想了想说道：“花谷以前说过一次吧，爸爸看过的书我都看过，爸爸没看过的书我也看过。” 她衣服上没有头发......北原贤人收回目光，沉吟着继续说道：“看过那么多书，花谷有没有自己写一本的想法？。” 边说着，他手掌轻柔抚顺花谷的头发，试图摸几根下来。 闻言，花谷忽然扭过小身子，神思古怪看着他，“今天爸爸好奇怪，以前对花谷，从没有过这么亲昵的动作，现在就像萝莉控一样。” 北原贤人动作一滞，不动声色，这孩子警惕心太高了吧。 “什么萝莉控！给我严肃点，少油腔滑调。”他没好气说了一句。 花谷小脸再次打量了他一会，小声嘀咕道：“这样才对嘛......才像平常的爸爸。” “为什么想让花谷写书？” 北原贤人瞥了眼缠在右手上的长发丝，拿出早准备好的托词，微笑说道：“写一本现实的书，将你来到以后，我们日常生活的一切经历，事无巨细的全部记录下来，作为我们父女俩的纪念，花谷喜欢吗？” 花谷仔细想了想，小脸有些意外。 “总觉得有点不对劲......爸爸哪有这么浪漫，换成琴音姐还差不多，”她嘟着小嘴认真考虑了会，大方点点头，“行吧，记录我们家的一切生活经历？爸爸想一个书名吧。” 北原贤人右手摸了摸头，决定道：“书名就叫《命运引力》怎么样？” 花谷旋即嘿嘿坏笑起来，眼神欣赏的看着爸爸。 “花谷也是这么想的！就用这个吧！” 拍板决定后，北原贤人瞥了眼女儿的手指——他刚才没来得及看清楚，那几根长发是否带有毛囊——又开口说道：“指甲是不是有点长，爸爸给花谷修剪一下？” 花谷低头，张开两只小手看了看，“很长吗......琴音姐前天才给花谷修了指甲。” “脚指甲呢？” 花谷脱下袜子瞅了瞅，笑嘻嘻伸出两只白白的小脚丫，“还没呢。” “你等着，我去拿指甲刀。” 花谷望着爸爸出门，收回视线，神思疑虑的微微皱下细长眉毛。 爸爸不太正常。 很快，北原贤人返回，看了眼正在深思的女儿，唤了她一声。 他捧起女儿的小脚丫，细心为她修剪指甲，过程中，他若无其事的换了下姿势，指尖按压飞散在地的指甲片，继而顺势摸了下耳朵。 当他再次捧起女儿的小脚丫时，女儿却忽然抽回了脚。 北原贤人慢慢抬起头，花谷正眼神复杂的看着他。 她忽然扑上来，飞快翻找他的口袋，袖子，然后不停抖落他的衣服，接着慌忙趴在地上，仔细把飞散的指甲片聚在一起，表情警惕地装进口袋里。 确保地上再没有一根头发和一片指甲，她气呼呼瞪来一眼，撒起小短腿，扭头就跑。 袄门砰得一声关上！ 北原贤人尴尬收回视线，小调皮蛋好像生气了。 噔噔，line界面，花谷发来一条消息： 「从今天开始，如果爸爸敢晚于下午五点前回家！没有跟师父一起回家！敢偷偷溜进花谷房间！花谷就立马剃成光头！眉毛也剃掉！」 北原贤人收起手机，微微低叹了口气，这是不给他任何去医院的机会，还有搜集dna检测样本的机会。 花谷那孩子，果然恐惧亲子鉴定结果。 他回到自己卧室，拉上袄门，侧头拍了拍耳朵——他已经预料可能被花谷识破，所以才装作摸头发，摸耳朵，悄然将样本藏进头发和耳朵里——一片小小的指甲片掉落出来。 他接着敞开橱柜，拿出一张已经折好的a4纸，打开，里面已经包着六根发丝。 他将小片指甲片放入其中，笑着低语道：“傻孩子，就算你真是我捡回来的孩子，我也依然把你当亲女儿看。” 第142章 拜托高梨同学DNA鉴定 翌日。 树林空地，两片薰衣草花田拥簇的长木屋，峰高学生会办公室。 北原贤人一只手撑着桌子，一只手拿着风纪委部的人员名单，脸色十分不好看。 柏木茉优坐在他对面的会长座位，面无表情。 北原贤人眼睛盯着一串女生名字的名单，拧下眉毛问道：“为什么全是女生，我记得高梨同学告诉过你，风纪委部优先人员调配。” “她们希望进入风纪委部。”柏木茉优语气不咸不淡回答道。 这句话听起来像是在解释，但仔细一琢磨，压根就是句废话，潜意思是不想跟你费口舌解释！ 北原贤人直接问道：“能不能改。” 柏木茉优语气平淡，但态度毫不退让，“现在已经拍板决定，名单上交给了学校。” 北原贤人内心冷笑，放屁，这女人分明是蓄意恶心他、 他已经表过态，风纪委部不要女生，然而还偏偏跟他对着干，专门塞进来一堆娘子军！ 这女人估计是因为八卦新闻，莫名其妙成了他的“地下情人”，心里不爽，故意针对他！ “去掉两个，调到其他部门，风纪委只要六个人就够了。” 柏木茉优静静看着他，内心迅速审时度势。 稍微恶心他一下就够了，以后还要利用，不宜现在撕破脸。 “可以，你选两个人，告诉她们转到执行部。” 北原贤人没再废话，扭头离开，走出门时，瞥了眼门口的兔笼。 胖兔子已经瘦了一圈，蔫蔫的趴在笼子里，无精打采。 摊上这么个主人，算你倒霉......北原贤人收回目光，向树林走去。 半路上，他灵机一动，现在柏木茉优一个人留在办公室，如果突然杀回去，会不会发现意外惊喜？ 说行动就行动，北原贤人果断折回去，临近门口时，他放轻脚步，然后猛地伸手开门！ 长桌顶端，柏木茉优正软趴在桌子上，伸出的双臂于桌面合拢，像是温柔拥抱着何物。 北原贤人意外了下，没想到还真有意外惊喜。 那个座位是高梨絮风的会长专座，她坐在那里，这么搞，脑子里指不定幻想什么恶心东西。 柏木茉优并不慌张，她保持趴桌子上的姿势，微微抬起头，澄澈的双眸十分不悦望着他。 不及她说话，北原贤人先一步不动声色的说道：“抱歉，忘了敲门，忘了拿名单表。” 柏木茉优一言不语，眼睛紧紧盯着他，他神色如常走过来，手指点在她眼前的名单表上，摸起名单表，转身快步离开。 那位百合同学，果然喜欢趁高梨不在的时候，暗中搞点小动作......北原贤人关上门，大步离开此地。 祈祷别被他抓住马脚吧。 他走出树林，沿着学校侧路前进，路上思考亲子鉴定的事情。 最近一直没有机会，花谷看得他太严了。 他每次刚一放学，花谷准时打来电话，询问他几点回家，不能超时，还必须要跟栗山一起回去。 每次刚一回家，花谷立马跑上来，仔细过问栗山，他放学后的所有动向。 他倒想过联合栗山，替他打打掩护。 但那个笨蛋哪会骗人，但凡她撒谎，只要眼不瞎，谁看不穿，他又不想惹花谷闹脾气，亲子鉴定也就暂时耽搁了下来。 北原贤人迈上教学楼，前往六楼的风纪委部。 但今天，机会来了，他作为风纪委员长，负责培训新入风纪委员，今天不用去乐队排练，趁早培训结束，然后赶紧去医院！ 北原贤人心里打定主意，登上教学楼六楼，左拐，看了眼门顶上的「風紀委部」门牌，这还是他第一次来风纪委办公室。 推门进去，他表情旋即愕然一瞬，“你怎么在这。” 栗山瑞穗不好意思摸摸头说道：“哦，海己叫我来监视你，我也不知道她让我监视什么，只是说跟着你就行。” 北原贤人沉默了下，转向另外七位女生，除了一位女生，她躺在六张椅子拼成的“床”上呼呼大睡，其她人或是紧张或是羞涩的看着他。 “谁是吉川同学，三浦同学。” 两位一年级女生赶紧出列，同声说道：“前辈好！” 北原贤人微微点头，和声开口说道：“很抱歉，因为副会长工作失误，风纪委部已经超员，你们现在需要转到执行部，希望你们能理解。” 闻言，两位女生表情呆愣了瞬，内心浓浓失望。 其中一位女生表情可怜兮兮的撒娇，还想留下，北原贤人不为所动，果断拒绝。 两位离开后，他望向剩下的四位女生，经过刚才那么一出，她们已经更加紧张，像受惊小兔子，不敢抬头直视他......这位很帅的委员长，好像是个很严厉的前辈！ 见状，北原贤人内心十分满意，要的就是这种效果，打消她们那点小心思，心里少打他主意。 他转移视线，看向那位还在呼呼大睡的女生，脸色不太好看。 小林凉花，二年e班，三年级前辈相继退会后，一年级后辈未竞选之前，他和小林凉花即是风纪委仅剩的唯二成员。 他对小林同学略有了解，据男生内部群消息，似乎一致评价她是个笨蛋。 北原贤人走上前，开口叫了她一声，对方毫无反应，睡得依然香甜，口水都流在了“床”上！ 北原贤人略有意外，能睡得这么死？ 继续大声音的叫她，还是没有反应，她睡得像头死猪一样。 他拿一支笔敲了敲小林凉花的眉心、戳了戳她的脸、用脚轻轻踢了下椅子、给她戴上耳机最大音量放了段鬼叫，死猪依然在呼呼大睡。 北原贤人惊了，不由肃然起敬，世界之大无奇不有，今天算长了见识，如果不是没闻到酒味，说她喝昏了过去，他也真信。 北原贤人转头问道：“你们来的时候，她也在睡？” 一位女生赶紧点了点头，“我们叫她了，但前辈没有听见。” 栗山瑞穗走上来说道：“我来吧，小林同学很擅长睡觉的。” 栗山揪住小林凉花的耳朵，贴着她耳朵，戏剧女高音的震撼声压爆发出一句“起床——！” 死猪终于迷迷糊糊睁开眼，视野缝隙中，隐约看到模糊人影。 她慌慌张张的两手撑“床”坐起来，却手一滑，噗通栽倒在了地上，带翻椅子，椅子哗啦啦摔倒，迅速把她埋了起来。 “疼疼疼疼疼......” 北原贤人内心汗颜，上前帮忙扶起椅子，又拿出「风纪委员长」袖章，放在她眼前晃了晃。 “你是风纪委员长？”小林凉花慢慢爬起来，傻愣愣看着他，“可，可是，大家之前都说，下一任风纪委员长是美海，难道你就是美海？......你好像是男生吧......难道你其实是女生！？” 北原贤人默然，他确定了，这个人脑子就是不太灵光。 那个什么美海，应该是柏木茉优预先安排的人，只是没想到他半路杀出来，截胡了风纪委员长。 他给新来的人解释一遍风纪委的日常职责，再定下每天的巡视时间表，然后带着她们一起外出，实战培训。 领着一群娘子军巡视校园，身旁还跟着一位花谷的特务，心情总没好到哪去。 今天估计又去不成医院了，这该怎么办呢......总不能真让女儿剃成光头吧，而且花谷最近还在怄气。 北原贤人思来想去，亲子鉴定这事，还得私下里悄悄做，不能让花谷知道。 能不能拜托给别人去鉴定......听说高梨同学家里，经营一家大型私立医院......她家开的医院，她去医院随便说一声，应该就没问题吧。 北原贤人内心考虑可行性。 就说我有一个朋友，他想做dna鉴定？再编一个说得过去的理由？ 北原贤人沉吟思考。 如果她硬要问，大不了实话实说，这是他和妹妹的dna鉴定。 她就算乱想，也只会往上一辈人的关系方面去乱想。 而且上次我送她一套签名书，高梨同学还欠我一个人情，她应该不会拒绝，说不定还能省一笔鉴定费...... 第143章 专业人士道具 “女生宿舍”二楼。 花江琴音拉着“女生宿舍管理员”的手腕，带他来到二楼走廊尽头，表情古怪的小声问道： “小贤，你是不是惹海己生气了？刚才吃饭的时候，海己可一直没给你好眼色，明显是闹小脾气，你告诉我，怎么回事？” 北原贤人摸了摸鼻子，那孩子当然是在跟他怄气，抗议他想偷偷摸摸去做亲子鉴定。 事情不方便说清楚，他含糊说道：“你下去刷碗吧，放心，我能妥善处理好，只是一点小矛盾，没你想得那么严重。” 他推着琴音姐赶下二楼，转向花谷的房间。 北原贤人轻轻敲了下袄门，拉开门，伏在案前写书的花谷回头瞅了一眼，小脸不高兴的轻哼了声。 他微笑走上前，手掌拍向女儿的小肩膀，“《命运引力》写得怎么样了？” 花谷迅速挪了下屁股，小脸故作嫌弃的躲到一边，又一次刻意的轻哼了声。 北原贤人俯身看去，world文本第一行： 「四月份春寒已过，温暖的东南季风拂过东京，街道上，满树烂漫的樱花已悄然绽放。」 北原贤人轻声读完，内心十分感慨，他第一次见到花谷那天，也正是在那个春暖花开的季节，当时，花谷就站在庭院那颗满树烂漫的樱花树下，动作鬼鬼祟祟的不停踮脚守望。 “花谷，你还记得第一次见到爸爸那天吗？” 花谷撅了噘嘴，憋着一句话不说。 北原贤人坐到女儿身旁，笑道：“当时爸爸吓了一跳，还以为是哪个诈骗团伙来讹人的呢。” 花谷撅着嘴，依旧不肯跟他说话。 “知道为什么吗？”北原贤人不依不饶的揽过女儿的小肩膀，语气夸张说道，“爸爸当时在想，这么可爱的小姑娘，这么漂亮的小女孩，我怎么可能有这么大的天大福气。” 花谷微微侧目暼去一眼，终于肯说话。 “嘁......如果爸爸早把这种撩女孩子的套路，用在雨宫姐姐身上，说不定现在连孩子都有了。” 北原贤人略有尴尬的干咳嗽声，继续说道：“谁让花谷更可爱，更漂亮，爸爸当然要留着第一次，用在花谷身上。” “爸爸当然相信花谷是我的亲生女儿，我家女儿天生丽质，沉鱼落雁，闭月羞花，世间罕见的绝世大美人，小脑瓜也聪明非凡，天资过人，哪里不随爸爸，难道爸爸还能不信？” 夸女孩子漂亮，效果果然立竿见影，花谷小脸蛋表情明显稍稍缓和。 不过还是没肯轻易原谅他，小脸严肃的摆明态度，仿佛在说：你要是敢去做亲子鉴定，花谷就真生气了！ 北原贤人内心略微放下心，至少已经有所好转，他能看出来，花谷已经消气，只是摆明个态度，警告他而已，等过上几天，自然而然就绷不住了。 他多陪了花谷一会，静静看着她小手在键盘上打字，码出一行一行的内容，那些非常熟悉的日常经历。 半个小时，他放轻声音离开房间。 dna样本已经交给了高梨同学，快的话，大概明天中午就能出结果。 北原贤人沉思着下楼。 最近百合同学有点不安分。 比赛期间，她顾忌高梨那边，行为有所顾虑，但一旦比赛结束后...... 所以要在落入被动局面前，趁早行动，赶在比赛结束前，尽快揪出她的把柄。 而且口说无凭，没有证据的话，很难战略威胁到她，必须想办法拿出实锤证据：照片、视频、录音、证人等等。 他目前有几个想法： 最方便、最省事和最高效的方法，想办法搞来她的手机，里面肯定藏着不少秘密。 但这也是难度最高的副本，几乎不用考虑。 其次，要不要搞一个针孔摄像头？偷偷安装在学生会办公室。 就像今天，他突然杀回学生会，亲眼看到了百合同学不为人知的私下一面，他猜测，百合同学一定没少做过这种事。 只要放弃红外摄像功能，摄像头不带红外灯，隐蔽性就能有保证，问题是针孔摄像头应该不便宜，他还没有渠道，万一暴露了，更不好解释。 或者，想办法查清楚，她平常背着高梨同学，私底下都做过什么事情，这个方法最麻烦，最耗时，但隐蔽性最高，效果未知。 北原贤人默默考虑着，走进“女生宿舍”客厅，他瞥了眼正和妹妹掐架的鹤见千夏，神思一动。 他叫鹤见千夏一声，眼神示意她过来。 鹤见千夏撒开妹妹的手，整理了下乱糟糟的衣服，笑眯眯走上来，贴着他耳朵，吐着温热的气息小声问：“找我什么事，北，原，君？” 北原贤人默默后退半步，领着她来到楼梯拐角。 他看了眼四周，斟酌着小声说道：“第一次预赛结束那天，我被《周刊文春》的女记者缠上，你家保镖在女记者身上贴了一个追踪器。” 闻言，鹤见千夏表情略显意外，“你对那东西感兴趣？为什么？” 北原贤人不方便解释，只能说：“别管为什么，能不能给我搞几个类似的小玩意，隐蔽性要高，最好能录像，可以远程遥控。” 鹤见千夏考虑了下，眼神有点古怪，“我不太清楚，但应该是有吧......你想偷拍谁？” “偷拍个屁，我是偷拍的那种人吗，”北原贤人没好气，“我有不得已的理由，我也没办法，必须要用。” 鹤见千夏再次考虑了会，抬起头，笑眯眯看着他，话里有话说道：“我最近打算逛逛商场，女孩子嘛，力气小，一个人总是拿不过来。” 这是要他牺牲色相......北原贤人犹豫了下说道：“可以，我帮你一次。” 鹤见千夏还不满足，进一步提要求，“一次太少了吧，三次？” “两次。” “成交！”鹤见千夏心满意足拍拍他肩膀，转身向门口走去，“等我十分钟。” 十分钟后，玄廊门咔嚓一响，鹤见千夏提着一个黑袋子进屋，递给守在门口的他。 “这里面是‘专业人士’的道具，我没用过，不过他们说隐蔽性非常可靠，里面有手写说明书，你自己看吧。” 北原贤人默然无语，他说最近社区的停车场，怎么总有一辆房车二十四小时停放，一直觉得很奇怪，合着他家，早已被鹤见家的保镖给二十四小时“保护”起来。 第144章 命运干涉现实 北原贤人先把黑塑料袋妥善藏进卧室里，打算等待会睡觉的时候，再认真研究下。 他再次返回客厅时，“女宿员”们已经聚首，扎堆玩抽鬼牌，地上还有一支黑色油性笔。 他没兴趣去掺和，坐在沙发上，考虑接下来计划。 噔噔，乐队群有一条消息。 讨论群里，高梨絮风诚恳向大家道歉，解释为什么没有说明母亲身份的原因。 鹤见千春瞟了眼手机消息，伸出小手，抽了花谷的一张手牌，随口闲聊道：“喂，你们之前知道吗，高梨那家伙的妈妈。” 栗山点了点头。 “北原同学呢？” 北原贤人暼去一眼，“我也知道。” 鹤见千春小脸意外了会，“你们居然都知道？” 栗山颇为惊讶问道：“你也知道？” “怎么可能不知道。”谈及高梨妈妈，鹤见千春明显露出了讨厌的表情。 北原贤人稍一思索，他和栗山都知道，鹤见家似乎跟高梨家认识，说明她和她姐姐也知道，那么只有...... 栗山瑞穗忽然开口说道：“好像只有香川同学不知道？” 鹤见千春点点头嘀咕道：“原来只有她不知道......” 北原贤人沉默了下，虽然菅原部长最近一直在忙演奏部，但你们也不能忘了他吧。 鹤见千夏转头看了眼妹妹，笑眯眯说道：“说起来，小春去年决定转到峰高上学，还是为了高梨同学来的吧。” 闻言，大家表情皆很是意外，鹤见千春暼去一眼，语气淡淡解释说道：“只是想看一看，那个女人的女儿究竟是个什么人。” 栗山瑞穗想起上次见高梨妈妈，鹤见千春似乎很不喜欢她，语气奇怪问道：“你认识高梨同学的妈妈？” 鹤见千春撇了撇嘴，没解释，鹤见千夏倒笑眯眯的主动解释说道：“最近的新闻你们看了吧，媒体又曝光了她爸爸。” 北原贤人微微点头，他看过那条新闻。 新闻上说，高梨同学的父辈一脉，家族里有几位国会议员，三十年前，高梨家族极力反对高梨爸爸和高梨妈妈的恋情，瞧不起艺人出身的高梨妈妈。 这种事很常见，岛国阶级固化很严重，政客、企业家和老牌贵族，打心底瞧不起艺人，管你是什么天王巨星，还是什么国际影后，在他们眼中，终归只是个艺人罢了，称不上艺术家，论社会身份和社会地位，相差悬殊，几乎不给任何攀龙附凤的机会，政商联姻才是首选王道。 高梨父辈，就给高梨爸爸拉了个政商联姻，但高梨爸爸也是位痴情男，多次吵架无果，居然怒而断绝家族关系，带着女友私奔跑了。 鹤见千夏接续笑着说道：“也不怕你们笑话，当年那门联姻，女方就是我们妈妈，那时候鹤见公司算不上财团，规模只能说还行吧，老头子想跟高梨家族攀关系，两家商谈了几次，然后定下来高梨家族的次子，就是高梨同学的爸爸，订了一门婚事，结果嘛.....你们现在也都知道了。” 鹤见千春暼去姐姐一眼，没说什么。 原来是这样......北原贤人终于明白，为什么鹤见千春一直看高梨不爽，态度也毫不客气，合着上一辈还有点狗血关系。 鹤见千春摸了摸光洁的小下巴，不知想到什么，突然春风得意的哈哈大笑起来。 “现在高梨家当家的后悔死了吧！当初还嫌弃我们不够格，拿一个次子来施舍我们，风水轮流转，现在是我们挑女婿入赘，轮不到他们来占大便宜！” ...... 千代田区的一家大型私立医院，生殖科。 头顶锃亮的老年主任医生正在分析病历，年轻的助手敲了敲门，拿着两封信件走进来。 “主任，这里有份dna对比检查。” 主任医生转过头，随手抬了下眼镜，只是份dna检查而已，一天要做十几份，何需专门告诉他。 “水野，先去做dna提取。” 水野助手提醒说道：“主任，这是董事长女儿带来的样本。” 主任医生了然，可能是董事长女儿的朋友，想拜托他这位老专家亲自做鉴定。 他放下病历，接过信封走进一间检测科室。 看了眼信封上的字迹。 兄：北原贤人 妹：鹰原海己。 姓氏不一样，表兄妹做dna鉴定？......主任医生表情略感有趣，二十多年的资深从业经验，他瞬间就脑补出了十几种精彩故事。 这两家子的家长有点意思啊。 打开信封，里面装着指甲和头发，他先确认一遍发丝是否带有毛囊，然后从架子上拿下一个白瓶子。 先使用chelex-100树脂，令鉴定样本的细胞膜破裂，并使蛋白质变性，再通过仪器进行离心处理，除去chelex颗粒成分，使其与dna分离。 仅仅几分钟，所有样本中的dna便已提取完毕。 主任医生动作熟练地相继进行pcr扩增、后pcr反应，将双链的dna打开，然后用毛细管测序仪进行检测。 很快，电脑屏幕上就显示出分析图像，并将图像进行打印。 不过十五分钟，一切顺利结束。 水野助手快步走到电脑前，整理打印出的分析报告，聚精会神的迅速进行总汇、计算，具体分析。 稍会过后，他内心已有结果，双方确实拥有生物学上的兄妹关系。 主任医生走出科室，随口问道：“分析完了没，结果怎么样？” 水野助手抬起头，脑海里回忆刚才看到的两份基因片段图像。 “统计点位的对等基因符合规律，的确是生物学上的兄妹关系。” 主任医生还不太放心，这可是董事长女儿亲自下达的任务，马虎不得！ 他伸手要过来分析报告，亲自进行分析判断。 但很快，他就深深蹙起了眉毛。 “水野......你看错了吧，这哪是兄妹关系，基因片段规律差异极大，分明是完全不相干的两个‘陌生人’。” 主任医生眼神十分不满的看着水野助手，这孩子怎么回事，难道昨晚带水野去饮酒会，水野喝蒙了还没清醒！ 水野助手顿时愣住了，他迅速又回忆了一边脑海里的图像，反复确定了几次，根本没看错吧！ 他赶紧要过来资料，认真的重新看了一遍，顿时不可思议的张大了嘴巴。 现在的图像，与刚才看到的图像，完全不一样。 他不敢相信的使劲揉了揉眼睛，呆呆懵了好一会。 鹰原海己的dna片段全变了......但这可是电脑打印结果，不可能出错啊...... 难道我刚才真看错了？ 昨晚被那群家伙灌得太狠，出现了幻觉？！ 这么想着，原本清醒的大脑，也开始变得晕乎乎，像是宿醉后的头痛欲裂感觉。 “斯米马赛！”水野赶紧九十度鞠躬，惊出了满背冷汗，幸亏主任发现及时！ 万一填错了结果，平常人看不懂专业的分析报告，后果简直不敢想象！ 主任医生低叹了声，水野这孩子平常明明挺可靠，怎么还犯这种低级错误。 但二十几年的丰厚从业经验，他又转念想到，水野会不会拿错了打印表，以前也出现过这种糊涂例子。 保险起见，主任医生走到电脑屏幕前，中指滑动鼠标滚轮，将荧幕上的结果，与打印出的结果，认真的一一对比。 没有错，完全一致。 第145章 相武一隆的女儿？ 放学铃打响十分钟后的校园，是一天内最热闹的时刻，值日生打扫卫生，同学陆续走出教学楼，前往各自的社团进行部活。 已经脱离归宅部的北原贤人戴上袖章，登楼前往六楼的风纪委部。 噔噔，手机响了下，高梨絮风发来了line消息，告知dna检测已经完毕，但并没有说明结果，料是出于礼貌，没有打开看。 潜意思是问我，什么时候去找她拿检测报告......北原贤人沉吟了会，检测报告当然不能带回家，万一被花谷看到，肯定要闹翻天。 最早到排练仓库的人，每次都是高梨，不如让她打开代看，拍几张照片发过来算了。 他编辑好回复，发送过去，约么半分钟，高梨回复消息，表示如果他不介意的话，等会可以代他打开。 北原贤人收起手机，来到风纪委部时，发现栗山又听从花谷的命令来做特务，早已来至等他，再等人员全部到齐后，他领着娘子军们下楼巡视校园。 巡视校园也没什么好说的，无非看一下有无违反校规的行为。 像两个月前那次，菅原部长搞大阵势，给他和雨宫雅柊送助攻，升了一架无人机，那就是严重违反校规行为，亏他敢做，也幸亏没被逮住，否则就不是学生会处理，而是年级主任亲自找他谈话......按日本法律，东京几乎全是禁飞区，未经允许，不准随便飞无人机。 峰高那伙不正干的男生群体，胆大妄为，属实能整花样......北原贤人内心腹诽道。 他瞥了眼一脸困困的小林凉花，她困倦得恨不得站着都要睡着，而且居然还忘了带袖章！ “你袖章呢？” 小林凉花连忙身子一正，眼神迷茫的喃喃说道：“袖章......好像忘家里了，也好像在教室里，啊！原来在口袋里！好险，我还以为丢了呢！” 北原贤人沉默了下，他要是早知道，小林能呆傻到这种程度，最应该先把她调出去！ 北原贤人内心低叹了口气，询问道：“你天天这么困，难道晚上不睡觉？” 闻言，小林凉花顿时一脸认真的握起来小拳头，给自己加把劲，“睡觉是浪费时间，哪有打游戏重要，睡觉这种小事，只要交给上课就好了。” 能恬不知耻的说出如此不符学生身份的话语，北原贤人一时间默然无语，他管不了别人的私生活，语气无奈提醒道： “小林同学，但愿别让我抓到你上学迟到吧，如果是风纪委员迟到，影响可非常不好。” 栗山瑞穗想起一件事，开口说道：“哦，对了，期中考试的成绩刚才公布了，就在公告栏那里，要去看一看吗。” 北原贤人点点头，巡视校园哪里不是巡视，他也比较好奇自己考得怎么样。 抵达时，公告栏附近已经人满为患。 无需挤进去，北原贤人遥遥看到了自己的名字，非常明显，二年组的榜首就是他。 他长松了口气，学费该要免了吧。 峰高两年学费，加起来有二百四十多万円，这笔钱可以留着上大学了。 继续向下看，略微有些意外，百合同学居然只位居他之下，学力还不错嘛。 高梨排在第六名，听说她是原本的年级第一来着，估计是最近的比赛，多少影响了她学习。 附近噪杂的议论声： “快看，雨宫雅柊是八名！好厉害！她一直住在国外吧，才转校两个月，成绩就能这么好，或许这就是才能吧！” “是呢是呢，而且听g班的学生说，雨宫同学上课从来不听讲，一直在眺望窗外，这样都能考第八名，如果稍微认真一下，考第一名一定很轻松吧。” 中村佑希正混迹在人群里，他一听这话，表情顿时不高兴了，转向说话的两位女生，立马反驳说道： “不可能！你们知不知道，北原君除了社会科差三分，其它四门科目全是满分！” 北原贤人收回视线，默默不说话，那家伙的国语论述题（小篇作文）都是他替写的，考不进前十才怪。 若非他担心一对同桌，包揽年纪前二，过于瞩目，帮她拿第二也蛮没问题。 北原前辈居然还是年级第一，好厉害！......除了某位喜欢熬夜肝游戏的笨蛋，四位娘子军，皆是目光崇拜的看着北原贤人。 北原贤人眼睛淡淡暼去一眼，心想再给她们上点眼药水，正声喝道：“作为风纪委，态度给我端正起来！” 四位娘子慌忙立正身子，“是，前辈！” 北原前辈好严厉！......她们纷纷噤声，不敢抬头直视北原贤人。 北原贤人满意的收回视线，心里打定注意，以后时不时吓唬她们一次，多吓唬十几次，几十次，总不敢再对他动小心思了吧。 他带着娘子军们撤离此地。 途径部团活动楼时，注意到了一伙女生站在大台阶下。 为首的一位烫发女生，还有一位个子很矮的女生，她身高比鹤见千春还矮半头，小萝莉体型，穿着稍显袖珍的校服，小脸白净净的，眉清目秀，气质似乎有点天然呆的感觉。看起来是一年级新生。 “葵，我们是朋友吧，你帮我去学校超市买两盒百奇。” 另一位女生也笑着附和说道：“相武同学，我要蓝莓布丁，拜托你了。” 其她人也纷纷表态，但并没有给钱，小个子女生也没问，点了点头，撒腿朝超市跑去。 远处的北原贤人微微皱了下眉毛，他没雨宫雅柊那么好的听力，有点听不清楚，但根据模糊的只言片语，大概能猜个不差。 稍会，矮个子女生提着半袋子零食，跑回女生群体面前，将东西分散给大家。 “谢谢啦，葵，”为首的女生欣然接过，但并没有给钱的意思，她看了眼手机，随口说道，“诶呀，部团活动要到了，葵，我们明天再见。” “再见，相武同学。”其她人也纷纷打了个招呼，什么也没表示的离开。 除了一位短发女生，她为难的看了看大家，装作返回来有话说，动作悄悄的把钱给了矮个子女生。 什么操蛋朋友，分明是把你当冤大头看......北原贤人眼里看不过去，就算抛却正义感，出于风纪委员长这个身份，想干出点成绩，拿奖学金的话，他也得管管。 他等女生们走远后，主动上前，叫住矮个子女生，开口问道：“同学你好，你叫什么名字？她们刚才给你钱没？” 相武葵仰头看向眼前的大哥哥，又埋下头，小声回答道：“相武葵.....我们是朋友......” 北原贤人再次皱了下眉毛，这孩子低头不是在害羞，而是底气不足。 她明知那伙女生根本没拿她当朋友看，却还自欺欺人骗自己。 她叫相武葵？......北原贤人想起什么。 那位开居酒屋的神秘老人家，他也姓相武，还说过有个下围棋的女儿，难道就是这孩子？ 如果真是这样，北原贤人似乎明白了，相武一隆为什么要把居酒屋开在学校旁边的深巷里。 北原贤人弯下腰，眼睛看着她认真问道：“她们威胁你？没关系，你放心告诉我，看到我胳膊上的袖章了吗？我是风纪委员。” 一听他是风纪委员，相武葵忽然扭头跑掉了，撒起小短腿，头也不回的往社团楼里跑。 他内心错愕了瞬，这是怎么回事。 北原贤人望着落荒而逃的背影，反应了会，内心古怪想道：“那孩子该不是在担心，我去找她‘朋友们’的麻烦？” 北原贤人摇了摇头。有心想帮她，但人家根本不领情，甚至还主动袒护那群混蛋，躲着他，他也没办法。 噔噔，高梨絮风发来lien消息，两张dna鉴定分析报告的图片。 第146章 用花谷试探命运 当学校闭门时间来至，白天的喧嚣像是骗人的一样，只剩下寂静充斥校园。 北原贤人叫上栗山，顺着寂静的校园正道，踏上回家归途。 他一路保持沉默，内心不停思考。 花谷真不是我亲生女儿。 但是......花谷和高梨都曾推测过过，命运引力，很可能并非只有自然性一面，还具有暴力性一面。 不是很可能，而是一定有。 正如他如认识栗山那般，明明因为花谷的原因，他闹钟被改，上学时间比平常更晚，但他还是在同一地点，以同一方式，结识了栗山瑞穗。 这应该是命运引力第二次干涉现实，第一次是花谷的书包。 花谷真不是我亲女儿吗？ 北原贤人不确定，因为他无从判断命运引力有没有从中干扰。 正如高梨同学推想那般，一旦故事里的主角，冲破了历史唯物主义的桎梏，即将改变自身命运，走上截然不同的未来路线时，命运引力即会亲自下场，进行暴力干预。 如果真是这样......北原贤人内心低叹了声。 命运引力未免太过恐怖，真能打破它吗。 两个人走出校园正门，栗山瑞穗看到北原一直专注的思考问题，没有开口打扰他。 命运引力有改变不了的东西吗？ 北原贤人沉思着，不知不觉，两个人穿过了三条马路，等待四次红灯，又拐向另一条大道。 一路回到自家社区时，他忽然神思一动。 命运引力，很可能，确实有改变不了的东西！ 它或许可以悄无声息的篡改数据，或许可以不知不觉影响一时记忆，或许能在一定范围内干涉现实。 但是，它可以改变人心吗？ 不能吧，如果它连人心都能改变，直接让我变得咸鱼，老实等死多轻松。 历史唯物主义的桎梏，大环境的桎梏，逼迫故事中的主角，不断做出顺应历史的选择，难以跳出命运划下的圈。 但如果有外部力量介入，施加外力，推动主角一把，令主角做出原本无法下定决心的事情，历史会不会发生改变？ 像一个极端点的例子，假如柏木同学明天会暗杀我，那么，我只要让柏木今天能爱上我，改变凶手对我的情感，会不会发生什么变化？ 就像我现在不可能选择结婚，但如果某人强硬要求，逼迫我迅速结婚，再迅速生一个孩子，未来会发生什么变化？ 花谷做过一场引力模拟实验，证明未来并不存在命运引力，或着说它只是默默旁观未来，不会干涉未来。 命运引力只存在于过去，或者说只发挥作用于过去，保护历史不变。 它并不是神，不可能肆无忌惮干涉现实，因为那只会更大程度上的改变历史 假如它改变局部天气，令城市突兀下一场雨。 根据洛伦兹吸引子原理，这场突兀的雨，将会深远影响未来几十年后、百年后的星球大气系统，令错综复杂的大气系统，发生违背历史的巨变，而变化的天气，又会间接影响到更多人。 所以，某些干涉现实的手段，是有代价的，命运引力并非万能之神，同样受限于各种层面上的规则。 如果将保护历史不变，作为命运引力的原则，以及行事逻辑和准则，那么，一个很有趣的假设就出来了。 北原贤人忽然心生一个似乎不靠谱的想法。 如果一个人的死，会更大程度上的改变未来历史——命运引力陷入底层逻辑冲突——它还会让那个人死吗？ 这是要用命运引力，来打败命运引力？令它发生bug，令它自我冲突，令它进退维谷，令它气得跳脚？.....北原贤人走进自家社区，内心失笑想到。 这么想的话，似乎命运引力也并不可怕，一个受限于规则的监控室管理员，一个束手束脚的保安？ 花谷之前也说过，别担忧命运引力，安慰他别害怕，始终不渝的劝他，以后总能有办法解决，现在赶紧去追雨宫雅柊才是正办。 就像平常时候，命运引力这个词语，花谷提都懒得提一句。 他内心颇为古怪的想道：“难道小调皮蛋早就想到了这些？才根本不把命运引力放在眼里？” “确实像那个无法无天的小调皮蛋，能做出来的事情。” 北原贤人心情豁然轻松不少。 自从上次他面临选择，被迫文抄，最近是不是变得有些惊弓之鸟。 话虽这么说，但他也没放松警惕， 因为冥冥中总有种预感，一切的源头，皆源自于他和雨宫断交。 只要这件事，一旦发生，他未来的走向，就是华山一条道，再无岔路可选。 迈进游戏的一条死线，注定badend。 他或许能躲过未来的车祸，但未来混成那副惨样，比死亡也强不了哪里去。 视野中的光景渐渐后退，旧式独栋木屋已经映入眼帘。 北原贤人慢吐了口气，生活总归要继续，既然花谷不是那条暗线，那就一边过日子，一边慢慢寻找吧。 不过他还想做一件事，根据刚才的猜测，试探一下命运引力。 北原贤人掏出钥匙，开锁进门，快步来到客厅，花谷不在，他继续前往二楼，在她房间里找到了她。 花谷正撅着小嘴，盘坐在电脑前，苦思冥想，似乎陷入卡文。 北原贤人微笑的走上前，开口问道：“海己，你会下围棋吗？” 花谷抬起头，先是故作嫌弃的转脸轻哼一声，接着眼睛瞥了他一眼，开口说道：“会一点点吧。” “大概什么水平？” 花谷想了想说道：“未来的爸爸评价我是3k水平。” 北原贤人了然，日本围棋段位划分： 最弱是25k，升至1k，1k之后是业余段位，业余1段-荣誉业余8段，荣誉业余8段再往上是职业段，一段到九段。 北原贤人斟酌的说出准备好的打算： “海己，我跟你下让子棋，让九子，如果你能在两个月内赢我，我可以无条件答应你一个要求，两个月后，变成让四子，如果能赢我，同样是一个要求。” 他话语顿了下，又补充说道：“没有时间限制。” 闻言，花谷小脸微微怔了下，不太相信。 “没有时间限制？那欧尼桑不是输定了。” “任何要求都行吗？我提任何要求，欧尼桑都能答应？” 北原贤人认真点点头，走上去，俯身小声说道：“赌上作为父亲的尊严，任何事情，我一定答应。” 话落，花谷小脸蛋的嫌弃之色，飞快褪去，露出了坏坏的笑态。 北原贤人心里哪不懂，这只小调皮打什么坏主意，最次的要求，估计也是命令他去追雨宫雅柊。 他无法做出的所有决定，就让女儿去推他一把，迈出桎梏他的大环境枷锁，试看命运引力，它会作何反应。 其实，他可以取消父女下围棋的先决条件，直接开口告诉花谷，立马答应她十个要求！ 但他十分担心，如果自己做的太过分，命运引力可能做的比他还过分。 若只是惩罚他还好，万一惩罚花谷，那可就糟了。 所以，他提出了一个对于花谷非常艰难，却并非毫无希望的赌约，试探命运引力的反应。 只要花谷未来能达到业余7段水准，他无论如何也让不了她四子。 考虑到花谷小脑瓜，聪明的不正常，再加上他来做老师，别说业余7段，未来就算职业七段，只要花谷够勤奋，够认真，她并非没有希望。 这是一个没有期限的赌约，只要花谷够努力，他必输！ 他想看看命运引力作何反应，彼此加深下了解，也算是之后日常生活的一个调剂吧。 北原贤人收回思绪，笑着摸了摸花谷的小脑袋。 花谷也没再故意反抗，任由爸爸手掌摸她脑袋，眼睛坏坏的笑弯弯，脑子里不知考虑什么坏事。 第147章 全国高中生围棋大会 北原贤人带着小鹤见和栗山，三个人默默走进居酒屋巷子，前往翻墙地点。 两天前，他才警告某位通宵玩游戏的笨蛋别迟到，但一扭头。今天自己就要翻墙进校，北原贤人着实十分纳闷。 “我是充电插头莫名其妙掉了，电量不足自动关机，你们呢。” 栗山瑞穗掏出手机看了下，语气略有尴尬说道：“哦......我忘了打开闹铃。” 鹤见千春小脸埋怨说道：“昨晚说好你们早晨叫我起床，亏我还相信你俩。” 北原贤人心里郁闷，怎么每次比赛结束的第二天，他们总能起晚，已经连续四次！ 鹤见千春表情十分抗拒的看向围墙，她实在不想再翻墙进校，太有损身份，若是传到外界，丢人丢到姥姥家！ “喂，你不是风纪委员长，现在校门口站的全是你的人吧，我们就不能光明正大走校门？” 北原贤人干咳嗦声说道：“爬墙锻炼身体，技多不压身，学习一项新技能，以后总能派上用场。” 两张椅子已经备好，整齐摞在围墙下。 正对晨日的太师椅上，相武一隆缓缓直起腰，乐呵呵的看着前方三人说道：“三位小同学光临寒舍，不如吃个便饭再启程？” “反正都迟到了，不差这一会，”鹤见千春背着小手，老神在在走进居酒屋，“先吃饭再说。” 北原贤人估算了下时间，吃完早饭也没事，反正他是风纪委员，不用呆教室早读。 鹤见千春推开门，随便找了张椅子坐下， 屋内还有一位矮个子女生，她穿着袖珍的峰高校服，正在收拾书包。 鹤见千春暼去一眼，内心旋即乐开了花，峰高还有比她矮的人！ 相武葵抬头看眼鹤见，闷闷没说话，埋头抱着书包朝门口走去，来至门口，又撞见了北原贤人。 北原贤人略有意外，这孩子居然真是相武一隆的女儿，还是说孙女？ “别，别告诉爸爸......”相武葵声音微弱的说了句，埋头抱着书包出门而去。 身后传来了相武一隆和蔼的嘱托声。 “葵，上课困了就睡一会，注意休息，多与新交的朋友说话。” “嗯......” 屋内，鹤见千春略一打量这间居酒屋，小脸渐渐异样起来。 她背着小手来到置物架前，小脸瞅着一件艺术品瞧个不停。 这玩意，有点像老头子一直遗憾没拍到的那个铃铛？ 好像珐琅彩瓷什么铃铛？......摇尊铃？ 她又瞅向其它物件，笔走龙蛇的书画，琳琅满目的花瓶，一个个瞧去，心里暗暗咂舌，看起来不像是假货。 很快，两位美貌的老板娘从后厨走出来，询问三人想吃什么，北原和栗山一如往常选了豚骨拉面，鹤见千春同样随口附和。 相武一隆走进居酒屋，悠然来到角落，伸手把棋墩抱出来。 “北原小同学，可否手谈一局。” 北原贤人微微弯腰答应，他踩人家椅子好几次了，陪同下一局棋就当还一点人情。 两个人正坐棋墩前，对方更为年长，他礼貌的尊为上手，主动执白旗。 这边不停响起清脆的落子声，那边传来菜刀碰击菜板的切菜声。 栗山凑过来观看，等走完一个角部定式时，她开口问道：“相武爷爷，刚才的女生是你女儿吗？” “女儿！？”鹤见千春惊疑一声，霍然转头瞅向两位老板娘。 这俩也应该是老头的女儿，那个小不点也是女儿，仨女儿差二十多岁？！ 两位美貌老板娘笑而不语，相武一隆笑道：“这两位是老朽家内。” 鹤见千春小脸错愕住了，表情旋即变得古怪至极，顾盼的瞧来瞧去，内心惊异，这老头到底是什么身份，几亿円的古董随便摆在置物架上，还能娶俩老婆！ 相武一隆笑着摇摇头没有解释，继续闲敲棋子，片刻，他斟酌看着棋盘，开口问道： “北原小同学，可是许久没接触围棋？” 昨晚他还杀得女儿棋盘中腹全亡，不过确实也是近年来的第一盘棋。 北原贤人如是说道：“自家父三年前过世后，一直没再下过。” 相武一隆了然点头，“能看出来，北原小同学的布局颇为老派，不似现代围棋。” “自从两年前人工智能大败一众顶尖棋士，现代围棋吸取ai行棋思路，已经发生革新式改变，”相武一隆话语顿了下，表情颇为感慨的说道，“这个社会啊，旧东西，落后于时代的东西，总在不断淘汰，总在进步，人老了，接触新东西时就看得头晕眼花，记得那会......” 面前的老人在感慨人生，北原贤人没那份经历，感触不深，倒也安静的一边下棋一边倾听。 等拉面上来时，相武一隆轻轻放下指尖云子，判断了下局势，豁达的投子认输，笑道：“北原小同学棋力高深，不愧为北原九段的才子，蹭了一局指导棋，输亦乐也。” 神秘老人家的水平还行，大概业余5段水平，稍次一点的业5，他大概能让四子。 面对长辈，他微微弯腰谦虚答道：“棋局才中盘过半，棋盘上还有无限可能，胜负依然未明朗。” 他心里有些好奇，老人家说过，他只是陪女儿下棋，才接触围棋，那他女儿实力又如何，业6？也7？ 相武一隆笑着摇摇头，倒是个知礼的孩子，只是女人缘过于旺盛，但愿他能处理好吧。 “今年的全国高中生围棋大会要开始了，北原小同学可有兴趣参加。” 北原贤人沉默了稍，他若参加这种业余小比赛，只要别碰上顶尖职业棋士——也不可能碰上——纯粹就是去欺负人，敢保证两子以内随便让，若是输一局，他这辈子都不用下棋。 不知道奖金多不多，太低的话就算了，他得忙乐队比赛。 “多些告知，我之后会关注。” 相武一隆收拾好棋墩，斟酌了会说道：“栗山小同学，记得你曾说过，你在学生会担任书记？” 栗山瑞穗停下筷子，点点头说道：“我是书记，他是风纪委员长。” 相武一隆略微意外回看北原，风纪委员长“以身作则”翻墙进校，倒是有趣。 谈起自家女儿，相武一隆长叹了口气说道：“唉，我家女儿性格内向，沉默寡言，不善言辞，也怪我教育失却，平日对她过于宠溺，忽略了她的性格成长，” “如果方便的话，还请栗山小同学能在学校里多加照葵顾。” 栗山瑞穗没问题的一口答应下来，另一边，北原心里颇为尴尬，老人家没提他，果然误会了上次他跟雨宫雅柊的关系，再看现在，他每周都领着两位女孩子来翻墙，不遭误会才怪。 北原贤人收回思绪，一边吃面，一边暗想今天的行动。 以牺牲色相，换过来的那袋子“专业道具”，也该派上用场了。 今天认真探一下学生会办公室，看看哪里能用得上。 第148章 监视北原 放学后的热闹校园。 北原贤人领着四位娘子军和一位特务，每天例行巡视校园。 自从他不再担任主唱，退居二线专心伴奏，时间上充裕许多，每天巡视一会再去排练，大家也默认的放心他。 北原同学要技术有技术，脑子好用，谱子看两遍就能记住，去排练，无非只是熟悉下整体配合，再讨论下细节，除此之外无事可干，他把时间用在需要的地方也未尝不可。 北原贤人心里盘算找个合适理由前往学生会，他又不是书记和会记，更不是副会长，随随便便总往那跑，容易引起百合同学警觉。 四位娘子军落后他两步，小声的叽叽喳喳议论话题。 “你们看没看昨天的明日乐队败者组直播？” “看了看了！最近那档综艺节目超火的吧，自从曝光好几个大新闻，《明日乐队》都快变成国民热播综艺了吧，就连我爸爸妈妈每天吃完饭，都要准时坐下来看直播。” 北原贤人收回发散的思维，昨天又一次顺利度过一轮败者组比赛，依然是高梨做主唱，过程没什么好说的，乱杀一通，压倒性大优势获胜。 三轮败者组过后，只差最后一轮，他们即能达成当初的一半计划——重新杀回胜者组，但最后能不能手刃老对手，情况依然是未知数。 四位娘子军叽叽喳喳讨论着，他也有心想听听外界评论，暂时不打算吓唬她们。 “你们最喜欢哪支乐队？” “肯定是命运引力和海棠果吧！可是我们峰高的人呢！” 另一位娘子军也很有眼色的融入氛围，积极围绕这个话题讨论： “海棠果的主唱好像是叫......艾布特？他唱的《歌剧2》音好高啊，那是海豚音吧。” 准确说应该叫“哨音”......北原贤人内心默默纠正道。 又一位娘子军想了想说道：“艾布特吗......我更喜欢面具怪男呢，原创的《月半小夜曲》非常好听，我们全家都很喜欢那首歌，而且还不用花钱就能下载。” “雨宫同学也超厉害，钢琴，吉他，小提琴，贝斯，手风琴，她每一轮都演奏不同乐器，能擅长那么多乐器，这就是天才吧。” 最后一人犹豫了下问道：“你们不喜欢我们的会长吗？高梨前辈唱歌很好听吧，连很多乐评人都非常赞赏她，而且高梨前辈现在都比许多艺人还要都知名。” 一谈及高梨，四位娘子军又兴致高昂的叽叽喳喳讨论起来。 小林凉花一直没加入话题，她半睡半醒似的睁不开眼皮，打哈欠不停，有气无力问道：“委员长，为什么早晨没看到你，不是说好带我们在校门口站岗嘛。” 北原贤人淡淡暼去一眼，不急不忙说道：“这是个考验，我是故意考验你们。” “考验下你们作为风纪委员，是否具有及时的应变能力，我不在的情况下，你们能不能出色完成每日任务。” 闻言，四位娘子军纷纷怔了下，虽然前辈平常很严厉，总是严格要求她们，但原来是在为她用心良苦，尽心竭力的想办法培养好她们......是个很可靠的前辈呢！ 栗山瑞穗忍不住摸了摸脖子，内心十分古怪，又十分佩服北原出口成章的撒谎水平，她若是能学会，再和爸爸吵架，应该会占上风吧。 巡视不会，北原贤人余光发现，四位娘子军忽然变安静了，一个个表情可怜兮兮望着他。 北原贤人神思微动问道：“你们想去学生会办公室？想看一看高梨同学？” 四位娘子军立即小鸡啄米似的点点头。 北原贤人正愁没合适的理由前往学生会，他佯装考虑了会，正色说道：“你们早晨表现不错，作为通关奖励，待会带你们去一趟。” 他拿出手机，发消息问了句高梨，她还没出发，正好，先让她等一会再走。 树林途中，有位娘子军好奇问道： “栗山前辈，你也是乐队成员之一吧，听前辈们说，学姐还是东京市古典美声歌唱赛青年组第一名，好厉害，但学姐为什么一直不出场？” 闻言，北原贤人内心低叹了声，栗山的身份，最终还是没藏住，网络上泄露出去了。 前一阵子还引起了不小关注，现在谁都知道，命运引力乐队，始终藏着一张王炸没出手。 不过按高梨的话来说，事物总有两面性，有利有弊，至少已经炒足了噱头，相信现在已有很多人在翘首以盼，千呼万唤始出来，等栗山作为主唱出场。 “哦，队长不让我出场。”栗山瑞穗随口说道。 另一位娘子军紧接着好奇问道：“栗山学姐，你见过面具怪男的真实相貌吗？他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北原贤人默默不说话，神色如常在树林间带路。 “他是......”栗山瑞穗苦思冥想，“是一个......好人吧......大善人。” 免费旅馆，不仅管吃管住，好吃好喝，还免费教她流行唱法，世上哪有这么好的人，确实是个大善人。 大善人？ 四位娘子军表情微微愣了下，神情古怪，这是什么形容方式，听不懂啊。 又一人悄悄问道：“栗山学姐，面具怪男真像传闻所说，他跟副会长的关系很暧昧吗？” “那是假新闻，不要信。” “......” 远方座落在林间空地上的木屋，遥遥映入眼帘，还有木屋两侧的两小片薰衣草花田。 柏木茉优正拿塑料水管，给花田浇水，高梨絮风站在一旁，俯身逗弄胖兔子。 高梨絮风刚要伸手摸向胖兔子，胖兔子却顿时炸了毛，求生一般的慌忙不迭蹦走，躲她远远的。 她收回手，转头略显意外问道：“茉优，雪球最近为什么不亲近我了，以前它可总喜欢往我怀里钻，而且还瘦了好多，现在一点也不像雪球。” 柏木茉优瞥了眼心惊胆颤的胖兔子，面含舒缓的笑意说道：“雪球最近生了一场病，我带它看完医生就变成了这样。” 边说着，她转向遥遥走来的一行人，眼波微微流转出不悦愠色。 北原贤人走上前，装作颇为无奈的解释道：“高梨同学，打扰你了，她们想见你一面，已经说过许多次，盛情难却，我不好意思再拒绝。” 高梨絮风心里能理解，她先向大家问好，四位娘子军赶紧弯腰回礼向前辈问好。 北原贤人注意到，百合同学视线一直盯着他，似乎十分反感，他领人来打扰她跟心目中的老婆相处。 他耸了耸肩，表示自己也没办法，跟上她们走进学生会办公室。 柏木茉优扔掉水管，前去关掉水龙头，胖兔子躲在门口的桌底下，抱着桌腿瑟瑟发抖，躲主人远远的，柏木没管它，跟随进屋。 稍会，胖兔子警惕地蹦跶出来，兔脸怔怔眺望辽阔的树林，灵性十足的小眼睛似乎十分惆怅，考虑要不要跑掉，赶紧给自己换个主人算了。 但兔脑子里，仿佛想到了万一被主人逮住的恐怖后果，它那被减肥过后的身子剧烈颤了下，旋即老老实实蹦跶进笼子里，伸出兔爪子，主动给自己关上牢门。 学生会办公室里。 四位娘子军左顾右盼，表情好奇打量室内，虽然已经不是第一次来，但每次来，都觉得这间屋子很有趣。 其中一位娘子军忽然小声说道：“布局是不是有点空荡？” 北原贤人早觉得学生会办公室很空荡，简陋到跟他家客厅有一拼， 另一位娘子军也认同的点头说道：“是有点简陋吧，如果能摆一些装饰品，花瓶啊，鱼缸啊，几幅画之类的小物件，应该会好不少吧。” 高梨絮风也觉得屋子太简陋，一点也不美观，她早有心想精心装扮下学生会办公室，但苦于一直没空。 “是有过这种想法，但最近一直没时间，还是等比赛结束后再找时间吧。” 北原贤人心思顿时活泛起来，她没空，他有空啊，借着机会悄悄塞一个针孔摄像头，岂不是大好时机。 但他不方便直说，说不好，万一让百合同学内心起疑，那会坏了事，于是构思了下话语，开口说道： “高梨同学。我和柏木同学可以一起布置学生会办公室，我这段时间挺清闲，可以帮忙来做。” 北原贤人语气着重在主语的“我和柏木同学”，放轻谓语和宾语的“布置学生会”，至于百合同学怎么想，随她去吧。 高梨絮风想了想，虽然麻烦别人很不好意思，但北原同学主动提了出来，她也不好拒绝，于是回答道：“如果北原同学不嫌麻烦的话，那就拜托你和茉优了，” 柏木茉优转头看他，双眉微蹙。 他想和我一起......布置学生会？ 他这是什么意思。 又想跟我要钱？ 还是想跟我谈谈？ 又或者他对我有了想法？ 她心里一时间捉摸不透，但当着絮风的面，还是要跟他维持表面朋友关系，并没有拒绝，语气淡淡说了句“可以。” 柏木茉优迅速扫视了眼室内布局，内心飞快活泛起来。 从小到大，她和絮风的记忆图像，惟有小时候为数不多的一点点，而长大后，她一直掩藏的很好，许多女生之间，做起来再正常不过的事情，比如合照、拍大头贴和一起录像之类的事情，她从不敢主动提议，生怕聪明的絮风察觉到什么，也怕自己压抑不住紊乱的心绪，控制不住做出逾越的事情。 她曾提议过，计划在学生会办公室安装摄像头，另辟跷径，但附近没有电源和电线，而且安装私人摄像头，需要经过学校同意，絮风觉得没有必要，便婉拒了她。 柏木茉优认真考虑起来。 但是否可以借着这个机会，偷偷安装一个针孔摄像头，记录下她和絮风一点一滴的温馨日常生活。 顺便监视北原同学，以防他狗急跳墙，背着她暗地里做一些小动作，还能监视其他企图对絮风图谋不轨的家伙。 第149章 我儿贤人有徐星友之姿 “女生宿舍”客厅。 北原贤人坐到沙发上，想起相武一隆说过的高中生全国围棋比赛，手机上网查了下相关信息。 他大致看了两眼，心里嫌弃的熄屏手机。 他在琴行打工的月薪都比奖金高，赛制还贼麻烦，搞什么循环赛，费力不讨好。 楼梯传来噔噔的小脚步，花谷又来不甘心的挑战他，她和小鹤见一起抬着棋墩，动作吃力的搬进客厅， 北原贤人赶紧起身去接，棋墩磕一下没事，人砸到了可是大事，那玩意是实木，重量四十斤！ 北原贤人弯腰放下棋墩，诧异看着女儿问道：“为什么抬下来？” 花谷撅着小嘴，小脸不服气的说道：“闷屋子里下棋，空间太窄，影响海己的思维！” 北原贤人颇感好笑，别说客厅里，只要他不刻意放水，就算搬山顶上，卫星上，银河系外，小调皮蛋也赢不了。 他不急不忙在星位和天元位置依次摆上九子，父女俩相对而坐。 鹤见千春气喘吁吁的拿纸巾擦了会汗，老神在在背着小手站一旁观看。 “你也会围棋？”北原贤人随口问道。 鹤见千春简短说道：“会一点吧，老头子以前安排我学过。” 北原贤人内心了然，与中韩把围棋当做竞技体育不同，日本把围棋视为一门修身养性的艺术。 不少传统的大户人家，热衷于把闺女朝名媛方向培养——或是送到专门的名媛学校上学——往往就让其学点围棋啊，花艺啊，网球啊等等特长，掌握多门艺术，修身养性又能涨涨身价。 像现在的明仁皇后，就是圣心女子大学（著名名媛学校）毕业的优秀代表生，以一介平民之女身份，一跃成为太子妃。 他没有追问鹤见千春水平如何，想也是没那份耐心学下去，半途而废。 好像高梨同学也学过围棋，应该与鹤见一个类型，都是略有涉及而已。 鹤见千春小脸饶有意思问道：“你是业余几段？” 厨房里，花江琴音端着一盘水果走过来，笑着说道：“小贤没去定段，可以说不入段吧，他连业余证书都没有。” “不过北原叔叔评价他‘我儿贤人有徐星友之姿’。” 北原贤人默默不说话，这话是有点夸大了。 若问古代围棋历史上，哪位棋手天赋最高，徐星友保二争一。 围棋届有一句老话，十五岁不成国手，终身无望——围棋比音乐更讲究“童子功”——而徐星友，四十岁才学棋，何止是晚，都快晚到坟里去了。 然而徐星友天赋之高，恐怖至极，年龄太老，天赋来凑，先是力挫清代“围棋十大家”的周东侯，后与当世第一高手黄龙士，呕心沥血奕出了《血泪十局》，随即一朝菩提灌顶，大悟棋道，棋艺突飞猛进，终成比肩齐名于黄龙士的顶尖高手。 这份天赋，前两千年无古人能比，后四百年无来者能及。 北原贤人不敢自比徐星友，那纯粹是老爹酒后的狂言壮志。 不过若论起来。 说他不是音乐天才，他承认，他只是凭着经验在碾压同辈。 说他不是文学天才，他也承认，真正的文学天才19岁拿芥川赏，获奖时比琴音姐还年轻两岁。 但若说他不是围棋天才，这个他要有意见。 当初的他，可差点打破了日本最年轻的职业定段记录；十五岁时，老爹已经无法让子，只能跟他让先下棋，而且稍一放松就要阴沟翻船。 那还是曾经的他，现在的他，脑子更加匪夷所思，计算力这方面，他还一直没摸索到自己的上限，而且随着年龄增长，看待棋局，思维更加开阔立体，具体实力，他也不好判断。 好像因为ai的出现，现代围棋理论，发生了革新式发展，他还不清楚现役的顶尖职业棋手，整体棋力进步了多少。 花江琴音大概解释了下，听完老一段故事，鹤见千春小脸颇为惊奇，北原的真正特长竟然是围棋。 “你差点打破了职业定段记录？......为什么最后没去定段？” 北原贤人默默不说话，没解释，当然因为某个冤家的原因，小时候看得他那么严，天天一起吃饭，一起午休，哪有那么多时间去定段。 花谷小脸十分意外，她才知道爸爸下围棋原来那么厉害，她又瞅了瞅棋局，转头问道，“千春姐姐，海己有希望赢欧尼桑吗？” 鹤见千春想起北原变态的大脑，笑眯眯的实活实说道：“如果是真事，放弃吧，这辈子都没希望，除非他现在让你十二个子。” 北原贤人默然无语，让九个子，相当于象棋让双车，再加三个，那就是双车加双炮再加一个马，围棋上帝来了也让不动。 不过他并不觉得，花谷毫无希望，鹤见千春是不知道花谷有多聪明，才说那番话。 虽然聪明不一定能与围棋天赋划等号，但脑子聪明的人，围棋天赋总不差。 花江琴音削了两个苹果，给花谷一个，又给他一个。 “小贤看新闻了吗，今年的文部科学大臣杯高中生全国围棋大会，小贤有没有兴趣？” 北原贤人咬了口苹果，囫囵说道：“看了，没兴趣，东京棋院有不少人认识我和老爹，我去参加那种业余比赛，万一被熟人认出来，太丢人。” 花江琴音哪管这个，她满脑都在想怎么给小贤涨涨身价，以后跟雅柊复合后，外界才会评论他们郎才女貌。 “你又没定段，参加业余比赛哪里丢人......你嫌奖金少？钱不重要，关键是全国第一高中生，这个名誉好啊，而且还有联棋团体赛，奖金加起来也不少了吧。” 北原贤人低叹口气，解释道：“时间上也冲突，一个月后的第一轮循环赛，时间刚好跟我们乐队比赛撞上了。” 花江琴音看过日程表，早有准备的说道：“个人赛时间冲突，团体赛要晚一天，总不冲突吧，你最近赶快找一个队友，而且一个月后，你们乐队比赛差不多也要结束了吧，反正结束后你又没事做。” 北原贤人十分无语，队友是说找就找的嘛，哪有那么简单，而且下联棋，短板原理还尤为严重。 “琴音姐，你知道联棋是什么意思吗，两两对局，队友轮流落子，过程中不能交流，全看默契，要是摊上个臭棋篓子，招招臭棋，别说我，现役顶尖职业棋手也带不动。” 说完，北原贤人瞟了眼花谷，花谷心领神会，小脸肯定的向他摇了摇头 北原贤人内心了然，看来未来的他，确实没去参加高中生全国围棋大会，否则这么大的事情，花谷应该有所耳闻。 但想起这点，北原贤人内心又有些犹豫起来。 既然“一周目”的他，没去参加高中生围棋大会，他总想叛逆的反抗一下，搞出点“新鲜事”，跟命运引力对着干。 他认真考虑起来，花江琴音见小贤忽然动了心，略微松了口气，没再打扰他。 稍会，他打定了主意。 眼下得分清主次缓急，还是要以乐队比赛为主，闲暇时间，再找人打听联棋队友吧。 北原贤人考虑好，说明他的打算，琴音姐表情颇为欣慰，又端起一盘水果，上楼，给栗山和大鹤见送过去。 半个小时后，北原贤人大获全胜，花谷噘着嘴，小脸幽怨看着中腹那一堆死子，主动自己开始复盘。 北原贤人略有意外，经过专业训练的棋手，下完一盘棋，就算时隔几个月，也能完整复盘，这很正常，属于基本操作。 但花谷，她哪经过专业训练，居然还能记得落子次序，小脑瓜的确很好用嘛。 花谷除了长得跟他不像，这份天赋，怎么看都像他亲生女儿。 北原贤人陷入沉思。 也可能是近亲结婚产物？ 听说近亲结婚，生孩子不是天才就是白痴，难道是哪家兄妹、姐弟胡搞，不小心整出来了一条人命，害怕被家长打断腿，就悄悄把花谷给遗弃了？......这个说法倒也勉强说得过去。 他静静看了一会，为花谷分析了几点问题手，又回房间拿上针孔摄像头，告诉她们自己要外出五分钟。 他走出庭院，夜晚凉风习习，环视了眼周围，径直向停车场的那辆白色房车走去。 刚走到车前，车门旋即打开，房车里有两位身材魁梧的中年男人，很面熟，正是日常便装的黑衣保镖。 上次见到的那个保镖队长，声音低沉问道：“北原同学，你找我们？” 北原贤人点点头，张开手心里的针孔摄像头。 “能安装进钟表里吗，最好能用钟表电池直接供电。” 保镖队长视线看去，沉默了下。 这是大小姐找他要的东西，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会出现在北原同学手上，但大小姐似乎是为了北原同学，才来要的针孔摄像头。 保镖队长点点头，简短说道：“可以，明天放学来拿。” 北原贤人说了句“谢谢”，转身回家。 花谷躲在庭院围墙后面，小手扒着墙，露着半个小脑袋，悄悄看这边。 北原贤人笑了笑，走上前，大手摸着她的头发说道：“放心吧，没去医院做检测。” 花谷表情稍稍放松了些，开口说道：“爸爸在担心命运引力吗？.....爸爸最近是不是跟谁讨论过命运，以前的爸爸可是一点都不在意。” 北原贤人不意外，小调皮蛋很聪明，能从他准备参加高中生全国围棋大会，推测出他的目的，并不困难。 北原贤人安慰说道：“只是闲得无聊，尝试一下玩玩，十三年后的事情还远着呢，爸爸没害怕。” 花谷想了想，小手拉起他的大手，认真说道：“放心吧爸爸，花谷一定会改变爸爸的命运。” 第150章 专业道具准备就绪 翌日，风纪委部。 除了小林凉花一脸困倦，无精打采，四位娘子军皆是挺直身子，排队立正站好。 北原贤人像检阅阵势的严厉教官，板着脸，负手巡视娘子军。 他扫视一遍，选择性无视了那个“笨蛋·风纪委之耻”。 “最近表现还不错，差强人意。” 四位娘子军松了口气，委员长刚才板着脸，表情严厉，给她们的心里力好大！ 北原贤人暼去一眼，忽然伸手重重拍击桌子！提醒她们打起精神！ 四位娘子军刚稍稍放下心，突如其来的闷响，顿时又吓了她们一跳，急忙更加挺直身子，目不斜视，立正站好。 他内心颇为满意，正声说道：“之后一个月期间，我还有其它事情要忙，暂时没空带你们站岗和巡视校园，但这既是一个自我锻炼的好机会，又是一个我对你们的长期考验，希望你们不要令我失望。” “是！委员长！” 北原贤人瞥了眼依旧一脸呆愣愣的小林凉花，略为心累的说道：“小林同学就算了，让她呆在风纪部看门睡觉就好。” 一听可以睡觉，小林凉花立马来了精神，小脸倍精神的大声回答道：“谢谢委员长！” 北原贤人眼皮微微抽搐了下，嘱咐了几句娘子军，转头叫上身边的“特务”，离开风纪委部。 行走在校园里，他眼角余光注意到，大柳树下的校园长椅，相武葵孤零零一个人坐着，表情神游物外，似乎正在发呆。 栗山也注意到了，相武爷爷拜托过她，希望能照顾下他家女儿，于是对北原说了声，迈步朝相武葵走过去。 北原贤人站在原地，没有过去，他看到栗山跟“小不点”说了几句话，然后相武葵抬起头，视线看向他这边，然后毫不犹豫的又扭头跑掉了。 北原贤人默然无语，心想那孩子到底是个什么奇葩。 十五分钟后，他来至久保海鲜仓库。 “女特务”今天打工的剧团有演出，半途前往了歌剧团。 他先给花谷发了段视频，证明自己没有去医院，迈进仓库时，不出所料，高梨同学早已来至，正捧着一本书，宁心阅读。 北原贤人顺眼看了下书封面，《呼啸山庄》，他儿时看过。 虽然他佩服作者层出不穷的词汇量，奇幻诡谲般的压抑气氛营造，但私以为剧情病态又黑暗，非常不喜欢这本书， 高梨絮风亦是看得连连蹙眉，才翻看至一半，她便心厌的合上书籍。 她察觉北原同学来了仓库，微笑的打招呼问好。 北原贤人点点头回应，坐到钢琴前练琴。 高梨絮风收回视线，忙自己的事情，像这样的日常，早已经持续不少时日，两个人也早已经心生默契，谁都没有去打扰谁。 不过今天......高梨絮风神思遗憾看着《呼啸山庄》的书封，内心有点后悔买了这本书，更不想继续看下去，当下无事可干，于是便尽量不打扰的，听北原同学练琴。 待到北原同学休息间歇，高梨絮风想起一件事问道：“北原同学，那本书写的怎么样了，现在有没有动笔？” 《命运引力》，花谷已经断断续续写了三万多字，北原贤人猜测高梨可能想看一看，毕竟身边有位朋友在写书，谁也很好奇吧。 高梨上次帮他免费搞定了亲子鉴定，北原贤人心里还是挺感谢她。 说起来，他还颇为郁闷，明明打算跟高梨保持好距离，却偏偏因为各种事件，一来二去，关系自然而然的越来越好，现在都俨然快成了朋友。 北原贤人收回思绪，斟酌话语说道：“目前只写到开头，未来女儿与现在爸爸相遇的那一部分内容。” “高梨同学有兴趣的话，我回家发给你。” 高梨絮风微微欠身，微笑说道：“谢谢，我会认真拜读，也非常期待。” 话题已无话可聊，高梨絮风没再打扰他，，北原贤人转回身子，继续埋头练琴。 《c大调奏鸣曲》欢快的旋律蹦跳跃出，北原贤人十指灵活的抬抬落落。 然而没过五分钟，他演奏戛然一停，这次轮到他想起一件事。 北原贤人转身问道：“高梨同学，我们学校围棋部，里面有没有厉害的棋手。” “围棋部？”高梨絮风认真想了想，“应该没有吧，上一届的文部科学大臣杯高中生全国围棋大会，峰高成绩很糟糕，每年成绩都很差。” 高梨话语顿了下，略有惊讶问道：“北原同学还会下围棋？” 北原贤人本想下意识谦虚一下，但考虑到以他的水平，围棋方面确实没有谦虚的必要性，过于谦虚反而显得虚伪。 “还行吧，我对自己蛮有信心，有在考虑参加围棋大会。” 闻言，高梨絮风也跃跃欲试，小时候她跟祖母学过围棋，还下得不赖呢，自从茉优搬家后，已经许久不跟朋友一起下棋。 “现在正好有时间，我们用手机......”高梨絮风话语停顿了下，语气不好意思说道，“抱歉，忘记北原同学还在练琴，打扰你了。” 北原贤人笑了笑说道：“没事，要不然现在下一局？” 他也有心测测高梨的水平，如果她水平不错的话，到时可以认真考虑下，要不要和她组队参赛，只不过问题是......百合同学那边估计要闹事。 高梨絮风犹豫了下问道：“不打扰吗？” 北原贤人点点头，随后在高梨的指引下，手机下载了一个野狐围棋app。 “北原同学，你从没在网络平台下过棋？”高梨絮风神思略有诧异，“野狐平台现在挺火的，界面看起来相对舒服些，很多顶尖棋士都在野狐下棋，还能免费看棋。” 他当然在网络平台下过棋，只不过从没在野狐平台下过。 北原贤人内心颇为感慨，现在都跑野狐平台下棋了嘛，记得那会，要想和世界各国的顶尖高手们对弈，还得去奕城平台，而国内的幽玄之间，虽然更方便，但相对来说，比起国际大舞台，高手还是太少了。 注册完一个新帐号，初始段位最高只能设置为3段，他颇为腹诽，以后往上升段还麻烦，不知道他以前用的帐号，还能不能在奕城登陆。 他随便瞎想了一个名字：烈焰成池。 双方添加了好友，高梨絮风看了眼他的帐号名，居然用汉语念道：“一念清净，烈焰成池。” 她抬起头，神思十分意外，“北原同学读过《菜根谭》？” 北原贤人同样非常意外，老爹喜欢读《菜根谭》，顺带着他也看过，他家书房里挂着两幅字，其中一幅就是“一念清净，烈焰成池”。 他还想问这句话呢，这姑娘到底都看过些什么书，怎么连《菜根谭》都知道，难道她家里还有位学识渊博的华人老乡？ 北原贤人不想谈及他以前的往事，一笔带过说道：“偶然间看到的，挺喜欢这句小诗。” 说完，他看了眼高梨的帐号名，两个汉字：红豆。 盯着红豆两个字，他内心渐渐古怪起来，为什么偏偏叫红豆。 “当初想名字的时候拿不定主意，然后下意识想起了《南国红豆》，于是就用了红豆，名字其实也比较可爱吧。”高梨絮风解释道。 这姑娘怎么老喜欢用书名来起名，她未来生个孩子，是不是还得起个书名......北原贤人内心腹诽了句。 高梨的野狐段位是5段，他用以前的奕城经验来判断，大概相当于业余4段吧。 虽然意外的比较高，但还是略有失望。 业余四段虽然不错，但他查过上一届的资料，团体赛冠军双双是业余五段，而且其中一位还是正在冲击职业段的冲段少年，值得他稍微认真的对手。 不过，他应该带不动业余四段，高梨还是不太可靠啊。 下围棋跟行军打仗一样，每一步行动，每一次排兵布阵，心里必须要有明确的行动思路和作战计划，运筹帷幄。 许多战争谋划，比如：借尸还魂、缠绕攻击、声东击西......都可以在围棋中充分体现。 东一榔头西一榔头，不假思索，混混沌沌下棋是大忌！ 高手们下的棋，就像深谋远虑的军师，一般水平的人，往往很难看懂他们的行棋构思，而能看懂的人，也鲜有人拥有那份强大的计算力，支撑自身去完成那份宏大构思，也缺少把握战局时机和识破棋型缺陷的敏锐洞察力。 简单来说，他的行棋思路，以及对于棋局的蓝图规划，以高梨的水平境界，非常难看懂。 复杂场面的计算也不行，一旦两条大龙相互扭缠在一起，涉及到大型对杀，一着不慎满盘皆输，这不是虚话，这也是联棋的短板效应所在。 北原贤人一边在手机上闲敲棋子，一边内心思索。 到底往哪找队友.....相武一隆的女儿似乎挺厉害，但那小姑娘是个奇葩，现在远远躲着他，他也不想去热脸贴冷屁股。 北原贤人心里微微低叹了声。 算了，慢慢找吧，反正还有一个月，实在不行，如果高梨愿意的话，抽空多教教她，下下指导棋，试着把她培养成弱一点的业5，勉强也够用了。 至于百合同学那边......随她去吧，能解释尽量解释，不能解释还有命运引力。 命运引力又不止针对他一个人，柏木也逃不了历史行动，命运引力能搞他心态，他凭什么不能利用命运引力。 ...... 一下午的排练结束。 北原贤人看了眼自家庭院，没有着急回去，而是来到停车场，走至白色房车门前。 日常便装的保镖队长打开车门，默契的递出一个黑色边框的钟表。 保镖队长低沉的声音解释道：“钟表内部空间足够大，内置了些新东西，五千米内可以远程操控和监控，但开启后耗电量很大，还有一块保护‘信息安全’的一次性电池，紧急情况下能瞬间短路，烧毁电子芯片和内存卡，确保不会留下任何痕迹，” 北原贤人点点头，道了句谢。 专业道具果然交给专业人士倒腾才够专业。 第151章 收获一只胖兔子 铛...铛...铛...铛......放学铃响起时，同学们纷纷舒了口气，伸伸懒腰，四下走动收拾东西，陆续前往社团楼。 北原贤人轻轻放下书本，微微侧目。 正在眺望窗外的邻桌，她听闻放学铃，静静收回视线，然后伸手拎起挂在桌侧的书包，起身。 雨宫雅柊视线顺势看他一眼，但并没有说话，沉默拎着书包，走向教室后门。 北原贤人目送她离开教室，回过神，若有所思。 雨宫雅柊最近一直很安静，极少跟他说话，往往一整天都说不了三句话。 他心里猜测，可能是琴音姐专门叮嘱过雨宫雅柊——八卦媒体盯上了他们——嘱咐她千万别接近他。 北原贤人内心略那家伙终于学会了体谅别人，他也终于能安心度日，但唯一问题是......好感度一直没机会往上涨。 之前那段时间，雨宫雅柊还每天偷偷给他买饮料，以表歉意，虽然嘴上总说是琴音姐的任务罢了，但至少她也老老实实听话，并认真去完成，代表她不再敌视他。 他私下琢磨，他现在和雨宫现在的关系，正处于不上不下的尴尬时期。 说是重归于好的朋友，但隐隐约约还差那么临门一脚，一直没机会突破。 但他不敢随便就轻举妄动，女人心海底针。 雨宫雅柊的变脸速度，更是非同小可，夸她长得漂亮，这都要挨踹，那家伙根本不可用常理度之。 而且也完全捉摸不透，自己到底做了什么事，能让她一夜间忽然消气。 又忽然一夜间，气冲冲把他堵巷子里掐一顿。 又忽然一夜间消气，从此开始主动释放善意，对他越来越好。 这么一对比，北原贤人心里忽然十分郁闷，他之前做的所有努力，简直就是无用功的白忙活！ 咸鱼竟然比努力要强！ 北原贤人收回思绪，拎起书包离开教室，走出教学楼，沿着校园侧路前行。 他来至座落在树林空地间的学生会办公室。 推开门，屋内只有柏木茉优一个人，她背靠会长专座，双手环胸，视线静静注视他，似是已等候多时。桌子上摆放有一堆杂物装饰品。 她语气不含感情色彩的问道：“北原同学为什么想跟我一起，找我有什么事。” 北原贤人早已想好措辞，他一边拿出学生皮包里的黑框钟表，一边神色如常的说道： “记得第一次预赛结束那天，高梨同学的妈妈提起过，柏木同学小时候经常和高梨同学下棋？” 柏木茉优微蹙了下眉毛，没想到居然要问她围棋。 她的围棋还是絮风教所授。 小时候，她为了做一位与絮风旗鼓相当的最佳棋友——她没有懂围棋的祖母——于是专门跑书店，买一大堆专业棋士的著作书，日日夜夜的熬夜看书思考，孜孜不倦的在网上疯狂做题。 她的围棋才能，似乎要比絮风还强一点，也比絮风更加努力一些。 慢慢地，她俩彼此的差距越来越小，直至四年之后，絮风竟然已经很难赢她，只不过她每次都会故意放水，故意输给絮风。 不单单围棋一项，学力、体育、绘画......除了音乐，她在絮风所擅长的一切方面，都在拼尽全力的追赶，也最终幸运的超过了絮风，但每一次都会故意输给絮风罢了。 柏木茉优收回往日思绪，表情和语气皆是淡淡的问道：“为什么问我围棋。” 北原贤人伸手把钟表推到她面前。 “我打算报名高中生全国围棋大会，但现在缺少一个实力派队友，想问问你。” 柏木茉优眼睛瞥了眼桌子上的钟表，果断拒绝说道：“没时间，你去找其他人。” 北原贤人故作遗憾，内心悄悄松了口气，暂时糊弄过去了。 也算给百合同学提个醒，介时，如果他真要和高梨组队，至少让百合同学先明白，他是为了奖金，不是对她心目中的老婆图谋不轨。 北原贤人转身，视线扫视木屋，抬手指向门口的上方，提议说道：“钟表挂在那怎么样，抬头就能看到，很方便。” 门口上方，位置绝佳，可以将木屋内场景一览无遗。 柏木茉优没有立即表示，她伸手拿起面前的钟表，装作打量的样子，实则认真检查钟表。 北原贤人不动声色，暗道还真是一个谨慎的人，果然对他有所防备。 他丝毫不担心，若不是私下在家试验过，他自己都不知道针孔摄像头藏在哪——就藏在六点钟时刻的内部，有一个肉眼几乎微不可查的小孔。 柏木茉优放下钟表，面无表情的说了句“可以。” 随后她盯着北原贤人踩上椅子，于门口上方砸下一根钉子，挂上钟表。 针孔摄像头市面上很不容易买到，她昨天才联系到购买渠道，想实施计划，还得过几天。 北原贤人擦了擦椅子，帮忙把桌子上的花花草草，还有挂衣钩和八音盒等众多装饰品，摆在木屋各处，今天先简单的装饰了下学生会。 结束一切，他也没必要再赖着不走，维持着表面朋友的样子，向她有模有样的道了个别。 动身之前，北原贤人顺眼看了下兔笼，胖兔子正无精打采的蔫蔫趴在笼子里。 他脑子里旋即又想到一个好法子。 每周的双休日，百合同学要带着胖兔子一起回家，可不可以在胖兔子身上，想办法动点手脚？ 听说中村说过，她似乎经常一个人在家......她家里会不会藏着一些，不可告人的秘密。 北原贤人沉吟着考虑起来，稍会，他瞥了眼胖兔子，装作很喜欢它的样子，打开兔笼，双手把它抱出来，蹲下身子，伸手去逗弄它。 胖兔子蔫蔫地抬了下眼皮，有气无力的挪了挪身子，趴在地上不想动弹。 北原贤人眼神琢磨的看着它，视线来回扫视，思考能在哪动点手脚。 不知何时，柏木茉优走了出来，她视线静静看着门口的一人一兔。 “你很喜欢雪球？” 北原贤人侧目，随口编道：“我妹妹非常喜欢兔子，最近考虑要不要给她买一只。” 柏木茉优沉默了稍，出人意料的说道：“雪球可以借给你养一阵子。” 闻言，北原贤人目光略有诧异，但很快就想通一切。 曾经他十分不理解，柏木为什么要在宠物身上安装gps定位器，还故意把它放走，但现在，他大概猜了个八九不离十。 这胖兔子喜欢蹭女孩子的胸，估计没少蹭过高梨同学。 高梨同学不介意，百合同学怎么可能不介意，天天盯着流氓兔，不停蹭自己心目中老婆的胸，她能高兴才怪。 她应该是提议过，想把胖兔子带回家，但高梨挺喜欢雪球，阻止了柏木。 柏木出于下策，只好佯装宠物被人偷走，实则悄悄带回家，永远藏起来，或者卖给别人。 兔子又不大，往书包里一放，轻轻松松就能带出学校，树林里又没有摄像头，查也不好查，近乎无解，但柏木万万没想到，自己费尽周折设计的计划，竟然被他和雨宫雅柊无意间破坏。 北原贤人瞥了眼胖兔子，她这是眼不见心不烦，想把胖兔子塞给我？ 他内心颇为好笑，正愁怎么动点手脚，想瞌睡来枕头，你倒是自己送上门来了。 “真的可以吗？”北原贤人故作惊讶问道。 柏木茉优正烦怎么处理雪球，早看它不顺眼已久，北原有心想养，正好甩掉一个麻烦。 她当即说道：“可以，你今天带回家，明天我给你拿兔粮，平常喂干草也可以，蔬菜也行，白菜、香芹和胡萝卜，水果的话兔子喜欢吃苹果。” 北原贤人故作欣喜的道了句谢，伸手把胖兔子抱回兔笼。 他装模作样的问了几点养兔子的事项，多次提及妹妹非常喜欢兔子，潜移默化影响柏木，之后胖兔子如果发生什么改变，多少弱化她的警惕心，误导她是花谷搞的。 道别后，他拎起兔笼，走向树林。 笼子里，胖兔子的兔眼懵了好一会，一时间还没反应过来。 它转头瞅瞅渐行渐远的主人，又抬头瞅瞅北原贤人，兔眼一睁，俩腿一立，忽然变得倍有精神了！ 北原贤人感觉到笼子一晃一晃，他低头一瞧，胖兔子一改颓废，乐得不停蹦跶撒欢。 他收回视线，心里有点可怜这只瘦了一大圈的流氓胖兔子，它平常跟着百合同学，没少吃苦吧。 花谷应该会很喜欢它吧。 第152章 北原贤人和金毛狗 江东区的砂町银座。 这里不是市中心最时尚最富丽的银座，而是龟户区的一条小巷子，一个平头老百姓的银座。 这里每天也是熙熙攘攘，比起霓虹闪烁的市中心，现代感十足，这里油盐酱醋，生活感十足，活脱的一个东京市井生活的写照。 六百七十米长的街道，临街商店鳞次栉比，大多是风味小吃，类似于国内的著名美食街，鹤见千夏戴着口罩，正在排队买串烧，北原贤人百无聊赖的坐在长椅上，表情无聊的目睹着络绎不绝的人流。 他之前以牺牲色相，换来了“专业道具”，答应过鹤见千夏，周末要陪她逛街。 他等待鹤见的时刻，不知哪家店老板的小女儿，约么七八岁，凑到了他面前，天真的大眼睛，一眨不眨看着他，小手拿着一串烤团子。 小女孩伸手递出烤团子，奶声奶气的说道：“欧尼桑，请你吃。” 北原贤人搞不清这孩子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善意的提醒说道：“爸爸妈妈没说过吗，不可以随便吃陌生人给的东西。” 小女孩奶声奶气的回答道：“欧尼桑，我不是坏人。” 北原贤人：“我知道你不是坏人，只是提醒你一下，以后要记住。” 小女孩天真的点点头，说道：“记住啦......欧尼桑，请你吃。” 面对一个小孩子的盛情，北原贤人也不好意思再拒绝，他笑着接过金黄的烤团子，说了句谢谢，又在小女孩期待的眼神下，轻轻咬下一个。 小女孩眼神一亮，赶紧问道：“欧尼桑，烤团子好吃吗？” 北原贤人微笑的点点头，说了句好吃。 小女孩脸蛋上绽放出了天真的笑容，语出惊人说道：“那欧尼桑以后就是我的男朋友。” 北原贤人表情顿时微微一愣，一时语噎。 暂且忽略这孩子是不是有点早熟......烤团子好吃和做她男朋友，这里面难道有什么逻辑关联？ 小女孩眼神期待的说道：“妈妈说过，要想征服一个男人，先要征服他的胃。” “去去去，小不点，你才多大，”鹤见千夏拿着买好的鸡肉串烧，快步走上来，俯下身子，手背轻轻扇了扇小女孩的肩膀，嗔视而去，“小狐狸精，还你一根鸡肉串烧，快回家写作业，少跑外面勾引男人。” 小女孩一瞧欧尼桑的女朋友来了，冲她比了个鬼脸，赶紧撒腿跑掉。 北原贤人笑着摇摇头，起身，陪着鹤见千夏穿梭人流，漫无目的游逛。 鹤见千夏递出一根串烧，打趣问道：“被小国中生告白的感觉怎么样，是不是很骄傲？” “有什么值得骄傲，”北原贤人颇为无语，“不过说起来，第一次居然被小孩子搭讪。” 鹤见千夏接续闲聊道：“你以前遇上过很多次？” 他随口答道：“大概不比你少吧。” 鹤见千夏调整了下口罩，语气嫌麻烦的说道：“口罩很闷的，眼镜也很不习惯，摘下来吧。” 北原贤人叹了一口气说道：“千万别，万一被认识你的人拍到......我可不想暴露身份。” 鹤见千夏暼去一眼，“那你为什么不戴口罩？” 北原贤人理所当然说道：“戴口罩很闷啊，反正别人不认识我，身边有你跟着，也没女生不长眼力劲来搭讪吧。” 两人有一句没一句闲聊着，人头涌动的前方，一众黑发人群里，忽然冒出来一抹金发的色彩，甚是瞩目。 北原贤人下意识认为是百合同学，但仔细一瞧，原来是位男生。 鹤见千夏侧目看去，笑道：“快看，这不是那只金毛狗，海棠果乐队的主唱，名字好像叫......艾伯特？是吧。” 北原贤人点点头，心里略有意外，没想到居然能在这里偶遇他。 四周也有人在悄悄议论，两个女生小声谈论： “快看，那个外国男生，是不是雨宫雅柊乐队的主唱？” “是很像，看起来好帅啊。” 北原贤人转头嘱咐鹤见千夏，让她暂时离远点，以防被人拍到，识破伪装。 他刚嘱咐完，络绎不绝的人流涌动起来。 北原贤人穿流而行，挤着往外走。 但过路行人中，不知道哪个着急投胎的傻帽，迈步的时候不小心绊了他一脚，他一个不稳，险些踉跄撞到路人身上，幸有一位好心人，及时递手，扶了他一把，抓住了他的手腕。 北原贤人转头看去，刚要说声谢谢，却顿时诧异的止声。 艾伯特左手攥着北原贤人的手腕，转头望向北原，当视线双双交集的一瞬，他蓦然微微失神了片刻......好俊朗的男人。 北原贤人出于礼貌考虑，还是说了声谢谢。 不过他看金毛狗总不顺眼，也不想多过交谈，说完便准备走开，然而却奇怪发现，金毛狗一直愣愣攥着他手腕，始终没肯松手。 北原贤人渐渐心生古怪，难道这家伙也比较呆傻？像小林同学那种笨蛋一样？ 他开口提醒道：“谢谢，可以松开了吗，我还要去找朋友。” 闻言，艾伯特迅速回过神，低头看去，慢慢松开五指。 北原贤人抽回手，瞥了眼围观的群众，默默离开。 背后忽然传来金毛狗急切的声音：“excuseme！” 北原贤人落住脚，转身看去，眼神询问金毛狗还有事？ 艾伯特张了张嘴，稍一犹豫了下，用着蹩脚至极的日语说道：“抱歉，我，不打扰的话，第一次来东京，朋友，可以带我，游览东京吗？” 北原贤人勉强听懂了他的意思，心道这人是不是有病，他们很熟吗，随随便便就提这种无理要求。 他用英语回答，告诉金毛狗，他有事，没空，如果想游览东京，可以去旅游公司请私人导游。 艾伯特眼神一亮，没想到对方还懂英语，惊喜问道：“mayihaveyournase。” 闻言，北原贤人表情一时渐渐古怪，怎么还加个“please”，姿态太低了吧，简直像求他一样。 他报出自己的名字，再三重复一遍，自己确实没有空，劝金毛狗去请私人导游。 艾伯特面露遗憾，又用着蹩脚的日语说道：“谢谢，北原君，我们可以成为朋友吗？” 北原贤人总感觉十分异样，这人是不是有病，真是麻烦，于是果断拒绝，迅速抽身离去。 第153章 破后而立，向死而生 中央区的一座甲级写字楼，18f顶层，专门设计了一间排练室。 海棠果乐队成员齐聚一室，除了雨宫雅柊不在，所有人全部到齐。 大家早已习以为常，那位大明星一直这个样子，行踪诡秘，神龙见首不见尾，只有比赛前两天，才会突然神秘出现，跟着一起排练几次，其余时间根本见不她人。 “真是的，她天天宅家里都在做什么。”安藤未央张了张嘴，有心想抱怨出这句话，但最终还是无奈叹了口气。 虽然雨宫雅柊几乎不来参与任何跟乐队有关的事情，像个局外人似的，还天天摆一副高冷样子，摆明姿态别去烦她，但至少她伴奏的时候，完美到让人挑不出一丝毛病。 而且她们总归也沾了光，借着那位如日中天的大明星的风头，狠狠获得了几百万人的高度关注，年纪轻轻就已“出人头地”。 沾了那么多便宜，安藤未央终归不好意思当着大家的面，背后指点她。 她瞥了眼怔怔发呆的艾伯特，没搭理他，叫上其她成员一起玩手游。 安藤未央内心低叹，她们乐队，虽然在外人眼中光鲜亮丽，个个都是少年天才，似乎很有共同语言，相处其乐融融，但私底下，实际上，问题毛病一大堆，五个人三个小圈子。 雨宫雅柊单独一个圈子，高冷又高高在上，没兴趣跟她们这群“凡人”打交道，还极其反感那个小金毛，几乎没跟他说过话。 小金毛也单独一个圈子，语言不通，交流不便，好像还不喜欢接近她们，极少融入群体，搞得像对她们有意见似的。 而她们仨一个圈子，时常打打手游，聊聊天，偶尔还一起出去聚餐，关系倒还像那么一回事。 一位头发及肩的女生表情略有担忧的说道：“未央，下次换首日语歌吧，我看网上不少评论，说我们乐队总唱英文歌，很多人都听不懂，也听腻了。” 安藤未央眼睛瞥了眼小金毛，神情无奈说道：“他的日语水平，你又不是没听过，哪有办法。” 另一边，艾伯特怔怔坐在钢琴前，出神望着白色墙壁发呆。 脑海里的几幅画面，不停循环播放。 仿佛占据全部思想，有种神奇的魔力，于脑海里一直挥散不去，那个男生的身影。 他来东京已有两月，独在异乡，听不懂本土语言，身边更没有一个能说上话的朋友。 除了偶尔能跟遥在九千公里外的男朋友打视频通话，大多数时间，他除了练歌就是默默发呆。 正这么想着，男朋友正巧打来了视频电话，艾伯特低头看去，刚想接通，但指尖即将触及时，忽然停下动作。 此刻，一反往常，他竟然丝毫没有想接听的欲望。 他心烦意乱的触及红色按钮，然后编辑一串字：抱歉，我现在很忙，一会给你回过去。 ...... 天色渐渐暗淡。 北原贤人担心大家误会，撵着鹤见千夏先一步回去，自己找地瞎逛了一个小时，才姗姗回家。 他一进客厅，花谷正蹲在地上，小手拿着一个兔子玩偶，小脸严肃的军训胖兔子。 “立正！” 胖兔子当然听不懂人话，傻愣愣趴在地上不知所措。 花谷把兔子玩偶立起来，给胖兔子演示一遍。 胖兔子兔眼瞧去，无所表示，懒洋洋趴在地上，一动不动。 花谷不满意的噘了下小嘴，撒腿跑去厨房，踩着小矮凳，抄起一把短刀。 “立正！” 菜刀！玩偶！熟悉的两件套！仿佛创伤后应激障碍，胖兔子顿时吓得魂飞魄散，立马屁股一台，俩腿一立，慌忙模仿玩偶站立。 花谷意外了下，她还没吓唬它呢，居然兔眼一瞧就懂，很有灵性嘛！ 她小脸颇为满意。 这只胖兔子色胆包天，昨晚居然敢蹭琴音姐的欧派，还有师父的欧派！ 它把谁都蹭了一遍，唯独没蹭她！居然敢嫌弃她胸小！ 北原贤人无语看着这一幕，这胖兔子倒霉催的，刚逃出百合同学的魔爪，合着又栽进了花谷手里。 “小贤，快来看，”沙发上，花江琴音身子慵懒侧躺，她枕着栗山的双腿，伸手晃了晃手机，“你上镜了喔。” 北原贤人看过去，今天他跟金毛狗的路人街拍视频。 “小贤想听下面的评论吗？”花江琴音笑吟吟看着他。 北原贤人哪会傻乎乎落套，琴音姐能念正常评论才怪。 “不感兴趣，”他收回视线，取下花谷手里的短菜刀，手指弹了下她的小脑门，“注意安全，小孩子不准随便拿刀。” “才不是小孩子。”花谷撇了撇嘴，继续军训胖兔子，训练它伸爪子和原地打滚。 楼梯传来下楼的脚步声，鹤见千春拿着两本书走进客厅，神情意外看着北原贤人。 “这两本书里面的内容，你全部都能看懂？书里全是汉字吧。” 北原贤人目光看去，闻一多的《唐诗杂论》和俞陛云的《诗境浅说》。 老爹买的书，他当然全看过，只要给他时间回想，背都能背出来。 鹤见千春心里暗暗咂舌，他藏得很深嘛，平常高梨那家伙看的书，他居然基本全看过，还能忍住不炫耀，不用知识去撩妹......那看这些书有什么用！ 北原贤人嗅了嗅鼻子，神情诧异问道：“你身上为什么有檀香味？” 鹤见千春眼神示意了眼楼上，“碧池在给你父亲上香，刚点上。” 北原贤人脑门瞬间爬上了黑线，他沉着脸，快步登上二楼，火速杀进书房，揪着笑眯眯的鹤见千夏出来。 ...... 夜晚十点，北原贤人侧躺地铺上，睡前看会手机，久违的打开乐队官方账号。 关注量已破三百万，这在当初，是他们远远不敢想象的一个数字。 三个月前的关注数，他们差雨宫雅柊一万倍，而现在，虽然她也涨了不少，但差距只差两倍！ 北原贤人一时间颇为感慨。 预赛第一轮结束时，关注数堪堪破百万。 而现在，败者组只剩最后一轮，关注数已经破三百万！ 他们坠败者组，蹭着雨宫雅柊带来的光火，经历了一场浴火重生，已经变得更加强大。 破后而立，向死而生，争胜的希望种子，已经愈发壮大。 而这段时间，最要感谢高梨全家。 高梨一家三口，女儿上了新闻，妈妈再上，妈妈之后，爸爸接力，一家三口整整齐齐，谁都没落下。 增加的两百万关注里，高梨全家接连不断带来的巨大新闻热点，保守为他们助力了一百万关注吧。 北原贤人收回发散的思维。 三天后，即是败者组的最后一轮比赛，也是高梨同学的收官之战，之后的接力棒，该交到栗山手中了。 第154章 高梨一家 漆黑的卧室里。 北原贤人指尖滑动手机荧幕，翻看各家网络社交平台的网友评论。 很多人都在热议即将到来的败者组决赛，而围绕讨论的主角，自然是他们。 命运引力乐队明明稳有三强实力，却连续倒霉两次，惨遭遇上雨宫雅柊，坠进败者组。 之后，戏剧性一幕连续发生，网上相继爆出大热点新闻，全与命运引力乐队有关，《周刊文春》还阴阳差错送上助攻，彻底将命运引力乐队送上风口，原地起飞。 命运引力乐队于败者组浴火重生，一穿十一，一路碾压对手，以王者归来般的姿态，即将势不可挡的冲上胜者组。 许多人都在热议，最终决赛的两支乐队，基本已经板上钉钉，其余人无非只是陪衬，亲身见证这一幕罢了，不可动摇。 当两个老对手，老冤家，一朝重新碰面时。 究竟是命运引力向老对手复仇成功，还是依旧遭海棠果无情捶打，看点十足。 北原贤人会心一笑，真的很不容易啊。 他心里再次感谢了一遍高梨全家人对乐队的无私奉献。 不过按高梨的话来说，凡事皆有两面性，名气来了，麻烦事也来了。 伴随着他们名气愈来愈高，渐渐开始能威胁到雨宫雅柊，海棠果的粉丝，雨宫雅柊的粉丝，也渐渐变得敌视他们。 双方粉丝，无需组织，自发掀起了一场撕逼大战。 他们的粉丝，拎着海棠果乐队一直唱英文歌和只会飙高音说事，而对手，逮着他们唱功不行激烈反驳。 2ch平台的某个帖子，某位他们粉丝发言：「艾伯特全场鸟叫，无脑飙高音，欣赏不来。」 雨宫的粉丝紧跟回复：「白痴，你懂不懂花腔男高音？你倒是让命运引力的两个主唱去飙高音啊，去唱几个c6啊，他们唱功行吗？白痴。」 「唱功就是飙高音？就是鸟鸣？你是白痴吧。」 「你才是白痴，不懂就别乱说话，查清楚官方唱功的定义再来狗吠，唱功好的人，基本都能唱好高音，但唱功不行的人，一定唱不好高音。」 「海棠果能不能别再唱英文歌了，我问一下评论区的各位，你们真能听懂？」 「自己没文化，以为其他人也没文化？自己去看看，命运引力唱的什么歌？全是些低级难度的口水歌，也好意思捧一贬义？」 紧接着，一位网友默默贴出了两张图片：高梨絮风唱的《雪之花》，艾伯特唱的《lifeisbeautiful》 前者在某音乐平台的总播放次数，拉开了后者一千多万......海棠果粉丝们顿时气急败坏，下面居然跟了一百多条回复，内容不堪入目。 北原贤人看得上头，糟心情，心厌的放下手机。 他正准备合眼睡觉，忽然想起来，答应过的《命运引力》，还没给高梨同学发过去。 那间屋子躺了一地女人，两个大女妖精，一个小女妖精，他进去总归不妙，势单力薄，可能要吃亏。 北原贤人沉吟了稍，编辑一条短信给花谷，叫她把电脑抱过来。 不会，花谷小手抱着笔记本电脑进屋，脸蛋上还画了两条小金鱼，看样子她们还没睡，又在熬夜玩纸牌。 他嘱咐一声快去睡觉，启动电脑，找到藏在文件夹里的world文件 文件旁，还有一款游戏图标的快捷方式——summerpockets。 花谷还喜欢玩游戏？......北原贤人心里略有意外，指尖滑动触摸屏，双击打开。 一进入游戏界面，四位美少女站在风光秀丽的小岛海边。 北原贤人稍作打量，看起来像美少女游戏，他打开设置面板，认真找了找，没发现有不健康的设置选项，心里略微松了口气。 随便读取一个存档，他耐着性子玩了半个小时。 花谷给自己编的名字，鹰原海己，居然是游戏里男主角的表妹，表妹另一个名字叫加藤羽未。 他随便看了看，又饶有兴趣的在游戏里打了会乒乓球，便关闭了程序。 北原贤人复制一份《命运引力》文档，替换复制文档的人物名字，将“北原花谷”改成“花谷”，他的名字改成“坂本纯生”。 确保书内不再有现实名字出现，他输入高梨同学的邮箱，给她发送过去。 ...... 千代田区番町的别墅区。 高梨一家三口坐在鹅黄色的沙发上，55寸的大液晶电视在重播《明日乐队》的败者组第三轮比赛。 高梨爸爸，高梨昭之目光怔怔望着荧幕，那个沐浴白色顶光灯的高梨絮风，表情感慨的说道：“我家女儿真的长大了啊，当初妈妈也是在这个年纪......应该比絮风还大一岁，就已经活跃在电视上唱歌，受公众关注。” 高梨裕香一边为丈夫和女儿削苹果，一边笑着说道：“有一点不同，我在絮风这个年纪，可是已经认识了未来的丈夫喔。” 高梨絮风想了想，开口问道：“爸爸，新闻上是真的吗，本家有几位国会议员。” 她也是最近才通过八卦新闻知悉这些往事，爸爸曾经从没对她仔细说过。 她从小到大，只知道本家似乎很有名望，但从没见过任何一位本家亲戚。 高梨昭之沉默了下，缓缓点头说道：“新闻上说的没错，不过那些家伙身份再厉害，也跟我们没任何关系，没必要想他们。” 见爸爸少见的沉默，高梨絮风小小的哦了声，她只是对那些从小到大一面都没见过的本家亲戚们，稍微有点好奇罢了。 高梨裕香眼睛瞟了眼爸爸，笑着解释说道：“爸爸啊，还有絮风的爷爷他们，全是死要面子的倔脾气，正在冷战斗气呢，就看谁先忍不住。” “上个月，絮风的伯父还找爸爸私下谈话了吧。” 高梨昭之干咳嗦声，侧目看眼一模一样的“姐妹俩”，岔开话题，语气感慨说道：“絮风像妈妈，妈妈像祖母，你们三代人相貌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高梨絮风视线看向“姐姐”。 “以前跟妈妈一起逛商场，导购阿姨都以为我们是姐妹呢，”高梨絮风说笑着，忽然上前双手抱住“姐姐”，她转头，向爸爸调皮的眨了眨眼，“欧尼酱？” 高梨昭之微怔了下，哭笑不得说道：“小时候的絮风调皮又活泼，那时候除了祖母没人能管住你，没想到长大后，絮风竟然变成安静类型，只是偶尔还敛不住调皮的小尾巴，” 高梨昭之话语顿了下，表情颇感兴趣的问道：“絮风，现在的高中生恋爱很正常吧，悄悄告诉爸爸，有男朋友了吗？” “哪有呢，”高梨絮风松开妈妈，伸手拿过一个橘子，认真想了想，“恋爱这种事情，就算大学以后，时间也不晚吧，如果高中时代的两个人，都有意向考大学的话，万一最后没进入同一所学校，是不是不太可靠......茉优也是这样说的。” 闻言，高梨昭之神情欣慰的说道：“我家女儿很理性嘛，看来未来的某个臭小子，想骗走絮风，还没那么容易。” 噔噔，line提示音响起，高梨絮风摸起手机，北原同学发来的文本传输——《命运引力》 终于发来了，她心里一下子期待起来。 “爸爸，我睡觉了，你们慢慢看吧。”高梨絮风匆忙撂下一句话，迅速装好手机，蹬起拖鞋，内心期待的朝楼梯走去。 第155章 柏木茉优的破绽 高梨絮风打开灯，轻轻关上门，走向书桌，拿起银白色的平板电脑。 桌面亮起，旋即弹出一条新闻页面，她目光被几个关键词吸引，不禁轻叹了声，别人的家事，有什么好八卦的。 不过她很敬佩爸爸呢，能为了心爱的人，不顾家族反对，独自抗住巨大压力，毅然决然带妈妈一起私奔，就像罗曼电影一样浪漫。 高梨絮风收回思绪，轻轻触点平板电脑的荧幕，下载北原同学的消息附件。 她颇为期待的点开《命运引力》文档，心里呢喃第一行， 「四月份春寒已过，温暖的东南季风拂过东京，街道上，满树烂漫的樱花已悄然绽放。」 书中主角是未来的女儿，以她的视角，事无巨细，记录日常生活的点点滴滴。 当未来的小女孩，向爸爸说出自己名字时，高梨絮风神思蓦然错愕了一瞬......花谷？ 她脑海里第一时间浮现出的画面，是祖母执画笔为爸爸妈妈画的那副油画——鲜花盛开的幽静小山谷，曲径深处，隐约可见一处隐世人家。 “花谷......可能只是巧合吧。”高梨絮风呢喃着收回思绪，继续往下看。 当看到花谷经常调皮捣蛋，喊爸爸叫“欧尼酱”时，高梨絮风一时忍俊不禁。 说起来，小时候的她，爸爸妈妈总不在身边，性格也十分顽皮，所以祖母才让她看书，教她下棋，传授她画画，磨一磨她的性子，后来嘛，过程自己也忘了个大概，性格慢慢就变得安静了。 而书中主人公磨一磨女儿性格的方式是......居然让花谷给他写作业？！ 高梨絮风神思惊讶的微微张开了双唇，她欲言又止，内心感到古怪又好笑。 书中是以女儿的视角在描写，花谷私下经常腹诽爸爸脸皮厚，居然好意思让十岁的女儿给他写作业，感叹世间险恶，人心不古，还是自己太天真了。 高梨絮风趴在床上，纤细白皙的食指轻触屏幕，一页一页看过去。 书中点点滴滴的日常内容，描写非常详细，大到社区里便利店的粗心收银员、自家旁边的高档公寓楼，小到空荡荡客厅里的老沙发，一切描写都非常细致，就像真实事件一般，不禁令她想起了《南国红豆》，两者很像，都是一本专门写给某个人看，带有回忆录性质的作品。 故事并没有生别死离的大波折，并没有苦大情深仇似海的复杂剧情，只是简简单单的父女日常，明明枯燥无味，高梨絮风却看得津津有味。 早晨趴在床边，轻声呼唤，叫爸爸起床的花谷。 上学时，踩在椅子上，柔声细语，说“路上小心”的花谷。 归家时，跪坐在门口，端端正正，说“您辛苦了”的花谷。 主动承担家务，照顾爸爸生活起居，抢着做饭的花谷。 还有调皮捣蛋，经常调戏爸爸，说“亲爱的”的花谷。 不知不觉，不足四万字的剧情渐渐翻到最后一页，花谷的故事暂时到此为止。 高梨絮风恍然察觉，莫名心生落空空的怅然心绪。 “好可爱的小孩子，人物原型是北原同学的妹妹吗？海己性格也是很活泼吧。” 高梨絮风抵着下巴想了想，此刻忽然好希望，自己未来的女儿，也能穿越回现在，来找上她，也能像花谷一样可爱、活泼、懂事和调皮。 她编辑一条line消息，询问北原同学。 「北原同学，花谷的名字为什么要叫花谷？这里面有什么深意吗？」 她刚点下发送键，旋即才记起来，时间已经不早，北原同学是不是已经睡了..... 她犹豫着准备撤回消息，但消息框的绿框“未读”忽然变成了灰框“已读”，她慢慢松了口气，北原同学还没睡。 灰框的已读消息，很久没有回复答案，似在考虑如何回答这个问题。 「北原贤人：虽然“花谷”的语法比较奇怪，但名字意象应该很美吧，使人联想到鲜花盛开的幽静山谷？」 高梨絮风了然点了下头，原来是汉字的意象很美，所以才起名叫花谷。 至于语法嘛，她倒没觉得奇怪，因为学识渊博的祖母，为她取的名字，其中有一个汉字，极少有人能看懂呢，而且看懂的人，如果按日语语法来解释，意思也很奇怪呢。 花谷......高梨絮风不由想起祖母的油画，意象确实非常美。 而且如果加上北原同学的姓氏，正好与她对那副油画的理解也十分般配，北原之地藏有一处鲜花盛开的幽静山谷，只有两个人的幽静花谷，象征远离世俗的隐世之地。 ...... 旧式独栋木屋。 光线暗淡的卧室。 北原贤人起身喝下半杯水，刚才与高梨同学在line上简单聊了会，好不容易来访的睡意又悄然溜走了。 他索性摸起手机，输入隐藏桌面的密码，随即跳出来一个白色app图标，点进去后，能控制藏在学生会办公室的针孔摄像头。 点开下午时分的录像，画面里，柏木茉优坐于会长专座，她软趴在桌子上，又是那副似在幻想的样子。 这女人没救了......北原贤人内心腹诽了声。 他着实十分好奇一件事，高梨同学和她妈妈，除了身材不同，相貌几乎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孪生姐妹，百合同学又是怎么看待高梨妈妈？ 这个想法比较失礼，北原贤人及时刹住车，触点屏幕，五倍速播放视频，不时快进。 画面里，百合同学软趴了半个小时后，她缓缓直起腰，右手抵着下巴，静静扫视学生会办公室，似是寻找什么东西。 北原贤人恢复原速播放，仔细盯着画面里百合同学的一举一动。 柏木茉优站起来，先凑到书架前，认真观察了会，又依次走到两边窗户，蹙眉深思，继而转身望向门口，视线上下来回的扫视。 那家伙究竟在干什么.......北原贤人有点搞不懂。 视频是昨天周六拍摄，今天的录像还没有。 虽然他的专业道具，能够以狂耗电量为代价，五千米内能实时监控，但因为学生会没有电源，更没有wifi，做不到远程传输录像。 只有他身处学生会附近，距离二百米范围内，手机才能接收到信号，下载储存卡里的录像。 北原贤人记住这个时间段，点开更早的录像，拖动时间条。 柏木同学行动很有规律，先趴一会，再沉思一会，又四处观察一会，视线偶尔还顺着望向会长专座，像是寻找什么，又像是判断什么。 北原贤人大概能猜到她为什么要趴一会，但后两者......他盯着画面里行动诡异的柏木茉优，有些摸不着头脑。 慢慢看着，他表情渐渐古怪起来，更渐渐心生一个更古怪的想法。 那家伙......是不是也打算安装针孔摄像头，所以才到处乱走乱看，判断哪个位置最好。 画面里的柏木茉优，仿佛寻找到了最佳位置，她抬起头，澄澈的碧绿双瞳，直勾勾望向门口上方的黑框时钟。 两个人隔着手机屏幕，视线互相静静对视。 北原贤人一瞬默然无语。 不会吧...... 但他很快灵机一动，如果能偷拍到她私自安装针孔摄像头的全过程，虽然问题程度并不致命，但也是一个不容小视的重要筹码吧！ 北原贤人迅速考虑起来， 不能针孔摄像头拍摄，那也会暴露他，最好是提前预料，事先藏起来，悄悄用手机偷拍。 稍会，他打定主意，视线重新投放到手机屏幕上。 北原贤人盯着同样在看“他”的柏木茉优。 你终于漏破绽了。 第156章 暗中录制 久保海鲜仓库大门口。 终于无事一身轻的菅原光宏双手揣着兜，神情悠闲走进仓库。 前段时间，他一直忙着留在演奏部带新人，昨天总算搞定了那些菜鸟。 好久没来，菅原光宏心怀期待走进仓库，视线扫视大家。 栗山坐在桌前，右手托着下巴，神游物外的发呆，没注意到有人进入仓库， 香川宁宁对坐施坦贵钢琴前，小脸认真的熟悉谱子，背对着他。 鹤见千夏懒洋洋靠着老板椅，眼睛斜了他一眼，目光略过，直接无视掉。 鹤见千春淡淡瞥了他一眼，一声不吭，没有想说话的意思。 菅原光宏视线挨个看去，竟没一个人开口表示点什么，不由内心汗颜，就算他是饮水机管理员，也不能把他当成空气吧，多少给点反应也好，就算表情嫌弃也行啊。 好在还是高梨同学讲礼貌，开口挽回了他的颜面，象征性的微笑问道：“菅原前辈，演奏部终于忙完了吗？” “忙完了，忙完了！”菅原光宏精神一振，“好久不见高梨同学，最近可是经常在网络上看到你的名字，听说现在有十几家艺人事务都在联系你？厉害！” 高梨絮风尴尬不失礼貌的微笑而对。 菅原光宏转头看向香川宁宁，哈哈笑着说道：“香川同学，你最近成了学校的大红人，感觉怎么样？新入演奏部的一年级后辈们，平常可没少提起你。” 香川宁宁回过身，低头扭捏着手指，“哪有......什么大红人，前辈别乱说话。” 菅原光宏又转向发呆的栗山，神情诧异问道：“听说最近做了北原的跟班？保镖？” 栗山瑞穗姗姗回神，她正纳闷呢，完全想不通，昨晚玩扑克，连输十二局，为什么老是她输得最惨，被画上一身正气。 她没听清楚问话，又不想中断思绪，敷衍的“哦”了一声。 菅原光宏无奈的耸耸肩，继续看向鹤见千夏，对方眼神警告的瞥来一眼，他也识趣的没去招惹。 他内心暗暗吃惊，近段时间，虽然他一直缺席，但通过群消息了解到......鹤见千夏似乎搬进了北原家里？ 小鹤见搬进北原家，他勉强能猜出一点原因，但大鹤见也搬进北原家，倘若说这里面没点猫腻，他才不信。 菅原光宏内心唏嘘不已，明明两个月前，北原还跟鹤见千夏互相看不顺眼，水火不容，明里暗里的斗来斗去，谁想两个月后，居然已经发展到一起同居！ 那家伙果然是个神奇后辈。 如果哪天有消息告诉他，那位百合同学，也奇迹般的看上北原，他恐怕真会在第一时间就相信。 高梨絮风视线扫视仓库，没看到北原贤人的身影，心里颇感意外，以往的北原同学，只要没提前请假，每次都是第二位到来，为什么今天一反常态，突然不明不白的迟到。 她不解问道：“北原同学去哪了？现在只有他和茉优还没来吧。” 鹤见千春也蹙着小眉头问道：“谁看到他了，后天就是最后一轮败者组比赛，他怎么突然玩起失踪。” 香川宁宁也担心的问道：“前辈去哪了？要不要给前辈打电话问一下？” 见状，菅原光宏慢慢低叹了口气，一到北原身上，你们倒是个个都关心起来了。 此刻，菅原光宏算是切身的深刻体会到了——他整整一个月没来，北原仅仅是迟到几分钟——菅原光宏无奈的摇了摇头，男人和男人之间，各种意义上，确实存在巨大差距啊。 “我刚才碰到他了，他有急事，托我告诉你们一声，可能晚点来，也可能明天再来。” 菅原光宏话语顿了下，耸了耸肩，“反正以北原的水平，还需要怀疑吗？明天一下午，对他来说足够了。” 鹤见千夏撑着老板椅扶手直起腰，饶有兴趣追问道：“他去了哪？” 菅原光宏视线不着痕迹暼去一眼。 他遇见北原的时候，“神奇后辈”正坐在校园长椅上玩手机，他还没上前打招呼，那家伙就像中了彩票一样，精神亢奋的朝体育馆侧路跑，看方向，像是前往学生会办公室。 菅原光宏眼睛又暼了眼高梨会长，默契的替北原隐瞒下来，随口解释道：“不知道，他没说清楚，急急忙忙就跑出校门，可能有事吧。” ...... ...... 四下清净的学校树林，只闻虫鸟的鸣声。 北原贤人快步赶往学生会办公室，眼睛紧盯手机屏幕。 画面里，柏木茉优端坐在会长专座，她低着头，认真研究桌面上一件十分可疑的东西。 放大画面，那是一个非常小的物体，银白色螺丝钉， 谁会研究一个平平无奇的螺丝钉，百合同学也不像那么无聊的人，他猜测，那很可能就是无线针孔摄像头！ 北原贤人渐渐面露微笑，百合同学，她果然非常不老实啊。 座落于林间空地上的学生会木屋遥遥映入眼帘，北原贤人没有贸然接近，他找了颗够粗的柳树，暂时躲藏树后，然后设置手机静音，聚精会神盯着手机屏幕。 画面里，柏木茉优研究了会螺丝钉，抬起头，眼睛望向了“他”。 北原贤人暗道她要行动了，屏息凝神。 柏木茉优起身，拎起一张椅子，径直走向门口。 她没有立即开始，而是推开木屋门，警惕又仔细的巡视附近，确保学生会周围没有人，她才放心的返回木屋，反锁上门，踩上椅子。 见此，北原贤人也开始行动，他放轻脚步，慢慢接近木屋侧方，一边观察手机屏幕目标的动向，一边绕过正门，俯下身子，蹲到右侧的窗户下。 他蹲在窗下，悄悄前进，走至最窗边，位置在柏木茉优侧后方，不容易被发现、 北原贤人背靠着木屋，迅速打开手机前置摄像头，微微露出手机上端，镜头对准踩在椅子上的柏木茉优，录制一会她的背影，再放大镜头，聚焦于她手上，捏着的那个银白色螺丝钉。 从头到尾——她双手取下钟表，大费周折的拔出钉子，再将自己的“螺丝钉”镶嵌进空隙，插入牢固，再重新挂上钟表——将所有过程，清清楚楚录制下来。 待到画面里的金发同学落下双手，北原贤人迅速缩回手机，以防“螺丝钉”拍到他的手机，然后悄无声息的离开这里。 第157章 败者组比赛最后一轮 今夜是《明日乐队》败者组比赛的最后一轮。 宽阔的豪华vip候场室，都市丽人制服的化妆师，她低俯下身子，眉宇认真的为北原贤人仔细化妆。 化妆师是鹤见千春的私人助理，北原贤人强烈要求下，还让她签了一份保密协议，他才肯摘下面具. 深田助理拿着一支毛笔，笔尖沾染戏剧化妆用的油彩，动作认真的，一点一点，照着手机屏幕上的京剧脸谱，在他脸上慢慢勾勒出轮廓。 画脸谱倒不是演出需要，自从乐队声名大噪，见识过乌泱泱的媒体记者，北原贤人总担心，万一冲出来一个神经病，突然袭击他，当众摘下他的面具，那时候真就要傻眼。 以前这种新闻例子，出现不过不少次，北原贤人总放不下心。 所以以防万一，画一层脸谱，再多一重保障，虽然不一定会派上用场，但能让他心安不少。上一轮演出，他也是画了张脸谱。 一张脸谱画了十几分钟，北原贤人都快等得不耐烦，深田助理终于恋恋不舍的后退半步，放下毛笔。 北原贤人迅速起身，离开化妆镜。 他照了会镜子，还算满意的给自己戴上面具，心里一下子踏实了不少， 深田助理又悄悄瞟了几眼，才肯慢慢挪动身子，姗姗去给其她人化妆。 她走到高梨絮风身后，视线打量着镜子里的高梨，笑着说道：“高梨桑，这一轮要唱的歌曲，《尽管我们手中空无一物》，是一首治愈温馨的歌曲吧，我建议高梨桑考虑改一下发型......及肩短发怎么样？” “微微内扣的短发，显得脸蛋更可爱一些，笑起来纯真，治愈，比较搭配演唱歌曲的风格，嗯......类似石原那种及肩短发？” 高梨絮风认真想了想，自己从小到大，还从没尝试过及肩短发，现在能有机会，她也很想体验一下。 “没问题，深田桑，那就拜托你了。” “絮风，等一等。”柏木茉优忽然出口。 她更喜欢长发的絮风，不仅仅是喜欢和习惯，因为她也是长发，和絮风一样长的长发，如果絮风剪成短发，她们两个人，又有一些地方，悄悄变得不一样了。 柏木茉优柔声劝说道：“絮风，剪头发不是一件小事，以后再想长到现在的长度，需要很长一段时间呢，再考虑下吧。” 北原贤人默默暼去一眼，除了对高梨絮风，他就从没见过，百合同学语气还对谁如此温柔过。 高梨絮风再次想了想，认真的点头回答道：“我已经考虑好了，茉优，我想体验下从没尝试过的事情，所以，也就想看一看短发的自己。” 她话语顿了下，又微笑说道：“只是剪到及肩，没剪多少，半年就能蓄回来。” 柏木茉优沉默了会，缓缓点了点头，没再说话。 败者组最后一轮，只剩最后两支乐队争夺出线名额。 节目组自然不会为了两支乐队，专门制作一期节目，所以也就并入了胜者组，两支败者组乐队最后登场，一决胜负。 北原贤人看了圈候场室，离上场还早，呆在候场室无事可干，便打算出去逛一逛，透会气。 他们所在的候场室楼层，附近专门空了出来，安静到冷清。 他心情不错，顺着楼梯而下，寻思去看看其他乐队的状况。 前天抓住了柏木同学的一个不大不小的把柄。 但目前，暂时先装傻，装作不知道，等比赛结束后，准备撕破脸时，他提前把那颗“螺丝钉”拔下来，保留证据！ 但仅靠这些，还是不够。 就算他揭露百合同学偷偷安装针孔摄像头，曝光录像，柏木也能找出许多理由，可以辩解。 虽然或多或少，能对她产生些不利影响，至少能引起高梨同学的警觉，但还是不够一锤定音。 不过也算一个大收获了，在此之前，对方有核武器，他可毫无反制手段，而现在，至少拥有了能让她比较忌惮的导弹。 北原贤人沉思着走下楼梯。 要将她安装针孔摄像头的动机，引到高梨絮风身上。 找出百合同学，她觊觎高梨絮风，并图谋不轨的关键证据、确凿证据，令她无话可说，铁证如山，才能最终一锤定音。 北原贤人拐过楼梯转角，听闻到叽叽喳喳的女孩子玩闹声，抬头一瞧，正是他们这一轮的对手，一支幸运的小女团，她们在大厅里嬉戏。 由于败者组是观众投票，而这支女团成员的平均颜值不赖，专业水平还算过得去，所属事务所也舍得向她们倾泻资源，倒是幸运的一路过关，跌跌撞撞走到败者组最后一轮。 不过撞上他们，她们的好运也就到此为止了。 北原贤人瞥了眼六位活泼的女孩子，暗道她们心态不错，明知会输，看淡输赢，索性玩起来了。 其中一位女团成员看到了他，她稍与大家讨论，笑着招了招手，“坂本桑，这里，这里。” 北原贤人走上前，余光注意到另一边，艾伯特表情怔怔望着窗外的世界，似乎在发呆幻想，他收回视线，随口闲聊寒暄。 “你们状态很轻松嘛，看不出紧张。” 附近没有摄像机，私下谈话，她们也心态轻松的实话实说，女团队长开心的笑着说道： “当然不紧张，能闯到现在，能让很多人都知道我们，我们大家已经非常知足。虽然比不上坂本桑，推特关注量竟然涨了二百多万！但真的，已经非常知足了！就连经纪人也都没想到，我们居然能走到最后一轮，这一定是神明的祝福吧。” 北原贤人余光注意到，那边的金毛狗闻声转身，忽然看向了这边。 女团队长好奇看着北原贤人，更好奇面具下的面具怪男，究竟长什么样子。 “对了坂本桑，要不要一起合影留念？” 北原贤人收回注意力，反正戴着面具，合影就合影吧，被一群女孩子邀请，明面上作为公众人物，他也不好意思拒绝，点了点头。 女团队长左瞧瞧，又看看，她冲远处的艾伯特挥了挥手，请他来为她们照相。 艾伯特虽听不太懂，但看她们的比划动作，大概能猜懂，他安静的快步走上来。 过程中，他观察面具怪男，等注意到那双眼睛时，他蓦然失神一瞬，旋即又恢复自然，仔细凝视面具怪男的眼睛，心里若有所思。 面具下的北原贤人神情如常，他背着手，调整位置，与女团成员站成一排。 艾伯特照完几张，递回手机时，忽然朝女团说了一段英语，不擅英语的女团成员们面面相觑，纷纷下意识望向北原贤人，眼神询问他能听懂吗。 北原贤人沉默了稍，翻译说道：“他拜托你们暂时离开一会。” 面具怪男隐去了后半段话，但女团成员结合前半句，大概也能联想到后半句，艾伯特想找面具怪男谈话！ 她们内心十分好奇，来回看了看两人，各怀小八卦心思的走远。 艾伯特收回视线，伸出右手，面绽微笑说道：“dtoknowyou。” 北原贤人视线移动，看向小金毛伸出的右手，这是想跟他握手？ 他觉得不太对劲，这小金毛，是不是认出了他。 咔嚓，远处传来了开门声。 北原贤人下意识看去，雨宫雅柊也走出了候场室。 仿佛相控阵雷达，精准侦测信号，她清冷的目光瞬间投了过来，眼睛紧紧盯着，艾伯特伸出的右手，然后她细长清秀的双眉，一点一点深深蹙下。 北原贤人迅速收回视线，佯装不认识她。 他又瞥了眼艾伯特一直没收回去的右手，内心略作犹豫，应该不可能认出他吧，除了雨宫雅柊和花谷，他还从没碰上过第三者，能识破他的伪装。 出于礼貌，维护乐队形象，面具下的北原贤人不动声色的回以握手礼。 第158章 路易十六 候场室的宽阔大厅。 艾伯特拿出衣兜里的手机，迅速编辑一段英文，伸手展示给北原贤人。 「你是北原君？」 面具下的北原贤人，维持眼神如常。 金毛狗用打字的方式，没有开口交流，是想替他掩饰身份。 北原贤人不清楚金毛狗如何识破的他的身份，但他又不傻，怎么可能老老实实承认，同样编辑一段字回复对方。 「我姓坂本，你认错了。」 艾伯特沉思了下，抬起头，认真望向北原贤人的眼睛，他凝视片刻，再次编辑文字回复：「北原君，我记得你的眼睛，很漂亮的一双眼睛。」 看着对方手机上的一串英文，北原贤人忽然心生一阵恶寒，这人说话怎么娘里娘气的，他不对劲吧。 远处，雨宫雅柊目光盯着他们来回用手机打字交流，越看越不入眼，越心烦，偷偷摸摸说什么话呢！而且还握手！ 她身后，竹下茜也紧跟走出候场室。 “小姐，我陪你......”竹下茜渐渐止声，从雨宫小姐气质释放出的凝重氛围来判断，小姐现在心情很不美好！ 她顺着雨宫雅柊的目光方向看过去，待看到远处私下交流的两位男士，内心瞬间了然，雨宫小姐是又“介意”了吧......居然连男人的醋也吃。 但竹下茜蓦然回想起来某个街拍视频，她昨天还看到过，北原同学和艾伯特在砂町银座偶遇，小金毛试图与北原同学交朋友，却被果断拒绝。 难道北原同学，他被小金毛给认出来了？......竹下茜又转念想到艾伯特非正常性取向，表情渐渐古怪起来。 难道说......不会吧......社长不是说小金毛有男朋友吗！ 雨宫雅柊眼神已经极其不耐烦，她冷着脸，快步向那边走去，竹下茜也急忙追上前。 艾伯特并没有注意到背后光景，继续眉宇认真的编辑文字。 「北原君请放心，我保证不会泄露你的身份。」 「我姓坂本！」北原贤人无奈的再次强调一遍，眼角余光发觉，雨宫雅柊表情冷淡的径直走来 “你在干什么？” 艾伯特闻声转头，神情颇为惊讶，以往雨宫雅柊非常反感他，一直向他摆明冷漠姿态，明摆着的警告他别去烦她，他也识趣的从没纠缠......这还是对方第一次主动向他问话。 面对她压抑双眉的冰冷眼神，像是隐藏在丛林中的记仇猎豹，艾伯特仿佛感受到了莫大的心理压力，不敢直视，心里不自觉就矮了一头。 艾伯特低下头，放低声音，语气微弱的用英语回答：“我想和坂本君做朋友。” 北原贤人内心愈来愈古怪，这个人不仅娘里娘气，说话怎么还那么小受，中村都比他有男子气概。 中村都敢为他仗义执言，怒冲冲质问雨宫，毫不客气的回顶一句话，而金毛狗，居然就这么怂了？怂得干脆利落，怂得丝毫不拖泥带水。 不过金毛狗能自觉为他掩饰身份——虽然向雨宫雅柊隐瞒，毫无意义——这一点，北原贤人倒还算满意，心里对金毛狗略微提高了那么一丁点好感度，暂且将金毛狗的称呼改为小金毛。 但做朋友还是免了，他总觉得这个人不太正常。 做朋友......雨宫雅柊渐渐沉下了目光。 她正要开口之际，竹下茜急忙上前说道：“艾伯特，现在要开一个很急的会议，你需要回来一趟。” 艾伯特表犹犹豫豫的说道：“竹下女士，能给我一点时间吗？” 一听这话，竹下茜内心顿时咯噔一声，这下似乎真要不妙了啊，小金毛难道真的异地恋出轨了？ 想和我做朋友？......北原贤人暼去一眼，这人脑子里到底长了什么毛病。 小金毛好像是英国人......英国人！......腐国人！？ 莫非他还是个男同志！ 面具下的北原贤人脸色微变。 他不太清楚“同志们”的脑回路，但是否就像男人见了漂亮女孩子，应该总想与她们做朋友，男同志见到中意的男生，也想做朋友？ 虽然他不歧视，但他万万不能接受，身边有个男同觊觎他。 北原贤人赶紧说道：“我回去，我回去，我那里还有事，再见！” 说罢，他谁也不给开口机会，当即扭头就走。 莫名的，北原贤人忽然对高梨同学，有了一种同是天涯沦落人的倒霉催的奇妙感觉。 ...... ...... 旧式独栋木屋，空荡荡的客厅。 北原花谷蹲在地上，小脸瞅着眼皮底下的胖兔子，检验它最近几天的军训成果。 花谷抬起右手，胖兔子兔眼一瞧，旋即俩腿一立，直起身子，抬起毛茸茸的右爪子。 花谷满意点头，继续抬起左手，胖兔子迅速配合，紧跟抬起右爪子。 花谷双手一齐落下，胖兔子紧密配合落下双爪，然后半肥的身体，于木地板翻滚两圈。 见状，花谷小脸颇为满意，忽然又抬起双手，胖兔子慌忙不迭的再次举爪爪。 花谷打量了会举手投降的胖兔子，想了想，灵机一动，小脸认真的冲它说道：“雪球这个名字不好听，以后你就叫路易十六！” 说完，花谷右手拿起兔子玩偶，小手晃了晃玩偶，左手指了指玩偶，又指指胖兔子，然后摸起地上的水果刀，刀尖冲着它，小脸认真说道：“路易十六，听懂了没？” 花谷尝试叫它一次，“路易十六。” 刚趴下来的胖兔子，俩腿一立，瞬间又站起来了，兔身绷直，似乎在努力的向奴隶主表达自己听懂了！ 花江琴音慵懒躺在老沙发上，颇感好笑看着这一幕，提醒说道：“海己，小贤快要上场了。” 花谷转头应了一声，小手抓起地上的水果刀，撒腿跑到厨房，踩着矮凳重新放回去。 花谷再撒起小短腿，朝老沙发跑去，胖兔子一蹦一跳，紧紧追随奴隶主身后，不敢远离。 花谷扑进花江琴音软软的怀里，胖兔子费劲九牛二虎之力跳上沙发，动作老老实实的安静趴在旁边。 花谷瞅去一眼，胖兔子平常又懒又好色，傻乎乎的，根本指挥不动，但只要一拿起刀子，吓唬吓唬它，胖兔子立马就聪明的像条狗，简单的动作，认真教上几次，它很快就能学会，也不知道是谁培训出来的。 第159章 准备开启通往决赛之战 比赛现场后台，演播大厅的总控室。 河内健一郎驻足监控大屏幕前，神情感喟。 画面里，命运引力乐队的五位成员，全部已经登台，准备就绪，而台下，粗略看过去，大约有一百多人，纷纷高举着「命运引力」的亮光应援牌。 剩下没举牌的二百余人，大半是雨宫的支持者，还有零零散散的其余粉丝。 摄像导演语气慨叹说道：“河内桑，当初谁也没想到他们能走到这一步吧，我很佩服河内桑慧眼如炬，” 河内健一郎微微点头，心里感慨万千。 虽然当初看好命运引力，认为是一匹非常有潜力的黑马，但那时，他可远远没想到，命运引力竟然能突破到这种程度，令所有人业内人士，无不大吃一惊！ 如果将其与女团akb48相比，目前推特关注量最多的成员，小嶋阳菜，三百一十余万，而命运引力，已经超过了小嶋阳菜。 但小嶋阳菜，她2005年入团，已经打拼多年，才取得这个成绩，而命运引力从创立到现在，应该不过半年吧。 甚至他前几天出差，有幸遇到了那位女团教父。 秋元大佬居然问他，有什么运营技巧！ 那可是亲手先后创建过小猫俱乐部、akb48、乃木坂46等等等等女团的女团教父，凡是有他掺手的女团，哪一支不是声名赫赫，而小猫俱乐部，更是日本女团史的第一传奇，知名度能把当时一众艺人按在地上无情摩擦。 一手打造出日本女团文化的女团教父，居然请教他一介小小的电视台导演，虽说这里面带有玩笑成分，但也足够说明，命运引力真的是一个奇迹。 还是一个不可复制的奇迹。 看看市面上，哪支女团能有大财团撑腰，不计成本的烧钱运营。 哪支女团的成员，有一位曾经的传奇歌姬妈妈、大家族里的二少爷爸爸。 以及《周刊文春》在那段时间，里接二连三的“友情助攻”，送命运引力乐队彻底出圈。 最后，还要加上近期的雨宫雅柊，那个超级大热点，被抱住大腿，连蹭两次热度。 还有一系列小事件，接续鼎力相助。 一档久违的音乐选秀节目登上电视，再加上雨宫雅柊的加入，一声平地惊雷，一夜间引爆业界，被全社会高度关注......天时已有。 《周刊文春》、鹤见财团、高梨絮风的父母......地利来至。 命运引力乐队，自身能力也足够优秀......人和到齐。 天时地利人和俱全，种种缘由相辅相成，造就了一个夏天的奇迹。 而命运引力的成员，她们也争气，口袋够大，够结实，容纳得起那份汹涌而来的流量，德能配位。 确实是不可复制的奇迹啊......河内健一郎内心感慨道。 画面里的舞台上，白色顶光灯的照耀下，高梨絮风身披光晕，走上中央，其余伴奏者也陆续就位——那位一直未曾登场的大胸女生，也第一次走上正式比赛的舞台，她坐到钢琴前——全场观众默契的一齐静默。 伴随十秒钟的钢琴前奏，吉他、小提琴和提前录制好的鼓声一齐跃然出场。 温暖沁心的人声恰时唱出： 「我有件礼物」 「想要呈现给你」 「那是孤独难耐的夜晚」 「依然会在远方闪闪发光的满天繁星」 河内健一郎微微失神，真是无论听多少次，都听不够的动人心扉的声音，老天爷赏饭吃的歌喉。 如果她肯出道做歌手，业界将会升起一颗冉冉不落的璀璨新星吧。 河内健一郎轻叹了口气，只不过人家妈妈已经是名贯时代的传奇歌姬，爸爸还是大家族的二少爷，那些在寻常人眼中光鲜亮丽的艺人身份，人家根本瞧不上吧。 河内健一郎收回思绪，认真倾听。 她的歌声里，蕴藏积极向上的蓬勃力量， 「虽然不断失去」 「虽然受尽排挤」 「虽然无法实现」 「但依然拼命挣扎」 「依然坚信到底」 「依然昂首，迈步前进」 b段高潮来至，鼓声加重推进，吉他伴奏的面具男，俯向前方话筒，轻轻和声伴唱。 「尽管我们手中空无一物」 「却能因此紧紧相牵」 「当你一人时请别迷茫」 「因为我无论何时都不会放手」 静心倾听歌词，河内健一郎动容些许，他眼睛微微酸涩，回忆起了很多往事。 当年大学毕业，离开校园，心怀无限憧憬，意气风发闯进社会，脑子里幻想着许多美梦。 但混电视台，没有背景，没有人脉，谈何容易。 三十年的拼搏努力，也不过是看人脸色行事的小节目的音乐总监，还差点被官二代鸠占鹊巢，肆意欺压。 不知何时起，当年的意气风发，无限憧憬，徒剩下面对现实在努力的苟活，而那些脑子里的许多美梦气泡，也早随着时间，自感可笑的悄然破裂掉。 当夜深人静的孤独夜晚，他望着窗外的夜幕，偶尔感性的回忆青春时，也曾感到迷茫和懊恼，是不是自己选错了路呢？心怀着如此感想，而悄悄责怪自己。 「虽然难以忘怀」 「虽然无法承受」 「虽然束手无策」 「虽然总被夺走」 河内健一郎右手摸向口袋，打火机哒的一响，他沉默的点了根香烟，长长深吸一口。 「这模糊不清的世界」 「就用这双手为它增光添彩」 「即使得不到旁人的认同」 「即使不曾拥有像样的地位」 「我们小小的双手也一定」 「能为明天的某人带去笑容」 「尽管我们手中空无一物」 「却能因此紧紧相牵」 「当你一人时请别迷茫」 「因为我无论何时都不会放手」 一根香烟，短短十几秒，已经变得烫手，竹内健一郎却浑然不觉，触感伤怀，不知不觉，眼眶已经湿润。 那积极向上的歌声，温暖治愈的歌声，就像孤独寒冷的夜晚，有一位元气满满的少女，她在你耳边呢喃轻语，在你耳边轻声呼唤，为你鼓劲加油，为你送上温暖祝福。 就算没人在乎，就算默默无闻，就算遭遇挫折，就算我们手中空无一物，也请永远不要沮丧灰心，永远不要气馁，总有一个人，她会在远方为你默默祈祷，为你祝福，就像夜幕的满天繁星，永远跟随着你，始终关注着你。 「我有件礼物想要呈现给你」 「那是在孤独难耐的夜晚」 「依然会在远方闪闪发光的」 「满天繁星」 “竹内桑。”摄像导演伸手递来一张纸巾，竹内健一郎恍然间迅速回神，开口道了句谢，用纸巾擦拭略有失态的眼睛。 竹内健一郎慢慢吐了一口气，转头问道：“投票结果怎么样？” “差距很恐怖，”摄像导演低头，他盯着手上的平板电脑，沉默了下回答，“就像其它乐队撞上雨宫雅柊，命运引力压倒性大优势，对手只有不到一百票，。” 竹内健一郎微微点头，身体转向监控赛场的大屏幕，表情感慨万千的说道：“去祝贺他们吧，祝贺命运引力重回主战场，准备开启通往决赛之战。” 第160章 商榷粉丝见面会 由港区前往千代田区的京都道高速路线，车辆流逝，灯光珠连。 车窗外的光景，飞速略过。 比赛结束完，时间已经不早，天际线暮色浓郁，众人乘车，先送高梨和柏木回家。 副驾驶上，鹤见千春低头看眼小手表，兴致勃勃提议说道：“喂，今天大获全胜，凯旋而归，很有必要值得庆祝下，要不要一起聚餐？” “现在调头，就算回去叫上花**和海己，时间也还来得及。” “聚餐？那个，抱歉，我今晚有事，”栗山瑞穗不好意思的摸了摸脖子，“败者组之后的比赛，轮到我负责主唱了吧，今晚剧团里有演出，我正好去请假，已经跟大家约定好。” 闻言，鹤见千春顿时意兴阑珊，光庆祝这件事，她提议过不知多少次，至少三次！每次都因为某人有事，每次都计划泡汤！ “算了，那就下次吧。” 鹤见千春突然想起什么，小脸得意的拉开挎包拉链，拿出几份装订好的文件资料，分发下去。 “你们看看，分析团队作的报告，我们和雨宫雅柊之间的差距。” 北原贤人颇有兴趣的接过手，翻开前几页，上面记录着一堆不明觉厉的图表数据和从没学过的算法过程，他又摸了摸那十几页纸，立马顿感头大。 菅原部长眼神琢磨的研究了好一会，无奈的抬头问道：“直接说结论是什么吧。” 鹤见千春小脸藏不住笑意，哈哈大笑，“我们最近两个月，涨了两百万关注量吧！那个目中无人的家伙，她才只涨了七十万！” “总之，分析团队列了一串看起来就很麻烦的公式算法，如果把增幅速度，换算成‘潜力’，我们的潜力，比雨宫雅柊更大！更受新观众和年轻人欢迎！” 商务车最后排，香川宁宁两只小手扒着车座，探出小脑袋，语气弱弱说道：“雨宫同学本来就有五百五十万关注量吧，涨幅慢可以理解。” 鹤见千春笑声戛然，眼睛淡淡暼去一眼，语气恨铁不成钢的说道：“喂，你到底向着哪边！你那么替她说好话，她怎么没邀请你去弹钢琴！” 香川宁宁噤若寒蝉的缩回头，坐一旁的栗山瑞穗总感觉很古怪，她又想起上一次，一起跟雨宫雅柊坐同一张桌子上吃饭。 这现在，似乎总提不起多少敌意。 栗山瑞穗视线挨个看去。 鹤见千夏平常不太上心，似乎对于是否能赢，抱以一种无所谓结果的态度在努力，没看出她对雨宫雅柊有敌视心。 高梨同学和雨宫同学互不认识，无仇无怨，也没有敌视心。柏木同学也一样。 香川同学很崇拜雨宫同学，更没有敌视心。 栗山瑞穗的视线最后望向北原贤人，暗道北原同学也差不多吧，毕竟是青梅竹马，肯定不是看待敌人的那种态度。 好像只有鹤见千春，自己一个人，把雨宫同学看作势不两立的竞争对手？ 另一边，北原贤人合上分析报告。 他刚才大致看了一遍内容，分析团队没有疏忽，将雨宫雅柊本来的关注量，以及预期涨幅速度，纳入了分析范畴，经过一系列复杂的公式过程，得出来的结论：雨宫雅柊涨幅速度正常，而命运引力，涨幅非常不正常，所以相对来说潜力更大。 但潜力终归只是潜力，潜力再大，没时间成长，没时间发育，照样不堪一击。 北原贤人开口问道：“为什么我们潜力更大？或者说原因在哪？” 鹤见千春早有准备，又从挎包里拿出一份分析报告，“分析内容又长又麻烦，我大体念一下。” “简单来说，我们选歌不错，接地气，更普罗大众。” “选歌？”菅原部长稍一沉吟，“北原唱的六首歌，主要是情歌和伤感歌，高梨同学唱的歌，偏向于治愈和励志色彩，三者圈起来的范围，确实非常普罗大众，涵盖了几乎所有听众。” 高梨絮风想了想说道：“雨宫同学，他们五首英文歌之中，三首流行歌曲，两首古典歌曲，说真的，那五首英文歌里，我有三首歌从来都没听过。” 菅原部长笑了笑，迅速接续说道： “而且他们的编曲风格还非常‘高级’、‘优越’，一群年轻的古典音乐天才，瞧不起流行歌的‘简单’，使劲往里面融合‘高级元素’，炫耀自身优秀的音乐素养，但代价嘛......虽然受乐评人赞赏无数，但曲高和寡，普通人听不明白，旋律也谈不上朗朗上口。” 北原贤人一直没说话，默默倾听。 这种事很正常，音乐界鄙视链现象，哪个国家都存在。 古典音乐和流行音乐差距太大了，古典音乐的天才们，居于鄙视链最高层，大多自视甚高，瞧不起流行音乐，嘴上口口声声，“要将流行音乐融合进古典音乐”，其实嘛，底子还是瞧不起流行音乐那一套。 他上辈子看过许多综艺节目，不少著名国外音乐学院毕业的音乐生，回国参加综艺，十有八九，嘴上就说这老一套。 他们想当然的以外，想方设法的把编曲整得复杂又工整，添点“高级元素”，稍加改编的塞一段经典旋律，就自认为“升华”了流行音乐，就“融合”了古典和流行，那纯粹是放屁，反而搞得四不像，哪里也不讨好处。 流行音乐不需要“升华”，不需要“生硬的高级”。 古典音乐也并不“体面”，流行音乐也并不“寒酸”。 古典音乐之所以称为“古典”，是因为它是十八世纪的音乐，旧时代的音乐，所以才称为“古典音乐”，不是字面优越性意义上的“古典”——说是“古董音乐”也没多少毛病——而流行音乐，它是现代音乐。 小众不代表优越，大众不代表俗套，阳春白雪和下里巴人，各有存在的必要性，无关高低贵贱之分。 早在海选赛时，北原贤人就预料到过，雨宫雅柊的实力并不可怕，毕竟流行和古典的鸿沟在那摆着，可怕的是她的名气。 正如现状，海棠果的古典天才们自视甚高，曲高和寡，换成其它乐队敢这么玩，早就落进败者组淘汰掉了，毕竟这是一场流行比赛，不是“高级大赛”。 也就是雨宫雅柊名气够大，支撑着那些放肆的天才们可以去不断任性，而那些乐评人们，也肯配合社会氛围，乐得给她捧场。 而代价嘛，虽然能让许多观众，不明觉厉的买账，却难以打动观众们的心灵深处，简而言之，不够走心。 正如上次，他看两帮粉丝在2ch论坛上吵架，其中一位贴了两张截图，某音乐平台上，高梨絮风唱的歌，在点击量和热度方面，压倒性的远远超过了小金毛。 北原贤人斟酌的总结说道：“所以说，他们的选歌方向出现了错误，而我们一直以来的选歌，误打误撞，成了我们的潜力优势。” “如果我们想翻盘，拥有获胜希望的直面雨宫雅柊，必须要想办法，迅速且充分的发挥我们的潜力优势？......你们有什么对策。” 高梨絮风想了想提议道：“吸取教训，尽量别唱国民不熟的歌曲，尽量不要碰古典歌曲。” “栗山同学后续的选曲，最好可以换一种与我和北原同学不同的音乐风格，继续扩大喜欢我们的听众群体。” 北原贤人沉思了下，他原本计划，想让栗山后续唱比较通俗的古典歌，正好能掩盖她的歌剧腔毛病。 但眼下，有了前车之鉴，保险起见，还是别再去撞南墙，他们可没雨宫雅柊那么大的名气能去任性。 “喂，你们忘了粉丝见面会吗？”鹤见千春忽然开口。 一提起粉丝见面会，北原贤人就头疼，他一个大男人去凑什么热闹，难道他还要和那些男粉丝握手拥抱？ 鹤见千春接续说道：“放心吧，不是卖握手券和拥抱券，演唱会性质，你们只需要上去唱歌就行。” “往后的每一周，我都给你们组织粉丝见面会，你们尽量多唱不同风格的歌，我会全程录制，拿去跟电视台去谈判，找个时间段，给你们在电视和网络上同步播放。” 北原贤人内心松了口气，这还行，他尚能接受。 这种运营方式很像那个曾经的第一传奇女团，小猫俱乐部，同样是在电视上，定时播放她们的节目，在那个娱乐匮乏的年代，小猫俱乐部造成的效应，引发放学后万人空巷。 他再次斟酌了会，开口说道：“我就没必参加了吧，反正也没多少人因为我才去看。” 鹤见千春转过身子，小脸意外看着他问道：“为什么？现在网络上很多人都好奇你，面具怪男的流量可不小。” 北原贤人默默不说话，正是因为这样，他才不想参加。 鹤见千春稍一思考，理解的点头说道：“那行吧，你只要参加前两次就好，对了，第一场粉丝见面会，你和高梨同学合唱一首歌，两位主唱首次合作，算是个不错的看点，应该能吸引不少人。” 第161章 久保由纪 “女生宿舍”。 琴音姐系着围裙在厨房刷碗，鹤见姐妹还在二楼滚地掐架，栗山瑞穗已经去了歌剧团，北原贤人嫌二楼吵，下楼坐到沙发上。 茶几一旁，北原花谷蹲在胖兔子面前，小脸严肃的盯着它，撒手朝门口丢出一个网球。 “路易十六，去捡回来。” 胖兔子挪动半圆的身体，一蹦一跳，努力朝网球蹦过去，然后兔头拱着网球，老老实实的推回到花谷面前。 北原贤人看得十分无语，它只是兔子，怎么还当狗训起来了。 “为什么给它起名叫路易十六。” 花谷转头看过来，小脸蛋笑嘻嘻的没解释，她冲胖兔子抬起双手，胖兔子紧接着模仿，俩腿一立，举起两只毛茸茸的兔爪爪。 花谷瞅了两眼，觉得还缺点什么，又撒起小短腿，跑到小茶几面前，揪出一张纸巾，沾点水，将其湿贴在一根筷子上。 她先为胖兔子演示了两遍，然后将“白色旗帜”递到“路易十六”面前。 “路易十六”旋即伸出两只兔爪爪，夹着“白色旗帜”左右摇晃。 花谷打量了会，满意的转过头，笑嘻嘻说道：“欧尼桑，看到了没，它是一只法国兔子。” 看着“路易十六”努力挥舞着白旗，北原贤人沉默了会，不由心生可怜，时运不济，命运多舛，胖兔子上辈子究竟犯了什么错，这辈子才投胎成畜生，摊上了百合同学和花谷。 他转念一想，胖兔子也是罪有应得，自作自受，它若不是喜欢耍流氓，爱蹭女孩子的欧派，也沦落不到这般境地。 不过他更担心，万一胖兔子被花谷玩坏了，从“雪球”变成“雪糕”，送回去可不好交代。 百合同学或许不在意，但高梨同学可是很喜欢这只胖兔子。 噔噔，line上，菅原部长给他发了条消息。 「北原，吃完饭了没，出来散会步？」 北原贤人左右闲的没事，自从他不再担任主唱，也没必要再练声，近些日子算是清闲下来，索性外出散会步也好。 他朝厨房随口说了声，眼睛瞥了眼还在军训“路易十六”的花谷。 最近花谷已经不再派特务监视他，终于过去了那一茬。 ...... ...... 刚下过一场小雨，熙熙攘攘的步行街，临街商铺的多彩霓虹灯光映照水洼。 北原贤人和部长穿梭人流，漫无目的的散步闲逛，有一句没一句闲聊着学校和乐队的近况。 菅原部长侧头看眼临街商店内的钟表，忽然开口问道：“北原，你去看过栗山的歌剧团吗？” 北原贤人正思考着下一轮选歌，他收回思绪，回答道：“没，现在去看一看？距离远不远？” “不远，附近站点坐巴士，十五分钟就能到，”菅原部长稍一沉吟，“你先跟栗山说一声，让她提前打个招呼，免门票钱......你找她说吧，我问她，肯定要收费。” 北原贤人点点头，line上发了条消息，但好一会，栗山一直没回复，显示忙碌状态，估计是正在演出。 菅原部长考虑了下，无奈说道：“算了，我给另一个人打电话吧，她面子比我大，到时候直接领我们进去就行。” “久保由纪？”北原贤人随口问道。 命运引力的乐队排练地，即是久保家闲置下来的海鲜仓库。 他记得栗山和久保由纪的关系，似乎十分不错。 而久保和部长的关系，似乎比较复杂，栗山还因为件事，看不惯部长。 正如平常，栗山称呼谁都是某某同学，而轮到部长时，干脆连名字都不叫，喂喂喂的叫他。 第一次认识部长时，栗山喊部长“半个人”，还毫不客气的拿易拉罐踢部长，俨然她对部长十分有意见。 “是她。”菅原部长掏出手机，走到一边。 等待的工夫，北原贤人继续考虑栗山的第一轮选曲。 女儿曾给他剧透过，未来的新版杂志，栗山瑞穗穿一身酒红色礼服，身后站着合唱团——他是钢琴伴奏——下方评语是月光女神。 综合各路线索，他已经预知到了那首歌的名字，一首气势磅礴的震撼大作，无可置疑的，超级适合栗山瑞穗。 一旦那首歌轰动登场，所创造出的惊心动魄的现场效果，将会是无与伦比的震撼大脑！荡气回肠！ 至于什么假声男高音？一边凉快去吧，无论是稀有度，还是专业素养，假声男高音距离戏剧花腔女高音还差不少距离。 现在唯一要解决的问题，是栗山背后的合唱团，以及没有入镜的管弦乐队。 那首歌，若没二十几号人伴奏，没有管弦乐队，难以展现无与伦比的震撼风貌，而如果再算上合唱团，大概需要四十人左右。 《明日乐队》节目组，可是还欠他们一个补偿。 北原贤人沉思了会，同样打一通电话，叫鹤见千春随行一趟。 菅原部长打完了电话，十五分钟过后，一位穿着兜帽休闲装的短发女生匆匆而来。 她的气质和一举一动十分干练，不显拖泥带水，不似寻常女生那般娇柔扭捏，这点倒是与栗山比较像。 北原贤人见过久保由纪几次，第一次是在体育馆，栗山教训一个羞辱久保同学的男生，有时乐队排练，久保同学偶尔也会去露一面。 北原贤人客气的打了个招呼，简单问好。 久保由纪瞟了眼部长，语气大大咧咧，笑着打趣说道：“喂，光宏，今天没去陪你周六的女朋友？还是周四和周五的女朋友撞上了周六的女朋友，被她们狠狠甩掉了？” 北原贤人不着痕迹瞥了部长一眼，心里略有诧异，部长有女朋友？从没听说过。 她直接称呼部长的名字，看样子，关系似乎还挺好吧。 北原贤人余光注意到，菅原部长样子不太对劲，一改随和的常态，忽然像闹别扭的幼稚小孩子一样，故作显而易见的不和睦样子。 菅原部长的语气很呛：“谢谢关心！但还是免了！就算那种事情真会发生，也用不着你担心，我可是肚子饿的时候，每周至少能找到七个女孩子来请我吃饭！” 听语气，部长不喜欢久保同学？但不喜欢，又为什么要叫她出来......北原贤人有点看不透，没有唐突插话。 面对十分恶劣的语气，久保由纪样子并未生气，她语气无所谓的回答：“随便你吧，但愿别让我在情杀新闻里听到你的名字就好。” 菅原部长仿佛受了什么刺激，状态瞬间更加生气。 北原贤人站一旁，默默做个局外人，他原本以为这两个人，关系可能比较暧昧，但现在来看，并不是暧昧，而是不简单的十分复杂。 部长明显在说假话，故意气她，故意触怒她，而久保由纪似乎心知肚明，全盘照收。 这世上的每一个人，背后都藏着不为人知的故事啊，家家有本难念的经？......北原贤人不禁略有感慨，他干咳嗦一声，开口提醒两位，先去歌剧团。 第162章 奇怪的两个人 北原贤人是第一次来参观栗山打工的歌剧团。 三人乘着巴士前往新宿，于五光十色的歌舞伎町二番街下车，再去找先一步抵达的鹤见千春汇合。 歌舞伎町是东京的娱乐中心之一，町区内聚集许多电影院、酒吧、风俗店、爱情旅馆等，也被称作“不眠之街”，直到深夜依然灯火通明人来人往，凡是涉及东京题材的电影、漫画、小说和游戏中，新宿歌舞伎町的身影于故事中数见不鲜。 2000年那会，这里曾是黑帮的天堂，彻头彻尾的黑色混乱地带，但经过国家屡次严厉打击，曾经的地下暗涌，现在已秩序井然。 穿梭于熙熙攘攘的人流，繁复霓虹光牌的辉映下，久保由纪快他们半步，一边带路，一边转头说笑道： “原本以为他怎么也是演奏部部长，多少能帮点忙吧，才向瑞穗推荐他，没想到那家伙不中看也不中用，没给大家帮倒忙就好。” 北原贤人内心了然，怪不得，栗山瑞穗看不惯部长，不太可能主动邀请他，原来部长是经久保同学推荐入伙。 另一边，菅原部长依然摆着敌对态度，像是小孩子被大人抢了糖果，无可奈何，只好摆出显而易见的情绪化的幼稚作态。 北原贤人心里感到好笑，平常以往的菅原部长，平和随性，很好说话，幕后领导着峰高男生群体，是个聪明人，而且他也从没见过部长生气的时候，但现在，无时无刻故作生气，表情恶劣又不爽的样子，还真是极为少见，少见到就像故意演给谁看似的。 吵闹的环境中，手机来电音忽然响起。 菅原部长正在拿着手机line聊天，手指早有准备的一划，迅速接听。 环境嘈杂，难以听清电话那头，依稀是女声。 等那边说完对白，菅原部长眼睛余光瞥了眼久保，语气明显提高声调：“我真的是在男人家里，是我学校的一个同学。” “真是很抱歉。今天我是真的不能去。下星期一定...哎？明天？” “明天有点......不是，这几天我貌似都得待在这家伙身边啊，说起来因为他被甩了，貌似有自杀的冲动。” “哎？女人？怎么可能有这种事，”菅原部长眼角余光再次暼去一眼，“我心里，只有幸子你一个啊......这句话我都说几遍了。” 久保由纪依然双手揣兜，前方领路，表情无所谓的样子。 另一边仍旧在喋喋不休的说着：“所以说别哭了啊，我说，好吗？现在要好好听我说.........我心里只有你啊。” 这边听着部长的表演，北原贤人微微侧头，小声问久保由纪：“喂，这样好吗，那个。” 久保由纪语气无奈的回答道：“为什么要我去做好坏的判断？” 北原贤人不太清楚，这俩人以前究竟发生过什么事情，不过部长演到这种地步，故意搞人心态到这种程度，是否稍有些过分了。 久保由纪话语顿了下，眼睛往那边瞟了眼，忽然同样提高声调说道：“我喜欢那种眼里只有我一个的男生呢，要我在光宏和北原同学里选一个，我一定选后者。” 北原贤人果断缄口不言，不再插话，久保同学的反击也很犀利嘛，只是如果能别拿他说事，那就再好不过了。 还真是奇怪的两个人。 另一边同样不甘示弱，紧接着又“接”了一通电话：“啊，优奈吗？是我是我，光宏啊......” 就这样，气氛保持着极度不融洽但又不似仇敌的古怪感，三人找到鹤见千春汇合，继而前往栗山打工的歌剧团。 来至巷子里的一家门口前，北原贤人紧跟而入。 一进门，门口有售票窗，一位约么大学生年纪的休闲装女生，她拄着下巴坐在里面，百无聊赖的刷着手机，闻声抬头看去门口，旋即笑着说道：“由纪来了啊，好久不见，还有菅原同学。” 久保由纪转向北原和鹤见，不大好意思的微微弯腰，开口介绍道：“他们是我的同学，我领他们来看演出，打扰你们了。” “哪有打扰，客气什么，想来就来嘛，你们来的正好，现在正轮到瑞穗唱歌呢。”售票女生微笑起身，也没谈买票的事情，伸手示意大家还不快进去。 “对了，观众席好像已经坐满，你们可以去后台。” 久保由纪微微弯腰道了句谢，带领大家迈进走廊。 鹤见千春跟在后面，左瞅瞅，右瞧瞧，表情好奇的四处打量。 北原贤人转头诧异问道：“第一次来歌剧会现场？” “当然是第一次看歌剧，”鹤见千春话语一顿，迅速猜到北原在诧异什么，“反正我们家没有附庸风雅的传统，音乐会那种东西，听起来昏昏欲睡，弹的玩意也听不明白，至少我是熬不住，没劲。” “对了，你为什么非要拉上我一起来？”鹤见千春小脸蛋狐疑看他。 “等会你就住知道了。” 边说着，北原贤人已经听到了渐渐清晰的歌声，又是那首《让我痛苦吧》，非常经典的一首咏叹调，就像《爱的罗曼史》之于吉他，《蓝色多瑙河》之于金色大厅，这首歌亦是初学意大利文的必练曲目、标准音乐会的保留曲目。 他们没有去观众席，而是静悄悄来到舞台幕后。 从后台的帷幕后边看去，舞台中央，栗山瑞穗没有穿歌剧盛装，而是一身日常便装，只是稍加打扮，不过看她的气势，完全没有了平日里懒懒散散的散漫，表情非常认真的投入状态。面向全场观众，脱麦演唱。 「让我痛哭吧」 「残酷的命运」 「多么盼望着」 「那自由的来临」 北原贤人暗暗点头，正如部长所说，栗山认真起来的时候，与平日真的差距好大，仿佛人都变得不一样了，也添了许多女人味。 这是一首面对残酷的命运现实、触之不及的自由，悲叹自己不幸，悲伤凄凉的经典名曲。 令他感到好奇的是，栗山居然演绎的入木三分，仿佛感同身受，完全融入进女主人公的感情中，悲伤情绪表达非常好。 北原贤人驻足看了会，内心微微低叹一声，他不知道栗山从歌曲中，感同身受到了什么东西，但他猜测，可能是她自己的家庭问题吧。 被父母禁锢的自由，始终不被理解的无奈，一直以来的许多偏见和家庭争吵，纷纷化作悲伤源泉，流露内心的痛楚...... 北原贤人渐渐陷入沉思，高梨同学曾提议过，后续比赛，尽量唱不同于之前风格的歌曲。 前面的比赛，他唱的情歌系歌曲，高梨唱的励志治愈系歌曲，而后面轮到栗山，除了那首歌以外，或许可以试着让栗山去唱些苦大情深系的歌曲？ 这三大类别，已经几乎把所有听众都网罗进来了吧。 另一旁，久保由纪在与熟人一个个打招呼，谈及那场比赛，还有网上的议论，她语气十分气愤的说道： “网上好多人都说命运引力乐队的唱功不行，说什么玩笑话呢！那是瑞穗还没有登场！等下一轮，一定要让那些人擦干净眼睛好好瞧瞧！究竟是谁唱功不行！” 第163章 栗山的选曲！ 北原贤人安静站在舞台幕后下方，环视四周，会场并不大，堪堪容纳一百位观众，幕后工作人员面孔大多比较年轻，蓬勃朝气，似乎是大学生们不以盈利为主要目的，兴趣使然搞的一个小歌剧团。 没一会，一位叫伊吹的女大学生，款款走了过来，她微笑的跟久保由纪聊了几句话，隐约可知，她就是歌剧团的领导者。 伊吹同学转身望向舞台中央，表情十分感慨的说道：“以前我们为了爱好和梦想，一直都在赔钱坚持下去，但自从上个月，有人发现瑞穗其实是命运引力乐队的成员，录视频发布到了网络上，托瑞穗的福，许多人都知道了我们，现在场场都能爆满。” 舞台上，一曲结束，栗山瑞穗鞠躬下台，紧接着，二十几位大学生，纷纷抱着弦乐，鱼贯走上舞台，演奏热血沸腾的《女武神的骑行》。 “你们怎么来了？由纪和鹤见同学也在。”栗山瑞穗惊讶看着幕后的三人，选择性忽略了菅原部长。 鹤见千春哼了声说道：“我可没那么多时间来看什么无聊的歌剧，是北原同学硬拉着我。” 北原贤人懒得拆穿那个口嫌体正直的小傲娇，简单解释了几句。 剧团的领导者，伊吹同学笑着打岔一句，一边领大家前往后台休息室，一边微笑问道：“瑞穗，下一轮比赛，该是你作为主唱上场了吧，我们可是都非常期待喔，现在决定好选曲了吗？” 谈及这点，久保由纪精神一振，握拳朝栗山做了个加油鼓劲的动作，说道：“瑞穗，一定要让那些抹黑你们的人，擦亮眼好好瞧瞧！我们的唱功一点也不赖！” 谈及比赛正事，菅原部长也慢慢收敛了敌对姿态，认真提议说道： “栗山，我建议选曲第一要知名度够广，第二要难度够大，就算外语歌也没关系，虽然跟我们的计划有冲突，但只唱一首歌而已，没什么大不了，主要目的是告诫那些抹黑的人，嗯，就是我们老对手的那些天真粉丝，我们不去唱，不代表我们做不到！只是单纯没必要！” 北原贤人内心暗暗点头，这话其实是说给他听的，建议给他。 栗山的第一轮选曲的确非常重要。 之前把栗山雪藏了那么久，真正主唱一直没登场，搞得就像饥饿营销一样，犹抱琵琶半遮面，勾人心痒痒，现在千呼万唤始出来，不知多少人翘首以盼，必须要一举征服他们的期待感。 伊吹同学带他们来到一间休息室，送上茶水和点心。 菅原部长坐下来，表情沉吟了下，提议说道：“《allbymyself》怎么样？知名度非常大，难度也超级高，全亚洲能唱好这首歌的人，不超过十根指头吧。” 闻言，伊吹同学笑道：“别说全亚洲，全世界能唱好这首歌的人，也不超过十根指头吧。” 她话语顿了下，转头看向栗山，“瑞穗，这首歌你以前在舞台上唱过，唱得很好呢，你就算在那十个人里面。” 鹤见千春小脸十分意外，左顾右盼，语气不太敢相信的问道：“喂，我说，全世界只有十个人能唱好，她就是其中之一？......她才十八岁吧。” 伊吹同学慢慢叹了口气，十分无奈的摇了摇头。 “这世界总有些天才，他们年纪轻轻，就能做到寻常人努力一辈子也遥不可及的事情。” “鹤见同学，你知道夏芮丝吗？” 北原贤人深以为然的点点头，《allbymyself》确实难破天际。 翻唱这首歌，只要能勉强唱下来的女歌手，那便无可置疑的，能称得上是绝对实力派歌手。 而能唱得还不错的人，那就是高手中的高手。 至于达到原唱的水准高度.......没有人，没有现场，因为原唱自己现在都达不到，也可能是为了保护嗓子，不会再去达到吧。 但是，除了一个人，当时一个才年仅十八岁的女孩子，她以惊人的不凡唱功，近乎完美的翻唱了这首巨难歌曲，甚至她在声压上，还超越了原唱！ 她才十八岁，十八岁！甚至她早在十五岁时，就已经做到了无数努力派的职业歌手，拼命努力一辈子，也仰望不可及的事情！ ——夏芮丝。 夏芮丝明明没有接受任何专业的声学训练，却依靠个人不断练习，拥有了让人难以置信的震撼高音和感染力极强的声线，全凭自己努力，创造了属于自己的传奇。 此后，夏芮丝一飞冲天，轰动世界乐坛，她与众多世界著名的天王天后合作过，邀约无数，成为世界乐坛上一颗冉冉升起的新星......后来宣布出柜，成为了女同志。 “这就是天才啊......”伊吹同学眼神复杂的低叹了声，身子转向栗山。 “我相信瑞穗，就像以十八岁年纪，唱功打破世人认知常识的夏芮丝，瑞穗也是十八岁的戏剧花腔女高音，她的音域和嗓音条件，唱那首歌没有问题。” 伊吹同学考虑了下，又开口建议道：“其实《第五元素》也可以试试，这首歌可能更适合瑞穗一点，现场效果也不错。” 栗山瑞穗坐在靠背椅子上，她摸着脖子，眼神略有无奈的环视大家。 “这些歌都好难吧，唱起来很累的，比跑一千米都要累......不能换一首简单点的选曲吗？” 菅原部长灵机一动，精神振奋的提议说道：“《thephantomoftheopera（歌剧魅影）》怎么样？等栗山的e6高音一出，现场效果一定会爆炸的吧！那只金毛狗估计都会吓得目瞪口呆！” “喂，你们到底听见我说话了吗，”栗山瑞穗表情更显无奈，“这个更难了吧，我都没把握唱好现场，拜托你们别太追求难度啊。” 北原贤人忍俊不禁，别人家的主唱选曲，磨磨唧唧，一群人讨论这首歌能不能唱，音域是不是太难，现场是不是没有把握，遗憾又可惜，但换成栗山这里......这首歌是不是太简单了？不够震撼吧，不够浮夸吧，再难一点！再难一点！ 他干咳嗦一声，吸引大家的注意力。 “其实，不需要刻意的追求难度，只要以现场效果最为震撼为目标，能满足观众旺盛的期待心，征服他的期待心，看得够爽，听得够爽，这样就足够了。” 久保由纪：“北原同学，你有什么建议选曲？” 北原贤人环视大家一眼，说出那首早被花谷剧透了的歌名：“莎拉布莱曼，《fleursdumal》。” 闻言，伊吹同学眼睛迅速一亮，旋即赞同的说道：“这个首歌很好！也很合适！......我刚才怎么没想到呢！” 菅原部长听得一头雾水，他从没听说这首歌，名字似乎不是英语吧。 见状，伊吹同学微笑的起身，走到笔记本电脑前，于收藏列表，熟练地找到一首歌，再连接音响插头，鼠标点击播放。 刹那间，并不宽敞的休息室内，音响隆重响起：铿锵铁血的鼓声，整齐有力的小提琴声，像是沉沉阴云下的末日战场，黑压压的钢铁洪流在浩荡进行，下一刻，阴云破开一道光线，照耀在末日战场下的红衣少女身上，宛如天籁般的花腔高鸣，如龙卷风般瞬间席卷战场。 菅原部长呆呆的傻了好一会，这首歌一开头，前奏就出人意料的吓到了他，先声夺人，完完全全的震住了他。 北原贤人很满意菅原部长的表情，要的就是这种效果，第一时间就紧紧抓住所有人的耳朵，震撼听众大脑。 这首歌是古典美声与歌特摇滚的完美结合，还带有一点点爵士味道。 莎拉布莱曼与教皇合唱团合作，身处史蒂芬大教堂，献唱给上帝的一首史诗巨作！带有浓厚的宗教色彩。 但他嘛，比起宗教色彩的歌曲，北原贤人更倾向于那句——教皇？他有几个师！ 所以一直都当做军队进行曲来听，够劲！够爽！ 伊吹同学认真斟酌了稍会，抬头说道： “这首歌确实非常合适栗山的声线和音域，虽然听过的人不多，但现场效果，无与伦比的震撼人心，记忆点也非常深刻，就算《fleursdumal》不太知名，也完全没有问题，只是......这首歌需要弦乐团和合唱团吧？” 北原贤人点点头，转头望向了鹤见千春。 鹤见千春秒懂，瞬间明白了北原贤人带她来的用意。 她小脸成竹在胸的一口说道：“可以，那边交给我去谈，节目组还欠我们一个补偿，你们尽管放心去做！” 第164章 高梨絮风和相武葵 翌日。 放学后的学校就像饭点前的菜市场，乌泱泱的吵闹。 北原贤人简单收拾了下东西，准备前往歌剧团。 昨晚更改了排练地点，毕竟久保仓库虽大，但如果塞一个合唱团和管弦乐队，四十多号人，总是比较扰民，所以顺其自然搬到了歌剧团，也方便配合团队一起排练选曲。 歌剧团的人十分豪爽，一口答应了他们的请求，愿意出人帮忙。 北原贤人沿着校园大路，不急不忙前行，说起来，最近有件事，令他很郁闷。 之前，他给花谷做亲子鉴定，随之又闲得无聊，打算试探下命运引力，想看看那个虚无缥缈的玩意，究竟如何发挥效用，也算是打个招呼，互相“认识”一下。 所以他依照对命运引力的了解，与花谷达成了一项约定，又计划参加高中生全国围棋大会，试看命运引力会如何阻止他。 然而那玩意，仿佛根本没想阻止他似的，最近对他爱答不理，压根什么怪事也没发生，每天都是风平浪静，总让他有种一拳打在了棉花上的难受感。 北原贤人十分想不通，高中生全国围棋大会，以及他和花谷的约定，无论哪件事，都绝不是件小事，如果按他对命运引力的理解，应该无论如何也要阻止他。 为什么就没动静呢..... “难道我对命运引力的理解错了？” “可我的理解，是基于花谷和高梨推测而总结，如果真发生错误，那岂不代表无论是花谷，还是高梨，她俩全看错了命运引力？” 北原贤人心里十分纳闷，路过柳林时，眼角余光一瞥，注意到了某个娇小的身影。 柳林的长椅下，相武葵孤零零坐在椅子上，小脸迷迷糊糊的发呆，显而易见的向四周传染孤独氛围。 北原贤人脚步一停，心里颇为无奈。 之前有心想帮忙，但人家根本不领情，而且自从上次，相武葵见到他和栗山走一块，现在也远远躲着栗山。 他就从没见过这种奇葩。 他也想过，私下里找相武葵的那伙“表面朋友”谈一谈，但又怕事后，她们把火撒到相武葵身上，勾结同学孤立她，这种事情太常见了。 他也考虑过，要不要私下告诉她爸，但这是治标不治本的办法，而且那孩子本来就性格内向，一旦拆穿她的谎言，往小里说，说不定遭人嫉恨，往大里说，说不定引发父女矛盾，反而容易彻底搞坏局面。 北原贤人不禁低叹了口气，想想相武葵，再想想花谷，小调皮蛋那点小毛病，也都不算事了。 就看小调皮蛋那顽劣性子，只有她欺负别人，别人欺负不了她头上。 北原贤人胡思乱想着，已经即将穿过柳林，视野里又注意到了一位熟人。 高梨絮风正站在不远处，面朝他，正往这边看。 北原贤人不觉得高梨专门在等他，因为在学校里，高梨同样跟他保持着正常距离，单从最显而易见的一点来说，毕竟还要替他遮掩身份。 他顺着对方视线看去，内心略有诧异，高梨絮风居然在观察相武葵。 两个人简单打了个招呼，高梨絮风望着远方的那个孤独孩子，神思略有担心的问道： “最近几天，我每次离校，经常看见她一个人坐在长椅上，北原同学，之前你巡视校园的时候注意到了吗？” 北原贤人微微点头，大体解释了一遍。 他猜测，相武葵性格内向，还可能比较胆小，害怕跟人说话，但她老爸又劝她多交朋友，那孩子没办法，于是就“遵守父命”，搞了那一出。 听完，高梨絮风神思诧异了稍会，问道：“她明知，她们没把她当朋友看，是在利用她，她还主动贴上去？还替她们护过饰非？” “应该是这样。”北原贤人稍一斟酌，说明自己没有掺手的顾虑，别让高梨误会。 并非他视而不见，而是不敢轻率行动，他还想拿奖学金，不能给人留下尸位素餐的印象。 “北原同学考虑的很周到，这件事的确不能鲁莽。”高梨絮风认可的点了点头。 她认真想了想，“但我觉得，是否......她其实自己也没想交朋友，也不想被人打扰，她只是象征性的听爸爸的话，单纯听爸爸的话，她才象征性的那么做，并不在意她们如何看待她？” 北原贤人颇为意外，这个脑回路有些清奇啊，他还真没想到过。 “为什么这么说？” 高梨絮风远望着相武葵的脸，轻声说道：“因为她发呆的时候，表情一点也不寂寞。” 听起来有点玄乎，北原贤人仔细回忆了下小时候的雨宫雅柊，似乎是有点差不多。 都是那种虽然我经常孤零零独处，在你们眼中很可怜，但我自己一点都不觉得可怜的那种感觉。 若真是这样，他倒要扭转看法了，那个孩子不是奇葩，而是喜欢和享受独处，还是个内心另类程度上强大的人。 北原贤人注意到高梨在沉思，似乎想走上前，跟相武葵聊聊。 “你想帮她？” 高梨絮风略有犹豫的点点头说道：“我想去问问她，毕竟学生会的职责，就是管理好和服务好学生们的校园生活吧，如果她需要帮助的话，我想尽所能的帮帮她。” 北原贤人自然不会阻止，也不会说什么，远远走到一边，躲起来，以防相武葵看到他，又突然溜掉。 他戴上口罩，远远看着高梨絮风走向柳林，来到树下长椅前，俯下身子，相武葵也回过神，听不见谈话内容，但相武葵并没有跑。 大概五分钟过后，高梨絮风直起腰，似是说了句告别，离开了那，前来找他。 北原贤人语气略有意外，“看样子很成功？” 高梨絮风点点头说道：“还好吧，有北原同学的提醒，我没说自己是会长，她好像也不认识我，我问她头发上的发卡很可爱，是在哪买的，先找到一个话题切入点，之后就简单了。” “我又含蓄的询问她，发呆的时候都在想什么，她说在脑子里和自己下棋，然后回家再和爸爸下盲棋。” “下盲棋！？”北原贤人霍然一惊。 高梨絮风同样非常意外，她也懂围棋，知道围棋的盲棋有多难，又转念一想，上次她与北原同学对弈，最后是北原同学一目半胜。 她回家经过复盘，惊讶发现，北原同学居然是在故意让她，几招缓手是刻意而为，也没有追究她棋型上的问题，一直在牢牢掌控着局势，始终将局面牢牢维持在一目半胜负，真实水平非常强，比她强多了。 高梨絮风好奇问道：“北原同学，你能下完一整盘盲棋吗？” 北原贤人一时沉默，这得分和谁下。 小时候的他，曾与父亲尝试过几次。 若自己与自己下盲棋，只要按熟悉的布局套路，以及熟悉的后续变化发展，他能做到一整盘盲棋。 若是和别人下盲棋，小时候的他，远远做不到，不可能做到，脑子根本记不住。 别说他，就算是超一流职业棋士，也会望洋兴叹吧，这并非考验棋力，而是在“刁难”棋手的记忆里。 但现在嘛......虽然他还没尝试过，但应该是没问题吧。 北原贤人不想太张扬，摇了摇头说道：“我做不到，她可能是记忆里方面的天才。” 高梨絮风了解的点头，接续说道：“我对她说，我也喜欢下围棋，以后可不可以一起下棋，她一开始比较犹豫，但最后还是答应了。” “相武同学那种类型的性格，内心通常十分敏感，我没有轻率问她朋友方面的事情，总之，目前先慢慢熟悉吧，之后再侧旁敲击。” 听高梨絮风坦明计划，莫名的，北原贤人心里总有种既视感。 记得小时候，他也是这般对付的雨宫雅柊，只不过那个小宅女，可没这么好说话，从没给他过好脸色，极度嫌弃他，总让他离她远点。 还是老爹不断催促他，加油鼓劲，琴音姐背后出谋划策，暗中安排，他死皮赖脸缠了人家半年多，才艰难的被慢慢接纳。 高梨絮风略微迟疑了下说道：“北原同学，你不是在找联棋队友吗，相武同学能下盲棋，应该很厉害吧。” 北原贤人微微低叹了口气，实力肯定不弱。 他猜测，相武葵应该具有业余6段水平，毕竟有例子，世界上那位著名的盲棋大师，鲍橒，就是业余6段，而业余6段，已经具备职业初段，甚至职业二段的棋力，他最多最多让先，让子应该让不动。 北原贤人含糊揭过：“以后再说吧。” 相武葵一直躲着他，好感度不说是负数，总之也高不了哪里去，而且她爸爸，还对他误会不浅，这件事难。 高梨絮风想了想，放低声音，小声说道：“对了，北原同学还有其它事情吗？如果不忙的话，我们先离开校园，找个地方汇合一起去歌剧团，下周就是粉丝见面会，我们合唱的事情，现在还没定下来选曲，正好路上商量一下。” 北原贤人回过神答应下来，约定好哪里碰面，抬手整理了下口罩，先行一步。 他沿着大路前行，迈出校园时，视野中注意到，有个戴着针织帽、一次性口罩和黑色围巾的的男生，伫立在学校大门对过的街道上，表情凝视着校门口，视线始终放在他身上。 那个人，隐约给他一种熟悉感。 北原贤人警惕之下，穿过马路，径直走向对街的男生，打算逮住那个可疑人员问个明白。 直到走近三米，北原贤人表情微微愣了瞬，看那个可疑人员的瞳色，居然还是外国人 他当即醒悟，明白了隐约的熟悉感何来，那竟然是全副伪装的小金毛！ 北原贤人步伐戛然而停，他眼角微微抽搐了下，果断迅速转身，扭头就走！ 第165章 小贤来摸一把 旧式独栋木屋。 厨房里，花江琴音系着奶牛斑点围裙，熟练流利的哒哒切菜，栗山瑞穗帮忙打下手，清洗蔬菜。 花江琴音微微侧目，瞟了眼刚回家的北原贤人，“小贤，看你脸色......身体不舒服吗？” 北原贤人默默未语的坐到沙发上，被男同志潜伏到学校门口，悄悄偷窥，能舒服才怪。 楼梯口传来小脚步声，不会，花谷笑嘻嘻的跑进客厅，忠诚的胖兔子一蹦一跳，紧随其后。 “看，欧尼桑，”花谷转身，小手抬起，然后冲着胖兔子握拳，“快一点路易十六！” 胖兔子急忙立起来，同样抬起毛茸茸的右爪爪，像招财猫一样，不停的上下摆动右爪爪。 北原贤人象征性的夸了几句，内心十分汗颜，是不是再过一阵子，这胖兔子都能学会钻火圈滚皮球了。 他俯身把胖兔子拎过来，眼神研究的，仔细打量它。 他现在手上，已经有百合同学偷偷摸摸安装针孔摄像头的证据。 但还缺少能够一锤定音的铁证。 北原贤人目前还没有明确的头绪。 倒是以前听中村说过，柏木茉优的父母，似乎总是不在家，她经常一个人独居。 这是个好消息。 他猜测，既然父母不常在家，她自己地盘上，说不定就藏着点不可告人的秘密。 这只胖兔子身上，哪里能动点手脚呢......北原贤人视线仔细扫视胖兔子，胖兔子噤若寒蝉，老老实实窝着身子，安静的一动不动趴在他大腿上。 “最近越来越热，已经到夏天了嘛。”客厅门口，鹤见千春小手捏着冰淇淋，神态蔫蔫的走进来。 厨房里，正忙碌的花江琴音随口回了一句： “早已经立夏了吧，现在的时节，也应该穿短袖了，你看千夏和瑞穗，她俩不早就换成了夏装。” 鹤见千春欲言又止，她也想换一身凉快衣服，可现在毕竟住在男人家里，心理上总有些绕不过去。 紧接着，大鹤见也悠然走进客厅，一身非常清凉的夏装，她拿着香草雪糕，舌尖不停舔弄着顶端，不时眼神意味深长的看向北原。 北原贤人不动声色，回想起来，上次那家伙偷偷强吻他，他及时发现，阴阳差错下舔他手指的那一幕。 他瞥了眼鹤见千夏意义不明的笑意，那是刻意做给他看的......女妖精。 鹤见千春小脸左瞅瞅，右看看，又低头瞧了瞧自己，大家都是一身凉快的夏装，只有她傻傻的，还穿一身长袖衣服， 她一咬牙，不管了，扭头上楼，自己也换！ 晚饭过后。 女生宿舍的宿友们，齐坐老沙发上，喝茶闲聊，北原贤人没有加入，他搬出棋墩，转头叫花谷过来下棋，胖兔子作为忠诚的跟班，老老实实蹲在花谷身边。 北原贤人目光下意识暼去一眼，三双明晃晃的大白腿，坦荡荡的暴露在他身边的空气中。 琴音姐的腿修长白皙，袅袅婷婷。 栗山瑞穗的柔韧紧实，光滑雪白。 鹤见千夏的纤细亭亭，青春活力。 至于小鹤见的腿......比花谷强不了哪里去。 北原贤人张了张口，有心提醒下她们注意形象，好歹当着男性的面，穿得长一点，保守一点，矜持一点，就算套个丝袜也行。 花谷眼睛瞟向沙发那边，嘿嘿笑道：“欧尼桑眼馋吗？谁的腿最好看？” 北原贤人没好气说道：“认真下你的棋，还想死一片龙？” 花江琴音修长的双腿交叠，表情笑吟吟说道：“小贤忍耐不住的话，可以来伸手轻轻的摸一把哦。” 北原贤人目不斜视，充耳不闻，直接当耳旁风略过，拈起云子落下。 云子敲击棋盘的清脆响声不时响起，半个小时后，花谷小脸不高兴的噘着嘴，她瞅着棋盘上被杀死的一条龙尾巴，小脸幽怨至极。 北原贤人忍住不笑，这小调皮蛋计算还不错，也知道一些棋理，行棋还算有板有眼，没愧对她爷爷是位职业九段。 唯独有个毛病太严重，棋风太调皮，太滑头了，总想占他点便宜。 而围棋是讲究平衡的，你这里占点便宜，那里再占一点，恨空抢地，也就意味对手的子力全局变厚，严重影响中腹的掌控力。 边角的一点点蝇头小利，相对于中腹的星辰大海来说，得不偿失，尤其是让子棋，更是绝不能让上手方，轻易砌一层铁壁外势。 北原贤人抬头看去一眼，花谷蹙着细长清秀的眉毛，认真思索，他恍惚了瞬，差点看成雨宫雅柊又在生气，赶紧重新定神。 之前下了这么多盘，小调皮蛋也该快醒悟了。 她对于围棋的认知，太过贫瘠，许多棋型的手筋（妙手）不懂，许多经典死活常型不熟悉，井底之蛙，从不接触大世界，自然难以涨棋。 他只有晚饭过后，这一会工夫，才能陪女儿下下棋，平常还是主要靠花谷用悟性，自己去琢磨和领悟。 花谷认真的复盘一会，想了想，抬头问道：“欧尼桑，海己记得家里有讲围棋的专业书？” 北原贤人内心颇感欣慰，小调皮蛋终于想办法学习了，“好像是有，我给你去书房找找。” 他起身，登上二楼前往书房。 凭着记忆翻箱倒柜，只找出了《发阳论》和《官子谱》。 北原贤人略有为难，就好像加减乘除不懂，直接解微积分，这两本书对于花谷来说，太晦涩难懂了。 前者是业余棋手和职业棋士的分水岭，有些题目，职业棋士都要十分认真的计算，后者同样很难，只要全部看完并看懂，大概能上业余五段，这两本书都不适合花谷。 北原贤人稍一犹豫，还是先让花谷试试吧。 返回到客厅，他把两本书递给花谷，让她去慢慢琢磨研究。 他收拾好棋墩，闲暇工夫，沉心思考。 乐队比赛那边，下一轮栗山的主唱，鹤见千夏的爵士鼓，他负责钢琴伴奏。 香川和高梨暂时不用上场，但另有任务。 下周就是粉丝见面会，还赶在下一轮比赛前面，香川宁宁要为他和高梨的合作，负责钢琴伴奏。 他现在还没考虑好选曲，他和高梨的听歌范围，不太重合，还受限于只有钢琴，编曲不能太复杂。 下午的时候，他和高梨讨论了会，初步商定是《樱花飞舞时》。 北原贤人渐渐收回思绪，心里又颇为隐忧，他和高梨合唱，会不会刺激到百合同学，万一她吃醋了该怎么办...... 第166章 这样值得吗？ 中央区的一座甲级写字楼，顶楼，海棠果乐队排练室。 安藤未央对坐在钢琴前，她侧身环视，宽敞的场地，徒有她们三个人分布房间各处，一堆乐器相伴，显得冷冷清清。 雨宫雅柊依然不在，像往常别无二致，选曲和编曲她一概不掺手，跟个甩手掌柜一样，整天连个人影都见不到。 说好听点，是放心大胆的交给她们，说难听点......那位大明星，根本不在乎，根本没兴趣。 安藤未央再次环视冷清的室内，心里郁闷至极，又深感无奈。 既然你不在乎，你没兴趣，干嘛还要参加比赛，到底什么人，什么事，比你的事业和名声还重要！ 一位女成员表情诧异问道：“艾伯特去了哪？平常他都是最先来，然后等我们吧，而且他昨天也缺席，前天也来的很晚，最近好像很忙的样子。” 一谈起这点，安藤未央心里越想越来气。 队长不在就算了，主唱居然还玩起失踪！ 天知道小金毛溜哪去了！连个准信都没有！现在只剩三个伴奏，那还排练个屁！ ...... ..... 北原贤人帮中村搬了点东西，离校时比往日稍晚。 四点三十分，还未到放学和下班的高峰期时间，此时，地铁里的人并不算非常多。 他戴着特大号口罩，驻足在地铁月台前，准备前往新宿歌舞伎二番街参加排练。 北原贤人遮掩在口罩下的脸色，十分不好看。 他出校门的时候，那个小金毛，居然又守在校门口！ 有病吧！ 还能不能遇见一个正常人！ 地铁广告墙的led大荧幕，放映着命运引力乐队的宣传视频。 两位女生望着地铁广告墙，叽叽喳喳的起来： “由美子，看命运引力乐队的最新推文没，下一轮，是他们真正的主唱上场！就是那个除了预选赛第一轮，一直藏着，一直没登台的女生。” “看过了看过了，不过我更期待他们的粉丝见面会，面具怪男和高梨絮风双主唱合作呢！能容纳五千多人的东京国际会馆，只要转发推文，邮件报名，就有机会免费去看！” 北原贤人渐渐收回注意力。 鹤见千春也是下了大本钱，说是粉丝见面会，其实压根就是演唱会嘛。 而且她为了扩大宣传力度，还承诺专门要抽一千位幸运的转发者，免费赠送门票，这事还又上了一次热度榜。 远处传来了轰隆隆的地铁濒临声。 北原贤人闻声望去，准备乘车，但刚刚转过头，视线中忽然闯入了一位熟悉的身影，站到了他身侧。 他曾多次偶遇过乐队成员，一起顺路同行，但唯独这一次，还是史无前例的头一回。 虽然她戴上了严密的白色针织帽，遮住了那一顺过于瞩目的发色，还专门佩戴口罩，遮挡面容，但她那澄绿的瞳色，以及安静如水的气质，实在太好辨认。 柏木.高梨絮风的闺蜜.面具怪男的地下情人.两人间的第三者.种植薰衣草的百合女.茉优。 北原贤人没想到居然能偶遇柏木茉优，看来她也忙完了学生会，打算乘地铁，前往新宿找她心目中的老婆。 他内心颇为感叹，这到底是什么程度的感情。 处理完学生会，放学回家就好了，明天又不是见不到，非要先打出租车来坐地跌，再大老远跑去新宿，中途折腾一个多小时，然后步行到歌舞伎二番街，只为看心目中的老婆那一小会？......而且还不能打扰她排练，只能坐一旁静静看着。 两人视线交集了片刻，柏木茉优淡淡的转回了头，然后十分恶意的，仿佛嫌弃，她迈步走向另一边，隔他远远的。 北原贤人没有热脸去贴冷屁股，十分配合她，装作互不认识。 高梨絮风不在现场，两人没必要维持表面朋友关系，他就装着不敢得罪她，也不敢翻脸的人设就够了。 不过说真的，柏木和高梨这事，依他来看，很悬。 虽然他对高梨了解不多，但也能看出来，那个女孩的观念，十分保守传统，肯定接受不了女女之间的感情，估计到最后，也只是落得心目中的老婆下场。 地铁停稳后，两人分别走向了不同的车厢。 到站后，他找了个人少的公共厕所，迅速换完装，暂时没戴面具，等抵达歌剧团的那条巷子，他观察四下无人，再摘下口罩，迅速戴上面具，推门而入。 看门的售票女生闻声抬头，待看到那副熟悉的面具，表情一瞬变得惊讶。 她惊讶望着戴面具的北原，仿佛出乎意料之外，又在情理之中，视线一个劲的好奇打量他。 “你是面具怪......坂本桑？！” 北原贤人点点头，改变声线，问了句好。 “你好坂本桑，很高兴认识你，请多多关照，”售票女生喜笑颜开的迅速站起来，伸手去锁上大门，“人都到齐了，坂本桑请跟我来。” 走进舞台大厅，台上热热闹闹的站了四十多号人，一半负责管弦乐，一半是合唱团。 北原贤人戴着面具走近时，众人陆陆续续投来目光，眼神皆是十分好奇。 风头正旺的面具怪男，最近谁不知晓，作为乐队中唯一的男人，他还戴着面具，跟四位漂亮可爱的女孩子组乐队，如果再算上幕后两位，那就是六个女孩子！ 六个女孩子的乐队......稀奇，这哪是乐队，压根从没听说过，分明就是安插了一个男人的另类女团！ 纷纭的目光集中在自己身上，北原贤人早已习以为常，他鞋里垫着两层内增高，肚子还贴了硅胶制的假腹肌撑体型，倒不怕被认出来。 他简单跟大家打了个招呼，又去询问伊吹同学。 北原贤人组织了下语言，字斟句酌的说道：“伊吹同学，你应该听过这首歌，其实栗山同学的音色，与莎拉布莱曼是有区别的，莎拉布莱曼是花腔女高，栗山同学虽然能唱花腔，但她的音色更偏向戏剧女高。” 伊吹同学眼神饶有意思打量他，她一开始怀疑过，面具怪男的真身，是否就是昨晚那个姓北原的小同学，但现在来看，面具怪男更高，体型也更健美。 “坂本桑的意思是，编曲上要动一动？” 北原贤人微微点头，“前奏已经很好，保持不变，歌词部分，可以让栗山咬字更重一点，带点铁血杀气，伴奏也重一些，营造出气势磅礴，比原版更偏向军队进行曲的那种风格......这样可能更适合现场，表现力更强，也更适合栗山同学的声部。” 伊吹同学思索了会，自语般的喃喃说道：“但那样做.......是不是与歌词不太匹配？《fleursdumal》的歌词大意，是植根于人类内心的恶欲吧，哲学上的七罪恶，正好搭配哥特风的妖魅，营造出一种诡异的倾诉感。” 她继续考虑了会，头一抬，语气豁达说道： “嘛，其实也可以，栗山哪会唱哥特风，原版的诡秘唱腔，确实不适合她，而且歌词反正有一半是法语，观众也听不懂......偏向进行曲风格？气势磅礴？是个不错的路子，坂本桑的建议，我们会认真考虑。” 北原贤人点了下头，没再打扰他们继续讨论，安静后退到一边。 这首歌，若按他的意象去想象。 原版是末日战场下，钢铁洪流席卷大陆，红衣少女徒步行走在尸鸿遍野的大地上，高声悲吟，人类疯狂的欲望恶念。 而换成栗山版，那就是红衣少女亲临战场前线，作镇指挥中心，指挥命令着钢铁洪流，大声号令：前进！前进！再前进！横推一切！碾压一切！摧毁一切敌人！ 北原贤人退居一边，静静看着舞台上的众人热烈讨论。 稍会，高梨絮风和柏木茉优也走进了大厅。 他表情当即意外了稍，柏木茉优摘下了帽子，他这才惊讶发现。 上一轮比赛，经化妆师的建议，高梨为了配合歌曲风格，剪成了齐肩短发。 这才隔了几天，柏木茉优居然也剪了头发，同样是齐肩短发，还是与高梨絮风一模一样的长度！ 只是发型略有不同，高梨的齐肩短发微微内扣，走可爱风，柏木是丝滑的流落下来。 北原贤人迅速收回目光，于内心低叹了声。 喜欢一个人，去不断追赶她走过的路径，去不断迎合她变换的喜好，以致于不知不觉中，渐渐活成她了的样子，这样值得吗？ 第167章 如果他（她）找你告白，你会答应吗？ 舞台下的观众席上，高梨絮风神思好奇的顾盼四方，她还是第一次见歌剧团的排练现场，眼前的一切全都十分新奇有趣。 小鹤见同学神情严肃，一个劲嘱咐别人，禁止录像、禁止向外界透露消息等等事项。 大鹤见同学一脸清闲，她百无聊赖的坐在架子鼓后面，手指旋转鼓槌玩。 菅原同学在和久保同学不停争执，似乎又在吵嘴，但看样子，又并不是真的吵架。 另一旁，北原同学与栗山前辈小声沟通，说着一系列她听不懂的专业知识。 虽然大多都看不懂也听不懂，单不妨碍她看的津津有味，安静坐在观众席上，将忙碌的排练现场尽收眼底。 身边的座位，柏木茉优忽然问道：“絮风，合唱选曲决定了吗？” “已经决定了，樱花飞舞时。” 柏木茉优慢慢沉默，心脏的烧杯里，像是掺入了成分复杂的催化剂，化学反应在剧烈碰击，重重抨击她的心绪，使其越来越不稳定，越来越不是滋味。 她忽然强烈的后悔了，后悔当初劝絮风，答应栗山前辈的邀请，去参加什么乐队比赛。 以往，只有她和絮风，其中一个人弹琴，只有她们彼此两人，一起唱歌，一起分享。 而现在，过了今天，就在近在眼前的两天后，絮风要人生中第一次，当着五千多人的面，现场与一位异性一起合作演唱...... 高梨絮风侧过头，眼神关心地看着好友，轻声问道：“茉优......是身体不舒服吗？看你的脸色好像不太好。” “没有，我只是......是有些不舒服。” 高梨絮风担心的说道：“身体不舒服，就好好回家休息嘛，不要乱出门。” 柏木茉优慢慢的摇了摇头，“从来没看过歌剧团背后排练的样子，想亲眼见识一次。” “茉优很好奇？” 这边正说着，那边舞台上，已经准备就绪，即将开始第一次彩排， 很快，伴随节奏强烈的鼓点，激扬有力的小提琴合奏，那气势恢弘的弦乐，如同疾风骤雨般席卷而来。 高梨絮风心神震撼了瞬间，好宏壮的开场！她第一次听这首歌，前奏一开场，立马就紧紧抓住了她的耳朵。 还不等她稳定下心神，一波未平，又一波巨浪，滚滚而来。 一声通透有力的花腔长音，音浪轰然爆发，那强大的声压，甚至一瞬间盖住了由二十多人组成的弦乐团！ 栗山同学站在舞台中央，她张开双手，脱麦演唱，超高质量的a5-g5-b5的超高音，中间只有一次瞬息换气，却足足持续了二十秒！ 高梨絮风震撼之下，不由惊讶的五指掩口。 栗山前辈好厉害，如果妈妈看到了这一幕，也一定会吓一跳吧！ 夺人眼眶的震撼现场就在眼前，柏木茉优却无心欣赏，她注视着舞台下方的戴面具男生。 似乎总有一种感觉，她所看不到某一处，不知不觉中，絮风已离她越来越遥远，往日不再，再也回不到往常。 这么想着，心里的后悔滋味更甚，似乎早在最开始，她就应该，必须且一定要阻止絮风参赛！ 而当初，她只是想看一看，舞台上的絮风光芒耀眼的样子，才劝絮风参赛。 每当她想起两天后，絮风要跟一位男生现场合唱，还是当着五千多人的面，此刻更是后悔到无以复加，以及浓浓的嫉妒和醋意。 却又深深的无可奈何，至少在乐队比赛这件事上，现在发展到这一步，已经完全脱离了她的掌控， 鬼使神差般，柏木茉优忽然问出一句话，“絮风，如果.......北原同学向你告白，你会答应吗？” 伴奏声太大，高梨絮风一时没听清，她侧过头，身子微微靠过去，稍稍提高声音，又问了一遍。 “如果北原同学向你......告白，絮风会答应吗？” 闻言，高梨絮风表情十分意外。 她看了眼舞台下的面具男生，又看向茉优，略微露出了不解的神思，不理解为什么要问这件事。 但她还是认真想了想，回答道： “我倒觉得，北原同学不可能来找我告白吧......倘若抛却这个前提，问我这边的话......” “我和北原同学认识的时间，还不到三个月吧，不曾真正的了解对方，恋爱这种事，尤其是初恋，是不能随随便便就轻易开始吧。” “而且......”高梨絮风话语停顿，再次认真的想了稍会。 “应该说......是没有感觉吗？虽然说北原同学学力优秀，人也很好，也很有才华，非常受女孩子追捧，但恋情之间，是不是应该要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 柏木茉优：“感觉？” “恋爱前，难道没有那种感觉吗？”高梨絮风稍稍犹豫了下，语气不太确定，“是喜欢一个人的感觉？我也不知道，但应该是要有那种感觉才行的吧。” 柏木茉优微微转过了头，“是的......所以说，是没感觉吗？” “应该是的。” 柏木茉优内心长长松了口气，若女生对男生评价出“没有感觉”这句判决，相当于已经下达死刑了吧。 “茉优为什么突然要问我这件事？”高梨絮风眼神不解的问道。 “只是女生私下的常见话题吧。” “很少见呢，好像是第一次，茉优跟我谈论这种话题。” 柏木茉优没再说话。 她只是担心。 以往，絮风身边从未有过关系不错的同龄男性朋友，而现在，那个叫北原贤人的男生，俨然悄悄走近了絮风的身边。 不过现在看来，能听到一句“没有感觉”，这种下达死刑般的评价，而且她能看出，北原贤人那边，他确实对絮风，没抱有任何的不轨想法，两边人，皆不想朝彼此更近一步，她也就安心落意了。 悄悄谈话间，第一次排练已经结束。 舞台下方，北原贤人收回目光，不再观看排练。 他朝观众席的两位走过去，他得先忙日期排在前面的粉丝见面会，然后再去顾及比赛的伴奏。 反正他的钢琴伴奏也只是一小段，还是爵士风格，那首歌他听过不下百遍，旋律走向熟悉的很，临场发挥都够了，只要最后几天，配合团队突击排练下，完全影响不到。 说是粉丝见面会，其实就是演唱会，但之所以一直叫前者的名字，是大家默契的考虑到，香川宁宁很可能会怯场，所以大家也就心照不宣的，一直说粉丝见面会。 北原贤人走上来，余光不着痕迹的瞥了眼柏木，向高梨开口说道：“目前分开排练，栗山同学那边忙比赛，我们去后台休息室，商量粉丝见面会的选曲编排。” “好的。”高梨絮风动作麻利的拎起小挎包，柏木茉优不请自来，默默跟上两个人。 路上，高梨絮风想起什么。 “对了北原同学，昨晚我邀请相武同学下棋，过程中聊了一会。” 北原贤人示意她继续说下去。 高梨絮风一边组织语言，一边说道：“相武同学很少下网棋，她平常只跟爸爸下棋，跟ai下棋，虽然下棋只是爱好，但她实力非常厉害呢，我都看不懂她的行棋思路。” 北原贤人微微点头，高梨大概有业4的水平，已经不算低，能让业4都看不懂的棋，至少有业6或职业初段的棋力。 高梨说这些话，潜意思是在委婉劝他，要不要再考虑下，邀请相武葵组队。 但还是免了吧，就算排除其它原因，既然高梨好不容易跟相武葵牵上线——那孩子一直躲着他，而且“恨屋及乌”，栗山还殃及城池——他不想因为自己的缘故，再影响她俩。 而且，他最近也有了其它法子。 实在不行，他就去找东京棋院的关系，那片他熟，认识几位辈分很高的老一辈棋士，拜托他们的关系，总能找到合适的联棋队友。 高梨絮风接续说道：“相武同学似乎真的喜欢独处，但她倒没有抗拒我.......可能因为我会围棋？让相武同学比较亲近吧，终于有一个能陪她下棋的同龄人。” 北原贤人默默听着，这件事，应该就这么过去了吧，画上了句号。 一周目的他，应该同样经历过此事，而最终结局，并非是他和栗山帮助了相武葵，而是高梨出手，帮了那个孩子。 但其中的故事发展，应该稍有不同。 这一周目，他想参加全国高中生围棋大会，继而又在寻找联棋队友，多出的这两件事，全与相武葵有关。 但这些原本故事之外的额外因素，终究还是没有影响到既定结局。 他曾经私下想过，那孩子的家世身份比较神秘，不简单，而他未来的人生走向，会不会就有相武一家，从中发挥了什么作用。 但现在来看，还是他想多了，他与相武家的人生轨迹，两条平行线延展而去，并没有发生交点。 ...... ...... 下午的排练，不知不觉很快过去了。 散去之际，菅原部长想散会步，他没有乘鹤见千春的专车，叫上北原贤人，两人一起步行去地铁站。 北原贤人估摸着，部长可能有话对他说。 不出所料，没走一会，菅原部长就伸手过来，勾肩搭背，神神秘秘的说道：“那个，北原，粉丝见面会的门票，能不能搞来十几张？我们演奏部的人想去看看。” 北原贤人了然，估计是觉得自己去找鹤见千春，面子没那么大，找上他这来了。 “我回去问一问鹤见千春，应该没问题吧。” 菅原部长顿时松了口气，喜笑颜开，“谢了，实在拿演奏部的那些家伙没办法......我找鹤见千春不一定能成，果然还是你可靠！” 北原贤人笑了笑，一起闲聊着前往地铁站。 路上，菅原部长忽然问道：“北原，期待吗？” 北原贤人颇为诧异的侧过头，问道：“我期待什么？” 菅原部长表情理所当，“当然是与高梨同学的合唱，北原，难道你不期待？” 北原贤人微微愣了瞬间，眼神渐渐古怪，“你想多了吧，难道这很值得期待？我倒没有觉得。” 菅原部长表情显得很意外，旋即又霍然想通，摇头失笑道： “我忘了神奇后辈的光荣战绩，峰高女生top50的前二十位里，你都能铁心拒绝四位，那么看不上我们的top1，也很正常嘛。” “北原，假如高梨来找你告白，你会接受吗？” “为什么问这个问题？”北原贤人表情略感不理解，“高梨同学不可能来找我告白吧，你应该知道她的性格，传统保守类型，如果有攻略难度的排行榜，这类应该是最难的那一系吧。” 边说着，两人落住脚，驻足在红绿灯前，等待时间。 菅原部长无聊看着络绎不绝的车流，理所当然说道：“单纯好奇嘛，现在我问，你答。” “高梨同学人长得可爱漂亮吗？” 北原贤人眼睛暼去一眼，随口答道：“你说的没错。” 菅原部长紧接问道：“性格好不好？” 北原贤人微微点头，“温柔善良，懂得体贴和照顾人，行为举止注重礼仪，一看就是家教良好的大小姐出身。” 菅原部长微微叹了口气：“既然长得漂亮可爱，性格也很好，而且学力也优秀，唱歌也很好听，现在还非常出名，这样优秀的女孩子，近在眼前，北原难道还不动心？” “不动心，单纯当朋友看待。” 菅原部长早有预料的再次低叹了声，“说实话，我真的非常好奇，北原的择偶观和爱情观。” “我的择偶观和爱情观？”北原贤人稍一沉思，“这样问是不是有些太严肃？” “那你就严肃的说一说。” 北原贤人认真考虑了会，笑道：“没你想象中那么严格。” “首先得熟悉吧，毕竟事关一生的大事情，如果随随便便找个不熟悉的人，随随便便的决定下来，快餐式恋爱，总感觉很可怕......所以，最起码要对人家的情况知根知底，非常熟悉才行。” “再就是，最好有共同的爱好，性格能合得来。” 菅原部长表情琢磨的沉吟了会，“有人把爱情看作生理需求，有人把爱情看作精神需求，看来对于北原来说，毫无疑问的是后者。” “而且我只是问你，喜欢什么类型，你居然认真到在考虑未来，很像从没谈过恋爱的人，能说出的话。” 北原贤人眼神无语的暼去一眼，没再就这个问题发言。 菅原部长悄悄观察了会北原不说话的表情，立马追问道：“那就是曾经有过一段？” 北原贤人语气淡淡说道：“部长，我很好奇你对久保由纪的态度，为什么总是刻意针对她，故意气她？” 菅原部长表情顿时一跨，语气讪讪说道：“干嘛互相伤害，算了算了，怕你了，千万别像栗山一样多管闲事，不是你们想的那样。” 第168章 某金发女生大胜利 昏黄光线下的餐厅包厢内，雨宫雅柊右手拄着下巴，半趴在桌子上，蹙眉深思。 “茜姐，今天下午，艾伯特为什么会在校门口？......他到底是去找谁。” 竹下茜端茶杯的动作戛然一顿，心道不妙，小姐已经开始怀疑了！ 今天下午，她开车接小姐放学，上车的时候，好巧不巧，撞见了乔装打扮的小金毛，他刚好就站在她们车旁，双方撞了个正着。 她一直瞒着小姐，没说过小金毛的非正常性取向。 社长硬要往小姐的乐队里塞一个陌生男人进来，已经惹得小姐非常心厌，若再是个非正常类型，难保小姐更心厌下，会态度强硬的拒绝掉，所以也就一直瞒着小姐。 小金毛鬼鬼祟祟去找谁，竹下茜内心隐约已有答案，但社长不是说过，小金毛有男朋友，不会捣乱吗！ “他可能是......”竹下茜努力绞尽脑汁的找借口，“小姐，我忘了锁车！请等我一会。” 说罢，她便急匆匆推门离去，迅速来到洗手间，拨通一个电话。 算一算时差，现在电话那头，应该是凌晨三点钟，但现在事情紧急，来不及顾忌这些。 待电话刚一接通，竹下茜赶紧说道：“社长，事情不好了，艾伯特他......” 听完始末，电话那边缓醒了会，语气颇为惊讶，“小金毛居然出轨？异地恋果然不可靠嘛，才三个月就见异思迁。” 没等竹下茜继续开口，电话那边自顾自的说道：“不过倒也能理解，谁让花心总是男人的天性，见到漂亮的女......男孩子，果然就压抑不住内心的冲动，尤其是现在的年轻人，而且小金毛寂寞了三个月，也总该忍不住了，是该说小金毛不够忠诚，还是要说北原小同学的国色天香，太吸引人呢......” 竹下茜无奈的捂住额头，都什么时候了，社长怎么还尽说些题外话！她赶紧说道：“社长，先别说异地恋了，您的女儿知道了这件事，一定会把账记在社长头上吧，毕竟当初的小金毛同学，可是社长拉进来的啊，小姐心里一定会怪您的吧。” 电话另一边语气含笑说道：“可不光我一个人，茜也答应了吧，严格来说，这可是我们两个人一起做的决定。” 竹下茜都快要急哭了，“社长，这个时候就不要再开玩笑了啊，一旦小姐生气了，可是很难消气的吧！” 电话那边见好就收，心大的说道：“好了好了，只是这点小事，债多了不愁，反正那孩子，早就在记仇的小本子上，写下了一长串自己妈妈的名字，现在我再被那孩子记上一笔也并不可怕嘛，这样吧，你告诉小金毛，就说北原小同学已经有女朋友，干脆利落，劝他早点放弃。” 竹下茜犹豫了片刻，语气谨慎问道：“社长，我有想过这个办法，可......我该说北原同学的女朋友是谁？” “说是雅柊就好了。” 看来社长也很支持北原同学和小姐......竹下茜迅速设想了下，略有迟疑的回应道：“社长，小姐对待北原同学那么不坦率，表面上应该不会承认吧。” “那就不说名字，让小金毛去自己猜，对了，记得提前告诉雅柊，别引起她误会。” ...... ...... 看似空荡荡却不失热闹感的“女生宿舍”客厅。 北原贤人走下楼梯，步入客厅，视线扫视一遍。 琴音姐和栗山在厨房洗碗。 花谷盘坐地上，噘着小粉唇，努力苦读《发阳论》。 老沙发上，大鹤见饶有意思的捧着一本杂志阅读，另一边，小鹤见双手握着手机，表情十分出气似的爽快，看样子非常高兴。 北原贤人先去厨房接了杯水，喝了口，走到沙发前问道：“什么事值得那么高兴？” 鹤见千春小脸愉悦的放下手机，渐渐露出了恶趣味十足的表情。 “转发推文抽粉丝见面会门票的活动，你猜一猜，谁转发了我们的推文？” 北原贤人忽生不好预感，该不会是雨宫雅柊！ “是那只金毛狗，他昨天转发的，”鹤见千春话语一顿，小脸渐渐纳闷起来，“金毛狗居然主动为我们打广告，我们和他们可是对手吧，金毛狗到底怎么想的。” 正在埋头苦读的花谷忽然抬起头，笑嘻嘻说道：“大胆假设下，他是不是看上了欧尼桑？” 北原贤人暼去一眼，没好气说道：“说话要讲证据，少胡说八道。” “海己当然有证据，那个街拍视频！”花谷一口咬定，小脸信心满满，“欧尼桑差点摔倒，他扶住欧尼桑，还想让欧尼桑做他的导游！” 北原贤人当即哑口无言，心里纳了闷了，这小调皮蛋怎么啥都能瞎猜到。 鹤见千春没信，她只当是小孩子的玩笑话，表情十分恶趣味的说道：“既然金毛狗肯帮我们转发，我就送了他一张粉丝见面会的门票，还是最前排，靠中间，最好的位置之一。” “不仅金毛狗，海棠果乐队的每一个人，我一个不落的全送了。” 闻言，北原贤人表情僵滞了瞬间，她不会连雨宫雅柊也送了吧。 “喂，你们说说，那些家伙回去吗？” 花谷嘴角勾起坏坏的笑态，“海己觉得，那位大明星很可能会去喔。” “为什么？”鹤见千春小脸狐疑，不太相信。 花谷笑嘻嘻看着她，神神秘秘的没再说话。 老沙发另一边，鹤见千夏扬了扬手上的杂志，饶有兴趣说道：“喂，想听听《周刊文春》的最新八卦吗？某人可是被爆出轨，这次呀，某金发女生的大胜利。” 北原贤人暼去一眼，心里骂了《周刊文春》十几遍，疯狗一条，居然还咬上他不放了！ 他面无表情的伸手接过，《周刊文春》十分贴心，第一页就是他们的内容。 大体的随便翻看两页，居然还是狗血连续剧！ 上一次，《周刊文春》瞎扯他和高梨，两人正在热恋，而柏木茉优，身为高梨的闺蜜，却小三暗中插足，做了他的地下情人。 而这一次，成了他始乱终弃，喜新厌旧，抛弃高梨，柏木小三风风光光的上位。 他继续看了两眼，旋即十分无语。 那场粉丝见面会，两个人的合唱，杂志上居然描写成，这是高梨挽留他，一种无奈又可怜的方式，希冀用合唱的方式，勾起他对往日点点滴滴的美好回忆。 看后，北原贤人不禁又气又笑，难道真有人信这种连电视剧都已经嫌弃不拍的狗血剧情？ 哪个小编写的内容，业界真是捡到鬼了！ 继续看了会，北原贤人实在忍不住，笑出了声，整得就像琼瑶剧一样，确定不是给女性向看的虐恋剧吗。 他将杂志随手往老沙发上一扔，“没人会信这种鬼话，不用管。” 鹤见千春顺手拿起杂志，稍会，她抬头，小脸略显古怪，“你们合唱的那首歌，是哪一首?” “樱花飞舞时，怎么了，有问......”北原贤人声音忽然越来越小。 他沉默了下，手机搜索《樱花飞舞时》，迅速看一遍歌词，似乎这歌词，硬要说......是有一点般配啊。 四季变换不息，从春天到冬天，女生一直留在原地，心怀思念，心怀希望，始终等待那个人回来找她。 鹤见千春乐得哈哈笑道：“《周刊文春》编的离谱，是没人信，但架不住你们选歌往枪口上撞啊，就算本来不信的人，听完你们的歌，大概也会怀疑吧！” 北原贤人渐渐黑了脸，他盯着杂志上的内容看了又看。 换歌已经不及了。 当初选这首歌，纯粹是一首老歌，因为高梨喜欢听老歌，很少听新歌，而他比较喜欢的一位歌手，德永英明，翻唱过这首歌，他听过很多遍，也会唱，而且德永英明的版本，只需要钢琴伴奏，简单又好听又唯美，各方面都十分合适，最终才选了《樱花飞舞时》。 没想到现在歪打正着，正好撞《周刊文春》枪口上了！ 算了，大不了上台的时候，当众澄清一下就好。 虽是没甚大不了的事情，但北原贤人总觉得很恶心。 就算当众澄清，那也对《周刊文春》毫无影响，而且还做宣传给人家添了销量，自己这边无论怎么做，对方都不吃亏，平白被占了便宜。 北原贤人无奈问道：“前段时间你不是起诉了那群疯狗，官司打得怎么样了？” 谈起这点，鹤见千春也十分郁闷，那群疯狗被人起诉的次数，简直是海里去了，法务部经验非常丰富，狗骨头硬的很，一时半会还真不好啃！ 她也无奈说道：“还行吧，鹤见家的律师团也不是白养的，最后肯定会胜诉，大概率是赔钱解决，只是时间上可能要晚点，不过能狠狠敲他门一笔也不错，权当给你们追回一些名誉损失费。” 北原贤人了解的点点头，那群疯狗应该也知道赢不了，索性趁这段时间，命运引力乐队最火热的时间段，疯狂薅他们羊毛，挽回点损失。 噔噔，短信提示音响起，北原贤人摸出手机一瞧，是他打工琴行的店长发来的消息，问他比赛怎么样了。 北原贤人旋即琢磨起来，上一次，秋山店长硬塞给了他二十万円，解了他的燃眉之急，欠的这份人情，还一直没机会还。 虽说秋山店长一口咬定，那是交学费，但上次他买吉他，店长也是这么说的，而且那把吉他，可不便宜，但他买的时候，却便宜到简直像白送一样。 他现在有了个还人情的办法。 要不要打着粉丝见面会预热的幌子，带着乐队去琴行附近，再街头演出一次，让琴行的门头，在网上狠狠露露脸。 几千万浏览量的六分钟广告，足够还上二十万円的人情了吧。 不过要谨慎，不能让人顺着蛛丝马迹，顺藤摸出他的身份。 考虑周全，他转向大金主，问道：“后天就是粉丝见面会，要不要搞一场预热？” “预热？”鹤见千春小脸微微一愣，“都只剩两天了，还有必要搞预热吗？” “多少也有点用。” 北原贤人表情认真的煞有其事，“我们成立乐队时，第一次的街头演出地点，是在新宿的lumine购物中心，就用不忘初心做宣传语，回归最开始的地方，再来一次怎么样？” 鹤见千春稍一考虑，觉得这样也不错，爽快赞同。 “行，你是队长，你决定吧。” ..... ..... 人流不绝的人行道。 乔装打扮的艾伯特，表情沉思的顺应人流之中。 他抬起头，映入眼帘的是热闹繁华的夜景，陌生林立的高楼，还有不断擦肩而过的陌生人。 艾伯特怔怔望着眼前的光景，本就孤零零的内心，不禁寂寞感顿生。 刚才那会，竹下女士找他认真的谈了话，严肃告诉他，北原君已经有女朋友。 他很意外竹下女士，居然认识北原君，而且似乎还比较熟。 他问过一句，但竹下女士，并没有说出北原君的女朋友是谁。 只说北原君从来不缺女朋友，换而言之，这是侧面敲点他，北原君不需要“男朋友”。 混迹在人潮里的艾伯特，轻轻叹了口气，其实，他只是想交个能时常聊天的好朋友而已。 东京两千一百平方公里，四千二百万人，很大，很多人，却没有一位能经常陪他说话的人。 要说心底的幻想......只是有那一点点而已。 不过，他能理解竹下女士的做法，国情不同，日本的lgbt（女同、男同、双性、跨性）还没有完全合法化，在大部分人的眼里，他被看作异端，存在世俗的偏见，太正常不过。 北原君确实从来不缺女性朋友，否则也不会能有六位女生，一起陪他组乐队吧......艾伯特寂寞的胡思乱想着，直至路过一家报亭。 摊面上，有一款封面夸张的杂志，吸引了他的注意力。 艾伯特渐渐落住脚，他转过身，伸手拾起那份杂志，上面的文字图案是“周刊文春”，但他看不懂。 不过他能看懂“命运引力”四个汉字，十分眼熟，最近看到的次数非常多。 他翻开页，第一页，他就看到了北原君戴面具的照片，但他看不懂上面的内容，不过可以用翻译软件，回酒店慢慢拍照翻译。 艾伯特抬起头，用英语问报亭老板：“你好，这是新闻杂志吗？” 报亭老板是个六十来岁的瘦老头，他哪听得懂英语，但能赚钱就对了！ 瘦老头定睛瞧了瞧艾伯特手上的杂志，从窗户口探出身子，伸出干巴巴的食指，指着杂志，操起这辈子只懂五句的英语，一个劲点头，嗓子卡着浓痰说道：“verrygood！verrygood！verrygood！” 艾伯特说了句谢谢，支付完钱，迫不及待的返回酒店。 路上，短信提示音响起，他摸出手机去看，命运引力的官方账号私信祝贺他，他幸运的获得了一张粉丝见面会门票。 第169章 你也来买琴吗？ 次日中午。 北原贤人独自行动，先行一步乘地铁来到新宿。 他抬头看了眼正午的太阳，迈出南站。 今天是周日的小假期，正午当头，白天最热闹的时刻，附近的道路车水马龙，行人们三三两两结伴同行，北原贤人面戴口罩，低头快步穿梭人流，前往打工的琴行。 这次的街头演出，他不便上场，一切交给了高梨。 北原贤人来至琴行门口，向内看去，没发现秋山店长的身影，却听闻节奏感生疏的弹琴声。 琴行内的布局呈“t”字型，迈进门口是笔直的走廊，两侧墙壁上挂满了各色各样的吉他，走廊最尽头，落置有一台不大的立式钢琴，而“t”字两侧的房间，分别是钢琴和吉他的教室。 秋山店长是吉他老师，妻子是钢琴老师，两口子一起经营这家琴行。 北原贤人偶尔也客串下吉他老师，教一教琴，不过琴行开业还不到一年，资历浅，没名头，学生生源堪忧，他平常教的最多的人，竟然是秋山店长。 琴行走廊最里面，一位身材娇小，扎着两只羊角辫的小女孩，背对着他，面对立式钢琴，两只小手生疏的弹奏《黑键练习曲》。 北原贤人对她很熟悉，爱田夕佳，小学三年级，店长老婆的侄女，每周的双休日都来学琴。 他轻声靠近，爱田夕佳还未察觉，北原贤人笑着说道：“今天来的很早嘛，夕佳。” 弹琴声一顿，无需回头看，爱田夕佳小脸蛋笑逐颜开，她迅速转身，扑进北原贤人的怀里，欢跃道：“北原老师！欧尼桑！” 爱田夕佳抬起头，一双纯净的眼睛注视着他，“夕佳等了欧尼桑好久好久，欧尼桑最近去哪里了？” “内院最近忙学业，”右侧的吉他教室，秋山英树走出，他俯下身子拍了拍爱田夕佳的小肩膀，“夕佳，你先去练琴，我找北原说几句话。” 爱田夕佳冲店长比了个鬼脸，小脸蛋不情愿的磨磨蹭蹭撒开小手。 秋山英树一边带路，一边说笑道：“夕佳很喜欢北原啊，最近没少问欧尼桑去哪了。” “小孩子性格天真，情绪表达直来直往。”北原贤人随行进屋。 秋山英树无奈的摇了摇头，“天真什么天真，唉，现在的小学生，懂得那点东西，真比我初中时候懂得还多。” 两人闲聊着，一一落座，秋山店长泡一壶煎茶，随口聊着近期的事情。 稍会，秋山英树话语一顿，他神情谨慎的看了看门外，锁上门，关上窗，语气试探的问道：“北原，你的乐队，该不会就是那个......” 北原贤人大方承认的点了点头，“我就是戴面具的那个人。” “果然是你，”秋山英树扶着椅子哈哈大笑，“之前你说准备参加《明日乐队》，我可是把海选赛和预赛一轮不落的全看了两遍，怎么也没找到你，直到网上曝光，你们乐队有四位女生，全是峰高的学生，我才恍然惊醒，面具男会不会就是北原。” 北原贤人笑道：“上台的时候我穿内增高，还垫着假腹肌，又戴面具，外表完全变了样，确实不太好认。” “没想到，没想到，大名鼎鼎神神秘秘的面具怪男，居然就坐在我身边，”秋山英树表情十分感慨，“虽然不知道你为什么要掩饰身份，不过放心吧北原，我会为你保守秘密。” “对了北原，今天怎么有空来琴行，粉丝见面会和下一轮比赛，可是非常重要吧。”秋山英树伸手，握住壶把，再为北原添一杯茶。 北原贤人算了下时间，也该差不多了。 “店长，你现在去外面看看，可能有个惊喜。” “外面？惊喜？”秋山英树诧异了下，起身开门，他探出脑袋，视线顺着琴行走廊，望向门口外面。 人行广场上，不知何时，已经乌泱泱的围上了一百多人，四位青春靓丽的美少女，她们背对琴行，面对一众观众，旁边还有专业的摄影师。 秋山英树瞬间辨认出来，命运引力乐队的队员！ 此时此刻，他哪还猜不到北原的用意，欣慰又无奈的笑着摇了摇头，“你这家伙，都说了别那么在意。” 北原贤人安安稳稳坐在椅子上，没出去看，以防观众的镜头捕捉到他。 他端杯轻饮一口煎茶，笑着提醒说道：“店长，还不快想办法刷一刷琴行的存在感，画面不会剪掉。” 秋山英树绞尽脑汁，“有什么办法，北原，快帮我想一想！” 北原贤人：“有没有横幅？” “哪有横幅.....要不然我把琴行的牌匾摘下来，举着上前挥一挥？” 北原贤人颇为汗颜，“你挥得动吗，快想一个靠谱点的办法。” 秋山英树急中生智，他忽然踩上椅子，双手托起墙壁上挂着的一把醇黄色的木吉他。 北原贤人目光看去，迅速想通了店长的计划，内心暗暗咂舌，gibson的蜂鸟，五十周年限量版，琴行的镇店之宝之一，这是下了大本钱啊。 秋山英树趁着她们还没开始表演，他双手抱着木吉他，急忙忙跑出琴行，向那边跑去。 “请等一等！” 正准备演唱的高梨絮风闻声回头，其余人也纷纷投来目光，摄像师转移镜头，记录下这一幕。 “高梨桑，鹤见桑，香川桑，”秋山英树挨个打了个招呼，喜笑颜开说道：“我是命运引力乐队的粉丝，身后那家琴行的店长，这把吉他送给你们，祝命运引力乐队明天的粉丝见面会圆满成功。” 高梨絮风一时犹豫要不要接受，吉他的做工非常精致，看起来就十分不便宜，这份礼物未免太贵重了些。 但毕竟是粉丝里的礼物，不好当面拒绝，而且那家琴行，记得好像是北原同学打工的地方？ 她看了看大家，灵机一动，微笑的说了句谢谢，双手接了过来。 高梨絮风先把吉他交给鹤见千夏，让她等会用这把吉他来演奏，然后又带大家调整站位，向摄像师招了招手，“摄像老师，待会拍摄的时候，可以把那家琴行当做背景，一直录进去吗？谢谢啦。” 另一边的琴行里。 爱田夕佳小手拉着北原贤人的袖子，仰着小脑袋，表情舍不得的问道：“欧尼桑待会要走吗？” 北原贤人本想再跟店长聊一会就走，他还得继续忙排练，但此刻，面对天真无邪眼神，忽然有点不忍心。 “夕佳，哥哥今天还有其他事情，我教你一会《黑键练习曲》，就要回家了。” 爱田夕佳表情稍有难过，“欧尼桑是去见女朋友吗？” 北原贤人稍一思考，点了点头，善意笑着说道：“哥哥是去见女朋友。” 爱田夕佳蓦然一傻，表情像中了十几箭一样，受创深深严重。 过了会，外面的演出结束，命运引力乐队的女成员们开始收拾东西，围观的路人陆续散去，秋山店长表情开怀的走进琴行。 秋山英树瞟了眼一旁暗自伤心的小侄女，问道：“夕佳，怎么了？不开心？” 爱田夕佳闷闷不乐说道：“你骗人，欧尼桑明明已经有女朋友了！” 北原贤人表情略有古怪的看向店长，店长到底都对自己侄女说过他的什么话。 “以前我跟夕佳开的小玩笑，”秋山英树尴尬的笑了声，又笑呵呵的对爱田夕佳开玩笑说道：“北原那家伙哄你玩呢，他哪有女朋友，夕佳别灰心，再过七年，等你十六岁，你还有机会。” “欧尼桑那么帅，说不定再过两年，连孩子都有了......”爱田夕佳表情郁郁说道，她郁闷了会，又忽然精神一振，“欧尼桑那么帅，以后生的孩子，肯定也是很帅的男孩子吧，夕佳做不了欧尼桑的女朋友，可以做欧尼桑儿子的女朋友！” 边说着，爱田夕佳小脸认真的掰起手指头计算，“两年后，夕佳十一岁，欧尼桑的儿子一岁，再过十五年，夕佳二十六岁，欧尼桑的孩子十六岁......刚好能结婚呢！” 听到小孩子天真无邪的话语，两人表情纷纷微微一愣，然后皆是哈哈笑了出来。 继续聊了稍会，北原贤人打趣说道：“店长，今天我的女儿没来吗？” 秋山英树微微一愣，旋即想起来，自己女儿那次喊北原叫爸爸，他哈哈笑了笑说道：“没来，没来，女儿在家睡觉呢。” 这边刚说完，店长的手机铃声突然响起，秋山英树接通电话。 完后，秋山英树不大好意思的摸着脖子，说道：“北原，你替我看一会店，老婆刚才打电话，家里尿不湿用完了，我一会很快回来。” 北原贤人点点头表示没问题，目送秋山店长步伐匆匆的赶向停车场。 他拿出手机，编辑一条消息，在乐队群里说了一声，有事要迟到一会。 发完消息，北原贤人转回身，手掌轻轻揉了下夕佳的小脑袋，“走吧，我教你弹黑键练习曲。” 北原贤人坐到钢琴前，无需回忆谱子，《黑键练习曲》这首经典中的经典练习曲，他弹过太多次，眼睛望琴键上一放，就知道该往哪按。 就是弹得不怎么样，这首曲子属于比较难的那一类，整体强弱变化丰富，细节很多，曾是上音学院钢琴十级考试的练习曲考试曲目。 不过依他现在的水平，拿给兴趣学琴的小孩子看，没有童子功的小孩子看，还是蛮没问题，而如果拿给香川宁宁那种专业人士看，那就是贻笑大方了。 爱田夕佳一边啃着苹果，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北原贤人弹琴。 稍会，琴行门口好像来了人，爱田夕佳扭头一瞧，旋即，她仿佛见了鬼一般，表情呆愣愣望着门口。 爱田夕佳小手拉了拉他的袖子，小声提醒了一句：“欧尼桑......那个人......” “有客人来了？”北原贤人起身，回身露出营业式的微笑，可等他的目光，捕捉到门口的那位来客时，表情顿时同样呆愣愣了一瞬间。 琴行门口处，雨宫雅柊刚刚走进来。 她一边若无其事的慢慢摘下围巾，一边视线四处打量店内，同时表情好像比较意外的开口说道：“喂，那个，好巧，你也在这......你也来买琴吗？” 第170章 想见你一面 突然在打工的地方，偶然撞见雨宫雅柊，北原贤人内心十分意外。 近些日子，因为《周刊文春》的缘故，雨宫雅柊似乎是体谅到了他的难处，明面上一直同他保持距离，往往一整天，两人都说不了两句话。 像今天这样，私下里见面，他感觉已经是很久之前的事情了。 爱田夕佳小手轻轻拽了下他的袖子，“欧尼桑，她是电视上的那位大姐姐吗？雨宫雅柊？” 北原贤人回过神，朝夕佳轻轻点头说道：“是她，那个打破了十大国际钢琴比赛冠军纪录的天才女钢琴家。” 雨宫雅柊眼睛瞟去一眼，又问了一遍：“喂，你怎么在这？” 北原贤人暗道我还想问你呢。 “我在这家琴行打工。” 说完，他视线望向琴行外面。 外面，人流络绎不绝。 他十分担心，雨宫雅柊的及腰长发实在过于显眼，别被路人给认出身份。 此刻突然有种急切拉下卷帘门的内心冲动。 但屋子里还有另外一个小家伙，拉下卷帘门显得太奇怪，北原贤人只得尽微薄之力，摸向口袋，给自己戴上了口罩。 雨宫雅柊转闪视线，观察两侧墙壁上的吉他。 爱田夕佳仰起头，眼睛一闪一闪看着他，好奇问道：“欧尼桑认识雨宫姐姐吗？” “我和她是同班同学，”北原贤人迅速带过话题，转向雨宫雅柊问道，“你想买琴？” 雨宫雅柊一边观察墙壁上琳琅满目的吉他，一边移动脚步。 “家里的吉他坏了。” 吉他坏了，再修好就行了，直接买一个新吉他.......北原贤人还能说什么，有钱任性。 “我给你推荐——” 北原贤人话还没说完，雨宫雅柊的手机来电音忽然响起。 她拉开挎包，找出手机接听。 传声筒里，依稀能听到竹下茜焦急的声音，焦急的问雨宫雅柊去了哪，周围有没有什么标志性建筑物。 “茜姐，我在琴行......刚才突然想起来，家里的吉他坏了......” 北原贤人默然无语，这小宅女还是突然的擅自行动。 不一会，竹下茜便急匆匆来至，她踩着高跟鞋，一路小跑进入琴行，看到雨宫雅柊安然无恙，她才长长松了一口气，焦急的表情大大舒缓。 竹下茜喘了几口气，抬头看到北原贤人也在，心里不禁又累又笑。 她知道，最近这段时间，迫于《周刊文春的》原因，小姐很少和北原同学说话，一直保持距离。 可能是忍不住了吧，小姐迫切的想找北原同学说说话。 而且前天她遵从社长的指示，将小金毛的事情和解决办法，如实告诉了小姐。 也可能是令小姐，心里产生了危机感？ 又或者两者都有？ 竹下茜内心无奈摇头，怪不得小姐一改性子，突然要出门，想来新宿逛街，问她想买什么，还支支吾吾说不清楚，原来是为北原同学而来。 简单和竹下茜打了个招呼，北原贤人继续问：“需要我推荐一把琴吗？还是你自己挑。” “你给我......”雨宫雅柊话语一顿，迅速改口，“我自己选，听见了没？” 竹下茜忍着笑意，心里悄悄的给北原同学解释：你给小姐挑琴，她最多只能看你十分钟，她自己选琴，可以装成选择困难症，停留半个小时也不多。 北原贤人十分无语，不需要他建议就直说，非得加一句“听见了没”干嘛。 他也没再开口打扰，任由雨宫雅柊在店内走来走去，一直看个不停。 爱田夕佳小脸好奇的跟着看了会，还是将注意力，放在了更吸引她的欧尼桑身上。 她坐上小宽凳，“欧尼桑，换我弹一遍。” 欧尼桑......雨宫雅柊耳朵一动，眼睛瞥了眼钢琴前的小家伙，眉宇有些不悦。 “欧尼桑，我弹琴的手势对吗？” 北原贤人认真看了会，不知道该如何作答。 爵士钢琴的字典里，根本没有“标准指法”这个词汇。 只要自己弹得舒服，别说指法，夸张点说，你拈着兰花指去弹琴都行，完全不像古典那般，严格严厉的讲究标准指法。 所以说，他习惯的指法，若按古典钢琴的严格标准来衡量，那都是错误的...... “错了，完全不对。” 不知何时，雨宫雅柊冒了出来，她深蹙着细长清秀的柳叶眉，毫不留情的批评道：“错的一塌糊涂。” 爱田夕佳小脸愣了下，没想到雨宫雅柊居然会来点评她，而且语气还十分严厉，就像讨厌她似的。 北原贤人心里十分无奈，她只是个孩子，用不着如此严格吧。 “喂，你给她示范一遍正确指法。” “我？”北原贤人惊讶的反问。 “这里还有别人？” 北原贤人张了张口，想说你的助理也在。 他无奈说道：“我有名字。” 雨宫雅柊不满说道：“我知道，你快一点，听见了没，喂。” 竹下茜忍着笑意，再一次于心里，悄悄为他解释：北原同学，小姐只是想看你弹琴的样子。 之所以叫你“喂”，是因为小姐不想称呼你“北原同学”，那样显得你俩的关系太生疏。 北原贤人还未回答，爱田夕佳就迫不及待的跳下座位，小脸期待的看着他，仿佛在说：北原老师，看你的！ 北原贤人眼神没办法的看着“小叛徒”，这下只能上了。 他迅速回忆了下正确指法，当着雨宫雅柊的面，他这辈子的钢琴老师的面，动作不太习惯的示范了一遍，随便弹了一段旋律。 雨宫雅柊目光审视着自己曾经的学生，心里还算满意，当年我教你的指法，你还没忘就好。 “弹。”她简短说道。 “还弹？”北原贤人意出望外，无奈问，“弹什么？” “刚才弹得曲子，我听见了，《黑键练习曲》。” “欧尼桑加油！” “......”北原贤人。 他低头看了会琴键，又抬头，望向他身侧的雨宫雅柊。 她双手环胸，一副“我可是很严格”的样子，静等他弹琴。 北原贤人心里总有点古怪，怎么搞得就像老师检查学生作业一样。 记得幼年时代，雨宫雅柊给他弹过《黑键练习曲》，教过他前半段，现在是想考考他？ 北原贤人调整好状态，《黑键练习曲》难度不低，速度很快，他现在的水平，处理不好细节。 尤其是在雨宫雅柊的面前，那更是关公门前耍大刀，不知天高地厚。 但他只弹前半段，再放慢速度，那就好了，慢慢来，不急。 钢琴声响起时，与此同时，琴行门口，两位女生一边交谈，一边路过。 蓝衣女生忽然驻足，伸手指着琴行门头，“结花，快看，就是这一家琴行吧，视频里给命运引力乐队送吉他的那家琴行。” 另一位白衣女生也停下脚步，表情仔细的环视四周，“好像就是视频里的地方。” 两位女生站在琴行门口，探头探脑的望向琴行里面。 走廊尽头，那瀑及腰黑色长发的女生背影，一瞬吸引了白衣女生的目光。 “丽香......你看那个长发女生。” 蓝衣女生确认的问道：“长发女生？” 白衣女生稍一犹豫了下，“那个女生的身材和发型，你有没有觉得比较熟悉？是不是最近经常在电视上看到她？......再看她的气质。” 蓝衣女生盯着背影看了会，蓦然想到什么，惊讶的五指捂口，“她是！......雨宫？” 白衣女生迟疑的点了点头，“好像是的......我们进去看一看吧，就装作买琴。” 第171章 我们中，出了一个叛徒 琴行里走进来了两位女生，雨宫雅柊有所察觉的回头。 两位女生果然见到雨宫雅柊，顿时兴奋的原地蹦跳起来。 北原贤人听闻声响，动作蓦然停滞了瞬，店里来了顾客！ 他接着恢复自然，抑制住下意识的回头动作，遗忘掉自己的店员身份，装作路人，恍若无人的继续演奏下去。 竹下茜反应很快，迅速走上前，她和雨宫雅柊分别守在北原贤人两侧，挡住位置，防止两位女生走上来。 “你们好，我是雨宫小姐的助理。”竹下茜微笑的比了个嘘声动作，示意两位女生安静，别引来其他人。 两位女生立马噤声，高兴雀跃的点了点头，纷纷集中注意力，好奇看着那边演奏。 竹下茜眼角余光注意到，蓝衣女生拿出了手机，似在录像。 看到这一幕，她动作不着痕迹的，悄悄把小姐的一副黑边眼镜，轻轻放在琴键上，暗示北原贤人待会戴上。 北原贤人果断不再放慢速度，加快弹奏，一分半钟的曲子，很快结束，接着立马戴上眼镜。 有了口罩和眼镜的双重防护，他稍稍放心了些，但仍旧一直保持背对两位来客的姿势，没肯回头。 爱田夕佳咬住啃了一半的苹果，两只小手啪啪鼓掌，囫囵说道：“欧尼桑好厉害，老师好厉害！” 边鼓掌，她期待的天真目光，转望向雨宫雅柊。 期待这位新锐天才钢琴家，如何评价北原老师刚才的弹奏。 雨宫雅柊视线在两位女生身上一扫而过，便淡淡的收回目光，全然不在意，也不值得她去在意。 她低头看了眼小脸期待的爱田夕佳，又瞟了眼柜台上的水果盘，心里有了主意。 雨宫雅柊嘴角隐隐抬起一弯弧度，她没有直接评价，而是伸手向果盘，挑了一个圆润的苹果，眼神示意北原贤人，还不快让开位置。 北原贤人默然无语，他已经知道那家伙想做什么。 雨宫雅柊站到钢琴前，右手握苹果，放在黑键上，左手搭在白键上，接着踩下延音踏板，修长玉白的手指，用力按出沉闷延长的重音，似是郑重提醒他：快集中注意力，看清楚我！ 心有灵犀，北原贤人迅速读通她的意思，心里感到十分无语。 你一个国内知名的钢琴家，跟我一个小小的素人较什么劲，比什么比。 他倒也十分配合的捧场，一副态度认真的样子，目不转睛，拭目以待。 竹下茜心里偷笑，孔雀展开尾屏，不停做出各种各样优美的舞蹈动作，炫耀自己的美丽，以此来吸引异性孔雀。 小姐是想在心上人面前露一手，展现自己优秀的一面呢。 雨宫雅柊松开延音踏板，下一刻，圆润的苹果，仿佛化为她手臂延展的一部分，如臂使指般，控制苹果在黑键上，流利顺畅的滚来滚去，同时左手不忘弹奏主题旋律。 熟悉的旋律，再一次清晰飘起，她在用苹果演奏《黑键练习曲》。 ...... ...... 歌舞伎二番街。 北原贤人观察巷子左右无人，迅速戴上面具，推开歌剧团的正门。 售票女生抬头一瞧，微笑打了个招呼，迅速锁上大门，带他一起去舞台大厅。 两人来到时，北原贤人略有意外，舞台上人很多，弦乐团在，合唱团也在，但惟独没有她们的身影。 “坂本桑，”伊吹同学笑着走过来，“她们在后台休息室，正在等你呢。” 北原贤人点点头，道了句谢，转身向后台走去。 推开休息室的门，他环视屋内的大家，第一时间就莫名的感觉到，气氛好像不对劲。 鹤见千夏背靠沙发，目光饶有意思的看着他。 菅原部长坐在椅子上，五指支着额头，一副深沉的样子。 高梨絮风双手环着白色的圆抱枕，神思不太相信。 鹤见千春小脸郑重又严肃，仿佛接下来，要严厉的审判谁。 栗山瑞穗则神情十分古怪，视线来回看大家，似乎同样不知道那些人在搞什么。 柏木茉优依然面如止水，像个局外人一样，她安静靠在高梨絮风身边，自顾自的低头玩着手机。 北原贤人最后看向香川宁宁，那孩子在......努力的憋笑？ 最后干脆忍不住，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鹤见千春一瞧香川宁宁笑出了声，赶紧张牙舞爪的扑上去，迅速伸手捂住她的嘴，牢牢把她压在沙发下，阻止香川宁宁笑出声。 整段垮掉.......北原贤人内心腹诽了句，他收回目光问道：“发生了什么事情，你们怎么了......还是我怎么了？” 菅原光宏长叹了口气，接着表情认真的看着北原，“我们中，出了一个叛徒。” 闻言，面具下的北原贤人微微愣了一瞬。 叛徒？他怎么有点听不懂。 一场音乐比赛，还能出什么叛徒，难道有人提前泄露了选曲？ “事情很严重吗？” 菅原部长煞有其事的重重点头，“非常严重！” 边说着，菅原部长走上来，伸手重重拍向北原贤人的肩膀。 “先别说这个，北原，今天下午为什么请假？” 北原贤人没说自己去了琴行，之前他只是告诉大家，要搞一场粉丝见面会的预热，安排了时间和地点，但没说明要帮琴行打广告。 公车私用，说出来总不太好听。 他随口瞎编道：“我不是在讨论群里说了吗，中午要去一趟熟人家，下午又有事耽搁了。” 闻言，菅原部长表情一瞬变得意外至极，仿佛完全没料到，仿佛突然发现了一个重大新闻！ 菅原部长沉默的点了点头，按亮屏幕，旋即显示出一个街拍视频——《雨宫雅柊用苹果优雅演奏钢琴，男路人目不转睛，拜倒在石榴裙下。》 下方有同样的转发视频，还有其他标题，《男路人不知天高地厚，大胆与雨宫雅柊斗琴，结局令人惊讶。》 “北原，这家琴行是你打工的地方吧，而且视频里，那个男路人的背影......” 菅原部长话语一顿，收起手机，哈哈大笑着拍了拍北原的肩膀。 “北原的熟人，莫非就是我们的雨宫同学？你中午去了她家做客？” “下午有事请假，其实是陪雨宫同学一起买琴，一起逛街？” 菅原部长一脸感慨的说道：“看来我们的神奇后辈，拒绝了那么多人，最终还是没有逃出雨宫同学的魔爪。” 菅原部长喃喃自语：“其实如果想一想，北原做过雨宫同学的向导，两个人还是同桌，两个人朝夕共处，就算发生点什么事，也不是那么的不可思议嘛。” 面具下的北原贤人嘴唇翕动，自己刚才......是不是说错了话。 忽然有口难辩。 高梨絮风环抱着白色抱枕，事情发展有些出乎她意料，她想了想，笑着说道：“我们原本只是想和北原同学开个小玩笑，没想到竟然诈出来了一件大新闻。” 鹤见千夏原本眼神还饶有意思，看热闹不嫌事大，但此刻，显而易见的一副措手不及的样子。 香川宁宁则是整个人直接呆掉了。 柏木茉优微微皱了皱眉，她转头看眼北原贤人，慢慢陷入了深思，心里十分棘手。 一旦那两个人的关系曝光于众，她后续策划的那些计划，也就完全被打乱了，这不是她想看到的情况发生。 呵，你们暗中偷情，居然还要我给你们打掩护。 鹤见千春深深拧着小眉头，“喂，你和那个目中无......你和她真有情况？” 北原贤人庆幸自己此刻还戴着面具，此刻他多少还是有点心虚。 虽然不是她们想象中的那种情况，但他和雨宫雅柊，也确实是藏着一些“旧情况”。 北原贤人维持眼神平静，语气无奈的说道：“你们误会了，我和她只是偶遇，没有任何你们想象中的事情发生。” 他话刚落，原本事不关己高高挂起，一副局外人姿态的百合同学，她抬起了头，居然主动蹚浑水，开口附议。 柏木茉优放下手机，表情平静的开口说道：“视频里有一个小女孩，她喊北原同学叫欧尼桑，还称呼他叫老师。” “如果北原同学去找雨宫同学，可能带那个孩子一起吗？” “所以说......柏木同学的意思......”菅原部长若有所思的点点头，“北原其实是去了琴行？教琴过程中，偶遇雨宫同学？然后两个人顺其自然的开始斗琴？” 面具下的北原贤人微微松了口气，接着眼神无语的说道：“我和她在学校，一天说不了两句话，就这种关系，稍微动一下脑子想想，可能是你们想象中那样吗。” “另外，那不是斗琴，是在教我的学生弹琴......我是有多想自取其辱，才敢与她斗琴。” 说完，他余光瞥了眼柏木茉优。 有意思，百合同学为了利用他，居然还主动替他打起掩护。 似乎是有了点花谷口中，他俩“共同犯罪”的意思。 鹤见千春小眉头渐渐舒缓，松了口气，北原贤人可是乐队的队长，如果连队长的心，都跟那个目中无人的家伙跑了，她们这边的脸面，还往哪放！ “我就说嘛，他天天跟我们在一起，平常哪有时间发展女朋友，而且那个目中无人的家伙，眼光肯定高上了......” 鹤见千春话语一顿，及时反应过来，这样说是不是有些贬低北原同学，于是话风一转说道：“别浪费时间了，明天就是粉丝见面会，抓紧时间继续排练。” 第172章 我们途经四季 夜晚。 六点三十分。 东京国际论坛，ha大厅。 这里是世界上最好的大剧场之一，配备8种语言的同声传译系统，从国际会议、音乐剧和艺术展览，再到相声和女团演出，曾举办过各个领域的大型商业、艺术和社会活动。 目前距离大剧场开放，还剩三十五分钟。 空旷的大舞台上，北原贤人戴着纯白色的面具，独自站在白光明亮的舞台中央，视线眺望一排一排向外扩散的观众席。 如果把观众席比作一个扇面，它有49行长，最宽处有82列宽，整体分隔成十五块区域，一楼共有3025张坐席。 淡紫色和白色组成的顶灯，鳞次栉比的装点黑色天花板，从观众席下仰头上看，仿佛目睹夜幕的璀璨繁星。 一楼坐席之上，还有二楼观众台的1987张坐席，这间大剧场，合计5012张坐席。 北原贤人静静眺望五千多张空席，原本还平静的心态，忽然间泛起了丝丝波澜。 “北原同学在想什么？” 北原贤人闻声看去，高梨絮风不知何时走上了舞台。 她刚换完演出服装，像是冰雪奇缘中艾莎女王的打扮，只不过换了颜色，穿着一身淡粉色的全长晚礼服，一字抹胸，盈盈一握的束腰下，如千层波浪般的千褶裙纱优雅落地，高档的丝光面料，闪闪发光，香肩上套着真丝披肩，纯白色的纱丝遮住藕臂和双肩，两片薄如蝉翼的真丝披风，伴随她徐徐步伐，轻飘飘于背后飘摇。 正在一旁做音响调试的工作人员，不由看直了眼，愣愣发呆，遗忘了手上的工作。 北原贤人暗暗咂舌，光看那数不清的丝制裙褶，就知道制作过程有多烦琐，这身晚礼服的价格，估计能吓他一跳。 北原贤人遵守男士礼仪的先夸了一句“很漂亮。” 高梨絮风拈着裙子角，左右看了看，微笑说道：“第一次穿这么复杂的衣服，走路都很不习惯，只好提前上台准备。” 北原贤人微微点头，视线再次望向延伸至二百米外的观众席，开口回答高梨絮风刚才的问题。 “我总觉得，高中生登上这么大的舞台，是不是有些魔幻？或者说违和？” 之前的《明日乐队》，他一直当做综艺比赛看待，要说隆重性，真没有感到多少。 而现在，亲自站在了国际知名的大舞台上。 不同于《明日乐队》才四百位现场观众的小场面，不同于电视台演播厅的小地方，这里确确实实是一个世界知名的舞台。 再一联想到，他现在的身份，以及乐队内绝大多数成员的身份，不过是高校二三年级的学生，总觉得是否有些魔幻。 “魔幻和违和？”高梨絮风拈着裙角转望向观众席，认真想了想，“还好吧，北原同学不太了解吗，其实许多女团有来过东京国际论坛演出，像桜坂46，她们之中，当时有不少十八和十九岁的女成员吧。” 北原贤人恍然意识到，自己一直以来的思维惯性和思维误区。 受上辈子经历影响，在他认知里，靠颜值出道的男团女团，实在摆不上大台面去谈。 但现在，不能同日而语，日本的女团文化，以及演艺界的娱乐风向，女团还真就能上大台面。 而且女团中，一边上读书高中，一边出道做艺人的女孩子，实在太多，年纪轻轻就上大舞台的例子，同样不乏其人。 高梨絮风转头看了下北原贤人沉思的眼神，心猜，莫非素来沉稳的北原同学，此刻面对五千张坐席，也不由变紧张了？ 她想了想，决定就像刚才在候场室安慰香川宁宁那般，分散下北原同学紧张的注意力。 高梨絮风轻声说道：“北原同学，不知你感受到了吗，时间真的过得很快呢” 北原贤人收回发散的思绪，转头看向身侧的她。 “昨晚我在家练习《樱花飞舞时》，忽然想起了一句话。” 北原贤人问道：“什么话？” 高梨絮风微笑的指了指他，“那本书。” 北原贤人心中了然，花谷写的《命运引力》，开篇第一段。 ——四月份春寒已过，温暖的东南季风拂过东京，街道上，满树烂漫的樱花已悄然绽放。 高梨絮风神思怀念的说道：“记得大家第一次认识的那天，正是樱花盛开的四月份春天吧，最后一段寒潮过去，万物生长和复苏的季节，那是我们一切开始的起点。” “春天不知不觉过去了，现在已经渐入夏天，不知不觉，我们的比赛也已经渐入尾声，总感觉再眨几下眼，是否秋天，还有四季最后的冬天，也要悄悄到来了呢。” “然后等下一个春天，等最后一段寒潮过去，等温暖的东南季风拂过东京，那樱花飞舞的四月春天，将再一次到来。” 北原贤人眺望着坐席，回应道：“既然感慨时间过得太快的话，那就好好珍惜现在的时光吧。” “所以唱起《樱花飞舞时》，让我感触很深呢，这就是一首途径四季的歌曲。”高梨絮风慢慢说着，神思回忆，轻轻唱出了待会要合唱的其中一小段。 「我们最后」 「会被四季带往何处呢」 「唯有这真切的现在」 「被我们一直轻轻怀揣」 「......」 北原贤人静静倾听，不知过了多久，调试音响的工作人员，已经做完最后检查，悄悄退下舞台，而幕布入口处，她们也走了上来。 栗山瑞穗在绞尽脑汁的安慰着香川宁宁。 “香川同学，待会只是一场人稍微有点多的粉丝见面会，不是演唱会......真不是演唱会，你别紧张，正常发挥就好。” 北原贤人转头看去，忍住笑意，五千零一十二张坐席......这也能说，人只是稍微有点多？就硬圆呗。 香川宁宁抬头一瞧，观众席延伸至两百米开外！而且还有大大的二楼看台！ 一瞬间，仿佛眼前的世界都有点犯晕。 北原贤人笑着说道：“不用太上心，就算弹错几个音也没关系，现场没几个人能听出错误，万一弹错，你就装成慌手慌脚的样子，面朝镜头吐吐舌头，现场效果大概比你完美发挥都要好。” “真的吗？弹错也没关系？”香川宁宁小脸呆了会，有些不太相信。 菅原部长哈哈笑道：“没错，快照照镜子，你到时候就露出现在的样子，保准没人怪你！” 另一旁，柏木茉优静静望向一身盛装晚礼服的惊艳絮风，她接着看向絮风身侧，纯白正装的面具怪男，心绪不禁浓浓的复杂。 像讨厌的拼图拼接起来的感觉，心脏越来越不舒服。 高梨絮风双手拈着裙角走过来，“茉优，待会你坐在哪个位置？” 柏木茉优迅速收藏难抑的心绪，伸手指向观众席第一排最中间，最好的位置。 鹤见千春摸着小下巴，小脸恶趣味的说道：“喂，你们说，海棠果乐队的人会不会来。” 北原贤人内心无语片刻，问道：“他们的票都在哪个位置？” 鹤见千春笑眯眯的伸出手，指向第一排最中间位置的两边。 “我对她们可是不留余地的好，那个目中无人的家伙，还有她的助理，坐在柏木同学右边。” “那个热心的金毛狗，他坐在柏木同学左边，另外三个女生依次挨着金毛狗，全是最佳位置。” 第173章 我们中，出了两个叛徒！ 夜晚七点整。 千代田区的东京国际论坛，地上广场的a厅通道入口处，一眼望去，外面人头涌动。 人群的外围，三位戴着鸭舌帽的年轻少女，她们凑在一起，小声悄悄交谈。 “未央，万一我们被拍到，被认出身份该怎么办？” “我们可是命运引力的老对手，偷偷潜伏进她们的演唱会，万一被当众发现，岂不是长她们志气灭自己威风......未央，要不然还是去看电影吧。” 另一位女生也语气担忧的说道：“而且三天后就要比赛了，我们现在连一次全体排练都没有，已经很不妙了吧。” 安藤未央左右看了下，抬手压低帽檐，低叹了声道：“雨宫雅柊今天有工作，飞去了大阪，艾伯特今天身体不舒服，请了病假，我们三个伴奏怎么排练。” “反正没法排练，既然有免费的演唱会，还去看什么电影。”安藤未央话语一顿，伸手指向大剧场的通道入口处。 那里有一处官方的摊位，似乎在售卖四种颜色的q版面具：印有面具怪男q版头像的白色面具，以及其她女成员q版头像的各色面具。 安藤未央一副蛮不在意的样子说道：“我们可以光明正大的戴面具，就像面具怪男一样，你们总该不怕了吧。” 另两位女生面面相觑，又转望向远处的面具摊位，稍会，两个人犹犹豫豫的点了点头。 安藤未央表情满意的问道：“那就这么决定？” “那个小孩子好可爱。” “啊？小孩子？”安藤未央微微愣了下，“你在说什么。” “就是小孩子啊，快看，面具摊位的旁边，她跟一个漂亮姐姐站一起，卡哇伊！好想有一个这样的妹妹！” “真是的，败给你这个妹控了。”安藤未央无奈的叹了口气，踮脚张望。 a厅入口的面具摊位前，附近人来人往。 北原花谷驻足摊位前，小脸认真的挑选面具。 她抬起头望向卖面具的姐姐，略显不乐意的噘了噘嘴，问道：“欧内桑，为什么白色面具还剩那么多？” 卖面具的姐姐微笑道：“小朋友，命运引力乐队一共有几个女生？几个男生？” “四女一男。” “既然有四个女生，支持她们的人，当然是男性居多，大家也当然会普遍选择女成员的q版面具。 “可面具怪男才是乐队的灵魂人物吧，”花谷想了想，“如果没有面具怪男，没有他的面具属性，姐姐现在还会有面具卖吗？” 卖面具的姐姐表情微怔，这小孩子说的好有道理。 花江琴音蹲下身子，“海己，想要哪一副面具？要不然咱们全买一遍？” 卖面具的姐姐微笑解释道：“女士您好，这些面具是官方发送，属于免费领取的小礼物，一人限领一副。” 花谷想都不想的一口说道：“两款白色，面具怪男的白色。” 接过面具，花谷看了圈周围，只有不多的人，佩戴面具怪男q版头像的白色面具。 她迅速在第一时间给自己戴上面具，又催促琴音姐也快点，俨然化作了爸爸的坚定支持者。 “你好小姐，可以给我一个高梨的白色款吗？” 身侧响起声线成熟的女声，花谷仰头看去，是一位穿米白色加长风衣的漂亮大姐姐，她戴着墨镜，蓝色荷边帽，只露出下半边脸，很像乔装打扮出行的艺人。 花谷好奇的仰头看着她，莫名的对她心生亲近感。 高梨裕香低下头，隔着墨镜和面具，一大一小两个人，视线交集。 “海己，时间到了，可以入场了。” ...... ...... 七点零五分。 十二个通道入口开启，陆续抵达的几千位观众，纷纷鱼贯走进空旷的大剧院，分散向五千张坐席。 安藤未央三人小组，她们分别戴着高梨白、鹤见蓝和栗山黄三款面具，动作紧张兮兮的走向舞台第一排。 安藤未央语气恨铁不成钢的压声说道：“你们怕什么，我们戴着帽子和面具呢！表现自然一点好不好!” 两位女生赶紧挺直腰板，貌似比较自然的前行。 穿过几十行观众席，她们进场稍晚一些，大多数观众都已来至，有人戴着面具，也有人只是拿在手里。 “未央，我们好像与那个叫柏...柏木......就是面具怪男的情人，我们和‘情人’挨得很近。” 另一位女生小声的说笑道：“现在人家已经情人转正，是正牌女友了。” 安藤未央张望而去，很快就看到第一排正中间，那瞩目的淡金发色。 她低头看向门票坐席，心里迅速算了下，好像是只隔着一张座位。 她下意识看向隔开的坐席，微微惊讶，看发型是个男生，而且他也是金发色。 而且背影似乎还有点熟悉...... 一位成员开玩笑说道：“又是金发，该不会是艾伯特吧。” 安藤未央内心迅速做出否定，如果换其他男生，有可能会偷偷来看演唱会，但艾伯特不可能，因为那四位美少女，对他毫无吸引力。 三人继续前行，走到第一排，装作自然的路过“情人”，来到她们的坐席前。 安藤未央若无其事的坐下来，眼睛暼去邻座，面具下的表情蓦然怔住了。 他不是......身体不舒服，今天请病假吗？ 而且他还光明正大的坐在那！竟然连面具都不戴！ 艾伯特察觉到视线，侧头看去，三位戴着面具的女生，莫名其妙的，一齐呆呆看着他。 尽管他十分不理解，感到莫名其妙，但还是微微直起腰，用蹩脚口语打了个招呼： “初次见面，请多多关照，我也很喜欢命运引力乐队。” 安藤未央大脑反应了好一会，愣愣点了点头。 默默收回视线，安藤未央眼神古怪的转向另两位同伴，三人面面相觑，内心十分默契的想到了一起。 我们中，出了一个叛徒。 安藤未央不动声色的拿出手机，在她们三人的讨论群里，迅速和大家讨论起来。 「艾伯特骗我们！他根本没有生病！」 「说不定他之前的所有请假，也全是骗我们！」 「他居然喜欢我们的对手！还来看她们的演唱会！我们的主唱是个叛徒！」 「......」 「你们说雨宫雅柊......会不会也在骗我们呢？她可能来吗？」 安藤未央盯着手机屏幕上的信息，这一次，她内心做出了绝对性的否定。 那位大人物天天宅在家里，每次都是距离比赛只剩三天，她才姗姗露面，一起参加排练，而且就算她露面，也极少发言，十小时说不出十句话。 闲暇时刻，大家讨论过许多喜欢的东西，就连小金毛都偶尔附和几句，但唯独没见识过，雨宫雅柊有过任何反应。 她一直都挂着那副冰脸，仿佛她根本没有喜欢的衣服、水果、食物、颜色......仿佛过着机器人的生活，对任何事情都丝毫不感兴趣，提不起任何兴趣。 所以，要说雨宫雅柊来看演唱会，安藤未央是绝对不相信，她连自己的比赛、名声和事业都不上心，又怎么可能会对一场老对手的演唱会感兴趣。 最多是不想参加排练，任性的随便找个借口罢了。 安藤未央内心好笑的胡思乱想着，静静等待开幕。 陆陆续续，第一排已经渐渐坐满人，只剩柏木茉优右侧的两张坐席空缺。 安藤未央食指百无聊赖的敲敲点点，眼睛瞥了眼邻座的艾伯特，那家伙一副显而易见的期待表情。 她不禁内心腹诽，我们只是打发时间，才来看演唱会，你居然真的非常期待，到底期待个什么劲，叛徒！ 就在她内心腹诽的这会，第一排又走来两个人。 安藤未央下意识转头看去，只是一个照面，她人当场傻住，面具下渐渐张大了嘴巴，瞠目结舌。 雨宫雅柊真的来了，天呢！ 你不是有工作，下午飞去了大阪吗！骗子！ 你自己的乐队不上心就罢了，竟然还来看敌人的演唱会！ 啊！！我们一共才五个人，居然出了两个叛徒！！！ 虽然雨宫雅柊戴着口罩、眼镜和围巾，乔装打扮了起来，但骗别人还行，骗不了她们！ 她的及腰长发，令人嫉妒的完美发质，精致如艺术品的长发；她冷冽拒人的气质，赤裸裸的警告，明摆着谁都别来烦我的气场，对她们来说，无不太熟悉了！每周有三天，她们都是受害者！ 安藤未央赶紧回过神，她迅速看了看艾伯特，又迅速看刚来的雨宫雅柊，再迅速回看向两位同伴。 此刻，她深深怀疑眼前的光景。 不算比赛排练，平常生活里，大家私下里想聚齐，简直难如登天，属于不可能完成的地狱级成就。 问题主要出在那俩人身上，一个高高在上，一个不想接近女性。 但为什么只是一场演唱会，所有人就不可思议般的，全部都到齐了？那俩人一个不落！ 第174章 你男朋友家里住了四个女人 安藤未央绞尽脑汁，实在找不出雨宫雅柊来看演唱会的理由。 她转身回看两位同伴，她俩也认出了那位意想不到的来者，眼神呆呆，不用看也知道，面具下一定震惊的面孔。 她继续观察小金毛的表情，小金毛同样意出望外，一脸惊讶，没想到能看见雨宫雅柊。 看来他俩也是偶遇......安藤未央内心暗道，忽然发现，竹下助理在认真的打量她们仨。 难道竹下助理认出了我们？她怎么看出来的......安藤未央十分纳闷，她转头一瞧，当即无语的扶住额头。 她的两位同伴，一副紧张兮兮的姿态，显而易见的心虚样子。 安藤未央心里无奈叹息，你俩心虚什么啊，我们才是堂堂正正！笨蛋！ 竹下茜坐下后，附耳过去，对雨宫雅柊小声说了几句话。 安藤未央继续悄悄斜视，很快，雨宫雅柊视线也望了过来。 她立马吊起了心，雨宫雅柊会说什么？ 但对方的视线，只在她们仨身上稍作停留，不到两秒钟，雨宫雅柊淡淡的收回目光，又隔着某金发女生，眼神冷厉的瞥了眼小金毛，她才靠向椅子后背，将注意力重新放回舞台。 安藤未央松了口气之余，内心渐渐升起了哀怨感。 明明你都认出我们了，难道就不说点什么吗？只是看一眼，连个招呼都不打，这样就算完了？ 再怎么说，大家也都是队友吧，也合作快三个月了吧......我们就那么不值得你关注吗。 柏木茉优夹在两帮人中间，泰然处之，目不斜视，静静看着舞台，内心迅速做分析。 海棠果队内的气氛不对劲，团队内部不和谐。 五个人，三个圈子，互相隐瞒欺骗，互不知道对方来看演唱会。 似乎比她和北原贤人的关系，还更加的流于表面。 她思索的这会，观众席两侧的几十米高的明亮灯壁忽然关闭，剧场内光线一瞬暗淡，紧接着，舞台幕布迅速拉开。 深色幕布后，粉色长裙的女生身影，缓缓映入眼帘，柔和的灯光倾泻舞台，朦朦胧胧的映照她。 紧接着，钢琴声响起时，天空忽然飘落纷飞的樱花瓣，淡淡的雾气悄悄萦绕。 千呼万唤始出来，轻柔的歌声飘响于剧场。 「樱花飞舞时」 「我独自一人」 「按奈不住思绪纷飞」 「茫然伫立」 「当枝头萌发新芽时」 「回忆涌上心头」 「遗失的一切」 「都向你流淌而去」 柏木茉优静静凝望着舞台上的身影，嘴角渐渐露出一丝笑意，现在的絮风，真的很美呢。 而另一旁，雨宫雅柊则冷眼旁观，稍稍看了两眼，她便心厌的掏出手机，低头摆弄着。 歌词从樱花飞舞的春天，走向新芽萌发的夏天，而一直没现身的面具怪男，终于慢慢走上舞台，接唱枯叶蔓延的秋天。 正在摆弄手机的雨宫雅柊，听到熟悉的声音，她立马抬头，目光注视向舞台上那个戴面具的家伙。 而邻座的柏木茉优，她接过雨宫雅柊的接力棒，心厌的收回视线，无聊的低头玩起手机。 当四季过三，冬季到来的前夕，歌词中的两位主人公，仿佛憧憬又忧虑着未来，一起向季节发问，他们会被变换不停的季节带往何处。 最后，银装素裹的冬天来了。 男生和女生，以纯四度的和声，男声女声一低一高，合唱雪色冬季。 雨宫雅柊略微听了几句，视线转望向一起合唱的高梨絮风，她一点一点蹙起了细长双眉。 发现了一个非常讨厌的事实。 那个大混蛋和女狐狸的音色，竟然非常合适！ 越看越听越心烦。 雨宫雅柊再次心情烦躁的低下头，继续一个劲折磨自己的手机撒气。 如果当初我没选择参赛，让大混蛋可以顺利夺冠，也就没有现在的演唱会，也就没有现在的合唱了吧......雨宫雅柊内心忽然闪出如此念头。 另一边，柏木茉优凝望着一起合唱的两个人，内心烦闷又酸涩。 每听一秒，就像反复施加于身的酷刑。 她果断选择视而不见，心绪复杂的低下头，用手指不停擦拭手机屏幕。 如果当初我没劝絮风参赛，让絮风继续留在学生会，他俩也就不会认识，也就不会有眼下的一幕发生了吧。 如此想着，柏木茉优不禁抬头望去，目光盯着左边的面具男生，不善、嫉妒和后悔。 然而又注意到，她身边座位的雨宫雅柊，同样目光不善一直盯着絮风。 对方也察觉到了她的视线。 “你看他干什么？”雨宫雅柊转过头，皱眉问道。 柏木茉优心里正烦着呢。 你和那家伙两次偷情，每次都是我给你们隐瞒下来，居然还敢用这种语气跟我说话？ 她眼睛瞥了眼周围的人，微微俯身过去，放低声音说道：“他家里住了四个女生，你知道吗？又知不知道，他们每天晚上都在搞什么？” 雨宫雅柊细眉轻挑，她当然知道，琴音姐每天都给她通报。 不禁知道每晚都在搞什么，具体到夜晚的晚餐，喝的饮料，几点熄灯睡觉。她都掌握的一清二楚。 挑拨离间？......雨宫雅柊心里冷呵了声。 “这用不着你来管，管好你自.......”雨宫雅柊语气一顿，她忽然想起一件事——那些流传的绯闻！——雨宫雅柊神情渐冷，“你到底想问什么......是不是你也想住进去？” 闻言，柏木茉优内心错愕了一瞬间。 我想住进去？ 她无论如何也没想到，居然得到这么一句十分奇怪的回答。 柏木茉优哑然，一时不知如何回答，眼神诧异看着雨宫。 这一对人，关系到底怎么回事，女朋友明明知道，男朋友家里住着四位异性，居然还能放心？ 与此同时，舞台上，开幕演出已经结束，北原贤人内心有些忐忑不安。 他倒不是紧张，而是看到雨宫和柏木，两个人交头接耳，说着什么悄悄话，他心里有点慌。 那两个人凑一块，绝对不会发生什么友好场面，他只祈祷千万别搞出事情。 不过，虽然百合同学心理可能有点变态，有时会腹诽归腹诽，但她的养气工夫（面瘫能力），北原贤人还是比较相信。 就算雨宫雅柊骂她几句——他确信，雨宫雅柊不会骂除他以外的人，因为不值得她骂，他已经是往最坏处想——百合同学也不会当众失态吧......那俩人应该没问题吧。 北原贤人整理好心情，先向现场的观众打招呼问好，按计划，当众澄清《周刊文春》一系列的狗血谣言。 北原贤人一边说着，视野中注意到，二楼观众台，第一排最中间位置，花谷戴着面具，元气满满的冲他招手。 花谷的右手边是琴音姐，左旁是一位戴着大墨镜，只露下半边脸的年轻女士， 一楼和二楼的第一排坐席，几乎全是命运引力乐队成员们的“亲情座”和“友情座”。 北原贤人隐约有点熟悉，稍一回想，她好像是高梨絮风的妈妈？ 第175章 舞台下的冷嘲热讽 白光明亮的舞台前方，两位齐肩而站。 男方一身纯白正装，仪表堂堂，身姿挺直的面对观众，女方一身粉色礼服盛装，笑靥如花，站姿优雅的面向大家，旁边坐着个弹钢琴的小姑娘，地面还散落着一地白色花瓣， 柏木茉优看得连连皱眉，似乎男方手里，就差那么一束玫瑰花。 眼前的光景，完美重合了她的往日幻想，但颠覆性的差距是，站在台上的另一方，不是她！她在台下眼睁睁看着！ 柏木茉优看得心里窝火，郁气堵得胸口难受。 眼不见心不烦，她干脆合上眼睛，不再看舞台。 另一旁，艾伯特低头捧着手机，眉宇认真看几张照片，他拍照《周刊文春》的翻译图片。 看过这几篇新闻报道后，他大概知悉了北原君和队内成员的复杂感情纠葛。 他身边的金发女生，原来就是北原君的女朋友，而台上那位女生，她是前任。 并且她俩原本是好闺蜜，一出闺蜜横刀夺爱，小三上位的波澜戏剧。 艾伯特内心古怪的放下手机，心里总十分怀疑这款杂志新闻的真实性，他眼里的北原君应该不是那种人。 他转头向右侧的金发女生，他们都有外国血统，应该能比较好说话吧。 “你好，美丽的女士，可否有幸知道你的名字和家乡？”艾伯特先打招呼问道。 柏木茉优睁开眼睛，静静转过头，明显不悦的眼神告诉他，她现在不想说任何话。 艾伯特略显尴尬的说道：“抱歉，打扰了。” 但过了会，他稍一犹豫，还是又转头用英语问道：“请问你是北原君的女朋友吗？” 柏木茉优再次蓦然睁开眼睛，本就糟糕的心情，一下子变得更加恶心和恶劣。 她有一会没说话，努力忍耐着烦躁。 她非常想说出口，右边那个姓雨宫的人，才是那个烦人家伙的暗地里的女朋友！ 但碍于以后她还想利用下北原贤人，绝不能因为一时冲动，轻率的撕破脸，只好强忍着反感和不爽，准备浪费时间解释下什么叫假新闻。 艾伯特见她有一会没回答，略微犹豫了下，指向舞台上的高梨絮风，语气试探的小声问道：“那她是北原君的女朋友吗？” 柏木茉优正要解释的话语戛然止住，脸色渐渐难看。 澄澈的绿眸里泛起一波一波可怕的波动，宁静到危险十足的眼神，像是潜伏草丛中的夺命捕食者，她静静注视着金毛狗。 艾伯特有些害怕的往后缩了下身子，明白自己好像说错了话，碰到了对方的痛点。 看来金发女生，她的确是北原君的女朋友，还属于占有欲非常强的类型。 如果用安藤未央她们聊天时候，他学到的日语词汇来形容金发女生，应该是叫......病娇？ 柏木茉优心情已经不仅仅是糟糕而已，她心里竭力压抑恼怒，静静注视对方说道：“那是八卦杂志的假新闻，就像bbc的记录片一样假，你现在明白了吗？” 话不投机半句多，说完，她便收回目光，双手环胸闭上眼睛，摆明不胜其烦的姿态。 她右侧的坐席，雨宫雅柊冷眼旁观。 虽然不清楚艾伯特的问话，为什么能惹那个女人如此心情烦躁，但她很满意那个女人被恶心的样子。 但这还没完。 刚才那个女人莫名其妙的挑拨离间，她还记得一清二楚。 若是等闲事情，她自然欠奉一句，懒得搭理，不值得耿耿于怀。 但怪就怪在，那个女人枪口打错了方向，竟然胆敢挑拨她和某个大混蛋。 这个仇，已经牢牢记上了、 雨宫雅柊微微直起腰，转身，她朝竹下茜悄悄说了几句话。 竹下茜先是表情诧异了下，接着恍然大悟，然后又面露难色，最后硬着头皮点了点头，认真考虑了稍会，又小声的向小姐说了几句。 雨宫雅柊微微点头，淡淡瞥了眼她左边的坐席，忽然开口道：“你和那个叫高梨的女生，关系很好吧，你们从小一起长大？” 柏木茉优睁开眼，转头看去，微微皱眉。 “很难受吧，你把她看成最好的朋友，但她现在却有了不止你一个的好友，自己不再是唯一的感觉，是不是很不舒服？” 柏木茉优旋即看穿对方的来意。 趁她心情不好，火烧浇油，故意搞她心态来了，为刚才的挑拨离间，向她施以复仇反击。 “我们一直很好，不需要你来多管闲事。”柏木茉优语气淡淡说道。 若只是寻常的挑衅，柏木茉优只当耳旁风掠过，但这一次事关絮风，她不肯无视。 柏木茉优话语一顿，犀利反击说道：“先管好你的花心小男友吧，不惜牺牲未来前途，不远万里回国，只为转进有他在的学校，呵......他身边那么多女生，不看紧点，再继续多管闲事，会有你后悔的那一天。” 雨宫雅柊细长的柳眉轻佻，内心微恼，她再次转身去找竹下茜。 这次不用小姐问她，竹下茜迅速思考。 听完后，雨宫雅柊表情有点不开心，但银牙一咬，还是转回头。 她语气冷淡，一字不差的复读说道： “你操心的未免太多了，是心怀不可靠的觊觎和天真的幻想吗？放心，就算他再花心，也不可能看上你，面具怪男的地下情人这条流言，已经是你此生的最高荣誉称号。” 闻言，柏木茉优连连皱眉，她最反感的就是“地下情人”这件事。 她淡淡瞥了眼表情微笑的竹下茜。 居然还找帮手。 避而不谈她的针尖，招招点在她最讨厌，最恶心，最不愿提起的事情上，专业回答记者提问的专业助理，果然是很麻烦。 柏木茉优不由心里更窝火。 难道雨宫雅柊就不怕她曝光他俩的地下恋情？ 柏木茉优转念想通，大概真的不怕吧，对于雨宫雅柊来说，一旦恋情曝光，社会哗然，她大不了想办法，带着那个烦人的家伙出国即可。 另一边，艾伯特双手搭着坐席扶手，眼神茫然的看着不停交头接耳小声交流的两个人。 虽他然听不懂，更听不清，但他能看懂，那种浓浓的火药味。 她们俩，似乎冷嘲热讽起来了？ 看着这一幕，艾伯特不禁陷入了思考，此时此刻，他是不是得做点什么。 他可记忆尤新，刚才雨宫雅柊到来时，看他的那种冷厉眼神和冰寒表情，似乎他不知什么时候，深深得罪了对方。 虽然他完全不清楚，到底因为什么事得罪雨宫雅柊，但他和她妈妈可是签了艺人合同，雨宫雅柊也算是他的顶头上司，而且现在还处于比赛期间，无论从哪个角度思考，他都不能得罪对方。 艾伯特心里左右为难，他有心想劝架，但又不敢轻率，因为那很可能，又会得罪性格特殊的雨宫雅柊。 但只是旁观的话，这更容易得罪人吧。 艾伯特思来想去，只得一狠心，决定掺手帮队长一把。虽然极其不绅士，但他想修复危机关系。 艾伯特谨记杂志新闻上的内容，心里默念“抱歉，我只说一句。” 他看了眼金发女生，又转头看向舞台上，北原君和“原配女友”。 “打扰了，请停一下。”艾伯特语气弱弱的打断还在互相冷嘲热讽的两个人。 柏木茉优话语一顿，转头静静注视他，雨宫雅柊同样中场暂停，神情冷淡的看过来。 艾伯特悄悄指了指舞台上，压声用英语说道：“你男朋友在她唱情歌，你开心吗？” 雨宫雅柊和柏木茉优一瞬同时拧起了眉毛。 只飘荡轻柔歌声的大剧场内，忽然一齐响起两道女声： “你出去！” “闭嘴！” 第176章 这个女生，也能做爸爸的老婆 “你出去！” “闭嘴！” 原本只飘荡轻柔歌声的大剧场，饱含怒意的两道女声，霎时打破宁静氛围。 二楼的观众台，戴着白色面具的北原花谷一下挺直小腰杆，小脸好奇的闻声望去。 那边好像吵起来了？ 叫谁闭嘴和出去？ 花江琴音急忙直起腰，那是雅柊的声音，她很熟悉。 她眼神担忧的眺望而去，什么事情惹雅柊发那么大脾气。 花江琴音哪不了解那个小宅女，正常情况下，雅柊绝对不会向外人，发那么大的火气。 谁会因为毫不在意的人和事而愤怒。 除非......难道是跟小贤有关？ 高梨裕香同样迅速直起身子，白云一样光洁的食指，轻轻抬起大墨镜，她凝眉看去。 很快就注意到了瞩目的金发色，好像是茉优？ 但柏木茉优是个性格非常安静的女孩子，什么事情能让她那么生气。 同样在舞台上，北原贤人正要接唱，突然听到两个熟悉的女声，他心里咯噔一声，暗道不妙，最坏的情况发生了！ 他赶紧稳定心神，眼神迅速示意高梨絮风，暂停一下演唱。 站幕后的音箱师也十分配合的暂停伴奏。 北原贤人视线转向第一排中间，现场的许多观众，纷纷眺望着这边的突发情况。 雨宫和柏木皆是表情冰寒的盯着小金毛，而小金毛同学一脸茫然费解的样子，似乎脑子还没转过弯。 看样子，小金毛好像是惹恼了她俩......北原贤人大脑迅速运转，现在如何控场。 他刚要开口之际，高梨絮风先一步有所行动，她遮胸微微弯腰，然后双手握着话筒，微笑说道：“谢谢这位先生刚才的喝彩鼓励，感谢您的支持，不过还请稍微注意一点点音量，尽量别打扰到周围的其他观众喔。” 话落，大多数还在好奇的观众，一副原来是这样的恍然表情，陆陆续续收回目光， 高梨絮风又用英语，向小金毛重复一遍。 北原贤人环视现场，内心悄悄松了口气，高梨同学应该也看到了，刚才那仨人在交头接耳，她反应很快嘛，及时瞒天过海，向观众糊弄了过去。 他转向红色的帷幕，微微点头，幕后音箱师默契的继续播放伴奏。 伴奏开始，北原贤人重新抓准节拍，自然接唱，但还不太放心，视线不时瞟向雨宫雅柊。 台下的两位女主角，她俩冷淡相视一眼，各退一步，淡淡收回视线，没再继续开战。 艾伯特依然在茫然费解，他明明是帮队长，为什么还要被厌恶？ 见此，北原贤人终于稍稍放下心。 “说话艺术”这方面，他着实有些佩服小金毛了。 雨宫雅柊不用说，他太了解她，而柏木茉优嘛，相处将近三个月，他也算比较了解吧，同样属于很难发火的那种类型。 说实话，他都难以想到，如何只用短短一句话，能同时惹怒那两个人。 另一边的二楼看台。 北原花谷给自己正了正面具，她爬过身，小声问道：“琴音姐，刚才的声音是雨宫姐姐吗？” 花江琴音食指比了个嘘声动作，“可能跟小贤有关，海己，回家再说。” 花谷点点头，重新坐稳，集中注意力看向舞台上的高梨姐姐。 她小身子跟随节奏轻轻摇。 高梨姐姐打扮的好漂亮啊，这身装扮，适合做爸爸的新娘子......花谷眼睛滴溜溜转动，心里又有了小主意。 要不要买一束大玫瑰花，装成花童，送给舞台上的爸爸和高梨姐姐？然后......上面再写一张祝福语？ 她旋即否定了这个打算，不行，琴音姐是坚定的雨宫支持者，她会不高兴的，而且雨宫姐姐还在现场。 花谷胡思乱想着，转头看向身边，她领面具的时候，就偶遇了这位大墨镜姐姐，没想到现在座位还挨着。 很有缘分嘛。 而且最重要的是，仔细看一看，这个姐姐也很漂亮呢！ 仿佛发现了意外收获，北原花谷顿时提起了精神。 她小脸渐渐认真，目光仔细打量墨镜姐姐，内心迅速盘算起来。 皮肤很白，加分。 坐姿优雅，加分。 还有贵气，加分。 既然优雅又有贵气，代表她家教挺好，那么性格应该也不错，加分！ 花谷给墨镜姐姐打了个大大的高分，心里颇为满意，这个姐姐，她也能做爸爸的后备老婆人选之一嘛！ “琴音姐，你想喝奶茶吗？”花谷转头问道。 花江琴音内心了然，伸手摸起女士挎包，“海己稍等一会，姐姐给你去买，想喝什么口味？” 花谷想都不想一口说道：“抹茶！” 暂时支开了琴音姐，目送琴音姐身影消失于楼梯口，花谷迅速收回目光，小脸笑嘻嘻的转向墨镜姐姐。 “欧内桑你好，我叫鹰原海己，叫我海己就好，姐姐叫什么名字？” 高梨裕香嘴角含笑，她的年龄，都能当这个小孩子的妈妈了，居然还被称呼姐姐。 她早注意到这个小孩子的视线，刚才就一直在她身上肆无忌惮的扫荡，终于找上门了。 难道认出了她的身份？ “海己，你猜一猜姐姐的名字。” 一听这句话，花谷心思立马活跃起来。 这个大姐姐来看演唱会，还一直戴着帽子和墨镜，乔装打扮。 问她叫什么名字，却先让我猜一猜，哪有这么说话的大人，未免太幼稚了吧。 难道她是......著名艺人！？ 先试探我，是否看穿了她的伪装？ 花谷才打起来的精神，这会又意兴阑珊，艺人可不行，演艺圈都好乱的，不能给爸爸找一个不可靠的女艺人做老婆！ 但雨宫姐姐例外，而且雨宫姐姐可不是寻常的艺人偶像之流，是处于鄙视链最高层的艺术家。 不过问都问了，戏要继续演下去，花谷挪动身子凑上前，小手掩声问道：“欧内桑是艺人吗？” 高梨裕香笑而不语，那已经是二十几年前的事情，她现在可不再是艺人。 “当然不是，姐姐戴墨镜，是因为眼皮被蚊子叮了一下，”高梨裕香接着一笔带过话题，“小朋友，你找姐姐干嘛？” 看她不像是撒谎，花谷刚浇灭的小心思顿时又死灰复燃。 总之先侧旁敲击一下。 花谷小脸故作羡慕的说道：“欧内桑好漂亮，一定有男朋友吧。” 原来没认出我就是高梨絮风的妈妈......高梨裕香内心失笑，真是个有趣的小孩子，男朋友她没有，但丈夫倒是有一个。 虽然这个小孩子戴着面具，但高梨裕香总感觉对她十分有眼缘，倒乐得陪她玩闹。 “姐姐没有男朋友喔。” 闻言，花谷眼睛都笑弯了，进一步掌握信息问道：“欧内桑也住在东京吗？” “我家住在千代田区。” 家在千代田区，果然有钱人家，花谷笑嘻嘻的继续问道：“虽然姐姐戴着大墨镜，看不清脸，但皮肤那么娇嫩，应该是年轻的大学生吧。” 高梨裕香笑而不语。 “说起来，海己家有个哥哥，他也跟欧内桑差不多年纪呢。” 高梨裕香十分配合的微笑问道：“海己，你很喜欢哥哥吗？” “当然！我家欧尼酱长得超~帅，不仅会弹钢琴，还擅长许多乐器，学力也非常优秀。” 花谷一顿，接着夸耀道：“欧尼酱运动神经也很好，还非常体贴海己，每天都帮助海己一起写作业，还非常有爱心，喜欢养小动物，总之，欧尼酱是个完美的人！” 不管真话假话，先大大夸一顿再说！ 花谷接着掏出小口袋里的手机，迅速且熟练地点开隐藏空间，点进相册。 她炫耀似的展示过去：“对了姐姐，这就是我家欧尼酱的照片，是很帅吧。” 高梨裕香扶了下墨镜，定睛看去，那是一张男生早晨还没睡醒的照片，还是偷拍。 照片上的男生只露半边脸，看侧颜，的确很帅气。 “欧内桑还想看吗，后面还有很多呢。”花谷纯净眼睛一闪一闪。 高梨裕香收回目光，她抬眼对视花谷，内心渐渐古怪，这孩子，是不是在向她推销自家的哥哥？ 想让我做她哥哥的女朋友？ 第177章 花谷和高梨的约定 没想到只是看一场演唱会，还能遇到努力往外推销哥哥的小姑娘。 高梨裕香难忍笑意，扑哧一笑，她俯身过去，小声悄悄说道：“海己，其实姐姐已经有丈夫。” 花谷小脸意外了稍，迅速直起小腰杆，眼神认真的重新打量墨镜姐姐。 “欧内桑看起来好年轻，高中毕业就结婚了吗？” “其实姐姐的年龄，大概都能做海己的妈妈了哦。” 妈妈？......花谷眼睛仔细的瞅了瞅墨镜姐姐，又好奇的伸出手指头，轻点墨镜姐姐的玉白胳膊。 皮肤那么好，完全看不出岁月的痕迹。 北原花谷抬头看去，自己的小心思，肯定被人家拆穿了，不过她一点也不觉得尴尬，小脸笑嘻嘻看着人家。 “那欧内桑有女儿吗？欧内桑那么漂亮，女儿也一定很漂亮吧。” 高梨裕香微微怔了瞬，打她主意不成，居然又把主意打到了她女儿身上，真是个有趣的小孩子。 “有，今年高校二年级。” 高校二年级，年龄跟爸爸正般配，花谷心里满意的点点头。 “她在哪所高中上学？” “中央区的峰高。” 花谷顿时精神一振，竟然还是同一所学校！岂不是送上家门口的老婆！ “那个姐姐一定很聪明吧。” “她拿过三次年级第一。” 闻言，花谷立马相中了人家女儿，既然学习成绩优秀，说明是个安静不浮躁的女孩子，心思比较单纯。 花谷正了正身子，装模作样的干咳嗽一声，摆出一副小大人的样子，语重心长的交流。 “现在的孩子，还是早恋爱，早结婚好，优秀的人走到哪都非常抢手，哪怕稍微晚了一点点，很容易错过彼此，就会被其他人追求到手，岂不平白便宜了别人家！” “错过了那么合适的人，以后就只能将就了。” 高梨裕香忍俊不禁，眼前光景净着实太有趣了。 这个小孩子才多大？她最多才是小学生吧。 第一次见到努力给哥哥相亲的小学生。 高梨裕香忍着笑意问道：“说的是呢，非常有道理，海己有什么建议吗？” 花谷想都不必想，张口就说，有条不紊的一连串说道： “欧内桑，我们也是有缘分，地球五亿一千万平方公里，七十四亿人口，两滴水能在大海中相遇，这就是佛祖说的‘前世五百次回眸，换今生一次相遇’，茫茫人海间，同一个演唱会碰面，又同坐一起，这就是我们两家前世一起修行得来的缘分。” “不仅我们有缘分，我家的欧尼酱，还有你家的女儿，他俩能生在同一个国度、同一座城市、同一所学校，竟然还是同一年级！多有缘啊！说明他俩命中注定要做夫妻！” “而且你家女儿那么优秀，我家哥哥也一点都不赖，随便一说就那么般配......欧内桑觉得怎么样？” 高梨裕香掩口遮笑，这个小孩子，超越自身年龄的有趣，非常讨她喜欢。 不过就算讨她喜欢，事关女儿的人生大事，她哪会擅作主张，只当陪着海己，说笑着聊一会。 花谷明眼一瞧，接着作出一副蛮没问题的样子。 “欧内桑的顾虑海己懂，自由恋爱时代嘛，说得再好听，还是要当事人看对眼才行。” “这样吧，我留一个联系方式给欧内桑，欧内桑也留一个，咱们一起找个时间，撮合撮合，让他俩出去见一面，如果合适那就再好不过，假如不合适，权当为我们两家前世修来的缘分，两家交个朋友怎么样？” 高梨裕香再次微微一怔，这小孩子，也太能说会道了吧。 总感觉不像在跟一个小孩子聊天，而是与邻居家的那些姐妹们，一起闲聊家长里短。 而且她还没发表任何意见，这个有趣的小孩子，顺着杆子往上爬，不知不觉，竟然已经在跟她讨论起，孩子约会的事情。 高梨裕香着实感到有些不可思议， 摊上一个这么有趣的妹妹，想必海己的哥哥也是很头疼吧。 花谷抓准时机，立马使出小孩子的特权。 她两只小手扒着坐席扶手，作出一副天真无邪的面孔，眼神期待的望过去，纯净如雪的大眼睛，一闪一闪，令人难忍心伤害。 “这......”高梨裕香略感棘手，这下可该怎么办，她抬头看那副天真期待的小天使面孔，刚挂到嘴边的婉拒之话，又硬生生咽了回去。 高梨裕香一时进退维谷。 总不能真答应吧，如果絮风知道了，妈妈要给她安排一场约会，她表面可能强颜欢笑，但心里肯定不高兴。 见状，花谷迅速审时度势，不能逼得太狠，毕竟只是萍水相逢，这种事又不是小事，怎么可能初次见面就拍板决定。 花谷早有准备的退让一步，笑嘻嘻说道：“欧内桑，海己只是开玩笑，进展哪能这么快。” “这样吧，咱们再看一次缘分，如果海己和欧内桑，未来还能在两千一百平方千米的东京，再一次相遇，那时候，我们再认真谈一谈怎么样？那时候总该相信缘分了吧！” 高梨裕香心里微微松了口气，这样还行，能勉强接受。 她内心总古怪觉得，是否自己不知不觉中，一时大意之下着了这个小孩子的手段。 高梨裕香越想越觉得有可能，这孩子自打找她搭话，说话一直有条有理，简直像背稿子一样顺畅，停都不停。 前话才说完，想都不用想，后话立马就接上。 她是提前早就想好一切，才成竹在胸的来搭话，还是现场的即兴发挥？ 如果是后者，现场一步一步引导话题，悄悄编织网子，暗中给她下套，这个孩子未免也太恐怖了吧。 高梨裕香收回发散的思绪。 她笑着摇了摇头，伸出食指，轻轻点了下花谷的鼻尖，表情没办法的说道：“好吧，就按你说的做。” 这一次着了海己的道，如果有下一次，她可不会再大意。 “拉钩？”花谷笑嘻嘻的伸出小拇指。 立下约定，面具下的花谷嘿嘿笑着，没再说话。 这才是她的真实目的。 前面说的话，她一开始就没抱期望，但没有前面比较过分的铺垫，哪有现在如此顺利的约定。 步骤要一步一步走，先把网子撒下，能不能网到鱼另说。 虽然可能逮不着，但网子总要有嘛，稳赚不赔。万一给爸爸网罗来一个老婆呢。 高梨裕香眼神饶有意思的打量花谷，“以后见面，我怎么认出你？” 花谷认真想了想。 不能摘下面具！ 一旦被墨镜姐姐看到她的脸，假如真有再相遇的那一天，墨镜姐姐也能故意躲着她，远远绕道走！ 花谷小脑瓜迅速有了对策。 “欧尼桑，你包里有纸和笔吗？” 高梨裕香轻轻点头，弯腰翻找白色的包包，递给花谷。 花谷一边握笔写字，一边解释道：“海己写下一个暗号，如果下一次相遇，有一个非常漂亮的小女孩，她拉着你的袖子，笑嘻嘻的向你说出那句暗号，那就说明欧内桑输了，那时候可不许对一个小孩子耍赖。这是一个非常特殊的暗号，完全不用担心撞词。” ...... ...... 夜晚十点钟。 千代田区的番町别墅区。 高梨裕香开车载着女儿，停至车库。 高梨裕香侧头看向副驾驶的女儿，语气心疼的说道：“唱了一整晚很累了吧，快去休息吧。” 离开车库，回家坐在客厅的沙发上，高梨裕香给自己倒了杯水，准备稍作休息，再回房间睡觉。 回忆那个叫海己的小姑娘，还有那些奇奇怪怪的聊天内容，她不由忍俊不禁，真是个有趣的小孩子。 稍会，高梨裕香长长的伸了个懒腰，拎起包，走上旋转楼梯。 途中想起那张神神秘秘的暗号纸，高梨裕香不禁颇为好奇，她一边登上楼梯，一边低头翻找包包。 找出对折两次的暗号纸，摊展开。 等可爱的白纸黑字映入眼帘，高梨裕香的步伐忽然戛然一停。 高梨裕香眼神怔怔看着纸面上的两个汉字，接着，她有所察觉的下意识抬起头，视野中，面前的墙壁上，挂着一副油画。 那是她的妈妈，为她和丈夫的浪漫爱情，精心创作的一幅油画。 “花谷......”高梨裕香无声的呢喃，旋即又回忆起海己的俏皮话。 “前世的缘分......”她嘴边渐渐含笑，“说不定还真是一种缘分。” 第178章 你们五个都让我很头疼 东京中央区。 夜晚九点四十五分。 北原贤人率领自己的女宿员们，热热闹闹的一起下车。 掏出钥匙，开门进屋前，北原贤人回头瞧去。 花谷、琴音姐、栗山和鹤见姐妹，共计五个女人，扎堆站一块，等待他开锁进屋。 夜晚的晚风夹带着凉意，鹤见千春环着小胳膊，张口催促道：“还站着干嘛，快开门啊，今晚累死了，赶紧回家睡觉。” 花谷还没舍得摘下面具，心有灵犀的为爸爸解释道：“一个男人领着五个女人回家睡觉，是不是觉得非常古怪？” “小贤，幸福吗？”花江琴音笑吟吟看着他，“五个美女日日夜夜陪着你，便宜你这个小坏蛋了。” 北原贤人默默收回目光，充耳不闻的转动钥匙，身后，女儿还在抓住机会，恶意拱火的问他送命题。 “欧尼桑，我们五个里，哪个最漂亮，你最喜欢谁？” 您们姑奶奶几个都让我很头疼.....北原贤人内心腹诽，继续充耳不闻的推门进屋。 花谷撒起小短腿，抢先第一个溜进门，她小腿一跳拉开灯绳，向二楼大声说道：“路易十六，下楼！” 玄廊正对的楼梯，紧接着，努力蹦跶的下楼声响起。 胖兔子火急火燎奔赴而来，它兔腿一立，半圆的身子站直，严阵以待的听候下一道指令。 花谷小脸甚是满意，接着，她小手五指握拳，施法号令，路易十六立马抬起毛茸茸的右爪爪，像只迎客的招财猫，开始上下挥动兔爪。 花谷笑嘻嘻转过头，期待的眼神询问爸爸，她的训练成果怎么样！ 北原贤人无语的拎起花谷，给她提溜到一边，别站门口挡道。 他弯腰捞起胖兔子，抱着它走进客厅。 坐在沙发上，轻轻把胖兔子安放在腿上，北原贤人眼神琢磨的扫视它。 胖兔子留在他家不短时间了，过几天，他准备还回去。 当然，主要目的是想在它身上动点手脚，等百合同学领胖兔子回家，说不定能发现点意外收获。 北原贤人思索片刻，一时难想出妥善的良策。 不过他想起了那些“专业人士”，何不把胖兔子，交给那俩住在停车场的专业人士搞一搞， 专业人士负责专业事情，得专业对口才更专业 花谷小手捧着一杯牛奶，走过来问道：“上次的期中考试，欧尼桑拿了年纪第一名？” “以前的年级第一是谁？都是一个人吗？” 北原贤人回过神，转头诧异问道：“问这件事干嘛？” 花谷嘻嘻笑着没说话，墨镜姐姐提到过，她女儿也在峰高上学，还拿过三次年级第一。 知女莫如夫，北原贤人明眼一瞧，当即识破，小调皮蛋又有了小心思！ “如果是今年的开学考试，二年级的第一名......好像是是高梨同学？”栗山瑞穗走过来，语气不太确定，“没记错的话，应该是她。” 鹤见千春毫不矜持的一屁股坐在沙发上，眼睛暼去一眼，小脸略显不爽的说道：“是她，那家伙以前还拿过两次年级第一。” 花谷微微愣了一瞬，姗姗恍然醒悟。 此刻，她内心懊悔得捶胸顿足，墨镜姐姐竟然就是高梨姐姐的妈妈！ 如果她早知道真相，肯定会再多聊一些！ 大好的套近乎机会，居然眼睁睁错过了！ 不过想起那个约定，总归还算有点收获，花谷深感遗憾的脸色，才稍稍褪去了些。 花谷赶紧仰起小脑袋，小脸认真的问道：“欧尼桑的学校什么时候开pta？海己要去！” pta，家长教师联合会，通俗来说也能叫家长会。 北原贤人从裤兜摸出手机，放在身边，语气没好气的说道：“一边去，开家长会你去凑什么热闹，谁也不用去，我们家不用派代表。” 刚说完，他内心敏锐的抓住了一丝马脚。 之前，小调皮蛋跟高梨絮风的妈妈坐一起......现在又想去开家长会...... 小调皮蛋那性子，他当爹的，还能不了解？ 满脑子给他选妃，满脑子想给自己找一个漂亮的妈妈。 北原贤人微微眯起眼睛，他见过高梨絮风的妈妈，年轻又漂亮。 要说花谷与高梨妈妈坐一块，小调皮蛋没动点歪心思，他第一个不信。 那肯定不是打了人家的主意，就是打了人家妹妹或女儿的主意。 北原贤人微微沉下脸，他忽然伸出手，杀小调皮蛋一个措手不及，五指牢牢扣住她的小肩膀，将她拉到面前，语气不善的压声说道： “说清楚，给我一字不差的交代明白，你和她妈妈的所有聊天内容。” 花谷临危不乱，她机灵的小手一松，装满牛奶的玻璃杯，当啷掉落！牛奶四溅。 花谷动作夸张的扑上前，小手不停抓抽纸，擦拭爸爸的裤子，大声的抱歉说道：“对不起欧尼桑，海己不是故意的，没烫到欧尼桑吧！” 餐桌那边，花江琴音迅速闻声转头，她快步走过来，手掌轻轻抚摸花谷的小脑袋，笑道：“只是温牛奶，烫不到那个小坏蛋，海己，快去睡觉吧。” 说完，花江琴音瞥了眼裤子湿透的小贤，“擦一擦就好了，明天我给你洗。” 花谷小脸坏笑着，撒下一句话溜之大吉，“千夏姐姐，花谷来找你洗澡了！” 北原贤人目送着小调皮蛋一路脱衣服，袜子、短裤和小内衣满天飞，他转回头，表情无奈看着琴音姐。 小调皮蛋就是有了你做靠山，才像吃了熊心豹子胆，平常越来越张狂妄行。 栗山瑞穗先瞟了眼浴室，又瞟了眼北原贤人，她犹犹豫豫，张了张口，但最终还是什么都没说。 北原贤人余光注意到，感觉不太对劲，皱眉问她：“你怎么了，有话快说。” 栗山瑞穗心虚的躲过视线，“哦......那个......我去睡觉了。” 一瞧她这副样子，北原贤人断定绝对有猫腻！ 旁边的鹤见千春慢悠悠起身，离开沙发，走出客厅的时候，她扑哧一声，忍不住哈哈笑起来。 “快看看你的手机。” 北原贤人低头一看，脸色渐沉。 他放在身边的手机，居然被小贼给顺走了！ 怪不得小调皮蛋演得那么夸张，居然趁着给他擦裤子，光明正大的偷走了手机！ 北原贤人脑门上迅速爬满了黑线，他当即离开沙发，喊住栗山：“你给我回来！居然还包庇她！” 栗山瑞穗转身，表情不好意思的说道：“我是海己的师父，她是我徒弟，包庇是天经地义的应该，我没做错吧。” 北原贤人兜里掏出一把钥匙，沉着脸说道：“给你两分钟时间，现在去浴室，赶紧把她逮出来，人可以不要，但手机必须见到，这是你将功赎过的必要。” 第179章 我可以帮你说服她 次日。 五点钟，天刚亮，趁她们还没起床，北原贤人一大早爬起床，拎着兔笼出来遛弯。 胖兔子迷迷糊糊趴在笼子里，看样子还没睡够懒觉。 兔子习性昼伏夜出，一般晚上撒欢，白天睡觉，一次只睡几分钟。 北原贤人估摸这只流氓兔，应该属于非常懒的性格，他起床都快半个多小时，到现在还没瞧见胖兔子眯开眼缝，倒是以往一有女孩子抱它，兔脸立马精神得不得了。 他闲逛到停车场，那辆白色房车一直停靠于此，半个多月过去了，位置一动没动。 这次车门没有提前开，北原贤人心猜还没睡醒？保镖这行，不应该是二十四小时坚守岗位。 他轻轻敲了两下车门。 “来了，来了。” 一位较为面生的男人匆匆来打开车门，他看起来刚刚三十岁，脖子上搭着一条毛巾，嘴里还含着牙刷，看是才起床。 北原贤人瞧他比较面生，估计是轮班的人，先闲聊两句，熟悉一下才好谈事。 “打扰了，刚起床？你先忙。平常辛苦你们了。” 年轻的保镖动作麻利的迅速洗漱，他转过身来，语气颇为热情的说道：“都是拿工资嘛，什么不是工作，也谈不上辛苦。” 看起来比较善谈，比之前那个面瘫队长处起来舒服多了。 北原贤人：“你认识我？” 年轻的保镖哈哈笑道：“队长专门提到过你，还是重点事项。” 还是重点事项？北原贤人内心略感好奇，“他说了什么？” 年轻的保镖稍一迟疑，他伸手掩声说道：“队长说......你是大小姐未来的男朋友？” 北原贤人干咳嗽一声，迅速谈起正事。 “有件事想拜托你们。”北原贤人抬起手里的兔笼，指指里面还在睡觉的“小胖妞”。 “想想办法，能不能在这只兔子身上动点手脚，比如安装一个微型摄像头，或者录音装置之类的小玩意，但一定要注意隐蔽性，尽量别伤害到它。” 年轻的保镖表情微微一愣，兔子？ 他移动视线，眼神认真的研究胖兔子，胖兔子终于睡醒，兔眼迷茫，一人一兔大眼瞪小眼。 稍会，年轻的保镖渐渐露出为难表情，他苦恼的挠了挠头，要保证隐蔽性，还不能伤害到兔子，这该怎么搞，一时也拿不出好主意。 他们是保镖，又不是特工，格斗、侦查和安保，他们在行，但搞间谍设备......专业真不挨边。 虽然很好奇，为什么要对一只兔子下手，但大小姐的男朋友，现在找上了门，尽管事情比较棘手，还是尽力一试吧。 年轻的保镖心里盘算着，他们不擅长没关系，这活可以外包给更专业人士，于是斟酌说道：“三天吧，暂时把它留这里，我们集体研究两天，三天后再来拿。” ...... ...... 一成不变的学校生活，转瞬就来到了放学时间。 放学后，北原贤人照例前往歌剧团。 他来到歌剧团的后台休息室时，破天荒的首次比高梨还早，第一位到来。 北原贤人闲得无聊，发了会呆才忽然想起来，手机上还安装了围棋app！于是登录网络围棋平台，打算下一盘棋消磨时间。 刚一登录，他惊讶的发现好友列表里，居然有好友在线，还在对弈中。 他网棋帐号只有一个好友，怪不得高梨絮风一反往常，原来正跟谁下棋呢。 北原贤人点进观战，另一个人的id是一串数字，一看就是懒得起名，瞎起的用户名。新账号。 他心里稍一思索，猜测可能是相武葵？ 记得高梨同学说过，偶尔会与相武同学下棋。 北原贤人继续查对局记录，一共十几场，最早一场在半个月前，与高梨认识相武葵的时间很接近，那应该没错。 看来那两个人关系发展的还不错嘛。 他正考虑要不要打个招呼，休息室的门被推开。 高梨絮风一边低头思索的看着手机，一边走进来，微笑的打了个招呼。 北原贤人点头回应，放轻声音，没有出声打扰，高梨坐在沙发上安静的下棋，他坐另一边，安静的观战。 然而还没看两步棋，噔噔，line消息响起，是小调皮蛋的问候。 「如果爸爸未来的女朋友知道，爸爸曾经与四个姐姐一起同居，妈妈会原谅你吗？会不会揍爸爸？」 北原贤人顿时微微愣了瞬，这个问题，似乎是比较严厉啊。 他旋即深思熟虑，先琢磨小调皮蛋是否又想搞事情，判断应该不是后，再给女儿打一剂预防针。 「不想挨揍就少动歪心思。以后只要你不说，你妈妈哪知道。」 「嘁。（嫌弃.jpg）」 北原贤人谨慎的删除聊天记，继续观战棋局。 继续看了十几步棋，北原贤人表情渐渐凝重起来。 相武葵棋力不简单。 虽然是个新帐号，无法通过战绩直观的判断实力，但一个人的棋力如何，光看行棋，就能看出个八九不离十。 这里一碰，再一板，交换便宜对方两手，保留种种变化的余味和借用，立马脱先抢占其它更关键的大场，行棋行云流水，两个字评价——专业。 敢这样下棋的人，不是愣头青初学者，就是彻底算清楚得失，思路清晰，后续变化已经稔熟于胸的职业高手，也可能是......喝醉了酒的人，浪飞了的人。 高梨絮风苦思冥想的看着手机屏幕。 半晌，她轻呼一口气，葱白食指点击认输。 “相武同学下棋好厉害，”高梨絮风侧过头，“怎么看，都有职业棋士的棋力了吧。” 北原贤人微微点头，之前低估了相武葵，绝不只是业余6段，保守猜测，至少职业初段或二段水平。 如果能有这种联棋队友，那真是撞了大运，而如果碰上这样的对手，他都要颇为棘手的认真做赛前准备。 高梨絮风收起手机，想了想问道：“北原同学真的不再考虑下了吗？如果能跟相武同学组队，高中生全国围棋大会，应该会很轻松吧。” 北原贤人斟酌着说道：“她已经是职业棋士，不方便再参加这种业余小比赛。” 高梨絮风笑道：“相武同学还没有定段，其实连业余段位都没有呢。” 北原贤人意外了稍，听高梨絮风继续解释：“她告诉我，下棋只是......从小的爱好？原话是‘自己没事情做的时候，就会用电脑与ai下棋’，这应该也属于爱好吧？” “如果北原同学认为可行，我可以试着帮你说服相武同学。” 第180章 共同欺骗 北原贤人考虑了片刻，还是婉拒了高梨的提议。 相武葵估计没那么好说话，似乎与雨宫雅柊差不多个类型，都是喜欢独处的女生。 现在高梨那边进展顺利，而万一因为他的缘故，影响了她俩，他心里总过意不去。 虽然那孩子棋力很强，但并非不可或缺，有最好，没有无非吃点小亏，影响不到大局。 他大不了拜托东京棋院的关系，总能找到还算合适的联棋队友，要求不高，中等的业余5段就够用。 三十分钟后。 休息室内，有关人士，无关人士，所有人士陆陆续续到场，大家齐坐沙发上，正前方立有一块小黑板，黑底白字显示着倒计时三天。 三天后，下一轮比赛开始，属于命运引力乐队，真正主唱的万众瞩目初次亮相。 此刻，大家积极讨论着主唱的登台服装，北原贤人早被女儿剧透一脸，酒红色礼服嘛，俩月前他就知道了，现在思绪神游物外。 他满脑子在想，下一场的粉丝见面会，怎么找个合适的理由推辞掉。 让她们几个女成员上场足够了，反正也没几个人是为面具怪男买票，而且他每次登台，即使面具下画着脸谱，内心也难以踏实，意外因素总是难以杜绝。 正如上一场，百合同学和老冤家，莫名其妙的现场吵架，他还只能眼睁睁看着，看得心惊肉跳，心里很慌。 香川宁宁举着小手，积极提议说道：“其实原版的酒红色礼服，我看就非常漂亮，也当是一种致敬。” 北原贤人迅速收回思绪，思考该找什么借口。 准备围棋比赛？ 不太好，当下比赛处于关键时候，不能让人觉得“不务正业”。 他沉思片刻，没想出一个好借口，似乎只能用最简单粗暴的晓之以情，动之以理。 北原贤人心里低叹了声，迅速组织语言，开口说道：“之后的——” 高梨絮风同时说道：“对了，我有一件——” 北原贤人转头看去，他一点不着急，谦让道：“女士优先，你先说。” “谢谢。”高梨絮风点点头，环视大家。 “之后的比赛，主唱全是栗山学姐吧，钢琴也有更合适的香川同学，所以我今后应该会很清闲吗？” 鹤见千春暼去一眼，“放心，不会让你闲住，之后的演唱......粉丝见面会，全是你的主唱。” 高梨絮风双腿并拢侧向一边，，手自然交叠，解释说道： “我是想，大家为了比赛，都在十分努力，我想力所能及的再多帮一点忙。虽然粉丝见面会同样很重要，但相对于比赛性质的唱歌，对我的压力没那么大......还有其它需要我帮忙的地方吗？” 高梨絮风话语顿了下，“吉他怎么样？一支全副武装的乐队，需要三个吉他手吧，我会一点吉他，虽然没信心担任主音吉他和节奏吉他，但如果有人抽时间再教一下我，只是按几个和弦，加几个指弹，丰富一下旋律，还是蛮没问题。” 北原贤人默然无语，他看着高梨絮风，心里十分无奈。 得，高梨要这么说，他还哪好意思再开口推辞粉丝见面会，两两对比，岂不显得他心里没有团队。 栗山瑞穗懒散的靠着桌子，右手托腮，提建议说道：“北原同学吉他弹得很好，可以让他教你。” 话落一瞬间，北原贤人还没表态，柏木茉优不言而喻的平淡视线，静静投在了他身上。 “北原同学......”高梨絮风视线望向他，“可以吗？” 一边是赤裸裸的警告信号，一边还在等待答复，北原贤人十分无语，顿感棘手，这要他怎么说。 一时间，难想出说得过去的拒绝理由。 生硬的回绝岂不容易得罪人。 鹤见千夏半躺在沙发上，她眼睛瞥了眼高梨絮风，“喂，你们是不是忘了谁，我吉他也不赖，论技巧，他可能比我强一些，但谁规定技术一定和教学能力挂钩？” “你想学什么吉他？我教你，除了弗拉门戈，古典民谣电吉他都可以，就算你想学尤克里里我也会。” 这可不是替我解围，而是出于她自身目的......北原贤人内心深知。 北原贤人转向高梨，“我还确实不太擅长教学生，这样吧，平常鹤见同学教你，如果她不在，你来找我问，我尽力通俗易懂的分享经验。” 他这样说，起码面上能过得去。 柏木茉优静静收回视线，似乎这个答复，算是通过了她那关。 “好的，那就先谢谢北原和鹤见同学了，”高梨絮风想起什么，“对了北原同学，你刚才说，之后的......” “之后的比赛大家要全力以赴。”北原贤人心情无奈的说道。 一直没说话的菅原部长清咳了下身子。 “昨天的粉丝见面会效果不错，我看网络上的评价都还好，” “按照鹤见同学上次的分析报告，雨宫同学的选曲叫好不叫座，不够普罗大众，我们需要引以为鉴，接下来的每一首选曲，包括粉丝见面会，必须慎重，最好要往大众风格靠拢，切实发挥好我们目前唯一的优势。” “这点非常重要，是我们把握住获胜希望的关键所在，别忘了最终的决赛，可是全国观众投票，大家都清楚的吧。” 鹤见千春端着红茶，轻吹水波。 “你们每首歌的录像和音频，我都已经派团队去谈好了合作，每天都会在电台和电视上循环播出，说不定等下次乘出租车，你们就能听到自己的歌。对了，电视档是朝日台夜晚十一点半的深夜黄金档，有兴趣的话可以准时看。” 北原贤人心里暗暗咂舌，这得花了多少钱。 恐怕最近三个月的所有开支，再算上未来租用粉丝见面会场地的费用，前前后后，都快赶上养一支中甲的足球队了吧。 她小金库里到底还剩多少家底，看表情，好像还远远不到勒裤腰带的时候。 别人家运营女团，那是为了赚钱，她运营团队，几乎没有回报率的疯狂烧钱，就为了不蒸馒头争口气。 北原贤人还能说什么，就连世界名琴，都能说借就借过来，他只能感慨有钱人的世界，以他贫瘠的想象力，实在难以想象。 ...... ...... 黄昏的余晖渐隐，天色渐暗的时刻，大家收拾完东西，一起乘专车回家。 北原贤人刚带上车门，坐在后排的高梨絮风忽然倾身问道：“北原同学，雪球最近怎么样了？” 北原贤人回头看了眼。 经过花谷最近的不懈操练，雪球......已经快变成雪糕了。 北原贤人面不改色说道：“可能是之前生病的缘故，雪球有点抑郁，吃东西不多，稍微瘦了一点。” 闻言，鹤见姐妹和栗山瑞穗，三人一齐默默望向了车窗外。 哪是抑郁，你家妹妹天天给它做“健身训练”，就算吃再多，它也得瘦啊。 北原贤人煞有其事的回头问道：“柏木同学，之前雪球吃东西，应该是不多吧。” 柏木茉优静静看了他一会，简短说道：“生病之后就患了抑郁症，食量很少。” 抑郁？.......栗山瑞穗转身，眼神古怪的来回看了看两人，记得胖兔子第一次住进来的那天，似乎还挺活泼的吧，满地撒欢，还老想往她们怀里蹦。 哪有抑郁症的样子......总感觉，北原同学和柏木同学，是不是在联手骗高梨同学？ 高梨絮风露出担忧的神思，“北原同学周末有时间吗？我想去你家看一看雪球。” 柏木茉优内心瞬间警惕起来，立马坐直了腰。 絮风从小到大，还从未去过同龄男生的家里做客！ 她也不想，更不愿看到，絮风独自去男人家的那一幕发生。 柏木茉优心情微微震荡，她当机立断掏出手机，手指飞快编辑消息：周末前带雪球回学校！ 第181章 登场前夕 最后的三天时光，在大伙紧锣密鼓的排练下，悄悄的转瞬即逝。 夜晚八点三十分。 东京，港区的六本木新城，朝日电视台总部。 此刻，vip豪华候场室内，北原贤人静坐化妆镜前，等会准备画脸谱。 他观察化妆镜内的大家，每个人状态都不错，比较放松。 尤其是香川宁宁，小脸蛋上已经看不出多少紧张，她坐在沙发上，荡悠着小腿，津津有味的偷看一部短视频。 北原贤人颇为感慨，看来经历了前面的多次比赛，以及五千人演唱会的洗礼，那个紧张害羞的孩子，终于有所成长。 香川宁宁背对鹤见千春，她像小猫一样弓着身子，低着小脑袋，把手机平放在沙发上，小心翼翼的偷看一部视频。 视频上，雨宫雅柊对坐在钢琴前，右手在琴键上潇洒的滚动苹果，演奏出《黑键练习曲》。 香川宁宁小脸羡慕又钦佩，眼睛闪闪发光，就像在看最崇拜的本命偶像。 雨宫同学好帅啊，好漂亮，腿好长，皮肤好白，身材超棒，气质绝佳，才华出众，好想做她妹妹。 背后忽然响起鹤见千春的狐疑声音。 “你遮遮掩掩的在看什么东西。” 香川宁宁顿时打了个激灵，小手急忙藏起手机。 “没，没什么！” 鹤见千春表情明显不信，她眼睛仔细盯着香川宁宁的一举一动。 她渐渐拧巴起小眉毛，严厉问道：“说！你是不是又再看那家伙的视频！” 香川宁宁慌忙不迭的连连摇头，小脑袋甩得像拨浪鼓一样。 “没没没没没没没！” 一瞧她这幅心虚的样子，鹤见千春气得牙根直痒痒，“你给我把手机交出来！” 香川宁宁立马警惕的后退两步，小手紧紧攥住手机不放，鹤见千春气得干脆伸手去夺，香川宁宁急忙闪身躲开，她撒起小短腿，扭头就跑，她一边慌慌张张绕着桌子跑，一边手指不停触点手机屏幕，急切的想删除历史浏览记录，但心急火燎下，手指总是点不准，于是只能一直跑，一直点歪。 俩人围绕着茶几，一个前面跑，一个后面撵，来来回回的绕来绕去，两个小不点斗了个旗鼓相当。 见此，北原贤人内心失笑，摇了摇头没有去管。 等她俩跑累了，自然就坐沙发上歇着了。 咔嚓，换衣间的门开启，深田助理领着换装完毕的栗山，亮相走出。 北原贤人扭头看去，惊艳了瞬间，法拉绒的酒红色抹胸礼服，光泽柔和鲜艳，灯光映照下，酒红色的面料，像是静静流淌的鲜血，正如《fleursdumal》歌名，衬托她像一朵妖艳盛开的罪恶鲜血之花。 她乌色长发散落背后，身高本来就高，无需高跟鞋增光添彩，配上这身酒红礼服，像极电影里的高贵血族女王。 “栗山学姐好漂亮。”香川宁宁渐渐停住了脚步，小脸呆呆望着栗山瑞穗。 鹤见千春也忘记了撵叛徒，落住脚，小脸愣愣看着栗山瑞穗，她意外至极的喃喃说道：“没想到你认真打扮下，不比高梨那家伙差嘛。” 高梨絮风尴尬不失礼貌的微笑，装作没听见那声失礼的称呼。 北原贤人同样深感非常意外。 平日里的栗山，她与女性爱美的天性绝缘似的，穿衣打扮一点也不讲究，总是随便扎一个马尾辫——还经常扎歪，自己也傻乎乎不知道——再随便穿一条牛仔裤和瞎配一件休闲衫，从不讲究配色，马马虎虎就出门，而且行为举止，也不像女生那般娇弱，容易让人下意识的忽视她。 而现在，她用心打扮下穿衣，好好打理下头发，出人意料的令人大吃一惊，北原贤人仿佛再一次看到了，杂志上雍容华贵的图兰朵公主。 大家视线都在盯着她瞧，栗山都有点不好意思了，她低下头，轻轻拽了下胸前的衣襟，衣服有点紧，勒得胸部不舒服。 “勒得有点紧，要不然还是换备用服装吧。” 北原贤人下意识的投去目光。 昂霄耸壑，一道深涧。 香川宁宁急忙一脸认真又羡慕的劝阻： “栗山前辈！这身衣服非常适合你，请务必不要抛弃它！拜托了！” 与此同时，节目舞台现场。 三张桌子的评委席高台上，黑田德茂点评完一支乐队的舞台表现，目送他们下台后，他弯腰拎起桌底的保温杯，润了口嗓子。 其实他和江川健吾，原本没有后半段赛程的通告，节目组出于莫名考量，临时决定换评委，才把他俩拉了过来，担任这一期的节目评委。 虽然节目组没有说明原因，但他心里一门清，这是让他和健吾来“拉偏架”。 黑田德茂转头，小声问好友：“待会轮到命运引力了吧，听说他们真正的主唱，今天终于舍得上场露脸。” 江川健吾微微点头，视线远远望着舞台入口处，“东京市古典美声歌唱赛青年组第一名，还是十八岁，后生可畏。” 黑田德茂忍不住耐心的催促问道：“健吾，你刚才不是找节目组要了份选曲表，快看看他们选曲。” 江川健吾低头看了眼，“一首法语歌，我不会念。” 第三位评委，铃木真纪趁着休息时间，正给自己补妆，她一边照镜描红，一边开口说道：“《fleursdumal》，莎拉.布莱曼的歌，非常难的一首歌。” 黑田德茂虽然没听过《fleursdumal》，但他知道那位鼎鼎大名的古典音乐皇后。 “那首歌有多难？” 铃木真纪动作一顿，她轻轻放下镜子和口红，俯身过来，悄悄的压声说道：“很难，我认识的女歌手里，没人能唱好。” 黑田德茂不由一惊，“lyrico和misia也唱不了？” 铃木真纪小声解释道：“不是唱不了，是唱不好，那是首古典跨界歌曲，lyrico虽然有古典底子，但走的还是j-jop唱法，顶尖的古典女歌手，才能唱好那首歌。” 黑田德茂了解的点点头，忍不住砸了咂嘴巴，“命运引力来势汹汹啊，看来浴火重生的第一战，摆明了是要和老对手隔空掰掰手腕。” 三位评委小声交流的这会时间，四位工作人员一起架着三层的铁架站台，搬运到舞台上，与此同时，舞台左侧清出一片空地。 黑田德茂诧异看着这一幕，这是怎么回事？ 看这架势，难道待会还有合唱团？ 很快，舞台入口处，一位西装革履的男生，他端着小号，领头走上舞台。 他的身后，一个接一个的人，他们拿着小号、小提琴、长笛、电吉他等等等等乐器，鱼贯走出，前往舞台左侧的空地。 黑田德茂怔怔看着前方的光景，这，这难道是......弦乐队？！ 观众席上的观众们，默契的纷纷安静下来，他们眼神茫然又惊异，旁观望着一位位乐手相继登上舞台。 这还不算完。 二十多人的弦乐团登场后，又是一大伙人鱼贯登上舞台。 他们有男有女，陆续的站到三层站台上，背手面向观众席，竟然真的是合唱团！ 紧接着，一身简约风格白裙的主持人，她微笑走上舞台，面朝观众。 “接下来要登场的队伍是......” 第182章 被揭下面具 女主持人话语一顿，面含微笑。 “想必大家现在都十分好奇，站在我身后的弦乐团和合唱团成员。” “我代表节目组解释一下，”女主持人收敛笑容，神情渐渐郑重，“两个月前，关键的第一场预赛上，因为我们节目组的内部失误，导致命运引力乐队被迫临场换歌，对此造成的不良影响，我们节目组深感歉意。” 黑田德茂微微点头，这件事后来还在网络上闹得不小。 幸亏节目组在命运引力结束演出后，及时的当场鞠躬道歉，后续影响才没有愈演愈烈，继续发酵。 要不然，那些早就垂涎《明日乐队》已久的其它电视台，哪会放过借机发挥使绊子的大好时机，肯定不会让朝日电视台轻易好过。 女主持人大概解释了一遍，现场观众恍然明白，原来弦乐团和合唱团，是命运引力乐队提出的补偿措施，要请助演伴奏。 黑田德茂乐得呵呵笑个不停，请助演伴奏，意思意思，顶多联系三四个人就得了，好家伙，他们可真了不得，一点都不客气，豪爽拉了一大帮子四十多号人！ “接来下，欢迎重回胜者组，来到六进五半决赛，浴火重生的命运引力乐队登场。”女主持人笑着说完台本，款款离场。 舞台入口处，炽热明亮的顶光灯聚焦，照影出命运引力成员们的黑色身影。 黑田德茂迅速直起腰，内心十分期待后续的大阵势演出。 登台后，没有闲言碎语，没有演讲，面具男径直走向电钢琴，一席酒红色礼服的女生，站到舞台中央，一切准备就绪。 伴随鼓手轻敲四声鼓槌，黑田德茂不由屏息凝神。 下一刻，铿锵密集的鼓点，整齐有力的小提琴，节奏强烈的电吉他，一齐组成的弦乐前奏如疾风骤雨般俄顷席卷全场。 黑田德茂暗暗叫了声好，好宏壮的开头！ 前奏第二十一秒，舞台上的酒红色靓影，她左手不急不慢的举起话筒，共鸣极佳的超高音音浪霎时席卷四方。 黑田德茂蓦然一怔，微微张开了嘴巴。 “她竟然还升key！”铃木真纪眼睛睁得大大的，表情震惊的五指掩口。 1秒、2秒...5秒...10秒......伴随超高音吟唱仍在坚定继续，黑田德茂的嘴巴张开得越来越大。 耳测，高音是#a5吧！......而且已经持续十三秒了吧！...... 他彻底理解了，为什么铃木真纪说，露崎春女和米西亚都唱不好这首歌。 试问全亚洲——先排除隔壁那个泱泱大国的国家队成员——能唱出如此高质量#a5头声共鸣的女歌手，并且持续十几秒，又有几人可以做到？ 然而黑田德茂刚如此想到，最后的五秒，高音又急转而上，居然又升了3key！达到了#c6! 并且她最后收尾时，还良好的渐弱到了半声唱法，又游刃有余的加上了小颤音，修饰尾音细节！ 外行看热闹，内行看门道，黑田德茂顿时吓了一跳，身体往后一绷，惊得瞠目结舌！ 功力深厚可怕！ 他呆呆的转头望向另两位评委，却发现那两位也是一脸呆呆，浓浓难以置信。 台下的观众们，同样被长达二十秒的超高音吟唱给震荡了心神，一双双震撼视线，直勾勾集中在舞台中央的酒红色靓影身上。 疾风骤雨的前奏过后，乐曲终于略微平缓，酒红色的靓影开始主歌，也终于让三位评委的心脏，稍平复了那么一点点。 黑田德茂长长吐了一口气，他听不懂法语歌词，便认真欣赏气势宏大磅礴的弦乐和人声。 她的人声咬字果断且坚定，并且眼神分外坚毅，种种伴奏雄伟的乐器交织一起，衬托她像是战场上英姿飒爽的红衣女将军。 伴随歌曲渐进，副歌部分到来，迅速且节奏感强烈的爵士鼓咚咚响起，像是重重敲击心脏。 下一刻，合唱团气势庞大的大合唱，如同发自内心的齐声呼喊，唱响整个演播大厅。 「握不住的恶之花」 「魔鬼的花朵」 「我灵魂的黑梦魇」 「罪恶的爱恋」 ...... 「根植内心的恶之华」 黑田德茂怔怔看着眼前的光景，合唱团气势磅礴的一声接一声合唱，像惊涛骇浪，一波一波拍击他的胸膛，震撼到他的心脏， 一时间，黑田德茂甚至疏忽了，时间仍在流逝，他神游物外，怔怔望着前方，直到一段美声的咏叹调，远似飘云遥遥传来，才催使他恍然惊醒。 清醒时，只剩下电钢琴的效果音色，独奏在做最后收尾。 结束了吗？ 他转头四顾。 黑田德茂长长呼了一口气，仍深深意犹未尽，他用了六个呼吸的时间，迅速好调整心情，然后抬头望向舞台。 他刚想习惯性的点评一下，但张了张口，旋即牢牢闭上了嘴巴。 乐队配合完美，无可挑剔，至于栗山瑞穗的唱功，他更没资格去点评，那已经是他仰望的天花板。 这种水准的现场演出，还用的着拉偏架？ 他相信不仅他自己，身边坐着的另两位评委，同样早被栗山瑞穗的表现所深深折服。 说实话，他这一辈子近五十年的人生路程，曾见识过许多声乐方面的天才，也曾被惊讶过许多次，但能震惊到表情失控的次数，极少极少。 他曾经看过一部网络视频，年仅才十八岁的charice（夏芮丝），她年纪轻轻，却能完美演唱《allbymyself》这首难度突破天际的超难歌曲，当时他为对方的年龄和唱功，心情震惊到难以言喻。 他第一次亲眼看见隔壁的泱泱大国，还有一种“呼麦神功”时，他现场一脸懵逼，茫然费解，一个人怎么可以同时唱出双声部呢，这不嗓音学啊，他当时浓浓怀疑自己的耳朵和眼睛。 而这一次，他确确实实又被栗山瑞穗给震惊到了，在初出茅庐的年龄却拥有着不可思议的唱功，莫非她也和夏芮丝一样，都是打娘胎里开始学声乐？ 真是令人嫉妒到令人发狂的恐怖天赋。 黑田德茂再次长呼一口气，眼神感慨十分的望着面具男，不用拉偏架，他内心真诚说道： “精彩绝伦的现场演出。在我看来，数遍我们节目历期所有乐队的所有现场，只有你们今天的演出，最能带给人心理、视觉和听觉三层面的震撼享受。” “所以在我看来，这是最棒的一场。” ...... 返回候场室。 等现场观众的投票排名，显示于液晶大屏幕上时，大家脸上都洋溢起了由衷的开心。 鹤见千夏更是得意忘形的哈哈大笑，足足笑了三分钟！她精神气爽的一挥手。 “走，我们回家！” 乘电梯来到一楼，刚迈出电梯门，朝日电视台总部的大门口，早有乌泱泱的一群记者堵得水泄不通。 夜晚九点半，竟然还没走人。 一瞬间，闪光灯如喜庆的鞭炮般频发响起。 鹤见千春小脸春风得意，她快步走上前，准备跟记者们好好聊一聊。 北原贤人内心失笑摇头，行动尽量不引起别人注意，他悄悄的走向侧门。 他可最不想和记者打交道。 或许是面具怪男的名头，实在太响亮，招蜂引蝶，不少记者始终不渝的盯上了他，像狗皮膏药一样粘上来，不停询问他各种问题。 “抱歉，我现在很累，不方便回答任何问题。”北原贤人挡着手掌，一边推辞，一边快步前往他们的接送专车。 “坂本桑——！我是你的粉丝！” 北原贤人脚步停顿了下，他侧目看去，不远处有一位女生，她抱着一束鲜花，表情激动的不停冲他招手，看样子是一位想送花的女粉丝。 北原贤人内心稍一犹豫了下，人家花都买了，如果视而不见的无视掉，做法未免太残忍了些。 然而，还没等他迈脚呢，女粉丝就迫不及待的跑过来。 “坂本桑，这束花送给你，祝命运引力乐队......”戴口罩的女粉丝话语一顿。 面具下的北原贤人微笑的伸手抱过鲜花。 “祝你们早点完蛋！”戴口罩的女粉丝忽然大吼一声，恶狠狠的伸手一把抓向他脸上的面具！ 北原贤人抱着鲜花，猝不及防，只感到脸上被抽走了什么东西，旋即，眼前的视野霍然开朗。 啪，花束坠落在地，洒落一地花瓣，而他的面具也被重重摔在花瓣上，继而又顺着地面滑向远处。 戴口罩的女粉丝扔完面具，她头也不回，拔腿就跑。 附近的记者顿时大喜，不用嘱咐，随行的摄影师动作迅速地拿起摄像机，围绕堵住面具怪男的四面八方，镜头聚焦向他的真实面目， 表情却纷纷一愣。 他的脸......怎么黑乎乎一片，像抹了锅灰一样，除了俩眼睛，俩鼻孔，啥都看不见。 北原贤人没好气说道：“怎么了，没见过纯黑样式的脸谱？要拍就赶紧拍，不拍我就去捡面具，你们别挡道。” 说完，他动作不急不忙，伸手示意人群让一让，顶着一张大黑脸，表情淡定的去捡面具。 一道又一道白光的闪耀下，北原贤人弯腰捡起面具，他认真的擦了擦灰尘，重新给自己戴好。 她们也急忙跑了过来，赶紧驱散周围的记者。 “北原同学，刚才伤到了没？”高梨絮风眼神忧虑的问道。 “没事。”北原贤人随口说了句，目光望向前方。 四位黑衣壮汉紧紧护送着那位才逃跑不久的“女粉丝”，四个人东西南北的围绕着她，将她押送过来。 北原贤人低叹了口气，“好好问问她吧，是不是《周刊文春》派来的人。” 第183章 利用机会 “我警告你们，你们是在禁锢我的人身自由！除非警察问我，否则在我的律师到来前，我有权保持沉默！” 夜幕下的寂静小公园，路旁停着一辆黑色的八座商务车。 时间已经不早，反正没出什么大问题，北原贤人就叫高梨、柏木和香川宁宁先回家了，现在只剩同居的四人留下。 北原贤人无聊的等候在车外，车内，两位黑衣保镖正在审问假粉丝。 另两外黑衣保镖守在外面，负责他们安全。 鹤见千春拧巴着眉毛，她走过来，摊开手心，露出了一块手表和一支记者用的录音笔。 “从她身上搜出来的，手表里有数模转换组块，感光元件采集光信息转换为电位信号，通过ad模块，再转换成数字图像信号，最终传输到终端呈像，相当于随身的针孔摄像头，简而言之，这块假手表其实是一台畸形的照相机。” 一瞧这两样专业偷拍器具，北原贤人基本断定，这一切就是《周刊文春》策划的缺德事。 车内又响起假粉丝的撒泼大叫声。 “你们凭什么拿走我的私人物品！你们这是在抢劫！是在犯法！” 北原贤人转头看了车内一眼，嘴还真硬，看来事先没少经过培训。 算盘打得挺好嘛，他面具被蛮横摘下的一瞬间，手表迅速捕捉他的脸模样，等他反应过来，再想丢掉花束，用衣服遮住脸，早就为时已晚！ 北原贤人不禁庆幸当初未雨绸缪，好在他没有高估《周刊文春》的无耻程度，早早留了一手。 “我是自由职业者，不是什么记者！你们不信就去查我的身份。”车内的假粉丝依然咬死不松口。 “摘掉别人面具算犯罪吗？我只是一时冲动而已......你们无权关押我！我要起诉你们！” 街灯下的小道，栗山瑞穗右手提着一袋饮料返回，她探头瞧了瞧车内，表情不甘心的问道：“我们真拿她没有一点办法吗？” 鹤见千夏挑了一瓶热咖啡，起开，轻饮一口，她笑眯眯说道：“怎么可能，她那点小聪明，只能现在嘴硬一会，小春，律师快到了吧。” “快了。” 大概十分钟过后，一男一女两位律师，一起开车抵达，下车后，男律师先详细的过问一遍事情经过，接着转向北原贤人，“坂本桑，请跟我们一起。” 北原贤人点点头，陪同律师一起进车厢，车内的两位黑衣保镖让开位置。 虽然敌众我寡，势单力薄，但假粉丝的气势上，倒一点不落下风，她憋红脸大喊：“你们是非法监禁！” 男律师没有搭理她胡搅蛮缠，直接说道：“女士，你破坏命运引力乐队接受记者采访，已构成妨碍业务罪和仪式妨碍罪的事实，” “同时，你曾说过“祝命运引力早点玩蛋”这句话，还将面临胁迫罪的指控。” 北原贤人内心微微一愣，日本的胁迫罪，与前世国内的“寻衅滋事罪”差不多，都是啥也能往上套，但前者更严厉，构成犯罪的门槛条件也更低。 因为就算不妨害社会管理秩序的恐吓，也能构成该罪，比如张三威胁李四说，如果你不做我老婆，我就揍你妈！ 这种行为在国内不构成犯罪，但是在日本，构成胁迫罪。 日本的胁迫罪，虽然入罪门槛很低，但是判刑可不轻，可以罚30万円，处2年以下徒刑。 当初他知道了这辈子犯下的那些黑历史，可没少花时间，努力查阅法律资料，也算是略有了解一些知识。 听完那一堆指控，假粉丝表情傻了一会，她哪学过法律，这句话还能牵扯上胁迫罪？ 女律师轻轻抬了下眼镜，语气不急不忙说道： “女士，我们充分怀疑，你这是在同时威胁命运引力乐队全体成员的人身安全。” “同时，我们还发现了你的偷拍器具和录音笔，请详细的解释清楚这些物品的来源、用途和购买日期，并出示相应的发票等证据，否则我们有充足的证据，怀疑你涉嫌共谋暴力行为罪，以及蓄谋侵犯......” 两位律师一人一句，本质明明就是一件小小的摘人面具行为，却条条框框的列出一长串，多达十几条的犯罪指控。 北原贤人听得心里一愣一愣，也不知道这两位律师是故意吓唬她呢，还是准备来真的一套。 “以上。女士，我们将追究你上述犯罪行为的法律责任，你将面临最高五百万円罚款，最高八年徒刑的法律责任追究。”男律师表情一丝不苟，眼神严厉，仿佛已经代替法官下达判决。 女律师恰时轻声低叹，眼神温柔可怜的看着她，轻声说道： “女士，我相信你并不是主谋，只是被心术不端的人给利用，如果你愿意揭露他们的卑劣行径，我们会坚定支持你的正义行为。” 咚咚，外面的黑衣保镖敲了敲车门，递进来一份白纸。 女律师接过手，北原贤人侧目看了眼，心里咂舌，这才一会工夫，居然把假粉丝的底细扒得一清二楚。 二十五岁，无工作，单身，宅居啃老......女律师迅速看了一边，渐渐面露微笑。 “一个女人，又有几个八年的光阴可以挥霍。”女律师抬头，晓之以情，目光哀怜的看着她。 十分钟后。 一辆出租车驶来，载着眼泪汪汪的假粉丝，送她回家。 鹤见千春拿着一份签字画押的笔录书，迅速看了遍口供，小脸满意的点了点头。 终于全招了，果然是《周刊文春》收买的“刺客”。 有了这份铁证，之后再打官司能顺利不少，最多两个月，等下一次开庭，鹤见家律师团就能轻而易举的啃掉那块狗骨头。 北原贤人也没吃着亏，他早就想到这是一个大好机会！ 他干咳嗽了声，转向乐队的大金主，表情思索的说道： “你看，以后除比赛外的公开场合，我还是尽量别参加了，这种事，难保不会再出现第二次，只有千日做贼，哪有防贼道理，是不是？” 鹤见千春心里有些不情愿。 依她看，面具怪男的支持者粉丝，虽然数量不多，但他自身的话题度和流量，却是所有成员里最大的那一位——因为有太多人好奇面具怪男的真实身份。 但摊上这么一次意外，她也确实无话可说，只能无奈的点点头，不忘嘱咐了一句。 “行吧，以后记得小心一点。” ...... 乘车回家的半途，北原贤人望着车窗外飞逝的景象，内心默默思索。 这事明天估计会发生不小风波。 至于那个假粉丝，很可能《周刊文春》压根都不在乎她。 假粉丝不暴露最好，就算暴露也没关系，反正打官司迟早是输，无非是早赔钱和晚赔钱这回事。 而如果能拍到他的真实相貌，独家曝光在杂志上，就依面具怪男的巨大流量，那绝对会是一笔非常可观的杂志销量收入！可以挽回不少金钱损失。 可惜《周刊文春》大大的失算了，大概无论如何都没想到，他早就考虑到过此类意外状况，做足了防备措施。 面具被摘下后，他压根不怕，心里淡定得很。 估计《周刊文春》接收到手表传输过去的大黑脸照片，都要气得跳脚骂娘了吧，亏钱白忙活一趟。 第184章 翻墙都晚了个球！ 周四，大清早。 中村佑希早早起床，换上校服，他轻轻哼唱着《月半小夜曲》的旋律，心情无限美好的拉开窗帘，迎接明媚阳光。 爸妈上周去了冲绳旅游，他要早早起床，准备自己和姐姐的早餐与中午便当。 中村佑希离开房间下楼时，顺手敲了敲姐姐的房门，提醒姐姐快起床吃饭。 来到厨房，先系上妈妈的围裙，再蒸上两个人的米饭，中村佑希打开冰箱拿出半包小香肠，再拿出菜板和刀具，动作熟练地给小香肠一头改个十字刀。 平底锅放少许油，小火慢煎，他一边轻哼旋律，一边右手持筷子，动作有条不紊的迅速翻面，再将小香肠改刀的一头立直于锅面，不一会，红彤彤的章鱼小香肠新鲜出锅，四条小触须荡荡悠悠，火候正好。 呈盘装好，继续准备其它配菜，这会，姐姐打着哈欠，动作慢悠悠的下了楼。 中村佑希回头看眼姐姐，语气藏不住喜悦，“姐姐，快猜一猜，昨晚的比赛，哪支乐队得票数最高！” “海棠果的比赛还用看吗，一觉睡醒，又是一场毫无悬念的胜利。”姐姐似乎还没睡够，有气无力回答道。 “猜错了！命运引力总排名第一，海棠果是第二！”中村佑希喜上眉梢，他停下菜刀，眉飞色舞的一连串说道，“昨晚你没看直播，肯定后悔！命运引力乐队唱了一首超级震撼的法语歌曲！三位评委老师换着法子猛夸他们，一直夸个不停，栗山前辈的唱功，完全征服了三位评委和在场的所有观众！” “有没有那么夸张？” 中村姐姐有点不敢相信，昨天她逛了八个小时的街，晚上回家熬不住困意，她早早的睡觉休息了，现在听弟弟这么一说，还真有些后悔，昨晚没看完直播就去睡觉了。 中村佑希一边往锅里添加味增汤的调料，一边为北原君感到与有荣焉的高兴说道：“当然是真的！那首歌好像叫......我不会念，给你用英文拼一下，fleursdumal，姐姐你找时间补一下重播，非常精彩！” 中村姐姐“哦”了声，她拉出椅子坐下，低头开始刷手机。 中村佑希站在厨房忙碌，姐弟俩有一句没一句闲聊着，十五分钟后，早餐上齐。 吃饭的时候，中村姐姐不知看到了什么有趣的内容，中忽然扑哧一笑。 手机扬声器，传出声线稍微偏细的男人声音，语气没好气的说道：“怎么了，没见过纯黑样式的脸谱？要拍就赶紧拍，不拍我就去捡面具，你们别挡道。” 她双肩微微颤抖，强忍着笑意，继续往下看视频。 中村佑希一头雾水，刚才那句话，难道很好笑吗？ 稍会，中村姐姐放下手机，她抬头看向弟弟。 “命运引力昨晚的比赛，现在上了热度榜第二位。” 第二位？......中村佑希立马把握住关键，“只是第二？那热度第一是谁？难道哪为非常著名艺人结婚了？还是又离婚了。” 中村姐姐摸起手机，按亮屏幕，展示给弟弟看。 “第一是你最支持的面具怪男。” 手机荧幕上，乌泱泱的人群围观下，有个男生，他脸上像是刷了一层黑石油，黑乎乎的，脸色比黑人还黑，几十台摄像机围观下，他姿态十分淡定的弯腰捡面具。 中村佑希顿时愣住了，这是北原君？ 他还真没认出来。 “不仅日语推特的热度高，雅虎、2ch、line和ameba上，这张图片和相关的各种视频，已经泛滥到快要屠版。”中村姐姐话语顿了下，笑着问道，“你的偶像又大火一次，现在开心吗，佑希？” 中村佑希神情怔了稍会，他接过手机，食指触点视频的播放图标。 中村姐姐端起小碗喝了口味增汤，语气略显古怪说道： “说真的，我都有些怀疑，这是不是一场做戏炒作。” “昨晚那场比赛，一是命运引力的真正主唱，她第一次正式登台亮相；二是《明日乐队》的第一场半决赛；三是命运引力脱离败者组，浴火重生的第一场比赛；所有万众瞩目的关键看点，全部集合在昨晚那场比赛上，外界的关注程度，可以说仅次于最后的决赛了吧。” “但偏偏这个最关键的时间点，发生了这一档意外，怎么看......都非常像故意作秀吧，狠狠炒作一次，赚足眼球和流量。” “而且面具怪男的脸上，恰好画了奇怪的脸谱，没有暴露身份，一切结尾，简直可以说是完美的谢幕。” 中村佑希张了张嘴，他想替北原君辩驳，但绞尽脑汁，实在想不出合理的反驳， “会不会是《周刊文春》做的？《周刊文春》一直在诋毁命运引力吧，”中村佑希赶紧说道，“当初他们为了斗优衣库，可是派记者隐姓埋名，潜入进优衣库打工了一年多，像这样的例子还有很多！做出这种事情，对《周刊文春》来说，根本一点都不违常吧。” 闻言，中村姐姐也没有否定，笑着说道：“如果是《周刊文春》主使，那么他们可真是帮了一件大忙，如果我是面具怪男，一定得好好感谢《周刊文春》，感谢他们送上这么大的一份流量大礼包，作为回报，回礼十个大花圈和十张感谢状都不过分吧。” 一起吃完早饭，中村佑希没在家逗留，他急匆匆提上书包，赶着奔赴学校。 像以往的九十一个早晨不变。 八点十分，中村佑希准时来到北原君上学的必经之路，他双手拎着书包，站在巴士站牌下，静心望着来来往往的路人，等候北原君路过。 但十分钟过去了，二十分钟过去了，四十分钟都过去了。 原本还热热闹闹的大街上，过路的上班族和学生们的身影，已经越来越稀少。 中村佑希低头看眼手表，快要迟到了，北原君怎么还没来。 他不由深深忧心起来。 但中村佑希旋即回想到，似乎最近的两个月，每周的木曜日，比赛结束的第二天，他都等候不到北原君？ 今天也是木曜日吧。 但中村佑希仍没肯放心，表情反而更忧虑了些。 因为那几次的木曜日，北原君会提前告诉他，不用再等。 这一周的木曜日，北原君为什么失去了消息？......中村佑希神情担忧的打开书包，拿出手机，给北原君发去一条消息。 ...... 噔噔，噔噔，line提示音响起。 北原贤人迷迷糊糊的睁开眼，他摸起枕边手机，眯缝着眼一瞧，一瞬间，他脸都青了，赶紧爬起床！ 靠！ 已经八点五十分！ 翻墙都晚了个球！ 第185章 你和絮风哪里都不合适 时间九点零七分。 安静的巷子里，突然爆发出不甘的呐喊声：“为什么又要翻墙！丢死人了！啊！！” 鹤见千春憋得小脸通红，火气一古脑全撒在围墙上，砰砰砰！她照着墙壁狠狠连踹三脚！ 北原贤人没好气说道：“还不怪你昨晚兴奋上头，玩得太嗨，凌晨一点还祸祸所有人不睡觉，现在想怪谁？” “我记得你定了闹钟，难道没响吗？”栗山瑞穗转头诧异问道。 说起这件事，北原贤人也非常纳闷，他脑海仔细回忆，似乎昨晚玩大富翁桌游的时候...... 一局刚结束，他正准备定闹钟呢，鹤见千春站起来一脚丫踩到了筹码，脚下一滑，原地仰倒，摔了个大结实，结果撞到了大鹤见，鹤见千夏演技夸张，又浮夸的撞进他怀里，给他手机打飞了出去...... 事后，他第一时间，先看鹤见千春有没有摔伤，第二时间，他才去捡手机，当捡回手机时，他被那一打岔，再加上凌晨一点多，又累又困，竟然忘了闹钟那回事。 北原贤人无奈解释了一遍，闻言，鹤见千春也郁闷起来，合着缘由还是出在她身上，一连串巧合发生，导致三个人又得来翻墙。 巷子尽头，依然是那张熟悉的太师椅，精神矍铄的相武一隆悠闲晒着太阳，墙边，早准备上了两张木椅，摞在一起。 相武一隆慢慢直起腰，乐呵呵说道：“欢迎光临，三位小同学还是那么准时。” 鹤见千春干错破罐子破摔，心想反正都迟到了，吃饱了翻墙，总比饿着肚子要强！ 她率先迈步走进居酒屋，小脸气鼓鼓说道：“都已经迟到了还怕什么，先吃早饭再说！” 北原贤人同样不慌忙，不就是迟到，一周一次，他早习惯了，今天无非更晚一点。 鹤见千春眼睛瞟去一眼，问道：“你不是班长吗？班长迟到，影响可不好吧。” 北原贤人坐下，依旧点了份拉面，随口说道：“现在已经不是班长，早就不想干了，期中考试前就已经辞掉。” “已经有人替我请假，老师知道的我，现在应该躺在学校保健室的床上。” 栗山瑞穗同样选的拉面，转头诧异问道：“你不想做班长，当初为什么还要竞选？” 北原贤人郁闷了会说道：“我没参加竞选，是开学分班那天，做完自我介绍，老师建议在纸条上写名字，投票选出班长，我都不认识那些同学，写我名字的人竟然还最多。” 而且投票数，恰好是g班女生的总数+1。 “总感觉你是在炫耀。”鹤见千春嘀咕了声，她转身四顾，环视这间更像古董店的居酒屋。 她心里好奇极了这间居酒屋，满屋子都是昂贵的古董， 她更好奇那个老头的身份，居然还能娶俩老婆，到底是何方神圣。 爷爷的年纪，应该跟那个老头差不多，说不定还认识，等下午放学，打电话问问爷爷吧。 ...... 幽静的树林空地，学生会办公室。 北原贤人走出林间小道，座落在空地上的木屋映入眼帘。 他没有立即敲门，饶有闲心，来到木屋一侧的花圃前。 五平米的小花圃，满园盛开灰紫色的薰衣草，花卉轻轻随风摇曳，风中飘扬清爽的薰衣草花香。 很漂亮，看来百合同学，还是喜欢养花的类型。 北原贤人想起薰衣草的花语，不禁内心失笑。 不知道高梨同学，她有没有想到，这其实是百合同学表达自己心意的一种含蓄方式呢。 他转身走向木屋，轻轻敲了敲门，屋内传来语气不咸不淡的声音：“请进。” 推开门，百合同学端坐在长桌首端，凝眉注视着他。 “雪球？” 北原贤人一时间猜不准，她是故意的称呼他为雪球，还是问他雪球。 “明天带过来。” 柏木茉优收回视线，低下头，继续书写。 “你来干什么？” 就差把这里不欢迎你给说出来了......北原贤人内心腹诽着，他走上前，交出手里的厚厚一份文件。 “这是今年所有的社团预算，预算委员会的人托我带过来。” 交付完文件，不用提醒，北原贤人识趣说道：“我没事了，现在去仓库，你忙。” 借用完歌剧团的人，他们的排练地点，又回到了久保海鲜仓库。 “等等。”柏木茉优忽然叫住了他。 “等我五分钟，我们一起走。”说完，她便继续低下头，加快书写速度。 北原贤人意外了下，内心旋即想通，这绝非来自女方的盛情邀请。 可能不想她不在的时候，他和高梨背着她聊天吧。 就像......自家老婆要去参加同学聚会，但参加同学聚会的人里，有个男人，自家老婆和他关系不错，但自己又不在当场，那理所当然的会感到心里不舒服，总十分担心吧。 北原贤人不急不躁的拉出一张椅子坐下，静等她处理完工作。 “你和絮风不合适，一点都不合适，哪里都不合适。”柏木茉优没抬头的忽然说道。 “我是絮风的好朋友，虽然我无权干涉絮风的私人感情，但我希望絮风的另一半，各个方面都能与絮风非常般配。” 北原贤人转过头，表情诧异看着她。 柏木茉优头也不抬，继续淡淡说道：“你不用多想，我只是提醒你。” “而且你已经有女朋友，或许你和雨宫同学，现在还不算严格意义上的恋人关系，但她是为你回国，为你转校，为你而来，不是吗？你们曾经的故事，同样会深受外界关注。” “所以，希望你能收敛住那些非分之想，如果没有，那是最好。” 北原贤人内心品味了会，提纲挈领，大概明白了话里的主题要害。 一是点明事情，他和高梨不合适，完全不般配，如果他想追高梨，她不同意，会竭力阻止他。 二是含蓄的警告，如果他真敢对高梨有非分之想，他和雨宫雅柊的事情，她就真敢曝光于众。 至于三，她也算解释了，为什么要心情急切的，让他把雪球赶紧送回来，不想让高梨去他家探望雪球。 因为她和絮风是好朋友，所以理所当然的，要替絮风考虑感情方面的问题，来遮掩她对高梨的隐藏感情，估计是担忧他脑洞太大，猜到真相。 北原贤人笑了笑，顺着说道：“高梨同学的家族显赫，我有自知之明，我只当她是一位朋友，没有任何其它想法，你的担心太多余了。” 柏木茉优笔尖一顿，她抬起头，水波不兴的澄澈蓝眸，眼波平静的看着他。 “我没有担心，只是在提醒你。” 北原贤人不在意的耸了耸肩。 “雪球我明天带过来。” 第186章 面具怪男上辈子拯救了地球 旧式独栋木屋，充满女人味的客厅。 夏季渐进，不知不觉，气温慢慢热了起来。 鹤见千春正穿着一身简单清凉的短衫，四仰八叉的躺在地上，她右手轻轻摇着小扇子，给自己扇凉。 北原贤人端着水杯经过，眼睛暼去一眼。 自打鹤见千春换了短袖衣服，放下心理包袱，她简直就像放飞自我，明明住在男生家，多少得注意点吧，她却毫不注重淑女形象，随性方面，甚至比栗山还过分， 他也委婉的提点过几次，叫鹤见千春平常注意下女生形象，别太豪放。 但哪次，她除了“嗯嗯哦哦”的敷衍几声，就没有一点要改的意思！ 总让北原贤人十分怀疑，她在家是否也是这副懒样，只不过现在互相熟悉了，她懒得再装，彻底回归本性。 而且他就纳闷，高梨同学是有钱人家的大小姐，鹤见千春也是大财团的小公主，甚至比高梨家还有钱，两位都受过良好的高等教育，怎么女性礼仪这块，这俩人差距就那么大呢。 难道这就是日式老牌贵族与新时代暴发户间的区别之一？ 客厅门口，鹤见千夏晃晃悠悠走了进来，她穿着牛仔超短裙，坦荡荡暴露着一双白白细细的大长腿，上半身是黑色的露脐t恤，看得北原贤人眼皮直跳，你怎么不干脆一身比基尼算了。 鹤见千夏路过妹妹身边时，她眼神忽然一亮，突然伸手，抢过妹妹手里的小扇子，然后若无其事的离去，坐到老沙发上。 “鹤见千夏！你抢我扇子干嘛！”鹤见千春噌一下上了火，当即爬起来，伸手指着姐姐，小脸怒目而视。 北原贤人一瞧这架势，瞬间明白，那姐妹俩又要干架！ 他迅速远离战场，熟视无睹的撤离至厨房那边。 “当然是扇风啊，难道这点事情，小春还不明白？”鹤见千夏笑眯眯看着妹妹。 “你自己不会去买！赶紧还给我，否则要你好看！” 鹤见千夏面色毫无惧意，语气悠悠说道：“自己买的扇子，哪有抢妹妹的扇子，扇起来更凉快。” “啊！！！”像是一头发狂的小豹子，鹤见千春张牙舞爪地扑了上去。 北原贤人坐于餐桌旁，镇定的喝一口水，也没有去劝架，像这样的日常，他早习以为常，那俩奇葩姐妹，每天不干一架，简直就是太阳打西边出来。 不过床头打架床尾和，那对姐妹事后谁也不记仇，都是当天的仇，当天清算完毕，一决胜负，然后明天的架，明天再干，再较高低。 可能这就是那对互相伤害的姐妹俩独特的相处方式吧。 不一会，外面再次响起下楼声，栗山瑞穗脖子上骑了个花谷，师徒俩合体走进客厅。 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小调皮蛋，一瞧鹤见姐妹又在掐架，又有热闹可凑，她立马顺着师父的脖子爬下来，撒起小短腿跑上去，挤进战场中心，浑水摸鱼，笑嘻嘻的加入其中。 那边热热闹闹，栗山瑞穗嫌吵，走到餐桌这边，拉出椅子坐下，跟他讨论之后的选曲 “火爆网络的感觉怎么样？”北原贤人笑道。 自打昨晚比赛结束，似乎一夜间，大街小巷都知道了栗山瑞穗这个名字。 他下午离开学校的时候，没少听见路人念叨栗山。 再怎么说，命运引力也是推特关注量将近四百万的著名乐队，虽然底蕴尚浅，但最近的社会热度，可是一等一的高。 而且昨晚那场万众瞩目的一战，他们真正主唱的不孚众望，完美发挥，必然的给所有观众，都留下了深刻印象。 闻言，栗山瑞穗身子软软趴在桌子上，她侧枕着手臂，眉宇流露出几分忧虑。 “我以后会不会也像高梨同学那样，出门都要戴口罩和帽子.....那样很麻烦啊。” 北原贤人回忆女儿透露的未来，笑着说道：“我觉得你的未来，还要比现在更火，大概是......世界级的女歌唱家？你具有那份潜力。” “唉，我现在只想说服我爸妈，少看那些骗小孩子的八卦新闻，”栗山瑞穗软趴在桌子上，细数木餐桌的纹理圈，声音微不可闻的了一句，“我就不能选择我喜欢的路吗......” 北原贤人表情认真的鼓励道：“会的，一定会，我相信你能做到，最后一定能说服你爸妈，未来也一定能走上古典音乐道路，并且成为世界瞩目的歌唱家。” 栗山瑞穗身子微微一滞，她稍稍侧目，“为什么你那么肯定我可以？” 因为这是你徒弟告诉我的......北原贤人沉思了会，岔开话题说道： “我建议之后的选曲，你考虑下苦情风格，嗯，就是苦大情深那种类型，我听你唱过《里纳尔多》的名段《让我哭泣》，情感表达非常出色，这类曲风可能比较适合你，如果你能唱出真情实意，说不定还能遮盖下歌剧腔的毛病。” 栗山瑞穗小声“哦”了句，她收回视线，思考的趴桌子上，不知在想什么。 见状，北原贤人心里低叹了声，栗山虽然平常大大咧咧，还总有些傻乎乎的感觉，但这个女孩子，心里想的东西太多。 平常排练，大家都在积极交流——除了百合同学那位局外人——只有她不怎么开口说话，话非常少，似乎她无时无刻，坐在那发呆。 但那不是发呆，只是她心里放不下，影响她思绪的家事，一直在胡思乱想。 “你教我的通俗唱法，最近有一直好好练习，只是还不太习惯那种唱法。” 北原贤人迅速收回思绪，点了点头，“还有时间，还有六天能给你努力。” “对了，你爸妈给你打电话了吗？我觉得昨晚他们应该看了比赛。” 栗山瑞穗无奈的点了点头。 “刚才我在楼上，爸爸打的电话，还是命令我赶紧退赛，可能他看我火了，怕我借着这个机会踏入演艺界吧。” “但我都解释过多少次了，古典音乐界和演艺界，完全是两个不同世界。”栗山瑞穗食指不停在桌子上画圈圈，小声嘀咕道。 北原贤人没有说煽情的鼓励话，这个女孩子的内心，还是非常强大的，若是换一个人，碰上这样的极端父亲，天天争吵，估计早就气得做出什么傻事。 北原贤人也只能鼓励说道：“我相信你。” “......哦。”栗山瑞穗趴桌子上翻了个身，转头看向另一边。 ...... 深夜。 黑暗的卧室里，手机屏幕的微弱荧光。 北原贤人侧身抱着被子，翻看网络评论。 他是真没想到，自己只是掉一次面具，热度竟然还超过了他的乐队在上场比赛拿第一名，热度稳压一头。 他似乎一直在低估，面具怪男这个名字的威力。 至于上一场比赛，他们的总票数能赢雨宫雅柊，拿下本场第一名，他心里倒没多少意外，早有心理准备。 一是命运引力乐队，早已今时不同往日，他们和雨宫雅柊之间的差距，已经缩小了很多。 二是海棠果乐队只有五个人，而他们那场，弦乐团+合唱团，再加上他和乐队女成员们，一共五十多个人！ 十倍的伴奏乐手差距！弦乐团和合唱团都已经搬上舞台！这要再拿个第二，再输给雨宫雅柊，他们趁早别再妄想争冠，直接爽快点，心里认输投降算了。 北原贤人看了一会，忽然想起来，那个尽说大实话的嘴炮王，已经好久没看嘴炮王的乐评。 他比较期待，嘴炮王如何评价栗山的演出。 搜索嘴炮王的推特，最新一条推文就是，北原贤人点击去，手指滑动屏幕翻看。 「我早就说过，命运引力乐队，始终在隐藏一位厉害角色没登场，现在，想必大家都听到了，也都看到了，那三位评委，如何推崇栗山瑞穗，我非常想问一问，那些一直说命运引力乐队，主唱唱功不行的人，现在又有何感想？」 「或许有些人比较疑问，她只是十八岁，哪来那么强悍的声乐技术？呵呵，这很正常，因为音乐的世界里，从不缺少天才和神童，神童这个词语，在古典音乐界，已经是一个被用烂了的词语。」 「极佳的天赋+刻苦的努力，能浇灌出令普通人无法想象的成就，这就是潜力无穷的人类（天才们）」 北原贤人会心一笑，确实如此。 「稍微点评一下栗山瑞穗版的《fleursdumal》吧，首先这首歌是古典美声与歌特摇滚的完美结合，带有浓厚的宗教色彩，扎根于人类心灵深处沃土的恶之花。」 「莎拉布莱曼的版本，咬字风格迷离妖娆，如灵魂的回响和控诉！原版伴奏，温和迷离，参杂幽微的笛子和黑管，营造一种诡异的倾诉感，仿佛带领我们走向人类心灵深处的黑暗角落，然后逐步迷失，逐步沦陷，最后纵情疯狂一次，于恶之花妖冶的芬芳中沉沉睡去，」 「而栗山的版本，她的咬字风格果断坚决，如霸道君王的号令和征服！同时伴奏也做了较大改变，取消了笛子和黑管，改用圆号和小提琴等乐器，合奏演绎出大开大合的进行曲风格，如果说原版是迷失，是沉沦，最终臣服于恶之花，而栗山版，则是坚定，是铿锵，最终反向征服，一改攻势，她支配恶之花，化身成欲望暴君，统治人类之恶。」 「最后，我还想说，栗山的全部实力，其实并没有在本场比赛中，得到完全展现，因为她是戏剧女高音，她最擅长的地方，还没有全部发挥，而懂声乐的人，才清楚一个十八岁的戏剧女高音，究竟意味着什么，我很期待她接下来的表现。」 北原贤人低声喃喃：“戏剧女高音，是排山倒海般的声音力度，能震得天花板晃动，而数遍一个时代的歌唱家，出类拔萃的戏剧女高音，数量绝不会超过十位。” 他手指触点一下屏幕，阅读下方的评论，当读到某条评论时，他忍不住笑出了声。 「为什么！！岂可修！！！她们漂亮就罢了，居然还个个都那么有才华，面具怪男那家伙上辈子是拯救了地球吧！」 第187章 送兔子 次日。 北原贤人顺利无误的早早起床。 他是发现了，周三那一天，似乎有种神秘力量。 每周三，比赛结束的当晚，每次不是他发生点事，就是她们发生点事，或者一起发生点事。 继而影响他周四的早晨起床时间，然后第二天大家一起睡过头，再一起去居酒屋巷子翻墙。 匪夷所思。 “如果下周四还是这样，只能用命运引力来解释了吧。”北原贤人默想着，给自己穿上鞋子，提上书包去离家学校。 他先来至高档公寓楼前面的停场车，走到白色房车的车门前。 车门打开，依然是那位年轻的保镖，年轻的保镖手里提着兔笼，伸手递给北原贤人。 兔笼里，胖兔子还在呼呼大睡，与以往不同的是，它上半身穿了一件袖珍水手服，水手服领结上，点缀着一颗1英寸大小的黑色小方块。 太阳光照射下，黑色小方块晶莹的表面上闪烁着红绿蓝三种色彩。 “拜耳滤镜，里面是感光元件，”年轻的保镖摸着下巴说道：“原理与相机差不多，把光信号转换成电信号。” 虽然说得挺流畅，但他也只是现学现卖。 这玩意是他们外包给一个厉害的极客，花了三天时间，diy制作的一件小玩意。 年轻的保镖一边回忆着那位极客说过的话，一边解释： “但体积太小，装不了转换模块，所以只能记录电信号，理论上后续可以接一台相机，用相机里的专业转换模块，提取内部储存卡的电信号，再处理成像。” 北原贤人打量着三彩小方块，表面十分光滑，天衣无缝，棱角还有鎏银勾勒，看起来瞒有艺术时尚感。 如果不知道实情，基本都会认为是衣服的装饰品吧。 年轻的保镖继续说道：“最大的缺点，这是一次性用品，事后想提取电信号，只能小心的打碎它，才能拿出内置储存卡，并且受限于储存卡的体积，最多只能连续记录120小时......现在还剩100小时多一点，没法暂停。” 北原贤人点点头，道了句谢，心里已经十分满意，想动一点小手脚，还不能伤害兔子，还要保证隐蔽性，确实太难了，这样已经很不错。 100个小时，还剩下四天，但愿能发现些有用的东西吧。 年轻的保镖又拿出来一个小物件，是配对微型内存卡的usb读卡器，交给北原贤人。 北原贤人妥善的装好，他没再回家，提着兔笼，顺路直接前往学校。 半路上，美美大睡的胖兔子被晃醒，兔眼茫然的望着热闹街道。 北原贤人瞥了它一眼，心中暗道：“接下来靠你了，如果你能帮上大忙，以后学生会里我罩你，你想蹭谁就蹭谁。” ...... 清晨的幽静树林，林间充斥叽叽喳喳的鸟叫声。 北原贤人提着兔笼，学生会办公室已经遥遥映入眼帘。 笼子里，胖兔子不安分的爬来爬去，兔头左顾右盼。 熟悉至极的环境。 胖兔子仿佛回忆起了什么，兔脸顿时受到惊吓，它当即横冲直撞的狠狠撞击兔笼，声音凄惨的咕咕乱叫，拼命地想要逃笼子。 北原贤人低头看去，不禁心有戚戚。 胖兔子究竟在百合同学那，受了多大的非兔折磨，居然能吓成这幅惨样。 他来到时，百合同学早已静静站在满园灰紫色的薰衣草花圃前，她手里拿着蓝色喷壶，正准备浇花。 柏木茉优闻声转过身，视线投向兔笼里的雪球。 前一秒还在剧烈挣扎的胖兔子，它瞬间像死了一样，老老实实窝在笼子里，匍匐脑袋，一动都不敢动。 “早上好，柏木同学。”北原贤人走上前递出兔笼，柏木茉优没有伸手去接，她观察雪球的新衣服，还有衣领上的“珠宝”。 北原贤人笑着说道：“我妹妹的作品，看起来还好吧，应该不丑？” 柏木茉优没做评价，用淡淡的眼神示意他去放下兔笼。 北原贤人把兔笼放在门口的小桌子上，他赶在百合同学语气冷淡的送客前，主动说道：“今天我值日，先回教室了。” “等等，”柏木茉优开口叫住他，转身返回办公室，没一会，她手里拿着一份白纸走出，“这是今年围棋部的社团预算，你问问他们部长，为什么——” 柏木茉优话语一顿，忽然无视了他，视线望向他背后。 北原贤人无需回头看，除了百合同学心目中的那位老婆，还有谁能吸引她全部的注意力。 “茉优，北原同学，早上好。” 高梨絮风语气元气满满的远远招手问好，又旋即注意到门口的兔笼，雪球回来了！她眼睛一亮，小跑而来。 高梨一副开心欢迎的样子，然而胖兔子却像碰上狼一样害怕，兔眼恐惧，慌忙不迭的一个劲往后躲。 它躲在笼子最里面，紧贴笼壁，半圆的身子微微颤悚。 见状，高梨絮风轻叹了口气，神思流露出些许低落。 “雪球还是躲着我，自雪球生病治好以后，就变成了这个样子，到底怎么回事......” 她迅速重新打起精神，面绽微笑的向兔笼招了招手，“哦哈哟，欢迎回家。” 然而，胖兔子瞧见高梨抬起右手，立马接受到了熟悉的命令信号——某位小主人的训练。 一时间，胖兔子仿佛陷入了犹豫，老主人的警告和小主人的训练，小小的兔脑，陷入了两难境地。 片刻，胖兔子身体慢慢坐立，然后模仿着同样举起了右爪爪。 见此，高梨絮风神思十分意外，目光惊讶看着雪球。 她没落手，胖兔子同样一直不落爪，始终保持举爪爪姿势。 柏木茉优眼神询问的转头向他：怎么回事？ 北原贤人默然无语，这是花谷教给路易十六的小杂技。 高梨絮风的视线看了会举右爪的雪球，又移动向自己抬起的右手，似乎意识到了什么。 她想了想，试探般的，又举起自己左手。 胖兔子迅速葫芦依样，急忙高高抬起左爪爪，一副投降的姿势。 高梨絮风忍俊不禁，神思好奇的转头问道：“北原同学，这是你教的吗？” 北原贤人看了眼胖兔子，“妹妹比较调皮，全是她训练的动作，衣服也是她的小点子。” 闻言，高梨絮风立即想到一个电子，她表情微微流露出喜悦，她似乎找到了一条能与雪球重归于好的道路！ “北原同学，海己怎么教的雪球？” 北原贤人沉默了下，怎么教的......拿刀子连吓唬加威胁？ 他糊弄说道：“雪球很聪明，好像随便给它演示两遍，它就能很快学会。” 高梨絮风眼神惊讶的看了看雪球，仿佛重新认识了它。 “海己还教过什么吗？” 北原贤人迅速回忆花谷曾经展示的训练成果。 “你现在双手一起放下。” 高梨絮风点点头，左右手一齐落下。 胖兔子立马做出反应，它也落下双爪，然后身子趴下，接着开始在兔笼里来回打滚。 “好厉害......”高梨絮风眼睛一眨不眨，感到新奇又有趣，稍会，她转过头，兴趣满满的问道，“还有没有北原同学？” “你再试试右手五指握拳。” 高梨絮风点点头，做了一遍动作，胖兔子急忙停止打滚，立马坐立起来，举起毛茸茸的右爪爪，像招财猫一样，不停的上下摆动。 一只兔子竟然学起招财猫迎客，还模仿的有模有样，高梨絮风不由扑哧一笑，心里更加期待和提起兴趣。 就连之前因为雪球害怕她，而感到的那份失落，此刻也冲刷了许多。 是否可以用这种方法，消磨她和雪球之间的奇怪隔阂？ 之后得好好请教下北原同学和海己，争取学会那种方法！ “北原同学还有没有？！” 北原贤人微微点头，接下来，他指挥着高梨絮风做动作，一一让胖兔子展示了摇白旗、原地跳高、原地转圈圈等等动作，引得高梨笑意开怀，兴趣盎然。 柏木茉优一旁看得心里窝火又担心，之前她问过絮风，怎么看待北原贤人。 回答是没有感觉， 可眼下，千万别因为一只兔子，絮风对那个烦人的家伙有了兴趣！ 她终于忍无可忍，压抑着语气，淡淡说道：“北原同学，你忘了要干值日吗。” 第188章 同一夜 陪絮风一起排练完时，夕阳已下沉，天色昏沉。 柏木茉优拎着兔笼，站在家门口，输入密码锁开门。 兔笼里，胖兔子努力缩蜷着半圆的身子，俯首帖耳，一动不动，像极了一团软绵绵的“雪球”。 进门，家里没有人，屋内的光线十分昏暗。 柏木茉优换上拖鞋，把兔笼放在餐桌上，然后逐一开启每个房间的灯——除了父母的起居室——连浴室也不放过。 胖兔子瞅瞅来回穿梭房间的主人，又瞅瞅旁边厨房的刀具架，仿佛往日梦魇映入兔眼，雪白的身子微微颤悚，它慌忙挪动半圆的身子，调转方向，胆小的不敢再看。 当室内的所有灯光打开，家已经变得亮堂堂，比刚才的昏暗光景，多了几分虚假的温度。 柏木茉优走出浴室，拉出一张椅子坐下，思索今夜晚餐如何解决。胖兔子老老实实的趴在一旁。 她静静沉思了会，起身走向冰箱，打开，里面还有些水果，她挑几样拿出来，干净省事的做一份水果沙拉。 五分钟后，柏木茉优端着玻璃碗，坐回餐桌。 她把半根香芹丢进兔笼，再补充点干草和水。 寂静的大客厅，只听闻她勺子轻轻触碰玻璃碗的清脆声，以及胖兔子啃香芹的细微咔嚓声。 柏木茉优余光瞟了眼雪球。 宠物小衣服，精致的装饰品，大费周折买这些东西，看来他妹妹非常喜欢雪球。 要不要把雪球直接送给他？......然后过几天，再让他告诉絮风，雪球晚上偷跑出去，失踪找不到了，这样可以一劳永逸的解决麻烦......但要用什么理由送出去才合适...... 不知不觉，她思绪发散许久，回过神，已经过去半小时。 柏木茉优起身收拾桌子，洗净碗筷，她把一切能做的事情全部完成，此时，钟表的时针才指向数字“7”，夜还漫长。 “絮风在做什么呢......” 柏木茉优摸向口袋，摊开掌心，手心里是一个硬币大小的黑薄片，这是她以前偷偷贴进絮风手机里的东西。 但上周的演唱会过后，高梨阿姨祝贺女儿人生中第一次登上属于自己的舞台，给絮风换了一台新手机。 而且是最新款式，机身很薄，想再打开后盖，悄悄放一些小东西，已经不可能，所以，她现已无法再实时获知絮风的位置和声音。 柏木茉优轻叹了声，抬起头，视线环视客厅，偌大的屋子，只有她和雪球在，冷清清的。 但距离睡觉休息时间，还要再度过四个小时。 她稍稍发了会呆，起身走向自己的房间，打开衣柜，继续拉开角落里的隐秘暗橱，抱出来三只絮风版形象的卡通娃娃，重新返回客厅。 用遥控器开启电视机，随便找一个频道，只要有声音，什么都好。 柏木茉优落坐在沙发，身边两侧各摆一只卡通娃娃，怀里再抱上一只。 她静静看着荧幕里的各种广告，准备如此度过接下来的四小时。 要不要给絮风打一通电话？......柏木茉优忽然想到。 可要用什么理由打电话才合适......不能太突兀......可以问学校围棋社的事情，围棋部今年申请的预算太高了。 想到这，柏木茉优斟酌良久，务必先妥善的想好说辞，才决定打电话。 伸手去摸手机，却抓了个空，柏木茉优才想起来手机还落在餐桌上，她抱着卡通娃娃，起身走过去。 胖兔子正懒洋洋趴窝呢，俩爪子还抱着半根香芹，细嚼慢咽的品尝。 它兔眼一瞧主人径直而来，而且怀里还抱着一个异常熟悉的小人，顿时吓得香芹都掉了，四肢慌忙不迭的往后爬，避之不及。 ...... 热热闹闹的女生宿舍客厅。 琴音姐、栗山和大鹤见，三个女人同台在厨房做饭。 北原贤人悠闲坐在沙发上，百无聊赖的看报，花谷盘腿坐在他身边，小脸聚精会神的捧阅《官子谱》，正在研究一道题的变化。 北原贤人暼去一眼，这道题都已经研究了十分钟，还没解出来吗。 “难不难？” 花谷抬头看向爸爸，噘了噘嘴，“欧内桑解这道死活题需要多久？” “一眼。” “一眼？！”花谷惊讶的反问了一句，小脸明显不信。 “你手里这本书，我小时候做过八遍，凭着记忆、经验和棋感，一眼看出正解很简单，”北原贤人话语一顿，笑着道，“别小瞧职业棋士，他们要做的一道死活题，你可能一个月都无法破解，而那类超难题目，他们要从早晨做到晚上，一天做几十道。” 他这是委婉的提醒女儿，别想一口吃个胖子。 别说花谷，就算他零基础学围棋——花谷那点基础，比零基础也强不了哪里去——面对《官子谱》这本高难书，脑子再好用，恐怕也得算到头痛欲裂，即使算出正解，很可能也并非最优解，甚至是掉进看似正解的陷阱！ 问题出在棋感，职业棋士经过海量做题训练、远超业余棋手的对局总数，早已培养出变态版的棋感和棋型经验，许多类似棋型，往往不需要仔细计算，常常第一感，即能敏锐抓住棋型要点，迅速排除掉大量错误选择。 而一般的业余棋手，计算也不行，棋感也相形见绌，也就只能硬着头皮下下看，走进死路都不知道，浪费大量时间。 “要不然先从简单的围棋死活题开始？一步一步培养计算力和棋感经验，别着急，那样才事半功倍。” 轻易就这么放弃，总十分的不甘心，花谷低头看了眼手上的书，固执的表示自己还想再坚持一下。 北原贤人没再多劝，内心失笑，看来小调皮蛋铁了心想给他展现下聪明的小脑瓜。 但多撞几次南墙，总会死心放弃。 刚学会加减乘除的小学生，就妄想解开微积分难度的题目，小脑瓜再聪明也不可能。 北原贤人收回思绪，又想起胖兔子。 今晚，百合同学已经带胖兔子回家，希望接下来的四天，可一定要有所收获。 客厅门口，鹤见千春拿着手机走进来，小脸表情十分意外的样子。 “开居酒屋的那个老头，刚才我打电话问了下爷爷，终于搞清了他的身份。” 187 相爱相杀的一对 鹤见千春早就十分好奇那个居酒屋老头，不仅开店位置奇怪，店内装潢奇怪，家庭组成更非常奇怪。 刚才老头子给她打电话，她随口一提，没想到老头子居然真认识相武一隆，十几年前有过商业往来。 “那个开居酒屋的老头，他是叫相武一隆吧。”鹤见千春拎着小扇子走至餐桌，给自己倒一杯果奶。 北原贤人放下报纸，目光投向她，等她后面的话。 “经历挺传奇的一个老头。”鹤见千春放下杯子，舔了圈嘴边的果奶。 “大概上世纪七十年代出头，他是庆应大学法律专业的大学生，毕业后，经常参与人权活动，替学生和工人组织担任辩护律师，免费替民众提供辩护。” 鹤见千春话语一顿，砸了咂嘴评价道：“死磕派律师嘛，都懂，脑子一根筋，吃力不讨好的职业，收入不高风险极高，结果没过两年，他就被整进去了，坐了两年牢，而且还是同伴被资本收买，反手倒打他一耙，给他栽赃进了监狱，律师资格也被吊销。” 北原贤人了解的点点头，没想到那位老爷爷，当年也是一位正义的伙伴。 七十年代的庆应大学法律专业大学生，那可了不得，做什么不好，偏偏想不开，去做一位死磕派律师，那不是给自己的未来添堵。 但当初栗山说过，相武一隆自称是“迷途知返的人”，这又是啥意思。 难道他被同伴背刺以后，内心黑化？然后又重回正道？ 鹤见千春摸着小肚皮，探头看了眼厨房，接续说道：“他出来后，连续几年没找到正经工作，一直在餐厅打工......这部分我不太清楚，老头子也没说明白，反正后来是遇到了贵人，莫名其妙的进了特搜部。” “特搜部？”正在切菜的栗山瑞穗抬起头，诧异的反问了一句。 “律师资格都没了，应该是上了政府的黑名单吧，相武爷爷怎么还能进特搜部？” 北原贤人暼去一眼，开口解释道：“上世纪七十年代，日本的特搜部不归日本管。” 特搜部全名叫“东京地检特别搜查部”，专门针对政治人物贪污、重大偷税漏税和经济贿赂进行调查的机构，是当年的美军为了搜索东京湾下面藏着的高达，专门成立的一个部门，权利很大，从首相到平民，特搜部可以无限制的进行调查取证，甚至无需经过法律判决，直接就能把人押送监狱。 岛国有句谚语“从不同树根上长出的两棵树”，指的就是岛国政坛与特搜部。 “哦......”栗山瑞穗低下头，继续动作小心的切菜。 “你继续说，进了特搜部以后呢？” 鹤见千春唰得打开小扇子，悠悠扇凉说道：“不清楚，好像在特搜部呆了十几年，某天突然辞职......哦对了，他之前还有个儿子和老婆，但老婆车祸，儿子小学早夭，我猜可能是被人雇黑道寻仇，给暗害了吧，毕竟那时候的黑道还挺猖狂，估计是八九不离十。这事发生没过多久，可能是受到很大打击，他很快就黯然辞职了。” 北原贤人了解的点点头，稍一沉思，表情渐渐古怪。 “这么说，他以前还有一个老婆？” 鹤见千春点了点头，“老头子说，死的那位才是他夫人，现在那俩是后来者，三位全是他当年律师时代帮过的人，里面大概有什么隐情吧。” 花江琴音故事正听得津津有味呢，顺着脑补了许多精彩发展，但一听到小贤问这话，她眼神古怪的抬起头，问道：“小贤，那么关心人家娶三个老婆干嘛，难道你还想学一学？” 北原贤人没好气说道：“我就是单纯的好奇，随便问一句怎么了？” 花谷立马抬起小脑袋，小脸笑嘻嘻的插嘴道：“欧内桑，法律禁止一夫多妻，但没规定不能找三个女朋友啊！这件事海己支——哈呜！” 花谷双手抱头，小脸幽怨的看着爸爸，北原贤人吓唬的瞪了她一眼，“说话正经点，看你的书，少操心不属于你这个年纪的事情。” 花谷撇了撇嘴，不高兴的扭过头，“嘁。” “如果算上最初那位，前后的确是三个老婆，”鹤见千春眼神琢磨的摸着小下巴，“他辞职以后，靠以前积累的人脉，改行开了一家投资公司，瞧他那满屋子古董，看样子事业搞得非常不错嘛。” 北原贤人放下报纸，内心沉思起来。 相武一隆的经历很精彩，特搜部......他下意识想起《周刊文春》的往事。 当年《周刊文春》，之所以前后竟能扳倒四任首相，以及众多政商大鳄，特搜部功不可没，正是特搜部提供了相关的所有证据，借助谋体和舆论力量来借刀杀人。 ...... 次日。 北原贤人早晨和中村一起来到学校。 他一路走向教学楼，很奇怪的发现，经常可以看到同学们手里拿着一本最新刊《周刊文春》。 班级里的同学亦然，三五成群凑一起，围着一本《周刊文春》，气氛积极的火热讨论，而且从他们口中，总能听到“面具怪男”这个称呼。 北原贤人内心诧异，心猜难道是他的脸谱照片？ “这就是面具怪男的真面目？长相还挺帅嘛。” “好像是《周刊文春》请了相关医学专家，通过照片上的面部骨骼轮廓还是什么东西，反正听起来很厉害的一种技术，复原出的面具怪男真面目。” 北原贤人装作十分感兴趣的样子，他走上前问道：“面具怪男的真面目照片？真的假的，阿部同学，我看一看。” 杂志上是一个男生的上半身照片，北原贤人盯看了十几秒。 他怎么也没看出照片上的男生，到底哪里跟他有一点点像，硬要说的话......好不容易也只有发型一样，但还是他化妆后的发型。 就这？骨骼轮廓什么的高科技？面具怪男的真面目？ 北原贤人心里不屑的撇撇嘴。 他眼角余光一瞄，呵，照片下面还有行注释——疑似面具怪男的真实面目。 得，估计是《周刊文春》上次计划失败，不甘心白花钱，白费功夫，于是瞎p了一张照片，打着面具怪男真面目的幌子，提升杂志的销量，多少挽回一些损失。 这是把他们当成一只肥羊，赶在输官司之前，死劲薅羊毛来了。 “喂喂，说起来，《周刊文春》帮了很大的忙吧，一直抓着命运引力的八卦绯闻不松手，每一期都不放过，就像免费帮她们做宣发一样，这可是akb48以前才有的‘重点关照’吧！” “谁让命运引力胆量大呢，其他艺人挨了文春炮，第一时间解释道歉再鞠躬，但咱们学校的命运引力，竟然高调的反告《周刊文春》诬陷，这都相当于撕破脸宣战了吧。” “......” 北原贤人忽然有种莫名的既视感。 上辈子国内娱乐圈有条著名“锦鲤”，她就是被一位超级流量，一路黑一路骂，没想到黑着骂着，阴阳差错下，竟然给人家炒作的大红大紫。 而《周刊文春》在岛国娱乐圈的影响力，可远比那位“娱乐圈纪检委”强太多，也更“名副其实”。 嘶.....北原贤人沉思着坐回位置，意外发觉，某种方面上来看，似乎他们薅《周刊文春》的羊毛，比《周刊文春》薅他们，还要更狠一些。 他余光注意到雨宫雅柊从后门进入了教室。 雨宫雅柊表情依然是那副冷淡脸，看样子今天也在很好的拒绝着所有人。 雨宫雅柊经过他的桌位，北原贤人有所察觉的表情微微一动，有个纸团，悄悄丢进了他桌洞里。 188 做我一辈子的仆人 时间转眼又到下午放学。 伴随教室的音响播放出威斯敏斯特大教堂的钟声，英语老师低头收拾教科书，离开教室，同学们伸伸懒腰，离开座位，三五个人聚成一块，形成各个小团体，闲聊起每日话题，似乎同一时刻，全校也随之喧闹起来。 教室一隅，雨宫雅柊独立于热闹的氛围之外，放学铃声还没响完，她便已弯腰拎起书包，孤零零一个人快步走向教室后门。 北原贤人用余光目送她离去。 今天早晨，那个小宅女扔给他一张纸团，突然要和他放学后见一面，却没说明原因。 他视线转向走过来的中村佑希，简单聊了几句，告诉中村待会自己有事，要先走一步，顺便借走了中村的帽子。 他接着又去找栗山，借了她的一件外套，然后叫栗山替他转达，他要晚一点再去仓库排练。 准备好一切，北原贤人离开校园，先前往就近的商场，在洗手间里戴上口罩、帽子和外套，然后再去上次领花谷回旧家的道路，那条青草坡的河道，去那寻找雨宫雅柊。 二十分钟后，他站在河畔道路旁，目光沿岸搜索，很快就看到了青草坡下方的雨宫雅柊，她蹲在波光粼粼的河畔前，手指轻轻划水。旁边站着竹下助理。 北原贤人给自己正了下口罩，走下青草坡。 他稍一犹豫，没选择“久等了”这种稍显客气的开场白，而是语气稍微得寸进尺一点，像好朋友一样的问候道：“等多久了？” 雨宫雅柊闻声转头，扶着膝盖慢慢站起来。 观察她的表情，北原贤人内心微微松了口气，她眼神没生气。 这次能用朋友的语气跟她说话，代表以后也能行，偶尔的来几次，别太频繁，就像温水煮青蛙，一点一点再把她重新煮“熟”。 竹下茜笑着说道：“北原同学，我们也才来一会，没有等多久。” 稍作寒暄几句，北原贤人转向雨宫，她正一副思索的神情，似乎还在组织没想好的话语。 北原贤人也不着急，继续跟竹下助理闲聊了几句，然后话语一顿，开口问道：“竹下桑，如果方便的话，我想问一件事，你们乐队的主唱，他是不是......不太喜欢女生？” 竹下茜似乎早有预料到他的这个问题，没有思考的直言说道：“我已经严厉警告了艾伯特，之前影响到北原同学的正常生活实在是抱歉了。” 北原贤人内心恍然，怪不得自从上次的粉丝见面会以后，他最近几天，一直没在校门口再看到小金毛。 他道了句谢，再次看向雨宫雅柊，她还在思索，依然没想好接下来的话。 北原贤人心里非常好奇，雨宫雅柊到底想找他干什么。 自从《周刊文春》盯上他们乐队，他的学校生活，一直同雨宫雅柊默契的保持距离，两人极少交流，极少出现在同一场合。 毕竟谁也不知道，有没有记者埋伏在学校附近，千万别命运引力女成员的绯闻没逮到，却把他和雨宫雅柊的关系给挖了出来，那才真是傻眼。 突然约我出来，难道有急事？而且这还是她第一次主动邀请我，私下见面吧.....北原贤人内心想到。 北原贤人一点不着急，静等她先问话，同时也在打量她。 如果说学校里的雨宫雅柊，或者说在外人面前的她，是冷冰冰，高高在上，像海面上瑰丽壮观的冰山，虽然奇迹般美丽，却令船只望而却步，不敢接近。 那么私下的雨宫雅柊，或者说在为数不多的好友面前的她，像危险的冰山有了一个安全码头，可供船只长久停靠，长久欣赏那份奇迹美景 只不过那个码头，是当年的冰山还未长大时，两位不惧风寒的探险者，顶着酷寒与冰冷，历经多年努力才奋勇开拓出的奇观，同时，那个安全码头也只对当年的那两位死皮赖脸的探险者开放。而寂寞的冰山，珍惜着为数不多的伙伴，也学会了收敛寒意。 雨宫雅柊察觉到某人的视线一直在她身上盘旋，她十分不自然的轻轻活动了下肩膀，转开视线，问道：“喂......干嘛盯着我看......” “没什么，”北原贤人迅速收回思绪，岔开话题，“什么事情找我？” 竹下茜内心默默为北原同学解释道：小姐哪有事情找你，她只是好久没与你说话，单纯的想见见你而已。 不过说实话，竹下茜倒十分好奇，非常不坦率的小姐究竟能编出什么理由来解释，毕竟女生约男生私下悄悄见面，总归是比较有暧昧意味的吧。 雨宫雅柊语气略带不开心说道：“没事不能找你？你很忙吗，难道还要称呼你北原社长？” 不给他开口说话的时间，雨宫雅柊紧接着抢话说道： “喂，别忘了那个赌约，还有两场比赛就是决赛了吧，之前你答应过，输者必须要无条件打赢胜者的任何要求，别想反悔。” 闻言，竹下茜眼神诧异的看了看两个人，她现在才知道赌约这回事，小姐从没对她说过。 无条件的答应任何事情......似乎还不止一个要求......小姐是不是玩的有点大啊...... 北原贤人表情微微一愣，语气古怪问道：“你找我，就是为了提醒我赌约？” “还有上一场比赛.....之前定的规则可是要淘汰对方，最终才算额外加一个要求，你只是票数高，但算不淘汰我。” 北原贤人微微点头，上一期的节目比赛，虽然他们的观众投票数拿了第一名，但那一场是六进五比赛，不是两两对抗。 他稍稍犹豫了下开口问道：“我能先问一下，假如你赢了，你想对我提什么要求？” “做我的奴隶。” “啊？什么？”北原贤人顿时愣了下，有一瞬间，他在怀疑自己的耳朵。 “你做我的仆人，永远都要听我的话。”明明是一件平地惊雷的大事，她却一副漫不经心随随便便的语气说到。 北原贤人愣了许久，好一会，他都不知道该说什么话好。 奴隶？仆人？一辈子听她的命令？ 太贪心了吧！ 这小宅女疯了吧。 “你......没在跟我开玩笑吗？” 189 你就是馋人家身子 久保海鲜仓库。 面具下的北原贤人一脸郁闷，迈进仓库大门。 什么奴隶仆人，开什么玩笑，那家伙是疯了吧，我拿她当朋友，她把我当仆人？ 仓库里，正在讨论编曲的她们闻声转头。 菅原部长放下笔，随口问道：“这么晚才来，北原，你去哪了？” “去便利店交水电费，中途有事耽搁了一会。” 北原贤人放下书包，给栗山使了个眼色，暗示她别提外套的事情。 他不知道栗山有没有理解，但栗山似乎忘掉了借外套那回事，她又在托着下巴，神游物外的发呆。 “北原同学回来了，现在谈谈比赛的事情。”鹤见千春拉开挎包，取出几分文件夹。 “距离决赛只剩两场比赛，决赛名额肯定有我们的一份，另一位决赛对手，也肯定是雨宫雅柊，现在我们要考虑的事情，是如何战胜她。” “算上决赛是三场比赛，但第二场结束，距离决赛有十四天的空档期，也就是说，现在我们还有二十七天的时间。” 鹤见千春边说着，伸手把六份文件夹分给大家。 “最近的粉丝增长率的势头依然非常不错，栗山同学登台之后，反响很好，又迎来一个小爆发，同比增长率也一直领先雨宫雅柊，事实证明，我们的潜力确实超过她。” 北原贤人微微点头，他们在涨关注量，雨宫雅柊也在涨，已经从最早的五百二十万，涨到现在的六百三十万，但相比于他们三百多万的恐怖增长幅度，换算而来的潜力值，确实远远不如他们。 也跟雨宫雅柊团队的佛系运营有关吧，那个小宅女极少露面，偶尔几张照片，还是她练琴时的背影。 而且还指不定是几个月前就已提前拍好，现在拿来应付事的照片。 而他们的运营团队，想方设法给他们寻找曝光机会，每次的热度都有团队在幕后推波助澜，一出一入，差距就这么来了。 “但不算决赛，现在只剩下两场比赛。”鹤见千春小脸显而易见的露出着急表情。 “我让团队做了一次街头调研，命运引力和海棠果，让路人二选一支持谁，一千个人中的比例是3:7。” 香川宁宁举起小手弱弱问道：“一千个人中，只有三百人支持我们吗？” 菅原部长读出文件上的数据：“332和668？......差距是有点大啊，不过还有机会达到四比六，五比五。” “想想办法吧，”北原贤人轻叹口气，“只剩二十四天，想追赶成五比五，你们有什么办法。” 鹤见千春心里早有计划，她清咳一声，唰一声展开小扇子，一副安如泰山的成竹在胸样子。 “你们想不想拍广告？” “拍广告？”鹤见千夏颇为惊讶，“小春，你该不会是想......” 鹤见千春笑眯眯说道：“鹤见财团旗下的子公司，业务覆盖食品、服装和珠宝首饰......你们随便选吧，反正咱们乐队的知名度不小了，接鹤见财团的产品广告，想那些老头子们，也不会有异议。” “加班加点，火速拍完，然后拿录像带去电视台，一周时间足够。” “这......”高梨絮风略有为难，之前的出名，已经给她私生活带来很大困扰，她只想乐队比赛结束后，沉寂一段时间，等热度慢慢降下去，回归自己的正常生活。 栗山瑞穗忽然说道：“我们还是学生，又不是艺人，现在就出名，以后生活上会很麻烦的吧。”说完，她转头看向其她人，“你们呢？” 鹤见千夏眼睛瞥了妹妹一眼，干脆的说道：“我身份存在特殊，没法拍广告，也没兴趣拍。” “我也不想。”香川宁宁小声说道。 鹤见千春失望的摇了摇头，又开口问道：“广告不想拍，那手游呢？。” “akb48能联动手机游戏，还能制作自己品牌的游戏，你们当然也能，我给你们联系机会，虽然制作游戏已经来不及，但可以联动现有的偶像养成类手游，而且手游群体也是非常庞大的一部分人，消息传出去，只要能拉拢那部分人的支持，数量也非常可观吧。” 沉默了很久的柏木茉优开口说道： “听说很多手机游戏，不可避免的都有‘誓约’设定，很多男生称呼自己心爱的女角色，会叫老婆。” 此言一出，她们当即又纷纷拒绝了手游提议，鹤见千春语气着急说道：“广告也不想，手游也不想，那么好的曝光机会都不要，那还能怎么办？” “只要你们好好考虑下，我们也可以来一场铺天盖地式的宣传，缩小和雨宫雅柊的差距不难！” 北原贤人再次轻叹了口气，“还是走线下方式吧，想曝光，方式有很多种，比如我们可以与孤儿院和特殊学校合作，号召一场社会活动，帮助那里的可怜孩子。” “我们给群众的印象和评价提升后，总会得到更多支持吧，我只是举个例子，这样的办法还有很多。” “比如慈善演唱会，这个说法不错吧？”北原贤人话语一顿，“虽然目的出发点是为了利益，但我们也实实在在的帮助了孩子们。” 闻言，鹤见千春忽然有所启发，她思索了会，眼睛一亮，想到了好点子！ “十三场慈善演唱会怎么样！这个宣传方式，绝对是一个重磅炸弹吧！绝对够引爆焦点吧！” “等等，”香川宁宁赶紧叫住兴致冲冲的鹤见，小脸蛋惊讶至极，“十三场！？......可我们还要上学吧，哪有那么多时间。” 鹤见千春摇着小扇子，笑眯眯说道：“请假就好了，只要说清楚原因，老师肯定会答应，校长那老家伙，可是巴不得你们越出名越好，盼望着借你们名气，多给学校做宣传。” “我再去沟通节目组，让节目组调整播出计划，直播改成录播，先把前两期节目录好，然后我们全力以赴的准备十三场慈善演唱会，最后迎接决赛！” 说完，鹤见千春视线转向北原。 北原贤人无奈的点点头，这是叫他先别摸鱼了，十三场慈善演唱会，他这算躲不过去了。 鹤见千春唰得合上扇子，扇骨轻轻敲击手心，小脸蛋笑容灿烂。 “十三场慈善演唱会，现在只剩二十四天，时间很赶，这一周我联系演唱会场地，提前做准备，等下一周，连续录制完两期节目，第二天立马开始，等十三场慈善演唱会结束，一天后，就是《明日乐队》的总决赛。” 北原贤人默然无语，等决赛来临，刚结束十三场慈善演唱会的他们，可谓是挂着满身正面buff，迎战最终大boss。 鹤见千春视线环视大家，“学校那边已经没问题，现在唯一的问题是......你们要说服家长，十三场慈善演唱会，肯定不只在东京展开，计划是全国巡游，横滨、大阪、名古屋，等等地区都有，所以下一周，你们要请半个月的假期，有问题吗？” 高梨絮风想了想，“如果是慈善演唱会的话，妈妈会支持我。” 香川宁宁不好意思摸摸头说道，“其实我现在成了全家人的骄傲，好好说一说，肯定没问题。” “很好。”鹤见千春小脸甚是满意，栗山和鹤见千夏不用问，她俩自然能行。 栗山瑞穗软趴在桌子上，忽然抬头问道：“北原同学怎么办？学校老师不知道他也在乐队，半个月的假期，那么久，应该比较难吧。” “我没问题，”北原贤人暼去一眼，“我上次期中考试是年级第一。” “而且北原前辈高一那年还没来上学！”香川宁宁小脸崇拜。 “哦......”栗山瑞穗低下头，继续忙自己的发呆。 菅原光宏眼巴巴看着，他还得对演奏部的那些家伙负责，要无缘这次旅行了。 柏木茉优内心紧皱眉头，半个月，那个烦人的家伙，他要和絮风一起旅行半个月！ 她内心非常想陪着絮风一起去，但苦于没有合适理由。 平常她天天陪伴絮风，还可以用好朋友来解释，但如果连外出旅行半个月，她都如影随形的跟着絮风，而且慈善演唱会，还没有她什么事，这也太引人奇怪了。 况且，现在学生会的运行，全靠她负责，即使她有充分理由，絮风那边也说不过去。 柏木茉优正苦恼着，忽然听间鹤见千春提到了她。 鹤见千春用资本家的压榨目光，仔细打量着柏木茉优。 既然是搞噱头，那就务必要充分利用好每一个看点。 这家伙相貌也不赖，可以用来炒作一下。 而且她还是面具怪男的地下情人，最近又小三转正，噱头方面大有可搞！ 只要拿她钓一钓《周刊文春》，《周刊文春》肯定会上钩，免费帮慈善演唱会做宣传！ 鹤见千春心里打定主意，开口说道：“柏木同学也来吧，我们需要你。” 高梨絮风稍稍犹豫了下，主动替茉优说道：“茉优还要主持学生会，她离不开。” 而且茉优她性格喜静，不喜欢这种热闹事情。 柏木茉优点头说道：“好的，鹤见同学，我也想为慈善事业贡献自己的力量。” 北原贤人淡淡暼去一眼。 呸，你是想做慈善吗，你就是馋人家身子。 190 措手不及 女生宿舍客厅。 花江琴音端着一盘草莓，走到小茶几面前，转头问到沙发上的北原贤人。 “小贤，你们下周出发？” 北原贤人背靠沙发，点点头，“下周六走，大概要出行半个月，往后半个月，海己就拜托给你照顾了。” “海己也想去！带上海己！” 花谷双手缠着爸爸的胳膊，吵吵嚷嚷的想一起去旅行。 北原贤人表情不为所动，拿起一个草莓塞进女儿小口里，“再过几天路易十六就回来，你老实留在家养兔子。” 百合同学的爸妈经常不在家，她一走，没人只顾胖兔子，她更不可能拜托给高梨家寄养，北原贤人估摸着，介时，还是要轮到他。 花谷小身子黏着爸爸不松手，像孩子一样撒娇道：“路易十六一起带着就好了，海己要去！” 北原贤人依旧不动如山。 带上女儿那还了得，小调皮蛋那是想旅行吗？她是去给自己挑妈妈呢！ 花江琴音蹲下身子，微笑的抚摸花谷的小脑袋，“海己，姐姐也带你一起出去旅行怎么样？你想去哪，想不想去海边？” 花谷噘着小粉唇，撒手轻哼了声，她转过身，两只小胳膊环抱向琴音姐的腰，笑嘻嘻说道：“琴音姐比欧内桑好多了！” 北原贤人无视掉女儿的激将法 “小贤，你一走就是半个月，这可不是两天三天的小假期，你准备怎么找老师请假？”花江琴音话语一顿，伸出手，轻轻揽向他的脖子，笑吟吟说道，“要不要姐姐做你家长，替小贤去一趟学校？” 北原贤人伸手挡住琴音姐伸过来的胳膊，他起身，又坐远了一点。 “喂，你别动手动脚。可以拿准备参加高中生全国围棋大会当借口。” 花江琴音白了他一眼，伸手给花谷喂一颗草莓。 “说起来，你们下周六出发，围棋大会的团队赛第一轮日期，刚好是《明日乐队》决赛的前一天，时间来得及吗？小贤，你联棋队友找到了没？下周四之前再找不到，报名可就要截止了。” 北原贤人早已想好，语气不急不忙说道：“决赛前两天我们就能回东京，时间来得及。” “明天我去一趟东京棋院，联棋队友应该蛮没问题，只是合不合适罢了，但总比没有要强。” 客厅门口，鹤见千春啃着苹果走进来。 北原贤人看去一眼，自从刚才回家，她已经连续不停的保持了一个半小时的通话，现在终于打完电话了。 鹤见千春咬下一口苹果，囫囵不清的说道：“演唱会场地全部已经联系好，今天起开始准备舞台，但有几个场馆要举行其它活动，暂时联系不到更合适的地点，所以十三场慈善演唱会改成了九场。” 北原贤人微微松了口气，九场还好些，之前的十三场实在太多，意味着他们每天都要赶时间四处奔波，太累人。 他转念又想起胖兔子，也不知道录像怎么样了。 电量还能维持两天，但愿两天后会有所收获吧。 手机来电铃声忽然响起，北原贤人摸向口袋，他看到来电人时，表情不禁微微一愣。 武宫秀树，武宫爷爷。 父亲的至交好友，昭和和平成年代的六大超一流棋士之一，他小时候，武宫爷爷可没少陪他下指导棋。北原家的祖传棋墩上就提有武宫爷爷的落款。 五个月前，曾经的他跳河那次，武宫爷爷还心急如焚的去探望过他，还在医院陪了他几天，后来武宫爷爷要静心准备首届水口杯的三国元老赛，所以这段时间一直没联络。 “小贤，谁打来的？”花江琴音随口问道。 “是武宫爷爷。”北原贤人回了一句。 ...... 次日下午。 东京棋院大门口。 北原贤人穿过马路，远远就看到了武宫爷爷的身影。 武宫爷爷一身灰色的宽松西服，戴着一副黑框眼镜，负手站在棋院门口。 虽然武宫爷爷岁数年已过花甲，迫近古稀，但那双沉着的眼睛依然熠熠有光，发型很利落，光灿灿的光头，给他添了几分身子骨的硬朗感，更显年轻。 虽然外表看起来，只是一位精神矍铄的普通老人家，但谁又知道，这位平平无奇的老人，他的鼎鼎大名，可曾是名贯中日韩三国的超一流棋士。 “武宫爷爷。”北原贤人大老远的就小跑迎上去，然后动作认真的鞠了个躬。 武宫秀树露出笑容，慈眉善目的看着他问道：“北原君，好久不见，近来可好。” “托您的福，最近......” 简短的聊了会家常，武宫秀树领他一起走进东京棋院。 “北原君，为什么突然起意参加高中生围棋大会，你的实力现在去参加定段赛，然后加入头衔战的循环赛，如此才更为良策。” 北原贤人解释道：“之前也有打算过，围棋是一条好路子，但还是高中毕业后再决定吧，我现在想上大学。” 武宫秀树微微点头，又轻叹了口气，“北原君，你的棋才令人羡慕，如果你肯走上棋盘的战场，努力把丢下的这几年努力捡回来，未来有望争夺天下。” 两人一路聊着走进棋院大厅，过路的行人遇到武宫秀树，年轻一辈者纷纷鞠躬问好，就连北原贤人还认出来了许多当今的一流棋士，他们碰到武宫爷爷，亦是如此。 这不仅是出于对长辈的尊敬，更是对武宫爷爷作为职业棋士。取得的成就和战绩的认可与致敬。 因为这位老人，他是世界上的首位围棋世界冠军。 第二位围棋世界冠军，还是他。 首届亚洲杯冠军，是他。 第二届亚洲杯冠军，还是他。 第三届亚洲杯冠军，也是他。 第四届亚洲杯冠军，又是他。 蝉联四届。 他的棋风，如同江河涛涛，气势磅礴，恣意恢宏，所创的宇宙流布局，震撼并征服了世界上所有棋迷的心灵，没有夸张，就是世界上的所有棋迷。 日本名誉棋圣，藤泽秀行，曾赞誉武宫爷爷：“几百年后，我们的棋终将都被世人遗忘，只有武宫的棋才会万古流芳！” 祖国的唯一国封棋圣，聂棋圣，他曾在自战回忆录写到：“说实话，武宫秀树在中.国的名气比我还大，他的宇宙流，不知迷倒了多少围棋爱好者。” 韩国的围棋皇帝，曹薰铉，驰骋棋盘常青不倒，横扫棋界，豪夺九个世界冠军，可谓是二十一世纪前的围棋第一人，但唯独撞上武宫秀树，他的战绩惨淡丢人，自己的大龙常被宇宙流的浩瀚星空追杀得惨烈至极。 登上楼层，两人来到棋院常务理事的办公室门前。 敲了敲门，推门而入。 棋院的常务理事，后藤俊午正在办公，后藤理事抬起头，一瞧来者，赶紧站起来微微俯身问好。 后藤俊午接着转头看向北原贤人，心感有些熟悉感，他稍一沉思，想起了葬礼上的那个男孩，“你是北原正义九段的......” 北原贤人微微鞠躬问好，接着说道：“正是家父。” 后藤俊午慢慢低叹了声，“犹记得北原正义九段当年与我的五番棋，自打那以后，我便与令父时常一起复盘研究棋谱，没想一晃二三十年过去了，唉......先人已逝，还望节哀。” 后藤俊午请两人坐下，北原贤人先等武宫爷爷和后藤理事稍作寒暄，然后开口说明来意。 他告知自己计划参加这届的高中生全国围棋大会，但至今没找到合适的联棋队友，心想棋院应该有些合适的院生，所以来问一问。 听闻过后，后藤俊午表情思量的点点头。 “北原君，棋院确实有合适的院生，但北原君是否了解......”后藤俊午眼神略有诧异，“团体赛是要同校的同学一起组队，代表学校参加比赛。” 北原贤人表情顿时微微一愣，必须同校同学才能组队报名？ 他忽然有点傻眼，不会吧！ 后藤俊午拉开抽屉，拿出一张宣传单，递给北原贤人， 北原贤人接过来，宣传单就是他以前在网络页面上看到的内容。 他往下看去，一直看到最下方的参赛须知，内心渐渐精彩起来。 确实注明了团体赛，是要同校的高中生一起组队，一起代表学校参赛。 当初他只看到奖金才那么点，就没继续看下去。 琴音姐没提醒他，肯定是看得比他还少，估计刚得知消息，简单了解下报名截止日期，就那么对他说了。 北原贤人瞬感棘手起来，被打了个措手不及，只能同校同学组队，但现在已经快到了报名截止时间。 难道真得快马加鞭，尽快说服高梨，把她绑上战车？ 他转念又想到，莫非这又是命运引力和历史唯物主义的影响，因为奖金太少的缘故，我当时没有上心，从而必然性的疏忽了最下方的参赛须知？ 怪不得前面试探命运引力，它毫无反应，原来我可能根本参加不了比赛！ 看北原贤人的表情，后藤俊午立马知道了个八九不离十，这是看漏参赛须知了吧。 后藤俊午稍一沉吟，又转头看向另一旁老神在在的武宫秀树，他干咳嗦一声说道： “这样吧，北原君，我给你拖一段时间，你可以推迟报名，然后利用这段时间，尽快找到联棋队友.....不过那时网络报名可能已经关闭，你来一趟棋院，我给你处理参赛报名。” 191 峰回路转 离开东京棋院时，天色已经不早，再从千代田区坐车回去参加排练，时间已经来不及，北原贤人索性鸽掉下午的排练，直接乘巴士回家。 武宫爷爷本想送他回家，北原贤人考虑家里毕竟成了女人窝，万一被长辈撞见，他家竟然睡了一屋子女人，非常容易遭误会，于是他谎称还有约，提前下了车。 开门回家时，北原贤人走进客厅，她们还没回家，琴音姐正在厨房里忙着晚餐，拿牙刷清洗螃蟹。 “今天回来这么早？小贤，联棋队友找到了没。” “事情有些波折，但还好吧。”北原贤人脱掉外套，丢在沙发上。 花谷鸭子坐坐在沙发上，两只小手捧着《官子谱》，小脸冥思苦想，北原贤人坐到女儿身边，同样拄着下巴陷入思索。 真要找高梨同学吗？ 且不说百合同学那边的大问题，就算他真能说服高梨同学，高梨同学的棋力也只是业余4段。 既凡敢报名全国性质比赛的棋手，哪位没点真东西，业4就是上去送经验的小宝宝，弱业5亦是举步维艰，只有强业5才有些竞争力。 而且就算同为业余5段，强5和弱5之间，最大差距能达到让两子！ 而且他下的棋，高梨同学很难看懂，看都看不懂，又谈何配合。 那就找相武葵？ 北原贤人继续考虑起来。 虽然高梨同学之前答应过，可以帮他去说服相武葵，但他不太想让高梨去做这件事。 也不知道那孩子，现在是否还躲着他。 稍会，花谷精神一振，转过头说道：“欧尼桑，海己算出来了，快看看对不对。” 北原贤人收回思绪，他暂时抛却杂念，俯过身，认真陪女儿看题。 他先看了眼书上的题型，然后倾听花谷一步一步说出正解：“白棋这里要先扳一下，然后这里一夹，黑棋如果立下......对不对？” 北原贤人微微露出了一丝笑容。 “不对。” “这是假正解。” “黑棋有弃掉尾巴苟且求活的一路妙手，白棋依然无法净杀黑棋。” 闻言，花谷小脸略有狐疑，她继续看题，大概两分过后，她才恍然明白，旋即小脸蛋上稍稍显露出失意的情绪。 北原贤人稍一判断，这道题的难度大概在业余5段，各种变化还是比较复杂的。 “这道题你算了多久？” 花谷合上书籍，小脸略微露出倦容，“已经看了二十分钟。” 北原贤人和声问道：“还想再挑战吗？之前的约定，可是再过几天就要到期。” 之前，他打算试探下命运引力，于是与花谷立下约定，如果两个月内，女儿能赢他让九子棋，他答应花谷一件事，如果两个月后，就变成让四子。 让九子，花谷还有一点赢他的希望，但如果逾期，变成让四子，别说两个月，就算两年也不可能......至少要五年，并且花谷还得足够努力。 “一上来就做这类高难题目，当然进度缓慢，”北原贤人笑着开解道：“小学时代的爱因斯坦，没经过系统性学习，或许他能凭借天才般得头脑解出两元一次方程，但他能算出微分方程吗？是不是，我的小爱因斯坦？” “要不要先从简单的书开始？” 花谷嘟着嘴，低头看了看手中的书。 她之前还是小瞧了围棋，天真的以为围棋和算数学题一样简单。 现在才深刻知悉，围棋不仅仅是堪称无穷的变化，还有布局谋划、大局判断、战略构思、局部厚薄、弃子转换等等等等复杂要素，以及玄而又玄的棋感，想妄图以人脑去穷尽并掌握这些变量，永远也不可能。 撞了好几次南墙，即将濒临约定期限，虽然还是有些不甘心就此放弃，但她此刻也不再倔强，花谷认真想了想，说道： “再延长半个月时间，欧尼桑走之前留几本书，海己用这半个月时间自学，等欧尼桑回家，再进行最后一次让九子棋。” 北原贤人颇为欣慰的点点头，说道：“明天我去书店给你买书。” 花谷摇了摇头，家里经济情况又不是多好，买书太浪费钱，半个月的时间，就算她学不完，也能把棋型全部记在脑子里，或者记在纸上也行，以后再摆出来即可。 “不用去书店买，欧尼桑的学校应该有围棋部吧，找围棋部借几本就好了，海己能全部记住。” ...... 翌日放学。 北原贤人没急着去排练，放学铃一响，先目送雨宫雅柊离开教室，他弯腰拎起桌测的书包，前往社团楼。 他提前找中村问过围棋部的位置，登上三楼，找到围棋部的活动室，轻轻敲了敲门。 推开门，屋内有三个人，两男一女。 等视线发现那位女生时，北原贤人意外了瞬间，居然是相武葵，她也是围棋部的部员？ “你是学生会的人？我认识你后辈，你叫北原贤人是吧，学生会的风纪委员长。” 北原贤人转头看去，一位方框戴着眼镜的短发男生，表情不太友善的看着他。 “你是？” “围棋部的部长，吉田寿一。” 北原贤人仔细研读着他的表情，猜测的问道：“我以前......不小心得罪过你吗？” 吉田寿一顿时被勾起了伤心事，他略有点故作夸张的悲愤走上前，双手落在北原贤人的肩膀上。 “后辈！我暗恋的两位女生，她们全都找你告白了！但，但......你竟然全部给她俩发了好人卡！岂可修！你是看不起我的眼光，还是瞧不上她们！！” 北原贤人努力回忆了稍，找她告白的女生实在太多了，他哪知道是哪两位。 “这......难道我还要全部接受？” 吉田寿一表情戛然一滞，他盯着北原贤人的脸看了会，神情颓然的松开了手，“这个该死的世界。” “算了，这件事过去了，”吉田寿一神情一板，“但还有一件事，我必须要好好问一问学生会！” “围棋部申请的预算，为什么一直没有答复！” “预算？”北原贤人稍一回想，记得归还胖兔子那一天，他离开前，百合同学似乎想叫他去一趟围棋部，但当时高梨同学恰好来至，百合同学话没说完。 她没说完的话语，该不会就是围棋部的预算吧......北原贤人果断撇清关系，“我也不清楚，预算审批现在归副会长管，不过我记得......你们申请的预算，好像有点高？可能副会长还在犹豫。” 说完，他瞥了眼相武葵，那孩子盘坐在棋盘前，迷迷糊糊的发呆，还没有注意到他。 吉田寿一：“可恶，我申请那么多预算，当然是有原因的啊！！这一次的围棋大会，峰高一定能杀进十六强！不，就算冠军也有希望！这可是峰高历史上的最好成绩，多申请一点预算难道有错吗！” 北原贤人内心无语，比赛还没开始呢，你就预定好名次，这是要贷款冠军？ 北原贤人旋即又心思一动，他记得高梨同学说过，峰高以前参加高中生围棋大会，成绩惨不忍睹，现在围棋部部长如此有信心，难道......北原贤人瞥了眼还在迷糊发呆的相武葵。 她也想参赛？ 北原贤人心生主意，他佯装不解的问道：“这么有把握？我记得上一届高中生围棋大会，峰高的名次很差吧。” “哼哼，那何止是很差，”吉田寿一哈哈大笑，“三场预赛一结束，我们第一轮就被淘汰了！正赛一轮游！” 北原贤人默然无语，这有什么好骄傲大笑的， “但现在不一样了！这一届的一年级新生，围棋部来了一位大高手！绝对有职业段实力的大高手！” 北原贤人表情十分配合的霍然一惊，“职业段？！既然是职业段，冠军已经稳操胜券了吧，为什么还只是有希望夺冠。” 吉田寿一认真瞧了瞧北原贤人，嘀咕道：“你还懂一点围棋嘛。” 说完，吉田寿一面露尴尬表情，“如果她报名参加单人赛，肯定能拿冠军，一定能拿冠军！但她的爸爸，想让她参加团体赛，这个.....虽然她实力是很强，但峰高的围棋部嘛，而且又还是联棋......总之就是这样，我们也没办法。” 北原贤人内心了然，峰高的围棋部给相武葵拖后腿了呗。 怪不得相武葵肯参加比赛，估计又是相武一隆，希望女儿能改掉孤僻的毛病，给她布置的作业吧，就像之前让女儿去交朋友，结果那个奇葩孩子，应付了事，去象征性的交了一群表面朋友。 吉田寿一一拍脑袋，终于想起来正事，他望着北原贤人，语气奇怪问道：“既然不是预算的事情，北原同学来围棋部干什么。” 北原贤人顺势看向室内的四排书架，问道：“来借几本书，围棋部有没有《赵治勋死活词典》和《李昌镐妙手解析》？” “借书？”吉田寿一略微打量了下北原贤人，忽然心生一计。 这两本书都是围棋初学者的入门好书。 莫非北原同学是围棋初学者？经人建议来借书？ 吉田寿一忽然渐渐露出莫名的微笑， 吉田寿一笑容灿烂的伸出手臂，勾肩搭背，语气商量的说道： “那两本书当然有，借可以，但你得跟我下一盘棋，如果你赢了，北原同学，看到那四排书架了吗？里面的所有书，你想借多少都尽管拿走，”吉田寿一话语一顿，“但如果你输了，你就要说服副会长，让她通过围棋部的预算审批。” “我也不欺负你，让你四个子，怎么样，北原同学？” 192 高梨同学说过什么 本章段末带有「`」符号处，作者会稍后在本行说里放上棋谱，方便大家观看。 ...... ..... 让我四子？......北原贤人被吉田寿一的狂言壮志，一时间听得怔了会。 他内心感到荒唐又好笑，先问道：“吉田同学，你业余段位几段？” “奕城四段到五段徘徊，目前业余3段，还没去考业余四段，”吉田寿一动作麻利地搬出棋盘，生怕北原贤人反悔一样，他紧接赶紧说道，“北原同学，我们可说好了啊，我让你四个子，你赢了，书归你，输了，你得去说服副会长。” “业余4段......”北原贤人内心沉默，如果他认真起来，全力以赴，让吉田寿一六个子都没问题。 “咳，让子就算——” 他话还没说完，吉田寿一就在棋盘上替他啪啪摆上了四个黑子，伸手示意，“北原同学，请。” 北原贤人看了看棋盘，沉默了下，总不能真被人家让四子吧。 虽然他没有去定段，但也拥有职业棋士的骄傲，如果被一介业余三段让四子，说真的，简直是自己侮辱自己。 吉田寿一瞧他还不坐下，心里有些着急。 都让四子了，他还不上钩？！ 他一直想给围棋部添置一个棋墩，因为普普通通的棋盘，落子时的声音，没有棋墩那般清脆绕梁，这是没有灵魂的下棋！ 吉田寿一咬了咬牙，“我再让你一个天元，让五子行不行！” “还不行？” “天元改成小飞守角！” 北原贤人轻叹了声，伸手指向仍在迷糊发呆的相武葵，“吉田同学，我能和她下吗？” 他不想欺负人，关键是现在的吉田寿一，表情就像捡了几十万円一般兴奋激动，万一待会赢了人家，前后落差太大，吉田寿一突然恼羞成怒，又反悔了怎么办， “你想和相武同学下棋？”吉田寿一表情顿时微微一愣。 他看了看北原贤人，又看了看相武葵，表情渐渐古怪。 那家伙该不会看相武葵是个女孩子，以为她好欺负吧！ “这......”吉田寿一十分犹豫，万一相武同学把北原贤人赢飞了，那家伙恼羞成怒，到头来反悔不干，那该怎么办。 北原贤人语气稍稍强硬了些，“你去叫一叫她，我和她分先规则，一局胜负，如果你们赢，我保证去说服副会长。” 围棋的本质是围空圈地，全局围绕着抢地盘，进行各种谋划和战斗，类似军事战争的抢占版图。 因为围棋是回合制游戏，黑棋具有先手优势，所以对局结束时，黑棋需扣除6.5或7.5目（各国规则不同）——一目就是棋盘上的一个交叉点——这就是正常的分先规则，黑棋贴目。 而让先下棋，则是高手执白，低者执黑，低手黑棋无需贴目，存在先手优势，大致等同被让一子。 “这可是你说的，”一听这话，吉田寿一心里松了口气，也不管那么多了，既然如此，谁下都一样，那就换相武同学上场，这笔预算，围棋部算是板上钉钉拿到手了！ 吉田寿一起身，走到还在发迷糊的相武葵身边，开口叫了她两声。 相武葵姗姗回过神，她扭头看向吉田寿一，“部长，什么事？” 吉田寿一语气诧异问道：“相武同学，自从你来围棋部以后无时无刻都在发呆，脑子里究竟都在想什么。” 相武葵仰着头回答：“我在下围棋。” “脑子里下围棋？”闻言，吉田寿一表情颇为古怪，“算了，相武同学，麻烦你和北原同学下一盘棋，就是他。” 相武葵转头看过去，小脸旋即一怔，但这次并没有跑掉。 吉田寿一拉着相武葵走到一边，小声说道：“你让着他一点，你不是喜欢三连星布局，你这次就下四连星，布局多让一让，千万别赢太多，他应该是个新手，你多陪着他下俗手棋，最好别屠龙，给人家留点面子，他可是我们的甲方。” 他们那边小声嘀咕不停，北原贤人听不清，但大概能猜个八九不离十。 稍会，吉田寿一带着相武葵回来，干咳嗽一声说道：“北原同学，她是女孩子，你就让她执黑棋吧。” 相武葵鸭子坐坐在棋盘前，视线一直盯着棋盘，说道：“北原同学，开始吧。” 说完，她便夹起一颗黑子，落在右上角的星位上。 围棋棋盘上有就个黑点，四边的八个黑点是星位，中央的黑点星位又叫天元，按着约定成俗的礼节，黑棋的第一手，要落在棋盘右上角，也就是对手的面前，以表尊重。 北原贤人拈起白子，同样落于星位，黑白两子对角相望。 他脱离围棋一线已有近四年，不熟悉当下的流行布局套路，索性选择白棋二连星，变化最多的一种布局，静观其变。 可看到对手的下一手棋，北原贤人表情旋即微微一怔。 黑棋三连星？` 她想下宇宙流布局？ 难道三连星现在又重新开始流行了？ “相武同学，不用让我，就用你真实水平发挥。”北原贤人提醒一句，然后抛却杂念，稍一沉思。 三连星他可太熟悉，当即选择了当年聂棋圣对战武宫爷爷时的招数，小飞挂右下角星位。` 围棋里的小飞，就像象棋的马走日；围棋里也有象步，亦与象棋里的象一样行棋；还有“跳”，即隔一个交叉点，垂直跳一步，跳两步是大跳，三步是超大跳，大飞和超大飞同理。 但黑棋的下一手棋，又让北原贤人十分意外，居然脱先，落在上方边空的星位，四连星！` 此情此景，前八手棋，竟完美重合了当年武宫爷爷和聂棋圣的那场世纪之战。 北原贤人内心失笑，那孩子没听话，还在让他。 那就来吧，他可不客气了，挂星位的白子小跳，破坏黑棋企图发展外势的战略构思，星位黑棋同样跟着单关跳，守护边空。` 北原贤人下一招，悍然点三三打入，继续重现当年那场世纪之战。` 接下来，就是一本道的进行，所谓一本道，不是那个激情燃烧的一本道，而是类似华山一条道的意思，后续几步变化，只有一条路前进。 黑棋档，白棋扳粘，然后在黑空里小飞，抢走黑棋的实地，外面两颗白棋孤子，虽然被黑棋的厚势所撞伤，但后续仍有余味可借用，甚至可以立马悍然出动，限制黑棋的铁壁外势。` 当年那场世纪之战，聂棋圣也正是运用此招，大破四连星的宇宙流。 坐一旁看棋的吉田寿一，他表情奇怪的抬头看了眼北原贤人。 他也看出棋局行至第十五手，居然完美重合了当年那场世纪之战。` 这家伙不是初学者啊，这么久远的手段，若非从小学棋，或没一定棋龄，可不知道吧。 “欧内桑对我说过你。”相武葵忽然说道，她拈起黑子，接下来变招了，没有着急处理两颗碍眼的白子，而是小飞去挂白棋的左下角，一是挂角，二是遥遥威胁白棋两颗孤子，一子多用。` “欧内桑？”北原贤人一时没听懂她的欧内桑是谁，他拈起白子，没有管自己的角地，而是落在下方边空的星位，遥遥三间高夹挂角的黑子，同时补强两颗白孤子，限制黑棋外势，亦是一子多用。` 此手一出，吉田寿一立马断定，北原贤人绝对不是初学者！ 围棋是围空的游戏，而如何最大效率的发挥每一颗棋子的行棋效率——一手棋围二十目棋，当然比两手棋围二十目棋效率更高——这是所有棋手一辈子都在不停学习的事情，初学者绝对下不出这手棋！ “欧内桑是高梨姐姐。”相武葵说道，黑子继续双飞燕威胁白角。` 北原贤人没有立马回答，他稍一沉思，思考选择什么变化为好。 稍会，他想行棋更积极一点，于是下一步，白棋靠压黑棋双飞燕的其中一子，邀请对方来战斗。` 围棋之所以又叫手谈，是因为对局双方不用沟通，看对方的行棋，就能猜出对方的心思，观棋的吉田寿一看到这步棋，他神情十分惊讶，北原贤人不去固守角地，居然赤裸裸的主动想挑起事端。 落子后，北原贤人抬头问道：“高梨同学说过什么？” 193 如有神助 建议五分钟后再看 ....... 白棋靠压，寻求战斗，相武葵心思犹豫，举棋不定。 部长叮嘱过她，多让一让北原同学，一旦发生复杂战斗，而且还是快棋，局势不容易掌控。 她再三犹豫，还是选择了最简明的定式下法。 所谓定式，即是布局阶段的角部争夺中，黑白双方按照一定行棋次序，选择比较合理的招法，最终形成双方大体利益均等的基本棋形，这是无数围棋前辈的实战经验，以及棋院的内部研究，总结出的局部变化模板。 黑棋选择了扳头，然后托三三，这是最最最基础的双飞燕定式进行，但北原贤人仍不满意如此进行。` 按照标准的双飞燕定式来走，他所得甚少，黑棋下方孤子，只需要简简单单的拆一，白棋便拿黑棋没有好招，不好攻击。` 所以，他下一手棋当即变招，脱离定式，白棋一立，下出了一手骗招。` 所谓骗招，即是高手欺负低手计算力不行，不按定式和棋理来行棋。 如果低手没有算出正解，轻则上当吃亏，重则局面崩盘，而低手若通过考验，下出正解，视骗招类型而定，高手会或小或大的吃亏。 简单来说，低风险，高收益，我可能小亏，但你若下错了，那可能就是你血崩。 北原贤人拿捏相武葵的心理，既然她想多让他，那他就下一手即使被拆穿，他也不亏的骗招！ 她若继续让他，那他也不客气，处处占便宜，等判断形势够赢之后，他便安全运转局面，温水煮青蛙的煮死她，快要输的局面下，相武葵总该要急眼拼搏了吧。 白棋立下，相武葵板起腰定睛一瞧，这是一手骗招，她脑海里迅速浮现出白棋的理想图。` 白棋两子被黑棋重重包围，虽然看似死亡，但其实不然，若黑棋脱先不肯补棋，一旦白棋找准时机，悍然立下，黑棋将痛苦无比，无论怎么补棋，都会给白棋诸多借用和官子便宜可占，极度折磨人的一手棋。` 若下成这幅图，白棋大赚特赚，黑棋布局失败，一朵白花开盛开在棋盘上，不仅配合左边星位一子，形成围空潜力，中腹潜力也不容小觑，还遥遥照应右方薄棋，又间接限制上方黑棋的四连星外势。 相武葵再次犹豫了会，明知是骗招，明知破解的手法，但她还是故意去踩上了陷阱。 她有信心即使布局落后，后续也可以通过中盘战斗，一举击溃白棋，多让一让也没关系。 黑棋小尖补棋后，相武葵眼睛注视着棋盘说道：“高梨姐姐对我说过你的好话。”` 北原贤人了解的微微点头，怪不得这次见面相武葵没有躲他，原来是高梨的功劳。 他稍一思索，白棋小飞守角简化局面，同时问道：“你想参加高中生围棋大会？” 虽然局面落后，但相武葵心态丝毫不急，黑棋同样小飞守角。` “爸爸希望我报名。” “目标是冠军？”北原贤人的白三十六子，下出咄咄逼人的超大飞，加固角地，伺机窥探黑棋，亦是局面的最后一个大场。` “没想过冠军，但都可以。”相武葵回答道。 北原贤人默然无语，她爹希望她参赛，结果这孩子又在当任务一样应付了事。 相武葵认真考虑了五秒，伸手落子，下出了一招黑棋靠。` 看到这一招棋，北原贤人立马打起精神，终于要出招发力了吗。 但他稍一计算两秒，似乎不对，如果黑棋靠断，这是明显过分的一手棋。 再度计算两秒，北原贤人脑海里迅速浮现出一张图，黑棋原来是想高效率的补断点，同时发展自己的潜力，白棋若脱先不顾，黑棋拐头的所获利益巨大！还有一点先手味道。` 北原贤人顿时索然无味，原来不是想发力战斗。 如果这般定型，右下角的白棋还欠一手棋，相武葵是想逼迫他后手补棋，或者说号令他和施舍他单官连回的机会。 然而围棋是讲究效率的，所行每一步，或是围空，或是破空，或是发展潜力，必须要有充分的所得利益，而如果下出的一招棋，价值非常小，没有得到利益，那就相对于废棋，近乎于停了一手棋，称之为“单官”。 北原贤人哪能如她所愿，破坏对手的战略意图，这亦是围棋里关系胜负的重要一点。 你命令我补棋，我就去补棋？ 他端正态度，开始认真计算起来，约么半分钟，他心中画出了一副宏大的构思图。 如果右下白角不补棋，真是净死吗？ 不尽然！ 他脑海计算后续各种变化，一幅幅棋型图映入眼前。 直到他敏锐抓住一幅白棋弃子好图，北原贤人粗粗一看，白棋通过弃子，各处地方都有许多借用，黑棋若不补棋，白棋还能搜刮黑棋，黑棋所得没想象中那么多。` 北原贤人果断选择了弃子变化，啪嗒落下一子，相武葵紧接着落子，棋子碰击棋盘的清脆声音接连响起。 必然的几余手过后，白棋小飞扩张自己的同时限制黑棋阵势，黑棋立下威胁白角，这时，北原贤人视而不见右下白角的安危，白子悍然压头，盖住上方黑棋一子，此手一出，可谓宣布黑棋的四连星宇宙流基本告破！` 白棋脱先不顾角地，抢破黑棋模样，相武葵自然回以颜色，拿白角开杀！` 吉田寿一看得一愣一愣，前面的角部变化，他都还没来得及算清楚呢，这两位落子的速度居然一个比一个快。 而且白棋居然把角地给弃掉了！大气过头了吧！ 但紧接着白棋的下一招，顿时惊得吉田寿一微微张开了嘴巴。 白棋大飞！` 吉田寿一脑子有点懵，这.....白棋能逃活吗？ 打劫？ 一路爬几个苟活？ 但不像是活型啊。 粗粗一看，黑棋似乎也有点薄，难道白棋想玩大对杀？ 这个地方变化非常复杂，选点很多，吉田寿一大脑疯狂计算，算得脑子疼，棋局后续进行迷雾重重，他完全算不清楚，但总感觉白棋非常勉强。 相武葵轻轻咬着嘴唇，眼睛盯着棋盘，十秒过后，她肯定的判断白棋无法做活，只是弃子取势的战略意图。 但情况却变了，一反攻势，现在是北原贤人逼着她补棋！ 只是时间太少，她算不了太多变化。 似乎黑棋只能硬着头皮吃下这份礼物，若不肯，白棋借用太多，黑棋右侧大空很可能要被白棋打入，洗劫一空，并且棋盘上方白棋压头，未来打入会有接应，更限制了黑棋势力的发展，黑棋十分棘手，得不偿失。 相武葵一时间算不出更好的变化，判断黑棋外势已尽数告破，眼下转为实地流才明智，于是只得无奈选择黑棋立下，无奈收下十颗白子这份礼物。` 见状，战略构思完美达成，北原贤人心情大好，这还不算完！ 他继续落子前压，逼迫黑棋继续补棋，黑棋局部仍然有薄味，若不肯补棋，胆敢扳头反击，白棋还有手段！ 看到这一招棋，吉田寿一赶紧又计算一会，脑子顿时更疼了，这个局部的变化更复杂！ 相武葵紧紧盯着棋盘，四颗小贝齿不停柔咬着嘴唇。 她已算清局部变化，黑棋若扳头进行反击，白棋悍然扭断，后续的一种弃子变化只会让白棋更加满意。` 无奈，她只得十分不情愿的再补一手棋，不过黑棋上方也有所得，局势还好吧。` 北原贤人继续得理不饶人，继续扳头！` 封住黑棋出头，后续还有搜刮手段，虽然不是先手，但价值很大！ 眼下的局势，短短二十余手，吉田寿一眼睁睁看得人都傻住了。 原本黑棋的大模样尽数告破，无奈转为实地流，相反，白棋通过弃子手段，竟然在中腹形成了恐怖潜力！白棋竟然抢过接力棒，反而玩起了宇宙流！ 而原本那三颗柔弱的白棋孤子，此刻居然也发展成了厚势！ 而这一切的开始，仅仅是黑棋想让白棋补一手棋而已。 围棋真是奇妙......他蓦然转头看向北原贤人，眼神震撼到简直不可思议。 吉田寿一虽然算不清楚，那个局部的变化太复杂，但他相信相武葵，她一定能算清，既然相武同学都无奈的连补两手棋，这代表黑棋的大飞，确实是弃子的绝妙一手！ 吉田寿一眼神愣愣注视着北原贤人，难道他早在二十手之前，黑棋逼迫白棋补棋的那一刻，他就算清楚了后续的所有变化？就构思出了现在的弃子取势战略？！！ 白棋得理不饶人，还想要她再补棋，但相武葵已没有再跟着应的心思。 白棋中腹的模样实在太恐怖，她若再跟着应，还傻傻补棋，等北原贤人拿到先手，白棋再加固一手中腹，黑棋局面危险！ 这一次，她视线盯着棋盘，思考了很久很久，迫于形势，只能黑棋冒险打入白阵。 白茫茫的势力中，一颗黑棋孤子，像大海中的一叶扁舟，浮萍无根，孤零零漂流。` 北原贤人并不急于应对。 他刚才那一通操作，逼得黑棋现在只能冒险打入白棋地盘。 这下子，黑白双方必然短兵相接，相武葵若不想死大龙，只能交出自己的全部实力。 他看着棋盘上孤零零的黑子，内心也颇为好笑。 四连星布局是放弃实地，极端注重外势的极端布局，四颗棋子占据棋盘高位的四个星位，不屑一顾边边角角的小旮旯，剑指中原的星辰大海。 而现在，江山易主，中原的话语权，轮到他白棋做主！ 北原贤人认真算了下如何攻击黑棋，中腹还是比较空旷的，非常难杀，黑棋这招很妙，他不好处理。 既然不好杀，那么他干脆就不杀龙，象征性的攻几下，白棋通过攻击黑棋孤子来围空，获得利益，让黑棋自己狼狈的单官逃窜，毫无所得。 决定下战略方向，北原贤人很有闲情的开始展开攻势。 吉田寿一表情怔怔看着黑白交替落子。 相武葵的落子速度已经越来越慢，她常常陷入长考，思索破局关键。 然而黑棋前面的处处让步，已经让白棋全局变厚，再无薄棋，黑棋再难以搅乱局面，局势渐渐江河日下。 吉田寿一看在眼里，急在心里，再这样下去，他们真要输了！ 接下来白棋上演一场教科书般的攻击得利，丝毫不贪心，安全运转局面，简化局势，黑棋形式愈发不容乐观。 最后阶段，黑棋搏命般的冲断白棋，进行最后顽抗，吉田寿一顿时精神一振，他赶紧努力计算了下，黑棋作战虽然十分勉强，但不算无力回天！勉强可战！ 但如果他下白棋，肯定会惊出一身冷汗！ 北原贤人稍稍打起精神，稍微认真计算了下，黑棋的冲断作战太勉强了，白棋丝毫不惧，这更像是一种找投场。 所谓投场，即是高手之间的对局，一方的局势眼见无力回天之际，已经预言到自己的死刑，眼睁睁看着自己死去，刀子一点一点插入心口，却深感无能为力，高手们通常会选择玉碎战的转换，作为认输台阶。 宁为玉碎，不为瓦全，也类似于最后的搏命一击，你若全部应对，我投子认输，你若应错了，我侥幸获得便宜，拿到翻盘支点，那还有的下。 找投场是围棋里一种约定成俗的常见情况。 但接下来，白棋寥寥几手便化解了黑棋的搏命攻势，黑棋玉碎一战，以失败告终。 黑棋在吃掉白两子就地苟活，白棋则吞掉了黑棋外面的小尾巴，完成一场小转换，但这也意外着，白棋全盘彻底厚实，可以放心大胆的尽情搜刮黑棋，至此，黑棋局面彻底无望。 相武葵视线盯着棋盘，稍会，她小手慢慢抓起两枚棋子，置于棋盘的右下角，投子认输，没有再浪费时间进行后续收官。 吉田寿一视线移开棋盘，内心长叹了声，自己看走眼了啊，那家伙哪是新手，他分明至少是位业余7段！说不定他其实就是职业棋士！ 虽说相武同学前面让了北原贤人不少，但右下角的复杂局部战斗，结果看可是得一清二楚、 北原贤人与相武同学的局部战斗上，他竟然丝毫没落下风！......吉田寿一很有自知之明，若换成他，那就是一场局部溃败，被惨烈的暴打一顿。 吉田寿一内心失望之余，又深感侥幸，更为之前自己的大言不惭，心里感到火辣辣的丢人至极。 幸亏北原同学当着后辈的面，好心委婉的给他留足了面子，主动提议与相武葵下棋。 否则就他还让北原同学四子，那不是贻笑大方嘛，人家让他四子，那都没有一点问题！ “那个，北原同学，”吉田寿一表情不大好意思，“之前见谅，我不知道北原同学的棋力居然那么高，还大言不惭说让你四子，实在是见笑了。” “坐，北原同学快请坐。”吉田寿一动作麻利地赶紧搬来一张椅子。 对方很客气，北原贤人也很大气，他坐下来笑道：“我之前也是没来得及说，你嘴太快了，我来不及说明白，不过吉田同学不用太介意，这种小事谁放在心上。” 说完，北原贤人看了眼相武葵，那孩子的表情正常，没因为输棋而沮丧，她这会又开始小脸迷糊，估计又在脑子里自己和自己下棋吧。 吉田寿一尴尬的笑了两声，左手挠着后脑勺问道：“北原同学，你是不是职业棋士？” 他话语一顿，又赶紧补充道：“相武同学有女子职业三段的棋力，虽然她没去定段，但她和女子职业五段下过棋！还是赢多输少！” 北原贤人也没隐瞒，他父亲就是职业棋士，没什么好隐瞒的，实话说道：“我没参加过定段赛，但男子职业实力是有，具体衡量的话......我也不太清楚，我已经近三年没有认真练棋。” 吉田寿一心中暗惊，三年没练棋，还能这么厉害！北原同学是围棋世家吧，肯定是打小就学围棋！ 北原同学没参加过职业顶端赛，这是好事，正好！......吉田寿一犹豫了好会。 “北原贤人，那个......其实......我们围棋部......” 北原贤人笑道：“你想让我代表学校参加高中生围棋大会？” 吉田寿一赶紧连连点头说道：“没错，如果北原同学愿意参赛，男子组的冠军肯定是你！绝对跑不了！女子组冠军也肯定是相武同学！混双联棋我们峰高也肯定能拿冠军！包揽三项冠军！” 说完，吉田寿一眼巴巴的望着北原贤人。 他为了那笔预算，为了围棋部的荣耀，为了让自己成为峰高社团史上的浓重一笔，现在就差土下座恳求对方了。 北原贤人内心微微松了口气，他刚才之所以指定相武葵，项庄舞剑，意在沛公，就是故意把实力展现给吉田寿一，为了等吉田寿一现在这句话。 毕竟毛遂自荐，哪赶得上三顾茅庐。 北原贤人没有立即答应，象征性的考虑起来，吉田寿一心里越等越着急。 稍会，北原贤人刚张开口，吉田寿一忽然扑通一声跪伏在了地上，“北原同学，还请为了峰高的荣誉，参加高中生围棋大会！拜托了！” 北原贤人表情顿时微微愣了下，这......这人是掉进钱眼里了是吧！为了那点预算，至于吗。 他哭笑不得的去扶起吉田寿一的肩膀，“你快起来，用不着土下座，我参加，我参加。” “但我只能男女混双联棋比赛，男子单人赛不行。” “混双也行！”吉田寿一赶紧说道，喜笑颜开，眉飞色舞，“北原同学，只要你和相武同学组队，联棋赛那就是一场屠杀！除了职业棋士亲自下场，绝对没人能赢你们！要不......你再考虑考虑，全国第一高中生这个名号，说出去多好听！” 北原贤人看不上那点名号，说真的，高中生全国围棋大会的含金量，可能连初中生全国围棋大会都比不上。 北原贤人视线示意去相武葵，说道：“你先别幻想的那么美好，相武同学得愿意与我组队才行。” 吉田寿一立马咚咚的拍自己胸膛，他一副很有气势的样子保证道：“放心，包我身上！” 说罢，吉田寿一火急火燎走过去，开口叫了叫相武葵，什么为了围棋部的大家，为了学校的荣誉，为了你父亲的希冀，为了向世界证明你自己......什么好话全都一古脑全撒出去，滔滔不绝，口若悬河，足足啰嗦了五分钟不带停。 相武葵小脸迷糊的听了五分钟，也不知道听进耳里没，她一时间没回答。 甚至就在北原贤人怀疑，吉田寿一是否又准备厚脸土下座，恳求相武葵的时候，相武葵终于小脸迷糊糊的回了句“联棋队友谁都行。” ...... “小贤，联棋队友找到了没？” 客厅的沙发上，北原贤人正在拄着下巴思索，他闻声看向琴音姐，点了点头。 花江琴音端着一盘大葡萄，放到小茶几上，食指轻弹了下他的额头，“既然找到了，你还坐那里忧郁个什么劲。” “哪里是忧郁。”北原贤无奈回答道，靠边移了下位置。 他在思索近期一系列的事件，心里一直感觉，事情顺利的太奇怪了吧。 当初他给花谷做亲子鉴定，又引出他想试探下命运引力，于是计划参加高中生围棋大会，接着又有了与花谷的那项约定。 问题一：联棋队友很难找，没有合适的人，虽然相武葵非常合适，但一开始因为种种原因，那孩子躲着他，他没法与相武葵做队友。 问题二：当初他嫌弃奖金太少，不上心，以致于漏看了参赛须知，差点没法参赛。 问题三：他没有找相武葵的机会，更不想热脸去贴冷屁股。 但后续他仔细一琢磨，简直像如有神助般的顺利。 先是高梨偶然认识了相武葵，又对相武葵说他的好话，让相武葵不再躲他，提供了两人可以做队友的基础——高梨絮风解决了问题一。 当初的疏忽即将致使他无法参赛时，前一晚，武宫爷爷突然打来电话，当聊起他近期的状况和打算时，武宫爷爷主动提议带他去棋院，而他也沾武宫爷爷的光，可以延迟报名，给他提供了延时报名的机会——武宫爷爷解决了问题二。 最后，花谷的助攻来了，也是最关键的助攻。 一开始，花谷很骄傲，她想炫耀聪明的小脑瓜，不愿浪费时间打基础，一上来就攻读高难书籍，可惜最后以失败告终，又经他劝说，花谷才肯认真的从基础开始学棋，从简单题目做起，然而家里没有简单的围棋书，花谷为了给他省钱，建议他去围棋部借书。 然后他就去了围棋部，有了接触相武葵的机会——花谷解决了问题三。 换作以往，他怎么可能去围棋部，完全没有理由去那！也就是说，他不会接触到相武葵。 高梨絮风、武宫爷爷、花谷，三个人的“默契”助攻，最终促使他与相武葵一起报名参赛。 北原贤人内心默默思索，这是巧合吗？ 但又不像巧合，却出奇的顺利，许多困难都迎刃而解，如有神助。 每个人的行动，不论是高梨絮风的善良，还是武宫爷爷的慈爱，又或者小调皮蛋的小骄傲，每个人的所作所为，都是遵循他们的性格，顺理成章般的发展，单一看起来，无不非常正常。 然而要探寻问题关键，其实是三者的一切行动，最后所共同化学反应后的结果——到底是他可以成功参加围棋大会，还是他和相武葵...... 194旅行前的工作 次日，放学时间。 北原贤人快步穿过人声喧闹的走廊，前往二年级组的办公室。 等下周六，他们就要开启九场演唱会的旅行之路。 若跟她们同一天请假，未免太凑巧，容易遭人怀疑，北原贤人事先未雨绸缪，打算提前一周请假，明天起，他索性就在家休息算了。 来到二年级组的教师办公室，门开着，北原贤人快步走进去，视线搜索青木老师的身影。 窗帘轻荡的窗边，青木老师正端着水杯，站着和其他老师聊天，他注意到北原贤人进来办公室，脸上微微露出笑容。 高一整年休学，高二来上了两个月，期中考试却拿了年级第一，北原贤人可让他在其他教师面前大大的长了脸。 而且上次的其中考试，雨宫雅柊成绩也非常优秀，全校前十，校长乐得眉欢眼笑，总拿这件事大力宣传峰高的教学质量和师资水平，只是其中的真相嘛......青木老师扶了下眼镜，微笑的示意北原贤人请坐。 他自然不会透露给校长。 明年的课题组主任，校长已经内定给他。 北原贤人耐心听完青木老师的一顿嘘寒问暖，等青木老师端杯喝水的工夫，他说明来意。 “青木老师，我准备参加高中生全国围棋大会。” 青木老师了解的点点头，他知道北原贤人的家庭情况，父亲是职业棋士，只是后来家庭发生变故，不幸家道中落，目前在一边打工一边上学，北原贤人想参加围棋大会，未来走围棋的路子，倒是个非常不错的选择。 青木老师稍作回忆，参加流程是围棋部挑选参赛选手，然后上报给学校，学校再给予审批通过。 “北原同学，是围棋部不想让你参赛，还是学校那方面出了问题？” 北原贤人说出早准备好的托词：“没，都很顺利，是这样，青木老师，我已经三年没有认真练棋，仓促参赛的话，我把握不大，所以想请一个月假期，这段时间在家里认真备赛。” 青木老师连考虑都没有，语气十分爽快的一口批准假期，又嘱咐北原贤人别太拼，要注意休息之类之类的话。 离开教室后，北原贤人继续前往围棋部，去找相武葵。 明天开始，他将休学一个月，没时间与相武葵磨合联棋默契。 不过现在都是网络时代了，下不了面棋，还下不了网棋？ 他要来相武葵的联系方式，约定好，双方偶尔抽时间进行网络对弈，暂且以这种方式熟悉彼此的棋风。 再处理完这件事，北原贤人驻足教学楼大台阶上，内心思索还有什么事情今天要处理干净。 他犹豫的想了想，掏出手机，觉得还是应该告诉雨宫雅柊一声。 至少透露出他还是比较在乎人家，否则一声不吭的突然玩消失，哪有这样的朋友，不惹人讨厌才怪。 点开那个极少联系的手机号码，编辑一条短信，给她发送过去，北原贤人收起手机，沉思了会，似乎已经没有其它事了？。 胖兔子身上的摄像头？ 他算一算时间，感光元件的电量也该耗光了，现在可以拿回来，但目前还不方便。 万一被百合同学敏锐发现异常，隐约察觉到什么，再迅速抹掉一切罪证线索，就算胖兔子真发现意外收获，那也岂不是白忙活一通。 “事以急败，思因缓得。”北原贤人内心默念，调转方向，戴上口罩，离校，前往乐队排练地。 反正再过几天，柏木茉优自己就会找上门，拜托他寄养胖兔子。 之所以现在还没交给他，无非担心出行那天，高梨可能想看一眼雪球再走，会往他家里跑吧。 半路上，短信通知音响起，是雨宫雅柊的回信。 「这算是每日汇报？看来你已经做好了当仆人的心理准备。」 北原贤人无语的装回手机，紧接着，又一条短信发过来。 「那从现在开始，像今天一样，你每日给我发短信汇报一天的所作所为。」 北原贤人顿时更加无语，搞什么呢，那家伙搞得就像已经赢了一样。 ...... 灯光明黄的餐厅包厢内。 花江琴音一只手尽力挡着雨宫雅柊，阻止她抢回自己的手机，令一只手迅速打字，给小贤发短信，同时笑吟吟说道： “小贤要出去旅行，我哪有合适的理由再跟着他，再给你监视他。” “既然雅柊不放心，那就听我的，这样发短信绝对没问题。” “他对当年的过错，可是一直耿耿于怀，觉得对不起你，所以嘛，你只要让小贤每天给你发短信，汇报自己的一切行动，假如，万一，百万分之一的概率，就算他要做对不起你的事情，但在那之前，肯定会立马想到你，然后就没事啦，放心吧，听我的准没错。” “谁在乎他了，你开什么玩笑呢，快把手机还给我！”雨宫雅柊双臂像挥舞信号旗一般，急慌胡乱地伸手去抢手机。 花江琴音一只手竭力挡着她，语气无奈说道：“你怕什么，只是发条短信，他哪会怀疑你喜欢他，谁让当初你那句‘做我的奴隶和仆人’，这句话也太......精彩。” “雅柊，你就稍微坦率一点又怎么了，别太要面子，把那句话的奴隶和仆人，改成男朋友和丈夫，这才是你真正原意吧。” 花江琴音松开手，任由雨宫雅柊慌张的抢回手机。 雨宫雅柊急忙把手机装进口袋，旋即，她又怕琴音姐重新抢回去，赶紧重新拿出来，将手机丢进内衣里，然后双臂严严实实的捂住胸口，警戒防备琴音姐。 她清目怒冲冲的瞪了花江琴音一眼，语气略带愤怒：“喝茶也能喝醉吗？我不想再听你说那些尽让人听不懂的胡话。” 花江琴音无奈的轻轻摇头说道：“真是败给你了，我问你，谁偷偷搬到了他家隔壁？还大费周折的安装了单面镜和电控玻璃，天天监视他？” 雨宫雅柊强忍着无地自容般的羞意，语气淡淡说道：“不知道，反正不是我，或许是你从哪本书上看过的内容，脑子犯糊涂，混淆了现实和书中世界吧，就像你刚在一直在说引人发笑的胡话。” 花江琴音掩口扑哧一笑，“雅柊，我还真有点佩服你了，明明之前为了让我重新搬进他家，亲口承认了一切，现在又矢口否认，你到底是怎么忍着害臊用一副若无其事的语气说出刚才那句话的？” 雨宫雅柊别过头说道：“都说了，听不懂人类的语言吗，是你混淆了现实，那可能是你做梦梦到的事情吧。” 叮铃，雨宫雅柊捂着的胸口里，传出短信来电音，花江琴音看去一眼，笑着说道：“他回复了，不想看看吗？” 雨宫雅柊迅速背过身，躲着花江琴音，从内衣里取出手机，她还时不时就警惕的回头看去一眼。 花江琴音端起茶杯，轻饮一口澄澈绿色的玉露茶，语气不急不忙说道：“别躲了，我保证不抢，接下来的回复可是非常重要，你要是想让他每天给你做汇报，现在就听我的。” 雨宫雅柊犹犹豫豫一会，转回身子，她一副嫌麻烦的样子交出手机，“喂，你自己搞出的事情，你自己收尾，我可不会替你收拾烂摊子。” 花江琴音无奈摇了摇头，没再跟那个不坦率的小宅女斗嘴，看向小贤发来的短信。 雨宫雅柊眼睛余光同样悄悄瞟过来。 「你可以换个要求吗，奴隶和仆人实在是......」 花江琴音稍一沉吟，抬起头，雨宫雅柊迅速收回视线，一副毫不在意的样子，随口问道：“那家伙说什么。” “你刚才不是看到了。” “没有！” 花江琴音低头编辑信息。 「可以给你更换要求的机会，能从奴隶升级成仆人，仆人再晋级成跟班......但我之前说的每日汇报工作，别忘记。」 雨宫雅柊余光瞟去一眼，犹豫了下，没有阻止这条短信。 稍会，北原贤人再次回复。 「奴隶、仆人和跟班，除了名字不同，似乎都要遵守你的命令吧，听你指使，你确定不是只换了叫法而已？......最高能升级成什么身份，正常一点好不好。」 花江琴音食指轻敲茶杯，再次沉吟了会，编辑信息。 「最高没有上限。」 雨宫雅柊一瞧内容，顿时慌了神，她急忙一扑，身子压着花江琴音，把她压在沙发上，慌忙伸手抢回手机。 “还说你没有偷看。”花江琴音从沙发上爬起来，低头整理了下衣服，抬起头，表情笑吟吟看着雨宫。 “确定不这样回复吗？”花江琴音可惜的摇了摇头，“雅柊，你可别后悔啊，如果刚才那条短信成功发送，小贤又不傻，肯定能幡然醒悟，立马明白你的心思。” 雨宫雅柊双臂捂着胸口，背对着琴音姐小声说道：“要你管......还在说胡话.....” ...... 久保海鲜仓库。 北原贤人迈进仓库大门口，她们正凑在一起，围绕着桌面上的一部手机，互相讨论什么。 香川宁宁闻声看来，“北原前辈，我们在研究栗山前辈的选曲。” “而且栗山前辈的手机里，好多歌都是悲伤类曲风。” 北原贤人微微点头，他早知道这点。 他视线转向一边，高梨絮风坐在椅子上，低头抱着木吉他，表情认真的在练习扫弦。 接下来的连续两场比赛，他们的选曲，需要电吉他和木吉他伴奏，他是电吉他，而木吉他的重任，正好高梨也想学，顺其自然交到了她身上。 但高梨絮风的吉他技术一般般，最近在鹤见千夏的指导下，加班加点的努力练习，好像她每晚都在家练到凌晨一两点钟。 北原贤人不禁颇为感慨，还真是用功啊，又回想起了当年他练习吉他时所付出的那些汗水，以及被钢丝弦磨破了好几遍的手指。 只不过花谷口中的未来，他似乎完全放弃了吉他，从不再弹琴，就连吉他收纳袋上，都生了厚厚的一层灰。 稍会，高梨絮风抬起头，语气颇为好奇问道：“鹤见同学，你知道.....水波泛音，应该是叫这个名字吧，你知道水波泛音怎么弹吗？还有瀑布泛音。” “瀑布泛音？瀑布泛音其实就是水波泛音，”鹤见千夏身子懒散的躺进皮质老板椅里，转身面向高梨絮风，“这个技巧想玩出花样很难，非常难，我不是吉他专业，让他给你演示一遍吧。” 鹤见千夏坐直身子，目光示意了眼刚走进来的北原贤人。 “你教一教？我也挺好奇你弹得怎么样，就弹tommy大师的作品怎么样。” 大家视线都集中在了他身上，北原贤人看她们脸上，或多或少都显露出了倦容。 接下来要连续进行两场比赛，还有九场演唱会的十几首曲目要准备，高强度的排练，已经让她们都十分疲惫了吧。 也算是让大家休息一会，北原贤人笑道：“行，我就来一小段吧，可能弹得不好，你们凑活听。” 高梨絮风起身让开座位，将怀里的吉他交给北原贤人，北原贤人接过手，坐下来，一边弹奏演示，一边认真为高梨讲解： “水波泛音，说白了就是先弹一个人工泛音，再弹一个实音，交替弹奏，左手食指轻触琴弦的高品位，刚刚碰到就行，不要按实，然后右手拇指弹奏相对应的琴弦......你看，连续弹起来，是不是像绵绵细雨吹进池塘，泛起千百层涟漪般悦耳动听，又像是雪花落下的声音，意境美妙又美幻......” 195 嫌我死的还不够早？ 周四的大清早，北原贤人半睡半醒的朦胧间，总感觉胸口被压得喘不过气，还做了一个噩梦。 他迷迷糊糊睁开眼，扭头一瞧，左侧枕边，白团子一般柔嫩的小脸蛋映入眼帘。 小调皮蛋睡没睡样，大字型的四肢朝天，一只小脚丫还担他胸口上，一只小手又压他喉咙上，另一只小手还紧紧握着他的手机。 北原贤人脸色微沉，吃了熊心豹子胆，竟敢趁他睡觉的时候来偷手机！ 不过他早吸取教训，给手机设置了复杂的九位数密码——他连指纹解锁都没用——就是为了防备这只小贼。 北原贤人撑着地板直起身子，侧目瞥了眼呼呼大睡的女儿，掰开她的手指，取回手机。 早晨六点二十分，破天荒的首次周四这天，他居然没有睡过头。 只是今天也不用去上学罢了。 北原贤人换好衣服，走下楼梯，洗漱完，他很有闲心的坐在沙发上，身体往后一靠，仰望着天花板，忽然发现，闲下来的感觉真好。 不一会，她们也陆陆续续走下楼梯，来到客厅。 栗山瑞穗还穿着格纹睡意，她进来客厅，视线看了看北原，又转向鹤见千春，有点意外的说道：“这一周的木曜日竟然全都没有睡过头？我还打算叫你俩呢。” 鹤见千春打着哈欠，她一边走向浴室，一边无精打采的说道：“最近太累了，昨晚录完节目，回来就睡觉，当然起得也早......天天睡榻榻米，我骨头都要散架了。” 二十分钟后，大家齐聚餐桌前，北原贤人坐在餐桌首位。 他一眼望去，桌前尽是大大小小的女人，偌大屋子，居然只存在他一位男性，北原贤人不由默默陷入了深思，天天被女人包围的日子，到底何时才是个头。 早餐过后，她们都已去上学，家里彻底清静下来，北原贤人坐在沙发上，闭目望着天花板，享受闲暇时光。 花江琴音在厨房洗完盘子，一边用毛巾擦手，转头说道：“小贤，我待会出一趟门。” 北原贤人没睁眼的简单“哦”了声。 这会她们都已前往学校，家中已没有外人，花江琴音无需再当着她们的面维持形象，她放心大胆的走过来，食指轻戳北原贤人的脸颊，笑吟吟调笑道：“小贤，不问一问我去哪吗？关心一下好不好，难道说，家里住了那么多女孩子，小贤已经见异思迁，始乱终弃，彻底对姐姐失去了兴趣？” 北原贤人睁开眼，起身，往旁边坐远。 “你去哪。” “去你女朋友家里。” 北原贤人轻叹了声，他着实是拿琴音姐没办法，彼此关系太好，肆无忌惮，她还没脸没皮，总仗着姐姐身份压他，处处占他便宜，这么一看，妥妥就是个翻版的小调皮蛋，还是升级加强版。 “如果我有女朋友，那你刚才的行为算是......喜欢勾引有妇之夫的女狐妖？” 这种不痛不痒的小反击，哪对她管用，花江琴音轻撩头发，俯身贴近，眼神妩媚的白了他一眼，“女狐妖？小贤很期待被女狐妖勾引吗？你现在点点头，姐姐也可以给你试试喔。” 北原贤人当即起身离开老沙发，走出客厅，头也不回的说道：“一路顺风。敬谢不敏。” 花谷两只小手扒着客厅门框，贼头贼脑的偷看，北原贤人走出客厅，她抬头看向爸爸，同样轻撩一下头发，小脸笑嘻嘻的学着琴音姐说道：“这里还有一只小贤期待的小狐妖喔，只要小贤现在点点——” 她话还没说完，只觉得身体一瞬变轻，两只小脚丫悬空，一下子又被爸爸提溜起来，被提溜上二楼。 北原贤人一边登上楼梯，一边恨铁不成钢的教训女儿：“学谁不好，你学她？屁股养了想挨揍是不是？” 花谷噘着小粉唇，犟嘴回应道：“琴音姐是大作家，《论语》里有句话说得好，达者为师，花谷学琴音姐有错吗！” 北原贤人面无表情纠正道：“学无先后，达者为师，出自《欧阳文忠公文集》，待会我把书给你找出来，你把附录五卷认真抄三遍，牢牢记住，下次再说错就抄十遍。” 花谷嘴硬叫道：“孔子也说过！” “孔子没说过，但韩愈说过类似的话。” “琴音姐！琴音姐！！欧尼桑欺负海己！” 两个小时后。 花谷小脸委屈屈的抬起头，轻轻放下手中的笔。 “爸爸，知错能改，善莫大焉，花谷以后保证不学琴音姐......能不抄了吗？” 正堵着门口的北原贤人抬头看去一眼，他放下手机，考校问道：“这句话出自哪里？” 花谷试探的问道：“......出自《论语》？” “不对。” “也出自《欧阳文忠公文集》？” “还不对，”北原贤人脸上渐渐露出微笑，“你再去把《左转》抄三遍。” 他得借着这个机会，好好修理下小调皮蛋的一身小毛病，叫她长长记性，否则他这一走就是半个月，花谷指不定又跟琴音姐学成什么样子。 花谷露出可怜巴巴的眼神，她爬过来，仰起小脑袋，纯净如雪的眼睛一闪一闪，目光希冀的说道：“爸爸，三天后你就要走了，往后半个月都不在家，而且爸爸平常也不在家，爸爸就不能陪一陪花谷吗，我们去下一盘棋吧。” 小家伙还打起了感情牌，北原贤人觉得也差不多了，目的是敲打敲打她，以后收敛点，根本没奢望小调皮蛋会改。 “少跟着你的琴音姐学不正经，咱家里住的女人，一个都别学，记住没？” 识时务者为俊杰，花谷心里不以为然，但面上表现得诚恳至极，一个劲点头认同。 北原贤人瞥了女儿一眼，让开门，“走。” 父女俩回到客厅，北原贤人把棋墩搬出来，花谷打开两个棋笥，盘腿坐下，北原贤人面对而坐，伸手落子。 “再过几天，爸爸就要和一群姐姐出去旅游，爸爸有没有感到很幸福？” 北原贤人抬了下眼皮，没好气说道：“幸福？那可是二十四天的九场演出，每结束一场，都得赶着时间去另一个地点，你天真的小脑瓜真以为很轻松？” 他话语一顿，忽然想起来一件事，落下白子后，开口问道：“对了花谷，你生日是几月几号？” 闻言，花谷抬起头，小脸煞有其事的样子，认真说道：“花谷有两个生日。” “两个生日？”北原贤人略一思考，“是不是你也不确定自己的生日。” “不！就是有两个生日！”花谷语气理所当然的说道，“一个是七月八号，这是花谷原有的生日，另一个是四月六号，这是花谷来的那天，见到爸爸的那天，这个总能算花谷的生日吧，所以是两个。” “为什么想要两个生日？” 花谷想了想说道：“因为一年有两个生日，就能收到两份礼物啊。” “除了生日，还有女孩节，这又是一份礼物，还有新年礼物，这样算起来，花谷一年至少能收到四份礼物。” 日本没有儿童节，但是有五月五号的男孩节，为了祝福家中男孩健康，每家每户都会用纸或者布作成像是鲤鱼的彩带，串在竹竿上并绑上风车挂在屋顶。而三月三号，则是女孩节。 北原贤人默然无语，为了多收一份礼物，居然强词夺理的给自己多找一个生日。 花谷继续想了想，又说道：“如果再算上妈妈的那份，一年就是八份礼物，花谷能收到八份快乐。” “如果花谷有两个妈妈，那就是一年十二份礼物，十个妈妈是四十四份礼物......” 花谷仔细往下算了会，小脸忽然精神一振，表情期盼地望向北原贤人。 “爸爸，花谷以前没有妈妈，多可怜呢，要不然作为补偿，以后爸爸就给花谷找二十五个妈妈吧！花谷想要一百多倍的快乐！” “你信不信我让你抄一百遍《论语》。”北原贤人满脑门黑线，这是嫌他死得还不够早？ 196 来京都的第一天 时间转眼来到周六。 人流密集的东京站入口，一辆红色轿车慢慢停稳在路旁。 北原贤人先给自己戴上口罩，打开副驾驶车门，去拿后车厢里的旅行箱。 花江琴音食指按下车控按钮，黑色车玻璃迅速落下，她摘下墨镜，探出头问道：“小贤，确定不让我开车送你去京都？” 北原贤人搬出旅行箱，关上车门，“乘新干线两个小时就能到京都，你开车要六个小时，我受那罪干嘛，你回家歇着吧，别忘了照顾兔子。” 花谷一只小手扒着车窗，冲他挥了挥手，“欧尼桑，二十天后见。” 北原贤人回头看了眼女儿，挥挥手，拉着旅行箱走入喧闹的东京站入口。 花江琴音目送着北原贤人身影消失不见，她转过头，微笑问道：“海己，往后二十天你想去哪？我们也出去旅行？还是怎么样？” 花谷撕开抹茶口味的冰淇淋包装，想了想说道：“琴音姐不是早有打算了吗，最近这段时间一直找雨宫姐姐，其实是想带海己去找她吧。” “真聪明，”花江琴音啪得打了个响指，启动车辆，“走，姐姐带你去找你的雨宫姐姐，我们去她家玩几天。” ...... 两个半小时过后。 伴随一段清脆的铃声音乐响起，列车喇叭传出不疾不徐的女声播音腔：“尊敬的乘客您好，感谢您乘坐新干线列车......列车运行前方到站是京都站。” 正在眺望窗外的北原贤人渐渐收回思绪，他起身，带上自己的旅行箱，排队走向列车出口。 只有他是单独行动，一个人乘新干线前往京都。 主要是跟她们一起乘飞机，过于醒目，毕竟过安检的时候，他不能再戴面具，而且若是乘坐同一班次，万一被路人拍到，容易被有心人发现马脚。 离开繁华的京都站出口，踏上陌生城市的道路。 北原贤人掏出手机，低头看眼乐队讨论群里的图片，他环视附近车辆的车牌号，很快便在停车场看到了那辆接他的专车。 接送他的司机是深田助理，深田助理先帮他安放好旅行箱，关闭车门后，她转头问道： “鹤见小姐她们已经到了演唱会现场，北原同学，先去找她们汇合，还是直接前往酒店，明天再去熟悉演唱会现场？” 北原贤人稍稍落下车窗，留出一丝空隙，系上安全带说道：“明天再去，有点累了，先去酒店休息。” “好的。” 路途中，北原贤人无聊刷着手机，翻看近期热度比较高的新闻。 不出所料，讨论度最高的新闻就是他们：命运引力乐队与二十一所特殊学校，达成社会公益合作，九场慈善演唱会的所有门票收入，事后将尽数全部捐给残疾儿童学校。 这件事一经公告，迅速在网络上引起了轩然大波，又在幕后团队的推波助澜下，连续几天热度一直居高不下。 演唱会还未开始，命运引力的风评就已节节升高，而且已经陷入迟滞状态许久的乐队关注量，又迎来了一个小小的爆发。 屈居第二热度的事件，也跟他们有关——命运引力与海棠果——现在谁还看不清楚，《明日乐队》的决赛之战，必定将会是这两位老冤家。 北原贤人粗略看了下，决赛还早着呢，两边的支持者们，战斗就早已进入白热化，互相捧一贬一，阴阳怪气，大开口水战。 车窗外的光景飞逝不停，驶过一个又一个十字路口，渐渐地，四周的高楼大厦越来越少，行人也变得稀少，似乎渐渐远离了繁华地带。 直到驶入一条景色秀丽的小路，不多时，宁静祥和的老巷子映入眼帘。 北原贤人诧异问道：“这是去哪？谁把酒店开在这种地方。” 深田助理控制汽车慢慢减速，停车解释道：“鹤见小姐考虑到酒店人多眼杂，容易被偷怕，北原同学住起来不方便，所以包了一家幽静的茶寮作为暂住地，这片地方很安静。” “北原同学听说过茶寮宝泉吗？全日本最出名的茶点斋，百年老店呢，常年排进全国甜品店的前top3，店内园林也非常幽美。” 汽车靠边停稳后，深田助理从包里拿出一幅简易面具，交给北原贤人。 北原贤人戴上简易面具，开门下车，一座日式町屋映入眼帘。 气派不失典雅的年轮纹路的木围墙，上方铺着亮黑色的宽厚檐瓦，迎客的门檐上垂挂三片靛青色的亚麻门帘，站在正门口，仿佛能迎面感受到历史的年代感。 “北原同学，进去吧。” 北原贤人微微点头，带上旅行箱。 拨开门帘，深黑色的石板路通往前厅，深田助理去前台登记，北原贤人先行一步。 沿着由鹅卵石、圆黑石和青石板组成的道路前行，两侧是嫩绿的青苔地面，围墙边是清澈潺潺的池塘水渠，路旁有白石灯，庭院里植有几颗大型迎客松，还有繁多却不显视野拥挤感的绿色植被，没有看到鲜花，标准的日式园林设计。 曲径通幽处，禅房花木深，行走在光影斑斓的庭园中，似乎再心浮气躁也会被治愈得服服帖帖 拐过角，视野豁然开朗，前方是古色古香的宽敞茶室，所有物件皆是木质和竹制。 深田助理跟上来，提醒说道：“北原同学，现在可以摘面具了，往后一周这里不会有外人，由我担任老板娘，负责照顾你们的日常起居。” 北原贤人点点头，先去安放好随身物品。 他来至茶室长廊，拉开木质的落地窗，卷起竹帘，慢慢坐下，再给自己斟一杯翠绿的茶水，北原贤人视线扫视庭院，颇有闲情逸趣的欣赏园林风景。 今天是阴天，暗淡天色为夏绿的庭院光景添了一份深沉滤镜，身处幽静的夏日园林，四周不见现代建筑，亦没有喧哗和吵闹，让他升起了一种隐居世外的错觉。 等以后有了钱，一定要带着花谷在远离大都市的地方买一块地，装修成幽静的园林风格，一年四季欣赏落日、雨天和雪景......北原贤人内心默默下定了打算。 茶盏添了三次水液，第四次端起茶壶时，园林口又走进来一位。 高梨絮风转着身子左顾右盼的走进园林，她一会蹲下，食指去戳一戳嫩绿青苔的湿润土地，一会靠近又青灰色的石灯，表情好奇的探查里面有没有藏着灯泡，接着又小跑到木围墙边，低头看水渠里有没有金鱼。 注意到北原贤人就坐在那，她直起腰，语气颇为不好意思的说道：“第一次进入茶寮，有种很新奇的感觉。” 园林入口，柏木茉优接踵而来，她不像那高梨那般十分关注秀丽的园林，一进来，视线首先放在了高梨絮风身上，接着用眼角余光瞥了眼那边坐着的北原贤人，没打招呼。 高梨絮风转身环视园林，她遐想了一会，转头说道：“茉优，古风的建筑风格很棒呢，就像在世外隐居一样，突然好想把以后的家也这样装潢。” 197 我只是在找手机充电器 夜晚来至，古色古香的茶室四角，油纸灯笼向四周投射柔和的昏黄光晕，光源并不明亮，却从视觉上令人感到温暖，心灵也不由变恬静了几分。 或许可以算团建旅行的第一天，她们此刻兴致高昂——除了雷打不动的百合同学——六位女生挨着坐成一圈，言笑晏晏，正中间的长案上摆满佳肴。 北原贤人早早就填饱肚子，自己坐到了一边。 他一个大老爷们，凑一堆女孩子里面叽叽喳喳，那像什么样子。 半边亮的园林有虫鸣，青灰色的石灯微微亮着光芒。 北原贤人目睹一会夜晚下的幽静园林，心态无聊的拿出手机，想下一会棋。 他的野狐账号，还是初始最高只能选定的3段，严重不符合他的真实棋力，也非常碍眼，他想闲暇抽空打上9段。 总跟臭棋篓子下棋，天天虐菜，迟早会影响自己，多找高手们互相砥砺，涨棋才能快。 但若想在网棋平台上，免费与众多职业高手们过过招，没个9段头衔，没有点名气，谁跟你浪费时间，虐菜都嫌虚度光阴。 网棋段位≠业余段位≠职业段位，稳定的网棋9段≈业余6段≈新晋职业初段。 干脆利落的十五分钟过后，一场酣畅淋漓的屠龙大胜。 北原贤人查看一遍升段规则，微微皱了下眉毛，他至少要连胜五十三局，才能升到9段，如果按一局棋至少十五分钟算，这也太浪费时间。 另一边，大家正在交流学校和班级里的趣事。 轮到栗山时，栗山瑞穗苦思冥想许久，她实在想不出什么趣事，只好谈及春季开学那会，有位神奇后辈，一周里竟然有五天被女生带到体育馆后方告白，引起了不小轰动。 “我也听说过几次，栗山学姐口中的那位神奇后辈，好像是北原同学吧。”高梨絮风颇为好奇的侧过身，望向北原贤人那边，“北原同学，那些传闻都是真的吗？” 北原贤人正凝眉看着手机，表情略有苦恼的样子，见此，高梨絮风语气猜测的问道：“北原同学，是家里发生了事情吗？” “没有，”北原贤人转头看去，“野狐有没有快速升段的方法？” 柏木茉优抢先一步，语气淡淡回答道：“职业定段，或者在全国性质的围棋比赛里脱颖而出，应该能直升9段，还能获得专属标记，名字后面显示金冠和银冠等等，金冠是世界冠军，银冠是全国冠军。” 她不想让那个烦人的家伙和絮风多说话。 北原贤人了解的点点头，继续问道：“还有没有更快更简单的途径？” 柏木茉优目光示意向桌子上的笔记本电脑，“电脑端能连续开五个房间下棋。” 一次开五个房间，同时下五局棋，三个轮次再加一局棋就能连升两段，但前提是要全胜......北原贤人心里迅速计算一遍，道了句谢，起身去拿电脑。 如果下得够快，一个半小时内即可大功告成，再加把劲，今晚就能升9段！或许再过几天，就可以同二线职业棋士们过过招。 打开笔记本电脑，下载pc端平台，北原贤人登上自己的帐号，鼠标点击自动搜索对局，连开五盘棋。 五声女版“对局开始”接连响起，声音有点大，清晰传响于古色古香的茶室。 香川宁宁小脸好奇地探出小脑袋，闻声望过去。 “北原前辈是在下围棋吗？斯国诶......我连将棋都看不太懂。” 北原贤人仓促的回应一句，赶紧移动鼠标落子，他刚刚才发现，因为不熟悉平台操作，对局设置有问题，五盘棋，他全搞成了保留时间五分钟，15秒一步的超快棋！ 一时间，笔记本扬声器接连不断响起啪啪落子音效，而且这台笔记本是专门用来编曲的电脑，声音开得不小，着实有些吵耳。 她们纷纷投来视线，北原贤人忙不开手脚的说道：“来个人把声音调小点，我忙不开。” 香川宁宁赶紧爬起来，小跑上前。 她伸出小手，按下键盘上的静音键，然后抬起头，目光好奇投向屏幕。 五个围棋对局界面，哪个房间的小页面一亮，北原前辈立马移动鼠标点进去，他只是看一眼对手的落子出招，紧接秒拍棋子，再迅速点进下一个亮起的对局房间，继续秒拍棋子，有时候两三个房间同时亮起，香川宁宁还没来得及看清局面，北原前辈就已飞快落子，再飞快切换到下一个房间，鼠标从没停下来过。 香川宁宁目不转睛的瞧着屏幕，虽然她完全看不懂，但看起来就好厉害的样子。 鹤见千春探头看了看，起身，一只手附庸文雅的摇着一把黑白山水画纸扇，另一只手负于背后，慢悠悠走到北原贤人身边。 她低头瞧了瞧不停切换的屏幕，又看了看一秒闲不下来的北原贤人，“你在挑战自己？” 北原贤人虽然手上忙不停，但脑子依然轻松恣意，简短回答道：“第一次用电脑端，不熟悉对局设置，搞错了时间。” 很快，大鹤见和栗山特颇为好奇的围观而来，凑一堆，观看北原贤人的超快棋1v5。 高梨絮风挺腰张望那边，还是按捺不住旺盛的好奇心，撑着地面起身，去看看发生了什么事。 柏木茉优本是雷打不动的安静坐着，絮风起身后，她心里稍微犹豫了会。 她的旅行箱里有副棋盘，专门给絮风带的，闲暇时刻，她们可以像小时候那样，再次一起安静下棋。 柏木茉优思虑了会，现在正是时候，于是起身，走向自己的旅行箱。 北原贤人才秒拍几手棋的工夫，忽然感觉周围的光线都暗淡了，他扭头一瞧，她们居然一个个扎堆，围观了上来。 香川宁宁蹲在旁边，小脸不明觉厉，“北原前辈肯定是围棋高手吧。” 北原贤人一边迅速切换界面，鼠标飞快的落子，一边随口解释道：“还好吧，我看这些人下棋，棋理都懂不全，完全就是莽夫棋，棋路太自由，棋型破绽不要太多......高梨同学，这种水平的3段，你也能同时下五个吧。” 高梨絮风认真设想了下，不太确信的说道：“十五秒一步太快，如果是慢棋的话......应该勉强能行，但下完棋，肯定要累到想睡觉。” 柏木茉优蹲下身子，打开旅行箱，转头和声问道：“絮风，你还记得这个东西吗？” 高梨絮风正看得津津有味，恰巧同时问道：“欸，北原同学，刚才那招超大飞看不太懂，藏着什么意图吗？” 北原贤人随口解释道：“局部变化有一个征子，但要算到后续第十四手才能看见，我那是引征，可惜他没算到，估计待会要惨了。” 高梨絮风紧接问道：“那刚才的扳断呢？” “是一步骗招，对手计算力不行，上当严重。” 高梨絮风想了想，继续问道：“北原同学，这个角部的棋型好奇怪，怎么下出来的？” “妖刀定式的骗招，非常古老的定式，我猜对手就不懂，定型果然吃了大亏。” 然而切换房间后的下一手棋，北原贤人的黑棋，布局阶段，忽然点在了一路上。 高梨絮风认真计算了会，她转过头，神思诧异问道：“那这一步呢，为什么要落在一路上？北原同学难道藏着什么妙手？” 北原贤人沉默了会，“......我滑标了。” “但问题不大，无非让他一手棋。” “原来是这样......滑标了......”高梨絮风不由掩口一笑，忽然又想起，刚才她是不是听到了茉优的声音？茉优好像在叫她？ 她赶紧转头看去，踮起脚尖，视线越过栗山学姐的肩膀。 “茉优，刚才你在叫我吗？”高梨絮风话语一顿，她思索一瞬，露出微笑说道，“是偷偷在旅行箱里装了什么惊喜吗？” 柏木茉优沉默了下，她低下头，双手慢慢合上旅行箱，缝上拉链。 “没有，我只是在找手机充电器。” 198 你已经比较危险 两层独栋豪华别墅内。 花江琴音穿过厨房隔断，双手端着满满一锅寿喜烧，轻放在洁白的大理石餐桌上。 雨宫雅柊右掌托着光洁的下巴，身子半趴在桌子上，她瞥了眼对坐的小姑娘，又瞥了眼小姑娘怀里的胖兔子，表情略有心厌的说道：“你为什么一直看我？” 这个小孩子来她家已经三天了，眼睛天天盯着她，视线从早到晚都不移开，看不够一样。 “因为雨宫姐姐长得好看啊。” 花谷瞅瞅雨宫雅柊的细长清秀眼睛，又瞄向挺拔秀美的鼻子、粉润的花瓣唇，视线将雨宫雅柊翻来覆去的看个不停。 花谷心里唏嘘感叹，怪不得爸爸对往事念念不忘，这么可爱的大美人，换成花谷，花谷也忘不了。 花江琴音坐下来，笑着说道：“海己，这句话啊，得让小贤对她说才有杀伤力。” 雨宫雅柊充耳不闻，她拿起筷子，去夹一片雪花纹的肥牛肉，“你们打算住到什么时候。” 花江琴音的筷子抢先一步，劫走那片牛肉，又给雨宫雅柊夹去一堆蔬菜，用着教训的口吻说道：“别挑食，多吃蔬菜才健康。” “话说回来，你挑食到肉食动物那种地步，到底怎么做到的保持身材......有什么秘诀？难道说......传说中的不胖体质？！” 雨宫雅柊低头看着满满一盘蔬菜，筷子一动未动。 “你们到底打算住到什么时候？” 花江琴音白了她一眼，“小贤不在学校，你现在非常不情愿去上学吧，但为了避免遭人怀疑，还是要勉强自己，我若再走了，你不寂寞吗？” “不寂寞，少在那自作多情。” “口是心非的孩子，”花江琴音顿了下，忽然说道，“我本可以忍受黑暗，如果我不曾见过太阳。” 花谷赶紧放下筷子，咽下食物，十分默契的承接下一句，小脸笑嘻嘻的接道：“然而阳光已使我的荒凉，成为更新的荒凉，出自《如果我不曾见过太阳》。” 啪，大手与小手击掌，心有灵犀的合作愉快。 花江琴音转回头，表情笑吟吟的继续说道：“如果你在四个月前，你在没有回国之前，说这句话，我还能信，但自从体验到有某人日常陪伴的满足感过后，时隔五年再一次看到‘太阳’，现在已经无法再忍受‘黑暗’了吧。” 雨宫雅柊自知辩论不过写小说的人，十分明智的闭紧嘴巴，充耳不闻的自顾自吃饭，一句话不搭腔。 防止小宅女恼羞成怒，花江琴音没有继续乘胜追击。 一时间，四下只闻寿喜烧汤底余热的咕嘟咕嘟声，安静得没劲，花江琴音起身去拿遥控器，五十五寸的大液晶大电视亮起，荧幕里，综艺节目的一堆嘉宾恰时在谈及命运引力的九场慈善演唱会。 花谷侧过身，探出小脑袋去看，节目正好讲到命运引力乐队的成员，她们结束一场演唱会之余，还挤出时间。一起去特殊学校做义工，播放出的画面上，几个小孩子玩闹的跳起来，想去摘面具怪男的面具。 花江琴音眼角余光瞟了眼荧幕，随口说道： “雅柊，你跟小贤立下的那个赌约，现在还有没有把握？” 雨宫雅柊用筷子把盘子里的蔬菜尽数还给琴音姐，嘀咕道：“他赢不了，怎么可能赢我。” 闻言，花江琴音叹了口气，“雅柊，你该多关注一下网络了，就算不为了解社会时事，也为去了解小贤乐队近期的状况好不好，难道你真觉得已经稳操胜券？” 雨宫雅柊只顾低着头，解决牛肉片。 “雅柊，虽然托媒体的福，你近期风头一时无两，但千万别太大意，我给你梳理一下。” 花江琴音扳着手指头，一件事一件事梳理道： “先是那把叫海豚的世界名琴，又是节目组的失误，以及小贤那首原创的火热歌曲，这三件事情好巧不巧，同时曝光，收割了一大批关注热度，之后的预赛抽签，你和小贤又一次撞上，连续蹭你两次热度，这几件事发生以后，命运引力这个乐队名，第一次走进大部分公众的耳朵里。” “后来，那个叫高梨絮风的女孩子，她开始担任主唱出场，雅柊，你听过她的歌吧，音色惊艳，简单概括，除了好听就是好听，而且她人长得也可爱，很漂亮，非常受欢迎。” 雨宫雅柊正在晃动的筷子头忽然停滞了一瞬，见状，花江琴音赶紧挽回的补充道：“没你可爱，也没你受欢迎，小贤说过肯定不会喜欢她。” 雨宫雅柊漫不经心的恢复自然，语气随口说道：“她可不可爱，受不受欢迎，那个大混蛋喜不喜欢她，管我什么事，少说一些胡话。” 花江琴音内心扶额叹息，小宅女没救了，十岁的海己都比她像十七岁的成熟女孩。 “总之她大获成功，经此一战，小贤的乐队彻底走红，但这还没结束，媒体曝光出高梨絮风的妈妈曾经是著名歌姬，雅柊，你可能不认识，但律子阿姨一定非常熟悉那个名字，后来又曝光她爸爸的家世同样不简单，几个大新闻一连串曝光，直接送小贤的乐队飞上了风口浪尖。” “哦，还有吗？”雨宫雅柊语气依然蛮不在意。 花江琴音内心轻叹，这孩子到底清不清楚事情的严重性。 “然后是国民杂志《周刊文春》，光明正大的盯上了小贤的乐队，揪住她们的八卦绯闻，每刊不停的报道，可以说相爱相杀？这个形容不错。” “总之《周刊文春》帮助小贤的乐队彻底走进了公众视野，雅柊，你现在去问问街上的路人，还有谁不认识命运引力这四个汉字？” 花江琴音继续说道：“最后是栗山同学，乐队的真正主唱，万众瞩目的亮相，她翻唱的那首歌，达到了什么水平，我想你比我更清楚究竟有多厉害，而且我昨天看新闻，那首歌的原唱还发推特，肯定的赞扬了栗山同学的翻唱版本，现在已经火热到了外网上。” 说完，花江琴音转过身，伸手指向电视荧幕上的综艺节目。 “一档综艺节目，明明没有相关的嘉宾，他们却在热谈小贤的乐队，你看，像不像是打广告？还有夜晚十一点钟的黄金深夜档，还有几十个热门的私人电台......我们看不见许多的地方，小贤乐队背后藏着的幕后团队，一直在努力，一直在锲而不舍，不停的向公众的耳朵灌输命运引力这个名字。” “最后，还有那九场噱头十足的慈善演唱会，目的昭然若揭，这些种种优势叠加，雅柊，你真的还有信心吗？” 花江琴音话语一顿，苦口婆心的劝说道： “雅柊，你名气虽然大，但你除了比赛以外，从不肯出镜，官方帐号也是极少与粉丝互动，而小贤的乐队，背后是大资本的疯狂运作。” “实话实说，那场赌约，如果你再不肯及时行动，依现在情况看，已经非常危险。” 雨宫雅柊放下筷子，转头看了看电视上的画面，她回味琴音姐刚才的梳理，似乎......之前真的小瞧了他。 她微微蹙下眉头，问道：“我可能......会输？” 花江琴音认真的点点头，“已经不是不可能，如果你再不付诸行动，目前已经比较危险。” 闻言，雨宫雅柊陷入了思索。 稍会，花江琴音考虑了会，抬头说道： “雅柊，现在的局势，你仍然有不小优势，毕竟你的底蕴更厚，艺术成就和艺术层面也更高，公众心理上更倾向你拿冠军。” “他们开慈善演唱，你也可以开演唱会或者演奏会都可以，再或者......去参加一些电视节目？刷一刷存在感，这种简单的做法，足够你一直保持优势。” 一听要居然让她去参加什么无聊的电视节目，雨宫雅柊内心当即否定掉了这些麻烦选项。 她可不想站在镜头前，傻乎乎听命主持人和制作人的指使，自己在家里睡觉就挺好。 雨宫雅柊自顾自的低头吃饭，过了会，她稍稍犹豫了下，抬头问道：“那个大混蛋说过没有，如果他赢了......会提什么要求？” 闻言，花江琴音内心低叹了声，看样子，那孩子已经准备放弃。 “三个月前，我问过他，回答是要你做他朋友......但现在小贤怎么想，我就不清楚了。” 雨宫雅柊“哦”了声，没再说话。 见此，花江琴音也没再多说，内心对小宅女的想法了如指掌。 雅柊无非是觉得自己和小贤关系已经越来越好，未来就算输掉赌约，只要保持这股势头，用不了多久也能水到渠成，所以，比起强迫自己，去做自己极度不喜欢的事情，她索性准备丢掉已经意义不大的赌约，接下来输赢与否，顺其自然即可。 花江琴音半是无奈的摇了摇头，说实话，她更希望雅柊能赢，无关比赛胜负，只是那场赌约。 虽然小贤曾经说过，要求是两人重归于好，再做朋友，但还是算了吧，在她来看，小贤的做朋友，还不如雅柊的做我奴隶。 至少后者的奴隶，其实是词不达意，看似写作奴隶，实为男朋友，而前者的重归于好做朋友，大概就只是做朋友。 花江琴音瞟了眼低头默默解决食物的小宅女，既然她已经决定了，照现状来看，其实水到渠成也不失为一种尚可的方式。 花谷扒着碗里的汤汁米饭，刚才的对话，她一字不漏听在耳里。 花谷内心撇了撇嘴，爸爸真的是讨厌，什么事都瞒着她，她居然现在才知道，爸爸竟然还偷偷摸摸的，私下和雨宫姐姐立了赌约。 晚饭过后，临近睡觉时间， 花谷盘坐在沙发上，眼角余光一直偷偷关注着雨宫雅柊。 她目送着雨宫雅柊一身睡衣，先走出浴室，又走进卧室，心里顿时打起了精神。 花谷转头看眼钟表，10:40分。 她耐心的等待了四十分钟。 11:30分，花谷跳下沙发，轻手轻脚地，鬼鬼祟祟地，悄悄靠近雨宫雅柊的房间，附耳过去，仔细的倾听动静。 雨宫姐姐好像已经睡着了。 花谷还从没和雨宫姐姐一起睡过觉。 雨宫姐姐的房间里面，有没有与爸爸有关的东西？可以证明雨宫姐姐心意的东西！ 花谷小心思不停盘算着，悄无声息打开门，蹑手蹑脚地溜进黑暗的房间。 沙发上，花江琴音内心好笑的望着这一幕，没有去管，任由海己玩闹。 她带着海己来的另一个目的，就是想让海己和雅柊处好关系，然后未来拜托雅柊，给海己搞定合法身份。 199 透支大脑陷入昏迷 深夜11:32分。 渐渐来了困意，花江琴音用遥控器关闭电视，她慵懒的伸了个懒腰，正准备返回房间休息，雨宫雅柊的房间门，忽然又打开了。 门口，花谷转头望向琴音姐，小脸嘻嘻讪笑。 她刚才钻进雨宫姐姐的被窝里才发现，人家根本没睡觉，偷偷摸摸缩在被子里，正抱着手机，偷偷给谁发短信呢。 她使劲缠着雨宫姐姐的大长腿不松手，撒娇卖萌，可还是被无情的撵了出来。 雨宫雅柊也紧跟出门，她握着手机，眉宇间略显忧虑，转向花江琴音说道：“喂，你现在给那个大混蛋打电话。” 花谷小脸好奇的仰起头，原来雨宫姐姐是在给爸爸发短信？ 花江琴音内心旋即明白了言外之意. 今晚，小贤没给雅柊发短信，汇报自己的一天行程。 雅柊那么不坦率的性格，既然厚脸说出口，让我给小贤打电话，说明她很可能已经打过一次，可她打电话，小贤都不接，我就更不可能了吧......花江琴音一边赶紧拿起手机，一边内心迅速组织安抚的话语，避免小宅女胡思乱想。 “可能他忘了吧，现在时间都不早，小贤肯定睡着了，说不定明天一大早......” 花谷左瞅瞅又看看，小脑瓜飞快运转，迅速将真相猜出八九不离十。 爸爸外出旅行的这段时间，每日要向雨宫姐姐发短信汇报？......但爸爸今晚没有发？ 怪不得雨宫姐姐脸色不对劲，爸爸可是和六个女生一起旅行过夜，难道说......花谷内心顿时精神一振。 我要有弟弟或妹妹了？ 难道花谷就是这么来的？ 难道花谷其实是十二岁，不是十岁！？ 通讯嘟嘟声连响了二十余次，无人接听。 花江琴音转头看向花谷，“海己，你再给他打一遍。” 二十余秒过后，依然无人接听。 这会，花谷不由也变得忧心，就算爸爸此刻面临青春期的诱惑，现在还处于正在进行时，但只要是她突然打电话，无论忙着什么事情，爸爸总该都会接吧。 而且打了那么多次电话，就算睡着了，现在也总该被吵醒......难道爸爸真的出事情了吗。 花谷蓦然想起什么，内心一惊，未来要发生的第三件事——爸爸意外受伤住院！ 海己的脸色也渐渐在变差，花江琴音赶紧开口安抚道： “可能是手机静音，别瞎想，如果出了事情，小贤身边的人，肯定早在第一时间来联系我。” “而且就算发生意外，他们乐队背后的大资本可非常不简单，长达一个月的旅行计划，怎么可能不配备安保组和医疗团队......所以说，是小贤的手机静音或没电了吧。” 雨宫雅柊深深蹙着细长双眉，半会，她心情烦躁不安的抬头看眼时钟，然后拿起手机，再次打去一个电话。 嘟嘟嘟......第十七声时，通讯忽然接通。 雨宫雅柊内心立马长松一口气，但旋即又变得紧张。 她迅速调整心绪，语气十分不善的责怪问道：“喂，大混蛋，刚才为什么一直不接电话？让你发的短信，你今晚发了没有？既然你敢失约，那么从现在开始，恭喜你，以后就乖乖以仆人自居吧......说，你刚才到底在干什么。” 然而手机扬声器里，传来一道不冷不热的女声。 “雨宫同学，你问错了人。” 是女人......雨宫雅柊动作微微一滞，她耳朵瞬间分辨出来，声音主人是那个喜欢多管闲事的金毛女。 雨宫雅柊的语气顿时变冰冷，冷声问道：“为什么是你接电话。” 电话那头沉默了会，然后啪嗒响起开灯的声音，又过了会，电话那头的柏木茉优语气淡淡说道： “他大概是昏迷了，没有叫醒，具体我也不知道，但至少还没死，有呼吸。” ...... 京都，茶寮宝泉。 夜晚八点三十分。 古色古香的茶室，笔记本屏幕上亮出一行“恭喜升段”。 北原贤人放松的轻吐一口气，38场虐菜对局，38连胜，他的网棋段位终于来到了8段。 他身后，她们正扎堆聚在一起——除了百合同学——围圈在看他下棋。 自从上次，他上演一场1v5的虐菜对局，之后他每天的下棋时间，戏剧性的演变成她们每日保留节目。 北原贤人对此也没办法，茶寮宝泉位置比较偏，又静又黑，周围没有娱乐设施，出去购物的话，她们还嫌被路人搭讪太麻烦，左右闲得无聊，自然发展成了这个样子。 鹤见千春盘坐地上，轻轻摇着小扇子，看别人残酷的虐杀对方也看得津津有味，她提议道：“8段再来几场？” 高梨絮风站在他身侧看棋，她转头看眼北原贤人，开口说道：“今天一整天，我们都在聋哑人学校做义工，北原同学已经很累了吧，要不要休息一会？” 北原贤人瞥了眼时间条，时间还早，再下一轮也没关系，虽然干了一天义工，确实有点疲惫，但不碍事。 反正都是虐菜局，他连计算都用不上，光凭棋感，随便走走棋，随便下下就赢了，还没点几下鼠标消耗的精力更大。 所谓棋感，可以看成：下棋境界+棋型经验。 围棋高手们，遇上大多数常见棋型，往往不需要仔细计算。 他们只是看一眼，凭借自身从小学棋，十几年如一日，日日夜夜做题的恐怖做题量，积累下的丰厚到恐怖的棋型经验，进而培养出的超级敏锐的棋型感觉，脑海里很快就能浮现出局部变化的后续走向图。 这一点，业余棋手们就算非常非常努力的计算，也很难很难比得上。 北原贤人稍一考虑。 8段的对手已经不弱，这是大多数的围棋爱好者们，能伸手够到的最高天花板，他决定还是尊重一下对方的实力，先别1v5了，1v4就好。 鼠标点击自动搜索对局，因为战绩是三十八连胜，不好找对手，对方往往一看到他的战绩，立马就离开房间，他足足匹配十几次，才好不容易逮到了四位幸运网友。 对局开始，布局阶段，金角银边草肚皮，对手一上来就点他星位三三，抢夺他的角部实地。 最近下棋很频繁，北原贤人也大致熟悉了当今的围棋布局理论。 点三三的手段，他当年学棋的时候，若胆敢在布局阶段就下这招，老爹绝对会狠狠的训斥他一顿。 以往的围棋理论，布局阶段就被对手牢牢封在角里面，让对手轻而易举的形成一道铁壁厚势，想都不用想，大亏！ 但依现在的ai围棋理论，开局点三三，毫无问题，因为在不可一世的ai的眼里，拿到铁壁竟然不是厚势！是孤棋！ 北原贤人实在想不通，这一副图，白棋被牢牢封在监牢里，黑棋铁壁厚势，潜力巨大，明显是黑好，怎么就能是大致两分呢。` 他相信当初的超一流棋士们，苦心学习ai的布局理念时，肯定也是急得抓耳挠腮，一头雾水，围棋观都被颠覆了！ 8段是分水岭，对手没再有低段那么好欺负。 而且他尚不熟知当今的布局理论，若按高梨同学的话，委婉来讲：“北原同学，其实现在的布局阶段的形式，对手比你更好一点点。” 不过布局落后没关系，中盘战斗，他稍微发挥下强大的计算战斗力，往往一两个局部的激烈战斗过后，即能残忍地制服对手，确定胜势。 没一会，四位幸运网友，就纷纷开心的点了认输。 北原贤人端杯喝一口水，回头看向她们，“今天演出结束，散场了散场了，明天早晨你们还要赶飞机去大阪，都早点休息。” 香川宁宁小脸流露出崇拜之色说道：“北原前辈好厉害，8段应该不弱了吧，北原前辈还是碾压式的获胜。” 高梨絮风拎起自己的外套，转头微笑说道：“北原同学，之后围棋大会，祝你大获冠军，以你的棋力一定没问题吧。” 另一旁，柏木茉优孤零零低头刷手机，她淡淡暼去一眼，心情着实郁闷得很。 她算是白带了那副棋盘，本想与絮风重温下童年，闲暇时候再次一起下棋，但没想到，那个烦人家伙的棋力居然那么厉害。 如果她拿出棋盘，说不定絮风兴之所起，会邀请那个烦人家伙一起下棋。 她绝不想让那副承载着童年记忆的珍贵棋盘，被那个烦人家伙的手沾染！ 大伙陆续散去，返回各自房间。 北原贤人回房时，脚步一顿。 现在时间还不晚，一直听闻高梨说过多次，现在的ai如何如何厉害，如何完虐当今的世界冠军，他还一直没能体会下。 北原贤人又回去拿电脑，再回房时，意外撞见了鹤见千夏。 他抱着笔记本走进屋，没好气说道：“你来我房间干嘛。” 鹤见千夏一身白色浴袍，悠闲侧躺在他的榻榻米上，左手搭在露出的修长玉腿上，笑眯眯说道：“教我下棋怎么样，今晚有空吗？” 北原贤人瞥了她一眼，放下电脑，走过去，伸手拽着她的手腕，将鹤见千夏拉起来，轻轻推搡出门。 “没时间，回你房间，大半夜少来串门，让人看见了影响不好。” “啊，你碰到我背带了，急什么。” 北原贤人黑着脸驱赶走勾人妖精，他关上灯，打开笔记本电脑，下载一款免费的围棋ai。 望着即将到顶的安装进度条，北原贤人已经摩拳擦掌。 最近遇到的所有对手，没有一个人能逼他火力全开。 他也非常想测试一下，自己现在的计算力上限究竟在哪。 顺便切身的体会下，打遍所有世界冠军的ai，究竟有多神奇。 听说现代棋士在ai的帮助下，整体棋力，上涨了将近一个贴目（七目左右）！ 要知道，顶尖的职业棋士们，彼此的棋力，其实都非常接近，差距非常微小，几乎只是赢在心态上的那一丁点。 只要双方不失误，各自全力发挥，一直坚持到收官阶段，半目胜负其实很常见，两目胜都已经算是大胜，而若赢对方一个贴目，输者能丢人到姥姥家。 下载完成，北原贤人按着说明，选择ai的配置权重，这款编曲用的笔记本电脑配置很高，2060显卡，他直接搞了个最牛ai权重。 二连星对二连星，果不出其然，ai上来就毫无艺术美感的点他三三。 几余手过后，布局结束，北原贤人当即开始发力，主动挑起战火。 一番步步暗藏杀招的惊险战斗过后，北原贤人略一判断局面。 就这？ 刚才的局部战斗，他丝毫没吃亏，他甚至都没动用那尘封已久的超级计算力，就这，他跟ai战了个旗鼓相当，谁也没吃亏。 北原贤人再次判断了一下局势，一场小转换确实谁也没吃亏，局势两分。 他内心不由略有狐疑，ai是不是有点言过其实。 如果就这种水平，别说世界冠军，寻常的职业棋手的计算力，也足能与ai在局部战斗中不落下风。 北原贤人没有掉以轻心，继续心态谨慎的行棋，几余手过后，他敏锐抓住ai的一个棋型断点，动用尘封已久的超级计算力，开始飞快计算，能不能冲断战斗。 一幅一幅变化图，迅速于脑海展开后续变化，他紧紧盯着屏幕，五分钟过后，悍然冲断ai的黑棋！ 完全可战！ ai亦是毫无惧意，双方谈不妥，立马掀起一场残酷的大厮杀。 啪啪落子声接连响起，北原贤人精神越来越集中，战意愈来愈高昂。 他五指慢慢捏紧鼠标，视线紧紧盯着棋盘上贴身纠缠在一起的黑白两条大龙，大对杀的变化，非常复杂！ 局部的各种对杀变化，一一悉数浮现于脑海，五分钟过后，他已算清所有对杀分支，稔熟于胸。 他的白棋快一气！黑棋有劫争变化，但这一劫太大，棋盘上没有那么大的劫财给黑棋！ 北原贤人微微露出了一丝笑意，当即按下鼠标左键，展开收气对杀！ 然而ai仿佛没有预见到自己的死局，仿佛放弃了价值近乎四十目的大龙，十分配合白棋进行收气，几余手过后，劫争变化出现。 北原贤人当然不应劫，欣然笑纳掉黑棋的一块大龙。 硝烟平息过后，北原贤人粗略判断了下形式，黑棋大龙死了那么多，他似乎已经赢了吧，ai怎么还不认输。 ai有胜率判断，他点开双方胜率，这一瞧，当场愣住了。 黑棋胜率84%。 白棋胜率16%。 北原贤人不相信的愣了片刻，他现在竟然只有16%的胜率？ 这ai是出bug了吧！ 北原贤人认真判断局势，白棋通过劫争鲸吞黑棋一块大龙，但因为没应劫，选择硬吃大龙，黑棋在外面连补两手棋，又因为是收气吃，黑棋左侧已经铁厚。 北原贤人慢慢蹙下眉头，那块黑棋大空，虽然看起来非常肥美，但白棋还可以压缩黑棋势力。 难道ai判断，纵使他手段尽出，也破不了黑棋多少空，所以才给了他8%的胜率？ 北原贤人眉毛皱得更深了些。 他先点点目，数清楚双方地盘，然后仔细计算如何破黑棋的大空。 一幅幅变化图浮于脑海。 两分钟过后......五分钟过后......渐渐地，大脑似乎传来疲惫信号，困意犹如泛起的层层潮水，一波一波拍打他的神经突触。 十分钟过后.....北原贤人额头渐渐浮现出密密麻麻的小汗珠，呼吸都紊乱了不少。 形形色色的变化图，接连浮现于眼前，但似乎，他连一个勉强能够满意的变化图，始终都找不到！ 白棋的空降打入点，近一路，凶险！远一路，目数不够！ 黑棋通过弃大龙，就是皇上他妈，太后（厚）！ 北原贤人十分不甘心，更不相信，吃掉一条价值近四十目的大龙还能输？！ 他深呼吸，再度狠狠压榨计算力，大脑疯狂运转，努力寻求一个破局关键。 16%的胜率不代表绝境，只要寻找到那神之一手，局势依然可下！ 鼠标点击声和落子声同时响起，他艰难的看到了一幅破空逃窜图，应该可行！ 然而下一招，黑棋花里胡哨的一手棋，完全超乎他预料，居然点在了他白棋外势的断点前方。 北原贤人微微一怔，立马看穿ai用意。 黑棋开局点三三，白棋形成一道了铁壁外势，原本是铁壁外势，但围棋是平衡的，现在黑棋变厚了，白棋相对就变薄了，原本白棋的铁壁外势，现在只能算是目前没有危险。 当然，想手撕白棋厚势，很难杀，但这是声东击西，也是缠绕攻击，威胁白棋厚势，同时也远远夹击白棋打入的一子。 两面同时受到严重威胁，北原贤人顿感棘手，终于醒悟明白，他为什么只有16%的胜率。 确实很难处理，如何在不损目的前提下，妥善处理好两块受攻的棋，而且最好要抢到先手收官。 他只得强打起萎靡精神，再次展开大量计算，寻求分而治之的最佳变化。 这时，走廊外面有开门声，听位置，好像是柏木同学的房间，旋即又响起脚步声。 北原贤人没心思去管她想去哪，他殚精竭力的计算破局关键所在，试图寻求神之一手来破局。 又是殚精竭力的五分钟过去，慢慢地，困意越来越浓重。 似乎是用脑过度，已经不再是单纯的困意，而是大脑都在微微刺痛，越来越痛！ 他意识恍惚间，蓦然意识到，绝不能再硬撑下去了，必须得去睡觉！ 北原贤人双手撑桌，低着头，缓缓起身，手臂都在隐隐颤抖。 眼前的视野，像喝醉了酒一样重影摇晃，这绝非单纯的困和累。 北原贤人曾不理解历史上的吐血局，赤星因彻为什么下棋途中大口呕血，不久而亡，但此刻，他似乎切身体会到了。 脑袋又沉又疼，双腿都已经不听使唤，仿佛燃尽了心力，浑身虚弱。 他咬紧牙，慢慢站起来，难道最近又是演唱会，又是做义工，刚才的计算又太拼，身体累到透支？ 北原贤人硬撑着精神，一步一步离开桌子，然而他刚走两步，眼前却忽然一黑。 恍惚间，仿佛意识离他而去，突然失去了身体控制，嘭一声闷响，北原贤人身体直挺挺地仰倒向地面。 与此同时，外面的脚步声，仿佛听到室内声响，忽然一顿。 200 拜托你照顾北原同学一阵子 昏暗的茶寮长廊。 听到了像是什么东西跌倒的沉闷声响。 柏木茉优脚步一顿，下意识闻声转头，目光投向北原贤人的房间。 稍会，她淡淡收回视线，并不关心，继续沿着着长廊前行。 伸手抬起竹帘，拉开落地窗式的槅门，柏木茉优步入月色如水的园林庭院。 青灰色石灯还燃着微末的光亮，流淌着月光的地面上有枝影轻轻摇曳，她站在庭院中间，给自己裹紧了下清凉的睡裙，静静听着宁静的虫鸣，消磨失眠的烦郁。 其实刚才睡着了一会，但她做了一个很不舒服的梦。 梦回乐队在东京国际论坛举办的第一场粉丝见面会，雨宫雅柊满怀恶意对她说的那一句话：你们是很好的朋友吧，自己不再是对方唯一的感觉，是不是很不舒服？ 一开始她并没在意，但旅行或许真的是增进彼此感情的最佳方式，现在，她再回忆那句话，心里非常不舒服。 白天，黑夜，二十四小时，大家在同一个屋檐下相处，不只有那个碍眼的烦人家伙，还有其她人，在这短短几天时间，她们关系已经进展到了称呼起彼此名字的程度，絮风也不例外，然而这份待遇，曾经明明只有她一个人能得到。 尚能让她聊以**的是，至少絮风和烦人家伙，关系还没好到互称名字的地步。 柏木茉优渐渐收回发散的思绪......但如果哪一天，这一幕如果发生，会对她是比晴天霹雳还要当头棒喝的大灾难吧。 吹了会宁静的夜风，烦郁的心情稍稍变舒展了些。 但还没片刻钟，不知谁的手机铃声，突然开始又震又响，声音并不大，却刚好能将四周的静谧破坏得一干二净。 柏木茉优转身闻声看去，微蹙眉头，她走到北原贤人房间的玻璃窗去，轻轻敲了几下窗子，提醒他赶紧接电话。 敲了一次，两次，五次，房间里却迟迟没有人的声响。 睡得像死猪一样，柏木茉优心厌的收回手。 本是静谧的庭院，现在被那烦人家伙的烦人手机一打岔，柏木茉优突然失了心情。 没再多停留，她转身折回寝室。 伴随她沿着回型长廊走，音量由强到弱再变强，烦人的手机振铃还在聒噪不停。 似乎已经是第五通电话，那个烦人家伙，却始终没有接听。 深夜还孜孜不倦打电话的人，除了烦人家伙的女朋友，柏木茉优想不出还能是谁。 柏木茉优忽然步伐一滞。 她走到回型长廊另一头时，手机铃声依然清晰，说明他手机设置的音量并不小，可即使铃声音量很大，他还没被噪声吵醒。 难道他和雨宫雅柊闹了别扭，故意不接？......但如果是闹情绪，不想接电话，直接静音就好。 柏木茉优停在北原的房间门口，她转头看去，静静凝视着袄门......刚才像是什么东西，重重跌倒的声音。 她旋即收回视线，视而不见的表情淡淡路过。 虽然她不清楚，里面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但似乎，那个烦人家伙好像发生了意外， 任由他自生自灭就是内心最痛快的处理方式。 安静的客居走廊，只闻聒噪的振铃和细微脚步声，临近自己房间时，柏木茉优却渐渐停下了脚步，她回过神，视线望向光线昏暗的走廊，目光聚焦北原贤人的房间。 絮风她们已经睡着了，只要我现在装作不知道，明天.....一时间，救人良心，还是大出一口恶气，柏木茉优内心陷入了两难境地。 她静静注视半晌，最终还是选择了默默折回，走向北原贤人的房间。 以后还要用到他，假如他今夜真的一命呜呼，之前付出去的几十万円就血本无归了。 她走到袄门前，伸手去拉门，但房门已被牢牢反锁。 柏木茉优皱了皱眉，只得先回房间拿上手机，再次十分不情愿的前往园林。 门虽然锁了，但窗户应该没锁。 虽然可以去找深田助理来拿钥匙开门，但一来一去，要浪费十分钟，很可能会错过最佳抢救时间，令她白浪费那么多工夫，翻窗户从里面开门更方便。 而且他万一只是睡得太死，原来是一场误会，还会打扰到絮风休息。 再次回到园林，柏木茉优来到北原的房间窗边，她打开手机的照明功能，将光线投向漆黑的屋子里。 光线一照，那个烦人的家伙，此刻正一动不动趴在地上，看姿势就知道，并非是正常睡觉。 月光下，柏木茉优推开窗户，窗户并不高，一米三左右，她低头看眼自己的下半身，动作很不情愿的掀起睡裙的衣摆，高高的露出双腿，然后一只手提着卷起的睡裙，一只手撑着窗沿，侧抬右腿，费劲地翻进去。 柏木茉优从窗沿轻跳进屋子里，手机来电铃声还在响个不停，她一边拨打119，一边拾起地上的聒噪手机。 她先简短却详细的向医生说明地点，然后再接听北原贤人没有备注的手机号码。 电话一接通，手机听筒就传来语气质问的女声，把她当做了北原贤人，撒气似的教训了一通。 柏木茉优听出对方的声音，语气淡淡说道：“雨宫同学，你问错了人。” “为什么是你接电话？” 柏木茉优打开房间里的灯光，然后蹲下身子，放下手机，双手吃力地把烦人家伙的身体翻过来， 面色略显苍白，鼻前还有呼吸，地面没有血迹，身体看起来没有受伤痕迹，但脸上好像出了很多汗。 柏木茉优拿起手机，不想多费口舌，语气不含感情色彩的简短说道：“他大概是昏迷了，没有叫醒，具体我也不清楚，但至少还没有死，有呼吸。” 桌子上放着一台笔记本电脑，柏木茉优转头看去，荧幕上是katago的围棋ai界面。 那个烦人的家伙，该不会是熬夜与ai下棋，把自己给累昏迷了吧。 “看起来不算严重，情况就是这些，之后再对你说。”柏木茉优语气淡淡的说道，然后嫌麻烦的挂了电话。 她站起来，打开反锁的门，用自己的手机，在讨论群里开启群通话。 不到一分钟，五位女生衣着不整的急慌慌赶了过来，担忧的围绕在北原贤人身边。 鹤见千春拧巴着小眉毛：“联系救护车了吗？” “已经在往这赶。” 鹤见千春点点头说道：“你们先去换好衣服。” 谁知，话刚落，躺在地上的北原贤人的身体突然动了动。 北原贤人只觉得脑子昏昏沉沉，极度口渴，肚子还非常饿。 他迷迷糊糊睁开眼，缓缓转动昏沉的脑袋，定睛一瞧，表情顿时微微愣了下，有只穿两件内衣的人，有穿轻薄睡裙的人，还有半遮不遮，只穿一件上半身睡衣的人，眼前猝然的应接不暇，北原贤人迷茫了一瞬。 高梨絮风赶紧转头说道：“北原同学清醒了！” 大家急忙纷纷看过来，北原贤人大脑稍稍反应了会，口渴得口干舌燥，声音略有干哑说道：“给我一杯水，还有吃的吗？另外......”他话语一顿，委婉提醒道：“香川同学，栗山同学，以及两位鹤见同学，你们别着凉。” 着凉？.......香川宁宁旋即醒悟自己只穿了两件内衣，小脸蓦然呆傻了瞬间。 婴儿肥的小脸蛋飞快升起了火烧云，她慌神之下，一瞧旁边有个榻榻米，脑子短路似的没想太多，慌忙不迭的撒腿跑过去，赶紧钻进被窝里，拿被子盖住身体，红着脸，埋着头。 栗山瑞穗也没多想，一瞧香川宁宁找了个好地方，她也傻乎乎跟了过去，掀起被子，躺进去。 北原贤人被那俩傻姑娘搞得着实是十分无语。 你俩霸占床，我躺地上？ 鹤见千春倒是不急不忙，她懒得回房间，便忽然发动袭击，双手迅速且熟练地扒下姐姐的上半身睡衣，再赶紧套在自己身上，大小正好，又当裙子又当裤子。 鹤见千夏瞥了眼妹妹，也没有去抢，坦荡荡的内衣两件套，毫不害臊的原地站着。 北原贤人伸手接过高梨端来的水杯，咕咚咕咚迅速喝尽。 他放下杯子，大脑还十分疲惫，“我没事，拿点巧克力过来，你们就回去休息吧。” 高梨絮风不太放心的说道：“北原同学，救护车已经在路上，你还是去医院做个检查吧。” 北原贤人缓缓摇了摇头，他自己的身体自己有数，只是比较虚弱，浑身上下哪里都不疼。 刚才犯晕那会，他也吓了一跳，现在脑子稍微清醒了些，稍一回想，也就比累到虚脱犯困的那种感觉严重那么一些。 他语气半是开玩笑，好让大家放点心，说道： “没有大问题，只是最近太累，刚才又用脑过度，消耗能量太大，还一直没补充，大概就像......饿昏了加累昏了那种感觉？这样吧，待会医生来了，先量下血压和心率，做一套简单检查，没有大碍的话，明天再去医院，现在我很困，想先睡一觉。” “北原同学昏迷前正在下棋？”柏木茉优开口问道。 北原贤人双掌撑着地面，试着慢慢坐起来，鹤见千夏蹲下来扶他，高梨絮风也赶紧蹲下身子，递手去扶北原同学，柏木茉优眼角微微跳了几下。 “刚才在跟ai下棋，我有些拼，计算太...超频？超负荷吧。”北原贤人坐起来，又喝了一杯水，简单作解释。 另一边的被窝里，栗山瑞穗见北原似乎真没问题，松了口气，又诧异的开口问道：“下棋还能累昏倒？” 北原贤人缓缓地站起来，试着走了两步，并无大碍，就是身子比较虚弱，估计是饿的。 “下棋下到心力竭尽，死在当场的人都有，吐血的人就更多了，我只是累昏过去，情况还好不少，” 高梨絮风看他能走路，同样长舒了口气，给栗山解释说道： “栗山同学，别看下棋只是坐着，只是轻轻动一下手，但其实非常消耗体力呢，比连续不停的考一天试都要累。” “当棋局经过中盘的激烈厮杀，对弈到最后的官子阶段时，对局双方消耗了大量精神，常常就会出现头昏脑胀，大脑十分疲惫，难以计算清楚的疲劳状况。” “那时候，双方比拼的就是谁精神更坚韧，谁更能坚持，谁更能撑住，谁更能咬紧牙关，坚持拼搏到最后时刻，一旦有一方松懈了那口战斗的硬气，也就离输不远了。” 北原贤人一口气往塞嘴里五块巧克力，一边嚼一边囫囵解释： “日本围棋头衔战，每到中午，主办方都会往对局室送上美食甜品，比如巧克力、蛋糕和饮料之类，一是让棋士多少填点肚子，二就是让棋士补充能量，甜品嘛，糖分多，含能量多。” 鹤见千春站一旁摸着小下巴，小心思开始不停盘算，目光在北原和柏木身上转来转去。 当初她既然主动提议，让柏木茉优也跟上大家一起旅行，当然不是让对方真来享受旅游的。 跟团旅游，得交“跟团费”。 半会，她忽然开口说道：“救护车先别来了，我现在打电话联系人，拜托大阪医科大学附属病院的知名专家来一趟。” 鹤见千春顿了下，接着笑眯眯说道：“北原同学，你身体状况非常虚弱，明天还能乘动车去横滨吗？很勉强吧。” “要不然这样，我们大家先去横滨，你暂时在京都驻留几天，好好休息，养足精神和身体。” 北原贤人一瞧她这副笑眯眯样子，完全随她姐，心里指不定又在打什么鬼主意。 他身体可以坐车，但过程可能会非常折磨自己，如果可以，他确实也想休息几天。 鹤见千春转向大家，笑眯眯说道：“明晚我们还有一场演出会，没法延期，就这么定下来吧，我们先出发，北原同学养精蓄锐。” 栗山瑞穗看了看大家，疑问道：“他一个人怎么留下？总得有个人照顾他吧。” 等的就是你这句话！......鹤见千春视线转向柏木，早有准备的说道： “柏木同学，只能拜托你留下来照顾北原同学了，我们需要一个熟悉的人，知道北原同学真面目的人。” “我助理原本倒是不错的人选，可惜她明天要去名古屋找主办方，沟通场馆租用等一系列问题” 鹤见千春话语一顿，晓之以情动之以理。 “现在情况真很紧急，她们都需要负责演唱会，走不开，目前也只有你最合适，柏木同学。乐队的队长，只能拜托给你了，北原同学的为人，大家想必都了解，信任他，放心他，柏木同学不用多过顾忌那些方面的事。” 闻言，柏木茉优微微皱了下眉毛。 高梨风絮嘴唇翕动，她知道茉优因为童年家庭的缘故，一直对男人抱有偏见。 茉优应该不想照顾北原同学吧，但北原同学身体这个样子，确实需要人照顾。 而且那个人明天还要陪北原同学去医院做检查，若是陌生人，北原同学就得戴面具，但戴面具，又不方便做检查。 高梨絮风稍一犹豫了下，开口说道：“茉优她......她......”高梨絮风转身看向好友，心里十分为难，她再三犹豫，还是决定请求道：“茉优，要不然......拜托你照顾北原同学一阵子吧。” 201 不可思议的烦人家伙 次日。 一大早的清晨，她们收拾好随身物品，前去伊丹国际机场，只留下孤男寡女暂时驻留大阪。 北原贤人戴着面具，一路送她们走到茶寮门口，目送着商务车驶离老巷。 他收回视线，瞥了眼仍在远望巷口的柏木茉优。 北原贤人象征性的客气说道：“柏木同学，最近两天麻烦你了，小事上不足劳烦柏木同学操劳，没有事情我尽量不去打扰你。” 柏木茉优倒是丝毫不客气，她一句话欠奉，转头静静看了他一眼，一言未语，淡淡转身离去。 北原贤人也不在意，跟在后面，步伐慢悠悠的走向茶寮正门。 身体还是比较虚弱，日常的活动倒没有问题，但跑几步的话就会感疲惫。 北原贤人拿出手机，给老冤家编辑一条短信，说明白昨晚的情况。 过了半个小时，雨宫雅柊也没给他回信，不知道她是还没睡醒，还是看到了只是懒得回复。 她们离开了，深田助理也走了，宽阔的茶寮宝泉里，只剩下他和百合同学，以及必要的安保人员，连厨师都没有。 毕竟旅行计划再周密，哪能详细到连厨子都准备妥善的地步，雇外人又不方便，不过听高梨同学说，柏木的厨艺不错，煮饭很好吃，厨师的任务也就自然交到了百合同学手上。 柏木茉优回了自己房间，北原贤人来到古色古香的茶室，饮茶赏景，他稍稍休息了会，准备去大医院查体。 虽然昨晚有位国内著名的专家医生，给他做了一遍简单的诊断，没什么问题，北原贤人嘴上也挺轻松，但保险起见，事关身体健康的大事，还是认真去做一套全方位的检测，才能最终心安下来。 北原贤人放下茶杯，起身，没有叫上柏木一起去医院。 柏木同学肯留下，是看在高梨同学的面子上，若他真把人家当小丫鬟一样使唤，估计一日三餐，他就等着吃恶意满满的烤土豆吧。 反正有便衣保镖陪着就够了。 而且昨晚，鹤见千春拐弯抹角的下套，算计柏木茉优，让她无奈选择留下来，天知道心里面打着哪个小算盘，一看就是居心叵测。 临走前，北原贤人摸了下口袋，掏出一个阳光下泛着红绿蓝三色彩的晶体。 这是当初系在胖兔子脖子上的感光元件，里面记录着胖兔子在柏木家的三天录像，北原贤人一直没来得及查看。 放在家里，他怕小调皮蛋给翻出来，那小机灵啥都懂，保不齐就能猜出来这是拜耳滤镜，进而识破用途，保险起见，北原贤人索性贴身收藏......幸好百合同学昨晚没发现这件小玩意。 重新放进口袋，妥善收好，北原贤人慢悠悠的闲逛离开。 不用上学，不必操劳演唱会，闲下来一直摸鱼的感觉真好。 过了会，回型长廊一端，柏木茉优静静走了出来。 她淡淡瞟了眼北原贤人刚才坐的地方，然后远远走到另一张小桌前，坐下来，换一套茶具，换一个水壶，安静的饮茶看景。 虽然非常不情愿留下，但极少极少，絮风极少认真的拜托她去做一件事，她不忍心拒绝。 只是两天或三天，最多和那个烦人的家伙独处三天罢了......柏木茉优内心告慰自己。 渐渐过去半小时，她想放点适景的轻音乐，笔记本电脑还在烦人家伙的房间里，于是便去拿过来。 笔记本昨晚忘了关，正处于休眠模式，她先用纸巾，认真的擦拭一遍鼠标和键盘，然后轻轻晃了下鼠标，点进桌面。 荧幕上旋即亮起katago的ai主界面，还是昨晚那场棋局。 柏木茉优正要关闭页面的手指一顿。 虽然内心十分嫌弃，但她真的比较好奇，现如今的时代，不缺食物和营养，人均寿命和身体健康大大提高，只要身体健康，还能把自己下昏迷的棋士，基本已经绝迹。 那个烦人的家伙，下棋能把自己搞昏迷，无疑是一件非常稀奇的事情，传出去绝对能登上新闻报纸。 她点击ai主界面下方的后退箭头，复盘这局棋。 从双方开始的二连星对二连星布局，一直复盘到北原贤人昏迷前，下出的最后一招棋，柏木茉优平静的眼波，渐渐掀起了不可思议的风波，从惊讶到震惊，她越来越不敢相信眼前的震撼棋局。 烦人家伙与ai分先下棋，明明没有被让子，前四十手的胜率，竟然还能达到40%！ 这是大致两分，难分难解的局势， 后续白棋悍然冲断，同ai肉搏进行残酷厮杀的那一刻，胜率才跌到30%，第六十余手，定型结束，胜率才跌到16%！ 柏木茉优心情久久难以平静。 要知道，一代传奇大棋士，手握十四个世界冠军，冠军数量排名世界第二的李世石，当年他与alphago的第一局对战，棋局行进第三十手时，胜率就已经跌到30%，第四十手，胜率跌进20%浮动！五十手过后，胜率已经跌破10%！ 那是人类第一次面对神鬼莫测的恐怖ai，接触到近乎前所未闻的崭新围棋理念，甚至可以说在某些方面，那简直就是降维打击。 再到后来，当时和现在的围棋第一人，那位年轻的八冠王，他同alphago的第一局对战，第五十手过后，胜率同样危险濒临10%！ 而那个烦人家伙，不知天高地厚，开局就与ai展开黑白的残酷搏杀，直到第四十手，竟然还能保持40%胜率，局部上与顶级ai战了个难分难解，直到第六十手，胜率才掉到16%......柏木茉优忽然有些怀疑眼前棋局的真实性。 而且现在的ai水平，还远远超越了当年的初代alphago。 katago虽然是一款免费ai，但棋力在一众顶级ai里非常厉害，尤其在权重算法方面，katago十分先进，甚至比第一ai都要精妙，绝对谈不上弱字......柏木茉优静静凝视着荧幕上尚未结束的棋局。 这局棋若是放在几年前，有幸被顶尖职业棋士们看到，出现在那个ai刚刚战胜人类的人类失落时刻，出现在那个人类围棋的黑暗之年，一定将会掀起巨大的轰动吧。 柏木茉优忽然隐约的理解了，烦人家伙的昏迷原因。 她记得北原贤人的脑子非常好用，曾经给大家展示过几次。 她不知道那种神乎其技般的记忆里和运算力，究竟是多么不可思议，但想想不难猜测，若长时间保持那种超级状态，一定非常累吧。 柏木茉优移动鼠标，点选ai的设置选项。 主界面的棋盘上，旋即出现多个颜色深浅不一的绿圆圈，圈内有数字，数字飞快上涨，短短十余秒，加起来已经超过两万。 这就是ai的计算力，短短十余秒，同时计算多个变化选点，一共计算了两万多次。 柏木茉优食指轻轻按下空格键，停止ai计算，视线静望着荧幕上的数字。 妄图以肉体凡胎之脑，战胜电量可以说取之不竭的神经网络计算机......奥运会赛跑冠军，就算起跑速度再快，冲刺速度再快，又怎可能跑得过、耗得过专业的方程式赛车。 不过饶是如此，她内心终归十分震撼。 她知道北原贤人好像多年未曾认真联棋，仍然遵循着那老一套的落后围棋理念。 然而就是这样，当腐朽不堪的“老棋士”，面临ai的无情降维打击时，在弓箭与火枪的残酷正面作战中，居然还能咬紧牙关苦苦坚持五十余手，支撑局势难分难解，实在有些不可思议。 柏木茉优收回发散的思绪，继续从头复盘，再次来到那场激烈冲断作战。 她下棋比絮风厉害一些，不过她从不与外人下棋，只和絮风下棋，絮风的祖母，曾评价她是不错的业余五段。 那年她才十三岁，虽然依然不及那些从小学棋的天才围棋少年，但在业余爱好者中，已经算很厉害。 但她依然完全算不清楚局部的复杂变化。 柏木茉优目光盯着荧幕，脑海中不停计算各种分支变化，不知不觉中，两个小时渐渐过去了，她还是没搞清楚，只感觉步步凶险，一步走错就是迈进地狱。 这盘棋，若是对比当年的两届人机对战，它在内容的质量上，甚至已经超过了十四冠王和八冠王各与alphago的第一局对战。 柏木茉优不禁不可思议的想到，难道烦人家伙的围棋才能，高到了可以比肩那两位不同年代的围棋世界第一人？ 而且他可是已有好几年没有认真练棋了吧...... 柏木茉优心里很快摇了摇头，或许有可能，但代价...... 园林庭院隐约传来徐缓的脚步声。 不会，北原贤人慢悠悠走进庭院，刚从医院回来。 柏木茉优静静抬头看他一眼，接着默默收回视线。 代价就是一局棋，差点把自己下没。 北原贤人脱下鞋，迈上古色古香的茶室，目光顺势瞟了眼笔记本电脑，百合同学居然在看他昨晚的对局。 说起这局棋，他还是非常郁闷，总感觉输得憋屈，心里十分不爽。 有点类似于当年的惊世千古名局，祖国的神猪罗洗河，对阵韩国的毒蛇崔哲瀚，前者发疯一般，主动放弃三劫循环无胜负的和棋，疯了似的弃掉自己大龙，形成天下大转换，而后者，明明欣然宰了前者的五十目大龙！但最后竟然愣愣输了棋......前者凭借这一场千古名局，能够在棋界后世流芳，而后者嘛，只能苦逼的成为失败者背景板，心情肯定茫然、郁闷和憋屈。 北原贤人有所同感的无奈摇了摇头，开口说道：“这局棋我下得太臭了，棋输得有点莫名其妙。” 柏木茉优沉默了下，没有搭腔，总感觉那个烦人家伙是在臭炫耀。 “不过终于体验到了，ai真的很厉害，我输得也不冤，回头我认真研究下ai招，应该能学到不少东西。” 北原贤人边说着，拿过茶壶，给百合同学添半杯茶，话语顿了下，他委婉说道：“柏木同学，已经是中午，你现在饿了吗？” 柏木茉优瞥了眼茶杯，又淡淡瞥了他一眼，起身，朝后厨走去。 “等一会。” 北原贤人放下茶壶，回应道：“那就劳烦了。” 午餐问题成功解决，北原贤人坐下来，拿出手机，先跟小调皮蛋聊了几句，然后登上各个网络平台，看一看今天的新闻。 他昨晚突然昏迷的事情，鹤见千春公布了出去，告知粉丝们后续的几场慈善演唱会，面具怪男可能要缺席，视面具怪男的恢复情况而定。 但鸽子理由，倒是修饰的富丽堂皇，文过饰非，明明是下棋累昏，却改成面具怪男一直忙于去特殊学校做慈善义工，还要参加演唱会排练，又要负责所有编曲，太过努力，太过勉强自己，最后操劳过度，把自己给累昏。 北原贤人摸着下巴，鹤见千春这样胡说八道，他自己都有点不好意思了。 他打开日区推特，这件事居然还上了热度榜，排名第二，评论区下方，清一色的基本都是赞扬和劝慰，反响很好，风评大大提高，外界对面具怪男的好感度大增。 当然也有唱反调的家伙，扛大旗的先锋，当属老仇人《周刊文春》，拐弯抹角的指出了几个问题，比如没有面具怪男的住院照片，没有收到任何小道消息等等。 但经过前几次交手，《周刊文春》对付他们，也渐渐学聪明了，不再一口咬定的果断，这次质疑她们，没有明着点出来，只是纯属猜测，这可能是一场子虚乌有的故意炒作。 看到《周刊文春》的指责，北原贤人立即回想起来。 昨晚，鹤见千春为什么要叫停救护车，大费周折的联系拜托国内知名医生，大老远的连夜来一趟。 恐怕是为了封锁消息吧，故意漏出破绽疑点，故意让老仇人《周刊文春》来点一点，然后进一步发酵炒大热度。 之后，想必用不了多久，那位国内知名医生就会在合适的时机闪亮登场，证明面具怪男的确操劳过渡，累得昏倒，一波三折的炒热度，好多在热度榜留一阵子。 北原贤人无奈摇了摇头，资本家的套路啊，自己还是没逃过压榨。 但为了能赢那场赌约，被压榨就被压榨吧，好坏也无所谓了，反正有一层面具挡着，外人谁知道他的真实身份。 电话铃声响起，北原贤人低头一瞧，是中村佑希来电，估计是看到新闻，关心问候他的身体状况吧。 北原贤人接听来电，随口闲聊，过了会，柏木茉优端着木餐盘来到茶室，弯下腰，一一摆到他面前的桌子上。 海带汤、煎鱼肉、牛肉丼和两样青菜，颇为丰盛，菜品颜色也挺不错，看来没有随便应付。 北原贤人道了句谢，话还没说完，柏木茉优便面无表情的离开了茶室，想是去拿自己那份，回自己房间用餐。 百合同学不怎么客气，北原贤人也不在意，毕竟这两天，还需要人家给他负责一日三餐，既然有位免费的厨娘，无需自己忙上忙下，舒服得很，态度冷淡一点就冷淡一点吧。 北原贤人挨个品尝各个菜，应了高梨同学的话，味道确实挺不错，比小调皮蛋的水平要高。 可能是天天一个人留守在家，经年累月不得不练出来的吧。 202 胆大包天的念头。 和煦的夏日阳光透过窗帘，将暖和的光线倾洒在洁白大床上，雨宫雅柊长翘的睫毛微微眨动，半睡半醒间，她缓缓翻身，却感觉身上沉甸甸的，仿佛腰上系了一个大挂件。 她慢慢睁开眼睛，视线下移，两只白白的小手，十指交叉，牢牢环绕着她的小腹。 她微微回头看去，一只淘气的小姑娘，双手搂着她的腰，两只小腿还纠缠吸附着她的大腿，活脱像一只白白的小章鱼，紧贴的缠住她。 雨宫雅柊微蹙细长双眉，前天也是如此，这个小孩子趁她睡着，半夜悄悄溜进她房间，像小偷一样钻进她被子，她说了那孩子不止一次，但每次都死不悔改！ 对方的温热呼吸，轻轻拍打她的后背，雨宫雅柊一瞬升起了鸡皮疙瘩，身体里旋即有种痒痒的感觉，令她心理上极不舒服。 雨宫雅柊赶紧推搡开“小章鱼”，冷着脸，语气不好：“喂！你怎么又来了，快出去。” 花谷迷迷糊糊的睁开眼，小鼻子十分贪心的嗅了嗅，两只小手依旧不依不饶，顽固地往雨宫雅柊身上乱爬，笑嘻嘻说道：“雨宫姐姐身上好香啊，又软又好闻，再让海己多抱一会，替欧尼桑抱一抱。” “你！......”雨宫雅柊气得胸闷，目光嗔视着花谷，她不停推搡伸过来的小手，但除此之外，她拿那个小姑娘毫无办法，总不能跟一个小孩子斗气吧，哪一样琴音姐肯定会笑话她幼稚！ 雨宫雅柊掀起被子，迅速往花谷头上一盖，紧接跳下床，蹬上拖鞋，急忙抽身跑出房间。 花谷从被子里钻出来，她探头张望门外，看见雨宫姐姐已经走进浴室，她旋即抓紧时间行动起来。 花谷爬到床头，先翻枕头，又掀床垫，再跳下床，趴地上，认真瞧一瞧床底，床头柜和衣柜也没放过，全部仔细的搜索一遍。 花谷把雨宫雅柊的房间翻了个底朝天，最后鸭子坐坐在床上，小声嘀咕道：“没有与爸爸有关的东西，而且衣柜里连几件衣服都没有，都不像在家里常住的样子，奇怪......” “海己，准备吃饭。”外面传来琴音姐的呼唤。 花谷转头应了一声，最后环视一眼房间，跳下床撒腿跑出去。 上次爸爸只是昏迷，没有住院，说明未来的第三件事——爸爸意外受伤住院——应该不是这场意外。 客厅。 大液晶电视前的桌子上，已经摆上了牛奶、水果和面包，还有三碗烫熟的蔬菜餐。 花江琴音嘴里含着一块绵软的蒸胡萝卜，聚精会神看电视荧幕里《明日乐队》的昨晚重播。 胖兔子蹲在桌子上，细嚼慢咽啃着一根香芹，兔眼也在瞄着电视。 花谷走过来时，胖兔子一瞧“奴隶主”来了，赶紧停止用餐，站立兔身，举起毛茸茸的右爪爪，像招财猫一样挥手，向“奴隶主”致意今日份的问候。 花谷伸手摸摸兔头，小脸很是满意。 电视节目中途插播广告，两个女孩子在边跳舞边喝饮料，见此，花谷若有所思的想了想，下一步加大难度，训练胖兔子跳舞吧。 花谷小手抚摸着兔头，语气鼓舞说道：“路易十六，加油！” 稍会，广告结束，继续播放节目，恰好轮到命运引力乐队上场，很快，电视里的栗山瑞穗走上舞台中央，献唱曲目，演唱结束后，收获一众评委的高度赞扬。 花谷一边牛奶泡面包，一边认真看着电视，小脸与有荣焉的骄傲说道：“琴音姐，你发现了吗，师父的歌声，都已经盖住了伴奏声，这就是声压，羡慕死人的嗓音机能天赋。” 花江琴音舌头舔了圈嘴边的牛奶，“声压是什么意思。” 花谷认真想了想说道：“比如说......高梨姐姐吧，高梨姐姐的歌声非常好听，但如果她与师父同台演唱，师父的声压超~~级强，观众基本就只能听见师父的歌声，就算五个高梨姐姐上场，结果也是一样，这就是声压的霸道，能牢牢霸占听众的耳朵，再搭配师父厉害的唱功，还有淋漓尽致的感情宣泄，效果就会非常震撼人心。” 花江琴音了解的点点头，暗道：海己真的很喜欢瑞穗那孩子，她发自肺腑的把瑞穗看成师父，简直像家人一样亲近。 她也很喜欢瑞穗那孩子，确实招人喜欢，虽然看起来大大咧咧，不拘小节，却单纯到傻乎乎，笨得可爱，没有坏心眼。 这会，雨宫雅柊已经洗完脸，她走出浴室，来到客厅，先瞥了眼笑嘻嘻看她的花谷，又瞥了眼桌子上满满一碗蔬菜，全是蒸和烫的蔬菜。 雨宫雅柊不太高兴的说道：“你在喂兔子？” “多吃蔬菜补充维生素，多大的人了，怎么还挑食，”花江琴音语重心长的教育道，她话语一顿，伸胳膊去摸沙发上的手机，看着评论区的留言，微微叹了口气。 花江琴音照着评论念道：“昨晚看到一部视频，视频里，她们正与残疾儿童做游戏，当看到她们脸上流露出真诚美丽的笑容时，一瞬间，我的心都溶解了，才华和实力兼备，可爱又有爱心，抱歉各位，我投敌了。还有面具怪男，他为了演唱会和义工两不误，一直勉强自己身体，直至劳累过度，突然昏迷晕倒，这样的模范艺人，有什么理由不去支持他们？” 花江琴音收起手机，再次低叹一口气说道：“雅柊，你的情况真要不妙了啊。” “知道最近的热点新闻吗？小贤昏迷两天后，舆论开始发酵，越来越多的人开始质疑真相，认为这是一场子虚乌有的炒作，但今天，某位国内知名专家医生，他突然出面证实，面具怪男的确是劳累过度导致的昏迷。” “啧啧，一波三折的精彩炒作，如果不知道事情真相，我真要信了。” 花江琴音话语一顿，摇了摇头说道：“而且还有非常有趣的地方，雅柊，你看最近几天，命运引力和周刊文春，是否每天都在刷新公众眼球，我甚至都在怀疑，小贤乐队的幕后团队，是不是与《周刊文春》达成了心照不宣的默契，互相利用，有钱一起赚。” 雨宫雅柊一言未语，端起牛奶杯，轻饮一口，没有搭腔。 花江琴音继续劝说道：“雅柊，真不打算有所行动吗？哪怕你只是去一趟街头，随便弹一弹街头钢琴也好，这总不勉强了吧......待会我带你去？” 街头弹钢琴......雨宫雅柊仍然一言未语，不过这一次，没有明确的秉持反对态度。 花谷转头来回看了看，心里撇了撇嘴，琴音姐居然叛变，希望雨宫姐姐赢下赌约！ 她当然是无条件的支持爸爸！ 花谷立马叫道：“海己也要去！” 到时候，她就戴上面具，那副印有面具怪男q版头像的面具，介时，雨宫姐姐弹琴，她则光明正大的坐在雨宫姐姐身边，虽然无法做什么，但路人肯定会注意到她，总能给爸爸的乐队，多多少少起到一些宣传作用！ 花江琴音当然不会拒绝，笑着说道：“好好好，待会带你一起去。” “喂，我还没答应，少擅作主张的随便指挥我。”雨宫雅柊语气不满的小声嘀咕道。 但你也没有拒绝不是吗，其实内心还是想赢吧，只是不想赢得太麻烦自己......花江琴音内心腹诽道。 花江琴音笑道：“快吃早饭，然后再去洗个澡，打扮的漂漂亮亮出门。” 花谷迅速挪动位置，凑到雨宫雅柊身边，贴着雨宫姐姐的身子，她仰起头，笑嘻嘻看雨宫姐姐一眼，紧挨着一起吃饭。 雨宫雅柊瞥了眼花谷，她心里真的想不通，这个小孩子，为什么总是不依不饶的黏着她，赖着她，缠着她，不放过她。 非常熟悉的既视感，小时候的琴音姐也是这般，天天死皮赖脸的一直烦她，撵也撵不走，烦人得很。 花江琴音注意到雅柊目光，笑吟吟说道：“别看我，我可从没教过她，她属于自学成才，虽然我也很好奇，海己到底从哪学偷学到我的优点。” 花谷继续往雨宫雅柊身边靠了靠，她仰起头，纯净如雪的眼睛注视着雨宫雅柊。 “当然是缘分，海己与琴音姐有缘，与雨宫姐姐也很有缘，一切都是命运的安排，是命运让我们邂逅......说不定，上辈子的雨宫姐姐，就是海己的妈妈，琴音姐也是海己妈妈。” “就像海己的眼睛像雨宫姐姐，性格随琴音姐姐，这就是证据。” 闻言，花江琴音不由笑着打趣问道：“海己，给你一道选择题，我和你的雨宫姐姐，你更想选谁做妈妈？” 花谷想都不想一口说道：“当然是全都要，海己全都要！以后我们要一起幸福生活。” 花江琴音眼睛白了花谷一眼，修长食指轻弹了下花谷的额头。 “贪得无厌的小家伙，想要那么多妈妈，那你还想再要几个爸爸。” “一个爸爸就好！嗯......欧内桑怎么样？琴音姐能接受吗？雨宫姐姐呢？” “小贤？”花江琴音表情微微一怔，忍俊不禁，“小贤找两个女朋友？脚踏两条船？那应该会是非常有趣的一幕......” 她话语一顿，表情煞有其事的认真讨论说道： “你先去问问你的欧内桑，他有没有这种胆大包天的念头，若是有，再问问他是否具有豁出一切的厚颜无耻决心、破釜沉舟的勇气和信念、多年持久战的坚定心理准备，若没有，少任何一条，小贤都非常难说服雅柊，就算有，也很难很难，几乎不可能做到，而且不仅要说服雅柊，还要说服其她人。” 花谷思索了会，忽然抬起头语气惊喜问道：“琴音姐意思是，只要欧尼桑能说服雨宫姐姐，琴音姐就肯答应？” 花江琴音笑吟吟否认道：“我可没这么说，其她人中可不一定包括我。” “诶呀，雅柊，你瞪我干什么，生气了？”花江琴音悠悠喝了口牛奶，放下杯子，故意挑事的说道，“既然你口口声声说讨厌那个大混蛋，那么让我带他远走高飞，远离你视线怎么样？” 雨宫雅柊冷呵了声，转身走向浴室，她知道琴音姐刚才说的话，纯粹是故意恶作剧，明摆着戏弄她的心态，她哪会傻乎乎的撞钩子上。 203 看不见的地方 夜晚来至，古色古香的茶室灯光昏黄， 北原贤人吃完一顿不劳而获的晚餐，将盘子叠放在门口，等百合同学一会来收拾。 近两天，修养生活风平浪静，他负责偷闲摸鱼养身体，柏木茉优负责照顾他的一日三餐，同一屋檐下，分居两间屋子，彼此极少交流，双方互不打扰。 这种井水不犯河水的生活气氛，以及虽然冷淡，却谈不上深仇大恨的交情，还有日常任务般的固定一日三餐，总让北原贤人古怪觉得，像极一对感情破裂、名存实亡、分房居住的两口子。 北原贤人走到长廊前，卷起竹帘，搬过来一张小桌，再沏一壶茶，然后面对庭院打开笔记本电脑，他中午约了相武葵，晚上一起下几盘棋，熟悉彼此的棋风。 背后响起开门的动静，他回头看了眼，柏木茉优正在弯腰收拾门口的餐盘，收拾完，她没有寒暄，一声不响的沉默离开。 北原贤人转回头，习以为常的继续下棋。 他最近的身体状况已经大为好转，稍微认真的用下脑子，不成问题。 北原贤人一边悠闲喝茶，一边随手点几下鼠标，两盘友谊赛结束，不知不觉过了一小时。 公屏上，相武葵发来消息，告知自己过会还有事，要先下线了。 北原贤人打字简短回应，移动鼠标，关闭对局房间，他查看了下自己战绩，现在已经60连胜，还差一盘棋升9段。 业余段位和网棋段位，只能用小写数字标明段位，比如网棋5段、业余5段，只有职业段位，才有资格使用正规的大写数字，比如职业五段。 “只差一盘棋升9，趁早下完算了。”北原贤人喃喃道，鼠标点击自动搜索对局。 连排了七次，每次对手一看他战绩，二话不说，立马扭头就走，北原贤人都快匹配烦了，终于在第八次，成功逮到了一位手机端的幸运网友。 稍一会，茶室门又被打开，北原贤人转头看去，柏木茉优走了过来，静静站到他身边。 北原贤人内心颇为诧异，一反常态，柏木茉优今天居然主动找上门。 柏木茉优静静问道：“你现在恢复得怎么样。” 北原贤人内心了然，原来她想心目中的老婆了。 他移动鼠标点击棋盘说道：“已经问题不大，明天早晨出发？” “可以，明天去名古屋，”柏木茉优语气不含感情色彩，若非担心给絮风留下坏印象，她甚至今晚就想撒下这个烦人的家伙不管，连夜离开。 “明天早晨七点，门口集合，一起去名古屋。” “行。”北原贤人简短回应道，他收回视线，继续下棋，但百合同学并没立马就走，意外的留在了他身边，静静看他下棋。 北原贤人一时间搞不清楚她心里想什么主意，以往他1v5下棋，她们都来凑热闹的时候，只有百合同学不屑一顾，这会怎么突然变积极了。 柏木茉优静静注视着棋盘交替落子，以经历过ai时代的她的眼光来看，北原贤人的行棋路数，太讲究老一派的堂堂正正，也就随之导致行棋太缓，布局速度太差。 别说职业棋手，稍弱一点的业余5段，或者网棋7段的棋手，他们的布局水平，都要比烦人家伙略强一点，烦人家伙的围棋理念太古老。 但布局落后，中盘发力，烦人家伙总能在中盘战斗期间，凭借强大恐怖的力量（计算力），一举扭转局势，中盘击溃对手。 柏木茉优不禁回想起那一局ai棋，她淡淡瞥了眼烦人家伙，难道他真具有世界冠军潜力的天才才能？看他平日表现，似乎还没有意识到，自己的超然天赋。 絮风曾说过，她对烦人家伙没有感觉，但在柏木茉优看来，絮风无非还没有发觉到，烦人家伙能吸引她的那一点，那一点可能是天赋，可能是成就、性格、人品等等等等，具体她也不知道，因为她也不清楚，絮风究竟喜欢哪种类型，或许那点连絮风自己都不知道。 可一旦他暴露出举世瞩目的围棋天赋之后，会不会引起絮风注意......柏木茉优内心忽然升起了危机感。 以她对絮风的了解，絮风应该并不太看重，自己的另一半如何有才华，絮风大概追寻冥冥中的一种感觉，或者说某时某刻，一刹那，怦然心动的奇妙感觉。 但烦人家伙所暴露出的惊人天赋，确实令柏木茉优感受到了压抑的危机感。 柏木茉优忽然说道：“北原同学，接下来的旅行中，如果你想下棋，请回到自己房间进行，别在大家面前，我再说具体一点，凡是有絮风在的场合，别下棋，其它场合随便你。” 屏幕上移动的鼠标微微一滞，北原贤人转头看柏木一眼，内心轻轻叹了口气，护食性还真强。 他无所谓的说道：“可以，不过我再次重申一遍，你的担心太多余，这样跟你说好不好，柏木同学，你是否把我想得太随便，凭什么只要别人找我告白，我就一定要得答应？我不能拒绝吗？” “我给你举个例子，你肯定听说过，春季开学，某位男生，他一周被女生带去了体育馆后面六次，他也拒绝了告白六次，但凭什么某人来找他，他就一定要答应？” 柏木茉优眉毛微微皱下了一点，转身离开。 “你自己知道就好，刚才的对话，就当我在替雨宫雅柊警告你别花心。” 北原贤人移动鼠标的动作一滞，柏木茉优的言外之意，又在拿她脑补的他和雨宫的地下恋情来威胁他。 他不由暗道那女人脑子就是有病。 笔记本的时间条走了八分钟，一局棋也随之结束，北原贤人大获全胜，段位也随即来到9段。 终于升到9段，没什么可骄傲的，对于四年前，就能与父亲让先下棋的他来说，欺负业余玩家，实在没什么可值得称道的地方。 下一步，他将目标放在了职业棋士身上，或者银冠标志的全国冠军，甚至是金冠标志的世界冠军，那才是真正能让他获得砥砺磨练的强劲对手。 但首先要在网棋平台上闯出名气，毕竟哪位一线世界冠军，肯免费陪一个名不见传的小角色浪费时间。 北原贤人滚动鼠标滑轮，平台的在线棋士列表，他发现一位id叫“特务”的金帽子世界冠军，正在观战状态，他心怀一丝侥幸，给对方发送对局申请，但还没过两秒，对方当即拒绝了他。 北原贤人撞运气的再试几个，他挨个把“金帽子”和“银帽子”全部邀请一遍，但结果比较悲伤，没一个人肯搭理他。 北原贤人可惜的摇摇头，松开鼠标，双手撑着地，视线望向外面的园林，稍作休息一会，思维渐渐发散、 之后多多少少的，还是稍微疏远下高梨同学吧，万一小概率事件发生——鹤见千夏就是前例——真被人家喜欢上了，他又不会答应，到头来不仅添一身麻烦，还少一个朋友，而且又要被一位“危险分子”惦记上，不赚还惹一身骚，亏炸了！ 北原贤人打定了主意，疏远高梨很容易，乐队比赛结束后，紧接着就是围棋大会，他得忙联棋，围棋大会结束后，也就到了暑假。 两个人渐渐没有了交集，以后很少碰面，再很少联系对方——他和高梨不似柏木同学般，没有感情基础——几个月不见面的话，关系自然而然就淡了，用这种方式不会得罪人。 笔记本扬声器“叮咚”响起，是好友上线的音效。 北原贤人下意识暼去一眼，高梨絮风的帐号上线，她紧接着进入对局状态。 北原贤人稍一思索，表情渐渐古怪起来，刚上线就进入对局状态，难道......他点进观战去一瞧，高梨与id是一串数字的1段对手下棋。 北原贤人哪还用猜，明眼一瞧，这串数字id肯定是相武葵，没有战绩，而且对局记录里面，清一色全是与高梨的对局。 北原贤人不由内心失笑，得，合着相武葵说的有事，原来是鸽了他，扭头去陪高梨。 宁可中途鸽了他这位联棋队友，也要去陪高梨，上一次，相武葵还称呼高梨叫欧内桑，她俩关系进展的很快嘛。 他不禁回想到高梨第一次认识相武葵那天，当时说实话，他并不认为高梨能走进那个奇葩孩子的心里，但现在来看，低估了高梨的人格魅力。 北原贤人关闭网棋平台，合上笔记本电脑，回房间休息。 与此同时，远在名古屋的酒店房间内。 高梨絮风趴在床上，她伸手打开台灯，抱起枕头，然后摸起拿手机，看到北原同学刚刚进来观战，于是手指迅速打字，问候下北原同学的身体状况。 可还没来得及发送，北原同学很快就退出了观战。 北原同学去睡觉了吗.......高梨絮风删除文字，又注意到公屏上，葵发来消息。 「欧内桑，半个月后，我去参加高中生围棋大会。」 高梨絮风想了想，葵很是个性格内向的女孩子，她人生中第一次参加比赛，应该是比较紧张，如果有熟悉的朋友陪伴，那样就会放轻松一些吧。 她一直想帮助那个孤僻的孩子敞开心灵，就算她做不到，能让葵的孤独世界里多一抹阳光也好。 「第一次参加比赛，心里紧张吗？......我会到场去看的，做你的啦啦队，加油！」 「谢谢。」 204 雨宫雅柊登上新闻 北原贤人收拾好行李箱，戴上面具，他环视古色古香的茶室，转身拉上旅行箱，阔别这家已经长居十天的茶寮。 来到茶寮宝泉的前台，柏木茉优早已在等他。 柏木茉优静静伸出手说道：“旅行箱给我。” 北原贤人心里略有诧异，突然要他的旅行箱干什么，难道她还想翻一翻？ 柏木茉优语气不含感情色彩的解释道：“演戏。” 北原贤人心中了然，鹤见千春对外宣传面具怪男突然倒地昏迷，这才是第三天，当着外面路人的面，他总不能活蹦乱跳的拉着箱子吧，该演还是要演。 百合同学还是挺细心的一个人，如果她能把这份认真劲，用在正地方多好......北原贤人默默腹诽道。 北原贤人交出旅行箱，柏木茉优拉着两个箱子，沉默寡言的走向门口，而他则装出一副欠精神的姿态，慢悠悠跟在后面。 半道，手机铃声忽然响起。 “等一等，鹤见千春的电话。”北原贤人先叫住柏木，食指一划屏幕，接通电话。 柏木茉优落住脚，转向北原，稍会，她开口问道：“她说什么，突然变卦？临时决定让我们多住几天？” 北原贤人把手机装回口袋，“没有，只是嘱咐你替我拿一下行李，走吧。” 当然不只这些，还希望出门时，百合同学能伸手搀扶着他，不过鹤见千春不清楚他俩的真正关系——那可远远谈不上朋友——百合同学不可能答应，他也就干脆选择性的隐瞒了下来。 沿着两边布满嫩绿青苔的石板小路前行。 柏木茉优松开两个行李箱，掀开门帘，当外面的光景收进眼底时，她动作突然停顿住了。 外面除了来接他们的专车，还站有一众抗着摄像机的记者，看他们脖子上的记者证，无一例外全是《周刊文春》的logo，总共八架摄像机，分布一百八十度，像是八架黑黝黝的大炮，齐齐瞄准茶寮宝泉门口！ “怎么了？”背后传来烦人家伙的声音， “有记者。”柏木茉优语气淡淡说道。 面具下的北原贤人微微皱了下眉毛，难道今天离开的消息暴露了？ 躲是已经躲不过去，总不能灰溜溜的一直躲着不走吧，他走上前，并肩站到门口，旋即，早已对准门口的“八门大炮”开启狂轰滥炸模式，相机快门“咔咔”的释放声一连串响起。 北原贤人内心轻叹了口气，怪不得鹤见千春想让柏木搀扶着他出门，以及当初要让柏木茉优留下来照顾他，就是为了这一幕吧。 恐怕当初邀请柏木茉优一起旅行的时候，她就算计着今天。 北原贤人抬起胳膊，挡住百合同学，压声说道：“冷静，别去管，小心被栽赃成打记者。” 眼瞎了好久的安保人员终于姗姗来至，他们象征性的呵斥记者们赶紧离开，而秉持死缠烂打套路的记者们，这次竟然出奇听话，出奇十分配合，他们连提问流程都没走，迅速有条不紊的秩序撤离。 记者走离开后，北原贤人侧目看了眼柏木，耸了耸肩说道：“虽然我刚才接了鹤见千春的电话，但我确实什么都不知道。” 他心里真的非常怀疑，是否私底下，鹤见千春与《周刊文春》悄悄勾搭上了，想借绯闻炒作热度，彼此互相利用。 他和柏木今天要去名古屋，这个情报只有深田助理和她们知道，就连安保人员都不知道，《周刊文春》哪来的消息？ 还有那些安保人员，为什么选择行眼瞎，任由记者在门口大摆八门大炮。 北原贤人内心低叹了声，果然资本家的世界，利益才是第一位，只要利益足够，敌人也能变成狐朋狗友。 柏木茉优平静的表情看不出任何情绪波动，她双手拉上行李箱，安静地走向车辆后备箱。 她面无表情的将旅行箱放进后备箱，轻轻盖上后备厢，再眼神平静的拉开车门，行动如常地坐进去。 北原贤人收回视线，内心暗道这份养气功夫属实优秀。 但这样的人才可怕，雨宫雅柊虽然也时常冷着脸，看不出喜怒哀乐，但她那是假装面孔，该忍不住要生气的时候，她肯定毫不掩饰的一古脑爆发出来。小时候，她可像一条小跟屁虫似的，粘人的很。 而百合同学，这才是真功夫，像一位潜在的绝对冷静的刺客，一旦这种人良心泯灭，无视法律约束，行无顾忌，化身成法外狂徒，真的极度危险！ ...... 下午时分，距离名古屋中部机场约三十分钟行程的爱知县，这里是一块海湾地形，南面有伊势湾和三河湾，同时接触太平洋，年平均气温15度左右，风和日丽，夏天气温宜人，因此沿岸沙滩有多家温泉度假村。 车辆停靠进一家温泉度假村的停车场，北原贤人落下车窗，高梨她们已经聚在客房楼门口，冲他远远招手示意。 这家度假村里没有看到游客，冷清清的，看来又是被大资本家给包场了。 如果遗忘掉让大家忙得不可开交的九场演唱会，到真有点度假旅行的氛围。 北原贤人下车，与大家稍稍闲聊了会，深田助理引领他前往休息房间。 他放下行李，换了身凉快的衣服，找大家一起去吃午餐。 来到一间面朝蔚蓝海际线的大房间，她们都已到齐，北原贤人找了个位子坐下，识趣的远离高梨同学。 坐下后，他不动声色的观察柏木茉优和鹤见千春。 百合同学被狠狠利用了一次，此刻面对黑心老板，依然面无表情，而鹤见千春的脸皮也够厚，她像个没事人一样自在。 鹤见千春见大家都已到齐，清咳一声提醒她们，然后拿出一份厚厚的文件袋，取出几份资料，分发下去。 香川宁宁小脸好奇问道：“鹤见前辈，这又是什么资料？” 鹤见千春一边打开资料一边说道：“我又让团队做了一份调研，还是随机抽样一千人，调查我们与雨宫雅柊的支持比例。” 栗山瑞穗努力回想了一会，“上次的比例好像是......3比7？” 鹤见千春微微点头，小脸洋溢出藏不住的喜悦。 “这是三天前做的调研，自从我们对外宣布，后续计划举办九场慈善演唱会，以及之前我发放的做义工视频、电视夜晚黄金档、私人电台等等等等，再加上某些你们不知道的市场运营，三天前的调研支持比例，已经达到——” “438:562，四比六？”高梨絮风神思颇为惊讶，“只有名古屋的支持比例最差，是三比七。” 香川宁宁小脸恍然大悟，“所以我们才要在名古屋举办足足三次演唱会吗，还有更多的义工计划，原来是这样！” 鹤见千春脸上止不住笑意，她也没想到事情竟然如此顺利，而且她打了一连串好牌，那个目中无人的家伙，竟然还一直傻乎乎的无动于衷，什么努力都不做。 她清咳一声，得意洋洋的说道：“这还只是三天前的数据，你们别忘记，三天前，北原同学可还没昏倒呢，后续的事情，你们都有手机，知道网络反响有多大吧，说不定今天再做调研，已经能达到五比五打平！” “别忘了，我们还有十天的时间，还能再拉开差距。” 说完，鹤见千春悠闲地端起茶杯，轻饮一口玉露茶，俨然一副已经稳操胜券的姿态。 她现在可是绞尽脑汁，怎样才能再让乐队上新闻，一直上新闻，一直有讨论热度。 不过等《周刊文春》，再次捏造一遍面具怪男和金发女生的绯闻过后，相信又会产生不小反响吧，毕竟这一次，可是真真切切抓到绯闻当事人，孤男寡女，一起生活了三天的照片证据，有图有真相，这若不再捏造出一篇引人入胜的好文章，《周刊文春》还对得起国民杂志这份但当吗。 北原贤人心里十分感慨，当初，他早就判断雨宫雅柊最大的优势，其实并不在于她高高在上的乐器技术，而在于国内媒体，近期给她塑造出的恐怖名气。 而当初，他是真没想到有朝一日，他们竟然能在名气上，居然真能追赶上她。 外面响起了两声敲门声，深田助理穿着一身职业丽人装，腋下夹着平板电脑，款款走进房间。 深田助理走过来，俯身说道：“小姐，雨宫雅柊上了nhk新闻，这是相关视频。” 鹤见千春小脸的笑意戛然一滞，她赶紧放下茶杯，探头看去。 nhk新闻报道，视频里，雨宫雅柊坐在某家商场的街头钢琴前，指法眼花缭乱的弹奏《唐璜的回忆》，节目主持人作解释，这是世界上技术难度最高的钢琴曲之一。 听闻钢琴声，她们也纷纷凑上去观看，鹤见千春余光一瞥，气急败坏的伸手指向香川宁宁。 “只有你不许看！” 香川宁宁害怕地闪到一边，弱弱问道：“为什么只有我不能看。” 鹤见千春瞪了她一眼，记者低下头，望着视频上的内容，表情越来越不好看，那个目中无人的家伙，终于行动起来了...... 高梨絮风认真看了一会。 视频上，除了雨宫同学，她身边还坐着一个戴面具的小女孩，小女孩的双手还十分不老实，一直环绕着雨宫同学的腰不撒手，看起来像一个非常粘妈妈的孩子。 高梨絮风语气不太确定的说道：“那个小女孩......她戴的面具好像是......印有面具怪男q版头像的那款吧。” 北原贤人默默无语，他还能认不出自家女儿吗，坐在雨宫雅柊身边的戴面具小姑娘，除了小调皮蛋还能是谁。 她俩怎么凑一块去了，难道琴音姐带她去了雨宫家？ 205 搬起石头砸自己脚 栗山瑞穗琢磨看着视频内容，那个戴着面具，双手缠抱着雨宫雅柊的腰的小姑娘，莫名让她有种熟悉感，越看越像自己的小徒弟。 栗山瑞穗摸了摸脖子，转头看向北原，用眼神询问他。 北原贤人瞥了栗山一眼，那个笨妮子撒个谎，眼神都飘忽不定，虚虚掩掩，明摆着底气不足，只要不是瞎子，傻子都能看出来，得赶紧把她支开。 他开口说道：“栗山同学，我手机充电器好像忘在车上了，你能替我去拿一下吗。” 栗山瑞穗也没多想，她“哦”了一声，起身走向门口。 目送她出门后，北原贤人默默拿起手机，给栗山编辑短信，让她先随便找个地方转一转，听他指示，等会再回来，然后再告诉她，视频里的小女孩就是海己，要保密。 鹤见千春没有认出海己，更没有关心那个可有可无的小姑娘，她现在满脑子都是危机感。 高梨絮风倾听一会视频里的流畅钢琴声，转过头，神思好奇问道：“宁宁，北原同学，雨宫同学演奏的那首曲目，就是世界上最难的钢琴曲吗？” 香川宁宁赶紧点了点头，小脸崇拜的说道：“是最难的钢琴曲之一，我就弹不好，手指太笨啦，细节总是处理不好，能把这首曲子练好的人，已经有资格参加世界级的钢琴大赛。” “是非常难。”北原贤人惜字如金一般，简短的附和说道。他还是少跟高梨说话为妙，他可不想隔三差五就被百合同学警告一顿，败自己心情。 鹤见千春正在气头上，又听到香川那个小叛徒，居然又在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不禁气得牙根直痒痒。 她立马撒手扔开资料，张牙舞爪的扑上去，气冲冲把香川宁宁骑在身下，不停揉捏香川宁宁的小脸蛋。 “都警告过你多少次了，你是笨蛋吗！不准夸那家伙！” 像是离了水的乌贼，香川宁宁手脚慌乱挥舞，慌忙又急促的说道“啊？我错了，我错了鹤见前辈！别再揉了，再揉都要变成胖脸了！” 北原贤人内心汗颜，那孩子也是倔，不懂识时务者为俊杰，她每次都是保证的信誓旦旦，但下一次，又准犯！ 事关自己的偶像，头铁的绝不悔改。 香川宁宁连滚带爬的逃出来，急忙躲到高梨絮风背后，她小手扒着高梨絮风的双肩，害怕的微微露出半边脸，弱弱说道：“下次真的改了，刚才我忘记了。” 鹤见千春咬着牙说道：“上一次，上上一次，你也是这么说！你以为我傻，很好骗吗！你这个惯犯！” 高梨絮风张手护着宁宁，迅速转移话题，微笑说道：“鹤见同学，明天的慈善演唱会，北原同学还不方便上场吧，那我们需要再添两首歌，弥补上时间空缺，现在正好可以讨论一下。” “北原同学，你有什么建议吗？”高梨絮风转头问道。 北原贤人沉吟稍会，忽然姗姗注意到一点，两个月前，深田助理认为短发，更能搭配治愈系的选曲风格，于是建议高梨剪成齐肩短发，而高梨也像看一看齐肩短发的自己，便欣然答应，现在两个月过去了，高梨的头发也渐渐又长了。 他对待高梨依然惜字如金，简短回答道：“都行。” 说完，他瞥了眼柏木茉优，眼神交流：这样你总该满意了吧，以后少叽叽喳喳的来烦我。 柏木茉优面无表情，视而不见。 北原贤人淡淡收回视线，相信她能明白。 “都行......”高梨絮风想了想，语气征求意见的询问道，“那我......可以唱一首自己喜欢的歌吗？是一个电影里面的插曲，我最喜欢的电影和歌曲mv。” 北原贤人话语依然简短：“什么歌？” “《spaceoddity》” 香川宁宁小声嘀咕一遍歌名，迅速想了起来，“是《白日梦想家》的插曲吗？主角在暴风雨中，勇敢跳上直升飞机的那一段？而且那首歌的mv，好像是人类唯一一部在太空空间上拍摄的吧。” 北原贤人知道这首歌，也挺喜欢那部电影，只不过高梨这首比较冷门的选曲......有违他们的选曲计划。 按照计划，接下来的演唱会，每一首选曲都非常关键，要尽量选择公众熟悉的经典歌曲，万万不可重蹈已被雨宫雅柊证实的阳春白雪歪路。 “可以吗？”高梨絮风眼神略有希冀的环视大家。 鹤见千春扭头看向北原，她不懂音乐，先听一下北原贤人的意见。 北原贤人慢慢考虑起来，他倒是能理解，高梨那种向大家分享自己喜欢的东西的心情，高梨选这首歌，出乎他意外，又在他情理之中， 这个女孩歌唱的唱法，像刚刚破壳的雏鸟，翘首展望蓝天，满心好奇。 她只是从没见过自己短发的样子，便慷慨舍得剪掉蓄留多年的长发，只为看一眼而已。 她最喜欢的电影，是那部描绘了冲破生活禁锢，走向世界体验生活精彩的电影。 北原贤人心里不禁猜测，如果他问高梨最喜欢哪本书，她十有八九会说《月亮与六便士》。 或许是家人把她保护得太好，又生活在富足的家庭里，令她鲜有体验过那些五彩斑斓的复杂世界，一直规规矩矩活到现在，被呵护到现在，所以她在唱歌时，才缺乏真挚感情，才只有满心好奇？ 若是文学故事中，这样的女孩子，最容易被那些油嘴滑舌的男生给骗到手，被吸引，现实生活亦不乏例子，不过依北原贤人来看，这个女孩子虽然见世面不大，但脑子绝对不傻，非常知性的类型，毕竟看了那么多书，也不是白看，若是有傻子企图想把她骗到手，那还是去做白日梦想家吧 北原贤人收回发散的思绪，高梨那种渴望发现新奇的性格，那种好奇式的唱法，她唱这首歌，会不会能发生点什么化学反应？ 化学反应失败也没关系，说到底，无非只是一首歌罢了，随她喜欢唱就是。 北原贤人做好决算，微微点下头，仍然简短说道：“可以试试。” 他作为队长发表了意见，鹤见千春也没再说什么，伸手拿起筷子，随口说道：“吃饭吧。” 一致通过了决议，高梨絮风眉宇间明显流露出雀跃，看样子是十分高兴。 她想了想，似乎想起什么事情，语气颇为奇怪的说道：“对了北原同学，你今天说话似乎很少，虽然以前也不多，但今天......连说话的字都变少了许多。” “是身体还没恢复好吗？”高梨絮风语气猜测的问道。 北原贤人一时寻不出合适理由，顺着承认说道：“确实还比较累。” 闻言，高梨絮风露出果不出其然的表情，她语气关切中略带责怪意，“北原同学，你又在勉强自己，既然身体没有恢复好，为什么不多休息几天，再来找我们汇合呢？” “虽然北原同学是队长，但也请让我们，替你分担一些压力和责任，别再全部积压到自己身上。” 北原贤人表情顿时微微一愣。 他话少，是因为百合同学的警告。 他早早来汇合，是因为百合同学按捺不住思念之情，硬拉着他要来。 这下......好像是被误会了。 香川宁宁一个劲点头附和说道：“北原前辈是个很可靠的人呢！” 高梨絮风点了点头，继续说道：“但希望北原同学，能够多注意下自己的身体。” 高梨絮风话语一顿，又露出微笑说道：“不过，我们还是很感谢北原同学的善意照顾，非常感谢，虽然我们乐队里，只有北原同学一个男生，或许男生需要发挥绅士精神，主动去承担一些东西，但是！我们女生，可一点都不差喔，所以接下来，请多多依靠下我们吧。” 柏木茉优默默听着，筷子都慢慢捏紧了，大拇指指甲使劲狠狠掐着木筷。 那个烦人的家伙，他在絮风心中的印象竟然提高了！！ 她内心深呼吸十几次，忽然有种搬起石头砸自己脚的极度烦郁感。 206 每个人的家庭 大家尽情享用着海鲜盛宴，北原贤人拿筷子去夹一块鱼肉，目光顺势瞥了眼百合同学。 刚才那一通美妙的误会，似乎令他在高梨心中的形象提高了不少，虽然他没有读心术，但百合同学自作自受，内心肯定是非常懊恼吧。 但愿那家伙千万别恼羞成怒，愤然打破双方默契遵守的底线。 虽然百合同学平常遇事十分冷静，但事关心目中的老婆这一方面，北原贤人不敢保证，她还能一直保持冷静状态。 鹤见千春看眼手机时间，小声嘀咕道：“那家伙到底去哪了，拿个手机充电器怎么还那么慢，难道那个笨蛋迷路了......” 这一提醒，北原贤人才蓦然姗姗记起来，刚才自己被她们一顿夸，这一打岔，竟然忘了叫栗山回来。 北原贤人心里有点愧疚，内心又颇为汗颜，那个笨妮子也是脑子一根筋，都已经过去半个小时，肯定聊完了雨宫雅柊，饭都快吃完，她也不主动发条短信问一问。 北原贤人不动声色的拿起手机，说道：“我问问她。” 五分钟过后，栗山瑞穗双手插着口袋，乐呵呵的走进屋，主动解释说道：“刚才我去海边逛了一会，结果忘记回来吃饭了。” “去海边？”鹤见千春暼去一眼，“北原同学的手机充电器找到了没。” 栗山瑞穗的傻笑顿时一滞，手机充电器......她都忘了这回事......刚才好像找错了理由...... 北原贤人内心无奈的扶额叹息，这个大笨妮子，她连编瞎话都不会编，直接说没找到，我再说可能是忘了带，这样不就行了吗，你那么大反应干嘛，生怕别人看不穿是在撒谎吗？ 北原贤人无奈的赶紧出面，岔开话题说道： “找不到就算了，可能我忘在茶寮宝泉里了吧，对了栗山同学，明天的选曲，你有没有想唱的歌。” 栗山瑞穗好歹不算真傻，还知道配合演戏，她坐下来，随口说道：“什么歌都行，你选吧。” 北原贤人紧接着拿过话茬，继续说道：“我记得你的听歌列表......好像有《silly》？就这首歌吧，各方面都比较合适。” 《silly》是日剧《为了n》里的主题曲，那部日剧虽然在当年的收视率并不算非常能打，但评分却很高，口碑很好，获得公众一致好评，而主题曲《silly》，也算是耳熟能详吧，最重要的是，这首歌非常合适栗山的演唱风格。 谁料，栗山瑞穗一听北原要让她唱《silly》，表情顿时苦了起来。 “能不能换一首歌......我不太想唱这首歌。” 北原贤人略感意外，这还是栗山第一次拒绝他的选曲。 “为什么不想唱？这首歌难度不算高吧，对你来说应该非常简单，是不喜欢？但我记得，这首歌好像是你播放次数最多的一首歌吧。” “还是换一首吧......”栗山瑞穗坚持说道。 北原贤人不禁十分诧异，这首歌对她到底有什么问题。 他稍稍思考一番，栗山瑞穗不想唱，可能是那部日剧的问题？ 主题曲叫“silly”，愚蠢的，荒唐的，歌名非常符合那部日剧的剧情真意，剧本改编同名侦探小说，北原贤人还看过那本书。 女主角的父亲在外面有了小三，堂而皇之的带着小三回家，赶走了老婆和女儿，女主角原本美好如童话的世界，陡然倾塌，而妈妈也因此深受打击，精神变得不正常。 她与母亲被爸爸赶出家门，她恨父亲的绝情，却不得不为了获得一点食物，向小三下跪祈求；她愤怒母亲的软弱，却不得不肩负起照顾神经质母亲的责任。然而她每一次抹干眼泪，继续努力前进，却总有更糟糕的事情在等着她。 就这样，女主角生活在一个极度压抑的家庭氛围里，她越来越想逃离，逃离令自己痛苦不已的小岛、令自己窒息的家庭，前往心中更广阔的世界，她挣扎着一步一步走向光明。 北原贤人收回思绪。 难道栗山对剧中女主角的家庭方面有所感触，她们一样生活在气氛压抑的家庭里，一样深受父母的伤害，她心有所感，所以才不想唱《silly》？ 想到这，北原贤人突然有了更深一层的打算。 北原贤人语气认真说道：“栗山同学，一定要唱这首歌。” “吃完饭后，你立马去重温一遍那部日剧，然后一直到明晚的演出前，你必须二十四小时听这首歌，睡觉的时候也要必须听！” 栗山瑞穗张了张口，她本想再反抗一下，可看到北原贤人一副非常认真的表情，最终还是低下头，轻轻“哦”了声。 叮铃铃，叮铃铃......手机来电音响起，香川宁宁摸起地上的手机，她低头一瞧来电备注，赶紧挪了挪身子，站起来，撒腿跑到外面去接电话。 虽然香川宁宁没有说明，是谁打来的电话，但大家都心知肚明是她的父母。 北原贤人不着痕迹的瞥了眼柏木茉优，大家这样做的原因，自然是为了照顾她。 高梨絮风的爸妈打来过电话，关心女儿的身体，问一问女儿什么时候回家。 香川宁宁的爸妈也是。 鹤见千夏的妈妈，也给打来过电话。 鹤见千春也一样。 就连栗山的爸爸，都给栗山打过电话，呵斥她赶紧回家。 花谷和琴音姐也给他打过电话。 一开始，大家还是当面接听父母电话，彼此间温馨的聊几句，直到她们慢慢发现，只有柏木同学的家人，从没有来电联系过她，一直都没有，给柏木同学打过电话。 大家看在眼里，所以后来，每当她们再接父母的电话时，都会小心翼翼的照顾柏木茉优的心情，不再当着她的面，而悄悄走到外面，去接父母电话。 北原贤人再次瞥了眼柏木茉优，她正表情淡然的安静用餐，一如往常。 百合同学脑子不傻，肯定能看穿大家的用意，只是不知道，她现在的心情如何。 北原贤人不清楚百合同学的家庭内部，到底是个什么奇怪情况，不过若是抛却他俩间的恩怨，他还是挺可怜对方。 虽然他的家庭情况，也强不了哪里去，但至少，他还有个小调皮蛋女儿，还有一个不正经的大姐姐，能够天天陪着他，天天闹腾他，令他哭笑不得，令他大感头痛。 而百合同学嘛......她好像只有高梨絮风？ 北原贤人内心这么想着，似乎有点理解了百合同学，为什么要一直如影随形的黏着高梨同学，可能有一部分原因，是她也怕寂寞吧。 207 茉优喜欢北原同学？ 入夜，海风轻轻吹拂窗帘，远方的黑暗海际线上，一轮明亮的下弦月静静绽放月辉。 柏木茉优一身单薄的睡裙，安静的坐在窗前，她静静望泛着月光的海平面，海风吹灌进丝制睡裙，带来丝丝缕缕的凉意。 回忆白天的事情，柏木茉优心里越想越亏，一通安排操作，阴差阳错，还让絮风对烦人家伙的印象提升了。 她自责又颇为焦躁的想赶紧找一个机会，亲手弥补回来自己的失误过错。 咚咚咚，轻轻的敲门声响起。 “茉优，是我，睡了吗？”门外传来高梨絮风的声音。 柏木茉优不起波澜的表情一瞬变得柔和，她起身去开门。 高梨絮风踮脚张望一眼门内，看到床上的被子整整齐齐，她微微松了口气，笑着说道：“没有打扰吧？原本想发line消息问你，可担心你睡着了，会把你吵醒，所以就来轻轻敲门看一看。” “没有，刚才在看海。”柏木茉优侧开身位，让高梨进屋。 柏木茉优带上门，高梨絮风搬起一张椅子，同样摆在窗边的圆桌前，她坐下来，眺望一眼海岸线，接着转回头，语气不大好意思的说道：“茉优，之前抱歉了，明明知道你不喜欢与不熟悉的人相处，我还勉强你留在京都。” 柏木茉优眼神柔和的摇了摇头，落坐到高梨对面。 海风吹得耳侧的发丝纷飞，高梨絮风重新用发绳扎一遍头发。 “最近这段时间感觉怎么样？......很累很枯燥的吧，每天都要赶着时间，坐车去不同地区，前往不同城市，晚上还不方便外出逛街，总是一直闷在房间里......茉优是怎样的感觉？” 柏木茉优内心知道，如果她现在顺着附和，絮风肯定为她准备了放松心情的计划。 或许是两个人悄悄的偷跑出去，沿着海边散步逛一逛？ 她也顺承着选择更讨絮风喜欢的话语，露出一丝笑意说道：“是稍稍有点重复和乏味，不过每天都能亲手帮到那些不幸的孩子，相比之下，一想到这点，也就不再感到枯燥和疲惫。” 不出她所料，絮风果然早有准备的说道：“要不然......我们悄悄离开一下，去海岸散步，沿着海边走一走，放松下心情？” 柏木茉优非常动心，但考虑到已经是很晚的十点钟，度假村位置比较偏，不在市区，两个女孩子孤零零走在夜晚的海边，很难保证绝对的安全，柏木茉优最终还是十分可惜的婉言推脱掉了。 她非常了解絮风，絮风今夜探访的目的，当然不只是抱歉和邀请她去海边放松心情， 其实是香川宁宁的家人，白天打来电话，关心自家女儿的近况，而她的父母，却一直未曾联系她，絮风担心她心情沉郁，所以借口来道歉，实则找个不唐突直白的方式，来安慰她心情。 从童年开始，她便一直这般深受絮风温柔又体贴的善意照顾，絮风从没有嫌她麻烦过，一直很耐心，很用心，这样善良温柔的人，谁又不喜欢呢。 那个烦人家伙口口声声说对絮风没兴趣，一副狂妄无知的姿态，他根本从没有真正体会过絮风的人格魅力，不过，她也绝对不会让他有幸能体会到。 柏木茉优收回发散的思绪，和声说道：“絮风，不如现在下一会棋吧，我把那副棋盘带来了。” 高梨絮风颇为惊喜的说道：“小时候的那副棋盘吗？”她话语一顿，故作埋怨的开玩笑说道：“明明早来把它带来了，竟然还一直藏到现在才肯拿出来。” “之前看絮风一直忙碌演唱会，不想让你分心更累，所以一直没机会拿出来。”柏木茉优起身去翻旅行箱。 她只是不想让那个烦人的家伙，碰到那副棋盘。 红褐色的花梨木棋盘摆在窗边的小桌上，虽然棋盘已经年事已高，但依然保养良好，棋盘与棋笥泛着明亮的光泽。 棋盘一侧边界，有贴着十四张粉色的卡通小字帖，字体是汉字，当年她和絮风一起亲手贴上去的，内容是一首宋诗——梨花院落溶溶月，柳絮池塘淡淡风。 柏木茉优细心的轻轻关上窗户，海风潮湿，湿气会对木棋盘不好。 高梨絮风神思颇为怀念的手指触摸棋盘，起开棋笥。 时间过得真快呐。 高梨絮风手指一顿，她抬起头，说笑道：“这次可不准再让我。” 近些天，托葵的福，一直有职业高手陪她下指导棋，她可是涨了不少棋呢，等回过头，棋力大大进步，她才突然醒悟，其实茉优以前一直在让她呢！ 闻言，柏木茉优心情微微震动，絮风竟然知道了，她赶紧平复下内心波动，伸手落子。 闲敲棋子的声音不时交替响起，片刻，柏木茉优想到今天的失误过错，此刻不禁动了心思。 如果只是一场意外，令絮风对烦人家伙的好感度提升也就罢了，她无非是内心忧虑和警告他一顿。 但这次是她一手酿出的苦果，心里总是越想越亏，总想把今天絮风对烦人家伙提高的好感度，想办法再减回去，她心情才能通畅。 柏木茉优考虑稍会，再次轮到她落子的时候，她忽然说道：“絮风，说起来，我们乐队五个人，有一半人现在住在北原同学家里。” 高梨絮风很意外茉优居然谈及这件事，她想了想说道：“听起来......是有些奇怪的样子。” 柏木茉优用不经意的语气继续说道：“如果未来北原同学的女朋友，以后知道了这件事，男朋友曾经与三个无亲无故的女人，一直长期同居了两个月，絮风，你说她心里会不会介意？” 高梨絮风再一次感到十分意外。 上次茉优询问她，她对北原同学有没有男女之间的好感。 这次茉优又在谈关于北原同学的事情。 她印象中，很少很少，似乎还是有史以来第一例，茉优如此“频繁”的谈及一个男人。 难道北原同学有什么特殊的地方？能吸引一向对男人很有意见的茉优？ 该不会......难道茉优对北原同学心有好感，所以才总是含蓄的谈起他？ 高梨絮风内心不太确定，因为看两人平常相处的样子，茉优似乎对北原同学并没有特殊感情。 但高梨絮风立马否定了刚才的想法。 茉优受童年家庭经历的影响，性格与其她女孩子，稍微有点不一样，对男生抱有不小偏见，这或许导致茉优向异性表达好感的方式，也与其她女孩子不太一样？ 高梨絮风收回猜测的思绪，先回答道：“按照常理来说，人之常情，她应该会比较介意吧。” “我也这样觉得，”柏木茉优轻轻点头，她话语一顿，继续说道： “北原同学轻易答应三位女孩子拎包入住进自己家，还是没有血缘关系的女人，而且还是长期同居，或许在她看来，这样的男人，是否在对待男女方面的问题上，态度非常随便，会感到很没有安全感吧。” 柏木茉优一口气说完，内心总算稍稍踏实了一点。 她不惜当着絮风的面，做一回恶人，略带背后说人坏话的意思，也要让絮风对烦人家伙，心生一颗没有安全感的印象种子，以抵消掉今天提高的好感。 絮风可能会批评她，但没关系，她俩关系足够好，如果能牺牲这点代价，就让絮风觉得烦人家伙不可靠，代价完全值得！ 但出乎她意料的是，絮风并没有批评她背后说人坏话，而是表情思索，似乎在思考什么事。 高梨絮风内心越想越古怪。 茉优和北原同学毫无关系，为什么要关心北原同学的家事？这严重不符合茉优的性格吧...... 而且茉优拐弯抹角的说了好多，还略带指责和讽刺意味。 难道，难道，她这是介意北原同学，随随便便领那么多女孩子回家住？ 难道这是......这是吃醋吗？！ 絮风迟迟没有说话，柏木茉优内心忽然越来越紧张。 难道絮风的反应，比她预想还要大？絮风不喜欢她打小报告的恶劣行为？ 稍会，高梨絮风抬头笑了笑。 她不确定茉优是否真有了恋爱的心情，不过......茉优似乎是对北原同学，心有不一样的感情，或许两者同样都是一个人生活，感到心有戚戚？ 说起来，茉优的性格，一直让她十分苦恼，如果北原同学能让茉优变得更开朗一些，改正茉优对男人的偏见，那就帮上大忙了！ 高梨絮风决定了主意，她准备撮合一下双方，不一定是往恋爱方面靠拢，双方能成为朋友也很好。 当然，如果两位能够相处愉快，互相认为对方不错，能够在一起的话，这也是最好不过，她也就能放心了。 而且两位鹤见同学，还有栗山同学，她们住到北原同学的家里，都是离家出走，具有无可奈何的原因。 北原同学的为人，大家都看在眼里，那些事迹大家也都听说过，知晓北原同学绝不是沾花惹草的花心类型，茉优的担心有些多余了。 但撮合的事情，得先瞒着茉优，万一性格特殊的茉优内心不好意思，很可能会影响计划， 高梨絮风想了想，替北原贤人开解道： “其实......北原同学为人还是不错的吧，鹤见前辈和栗山前辈，肯放心的住进他家，说明她们心底信任北原同学，觉得他是个很可靠的人，否则也不会放心大胆的住进去吧。” 高梨絮风话语一顿，接着又装作恍然发现的样子。 “说起来，我之前还一直没有发现到北原同学的这个优点” “我不太理解，到底哪一点能让女孩子如此信任呢，可能这就是......可靠的男生？对了茉优，以后你一起帮我注意下。” 高梨絮风想了想，担心茉优误会，又赶紧补充道：“我没有别的意思，只是单纯比较好奇而已。” “毕竟我们乐队里，有三个女孩子都已经搬到他家里，其中鹤见千夏前辈，曾经与北原同学还非常不和，是很让人好奇吧。” 柏木茉优手指拈着棋子，一时沉默，久久无言。 似乎絮风对烦人家伙的好感，又提升了！ 柏木茉优姗姗发觉自己疏忽的重要一点！ 当一个人对于令一个人的看法，先入为主是正面形象时，往往一些棱模两可的小缺点，都会被看作成优点。 这一次不仅没将好感减回来，反而竟然又增加了！......柏木茉优内心深呼吸，迫使自己平静，心中提醒自己：以后万不可再如此大意！ 208 搞哭栗山瑞穗 清早。 窗外天气灰沉。 摆着架子鼓和电钢琴的大客厅房间里，沉静的钢琴声和气氛凝重的鼓点已经伴奏了许久。 栗山瑞穗坐在椅子上，靠着椅子后背，表情呆呆的怀疑人生，她对面，北原贤人看着手机，为她讲述负能量满满的悲情小故事。 北原贤人目光扫了眼故事结尾，结束说道：“今天，我又一次向母亲介绍了自己。” 说完，他眼神一瞥，香川宁宁得到示意，小手赶紧抹了把眼泪，迅速再换一首揪心的钢琴伴奏，鹤见千夏也十分配合，再换一种低闷的鼓点。 北原贤人抬起头，他颇为心累的看了眼栗山瑞穗。 他内心纳了闷，已经讲了十几个催人泪下的悲剧故事，他自己的心情都被搞得十分不美妙，结果那个脑子一根筋的大笨妮子，竟然还没有要哭的苗头。 他之所以把栗山心情搞沉重，是想让栗山唱歌时，最好能哭出来。 这当然不是故意恶作剧，他打算打一打感情牌，等栗山父母看到自家女儿在现场哭着唱歌，想必再铁石心肠的父母，也会为之动容吧 这也是他当初态度强硬，必须让栗山选那首她非常不想唱的歌的原因。 对于栗山的家庭矛盾这一块，北原贤人还是想力所能及的帮一帮。 北原贤人看着表情呆呆的栗山瑞穗，内心颇感无奈的问道：“现在是什么感觉？” 栗山瑞穗渐渐收拢注意力，“现在........内心比较沉重。” 北原贤人端杯喝了一口水，拿起手机再接再厉，“接下来是一个发生自现实的真实故事。” “我四岁那年，父亲买回来了一台xbox，就是那个发售自2001年的第一代笨重主机，我的童年时光里，我与父亲一起玩了很多很多不同的游戏，我的童年非常开心——直到我六岁时，父亲过世了。” “往后的足足十年，我都没有勇气再去触碰那台主机。” “但当我最后又开启它时，我发现了一个东西，那是我与父亲常玩的一款赛车游戏，当我追忆的开启游戏，时隔十年，重新开始玩的时候......我发现了一个幽灵......” “你知道的，赛车在进行时间赛跑的时候，最快纪录的保持者，会被游戏记录下来，作为下一场比赛的幽灵车来追逐。” “没错，你可能猜对了，我父亲的幽灵车直到今天都还在赛道上驰骋。” “所以我最近一直一直在玩，磨炼技术，试着超越父亲，后来，我终于超越他了，然后......我在终点线前停下了。” “为了父亲的幽灵车，不被我的新纪录覆盖掉。” “时至今日，父亲的幽灵车依然在陪我在时间的跑道上驰骋。” 北原贤人讲完后，还没等再去观察栗山的表情，旁边突然传来抽噎声，他扭头一瞧，正在伴奏的香川宁宁竟然又哭了，北原贤人无奈的伸手不停揉捏额头，对牛弹琴，牛没听懂，却把旁边的人给搞哭了。 高梨给香川宁宁送去纸巾，北原贤人收回视线，再次询问道：“现在感觉怎么样？” “有点感动，心情好像更沉重了。”栗山瑞穗如实说道。 大笨妮子的泪点太高，北原贤人实在没了好招，他冥思苦想，绞尽脑汁搜刮自己曲库。 稍会，他拿出一张纸，精挑细选的写了十几首哀伤类型的轻音乐歌名，又推荐给栗山一部他认为非常感人的老电影，《美丽人生》，同时让她们做监督人，认真监督栗山，必须要在晚上的演唱会开始前，全部听完、看完，必须全部完成任务。 早餐、排练、午餐、排练，直到下午时分，她们出发前往市区，准备今晚的演唱会。 因为上次误会，高梨同学以他还需要好好休养身体为理由，半强制性的将他留了下来，同样被留下的人，意外的还有百合同学。 这会吃着晚餐，北原贤人喝了一口汤，眼睛顺势瞥一眼百合同学。 高梨同学未免小心过头了吧，他又不是植物人，也不是半身不遂，总给他找一个保姆干嘛。 柏木茉优心里异常不舒服，又是因为那场她自作自受的误会，现在她又得留下来，看管那个烦人家伙，此时此刻，简直像自己给自己喂了一头苍蝇一样恶心。 再这样下去，烦人家伙一直话很少，说不定絮风都可能让她全程陪着烦人家伙！ 柏木茉优忽然转头说道：“从明天开始，你和絮风正常说话，正常交流。” 北原贤人十分无语，百合同学称呼他，居然连个某某同学都不加，态度严重随便，他同样没好气说道：“我不是你的下属，能否拜托你别用这种命令性的语气吩咐我，我心里很清楚自己想怎么做，不需要干涉和提醒。” 柏木茉优淡淡转回头，没有搭腔，视线望向客厅墙壁挂着的液晶大电视。 虽然她心里，极其不想与烦人家伙一起看电视，但莫名其妙的，她房间里的电视，明明昨天还能用，今天却突然没了信号，不得已，她只能留在大客厅，观看絮风待会的演出。 北原贤人同样十分不情愿与百合同学一起看直播，心里也非常纳闷，他房间里的电视今天怎么突然没了信号。 栗山她们的房间也一样。 他刚才去前台问了问，好像是附近的基站出了问题，正在抢修，而大客厅里的电视，连的不是同一根信号线，所以才没问题，前台的女接待是这样解释。 他不懂这方面的知识，但总感觉自己被忽悠了，好像还被安排了，心里半信半疑。 两个人分坐沙发的两端，中间隔着一个大大的三八线，互不理睬。 过了会，鹤见千春发来视频邀请，北原贤人开始动手操作旁边的专业仪器，将演唱会现场的机位画面，同步传输到电视上。 全部搞定后，他在line上发消息问香川宁宁，他给栗山布置的作业，现在进度如何。 「栗山前辈刚刚看完电影，好像心情不太好，看样子在惆怅呢，已经好久没说话了。」 北原贤人满意的微微点头，收起手机，不一会，电视上的慈善演唱会正式开始，在他的事先安排下，栗山于伴奏中第一位登场。 电视上的栗山微微鞠躬，当她开始演唱时，她咬字的语气十分生硬，略带机械感的不舒服。 她这一开嗓，北原贤人顿时彻底放下了心，栗山这种咬字方式，其实是刻意压抑内心翻涌的情绪的表现，努力在故作镇定。 慢慢歌曲过半，当再次来到b段高潮，栗山的咬字情感已经越来越不稳定，听感里，已经微微带有哽咽。 北原贤人慢慢攥紧了拳头，他不知道此时此刻的栗山，她唱这首歌时，她是对剧中的某些剧情，升起了情感上的共鸣，还是与他今天讲的那十几个小故事的其中某个产生了情感共鸣，又或者两者都有，才让自己有了坚强不住，突然想哭的感觉，但此时此刻，他计划很快就要成功了！ 终于，当歌词进行至“逞强隐藏的泪痕下，伪装成不易察觉的姿态，今天也渴望被救赎”这一段时，那个泪点很高的大笨妮子，终于压抑不住翻涌的情绪，歌声中明显听到了真实的哭腔。 通过摄像机传来的光景，北原贤人能看到，前排的观众们，他们也听出栗山好像在哭，不少人开始诧异的交头接耳。 柏木茉优转头静静问道：“这就是你对她啰嗦了一天，想看到的结果？” 北原贤人目不斜视的微微点头。 等今晚的演唱会画面，之后放映上电视，栗山的父母看到这一幕时，他们总会有所反应吧。 但愿这样能帮到那个笨女孩吧。 209 差点就去跳河 东京，中央区，栗山家。 栗山妈妈在厨房忙碌晚餐。 女儿已经离家出走两个月，当妈妈的，她心里十分牵挂女儿的近况。 她给女儿打过不少次电话，但每一次通话才刚刚接通，孩子爸爸立马就会抢过手机，然后就在电话里狠狠训斥女儿一顿，命令女儿赶紧退出乐队，立马回家，紧接着，又会演变成一场争吵。 栗山妈妈停下切菜，她抬头看了眼沙发，丈夫正在读报纸。 对于女儿的志向，虽然丈夫的态度非常强硬，但她并没有丈夫那么坚决。 如果女儿一心想往古典音乐界发展，她还是会支持女儿的选择，但她还是更希望，女儿能去练网球。 大阪直美，97年出生，她年纪比瑞穗大不了几岁，但小小年纪，已经拿过三次世界冠军，网坛大满贯达成一半，一跃成为网坛界的女子名将，更是福布斯女性运动员收入排行榜的第一名。 栗山妈妈轻叹一口气，她也是网球运动员，虽然成绩一般，职业生涯也泛善可陈，现在也已经退役，但她非常了解职业网球， 自家女儿的身体素质，完美继承了身为运动员夫妇的他们，而且还更为出类拔萃，简直如同打破了亚洲人的基因上限一般强大。 只要女儿肯下功夫训练，不说复制甚至超过大阪直美的职业成绩，在世界体坛上名利双收，凭女儿出色的运动天赋，想一生富足无忧，这非常轻松。 栗山妈妈再次轻叹一口气，煮上一锅牡蛎味增汤，盖上锅盖，她拿毛巾擦了擦手，走向沙发。 沙发上，栗山英夫正在看报纸，不知读到什么内容，他两条浓粗的眉毛紧锁一起，眉心拧巴成了一个肉疙瘩。 栗山妈妈探头看报纸，在一众新闻条框里，她的目光瞬间锁定到了女儿的名字，侧方的新闻标题，两排大字极其醒目，《命运引力乐队的主唱泪洒舞台！她为何现场忽然泪崩？》 栗山妈妈表情顿时怔住了，瑞穗那孩子在现场哭了？ 她一时间不太敢相信，紧接着，心情又急切到慌乱起来。 她当妈妈的哪还不了解自家女儿，以往全家去看电影，瑞穗不像正常女孩子一般，比较喜欢情情爱爱的爱情片，而是一定选择更为刺激的恐怖片和战争片，就算看到鲜血淋漓的镜头，瑞穗也能一边津津有味的吃着烤团子一边观看，表情全然不觉害怕，神经非常大条。 而且瑞穗打小跟爸爸吵嘴，大吵小吵的吵了六七年，也从没见她哭过，到底发生了多么严重的事情，才能让她在现场不能自已的泪崩。 栗山妈妈转头看了眼丈夫，丈夫眉头紧锁，他粗壮的手指此刻不自觉的捏紧了报纸两边。 栗山妈妈忧虑的说道：“英夫，你快给瑞穗打个电话吧。” 栗山英夫姗姗察觉到妻子站在他身后，他赶紧放下报纸，铁着脸，环起手臂，沉闷的冷哼了声。 栗山妈妈无奈的低叹一声。 丈夫是个又倔强又要脸的男人。 正如这次女儿离家出走两个月，丈夫从未主动的给女儿打过电话，之前的几次通话，其实都是她拿着丈夫的手机，给瑞穗打过去的。 但相反，丈夫其实非常关心女儿，关心程度甚至比她还周全，只是表达的方式，太直白太粗暴，强烈的现代大男子主义。 正如倔强的丈夫，不肯主动给女儿打电话，但每次她联系女儿时，丈夫总会第一时间就抢过手机，第一位与女儿通话，只是丈夫从不肯低头，总试图想用坚决的态度，来扭转瑞穗的想法。 其实丈夫心里也清楚，《周刊文春》报道内容有真有假，但丈夫实在是关心过火，极度不愿让女儿掺和进与混乱演艺界有关的任何职业圈，总想杜绝所有能令女儿变坏的任何一丝可能性，所以反对态度才如此坚决， 而这些话，丈夫哪拉得下脸对女儿说明白，或许这就是作为父亲职责的通病吧，只是她的丈夫病得更加严重。 最后一道牡蛎味增汤已经煮好，栗山妈妈在餐桌上摆放晚餐，接着又去打开电视，她悄悄看了眼丈夫，趁他不注意，将频道调到待会女儿的演唱会放映台，然后再调弱音量。 餐桌上，夫妻俩气氛沉默的吃饭，不一会，液晶电视的扬声器传响出伴奏声，紧接着，又传响起栗山瑞穗的歌声。 栗山英夫筷子一滞，旋即又恢复自然。 虽然丈夫装作没听到的继续吃饭，但栗山妈妈早看出来，丈夫实则悄悄竖起了耳朵。 稍会，歌曲进行到一半，栗山英夫忍不住干咳一声说道：“我去接杯水。” 说罢，他起身，走向电视机前的茶几，弯腰拿水杯。 栗山英夫余光瞥了眼电视画面，若无其事的问道：“孩子妈妈，你喝不喝水。” “那两个杯子过会要洗，英夫，你找找茶几下面，应该还有。” “真是麻烦。”栗山英夫嘟哝了一句，蹲下身子去找。 栗山妈妈看着动作磨蹭的丈夫，心里忍不住的偷笑，她开口问道：“应该是放在茶几下面，有吗？” “哪里？我没看到，到底在不在下面，算了，我再找找，真是个不称职的笨主妇，居然连杯子放哪都能忘。” 电视机里的歌曲已过半，歌声中已经带有哽咽的听感。 栗山英夫微微皱了皱眉毛，一群谎话连篇天天愚弄民众的混账媒体，分明只是哭出来，仅仅只是唱哭自己，哪有严重到泪崩那种程度。 “英夫，你还记得这首歌吗，这首主题曲的秋季剧，我们全家还一起看过。”栗山妈妈忽然说道。 “那年看完大结局，没过几天，因为瑞穗想加入峰高的声乐部，你和她大吵了一架，然后当晚，瑞穗留了张纸条，悄悄离家出走，去由纪家住了一阵子。” 栗山英夫皱了皱眉，他拿起两个杯子，视而不见的走向厨房去接水。 那是女儿第一次离家出走，他印象很深刻，瑞穗用这种抗争方式。向他表达不满和反对。 后来瑞穗还是偷偷报名进了声乐部，但不久就被他发现，他们又大吵一架，那是最狠的一次，他态度非常强硬，坚决喝令瑞穗，必须立马退部，再去加入网球部。 那一次情况真的非常严重，气氛僵持了一周，天天都在争吵。 他记得很清楚，那是周五的夜晚，瑞穗吃完晚餐，突然就静悄悄的失踪了，忽然失踪，上一次离家出走，女儿起码还带上了衣服，留了一张纸条，说明离家原因和回家时间，而这一次，女儿却什么都没有留下，什么都没有带走。 他和妻子心急如焚，找遍附近社区，打遍亲戚朋友电话，问遍街坊四邻，却没有一个人知道瑞穗到底去了哪。 只听一个不良少年说，他好像看到，瑞穗在巷子里，狠狠揍了一个男生，而那个男生，似乎还是附近社区的住户，一个打架不要命般的知名不良少年——那位知名不良男生，天天喝醉了酒，满街游逛，专门逮着不良少年干架，在这一带闯出了名气，没人敢找那个男生的麻烦，醉汉见了他，都要吓得躲着走——之后他就不知道瑞穗又去了哪。 就在他们急得要报警的时候，瑞穗却突然回了家，态度也突然峰回路转，主动向他俩道歉，还承诺明天就退部，再去报名网球部，栗山英夫当时都不敢相信，一向努力抗争的女儿，怎么突然的回心转意。 后来他问过瑞穗很多次，那晚，那三个小时，她去了哪，是不是与人打了架，后来又发生了什么事，瑞穗却始终缄口不言，什么都不肯说。 栗山妈妈轻声说道：“孩子爸爸，你还记得那部电视剧的剧情吗？” “其实想一想，应该不难猜到，瑞穗为什么会现场哭出来吧......自从瑞穗上了幼稚园以后，我还是第一次见她哭，而且还是当着那么多人的面，之前你俩吵得那么凶，瑞穗她都从没有哭过。” 栗山英夫放下水杯，坐下来，沉默的继续吃饭。 栗山妈妈放下筷子，轻声说道：“孩子爸爸，要不然......你再考虑几天吧，去认真了解一下古典音乐界？既然瑞穗真不想在体育界发展，我们还是别再逼她了。” 栗山妈妈话语一顿，语气中带着担忧与害怕，“而且那一次瑞穗忽然失踪，那个傻孩子想干什么，英夫其实也能猜到吧。” 210 不知道该怎么报答你了 时间过得不快不慢，二十七天，九场慈善演唱会，转眼只剩返回东京的最后一场。 明天就要返回东京，当夜，北原贤人整理自己的行李。 他摸出口袋里的手机，打字给女儿编辑一条短信，告知爸爸明晚之前就能到家。 滴答，滴答，两条新闻推送弹出，北原贤人装回手机的动作一顿，低头随便看了两眼。 《命运引力幕后资本大曝光！》 《命运引力主唱泪洒现场！》 北原贤人收回视线，熄屏手机，弯腰继续整理行李。 栗山演出现场突然唱哭自己，最近在网络上闹出了不小风波，鹤见千春抓住机会，又借机狠狠炒作了一番。 而《明日乐队》的最终决赛，已经近在眼前，就在下一周。 或许是雨宫雅柊上一次突然行动起来，成功把鹤见千春逼急了眼，她最近快到了无所不用其极的地步，狠起来，竟然连自己家都利用。 都说家丑不可外扬，她倒好，直接曝光姐姐的身份，堂堂鹤见财团的长女，又曝光姐姐离家出走的内幕，姐姐拒绝日本大财团传统的政商联姻。 一颗重磅炸弹砸进网络世界，原本只是流传在上层圈的鹤见家丑闻，一夜间，变成了全国民众茶余饭后的谈资。 北原贤人不禁感慨的摇了摇头，鹤见家造出这一对疯狂姐妹，那堆老头子也是心累至极吧。 曾经很多人都好奇，命运引力幕后的站台人究竟是谁。 她们使用的乐器，无一不是最高端品牌，价格吓人一跳。 她们能借来世上残存量极少的世界名琴，海豚。 她们挥金如土，组织九场慈善演唱会，玩一场赔血本赚吆喝的买卖。 这种种一切，无一不代表命运引力乐队，幕后站着一个超级大资本！ 曾经众说纷纭，有人说是高梨絮风的父辈本家，有人猜测是身份神秘的面具怪男，也有人指出，其实就是鹤见财团。 但现在，一切终于得到官方曝光，让最近的网络世界好是热闹。 这也顺带产生了连锁反应，当命运引力乐队所有成员，她们的背景终于全部真相大白，现在，只剩下面具怪男的神秘面纱，还一直未揭晓。 公众们越来越好奇，一支小小的乐队，成员却卧虎藏龙，而作为队长的面具怪男，他的真实身份，究竟又是何方神圣？ 北原贤人盖上旅行箱，心里认真琢磨起来，当决赛来临，若上演一场绝地大翻盘，赢家是他们，社会舆论一定会爆炸的。 介时，面具怪男的真实身份，唯一没被揭晓的神秘面纱，肯定会遭无数人疯狂挖掘。 北原贤人内心颇为忧虑，保险起见，他不能无动于衷，必须得想出点对策。 咚咚，敲门声响起。 北原贤人转头看去，心猜莫非又是不死心的鹤见千夏，除了她，也没人大半夜的悄悄来找他。 他悄悄爬到床上，面向门口说道：“已经睡了，有事明天再谈。” “哦，打扰了。” 闻言，北原贤人诧异了瞬，听声音居然是栗山。 他迅速爬下床，前去开门。 “等等，还没睡。”他开门叫住栗山瑞穗。 “不是已经睡了吗？”鹤见千夏站在栗山身边，笑眯眯问道。 北原贤人暗道难怪，他料想栗山哪有急到大半夜赶来找他的急事，肯定是鹤见千夏撺掇她来。 “刚才正在脱衣服，进来吧。”北原贤人半是解释的说了一句，回身进屋。 走进房间，鹤见千夏随手拉过一张椅子，她坐下说道：“小春让我转告你一件事。” 北原贤人示意她继续说。 鹤见千夏不急不忙说道：“决赛那天，如果是我们获胜，那时的外界反响会有多恐怖，你应该预想过吧。” “毕竟是赢了她，四个月前被媒体捧成国民荣耀的雨宫雅柊......尤其是你的真实身份，现在可不仅仅只有几十万人好奇。” 北原贤人微微点头，岛国与韩国一直极其不对付，双方明争暗斗，上到国家，下到人民，互相看不顺眼，而雨宫雅柊，她之所以能被媒体捧得那么高，一方面，她打破了利兹金奖记录，这点非常厉害，更重要的另一方面，是因为原本的金奖纪录保持者，是一个韩国人。 而他们乐队，一旦于万众瞩目下，战胜了那位国民荣耀，后续的外界反响，绝对是恐怖级效应，很可能并不亚于雨宫雅柊当初打破金奖纪录。 鹤见千夏交叠起纤细的双腿，担在他的床沿上，悠悠说道： “看你表情，大概是已经考虑过，小春也想过一些办法，所以，等我们回东京后，会马上从你家搬出去，然后一直到决赛开始和结束，小春会不断向外界散播面具怪男真实身份的假消息，同时买通各个社交平台的大用户，一起混淆视听。” “目前就是这些。” 说完，鹤见千夏瞥了眼栗山，没有再缠人的留下来。 目送鹤见千夏走后，北原贤人又看向栗山，眼神示意她说吧。 栗山瑞穗面对他而坐，心情有些复杂，“爸爸给我打电话了，这次没有吵架，他想和我谈一谈。” 她也知道自己不太聪明，考试成绩不好，次次全班倒数，虽然这样，但结合爸爸的那通电话，她还是能醒悟，北原同学前面一直给他讲那些悲剧小故事的真实用意。 北原贤人心里悄悄松了一口气，他的想法果然没错。 “那个......谢谢你了。”栗山瑞穗罕见的，表情有些不好意思。 “我之前明明揍了你一顿，你却不计前嫌，免费管我住宿，免费教我流行唱法，还帮我摆平了家事，真的非常谢谢你，我现在都不知道该怎么报答你了。” 原来当初花谷说，未来的师父很感激爸爸，不仅仅是我教给栗山流行唱法，还有我帮她摆平了家事......北原贤人收回思绪，开口说道：“不用客气，如果你想报答，那就有时间多来陪一陪海己，她很喜欢你。” “......哦。”栗山瑞穗小声说道。 北原贤人忽然想起一件事，趁热打铁，又问：“对了，曾经你说过，我还救了你一命，这是怎么回事？我完全没有印象。” 栗山瑞穗张了张口，她犹豫了好一会，才说道：“你不知道也正常。” “其实揍你那天，我和爸爸因为报名声乐部的事情，大吵了一架。” 北原贤人了解的点头，怪不得栗山现在在网球部，还成了峰高的体育生，应该就是因为那次吵架吧。 栗山瑞穗回忆慢慢蔓延，解释说道：“小时候听妈妈的话，一直努力练网球，但有一次，一个幼稚园里的男孩子对我说，女孩子天天拿着球拍打苍蝇，举止太粗暴了，一点都不像是女孩子，那时候起，我就忽然不想再握球拍，直到后来，一位学音乐的堂姐来做客，还教我唱歌，我觉得学音乐的女孩子很有女人味......当初我想学习声乐的理由，就是这样奇怪。” “但爸爸不同意，我沟通了很多次都没效果，渐渐演变成争吵，一直吵到了现在。” 北原贤人了解的点头，他觉得，以栗山的性格，应该不会与爸爸大声争吵，情况大概是......栗山爸爸训斥她，而她脑子不灵光，总傻乎乎说出一些火上浇油的话语，惹得她爸火气更大，周而复始循环。 “那次揍你之前，已经有一周，我和爸爸都在天天在吵架，那时候心情非常失落，也很生气，更十分不理解，我明明都已经坚定决心那么久了，他为什么还不肯同意。” 栗山瑞穗话语一顿，表情仿佛接下来要讲什么黑历史，十分难为情的样子。 “不知道你有过类似的体验吗，与家人吵完架，心情沉重，思想压抑，但自己又毫无办法，什么都解决不了，似乎只能以伤害自己的方式，去狠狠惩罚父母，一定要叫父母后悔。” 北原贤人轻轻点头，栗山与她爸爸吵了那么多年，想让爸爸看到自己的决心，但爸爸一直态度强硬，丝毫不动摇，她多年来的付出努力，一瞬化为泡影，受此打击，当时突然想不开了吧。 栗山瑞穗不好意思的埋着头，揉捏着手指，继续讲述黑历史。 “那时候又生气又郁闷，自己好多年的努力，竟然无法动摇爸爸一丝的态度，越想越悲伤，思想突然就沉沦进去了，于是心想着，要不要干脆一头栽河里去算了......然后就遇到了你。” “就是揍我的那一次？”北原贤人问道。 栗山瑞穗表情尴尬的摸了摸脖子，“当时正烦着呢，一看巷子里有个醉醺醺的不良，心想着，我要最后为社会治安做点贡献，我就快步走上前，拎着你脖子，狠狠揍了你一顿。” 北原贤人无语的说道：“这部分用不着描述的那么详细。” “哦，”栗山瑞穗不好意思的哈哈笑了两声，“总之就是揍了你五分钟，竟然发泄完了郁闷，心情通顺了许多，我就突然不想去河边了，觉得自己真是个笨蛋，然后扭头回了家。” 北原贤人无语以对，这一顿揍完，你是没再去河边，倒是曾经的他出院以后，他又去了河边，站在桥上，一头栽了下去。 结果也挺奇妙，竟然又被路过的栗山给他捞了上来......北原贤人不禁感慨世界还真是有趣。 栗山瑞穗回忆了稍会，又补充说道：“其实也没有马上回家，我找了一个安静地方，独坐了两个小时，心里做了一个决定。” “什么决定？” 栗山瑞穗乐呵呵说道：“我去找个地方打工，努力攒两年钱，自己交大学学费，然后偷偷报考国外的音乐学院，等半年后我再回家，爸爸也该消气了吧，他不能改变事实，也就只能接受现实了。” 美丽又带有一点天真的计划，不过很符合你的脑子能想出来的主意......北原贤人内心暗道，他也是个做父亲的人，在他看来，如果栗山经常哭一哭，像个女儿一样撒撒娇，别当着爸爸的面，态度死倔不改，估计她爸早就同意了。 北原贤人内心轻叹了口气，不过依栗山的性格，应该做不出来。 倒是依小调皮蛋的无赖性格，师承自琴音姐的厚脸皮，一定能厚着脸皮对他做出来。 211 一切准备就绪 雨宫家的别墅客厅里，两大一小的三位女生或躺或坐，无聊地看着电视。 花江琴音侧躺在沙发上，她右手支着头，怀里抱着一只小花谷，雨宫雅柊坐在旁边，她双手环胸，习惯性的保持冷淡姿态。 茶几上站着一只胖兔子，它笨拙的不停旋转身子，毛茸茸的屁股还一扭一摆，而它前面，摆着一把水果刀和一台手机，手机荧幕里是流氓兔在跳舞的动态图，胖兔子今天也在很努力的苟活于世，努力完成奴隶主布置的任务。 花江琴音望着电视开口说道：“雅柊，阿姨买了这么大一套别墅，只让你一个人住，未免太浪费空间吧，律子阿姨她什么时候回国。” “不知道。”雨宫雅柊语气平淡的简短说道。 花江琴音伸手夹起一颗草莓，轻轻喂进花谷嘴里，又问道：“雅柊，一直闲在家里没觉得无聊吗，要不要一起去看电影？” “你们去吧。” 花江琴音轻轻叹了声，自从小宅女弹了一次街头钢琴，好不容易的努力了一次，这现在，她又变得偷懒，天天宅家。 “雅柊，受路人围观的感觉，难道不好吗？那些尊敬又仰慕的眼神，他们把你当做偶像和女神看待，难道你就没有感到一点点的虚荣感？” 雨宫雅柊冷呵了声：“没劲，被一群毫不相干的陌生人注视，这与那些被困在动物园，每天受人围观的猴子有什么区别。” 花江琴音忽然想到，“诶对了雅柊，你去过动物园吗，有没有亲眼见过猴子？......想去看一看吗？” 雨宫雅柊目光冷淡的暼去一眼，“你们去吧。” 花江琴音无奈的摇了摇头。 还被围观的猴子......小宅女想法那么奇怪，究其原因，她根本没把自己当成外人眼中的大明星。 “雅柊，今晚之前，小贤就能回东京。” 雨宫雅柊目不斜视的说道：“他回不回来，与我有什么关系。” “是吗？”花江琴音笑吟吟的调笑道，“小贤可是说过好多次，心里非常想念你呢。” 雨宫雅柊身体微滞，她赶紧恢复自然，语气淡淡说道：“想我？呵，放心吧，如果他敢不自量力的找我告白，我一定会毫不留情的当场拒绝他。” “真的？” “信不信由你。” 花江琴音摇了摇，“还真是傲娇呢。” 雨宫雅柊没搭腔，她不知道傲娇是什么意思。 花江琴音瞟去一眼，迅速看穿小宅女心中所想，迂回的解释道：“雅柊，你对小贤有没有好感？” “一点也没有。”雨宫雅柊当即一口否定。 花江琴音又问：“你讨厌他吗？” “谈不上非常讨厌。” 花江琴音笑着说道：“明白了吗？这就是傲娇，但这还只是一半，需不需要我把另一半，给你展示一下？” “呵，无聊，你还是幼稚的小孩子吗。”边说着，雨宫雅柊嗤笑一声，她迅速起身，快步返回房间，果断溜之大吉。 跑的倒是挺快，花江琴音内心好笑的收回视线，再给海己喂一颗草莓。 花谷小口咬住草莓，眼睛瞅着雨宫姐姐的房间。 与雨宫姐姐相处的这段时间，她终于看懂了雨宫姐姐。 只在谈及爸爸的时候，准确说，接下来可能会暴露她还喜欢爸爸的时候，雨宫姐姐才表现的非常不坦率，咬定不承认。 而平常的雨宫姐姐，性格还是非常直率的，就像她对待陌生人那样，连一句话都欠奉，显而易见的告诉对方，别来烦我！ 花谷挪了挪位置，表情舒舒服服枕着琴音姐的欧派，心思不禁非常好奇。 等雨宫姐姐与爸爸重归于好，破镜重圆，雨宫姐姐无需再掩饰真实心意的那天，她对待爸爸，又会变成什么样子呢？ 花江琴音慵懒的伸了个懒腰，双臂慢慢环抱住怀里的小姑娘。 近段时间与她设想中差不多，海己小脑瓜非常聪明。 海己利用自己还是小孩子的身份优势，雅柊不好对她发火，海己一步一步试探、挑战和拓宽雅柊的底线，现在收获颇丰，关系取得不小进展。 虽然小宅女心里依然没接纳海己，但在海己的软磨硬泡之下，小宅女看海己的眼神波动，已经没有面对陌生人时的那般抗拒。 花江琴音抬起葱白的食指，在海己柔嫩的小脸蛋上轻轻画圆圈。 当然，这并非任何人都可行，若没有她和小贤这层关系，海己就算再软磨硬泡，再死缠烂打，也只会让小宅女更加厌恶。 当初，小贤攻略雅柊花了五百多天，而她用了半年，海己又会用多久呢......但是随着人的成长，心理防线会越来越厚，想再走进一个人心里，可就没那么容易了。 花江琴音收回发散的思绪，慢慢来吧，大不了，她以后多带海己来几趟，海己合法身份的事情，总得要想办法解决。 ...... 天际暮色渐浓，黄昏色的社区道路上，北原贤人只身拖着旅行箱。 路过停车场时，那辆熟悉的房车已经消失不见。 北原贤人收回视线，步入自家的小院子，掏出钥匙开门。 决赛日期渐渐迫近，她们为了掩护他的身份，保险起见，鹤见姐妹已经各回各家。 她们落下的行李还没拿走，到时候让琴音姐开车送过去吧。 栗山也回了家，今晚与爸爸展开谈判。 北原贤人推开门，屋内十分安静，光线昏暗，他打开客厅的灯，噔噔，口袋里响起短信提示音。 琴音姐发来一条短信，告诉他，明天她再带海己回家，今晚让他先自己一个人解决下晚餐。 北原贤人收起手机，心想正好，他摸向大衣的内口袋，掏出一个闪烁着红绿蓝三色的小晶体。 看似像装饰品，实则内部装有记录电位信号的感光元件，利用了拜耳滤镜原理，感光元件将光信号转换为电信号，再经相机的图像处理器，电信号即能转换成数码照片，这一套流程，正是数码相机的核心构造。 家里没有数码摄像机，但鹤见千春遗落了一台还没有带走。 北原贤人翻找出小锤子，再拿来琴音姐给花谷买的笔记本电脑，最后，还有当初安保人员交给他的特制usb读卡器。 一切准备就绪，百合同学在家三天的日常生活，他很快就能一览无遗。 北原贤人慢慢握住小锤子，内心微微有点紧张，胖兔子到底都看到了些什么东西。 212 高梨絮风突然掺和进来 北原贤人动作谨慎，集中精神，一丝不苟的将小晶体敲碎，再小心翼翼的挑出内部储存卡，插进特制的usb读卡器里，连接笔记本电脑。 他按照说明书操作，复制记录下的电位信号文件，粘贴到数码摄像机的文件夹下，接着通过数码摄像机自带的数模转换器和图像处理器，转换和压缩电位信号，前后不过二十分钟，一切完毕。 长达一百小时的视频文件，静静展示在显示屏桌面上。 北原贤人内心十分赞扬了一通，专业人士搞这东西就是专业，不仅隐蔽性良好，操作流程还傻瓜式的简单。 他移动鼠标，双击视频文件，心情渐渐紧张起来，这部一百小时的录像，里面到底有没有百合同学的重要把柄。 北原贤人移动鼠标拖到时间轴，视频时间太长，他不可能全部认真看完，而且视频也没有标注时间。 好在晶块体积太小，无法安装红外摄像功能，所以当视频画面一片漆黑时，北原贤人即能判断，视频中是凌晨时分，以此前推，寻找存在柏木茉优的画面。 没用多久，北原贤人很快找到了百合同学的身影。 他按下空格暂停，眼睛认真一瞧，当即表情微微愣了瞬间，眼前的奇怪景象，着实有些惊到了他。 视频画面里，百合同学怀里拥抱着一只卡通布偶，一只手喂给胖兔子草料。 北原贤人揉了揉眼睛，他再三的仔细辨认，表情渐渐变得古怪。 那只卡通布偶的模样，他怎么看都像是高梨絮风。 北原贤人不太舒服的挪动了下位置，如果自己的好兄弟，怀里天天抱着他的模样的布娃娃......北原贤人忽然有些不寒而栗。 如果换成异性或恋人之间这样做，倒是还能够理解，但同性之间......他不清楚，高梨同学会怎么想，又怎么看待，反正他接受不了。 他注视视频画面片刻，手指按下截图键。 “终于揪住了你的小尾巴。” 学生会里的针孔摄像头、高梨絮风模样的布娃娃，只要将这两点证据，曝光在高梨絮风面前，他不敢保证说，能让高梨絮风深信不疑，但足够让她心生怀疑。 而心生怀疑，哪怕就算一点点怀疑，对于百合同学的痴心妄想来说，也是毁灭性的打击。 北原贤人还嫌不够，继续搜找视频，慢慢地，他不仅看到了长裙版的高梨絮风布娃娃，还看到了校服版、婚纱版......更甚至，他还看到了近期的短发版高梨。 北原贤人将一切统统截图保存，又创建一个云盘帐号，妥善的全部上传，手机里再储存一份。 一切完成，他终于松了口气。 曾经，百合同学手握震慑他的核武器，而现在，他终于拥有了对等的反制手段。 但这并非结束，相反，在他看来，当双方互相战略威胁，各自深深忌惮之时，亦如美苏冷战争霸，这才是打响没有硝烟的战争的开始。 以百合同学的性格，等双方走下谈判桌，恐怕并不会坐以待毙，她不太可能任由自己的弱点，任人拿捏。 而距离这一切已经不晚，等一周后，乐队比赛结束，他会主动去找百合同学，彻底打开天窗说亮话。 噔噔，line提示音响起。 北原贤人松开鼠标，摸起身侧的手机，高梨同学发来了消息。 「北原同学到家了吗？」 北原贤人打字回复：刚刚到家。 line聊天界面，高梨同学没有单刀直入的切入正题，一直寒暄的闲聊几条消息，北原贤人心猜肯定有事找他。 她想看《命运引力》后续的剧情？还是乐队方面的事情，又或者相武葵？琴音姐？......北原贤人瞎猜了几点，除此之外，他也想不出自己与高梨还有什么交集点。 line上闲聊稍会，高梨同学终于点明来意。 「冒昧问一下，北原同学是怎么看待茉优？」 看到回信，北原贤人表情微怔，高梨絮风这是什么意思？他忽然有点糊涂。 若非他非常清楚百合同学对他的态度，否则这种容易惹人遐想的问题，北原贤人甚至都会怀疑，是不是某人暗恋他，遂拜托闺蜜来打探消息。 他收回目光，没有立即回复，继续移动鼠标，操作视频录像，静等高梨及时醒悟，赶紧向他补充说明白。 但过了一会，高梨始终没有作解释，北原贤人不禁更糊涂了。 高梨同学明知道这样说，会显得比较暧昧，但她仍然不想作解释？ 北原贤人松开鼠标，开始动起脑筋。 高梨没有替百合同学作解释，这说明......并非百合同学产生了什么想法，而是高梨同学擅作主张的产生了某种念头？ 他认真斟酌了会，语气非常官方，用最稳妥的方式，说了一堆好听的废话作回复。 「虽然我和柏木同学平常交流并不多，但我非常感谢她那段时间的照顾，她是个很优秀的女生。如果要问怎么看待她，大概是......以后可能会成为关系不错的朋友吧。」 与此同时，十几公里远的千代田区，高梨家。 高梨絮风一身纯粉色的睡裙，垫着枕头，趴在床上抱着手机。 她再次轻轻读了遍北原同学的回复：“她是个很优秀的女生......” 这说明，北原同学并不介意茉优那种安静过头的性格？ 她之前还非常担心，若茉优只是一厢情愿，那可该怎么办。 不过现在来看，北原同学心理并不排斥茉优，也很感谢茉优。 如果她做个优秀的僚机，借着双方这一点感情基础，往后主动为他们制造机会，使其友谊慢慢加深，说不定，她的撮合计划真的可行呢！ 虽然北原同学的措辞比较官方化，但实际表达的意思，应该差不多的。 高梨絮风放松的轻呼一口气。 上一次，度假村的电视突然没有信号，其实就是她拜托的前台接待小姐。 目的嘛，想让北原同学和茉优坐在一起，观看她们的现场演出，主动为两人制造相互靠近的时机。 效果似乎还是蛮不错的，至少北原同学的心情变好了，在那之前，北原同学说话的字数都很少，而自那以后，明显得到了显著提升。 如果这样看的话，北原同学与茉优凑一起，心情就会变好？......“当然不会啦，只是无理的想一想。”高梨絮风掩口一笑，在床上翻了个身，高高举着手机。 接下来要怎么回复呢......不方便向北原同学坦言茉优的家庭情况...... 如果直接拜托北原同学，可不可以帮助茉优，让茉优变开朗一些，跳出心理阴影，虽然北原同学应该会答应，但茉优内心很敏感的，一旦她有所察觉，变得警惕，反而容易破坏现在的局面。 而且恋爱时，双方一点一点，羞涩又小心翼翼靠近彼此的暧昧过程，这才是最珍贵最美丽的记忆和感觉吧，虽然她不曾体会过，但应该是这样吧，如果两个人郎情妾意，她不想主动破坏这份珍贵又美丽的宝物。 高梨絮风想了想，掩盖事情真相的回复到： 「是这样的，茉优的生日快到了，我想悄悄收集大家的祝福，到时候送给茉优一个惊喜，所以才来冒昧的问一问北原同学。」 「抱歉，坐了那么久的车，刚刚回家，一定很疲惫吧，打扰你了北原同学，我再去问一问别人。」 高梨絮风迅速打完字，她放下手机，全身放松躺下来，望着天花板思维发散。 “以后要认真想办法撮合他们，做一架优秀的僚机，为他们不停制造独处机会。”高梨絮风为自己做了个加油鼓劲的动作。 “就算不能成为恋人，帮助他们成为朋友也好，但愿这能帮助茉优走出童年的影响，重新变得阳光活泼起来。” 另一边，北原贤人低头看着手机，一脸莫名其妙。 送生日祝福？ 他觉得不太对劲。 北原贤人沉思稍会，高梨同学心里到底在打什么小九九。 高梨这突然一问，忽然掺和进来，他总感觉事情是不是要变复杂了。 北原贤人关闭电脑，粉碎内存卡，再将晶体的碎片统统扫进垃圾桶。 不管怎样，以后见机行事吧。 北原贤人收回发散的思绪，身体慢慢躺下，凝望着天花板。 第一件事，参加乐队比赛。 第二件事，写了一首很有名气的歌。 而这第三件事——意外受伤住院——距离第二件事发生完，时间都已经过去多久了，怎么还是迟迟未见苗头。 213 花谷的虎狼之词 翌日。 北原贤人神情感慨的握着菜刀，说起来，他已经好久不再亲自动手做饭。 想想之前那段时间，他一日三餐还是顿顿吃面，女儿来了以后，生活也过得非常拮据，直到琴音姐回国，搬进他家，父女俩才过起被小富婆包养的满足生活。 他熟练地烫熟拉面，呈盘装好，再将炸好的葱油倒在上面，切点清口的黄瓜丝和番茄片，稍加点缀。 北原贤人喜欢吃面，豚骨面、兰州拉面、炒面、拌面等等等各种面类——除了方便面——就算连续吃一周他都不腻，即使清水面拌老干妈也喜欢。 咔嚓，开门声响起，北原贤人吸溜着拉面转头看去，小调皮蛋活跃的一蹦一跳进来客厅。 花谷嗅了嗅小鼻子，脱口道：“是葱油拌面！”她小脸顿时精神一振，旋即撒起小短腿跑过来。 花谷顺着椅子迅速爬上爸爸大腿，钻进北原贤人怀里，她探出小脑袋，张开粉润的小嘴，哈呜一口，中途截断面条，呲溜呲溜吸进自己嘴里。 花谷小脸肯定的点头，囫囵说道：“还是那个味道！” 北原贤人没好气的拍了拍女儿小脑袋，“坐要有坐样，想吃饭就老实坐正。” 花谷仰起头，她望着爸爸，伸出两只小手，扶着爸爸的肩膀慢慢站起来，接着送上自己油光可鉴的小粉唇，在北原贤人脖子上蹭来蹭去，将嘴唇上的油全部蹭了个干净。 “这是送给爸爸的回家礼物。”花谷跳下椅子，右手比了个v字手势，笑嘻嘻说道。 北原贤人伸手抹了把脖子上的油，眼睛瞥了眼女儿问道：“你的琴音姐呢？” 或许是他时隔二十天终于回家，女儿心情非常欢悦，她在客厅里一蹦一跳的走着说道：“我们的琴音姐去了便利店，准备买很多菜，晚上给爸爸接风洗尘。” 花谷话语顿了下，小脸意犹未尽的说道：“爸爸，师父什么时候再回我们家？” “花谷突然发现，枕着女孩子的欧派睡觉超~级舒服！师父的欧派肯定更舒服！” 北原贤人一时被女儿的虎狼之词给震到了，这二十天里，女儿跟着琴音姐到底都学到了些什么鬼东西。 花谷的小脑瓜里又不知想到什么画面，颇为可惜的样子，小声嘀咕道：“要是爸爸也有大欧派就好了......” 闻言，北原贤人脸色微沉，正准备教育下女儿什么叫长幼有序，花谷小脸一瞅，危险预警天线迅速传来严重警报，她赶紧改口说道：“我是说爸爸如果能找个大欧派的女朋友就好了！” 北原贤人警告的瞪了眼女儿，“不学无术，以后你离那个污染源远一点。” 花谷噘了噘嘴说道：“琴音姐可是花谷不是妈妈却胜似妈妈的姐姐。” 北原贤人收拾桌子，去厨房洗盘子，没有跟小调皮蛋贫嘴，“围棋学得怎么样了，今天可是最后一天，如果你再输了，以后可就要变成让四子局，那时候再想赢我，没有强业余5段的棋力，想都别想。” 花谷想了想问道：“最快的话，花谷多久能成为强业余5段” 北原贤人没有正面回答，而是给女儿举了个非常形象的例子，呵呵一笑说道：“你最快多久身高能长到两米？” 花谷撇了撇嘴说道：“花谷当然有围棋才能......一年内可以吗？” “绝对不可能。” 强业余5段，已经拥有冲击职业定段赛的实力。 “那三年呢？五年呢？” 北原贤人认真思索了下说道：“如果你天赋异禀，一天至少十五个小时泡在棋盘里，可能有机会吧。” 花谷想了想又问道：“那爸爸当初用了多久？” 北原贤人洗干净盘子，转身放进橱柜。 “我四岁学棋，六岁业余强5，九岁就能稳过定段赛，刚才给你的计划，那就是我的学棋经历，合计五年。” 花谷顿时精神一振，她中二感满满的伸手指向爸爸，非常气势的说道：“爸爸的学棋记录，就由花谷——你的女儿！来亲手打破吧！” 北原贤人笑了笑，没有打击大言不惭的小调皮蛋。 他环视四周，才注意到胖兔子去哪了，问道：“路易十六呢？” 话刚落，客厅门口，一只毛茸茸的兔头探了出来。 花谷小手一勾，胖兔子急忙蹦过来，北原贤人蹲下，伸手拎过来胖兔子，越看越顺眼，这可是他的大功臣，为他立下了汗马功劳，必须大大有赏！ “等比赛结束，以后我罩你，你想蹭谁就蹭谁，就算你想蹭女老师，我也帮你。”北原贤人内心默默对路易十六承诺道。 花谷蹲下身子，忽然啪得双手拍掌，命令胖兔子，说道：“路易十六，跳舞。” 接收到奴隶主的动作指示，胖兔子赶忙俩腿一立，举起两只前爪爪，开始笨拙的原地旋转，过程中肉嘟嘟的兔屁股还一扭一摆，它用切身的悲惨，诠释了生活的艰难。 北原贤人内心颇为汗颜，又默默补充道：“仅限于峰高，出了学校我不管。” 咔嚓，开门声再次响起，花江琴音提着大袋小袋走进客厅。 花江琴音把便利袋放在餐桌上，她环视一眼客厅，表情略有感慨的说道：“她们都走了啊，家里变安静了，突然还有点不习惯......小贤，今晚吃全鱼宴。” 花江琴音话语一顿，又事先说道：“对了小贤，最近我也准备搬走，日期还没确定.....在外面住了这么久，必须要回家一趟了。” 花江琴音心里也十分无奈，虽然她很想再与海己玩一段时间，但栗山她们都已经搬走，用不着她继续通风报信。 雅柊那个醋罐子，肯定无法忍受她和小贤长期独居，用不了三天，雅柊绝对就来催促她，叫她赶快搬出去。 听闻琴音姐的话，花谷小脸微变，琴音姐要搬走了！她的大靠山要没了！ 花谷赶紧转过头，两只小手握住爸爸的大手，她仰头望着爸爸，小脸讨好的说道：“欧尼桑，忙碌完九场演唱会，一定十分疲惫吧。” 边说着，她推着爸爸去沙发，“快坐下，花谷给欧尼桑揉一揉腿......肩膀累不累？海己再给欧尼桑捏一捏肩......欧尼桑，这个力道行不行？......还需要再大一点吗？” 北原贤人乐呵呵地伸出手，手掌轻轻抚摸女儿的头顶。 小调皮蛋，现在才知道要亡羊补牢？ 可惜已为时已晚啊，该负责的东西，以后一样也少不了你。 214 最后一次开会商讨 大清早的，刚起床，北原贤人就看到女儿像犯了多动症一般，她戴着大口罩，只露出与某人一模一样的眼睛和眉毛，满客厅的四处游逛，还时不时的瞅他一眼，等对视两秒，她便目光冷淡的收回视线，继续开始犯病。 女儿那点小心思，北原贤人一门清。 她想打扮成幼年雨宫雅柊的模样，天天在他面前晃悠，妄图令他心软，企图逃脱之后的追责。 之前，小调皮蛋仗着有琴音姐撑腰，又勾结师父沆瀣一气。 平日里她胆大妄为，目无尊长，屡教不改，经常勾搭他身边的女同学就算了，竟然还敢屡次调戏他这位父亲，不仅敢偷他手机，还敢趁他洗澡，闯进浴室，光明正大的抢手机，简直就是吃了熊心豹子胆！ 北原贤人瞥了眼一直在他身边晃悠的小调皮蛋，内心毫不为所动。 小树苗树枝长歪了，就得及时剪枝！ 等过几天，琴音姐一走......清算可能会迟到，但绝不会缺席。 北原贤人视而不见的抱起吉他，找了个曲子练习手速。 女儿晃悠了不久，一会又跑过来给他捏捏肩，一会又给他揉揉腿，无时无刻缠着他，小脸故作崇拜，什么“欧尼桑斯国诶”之类的好话，滔滔不绝，将能屈能伸表演得入木三分。 午饭过后，北原贤人内心毫无波动的微笑着，摸了摸女儿的小脑袋。 “我去参加排练了。” 北原贤人起身，走向玄廊，花谷撒起小短腿跟上他，一路送行至玄廊门口。 “等一等欧尼桑。” 花谷跑回客厅，搬过来一张椅子，认认真真的摆正在门口。 她踩上椅子，踮起脚尖，小身子前倾，伸出两只小手，表情仔细的给北原贤人整理了下衣领。 “欧尼桑路上要小心，海己在家等你。”花谷柔声细语的说道，眼神楚楚可怜，惹人疼爱。 北原贤人有一瞬间突然心软，但旋即重新恢复坚定，内心暗道小调皮蛋若是生在古代，肯定又是一只祸国殃民的小妲己。 猫吃鱼，狗吃肉，老鼠的孩子会打洞，到底什么妈能生出这种孩子。 北原贤人嘱咐女儿在家要听话，提上皮包，前往排练地点。 渐入盛夏，气温慢慢变得炎热，社区里的孩子们，嘴里已经含上了各色冰棍，北原贤人稍一思索，没有着急去排练，而是先找一家理发店，将头发的刘海剪掉，发型改成短发，又在line上嘱咐鹤见千春，决赛前给他做一套假发。 夹一层假腹肌，体型变了；内增高鞋垫，身高变了；剪成短发，发型也变了；等决赛到来，他戴着面具，再穿一身遮掩皮肤的长袖衣服，从头到脚的全副武装，这若还能被识破身份，北原贤人都要怀疑对方是不是有透视眼。 鹤见千春近期已经在散播假消息，关于面具怪男的真实身份，网上流言满天飞，眼花缭乱的几十种说法，让外界猜去吧，反正一个都八竿子打不着他。 这些满天飞的虚假消息，在幕后团队的操作下，又给命运引力带来了不少热度，北原贤人只能感慨，那位小资本家还真是雁过拔毛，牢牢不放过任何一个可以炒作的机会。 近期的新闻热点，还有命运引力乐队的最后一场慈善演唱会，将在著名的东京武道馆重磅开展，以及《明日乐队》的决赛之夜，将在下周五晚开启，网络上的讨论热度各是非常热烈。 离开理发店，嗅着盛夏的温热空气，再转过几条街角，抵达了久保海鲜仓库。 北原贤人走进仓库大门时，她们已齐聚，二十天没见面的菅原部长也来了，鹤见千春在分发文件资料，看样子又是一份调研报告。 “这次调研怎么样？”北原贤人走上前问道。 鹤见千春小脸藏不住的流露出喜悦，“四比六，我们是六，个别地区甚至达到了三比七！” 闻言，北原贤人心里感慨系之，最初他想都不敢想的那一天，终于美梦成真。 “北原，好久不见，今天剪了短发？还是一如既往的让男生嫉妒啊，”菅原部长打了个招呼，他摸着下巴说道，“不过我更意外，雨宫同学竟然还在无动于衷，难道她不清楚现在的形式？” 菅原部长话语一顿，他摇了摇手上的一沓资料，说道：“倒是有可能，毕竟单单只看网络评论，可看不出来这十三页的详细调研报告。” 高梨絮风想了想说道：“好像自从雨宫同学登上一次nhk新闻后，她就又变得沉寂起来，一直没有行动。” 因为她嫌麻烦......北原贤人默默腹诽道。 他心里太了解那个小宅女，雨宫雅柊是绝对绝对不想抛头露面，对于她来说，能安静生活在自己的小世界里，不受人打扰，那就刚刚好。 北原贤人内心轻叹了声，如果最后真是她输掉，其实并非输在对手太强，而是她输给了自己的性格弱点——太宅。 明明是一整套强化神装的大boss，却傻乎乎的天天宅在城堡里，从不主动出击，任由玩家在氪金大佬的疯狂砸钱下，冲等级，刷装备，直至抹平双方的鸿沟差距，现在被挑战上门。 “决赛的选曲还没定，你们有什么建议？”鹤见千春转头看向北原。 北原贤人略作沉吟说道：“决赛的赛制是全国短信投票......其实到了那一天，公众们想支持谁，基本都已敲定，甚至可以说，胜负早在决赛前就已经注定，到时候无非去走下形式，选曲无关紧要。” 他记得上辈子第13届的快男，早在决赛的前一轮比赛，无论是观众，还是选手，又或者评委，大家心里都已经非常清楚，最终冠军会花落谁家，当注定的亚军上台，自暴自弃的悲情演唱《再见》时，北原贤人都为亚军感到十分无奈。 菅原部长耸了耸肩说道：“反正都已经无关紧要，那就定一个我们从没选过的曲风吧，你们想一想，还有什么风格的歌从没唱过。” 香川宁宁弱弱的举起小手说道：“摇滚乐和acg二次元音乐，这两个一直没选过。” “干脆结合一下怎么样，二次元风格的摇滚乐？”菅原部长环视大家，“都要夺冠了，咱们就别再悲情，选一首现场气氛够嗨的摇滚，嗯，是acg摇滚，”菅原部长话语一顿，接着又哈哈大笑道：“巧不巧？刚好只剩下摇滚乐一直从没选择，果然嘛，决赛怎能少得了摇滚。” 北原贤人无所谓说道：“我没意见，但选曲最好还是要普罗大众，别太小众。” 鹤见千春来回看了看，小脸陷入沉思。 御宅族风格的歌曲吗......虽然她对国内的御宅族文化，心里丝毫不感冒，但上一次，香川宁宁的兔女郎照，好像与某个动漫人物有点类似，成功得到了不小一批御宅族的拥簇，这令她忽然意识到，日本的御宅族，似乎非常容易就能收买的样子，如果决赛时选一首acg歌曲，说不定就能拿到御宅族的投票。 鹤见千春果断说道：“可以！选什么歌你们来定。” “要说普罗大众的acg歌曲......”菅原部长沉思稍会，“《青鸟》和《渐渐被你吸引》怎么样？摇滚+acg风格，而且这两首歌，恐怕数遍全国，没听过的人也不多吧。” 北原贤人稍一回想，火影忍者和七龙珠的片头曲，确实够普罗大众了。 “那两首歌我不会，”栗山瑞穗无奈说道，她转头看向菅原部长，语气不太好，“喂，你别只顾想决赛，还有一场演唱会没结束，哪有时间练那么多歌。” 菅原部长无奈的耸了耸肩说道：“那就由你想一首熟悉的歌。” 北原贤人转向栗山，“《godknows》吧，我记得在你收藏列表里看到过这首歌。” 闻言，香川宁宁小脸诧异，语气奇怪的说道：“北原前辈和栗山前辈......也喜欢看动漫吗？这首歌是一部动漫的插曲，那部动漫在当年引起了非常大的轰动，嗯......可以说始祖级作品吧，也可以说是时代的眼泪。” “哦，我没看过......这首歌其实也挺出名的吧，在油管上的点击量都已经破亿，编曲挺好，歌词也非常激励人。”栗山瑞穗解释说道。 北原贤人简单解释道：“这首歌的电吉他很有感觉。” 菅原部长赞同的点了点头，虽然他没看过那部动漫，但他听过这首歌，“谁能弹好这首曲子的电吉他，就完全有技术做一个乐队的主音吉他手。” 鹤见千春听不懂什么主音吉他之类的话，她满脑子都在关注这首歌的意义，似乎某些方面，它比《青鸟》还具有代表性？ 那就更好了！更能感触那些资深御宅族！ 她也一口赞同道：“可以，就定下这首歌！” 高梨絮风看大家商议完毕，她转向北原说道：“北原同学，决赛前一天，你要去参加高中生围棋大会吧。” 北原贤人点头说道：“地点在东京棋院，每天中午就能结束，时间来得及，不会耽误决赛。” “不是的，”高梨絮风笑着解释道，“是这样，高中生围棋大会，到时候要由学生会会长，也就是我，担任参赛选手的领队，陪着你们一起去比赛，所以，是想告知北原同学，到时候要记得去学校集合。” 215 可怜的孩子 时间过得飞快，除了每天的例行排练，北原贤人就是掰着指头数，琴音姐什么时候能搬走，不知不觉，令他心心念念的高中生围棋大会终于到来。 炽烈的太阳正当头，北原贤人穿着凉快的夏季校服，抵达学校集合。 只是一场围棋比赛，还需要学生会会长亲自带队，有点小题大做了吧.....北原贤人心里嘀咕着，登上学校接送的大巴车。 原本他打算是挺好，借着高中生围棋大会，他名正言顺的与高梨絮风保持距离，省得百合同学隔三差五就来警告他一顿，败他心情。 这下闹的，怎么就成了学生会会长亲自带队，北原贤人内心颇为无奈，不过他相信，百合同学此刻的心情，绝对比他更郁闷且烦躁。 登上大巴车，高梨絮风就坐在前车门的座位上，她眨了眨眼，向北原贤人打招呼道：“北原同学，好久不见。” “好久不见。”北原贤人缺乏精神的回应一句，他转头扫视一圈，大巴车内只有四个人：他、高梨和相武葵，以及围棋部的部长，吉田寿一。 没看到百合同学。 北原贤人拐弯抹角的问道：“柏木同学还没到吗？” 北原同学刚上车，第一件事就问茉优去哪了，很关心茉优呢......高梨絮风露出微笑说道：“她还要负责学生会。” 北原贤人内心顿时松了口气，百合同学不在好啊，眼不见心不烦，没人再来败他心情。 高梨絮风转向司机师傅，告知参赛选手已经全部到齐，可以出发了。 其实今天早晨，茉优对她说过好多次，想跟着她一起来做领队，茉优甚至还提议，让她去忙乐队那边就好，自己来做围棋部的领队。 但她没答应，她之前找年级主任，主动请缨做领队，是为了能让葵放轻松心态的去比赛，她当然不能离开，而茉优想一起来的话，学生会那边就又没人主持了。 高梨絮风微微侧目，目送北原同学走向后车座。 茉优明知道自己要主持学生会，不方便走开，茉优却还是小任性的，想跟上来一起做领队，这里面应该有北原同学的原因吧......而且北原同学才刚刚上车，他第一件事，就是委婉的问茉优在不在......想到这，高梨絮风内心颇为欣悦。 围棋部的部长，吉田寿一瞧见北原登上车，赶忙从书包里翻出早就准备好的凉茶，殷勤的凑过来，满面笑容的一连串问道： “北原同学口渴吗？最近状态怎么样？听说北原同学最近一直在家练棋？北原同学和相武同学现在磨合得怎么样？” 北原贤人放下学生皮包，“状态正常，最近与相武同学一共下了十三盘棋，磨合还好吧。” 吉田寿一顿时长松了口气，眉飞色舞的说道：“只要北原同学和相武同学正常发挥，区区高中生围棋比赛，对付那些业余棋手，那就是手到擒来！除了一二线职业棋手亲自下场，谁敢说能稳赢你俩！” 高梨絮风正与相武葵聊着天，听到他们对话，不禁转过头，神思好奇的问道：“葵，你与北原同学的十三盘棋，谁赢的比较多？” “我只赢了两局。”相武葵面色如常的说道。 高梨眼神惊讶的看了过来，北原贤人点了点头。 一开始，他完全不熟悉ai那些看似狠辣过分，不太成立，实际却非常实用的招数，也并没有依赖自己的超强计算力，单凭自身的棋感在行棋，当面对那些层出不穷的诡异ai手段时，确实无奈的输掉了两局。 但之后，随着他对ai的研究步步深入，慢慢掌握了当今时代的围棋理念，就像捡到一份神功秘籍，棋力大增，相武葵已经很难很难赢他。 “相武同学只赢了两局！？” 吉田寿一不太敢相信的张开了嘴巴。 相武同学对战女子职业五段，都能赢多败少，但遇上北原贤人，居然只能赢两局？？ 解释起来太麻烦，北原贤人也就微笑应对，没有多说。 女子职业棋士，受限于体力、人员基数和赛事分类等各方面的因素，她们与男子职业棋士的平均水平差距还是蛮大的，男女顶尖棋手的差距更大。 当然，也不乏例外者。 就像当时三十七岁的高龄女棋手，吴清源大师的女徒弟，祖国沪市的女棋士，芮乃伟，她曾在韩国的国手战大赛，凭借震撼棋界的计算力，以一种强悍暴力的行棋方式，强硬的正面作战，硬生生杀爆了当世无敌的曹薰铉和李昌镐师徒两人，为祖国夺得围棋历史上的首位女子世界冠军成就。 那是两个世代的围棋第一人的交汇世纪，那两位围棋历史上的第一人，全部处于当打之年，芮老却能相继战而胜之，含金量高到不能再高！ 而这位女棋士老前辈，现在还依然深耕在教学一线和比赛一线，数遍各国棋坛，数遍业余棋手和职业棋士，无人不深深尊敬她。 北原贤人余光瞟了眼相武葵，十三盘棋只赢了两局，她一副无所谓胜负的平淡表情。 他能看出来，这个孩子并非热爱围棋，才下围棋。 围棋是世界上最复杂的棋盘游戏，没有之一，对局双方比拼的是大脑，当一方就算拼上所有心力，最后依然遗憾落败时，这对一个人的心情和心神，无疑是一种沉重打击，棋士一时陷入抑郁的情况都常见。 她只是无聊，才选择下棋吗？完全不在意胜负.....北原贤人收回目光。 学校巴士驶上了高架路，窗外两侧的高楼大厦往后飞逝。 吉田寿一滔滔不绝的为北原贤人讲述着其它学校的参赛选手，谁谁谁值得注意，要小心警惕。 北原贤人一边听着，思维渐渐发散，胡思乱想了许多事情，直到巴士渐渐减速，停在熟悉的东京棋院，他才恍然回过神。 吉田寿一弯腰抄起写有“峰高”的木牌，迫不及待的下车去排队，高梨絮风给自己戴上一次性口罩和不显眼的白色棒球帽，然后领着相武葵一起下车。 北原贤人默默跟在后面，看着前方一直很黏高梨的相武葵，他内心颇为感慨，那两个人关系升温的很快嘛。 他忽然回想起鹤见千春之前的情报。 相武一隆以前还有个儿子，好像是因为仇杀，儿子童年早夭，妻子车祸丧命......莫非因为这两件事，对相武葵造成了非常重大的打击，才让她变成现在的样子？ 也是个可怜的孩子......北原贤人内心轻叹了声，跟随着来到棋院门口。 216 迟到的春天收尾 东京棋院门口，已经聚集乌泱泱的一片高中生。 各列队伍，领头的高中生们高举着天南地北各个学校的木牌，北原贤人甚至还看到，远在岛国最南端鹿儿岛的学校。 可惜这部分人，不管他们来自多远，之前又有多努力，其中一半人，会在两天后的循环赛第二轮结束时，就要被残酷的淘汰回家。 四周充斥嘈杂的交流声，岛国各地区的口音纷入耳畔。 “明晚是《明日乐队》的总决赛，应该不会耽误晚上看直播吧。”一位女生语气担忧的说道。 “嗯......看网上的时间排表，应该下午就能结束第一轮，刚好可以回旅馆看决赛。”另一位女生答道。 “那个......早织......我们来东京，是不是应该要说东京话啊，好像别人都在看我们，好难为情啊.。” 北原贤人余光暼去一眼，听她们的口音，肯定是来自东北地区的两位女同学。 放心吧，他们并不是关注你俩的方言，是在偷看你俩赤裸裸的大腿......北原贤人默默说道。 北原贤人静静等待着时间，慢慢地，他发现到一点，现在明明是高中生全国围棋大赛，但四周听到的声音，竟然无不在热议明晚的《明日乐队》决赛之夜。 “喂，凉太，明晚的决赛，你觉得谁会赢？” “最近网络上好像支持命运引力的人更多一些，说起来，我也是更喜欢命运引力，我支持她们吧。” 可能是他们的围棋部长，一位个头比较矮的男生，他走过来语气狠狠教训道：“笨蛋！待会就要进场下棋，你俩竟然还有心思想其它事情！很想二轮游吗！” 他话语顿了下，又迅速板起脸，表情非常郑重的说道：“喂，别开玩笑了，雨宫酱才是最后赢家，你们给我记好，明晚的投票，必须全部投给雨宫酱，后天我检查手机短信记录。” 那边的大阪腔一口一个“雨宫酱”，北原贤人鸡皮疙瘩都起来了，他小时候称呼雨宫雅柊，都没有这么腻歪过。 另一边，一位身材略高的短发男生，他注视着手机网站上的参赛信息，一点一点皱起了眉毛。 “参赛名单上，好像有一个叫北原贤人的人......” 旁边的同伴有人低头看向手机。 “哦，我看一看......是峰高的参赛者，有什么问题吗部长？” 短发部长表情努力回忆这个名字：“嘶......我总觉得这个名字有点熟悉，胜平，你快上网搜一下，北原正义的儿子叫什么。” 同伴赶紧用手机打字搜索，“北原正义......他真是北原正义的儿子！......等等，等等！这是重名吗？我算一下，年龄差不多！都是东京人！” 这会工夫，北原贤人忽然发觉，四周的同学，他们莫名其妙的，陆续朝他这边投来目光。 高梨被人认出来了吗？......北原贤人不动神色的观察四周。 四周有越来越多的人，竟然开始小声议论起他的名字。 他们先是踮起脚，纷纷看向峰高的木牌，验证无误过后，接着陆续移动视线，众多目光于他和吉田寿一的身上，来回打量，似在分辨什么。 面对几百双打量他们的目光，吉田寿一吓得缩了缩脖子，心里一头雾水，他略微犹豫，就近拉过来了一位男生，小声询问原因，听着听着，吉田寿一微微张大了嘴巴。 吉田寿一赶紧挨过来，悄悄问北原贤人：“北原同学，你父亲真是那位......拿过天元头衔的北原九段？” 北原贤人内心顿时了然，他点了点头，吉田寿一表情微微愣了下，旋即一副恍然的样子，怪不得北原同学的棋力远比道场里的院生还要强！原来他是九段职业棋士的儿子！ 好在赛事的主办方终于出场，将大家的注意力吸引了过去，开始说明入场的注意事项。 但依然有不少打量的目光，牢牢停留在北原贤人身上盘旋不定。 北原贤人的身后，高梨絮风心情紧张的揪着外套口袋，直到大家的注意力又被赛事主办方吸引，她心里才悄悄松了一口气，抬手给自己稍稍压低帽檐。 幸好没被人识破伪装。 北原同学的父亲，竟然是位职业九段棋士......高梨絮风眨动长长的眼睫毛，心情讶异的看着北原贤人的背影。 她之前一直都不知道呢，只是了解，北原同学好像从小学棋，棋力非常厉害，而且北原同学也从没提及过自己父亲。 又过了五分钟，主办方交代清楚注意事项，参赛选手开始鱼贯入场。 高梨絮风没有报名参赛，只好留在了棋院外面， 入场前，她走到相武葵面前，微微弯下腰，莞尔说道：“葵，放轻松心态就好，加油，我在外面等你。” 相武葵点了点头，“欧内桑，我们很快就能出来。” 高梨絮风直起腰，转头看向北原，语气元气满满的为他鼓气说道：“北原同学也要加油！我会提前买好饮料，等你们出场一起庆祝。” 北原贤人微微点头，虽然马上就要入场，但他内心毫无波澜，就像职业赛跑运动员来参加中学生的田径比赛，能紧张才怪。 吉田寿一表情眼巴巴的看着北原，看样子已经迫不及待的想入场，北原贤人瞥了他一眼，转身叫上相武葵，三人一齐走向棋院正门。 原本乌泱泱的参赛选手散去后，棋院门口又重归往日平静。 高梨絮风安静的驻留原地，她一直目送着三人入场，直到看不见背影，过后，她收回视线，转身返回大巴车等待。 等待的时间里，高梨絮风双手不停翻转着手机，一时间不知道该做点什么，她想了想，记起了北原同学的棋士父亲，好像是叫......北原正义？ 她虽然会下围棋，但她对围棋界的事情了解甚少，下棋只是师承祖母的兴趣爱好。 她略有好奇的用手机搜索了一下，归纳信息，粗略看一遍简介。 北原正义，职业围棋棋士，曾拿过一次天元头衔，后因癌症逝世......一生未婚，仅领养一子，逝世那年，儿子才年仅14岁。 高梨絮风神情微怔，慢慢读下去，心情越来越沉重，许久，她沉重的心情都无法有所缓和，她终于知道，北原同学一直从没在大家面前提过的家事。 高梨絮风轻吐了口气，心情非常不是滋味。 原来北原同学十四岁的时候，爸爸就已经去世了，身边也没有妈妈......她无法想象，遭受到如此重大的打击，北原同学究竟是如何一个人慢慢走到的现在，那一定很不容易吧。 “北原同学是个非常坚强的人呢。”高梨絮风喃喃道。 如果换作她，原本幸福的家庭生活转眼间忽然湮灭，突遭家庭变故，从此一个人孤零零的生活，高梨絮风都无法想象，自己会变成什么心情状态，如此想到，她不由十分钦佩起北原同学。 高梨絮风心情略感惆怅的收起手机，托着腮，视线转望向车窗外的棋院门口。 他自己照顾自己，一直生活到现在，没有消沉，没有沾染上不良的坏习惯，更没有堕落，北原同学是个非常自律和意志强大的人呢。 卷后想说点什么 第一卷终于结束了，中间数次卡文卡到失眠。 当属制定大纲时，疏忽了乐队比赛的时间问题，导致原本计划在春季就该结束的篇幅，一直进行到了夏季。 也考虑过是否要删减剧情，硬着头皮赶在夏季到来前，迅速结束比赛。 但仔细考虑过后，还是决定保留——只砍掉了菅原部长的所有相关剧情——既然挡不住时间，那就进行下去吧。 因为北原贤人最后得赢，如果没把能赢雨宫雅柊的理由，摆清楚，写充足，强行获胜，会显得剧情不合理。 而现在嘛，保留下来内容，团队为了获胜如何进行努力，如何针对性的做出决策......北原比赛能赢雨宫，已经不奇怪了吧。 如果说，疏忽导致的最大影响是什么，就是许多剧情，不得已需要提前搬上来，因为要赶在暑假前，发生一些剧情，达成后续非常关键的暑假剧情的先决条件。 所以提前写了相武葵的剧情，提前写了柏木线，而这些剧情，原本要在乐队比赛结束后才会发生。 所以，也就出现了一种极度折磨广大作者的写作情况，原本毫不相干的三条线，现在需要同时进行，得把三条线使劲拧巴在一起，但我能力达不到，所以卡文卡到难受。 现在第一卷终于结束了，终于长松了口气。 可以说接下来的学生会篇章，才是最初大纲的剧情开始......其实一开始，没打算写乐队比赛，直接就是北原贤人加入学生会，展开一系列故事。 但我后来看了看大纲，总觉得如果不添加些内容，似乎剧情写到一百万字就要到头，但又实在不知道该加点什么，那就写点我了解的东西吧，然后是修改大纲，设计乐队比赛剧情，正好能给主角一个感情线开始的切入点。 最后，决赛之夜就不写了，会略过，因为作者琢磨如何写音乐现场，思考得头都大了，北原能赢雨宫的理由，前几章提点过许多次，已经合理，那就略过吧，胜利之后的收获，才是最关键的。 下一卷，学生会和暑假，北原贤人与百合同学的政治斗争，以及中断的第三件事。 睡觉去了。 217 庆功晚宴 东京港区，滨海酒店的露台，六女一男观海而坐，气氛热闹的聚餐。 街景和海岸线闪烁着七彩八色的霓虹光。 北原贤人远望外面，面前虽满满一桌精致可口的菜品，他却实在提不起多少兴趣，比起正在进行中的胜利者庆祝宴会，他更关心小宅女此刻的心情如何。 应该没生气吧，看她当时表情，有种早就做好心理准备的感觉......按她性格，应该也完全不在意赌约以外的比赛胜负。 鹤见千春瞧他一副兴致不高的样子，语气奇怪问道：“你在想什么呢，赢了比赛还不开心？” 北原贤人收回思绪，随口解释道：“只是比较感慨吧。” 他挺直腰，配合气氛的露出微笑。 “你们行礼还落在我家，找时间去拿一下吧，对了栗山，你和你爸谈判的怎么样了。” “哦，爸爸同意了，不再阻止我学音乐。” 香川宁宁眼神憧憬的说道：“栗山前辈唱歌那么厉害，完全都可以带学生了吧。” 闻言，高梨絮风不禁神思好奇问道：“我看网络上，好多人都说栗山学姐的唱功非常厉害，但一直没有清晰概念，北原同学，栗山学姐唱歌具体有多厉害？” 北原贤人认真思考了下解释道： “唱功其实是一种很笼统的说法，如果以官方说法，科学的发声方式来定性，栗山的声带机能非常强大，能支撑她演唱各种超高难度的歌曲，而且她基本功也非常扎实，无疑是s级歌手，但如果综合技术、情感等各方面的要求，全面考虑的话......” “栗山唱功很强，但运用和表现略显青涩，我给她的打分是a级......对了，我刚才说的一切，都是在流行音乐里的范畴进行打分，其实栗山并非流行音乐歌手。” 高梨絮风了解的点了点头，又好奇问道：“是不是一位职业歌手的声带机能好，唱功就厉害？” “不准确，但也勉强没问题吧，毕竟任何练声方式，归根结底，都是在锻炼歌手们的咽喉和横膈膜附近的肌肉群。” 北原贤人话语一顿，他印象里记得，高梨似乎有一个华裔祖母，于是又形象的解释道： “你看过武侠小说吗？其实声带机能可以看作武林高手们的内力，而各种技术——sls唱法，混声唱法、关闭唱法等等——则是各门派的武功，音准和气息这些基本功就是扎马步。内力和武功，只要精通其一便能称得上江湖高手......也就是实力派歌手......至少对于日本流行乐坛，能称得上是实力派。” 一般来说，歌手的“内力”和“武功”也成正比关系。 但一般来说，保守的说，市面上至少百分之九十五的流行歌手，他们的唱功，并不会随着时间进步，而是不断退步，不停退步，一直退步。 职业歌手也是人，他们也想偷懒，也想玩游戏，谁愿意天天枯燥无味的练嗓子，保持那么多戒律。 武侠小说...内力...扎马步......高梨絮风想了想，她在祖母的遗物里，看到过武侠小说。 不过书上是繁体汉字，许多字她都看不懂呢，妈妈也只能认出一半。 高梨絮风一副不明觉厉样子的点了点头，表情感慨说道：“北原同学懂的知识好多。” 北原同学看过许多武侠小说吗......高梨絮风神思十分期待的问道：“北原同学，有没有一本书叫倚天......名字里好像还有‘龙’字，北原同学有没有看过？那本书讲了一个什么故事？” “喂！现在正在聚会呢，谈什么武侠小说，”鹤见千春小脸不满的看着高梨，“你想谈，明天去学校找北原同学再谈，现在是庆祝晚宴。” 北原贤人余光瞥去一眼，百合同学一言未语的静静盯着他。 他当然不会平白给自己招惹麻烦，掐断事情尾巴，开口说道：“我没看过那本书，只是了解一点点，略知一二。” 高梨絮风心里颇为可惜，看来祖母留下的遗物，只能靠她自己慢慢破解了。 庆祝晚宴继续进行。 鹤见千春小脸春风得意，那副春风满面的威风样子，恐怕“朝为田舍郎，暮登天子堂”的庶人状元也不过如此。 她乐得一直没合拢过嘴，简直笑得像只小傻子一样。 鹤见千春咧着笑脸，挪了下位置，转头问香川宁宁：“亲手战胜了自己的偶像，感觉怎么样？” 香川宁宁稍稍犹豫了下，底气不太足的说道：“其实......虽然是我们艰险获胜，但我觉得，我们只是——呜！” 高梨赶紧伸手捂住香川宁宁的嘴，阻止她继续作死，面含微笑的对鹤见千春说道：“宁宁她是说......我们只是，只是......幸好有鹤见前辈全力帮助吧。” 只是赢在雨宫雅柊不想赢吧......北原贤人默默补全香川宁宁未说完的话。 鹤见千春懒得计较，她还有一件更重要的事情要宣布，她清咳了下嗓子。 “接下来，我要宣布一个大计划。” “什么计划。”北原贤人随口配合的问道。 “暑假！”鹤见千春一口说道。 她话语一顿，语气又颇为不满的说道：“之前我提议聚餐庆祝，提议过至少四次！每次不是你有事，就是她们有事，一次都没有聚成，是不是？” 北原贤人默默记起来了。 早在第一次预选赛结束那天，鹤见千春就提议过，想一起飞去茶寮宝泉庆祝。 但琴音姐突然回国，给他打来电话，要搬进他家住一段时间，他只好火急火燎的赶回家，大家也就没去成。 之后，鹤见千春也曾多次提议庆祝，但不是高梨有事，就是栗山有事，一次都没去成。 香川宁宁举起小手，语气弱弱说道：“但这次不是成功举行了吗？” 鹤见千春瞪去一眼，咬着牙纠正道：“笨蛋，这次是这次，之前是之前！而且这次是大获全胜后的庆功晚宴，怎么能相提并论！” 鹤见千春环视大家，继续说道：“暑假！你们总有时间了吧！我提前这么久告诉你们，到时候别再找借口，所有人必须都要到齐，谁都不能缺席！” 是怕有人缺席，栗山可能会不去吧......北原贤人默默腹诽道。 北原贤人问道：“你说说是什么计划？” 鹤见千春一副故作神秘的样子，她小手一挥，唰得展开小扇子，轻轻摇扇。 “暂时保密。” “别忘了，之前节目组承诺过，如果哪支乐队能赢雨宫雅柊，赛后可是会有一份神秘大奖。” 鹤见千春摇着扇子，再次环视大家，笑眯眯说道：“会给你们一个大惊喜，总之，等到暑假你们就知道了。” “对了，三百万円的赛事奖金，还有打官司的名誉损失费都已经搞定，你们待会留下银行账户，今晚就能汇款，没有银行卡的人，用家长的账户也行，如果想悄悄留下零花钱，来找我拿现金也可以。” 说着，鹤见千春瞥了眼柏木茉优，之前利用了她一次，总不能让人家打白工，该给的“辛苦费”还是要给。 “如果你们没意见的话，我默认在场的各位平分，我的那份我就不要了。” 北原贤人没意见，三百万円奖金，除了鹤见千春，在场五位平分下来，虽然不算太多，但名誉损失费才是大头，估计《周刊文春》赔了不小一笔数字。 他之前就想过，等比赛结束，要送给花谷一场惊喜，现在达成资金基础，终于能行得通了。 而最关键的，最令他心心念念已经好久的事情，当属某人输掉赌约，可欠着他两个无条件且必须答应的要求呢。 北原贤人收回思绪，姗姗注意到，一向穿装非常保守的百合同学，现在也换上了凉快的夏季服装，天蓝色的丝制长袖休闲裙。 夏季来了啊。 218 未来第四件事！ 晚宴结束后，趁着时间，鹤见姐妹和栗山去北原家取回剩下的行李。 小调皮蛋依依不舍的送别师父，一直送到社区路口都没停步。 北原贤人落后几步，鹤见千夏拉着旅行箱，并肩同行。 他不时微微侧目，悄悄瞄一眼鹤见千夏，总感觉她今天不对劲，全天沉默寡言。 而且她的眼神还比较压抑，越看越像准备揍一个人出出气似的。 恰时，女儿和栗山转过了巷角，北原贤人突然嗅到了危险味道，他装作不经意的加快脚步，却被身边那位，一把拽住了卫衣后帽。 鹤见千夏表情笑眯眯的说道：“这段时间辛苦你的照顾了。” 北原贤人立马打起十二分警惕，“说辛苦就太客气了......你妹妹还在前面，别让她等着急。” 鹤见千夏表情笑眯眯的，从头到脚，视线反复打量他。 北原贤人被她看得心里有点发毛，“你怎么了？” “我在想......往哪里揍你一拳能更解气。” 北原贤人不动声色的后退半步，谨防袭击。 鹤见千夏轻叹了口声，“小气的小男孩，算了，再见。”说完，她重新握住旅行箱拉杆，率先迈步。 北原贤人落后半步，然而他刚迈出右脚，鹤见千夏竟然玩诈，她一瞬转身，猝不及防的朝他肚子捣出一拳，北原贤人正要下意识弯腰吃痛的时候，却意外的没有疼痛感袭来，只感觉两根手指掐住了他的肚皮，狠狠一扭！ 使劲掐了他五秒钟，鹤见千夏松开手，后退，她一副十分潇洒姿态，调转方向，拉着旅行箱快步离去。 嘶...有点疼啊......北原贤人轻轻揉着腹部，无奈说道：“你去哪？走错路了吧。” 鹤见千夏没说话，只是背身朝他挥了挥手。 这么耍酷的吗......北原贤人收回视线，内心轻叹，这是把鹤见千夏给惹生气了啊。 好歹人家也是大财团的长女，为了倒追，不惜出卖色相，主动搬进他家里，足足长住了两个月，过程中屡屡出击，结果却依然颗粒未收，人家不要面子的吗，可不得恼羞成怒吗，尤其鹤见千夏本来就是心高气傲的类型。 北原贤人驻足沉吟，那算最后的告别吗？ 但女儿提过一次，未来的鹤见千夏，偶尔还会与他见一面，只是从不去他家。 北原贤人目送着鹤见消失，摇了摇头，继续去找女儿和栗山。 他双手掏向衣兜之时，动作微微一滞，不知何时，口袋里突然多了一张卡片。 北原贤人摸出口袋里的白卡片，低头看去，上面有一串手机号码，还有几行小字。 「我的私人号码。」 再翻到卡片背面。 「如果不想挨揍，两个月内别来联系我！」 他思绪不禁想起了第一次认识鹤见千夏那天，当时她来恶意搭讪，他也给了她一张卡片，只不过那张卡片，上面写着——你想得美。 北原贤人收起卡片，抬头望向鹤见千夏离去的方向。 “亏我刚才还觉得你走得很酷很潇洒。” 心情不自觉的一时有些惆怅，他继续迈步，去找女儿和栗山。 说起来，这一世已经七个月了，他遇到的人很多，但能称得上是朋友的人并不多，满打满算，除了百合同学的乐队她们，再加上中村和部长，就只剩下琴行的秋山店长。 朋友还是很珍惜的，若因为这种事闹掰，难免会觉得可惜。 “唉，要是男女之间能有永恒纯洁的友谊该多好。”北原贤人喃喃感慨了一句，抬头，女儿和栗山已经在前面等他。 花谷踮脚探头，瞧了瞧他身后，奇怪问道。“大鹤见姐姐呢？” “她有事先走了。”北原贤人看向栗山。 栗山瑞穗一时间想不出说点什么好，只能嘴笨说道：“那个......最近这段时间真的谢谢你了。” 北原贤人颇为无语，一个个说话都那么客气干嘛。 “我，那个......以后不打算出国学音乐了，准备认真补习功课，争取考进东艺或桐朋，所以，到时候，如果......我找你请教功课，那个......” 一个三年级的前辈，还找二年级的后辈补习功课......北原贤人内心汗颜，摆了摆手说道：“行，你不会的题可以来问我。” ...... 次日下午。 千代田区，东京棋院。 高中生围棋大会的两轮预赛结束，大对局厅内人头涌动，来自岛国天南海北的高中生们，他们表情有喜有悲。 今天的东京棋院来了一位重量级来客，当今的岛国棋坛第一人，井山棋圣，他正站在主持台上，勉励那些被淘汰的同学。 北原贤人听得实在无聊，心里悄悄开小差。 今天上学一整天，雨宫雅柊跟他玩起了“捉迷藏”，生怕被他逮住似的，每当下课，她就迅速逃出教室，放学铃一响，老师都还没出门呢，她先抱着书包落荒而逃。 不就是两个必须答应的要求，至于害怕成那样吗，你不如直接请假躲着我算了......北原贤人无语想到。 得找个机会逮住她，把事情说明白，话说现在的好感度，应该也不低了吧，我去逮她，应该不会再挨踹吧.....北原贤人收回发散的思绪，视线望向主持台上的井山棋圣。 他有点后悔参加什么高中生围棋大会，原本想借此试探下命运引力，结果毛用都没有，那就寻思着，借机疏远下高梨吧，结果人家主动追了上来，搞得是一事无成，还白白浪费时间。 什么全国第一高中生的虚名，还不如他直接参加职业定段赛，利益来得实在。 北原贤人暼去一眼，吉田寿一倒是满脸激动，眼神崇拜，直勾勾望着井山棋圣。 岛国的围棋棋坛，有七个头衔战，按重要性，由高到低分为：棋圣、名人、本因坊、十段、天元、王座、碁圣。 棋圣、名人和本因坊是三大冠；十段、天元、王座和碁圣是四小冠。 所谓头衔战，是盛行于职业围棋界的一种特色赛制。 是一种“传递式的冠军”。 普通的体育赛事，所有参赛者比一比，谁成绩最好，谁就是冠军，但围棋的头衔战不然。 不同之处在于，头衔战决出的第一名，并非是冠军，而是挑战者，要向上一届的冠军发起挑战。 比如今年的棋圣战，一百位职业棋士报名，经过abc循环赛和九人循环圈，谁成绩第一，谁就是挑战者， 然后定个日子，挑战者与上一届棋圣进行终极对决，若挑战成功，则夺过棋圣头衔，加冕棋圣称号，若挑战失败，则上一届的棋圣继续保留头衔，继续等待下一年的挑战者。 类似于一种击鼓传花的方式，不停流传头衔。 若棋圣能够连续五年打退挑战者，实现五连霸，则赛事官方会授予其“名誉棋圣”称号，这个称号不会流传，是终身性质的名誉称号，是对实力的认可，名副其实的棋圣。 就算连任失败也没关系，只要职业生涯中，能累计拿到十次棋圣头衔，也会被授予名誉棋圣称号。 北原贤人家里的家传棋墩上，就有一位名誉棋圣的落款。 而井山棋圣，他不仅是名誉棋圣，他还是名誉本因坊，名誉天元，名誉碁圣，曾经只差一步之遥，差一点点，他就能集齐七大名誉头衔，实现超级大满贯，达成前无古人的成就，但非常可惜，只差那一步之遥。 不过即使只差一步之遥，井山棋圣手握四大名誉头衔，依然不妨碍他是日本围棋历史上的国内成绩第一人。 不过岛国的棋士，职业生涯的寿命相对来说，比较长久，北原贤人觉得，井山棋圣集齐七大名誉头衔，实现超级大满贯，未来希望依然非常大。 ....... 灯火通明的旧式独栋木屋。 北原贤人在打扫客厅卫生，小调皮蛋拿着抹布满房间乱窜，琴音姐正在洗盘子。 北原贤人瞥了眼厨房，昨天送走了鹤见姐妹，今晚就是琴音姐了。 鹤见千春已经给他汇款，四百七十万円，非常不小的一笔目数，未来大学四年的学费，终于算是有着落了。 不过若想报名医学院或艺术类大学，那些烧钱大户的专业，四百七十万円，也只是堪堪足够而已。 北原贤人内心轻叹了声，生活依旧不容乐观啊。 不仅要存一些钱，还有养女儿的生活费和日常开支，如果不想办法再挣钱，恐怕等交完大学学费和入学费，这笔钱也就所剩无几。 而且准备给女儿的那场惊喜，还至少要投入一百万円预算。 虽然预算很高，但还是很有必要的，家里太空旷了，空旷到连冰箱和电视都没有，总得添置些东西，提高下生活幸福感。 咚咚，玄廊门口传来了敲门声。 北原贤人放下鸡毛掸子，直起腰，表情颇为意外的看过去，谁晚上会来拜访他？ 他前去开门，打开门一瞧，居然是武宫爷爷。 武宫爷爷提着一篮水果，笑呵呵的看着他说道：“路过附近，顺路登门拜访。” 北原贤人赶紧请武宫爷爷进屋，内心十分庆幸，幸好是昨晚送走她们，否则这下还真难解释了！ 武宫秀树走进客厅，闻声看向厨房，笑道：“这不是花江家的大文豪吗，几年没见，都已经亭亭玉立了。” 花江琴音赶紧放下盘子，姿态乖巧的问好，当着外人长辈的面，完全没有平日里那副轻佻不正经的样子。 武宫秀树看了看厨房里的花江琴音，又回身看向门口的北原贤人，渐渐露出了意味深长的笑容。 花谷仰着头，笑嘻嘻说道：“可惜欧尼桑和琴音姐今晚就要分手了。” 武宫秀树低头一瞧，这才注意到客厅里还有一个小姑娘。 “这是......” 花江琴音走过来笑着解释道：“她叫海己，是我妹妹。” 武宫秀树笑容慈祥的蹲下，摸了摸花谷的小脑袋，北原贤人暗道幸好琴音姐还没走，花谷这件事算揭过去了。 他赶紧解释了下，别让武宫爷爷误会了他和琴音姐的关系。 闲谈一会过后，武宫爷爷说明了来意。 “北原君，高中生全国围棋大会进行的可好？” 北原贤人说道：“一路顺利，已经进入正赛的循环圈。” 武宫秀树微微颔首，继续说道：“是这样，今年的名人头衔战，c组预选已经快要开启，北原君有参加的想法吗？” 宛若一到晴天霹雳打入脑海。 名人头衔战......北原贤人蓦然醒悟到了一点。 未来的第四件事——差一点成为名人！ 武宫秀树端杯喝了一口水，他环视一圈空荡荡的客厅，长叹了口气说道： “北原君认真考虑一下吧，我建议你参加，就算不为了冠军......”武宫爷爷话语一顿，感慨笑道： “北原君应该有所了解，当今的名人是井山文裕，井山文裕已经七拿名人，他在国内的统治力，太过强大，北原君虽然围棋才能优秀出众，但想赢井山，理性来看待，目前还没有可能做到。” “但就算不谈名人战的三千三百万円冠军奖金，每一局的对局费，数目也已经不少，如果北原君能有幸打进九人循环圈，也对以后的生活，会有很大帮助吧。” 219 难如登天 送走武宫爷爷，北原贤人返回客厅，弯腰坐在沙发上，他心情一时略感梦幻，严重的出乎意料。 第四件事，差一点成为名人，当初他一直下意识认为，所谓名人，应该是指广义上的著名人士，他完全没往围棋的名人头衔战那方面去想。 原来是名人头衔战......北原贤人转头望向厨房里的琴音姐，内心颇为无语。 琴音姐也是个讲故事的鬼才，名人就名人嘛，是围棋头衔战的名人，未来你跟我女儿解释清楚不好？非要用那么误导人的语法干什么...... 而且那第三件事，到现在都还没影呢，怎么第四件事，已经接踵而至......北原贤人内心低叹，后面那三件事，说法是一个比一个模糊。 什么意外受伤住院， 又是什么差一点成为名人， 最后一件事更绝——周年校庆——然后啥信息也没有了。 好歹第三四件事，还大概的透露了一点点信息。 厨房里，花江琴音洗干净盘子，拿毛巾擦手，她回想刚才武宫爷爷说的事情，心思慢慢活跃起来。 名人头衔......她还是比较了解日本围棋的历史。 其实早在江户时代，便有围棋的名人头衔，那时候还并不流行棋圣这一称号，只有名人。 只有举世公认的棋力最强者，举世公认的棋力第一人，才有资格加冕名人头衔。 并不像现在的围棋时代，九段棋士能有一大堆，那个时代数遍天下，当世只能有且仅有一位九段棋士，而那位九段棋士，也就是唯一的名人。 名人是唯一的九段，当世所有棋手的段位升降，全由名人独揽大权，一人拍板决定，可以说名人就是围棋界的皇帝。 谁都想当皇帝，谁都想当“武林盟主”，四大围棋家族为了争夺名人头衔，勾心斗角，明争暗斗，常常喋血棋盘，故事精彩程度，丝毫不亚于与港台的武侠小说。 数遍日本四百年历史的围棋风云，也只是出现过十位名人。 直到上世纪，传承了四百年久的四大围棋家族渐渐式微，最后一位名人他在年老之际，环视家族成员，已经无人可担重任，只得十分无奈的将名人头衔拱手转让给了日本棋院，往后，就让万万世人去争夺名人头衔。 著名作家川端康成，当时作为观战记者，有幸观看了“名人引退棋”的全过程，后来他根据自己的观战记录，写下了著名纪实小说《名人》。 花江琴音轻轻放下毛巾，眼睛瞟了眼沙发上的小贤。 虽然现在的名人头衔，含金量没有四百年前那般恐怖，但名人战依旧是日本数一数二的重大围棋赛事，其重要性比棋圣战也不遑多让。 如果小贤能夺到名人头衔，等到未来，他与雅柊破镜重圆，世人也只会赞美他们是郎才女貌的一对情侣吧。 小贤就可以挺直胸膛，光明正大牵着雅柊的手，一起走在大街上。 花江琴音转头说道：“小贤，反正你不缺时间，不如试一试怎么样？万一就拿到名人头衔了呢。” “万一？”北原贤人转过头，眼神古怪看着琴音姐，“你知不知道......现在的那位名人，他棋力究竟有多强？” “井山文裕，世界等级分最高排名第四，日本围棋历史上的国内成绩第一人，井山棋圣不仅是名誉棋圣，他还是名誉本因坊，名誉天元，名誉王座。” “而我曾经的最佳战绩，也不过是被只拿过一次天元头衔的老爹让先才赢。” 北原贤人话语一顿，轻轻叹了口气，说道：“你放心吧，我参加名人战。” 名人战三千三百万円的冠军奖金非常高，省吃俭用的话，甚至够他花三十年。 但他想参赛的最根本原因，并非因为奖金，况且那还是冠军奖金，不是想拿就能拿到的钱。 北原贤人从口袋摸出手机，上网搜查信息。 目前日本围棋的七大头衔战，最年轻的冠军记录保持者是井山文裕，他在20岁4个月那天，拿到名人头衔。 北原贤人心里渐渐思索起来。 六大超一流棋手之一的大杀星——坂田荣男曾豪言说过，“世上哪有二十岁的名人！” 后来同为六超之一的旅日棋手，吴清源大师的弟子——林海峰打破了这个纪录，随即一夜间轰动日本，声名家喻户晓，后续林海峰又开创了日本围棋的“竹林时代”。 再到后来，就轮到井山文裕打破了此纪录，现在井山文裕是日本围棋的第一人、日本平成年的第一位国民荣誉奖获得者。 他们都是在二十岁左右那年，打破了头衔战最年轻的冠军记录。 而现在，二十岁以下的冠军记录，还尚处于一片荒地，一直未有人开垦。 北原贤人视线紧紧注视着手机荧幕。 曾经日本有位名誉棋圣，他好酒，好赌，因为赌债，一生家徒四壁，最夸张的时候，连霸6届棋圣战的巨额奖金，竟然不足以填补累累债务的一个零头，而且他婚后三年不归家，期间书信全无，忽然某一天，带着私生子焦头烂额地逃回家。 虽然那位名誉棋圣对待家庭私德有亏，但人家日子照样过得非常舒服，受人敬仰。 无论谈黑历史的数量，还是质量，北原贤人自认为，他远远不及那位名誉棋圣， 如果他能拿到名人头衔，现在的十八岁，是十八岁拿到名人头衔，即可打破冠军记录，成为日本首位二十岁以下的名人！ 而附带的另一点，自己当年那些黑历史，比起轰动全国的耀眼成就，也就瑕不掩瑜，不值一提了。 北原贤人内心慢慢打定主意，这是他鲤鱼跃龙门，彻底洗清污点的关键一战！ 第四件事，差一点成为名人......差一点......也就是说，一周目的我，最终走到了井山棋圣面前，但在七番棋中败给了他。 看着小贤的表情，花江琴音知道小贤内心已经坚定参加，她微微松了口气。 还有一件事，今天雅柊给她打电话，拐弯抹角的说了一大堆，想让她去探探口风，问一问小贤关于赌约的事情。 花江琴音慵懒的抬起藕臂，轻车熟路的搭在北原贤人的肩膀上，“对了小贤，你赢了赌约，现在考虑好了没，准备对她提什么要求？” 北原贤人瞥一去眼，屁股挪了下位置。 “暂时保留，目前没打算用。” 他已经明白，这一场意外收获的赌约，是历史大海中不曾出现过的一朵浪花。 或许大海中的每一滴水，都拥有其作为存在的价值和意义。 他不想轻易浪费掉，要将那两个要求，留在最关键的某个时刻再使用，或许就能对他和雨宫雅柊未来的断绝联系，或多或少的派上一点作用。 “现在不打算用？”花江琴音表情颇为诧异，苦心积虑的说道，“喂，小贤，说不定......你现在趁热打铁，即使明天对她提出一些比较过分的要求，她也可能会答应你......你确定不再考虑一下吗？” 花江琴音顿了下，语气试探的说道：“比如......你做我女朋友好不好？” 北原贤人语气淡淡说道：“抱歉，请容我决绝，我的性别达不到你的要求。” “少给我贫嘴，跟你说正事呢。”花江琴音嗔视的伸手戳了戳他的肋骨。 一旁的花谷趴在沙发一端，双手托着脸蛋，她笑嘻嘻说道：“小贤对待自己的旧情人，无法说出口这么厚脸皮的话吧。” 北原贤人眼神略含警告意味的瞥了眼女儿，他起身，不客气的推着琴音姐上楼。 “你不是要今晚走吗，还不快点去收拾东西。。” 被人推搡着赶上楼，还要被人赶出家门，花江琴音表情一脸没办法的说道： “真是个始乱终弃的无情男人，就这么粗暴对待与你日日夜夜同居了三个月的女人吗？请动作温柔一点好不好......喂，小贤，你好像碰到我背带了，手感怎么样？” 北原贤人黑着脸，懒得搭理她，迅速给琴音姐收拾好行李，送她到家门口，送她到庭院外面。 小调皮蛋小脸舍不得的与琴音姐腻歪了十几分钟，才恋恋不舍的把她送上车。 北原贤人目送汽车驶离巷口，转头一瞧，小调皮蛋估计是怕他立马秋后算账，早就脚底抹油，提前溜走。 他抬头望了眼夜空，转身返回庭院，路上，他开始思索。 名人战的c组预选，要等暑假才会开启，入秋时比赛彻底结束。 但有一个前提，必须是职业棋士才有资格和实力报名头衔战。 若他想参加名人战的c组预选，必须先去参加职业定段赛。 但问题是，今年入夏的职业定段赛，他已经错过日程，早已结束，想报名，还得等到秋冬季的定段赛，而到那时，名人战早就都结束几个月了！ 好在武宫爷爷给他指了一条路子。 高中生全国围棋大会，各项目的冠军，作为奖励，可以向高段职业棋士免费蹭一盘指导棋。 只要他能拿一个项目的冠军，到时候去找一位高段的职业棋士，申请一场让先规则的指导棋，再战而胜之，他便能获得职业棋士认证，接下来的时间，刚好就到了名人战的c组预选。 北原贤人长吐了一口气，突然感受到沉重的心理压力。 他不仅要赶在比赛前，用不到三个月的时间，弥补回来自己四年的空缺，而且还要超越几十位完整经历过ai时代的现代棋士，而最后，他要面对的对手，还是那位名誉恐怖的井山棋圣！ 北原贤人走进卧室，关上袄门。 他慢慢坐下来，望着窗外发了会呆，低声喃喃说道：“差一点成为名人...差一点......确定不是琴音姐为了给我留点面子，才对花谷说是差一点吗？” 220 高梨絮风计划通 新宿的lumine购物超市附近。 巴士站牌下，北原贤人给自己戴上口罩。 顺行道路的远方，巴士掐着时间准时驶来，北原贤人回身看向秋山店长，微微点了点头。 秋山店长望着远方驶来的巴士，眼神感慨说道：“真没想到，北原的真正主业竟然是围棋......名人战要加油啊。” 两个大男人没有依依惜别的扭捏作态，北原贤人挥了挥手告别，回身登上刚刚停稳的巴士。 车窗外的秋山店长，一直目送着他乘巴士驶离街道，北原贤人心情颇为感慨的收回视线，打工了半年之久的琴行，他今天辞职了。 最近这段时间，他要专心致志的重捡围棋，全力以赴的迎战名人赛预选。 还有勉强算是两个月的准备时间。 车窗外的光景往后飞逝，北原贤人摸出口袋里的手机，编辑短信，嘱咐女儿提前换好衣服，待会随他出一趟门。 给花谷的惊喜，今天也该开始了。 之后只剩下百合同学那个麻烦，再等解决了百合同学，他便可以静心又安心的重捡围棋。 编辑完短息，北原贤人刚要点击发送短信时，line消息的提示音，突然毫不客气的噔噔响起。 「在哪」 北原贤人内心十分意外，居然是百合同学的来信。 而且连个标点符号都懒得加，他脑海里能想象的到，百合同学那种生硬冷淡的恶劣语气。 自从比赛结束后，百合同学对他态度已经愈发不客气。 北原贤人微微皱下眉毛，那家伙反常的突然联系他，里面是否藏着阴谋......她想打算先发制人？ 噔噔......「回学校开会」 原来是学生会开会......北原贤人旋即了然，她不想让心目中的老婆，给我发消息吧，所以才主动请缨。 ...... 百花争艳的夏季，学生会附近的两大片薰衣草花田，凭借清一色的姹紫色的数量优势，狠狠压制住了四周零星几点的“妖艳贱货”们。 北原贤人来到学生会门口时，百合同学正在握着喷壶浇花，她身边还站着监察部和执行部的两位女部长，帮着她一起照料花田，隔着窗户，还能看到高梨絮风在屋内打扫书架。 北原贤人暼了眼百合同学的团伙组织。 负责执行学生会各项政策的执行部部长，水树千绘。 监督学生会成员是否存在违纪现象的监察部部长，冲田利奈。 以后这三位就是他的敌人。 他目光搜索四周和屋内，没有看到中村的身影，中村身为学生会的会计，开会这种大事，怎么不在场。 难道百合同学事先支走了中村？ 想人多打人少，先给我来一个下马威？ 果不出其然，柏木茉优直起腰，放下喷壶，转向北原，语气生冷的单刀直入说道：“你明知道下午开会，为什么还擅自离校，知不知道大家一直在等你。” “放学前我对高梨同学说过，我下午还有事，她表示理解，说之后会私下通知我开会内容。”北原贤人不急不忙的堵回去。 柏木茉优听都没听，表情淡淡转过身，返回学生会办公室。 她当然知道北原贤人事先找过絮风请假，她只是先敲一下打那个烦人家伙，提醒他，别以为仗着自己和絮风的关系还不错，以后就敢在学生会肆意妄为！ 同时她也表明态度的提醒水树和冲田，眼前这个烦人的男生，不是朋友，别对他动不该动的心思。 水树千绘和冲田利奈纷纷看了眼北原，然后相继默默跟随上副部长的步伐。 北原贤人暗道麻烦的女人，迈步走向学生会。 正在擦拭书架的高梨絮风放下抹布，转向北原说道：“抱歉，因为事出突然，临时又要把北原同学叫回来。” “大家先坐下吧。” 五人落座长桌。 高梨居长桌首端的会长坐席，百合同学在她右手边第一位，两位女部长依次靠后，北原贤人扫了眼她们，他默默坐到了高梨的左手边第一位，没跟她们凑一块。 高梨絮风双手轻轻转着一支钢笔，端坐说道：“先开会吧。” “下一周是夏季运动会，学生会负责组织活动和决定比赛项目，这是各班级提议的比赛项目，大家结合安全性、比赛性和趣味性考虑一下......茉优先发表意见吧......” 那边轮流叽叽喳喳的商议起来，北原贤人拄着下巴，眼睛暼着前面的几张a4纸，食指在纸张上点点停停。 “北原同学的建议呢？”高梨絮风侧身看了过来。 北原贤人慢慢直起腰，拎出一个项目说道： “两人三足这个游戏......两个人合绑一条腿，进行一百米赛跑，安全性是否有一点问题。” 高梨絮风想了想说道：“还好吧，比赛前大家都会训练的，虽然是有一点风险，但还在可控的范围内。” “北原同学国小和初中的时候，学校里应该也有过这类比赛吧。” 北原贤人默然无语，上辈子祖国的学校举办运动会，不兴两人三足这种项目，至少他所在的学校没经历过。 而这一世嘛......从小到大，他甚至都没有参加过运动会，毕竟他在学校度过运动会，家里的小宅女怎么办？谁陪她吃饭，谁陪她午休，谁陪她弹钢琴，回去就等着被小宅女闹情绪吧！ 高梨絮风话语一顿，其实这个项目，她专门留给茉优和北原同学准备的。 “学生会也派两位部长代表参赛吧，一男一女搭配，”高梨絮风移动视线，看向茉优和两位女部长，“有人想主动参加吗？” 她猜茉优一定会主动站出来，她已经看明白了，事关北原同学，茉优总是表现的十分积极。 正如刚才，通知北原同学回学校开会，茉优居然主动提议，由她来联系北原同学。 高梨絮风悄悄瞟了眼北原贤人，她认识茉优十几年那么久，从小到大，她还是第一次见到，茉优竟然自愿又主动的去联络一个男生。 一男一女搭配......此时此刻学生会里只有我一个男生，意思就是内定我了？......北原贤人暗想到。 闻言，柏木茉优沉默了下。 一男一女搭配......她第一时间想到的是让水树或者冲田出面代表，但旋即又否定了自己的第一念头。 介时为了比赛，肯定会提前训练，万一她们俩和烦人家伙相处不错，迷失了心窍......柏木茉优瞥了眼北原的脸，恐怕她就要遭受背叛。 水树和冲田不能选，就只剩下她自己，如果她再不参加，那么絮风就只能自己上了......想到这，柏木茉优果断出面，她表情平静的说道：“我来吧，我和北原同学做参赛代表。” 高梨絮风眨了眨眼睛，她的猜测非常正确，事关北原同学，茉优果然一反常态，表现得十分积极。 她的计划中，就算最后茉优羞于参加，那也没关系，无非她和北原同学一起做参赛代表罢了。 而自己在意的人，他与另一个女孩子，搭伙一起比赛，茉优心情肯定会不舒服吧。 用这种不易察觉的隐蔽方式，轻轻刺激一下茉优的主动力，茉优对待北原同学，未来就会更加积极主动。 221 第一次与百合同学暗中交锋 运动会商议结束，北原贤总感觉怪怪的，莫名其妙的，他与百合同学竟然成了比赛队友。 之前他在乐队比赛最后的尾声阶段，不管大事小事，也总能与百合同学独处一起。 而且上一次，高梨絮风突然给他打电话，问他怎么看待柏木茉优，理由还是什么生日祝福，他就隐隐约约觉得比较奇怪。 北原贤人不动声色的瞥了眼高梨，总感觉，高梨是不是私下里把他给安排了。 她到底想做什么......难道...难道......她想撮合我和百合同学？......北原贤人念头一动，似乎真有可能。 百合同学不喜欢男生这点，高梨作为最好闺蜜，她应该知悉。 只不过高梨想不到，自己的好闺蜜不喜欢男生就罢了，竟然还偷偷暗恋她......或者说，她远远低估了百合同学的“病情”，她天真以为，百合同学对男生的不喜欢，只是偏见程度上的不喜欢罢了。 北原贤人心思顿时活跃起来。 当局者迷，百合同学满脑子破坏我和高梨的关系，却忽视了她与我这位男生的屡次互动，会令高梨絮风产生一些往日经验主义上的误判。 若顺着结果倒推......高梨的小心思是.....想用我去医治闺蜜的病情？ 一想清楚这点，北原贤人心里突然好想笑，努力的百合同学啊，枉你一片真心赤诚，可惜用错了位置，你越是努力，反而越把自己往外推。 北原贤人绷着一脸自然的表情。 他顺势瞟了眼柏木，巧合发现，柏木茉优也在看他，不知她心里在打什么鬼主意。 北原贤人不着痕迹的瞟了眼高梨，同样很巧，高梨的目光也在悄悄观察柏木。 三个人看向彼此的视线，完美达成等边三角形。 座椅四腿擦过地面发出声响，高梨絮风双手后推座椅，她站起来，嘴唇含笑面向大家，姿态端正优雅的微微俯身。 “这是我们这一届的学生会，首次组织大型学校活动，请务必给同学们交一张满意的答卷，所以，之后就拜托大家了。” 接着，高梨絮风视线依次看向柏木和北原，表情渐渐认真。 “茉优和北原同学的任务非常关键，你们两位是代表学生会参赛，千万不可发生差池，让同学们背后说我们学生会的笑话。” 高梨絮风话语一顿，接着说道：“所以，从现在开始一直到运动会前夜，两位请一起多多想办法，尽量抽出时间，突击训练一下吧，争取配合出默契，嗯......就选两人三足这个项目怎么样？北原同学有建议吗？......茉优呢？” 北原贤人没意见，他什么项目都行。 两人三足......柏木茉优心里严重不情愿，她十分不想让自己的腿与烦人家伙的腿绑在一起。 她再次低头看向项目文件。 除了两人三足项目，还有两个人背靠背夹气球赛跑，两个人手牵手一起跳绳......两页纸看下来，再做对比，竟然惟有两人三足这一项目，她尚能勉强接受！ 高梨絮风心里微微紧张起来，茉优内心能接受吗？ 其实还有更“男女有别”一些的比赛项目，但那些项目，全部被她事先悄悄抹去了，没有打印出来。 因为以她对茉优的了解，这就是茉优的底线，两人三足这个项目，两个人的小腿绑在一起，距离免不了会比较亲密，几十次的训练下，应该总能蹭出一朵朵暧昧的小火花吧。 但如果茉优临时反悔，高梨絮风也没有办法，虽然她心里也比较难为情，但这是她提出的方案，只能换她自己上场。 她与北原同学一起参赛，启用刺激茉优行动力的那套方案。 虽然效果略差，但等到茉优亲眼目睹，她心里有点在意的北原同学，正与其她女生一起训练，人之常情，茉优总会吃一点醋吧，也总能受到一点点的刺激吧。 说不定受此刺激，往后，茉优就会或多或少的积极主动一些。 如果以长期投资的眼光来看，这个方案反而更不错。 另一边，柏木茉优内心非常不情愿的挣扎了许久。 “......行。” “.....选这个项目吧。” 北原贤人目光淡淡瞥了有柏木，你挣扎犹豫那么久，觉得会被占便宜，我还觉得吃亏呢，论谁才是最吃亏的人，还真不好说。 不过他也有自己的打算。 高梨絮风偷偷的把他给安排了，他也可以假装浑然不知，顺势利用下高梨的小心思，悄悄的也把她给拉下水。 一旦他与百合同学彻底撕破脸，正式宣战后，万一百合同学去找高梨搬救兵，高梨会怎么做？又会怎么选？ 若以最糟糕的情况考虑未来，高梨絮风选择帮亲不帮理，她帮着好闺蜜，一起打压他，介时的局面，可就要变严峻了...... 虽然高梨不像不讲理的人，但北原贤人不敢绝对保证，那就不如防患于未然！ 他可以顺从高梨的小心思，让高梨絮风的误会继续加深下去，然后他找个时机，私下找高梨谈一谈，请高梨帮他一起攻略百合同学......但不能明着说，一定要运用语言的魅力，让高梨误会！误会他对柏木有心思！ 高梨肯定会欣然接受，帮助他与柏木“交朋友”。 如此未雨绸缪，即使某天发生最糟糕的局面——他提前误导高梨几次——恐怕高梨内心就会十分自责的认为，一切都是她的天真误会，是她的一通胡乱安排，使北原同学与茉优的关系恶化，彼此发生了口角矛盾。 高梨现在就在瞎安排......北原贤人打定了主意，以此计划为目标，努力促成这一局面！ 气氛才安静了短短不足十秒钟，三方就已经各怀小心思，定下各自的作战计划。 北原贤人清咳了声，转头看高梨问道：“对了，什么事情事发突然，紧急把我叫回来，只是运动会吗？” 柏木茉优表情平淡的抢先回答道：“栗山学姐为了考东艺，准备努力补习功课，她刚才退出了学生会，还将学生会书记职位退让给你。” 北原贤人了然，原来是这样，栗山对他说过。 而且之前菅原部长托关系，把他安插进学生会做特务，本来是想给他搞个副会长，可惜百合同学从中阻挠，只给他捞了一个风纪委员长。 菅原部长嫌弃风纪委员长的职位不够大，也曾对他私下透露过，等比赛结束，栗山为了学习退会，就让他接任学生会书记。 北原贤人表情思索的说道：“如果我升任书记，风纪委员长就会空缺吗？但现在运动会将近，必须有人来负责纪律方面。” 还不等他继续说话，柏木茉优转过头，再次抢先说道：“絮风，我建议监察部的川奈同学接任风纪委员长。” 闻言，高梨絮风神思考虑的点了点头，“川奈同学吗......她是一个非常细心的人，是不错的人选。” 北原贤人心里顿时有些急眼，我这个本家部长都没说话呢，你插什么手，这是明目张胆的来夺权！ 他底蕴本来就薄，若是自己的老本家，再被百合同学的手下给掌控，他除了担任“财政大臣”的中村佑希，可就成了光杆司令！ 北原贤人立马组织好反驳的措辞，果断开口说道：“我觉得不妥，运动会在急，稳妥起见，我们最好擢选一位熟悉风纪委运作的人选。” 不给百合同学再次抢话的机会，北原贤人紧接着说道。 “现在的风纪委部，成员们已经非常熟悉各自，分工配合默契，部门运行稳定，如果突然安插一个不熟悉的人去管理，可能会受到影响，而下周就是运动会......我觉得临阵换将，不是一个良好之选。” 北原贤人不太熟悉学生会，他没有更好的人选，于是他便看着高梨，表情认真说道：“选人可以不着急，我一起代任即可，累点就累点，必须要以眼前大事为主。” 高梨絮风心里也觉得这样不错，她也考虑过，但人并非机器，她神思担忧的说道： “可是北原同学......运动会期间，学生会真的非常忙碌，你不仅要担任书记，配合我统筹全局，还要带领风纪委员进行日常巡逻，还要与茉优一起训练，而且......你还有高中生围棋大会。” 北原贤人当然非常清楚，但他更不敢让百合同学夺权，否则形象的说，集“副总统”、“检察院”、“内务部”、“公安部”，四大要职尽握于一手的柏木茉优，他拿什么跟她斗！ 学生会书记，其实就是会长的秘书。 虽然按理来说，秘书与会长天天凑一块，协助会长完成众多工作，双方在工作关系上非常亲近，秘书的身份也不比副会长矮一头，但峰高的情况不一样，副会长和会长的关系比他更铁。 北原贤人赶紧回答道：“没关系，围棋大会对我来说，也没有那么耗费心力，不需要做太用功的准备，而风纪委部我很熟悉，即使兼任其它工作，也绝对不会手忙脚乱。” “如果北原同学下定决心的话，并非不可以......但我还是想再劝一劝，北原同学可要慎重，别太勉强自己。”高梨絮风语气颇为担心北原贤人。 柏木茉优表情平淡的静坐，没再开口。 事已至此，那个烦人家伙的脑子反应灵敏，理由说得很正义很漂亮，冠冕堂皇，她已经没有可能性横插一手。 北原贤人语气镇定说道：“放心，我会妥善安排好。” 说完，他眼睛余光不着痕迹的瞥了眼柏木茉优，内心微微松了一口气，这应该算是第一次暗中交锋？ 猝不及防就给他来一刀子，真是够突然的，若非他反应及时，恐怕就要被那家伙贼心得逞。 果然不是盏省油的灯，差一点被给她阴险到了。 北原贤人升起了警惕心，往后自己随时都不能掉以轻心，这样突然的遭遇战，等以后开战，会变成日常般的常态吧。 222 爸爸变年轻了 “起床了爸爸。” 耳侧传来软蠕蠕的呼唤声，北原贤人半睡半醒的微微睁开眼，侧头看去，眼前是一团像白团子般的柔软小脸蛋，一双水灵灵的柳叶眼。一眨不眨的注视着他，北原贤人有一瞬间，差点迷迷糊糊的把眼前的花谷认成了另一个小女孩。 花谷抬起小手，轻轻戳了戳爸爸的脸颊。 “吃饭啦，花谷特地做了爸爸最喜欢的炒饭。” 说完，花谷撒起小短腿，出门跑下楼，北原贤人继续躺了稍会，清醒一下精神，他昨天摆了十几个小时的围棋，睡得比较晚，还有点没睡足。 稍会，北原贤人慢慢挺腰坐直，转头看向墙壁钟表。 今天是周六，不用去上学。 北原贤人眼角余光注意到枕边，他的衣物都已被女儿整整齐齐的叠好。 换好衣服，走下二楼，来到浴室洗脸时，牙杯里已经接满温水，不凉不烫刚刚好；牙刷也已挤上牙膏，静静泡在温水里；蓝色的毛巾整齐叠在水龙头旁边。 北原贤人面对镜子，沉思了三秒。 一周前，家里住着一窝子女人，他早晨洗把脸甚至都要排队，满屋子吵吵嚷嚷，想清静都是奢望，而现在，她们忽然一走，家里安静了许多，竟然还微微有点不习惯。 不过久违的再次体验到了女儿的叫醒服务。 洗完脸，北原贤人走进客厅，餐桌上是两盘热气腾腾的炒饭，花谷坐在椅子上等候，两条葱白的小短腿荡荡悠悠。 似乎整个早晨，都是衣来伸手，饭来张口......北原贤人再次沉思了三秒，他到底是养了一个女儿，还是雇了一只免费的小保姆。 北原贤人走向餐桌，一边落座一边问道：“未来的我喜欢吃炒饭？” 花谷荡着双腿，想了想一口说道：“花谷是猜测爸爸最喜欢炒饭，因为爸爸做的炒饭很奇怪，而且自己还完全不嫌难吃！” 北原贤人低头看面前的炒饭，先炒鸡蛋，再炒米饭，最后撒一点小葱和胡椒粉，这与他上辈子的做法一模一样。 味道很难吃？很奇怪？......北原贤人略有诧异的动勺子尝了一口......明明就是家常味道吧，哪里奇怪和难吃。 “就是这种做法？......我教给你的吗？”北原贤人抬头问道。 花谷撇了撇嘴说道：“爸爸哪有时间教花谷做饭，这是花谷偷师爸爸的超极简化版炒饭。” 还超极简化版？.....北原贤人略感意外，再次低头看一眼盘子。 “你说一说，我的炒饭都加些什么材料。” 花谷回忆的想了会，掰着手指说道：“玉米粒、胡萝卜、圣女果、豆角、蘑菇、鱼肉、鱿鱼......好像还有昆布？最后一定要洒胡椒粉。” 花谷话语一顿，噘着嘴不满说道：“爸爸用那种眼神看花谷干嘛，没骗你，爸爸的炒饭就是这么奇怪。” 北原贤人右手揉捏着额头，何止是奇怪，光听一听，他都觉得无法下咽。 玉米粒和胡萝卜还正常，但从豆角和蘑菇开始，一个比一个离谱，而且最后竟然还要加海带？？听得简直像胡闹一样。 他实在无法想象那样一锅炒出来的场景。 “那样的黑暗料理好吃吗......”北原贤人叹了口气说道，“你是不是把炒饭和寿喜烧给记混了，或者说麻辣烫？听我说过没有？” 花谷小脸不乐意的说道：“怎么可能记错记混，花谷亲眼见过爸爸的黑暗炒饭！确确实实是一锅炒出来的！味道也当然不好吃，但爸爸真的能做到面不改色咽下去。” 花谷话语一顿，语气猜测的说道：“花谷总觉得......未来的爸爸，是不是味觉系统有一点毛病。” 北原贤人默然无语，其实他也这么觉得。 花谷又回忆起什么，“但爸爸解释过一次，那道炒饭，之所以不太好吃，是因为少了一样非常关键的食材！” “什么食材？” “不知道，爸爸说自己也忘了，那道炒饭的做法，是别人教给你的。” 边说着，花谷给自己喂一勺炒饭，囫囵说道：“等爸爸遇到那位料理老师，学会了炒饭，可要记得第一时间就回家做给花谷，花谷很好奇，究竟哪样关键食材还能拯救一锅黑暗料理。” 北原贤人随口应下，他也属实十分好奇。 陪女儿一起吃完早餐，再一起收拾完桌子，他回二楼拿钱包，花谷双手搬着小矮凳，前往厨房洗碗。 再次返回客厅，北原贤人环视一圈空荡荡的客厅，转向厨房说道：“爸爸这次挣了很多钱，足够花到高中毕业，花谷有想买的东西吗？零食、玩具、衣服、小娃娃......有想要的东西吗？” 花谷眼神奇怪的抬起头，小脸瞅着他看了好一会，然后继续低头刷碗，嘀咕道： “爸爸的心意，花谷就非常开心的收下了，但能不能拜托爸爸，可以别用那种哄小孩子的语气跟花谷说话么，显得花谷笨笨的。” “如果爸爸想让花谷开心的话......”北原花谷话语一顿，抬头，笑嘻嘻说道，“不如现在一起讨论下，爸爸的理想型女朋友是什么类型，或者爸爸身边的女同学，爸爸最喜欢哪一个？最想选谁？花谷可以帮爸爸一起追妈妈喔~~” 北原贤人顿时无语，这孩子的小脑瓜里一天到晚都装着什么念头，难道就没有一丁点符合自己年龄段的正经念头！？ 他心里无奈的摇了摇头，干脆直接说道：“客厅太空荡了，今天带你去买家具，冰箱、电视、新沙发、茶几等等等等......所有新家具的款式，全部按你的喜好来选。” 北原贤人笑道：“还记不记得，我们十三年后的家什么样子？” 花谷洗盘子的动作顿时一顿，小脸愣了下神。 她移动视线，望着非常熟悉但又大相径庭的空荡荡客厅，眼前突然恍惚了一瞬间。 ...... 尼达利、三井、大冢家具......花谷并不长的双腿一刻未停，她小小的身子，仿佛蕴藏着足以令成年人都吃惊的体力，完全不累一般，仅仅一个早晨和上午的时间，就带着北原贤人逛遍了整整七家家具零售店！ 北原贤人实在有些走不动了，他坐在零售店的软椅上稍作歇息，远远望着女儿的身影，不停穿梭出没于电视展览柜之间。 他心里纳了闷，女儿天天宅居在家，甚至比某位“资深小宅女”还要宅，从不锻炼，究竟哪来的这么多体力。 “欧尼酱，找到了，就是这一款电视！”远方传来花谷兴奋的叫喊声。 北原贤人抬起头看去，点了点头，视线转向还在犯花痴傻笑的导购小姐，默默掏出了信用卡。 刷完卡，留下手机号码，商议好待会送货上门，北原贤人带上女儿匆匆赶去下一家。 双休日的人行道上，充斥熙熙攘攘的热闹景象。 人来人往的人潮中，花谷的小手拉着北原贤人的大手，仰头问道：“爸爸很累吗？” 北原贤人维持着精神说道：“不累，是太阳有点热。” 花谷想了想，嘻嘻笑道：“刚才那句话，难道就是大男子主义吗？父亲身份的大男子主义......不论何时何地，就算是要逞强，父亲也要在孩子面前展现出可靠如山的姿态和气势。” 北原贤人瞥了眼女儿，没有说话。 “嗯......花谷这也算是被一个男人心疼了吧！” 小调皮蛋即将又有了说话不着调的倾向，北原贤人意味警告的瞥了眼女儿。 花谷小胆挺肥，她视而不见，自顾自说道：“有时候花谷在想，如果是十八岁那年，我与爸爸差不多的年纪，回到了现在，遇见爸爸，那应该会是另一种......截然不同的相处感觉和相处方式吧。” 北原贤人默默设想了下......十岁的小调皮蛋都已经让他十分头疼，若换成十八岁的大调皮蛋......估计在头疼程度上，会比爱管闲事、性格强势、喜欢啰嗦的女朋友类型，还更为可怕的女人吧。 花谷小脸不乐意的噘起了小粉唇，“爸爸肯定在想非常失礼的事情！” “没有，我在想午餐吃什么。” 花谷撇了撇嘴，小脸明显不信。 父女俩拐过一个街角，等候绿灯，迈上斑马线。 花谷忽然想起什么，旋即嘿嘿坏笑起来，然后表情一正，小脸唏嘘说道：“爸爸，如果花谷能早生二十年，现在都没有雨宫姐姐的事情了吧，你说呢？嘿嘿......” 北原贤人牵着女儿的手穿过马路，他暼去一眼，语气淡淡反驳道：“我小时候若碰上你这种类型，肯定有多远躲多远。而且我们若没有亲属关系，你也不可能会对一个书呆子提起兴趣。” “嘁，爸爸那么较真干嘛，一点都不讨女孩子喜欢。” “而且爸爸是讨厌花谷吗！竟然还说有多远躲多远！过分！” “不讨厌，只是夸张的修辞罢了。” “不讨厌还有多远躲多远？”花谷不松口的追问道。 “因为你太漂亮，不敢看你。”北原贤人随口答道。 花谷笑弯了眼睛，撩了下头发说道：“俗套！而且语气也没有一点诚意，笨蛋才信你鬼话！” 一直如暴走般决然的逛到下午五点。 女儿终于将记忆里十三年后的家，仔细到每一件家具，每一件物品，一一按图索骥，全部找到，并置买齐全，父女俩才踏上归程。 “爸爸要不要买一辆自行车？”夕阳下，花谷忽然说道。 “以后爸爸可以骑车带着花谷，上学也能方便。” 北原贤人稍一思考，他倒不在意上学麻不麻烦，他平常上学，步行十五分钟即能抵达，谈不上远，走路即可，但如果女儿想让他骑车载着的话，买一辆着自行车也没什么大不了。 岛国交通法律规定，自行车不能载十二岁以上的人，但明眼一瞧，花谷的身高和脸蛋，肯定不满十二周岁，他骑车载着女儿没有问题。 说买就买，北原贤人顺路选择一家店铺，当场提车，正好骑车载着女儿回家。 黄昏的阳光下，北原贤人骑自行车，车后载着女儿，车速慢悠悠的驶行。 北原贤人给家具零售店和运输公司挨个打去电话，告诉他们现在送货。 四十分钟后，花谷站在客厅中央，小手指挥着搬运工们将三柜冰箱搬运到厨房，崭新的蓝沙发替换土黄色的老沙发，46寸的液晶电视挂在墙壁上，原本的玻璃小茶几一旁，也多了一张纯白色木桌。 花谷把蓝色健身球滚到客厅角落，转过身，她小脸思索的看着墙壁，“叔叔，电视机再往左移一点点，对！就是这个位置！” “嗯......电视柜的要往左歪斜一点，不用对准电视。” “还有......” 北原贤人站在客厅门口，静静看着这一幕，原本空荡荡的客厅，现在添置齐全家具，终于更有了些过日子的生活氛围。 一切收拾结束，北原贤人送走搬运工，今天晚餐，他奢侈的订了两份外卖。 吃过饭，他去打扫卫生，女儿精雕细琢的调整各个家具的位置，力图将客厅完全按照记忆复原。 北原贤人再返回客厅时，花谷表情发愣地站在客厅中央，一直发呆。 北原贤人洗干净抹布，放轻脚步，走到女儿身边，站在她肩侧，没有出声打扰。 他转过头，视线慢慢一圈环视焕然一新的客厅。 虽然对他来说非常新鲜，眼前一切非常新鲜，无疑是人生中第一次见到，但对女儿来说，此时此刻的现在，才是她记忆中生活了十年之久的家，再熟悉不过的家。 北原贤人很难想象，此时此刻，女儿的心里是一种什么滋味。。 过了会，北原贤人右手轻轻落在花谷的肩膀上，轻声说道：“这就是给你的惊喜。” 花谷回过神，对他点了点头，然后旋转脚步，视线三百六十度的环看四周， 视野所见的一切，如往日重现般，渐渐与她记忆中的光景交叠重合。 花谷眼前突兀恍惚了一霎，有一瞬间，她心生错觉，仿佛自己又原地回到了十三年后的家里。 许久，花谷慢慢仰起头，眼神怔怔望着北原贤人，喃喃开口说道：“爸爸变年轻了。” 223 生日上的摊牌 清晨的学校树林，阳光漏过枝叶，北原贤人夹着学生皮包，右手提着兔笼，顺着林间小道前往学生会。 他伸手摸向外套的内口袋，里面有一封鼓鼓囊囊的信件。 之前百合同学企图收买他的四十万円，他全部从账户里提了出来。 那些实锤的截图和录像，他也全部为百合同学准备好了。 现在只剩下那个百合同学偷偷安装的针孔摄像头，只要再顺走它，他便可以邀请柏木茉优，展开一场“友好协商”。 就在今天了。 好像今天还是她的生日？ 北原贤人不急不忙前行，心里设计完善计划，不多时，四周树林渐渐稀疏，空地上的木屋出现在视野中。 他抬头看去，柏木茉优正蹲在薰衣草的花田里，她手握喷壶，播撒水雾。 高梨絮风也握着一个喷壶，她背对着太阳，双手高高举起喷壶，唰唰连按十几次，大片细蒙蒙的水雾飘散，隐隐约约映现出一道彩虹。 “茉优，快来看彩虹。” 高梨絮风跃跃欲试的伸手指向天空，“快来快来，我们联手创造一个更大的彩虹。” 边说着，高梨絮风突发奇想，她挪动位置，找到一个合适的角度，然后双手举起喷壶，对准柏木茉优的头顶上空，再次播洒出一片水雾。 趁彩虹还没消散，她赶紧掏出手机，蹲下身子，咔嚓一声，拍下一张照片。 高梨絮风站起来，打开相册：两片薰衣草花田的拥簇下，姿态端庄的金发美少女安静面对镜头，濛濛水雾背后是一道七色彩虹。 “照片上的人是不是很漂亮？我的拍照水平不错吧，这是一张很有纪念意义的生日照片呢，生日快乐茉优。” 柏木茉优眼神柔和的点点头。 “茉优，你给我也拍一张，嗯......就站在那边吧。”高梨絮风跃跃欲试的交出手机，转过身，后退几步，正要做一个拍照姿势时，她动作忽然微滞，目光捕捉到了远处的北原贤人。 北原贤人略感意外，一直以来，高梨絮风给他的印象，都是端正优雅，可以说与他家的小调皮蛋，就是泾渭分明的两种类型，彻底相反的两个极端种类。 而现在嘛......他还是第一次意外发现，日常生活中的高梨，也藏着寻常女孩子的活泼欢跃一面。 北原贤人心里颇感稀奇，看来还是不够了解她。 可能是从小受良好的家教教育，习惯注意仪态，只有在非常熟悉的人面前，才会显露全部的自己。 不过他也不想找机会多了解高梨，因为那除了给自己找麻烦，就只剩下给自己找麻烦。 北原贤人走上前，将兔笼放在门口的桌子上，笼子里，胖兔子还在呼呼大睡。 “早上好。”北原贤人转头打招呼。 高梨絮风没好意思再摆姿势拍照，她迅速调整好姿势，恢复往日的优雅端正仪态，不失礼节的微微弯腰回应。 北原贤人瞥去一眼，百合同学视线一直静静盯着他，似是不喜他打扰了她们。 他识趣的没有多过停留，找了个理由马上离开。 临走前，北原贤人余光暼了眼百合同学。 下午放学见。 我也不想打扰你们平静安和的生活，可惜是你先打扰了我。 柏木茉优收回视线，转望向学生会门口的高梨和雪球，微微皱下了眉毛，她敏锐的第一时间察觉到，雪球脖子上的那件晶块装饰品不见了。 ...... 铛铛铛铛，校园广播响起《威斯敏斯特的钟声》。 二年a班教室的后排座位，柏木茉优习惯性的先抬头望向前排的絮风。 今天不知怎的，她内心始终无法安宁，像是有不好预感萦绕心头。 柏木茉优平静了稍会，动手收拾书本，不管怎样，待会抵达学生会，她又可以与絮风独处，而且今天是她的生日，絮风肯定偷偷瞒着她，为她精心准备了小蛋糕和惊喜。 虽然对于自己的生日，她自己都全然不在意。 所谓生日，不过是人们给自己找一个庆祝和安慰的机会和理由罢了，连存在都是虚假，她只是在意，自己的生日上，她有一个天经地义般的机会，可以完全放心的同絮风亲密合影。 班级门口，一位女生转过身，朝讲台上的高梨絮风说道：“会长，c班的叶山同学找你。” 柏木茉优皱了下眉毛，视线望向门口处的来者，那个白日做梦的男生，已经连续三天都来找絮风。 不过很快就会结束了，她已经调查了那个男生的重点风评黑点。 之后只要找个机会，她装作不经意的，稍微对絮风提一两句，即可彻底杜绝任何可能性。 不过从今天起，背后说人坏话这种不光彩的事情，无需她再亲手去做，而且次数多了，难免影响她在絮风心目中的形象，以后那些见不得人的事情，可以统统丢给那个烦人家伙。 她安静坐在座位上，等候絮风一起去学生会。 过了会，她的手机忽然震动了一下，是line消息。 柏木茉优摸起桌洞里的手机，低头看去，竟然是那个烦人家伙的消息。 「速来学生会，找个借口支开高梨同学，自己一个人来找我。」 「当然，如果你不在意坏事情发生，随便你带人来。」 语气十分不客气，完全不像平常那样识趣......柏木茉优静静注视着消息内容，内心不好的预感越来越强烈。 高梨絮风走过来，双手拎着学生皮包说道：“走吧茉优。” 柏木茉优不动声色的藏起手机，她沉默了下，转过头，“絮风，我有点饿了，突然很想吃可乐饼，可以拜托你帮我去买吗？” “可乐饼？”高梨絮风略有惊讶，峰高附近有许多小吃，但偏偏没有可乐饼，附近最近的店，可都要半个小时才能到。 不过今天是茉优的生日，而且极其少见的，茉优主动拜托她一件事情......高梨絮风想了想，虽然不知道茉优为什么要让她一个人去，但她还是点了点头，答应道：“好的，那你先去学生会等我一会。” 柏木茉优目送高梨离开教室，她重新掏出手机，低头望着line聊天界面，再次皱起了眉毛， 她弯腰拎起桌侧的学生皮包，快步离开教室。 放学铃才一响，烦人家伙立马发消息过来，让我去学生会找他，说明他提前就抵达了学生会......难道他早退了一节课，专门去等我？他到底想做什么......柏木茉优迅速思考着，内心越来越不安。 十五分钟后，柏木茉优走出学校树林。 北原贤人早已负手站在花田前等候。 柏木茉优快步走上前，语气淡淡问道：“你找我干什么。” 北原贤人转过身，视线依旧望着花田说道：“薰衣草，非常漂亮的花，但据我所知，薰衣草的花语，好像并不如花蕊那般美丽，藏着一个忧伤故事。” 柏木茉优微微蹙了下眉毛，语气不耐烦的问道：“你到底想说什么。” “等候爱情，等你爱我，等候无望的爱，”北原贤人话语一顿，笑道，“别误会，不是说的我们俩，刚才可不是告白。” “先进去吧，别站在外面说话。”北原贤人做了个邀请的动作，转身走向学生会门口。 柏木茉优视线盯着北原贤人的背影，落后三步，随行进屋。 走进屋，她目光静静看着烦人家伙一屁股坐在絮风的专属座位，然后他靠向座椅后背，微笑的伸出手，示意她落座，一副喧宾夺主的放肆姿态！ 柏木茉优拉过来一张椅子，相对而坐，语气淡淡说道：“你没必要刻意作出给我施加压力的作态，你吓不到我。” 北原贤人掏出口袋里的手机，看一眼屏幕时间条，然后设定一个两分钟秒表，将手机摆在长桌上。 “百合同学不妨先猜一猜，我找你有什么事情。” 柏木茉优目光瞥去一眼桌面上的手机，两分钟倒计时，她完全不知道时间耗尽后会发生什么，但她能看穿，烦人家伙是想找话题消磨时间。 柏木茉优双手环胸，再一次语气淡淡的重复道：“有话快说。” 北原贤人不急切入正题，漫无目的的闲聊。 “对了柏木同学，说起来，我还一直不知道，你有没有英文名字？” 柏木茉优双手环胸，静静看着他，没有回答。 “如果没有的话，我刚才突然想到一个英文名，纯真，纯洁，美丽，非常合适你，”北原贤人话语一顿，笑道，“lily，这个名字怎么样？” 柏木茉优湖水般澄绿的双眸泛起阵阵涟漪，lily，英语中百合花的意思，但在日语中，lily和百合花拥有特殊含义。 柏木茉优目光渐冷，开口说道：“如果你只是单纯的来献媚奉承我，我没有那么多时间陪你浪费。” 北原贤人笑道：“当然不只是这些......今天是百合同学的生日？” 柏木茉优冷冷注视着他，没有回答。 “5...4...3...2...1......”北原贤人看着手机秒表，轻声计时。 话落一霎，柏木茉优的手机立马震动了两下，接续响起邮件来信的提示音。 柏木茉优没有第一时间去看邮件，她依然双手环胸，眼神冷冷注视着北原贤人。 北原贤人直起腰，伸手指了指自己的手机说道：“不看一看吗？邮件内容，你会非常感兴趣。” 柏木茉优目光紧紧盯着他，慢慢摸起自己的手机，打开邮件信息。 邮件内容是十几张照片，以及一部视频。 柏木茉优瞳孔骤然一缩，这是她拥抱絮风模样玩偶的照片！ 校服版的絮风！婚纱版絮风！短发版的絮风！......足足十几张之多！而且各个角度都有！全能清晰看到她的脸！ 再看视频内容的封面，竟然是她在学生会偷偷安装针孔摄像头！ 北原贤人起身，朝她走过去。 柏木茉优眼睛仍旧紧紧盯着那些照片和视频，震撼又猝不及防，她完全没有准备，大脑一时间甚至处于空白状态。 她已经无心去管，烦人家伙竟然敢擅自靠她那么近。 北原贤人走到柏木茉优的身侧，他微微俯下身，笑着说道：“生日快乐，百合同学，这是我送给你的生日礼物，你喜欢吗？” 224 恍然大悟的误会 下午的阳光照进玻璃窗，空气中漂游着闪闪发光的金色尘埃，像是渲染上一层安静祥和的暖黄滤镜，安静的学生会办公室内，北原贤人很有耐心的站在柏木茉优身侧背后，等她一一看完照片。 许久，柏木茉优轻轻放下手机，她已调整好心情，微微侧过头。 “你想拿这些东西来威胁我，幻想着掌控我？” 闻言，北原贤人不禁发笑道：“柏木同学是否有些......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听说过这句话吗？ “我们是同学，以前是队友，现在也是队友，我怎么会想掌控你，太见外了。” “君子没有看出来，”柏木茉优淡淡说道，她再次瞥了眼手机上的照片，“这可不像君子和绅士能做出的事情。” 柏木茉优话语一顿，冷嘲热讽道：“而且某些人的名字和表面上，似乎像是个贤良正直的人一样，但实际上内心却卑鄙无耻，手段无所不用。” 北原贤人笑道：“百合同学口口声声的义正言辞，差点让我把你当成了受害者。” “要不然，百合同学再温习一遍那部视频？看看你自己也偷偷摸摸的做了什么事情......至少在这一方面，我们谁也别去笑话谁。” 柏木茉优冷着脸，没有理会北原贤人。 她沉默了稍会，问道：“你什么时候发现的。” “四个月前吧。” “一直伪装了四个月？真是阴险。” 反正已经完全摊牌，北原贤人毫无顾忌的反击说道：“我伪装四个月是阴险，那伪装了十几年的你又算什么？阴毒险恶？” 北原贤人不想再继续废话，干脆说道： “我掌握着你的秘密，你也知道我隐瞒的事情，我们各自为对方保守秘密，就此握手言和怎么样？以后井水不犯河水。” 柏木茉优眼睛注视着手机上的邮件照片，“你偷拍我这么多日常生活的照片，我怎么知道，你手里还有没有内容更过分的照片。” 北原贤人瞥了眼她的侧颜，她担心还有大尺度的照片？ 自己想一想不就好了，你在家有没有坦荡荡过，自己还能不知道吗。 但这种容易惹人狗急跳墙的事情，北原贤人怎么可能承认。 “没有。” 柏木茉优面无表情，熄屏手机，将其放入学生皮包。 她裹着浴巾走出浴室的场景，肯定被那个混蛋看到了。 一想到自己的双肩和双腿，完全被那个混蛋看了个精光，柏木茉优顿时起了鸡皮疙瘩，心理极度不适。 北原贤人想缓解下凝重的气氛，岔开这个不太好的话题。 虽然希望不大，但还是要象征性，走形式的，尝试主动和解一下。 他斟酌言语，开口说道：“说实话，我对你那方面的选择取向，并没有怀着异样眼光去看待，如果是两小无猜的一对人，青梅竹马，双方最后能走到一起，我也是衷心祝福你和——” “闭嘴！”柏木茉优压抑着火气说道。 北原贤人眼神略有讶异，百合同学竟然发火了，少见，真的少见，这种语气，对她往常那种安安静静的仪态而言，也算是一种失态了吧。 柏木茉优转头看向他，“还有谁知道。” 菅原部长知道，花谷也知道，不过女儿只知道有这么一个人，不清楚是谁......北原贤人自不可能去给别人平惹麻烦。 “只有我。” 柏木茉优迅速起身，拎起自己的书包，转身就走。 她一边拉开书包拉链，取出手机，一边快步走向门口。 柏木茉优走到门口时稍一驻足，语气冷声说道：“这是我们的事情，别牵扯到其她人，你知道是谁。” 门砰得一声被重重摔上。 北原贤人收回视线。 百合同学好像还不肯就此罢休，她很生气嘛......毕竟是隐藏了十几年的重要秘密，藏在心底最深处秘密，却突然一朝，被人毫不留情的粗暴拆穿。 北原贤人心情波澜不惊，他看得明白，百合同学生气归生气，就算再怎么生气，终归还要为自己的妄想去考虑。 伤敌一千自损八百，绝不是百合同学能接受的代价。 往后的形式，顶多是小摩擦不断，大干戈没有，除非她不想讨老婆了，北原贤人笑着摇摇头，甚至某些时候，迫于某些形势，百合同学还得顺从他。 北原贤人也拎起自己的书包，慢悠悠离开学生会。 他刚走出门口，手机震响了两声。 北原贤人掏出手机查看，居然是百合同学的来信，发来一个音频文件。 「回礼。」 虽然四下无人，但北原贤人还是谨慎的给手机插上耳机，再打开音频。 耳朵里响起他再熟悉不过的女声。 「喂，你看它像什么？」 「我当然知道这是海棠果，难道你觉得比别人多看几本书，就懂得更多？就值得炫耀？少在那自吹自擂。」 「......」 「三分钟内必须回来！」 「......」 「你想看吗？」 「想得美，一副笨样。」 听完音频，北原贤人立马回想起了几个月前，他指鹿为马忽悠小宅女。 北原贤人不禁内心冷笑，原来百合同学也留了后手，既然她保存这段音频，果然是打算以此要挟他，以后为她作事，只可惜他行动更快了一点。 单听音频文件的某些对话，内容比较引人遐想，最狠的是，这段录音明明白白的暴露了他和雨宫雅柊存在旧识关系，对的他杀伤力，不亚于那些照片和视频带给百合同学的忌惮。 这算是给我警告吗，以后别太放肆，她手里也攥着能让我忌惮的铁证......北原贤人沉思着收起手机，继续迈步离开。 但很快，北原贤人又折回来，走到学生会门口，眼神琢磨的望着兔笼。 百合同学忘了把胖兔子带回家。 也好，胖兔子狠狠坑了她一把，把主人坑得差点爬不起来，若是今天被带走，恐怕“路易十六”今晚真就要上断头台了...... 胖兔子还在趴地大睡，北原贤人无奈摇了摇头，早晨睡懒觉就算了，下午还睡，是不是晚上你还睡，怪不得胖成个雪球。 北原贤人伸手晃了晃笼子，没好气叫它起床，“喂，起床，知不知道自己刚才捡回来了一条小命。” 胖兔子一个激灵，兔头四处瞅，等看到北原贤人，小小的兔脑袋立马聪明的意识到，男主人又要带它离开这处它连睡觉都会做噩梦的地方！ 胖兔子讨好般的，隔着笼子，肥嘟嘟的身子不停蹭北原贤人的手。 北原贤人拎起兔笼，走向小树林，半道上，他意外的偶遇高梨。 高梨絮风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 刚才她碰上茉优，本打算一起去庆祝生日，但茉优却借口说，自己身体不舒服，居然早早先回家了。 她抬头注意到对面的北原贤人，主动先打了个招呼，若有所指的问道：“北原同学，你刚才一直在学生会吗？” 北原贤人稍一斟酌，他谨记之前的计划。 要让高梨误会他和百合同学，而且要在最后误会揭晓时，必须是“恍然大悟的误会”。 他完全实话实的说道：“我在放学前一节课，提前来到的学生会，刚才一直和柏木同学在一起，送了她一份生日礼物。” 闻言，高梨絮风神思颇为意外。 北原同学提前就去了学生会......期间一直与茉优独处......送给茉优一份生日礼物...... 茉优拜托我远远去买可乐饼，然后独自去学生会......茉优又突然借口说身体不舒服，早早回家...... 高梨絮风想了想，忍俊不禁，抬手遮笑，原来是这样呢。 茉优得知北原同学要送给她生日礼物，茉优可能是不好意思？或者有约定之类的事情？所以才支开我，让我去买可乐饼，然后自己去见北原同学。 而茉优借口身体不舒服，心情急切回家的原因，可能与北原同学的礼物有关？......似乎这样一切就能说得通了。 高梨絮风抬起小拳头放在嘴边，饶有深意的清咳两声，笑着说道：“没有事情啦，我们明天见，北原同学。” 说完，她余光瞟了眼北原贤人手中的兔笼，而且......茉优总把雪球交给北原同学代养，如果不是心怀好感，茉优不会这么做吧。 225 北原同学是不是一直瞒着我什么（内含棋谱建议五分钟后阅读） 今天的高中生围棋大会循环圈下完，已经是下午两点。 学校大巴车拐过十字路口，返回学校的归程中，北原贤人一直低头看手机，近些天，他一直在疯狂扫荡大赛棋谱，大概了解下当今棋坛的主流布局套路。 虽然他对高梨说，高中生围棋大会花不了他多少精力，事实也是如此。 但等比赛之后，武宫爷爷给他找的“关系户定段赛”才是重点。 只有通过一线职业棋士的指导棋测试，成为职业棋士，拿到了“职称”，他才有资格参加名人战。 可即使是被让一个先手优势，想赢一线职业棋士的指导棋，又谈何容易。 虽然北原贤人对自己的计算力非常有信心，自认为在计算这一块，他丝毫不差于任何职业棋士，甚至还有超过不少，中盘战斗更是谁也不惧，但他唯独对于布局阶段，心里很没底。 想一想，他面对一个从没见过的陌生定式，要担心里面是否藏着阴招飞刀，必须要慎之又慎的仔细计算，需要花费不少时间，而对手，早就熟悉的不能再熟悉，一来二去，他在时间上就会落后不少！ 所以最近时间，他一直忙中偷闲，恶补当今的主流布局和定式。 大巴车的前排靠窗位置。 北原贤人目光琢磨的看着手机，手机荧幕上是当今围棋世界第一人在祖国乌镇与阿尔法狗展开的人机大战第二局——白棋是人类，黑棋是ai——他默默计算着局部的变化，思考为何如此定型，学以致用。 围棋部部长的吉田寿一，他脖子伸得老长，眼睛一直在瞟北原贤人的手机。 仿佛生怕会打扰北原贤人，吉田寿一语气弱小又小心翼翼的问道： “北原同学，你没看那两届人机大战吗？” “当时没看。”北原贤人随口说道，在那场倍受全世界关注的时间点上，曾经的他，还在每日醉生梦死。 吉田寿一伸出手指，指了指他的手机棋谱，继续小心翼翼的问道：“北原同学，现在白棋22子，爬了一步，如果这个局部，黑棋不肯退让，进行强硬作战的话，双方大致会如何行棋？”` 说完，吉田寿一眼神期待的看着北原，实际上，他心里非常清楚这个局部的复杂变化，当时的八冠王古力，担任人机大赛的讲解员，已经将这个局部大致推演了一遍，吉田寿一想斗胆考验下北原贤人。 强硬作战......北原贤人目光沉思的看着手机，这个局部的定式下法，与他小时候学棋的下法，差别较大。 之前他在网络平台下棋，也曾多次遇到这个崭新定式，但当时，双方也都是和和气气，选择简明定型，若问另一种变化图，他还真不知道，需要自己计算推演。 北原贤人升起了些许挑战心，“我试着算一算，可能不对，尽量试一试吧。” 北原贤人沉心计算，吉田寿一摩擦着双手，大气都不敢喘一声，心痒的等待结果。 北原贤人脑海里的棋盘开始迅速交替落子，各种分支，种种变化，化作一幅幅变化图浮于眼前，再删掉明显愚蠢的分支下法，留下人类思维可选的变化图。 不过两分钟，北原贤人便推演出了一副变化图。 受限于时间，他只是平凭着棋感，大致的行棋，无法尽善尽美的计算每一个选点，而棋盘不易察觉的某个地方，违反人类棋感的某一处，是否悄悄隐藏着惊天妙手，他一时半会也看不清楚。 黑棋若直接扳头，不妥，需脱先，去黑16子先断一下，试问白棋应手，以寻求后续借用，侧面加厚自身，再去作战才踏实。` 这幅图后续再算一算，粗粗一看，白棋似乎很勉强，如果不肯去吃黑四子，头铁硬要作战，非要寻求大转换的话......最后好像是黑棋取实地，白棋弃子取势的定型？ 北原贤人收回思绪，拇指点击手机，摆出自己计算的变化图。` “大概是这样吧，后面棋局是这个变化吗？” 吉田寿一望着北原贤人手机上摆出的的变化图，心里彻底折服了，完全与那位曾经的世界等级分第一人，八冠王，古力，当时粗略推演的变化一模一样！ 吉田寿一继续急忙问道：“北原同学，你觉得这幅图的黑棋好，还是白棋好？” 北原贤人看了眼自己的棋谱，不太敢擅作判断，因为判断一个大致两分的局部，每个人的棋风不同，判断结果也不同。 有人觉得把钱投资进股市，在棋盘中央构建起一面外势，形成潜力，钱生钱会比较好；也有人认为疯狂捞取实地，手里捏足大把现金，心里才踏实。这是一个非常主观的的价值判断取舍。 北原贤人稍作斟酌，含糊说道：“我只是单凭棋感，粗略计算了一下，很多选点没有认真计算，这幅图并不是最佳下法.....白棋外势强大，发展潜力广阔，当然黑棋也不差，吃了白棋不少子力，实地不少，一个是未来的发展潜力，一个是攥到手里的实在利益，当然具体情况要具体分析，联系全局进行判断。”` 北原贤人顿了下，再次看一眼变化图，判断道：“如果这样定型，全局上，ai的黑棋更好一点，局面小优，但也有人觉得白棋能勉强满意吧。” 吉田寿一挠了挠头发说道：“这个局部我喜欢黑棋，发展潜力这种宏达布局，不是高手根本玩不转，对我们低手来说，还是手里捏着一把现金，心里才有赢的底气。” 吉田寿一话语一顿，他挺起腰，视线张望前排座位，问道：“高梨同学，这幅变化图，你更喜欢白棋还是黑棋？” “变化图？”高梨絮风略有好奇的转过身。 “北原同学吓我一跳！高梨同学看没看过人机大战？就是第二局，那个柯洁alphago定式，古力摆出的作战分支变化图，北原同学竟然一子不差的全部都算对了！”吉田寿一眉飞色舞的说道，仿佛与有荣焉一般。 “全部算对了！？”高梨絮风惊讶了句，神思好奇的走过来，微微俯身看去。 北原贤人内心颇为汗颜，解释纠正说道：“这肯定不是最佳变化，也不是最简明定型，而且计算也不并难，只要计算力过关，懂得取舍和转换，别妄想全都要，高手们面对这个棋型，几乎不太可能出错。” 吉田寿一语气恭维道：“北原同学口中的计算力过关，对于我们这种业余棋手来说，可能差了二十几步那么远吧！” 高梨絮风想了想说道：“我更喜欢黑棋吧，白棋的外势太难掌握了，葵，你呢？” 相武葵闻声转头，走过来，她看了眼变化图，笃定说道：“全局上白棋不好，黑棋优势。”` 高梨絮风抬起头，眨了眨眼睛，笑着说道：“北原同学，若黑白双方不作战，这个定式的正确走法，你要不要再继续挑战一下？” 北原贤人心里无语，这一个个都把他当做什么了，怎么啥都要让他去挑战一下。 吉田寿一眉飞色舞的说道：“北原同学，你知不知道，这个定式是第二届人机大战的第二局，柯洁和alphago在对局现场，临场下出的崭新定式！” “这个定式深受ai好评！这一局棋也是世界围棋的前ai时代，人类有史以来，最高水平的对局！象征着人类棋士在智能ai面前的兜底尊严！” 北原贤人环视了眼一脸期待的两个人，无奈说道：“我试一下吧，” 他清除手机棋盘上的棋子，重新摆出棋局，目光注视棋盘，慢慢沉思起来。` 白棋第22手爬一个，黑棋若粘断点，白棋再开拆，会形成对攻棋型。` 这个变化非常容易想到，十分简明，高梨给出的挑战，应该没那么简单。 黑棋若还是扳头，又将形成作战变化，可以排除掉。 北原贤人继续思索，若黑棋长一个，会收不住白棋的气，白棋轻轻松松就能吃掉黑棋四子，并且黑棋的外势也不厚，大亏！` 似乎黑棋除了扳头作战，或者粘断点，展开对攻，已经没有更好的下法？......能不能利用白棋断点，进行转换......北原贤人继续稍作思索，忽然神思一动，黑棋跳了还可以再跳，这是一步跳，是大妙手！ 他旋即开始仔细的从头验算。 黑棋23子先断，白落下24子，白棋摆明态度，我要高效的鲸吞你这一子！` 而这时，黑25子，再回去跳一个，一步妙手！` 咦，这个下法似乎蛮不错，白棋若26冲击黑棋，黑棋则脱先不顾，黑27悍然去扳白棋，主动送死，壮烈牺牲黑27这一子，以寻求后续借用！ 如果白棋面对黑棋的打吃，不肯长，而是简单吃掉黑23子，则会被黑棋爽快的滚包一圈，被打成一坨铁饼，难看的愚型！白棋在心理和局面上双重的严重无法接受！` 最后，黑棋重整河山待后生，黑29一并，妙手结束。 定型结束后，若白圆圈三子，冲断在三角位置，断吃里面黑棋四子——最后会如此定型——黑棋那点外势不错，同时在边空也有所得，即使上方黑四子壮烈阵亡，但却拿到先手，仍可满意。` 而且白棋吃黑四子，这只是一步最后阶段的官子棋，还是收起吃，还会落后手，开局阶段还有价值更大的其它大场，相对来说价值不大，要是局部才定型结束，白棋就贪婪的跑去吃掉黑四子，会鲁莽失掉先手，是十分不明智的选择......说到底，底下这一块究竟属于谁，还尚未明了，要看双方后续的进程。 这个变化非常妙！双方谁都能满意！ “是这样吗？”北原贤人抬起头，点击手机棋盘，为高梨示范他的思路。 高梨絮风目光看了两秒，接着视线移动向北原贤人的脸，神思十分惊讶。 “北原同学......这的确是局部最佳的应对，你真的计算出来了......” 吉田寿一愕然愣了片刻，“你居然真能算出来！”他又蓦然想到什么，赶紧转头问道：“当初的人机大战，白棋的主角落子这一招跳，用了十一分钟，北原同学刚才用了多少时间！？” 高梨絮风想了想说道：“......好像是七分钟吧？” 吉田寿一顿时陷入了沉默。 北原贤人沉吟说道：“还好吧，毕竟在对弈过程中，双方每落下一招棋之前，会仔细思考各种变化，认真考虑各个变化图，才会慎重又慎重的落子，而我没有那么大的临场压力，所以才能心态轻松的五分钟内下出这一副图。。” 他话语一顿，接着补充道：“而且这步棋并不算很难发现，只要提前做好弃子的心理准备，再利用好白棋棋型的断点，想发现那一步跳的妙手......以职业高手们的敏锐嗅觉，应该都能察觉到什么。” “北原同学......还真是谦虚呢......”高梨絮风顿了下，由衷说道，“发现这一步棋的人，可是当今世界的围棋第一人呢，北原同学从没见过这个定式的变种，却能第一次就算出正解，真的好厉害。” 高梨絮风的目光一直颇为讶异的望着北原。 她之前只知道，北原同学从小学棋。 后来才知道，北原同学的父亲是职业棋士，怪不得北原同学的棋力那么厉害。 现在又知道了，北原同学的围棋才能，同样非常出色，她再一次又被刷新印象。 但北原同学明明才能出众，却总是藏着掖着，从不向外显露，若非这一次偶然间发现，她都被一直蒙在鼓里呢，而且高梨絮风总有一种奇怪的感觉......北原同学究竟是一直在瞒着所有人，还是只在瞒着她？ 高梨絮风神思一动，再次期待又好奇说道：“对了北原同学，还有一个极为复杂的定式，芈氏飞刀，你要不要再来挑战一次？” 吉田寿一顿时精神一振，赶紧解释道： “北原同学还不了解芈氏飞刀吧，我给你讲一讲，这可比妖刀千变和大雪崩复杂多了！” “芈氏飞刀，一刀即出，见血封喉！这是曾经的世界围棋等级分第一人，芈昱廷发明的定式，芈氏飞刀一经亮相时，变化超级复杂，就连计算力恐怖的ai都被搞懵了！” 北原贤人一听，心里吃了一惊，虽然不清楚真假，但这还了得！ 一秒能计算千百次的智能ai，竟然都会被芈氏飞刀搞懵，他若敢尝试算出正解，脑花岂不都要沸腾！他绝不想再品尝昏迷的难受滋味！ 北原贤人赶紧摆手说道：“算了算了，有空我自己研究，刚下完一场循环赛，我有点累，让我休息一下。” 高梨絮风掩口忍俊不禁，第一次见到北原同学退缩的样子，说真的还有一点可爱呢。 ...... 乘坐大巴车返回学校时，刚好已是下午放学时分。 大巴车停靠在校门口，车门打开，北原贤人拎着书包下车。 他看了眼刚刚开放的校门，内心打算找一趟菅原部长，商量一下如何针对百合同学。 上次摊牌，惹毛了百合同学，北原贤人不觉得她会无动于衷，大方的就此息事宁人，她很可能就会在运动会上出手。 但他在学生会的底蕴太浅，百合同学的手下，还有监察部和执行部两位部长，敌众我寡，强弱悬殊，仅靠他自己，难以与百合同学抗衡。 他需要峰高那伙不正干的男生的帮助。 “北原同学，你现在去学生会吗？”高梨絮风转头问道。 北原贤人当然不会和高梨一起同行，虽然摊牌以后，他无需再去鸟百合同学，但与高梨一起走在校园，实在过于显眼。 “你先去吧，我等会儿再去。” 北原贤人目送高梨走远后，低头掏出手机，给菅原部长编辑一条line消息。 “北原小同学。”身后传来了笑呵呵的老人声音。 北原贤人回身看去，居然是相武一隆——相武葵站在他身边——应该是来接女儿放学。 “相武爷爷您好。”北原贤人礼貌的打了个招呼。 相武一隆看了眼校门，轻轻抚摸着相武葵的小脑袋，笑呵呵说道：“北原小同学如果不着急的话，陪老朽去店内聊会天如何。” 北原贤人内心略感诧异，收起手机，相武一隆找他，应该不是单纯的聊天吧。 帮朋友推一下书 《我的异世界剑圣老婆》 愿得一人心，白首不分离。 初冬的大雪中，手持巨剑的奇怪少女将我劫持，我很害怕却又不知为何无法停止心动。 这就是该死的一见钟情吗？ 徐扉与异世界美女剑士单纯的同居生活就此开幕。 “我刚才算不算英雄救美？” “不算…你救了他们……” 微风轻轻吹起少女的发梢，她轻挽秀发，停下脚步。 纤瘦的身体微微前倾，少女歪头看向徐扉。一双湖水般清澈的眸子，明亮透澈灿若繁星，长长的睫毛随着呼吸轻轻晃动，漂亮到让人心悸。 纤细的手指轻轻点在胸前，帮他系好扣子，少女银铃般的声音再次响起。 “打架是不对的哦，只有小孩子才觉得帅……” 226 照顾相武葵 走进深长的巷子，再次来到这间古怪昂贵的居酒屋，北原贤人心里颇为感慨，说起来已经许久，他没再来这翻墙。 相武一隆伸手示意北原贤人落座，两人于一张小案前相对而坐，看似年轻的美貌老板娘坐在旁边，给他们煮茶添水。 北原贤人接过年轻貌美老板娘递来的茶水，微微弯腰道了句谢。 他转头打量，今天店里只有一位老板娘，相武葵坐在小板凳上，两只小手环抱着书包，小脸迷迷糊糊，想是又在脑子里自己和自己下棋。 北原贤人心里琢磨，相武一隆突然邀请他来店内，可能找他交流下相武葵的事情？ 该不会因为之前的误会，相武一隆以为他是个滥情大渣男，担心他会对相武葵出手，想“提醒”他吧！ 想到这，北原贤人觉得还是趁早解开误会为好。 “北原小同学，有段时间没见到你和栗山小同学还有鹤见家的姑娘。” 天气炎热，相武一隆换上了短袖夏衣，北原贤人这才惊讶发现，满头白发的相武一隆，身材居然比他强多了，腹肌和肱二头肌比较明显，再仔细一辨，鹤发童颜，脸上也看不出明显的皱纹。 相武一隆似是看穿了北原贤人所想，笑着解释道：“早年间年轻气盛，性格刚猛，不懂变通，结了不少仇家，也吃了不少闷亏，后来吃一堑长一智，开始努力健身，这习惯不知不觉也就一直保留到了现在。” 北原贤人了解的点头，言归正题，委婉说道： “相武爷爷可能误会了，你最先见到与我在一起的那个女生，就是把我堵进巷子里的那位，她和我之间并非情侣关系，应该说是......关系比较复杂的旧识吧。” 北原贤人话语一顿，虽然相武一隆从没有提及过，但当真不认识电视上的栗山和雨宫吗？ 而且《明日乐队》之前那么火爆，国民大热的综艺节目，难道相武一隆从未听闻？ 相武一隆认识栗山，也认识鹤见千春，更亲眼见过，他和雨宫雅柊那些在外人眼中，显得比较暧昧的一面，要说相武一隆什么都不知道，北原贤人打心底不相信。 甚至，要说相武一隆已经猜到，他就是那位身份神秘的面具怪男，北原贤人也丝毫不奇怪。 他猜测，估计相武一隆是在揣着明白装糊涂，只要他不想说，相武一隆也不会平白去提。 相武一隆：“我若没眼花的话，之前那位想揍北原小同学的女生，应该就是电视上的那位雨宫雅柊？.......她能在十七岁年纪打破金奖记录，一个很优秀的女孩。” 谈及到年少有为的雨宫雅柊，似乎令相武一隆内心有所感触，他回身看向还在迷迷糊糊发呆的相武葵，摇头轻叹了口气。 北原贤人顺着承认道：“的确是雨宫雅柊，前段时间，我和她关系比较恶劣，时常产生矛盾，也就出现了她追堵我的那一幕，但我与她之间确实没有那方面的关系。 北原贤人继续解释再后来，为什么他与栗山和鹤见能天天能凑一起。 “担心产生误会，所以特地解释一番。” “原来是这样。”相武一隆微微颔首，旁边，美貌的老板娘微笑的为北原贤人再斟一杯茶水，笑着说道： “其实那一天，我看到雨宫雅柊把你堵在门外，当时心想这个男生，肯定做出了对不起女孩子的事情，然后我心里又为她伤心，因为当一个女孩子，她肯扔掉女人的矜持，铁心追堵男朋友去讨一个说法时，那一定是她用情太深，所以才非常愤怒和不甘心吧......既然是误会，也就再好不过了。” “劳您忧心了，现在我和她已经渐渐和好。”说完，北原贤人眼睛余光看了眼相武葵，她还在迷迷糊糊的发呆，看样子耳朵根本没听到谈话。 说起来，他一直没逮到最近总在逃跑的小宅女，要不然，明天早退一节课，提前守在竹下女士的车里堵截小宅女？ 北原贤人收回发散的思绪，端杯饮一口茶水，略作沉吟问道： “相武爷爷邀请我来做客，是有事情吗？” “倒有一件事，的确想拜托北原小同学.......北原小同学称呼起来总比较麻烦，我便叫称呼你北原君吧。” 说完，相武一隆侧目看向女儿，略有惆怅的轻叹了声，“北原君和葵是联棋队友？” “我与令女是作为队友一起参赛。”北原贤人说道。 相武一隆微微颔首，他再次表情惆怅的轻叹了声，红润的脸上流露出遗憾表情。 “其实在葵小时候，她还是很开朗的孩子，每到季节，她总会追着蜻蜓和蝴蝶满庭院跑......但自从她的哥哥发生了意外，再加上我和夫人又对她过于溺爱，不忍心管教，教育失却，令葵的性格越来越内向，慢慢变成了现在的样子，也成为我一直以来的心病。” “我也意识到，再溺爱下去只会害了葵，于是开始尝试用温柔的方式去管教葵，叮嘱她在学校要开朗积极，尝试去交几位能谈心的朋友，又劝她报名参加高中生围棋大会，试图让她身边的同龄人，去慢慢改变葵，但眼下看来，效果并不大。” 北原贤人默默想道：她做是做了，只不过形式化严重，完全当任务一样，丝毫不走心的完成任务。 北原贤人眼睛余光瞥了眼还在迷迷糊糊的相武葵，内心暗道幸好自家女儿“比较活泼”，否则他能为花谷的未来愁破头！ 相武一隆收回往日的思绪，摇了摇头。 “高中生围棋大会这段时间，如果方便的话，平常相处时，北原君能否多与葵说几句话。” 这是戒掉自闭，先从多说话开始？ 一位老人家长辈，主动来拜托一位晚辈，相武一隆也是被女儿弄得实在没招了吧，北原贤人有些心有戚戚，他也拿时常不正经的小调皮蛋头疼得很。 相武一隆都这么说了，而且身为长辈放低身段来拜托一位晚辈，北原贤人还能说什么。 而且对方知道他不少秘密，虽然这位老人家，俩老婆一个闺女生活美满，有权有势，啥也不缺，范不着也没理由非要跟他过不去，不太可能向外界抖搂他的秘密，但如果能维持良好关系，多个朋友，北原贤人自然乐意，反正只是多说几句话罢了，对他完全没什么损害。 北原贤人开口说道：“我与相武同学是队友，自当会帮助她。” 闻言，相武一隆遗憾无奈的脸上露出了一丝笑容，“那便感谢和有劳北原君了。” “相武爷爷言重和客气了。”北原贤人礼貌的微微俯身。 相武一隆端杯饮一口茶，轻轻放下茶杯。 “北原君若不急的话，吃个便饭再走吧，家内的料理手艺还值得一提，以后北原君若是嘴馋，这间居酒屋随时欢迎你。” 老板娘称呼相武一隆叫亭主，相武一隆称呼老婆叫家内，看来他那两位夫人，是打心底十分尊敬他，才自愿称呼相武一隆为亭主.......北原贤人暗想到，微微俯身说道：“相武爷爷，便饭就不吃了，我妹妹一个人在家，我不太放心。” 闻言，相武一隆语气略有意外的问道：“北原君还有一个妹妹？” 北原贤人措辞含糊说道：“有一个妹妹，平常都是我照顾她，这个点应该回去给她做饭了。” 相武一隆微微叹了口气，“也是不容易啊，这样吧，以后北原君疲惫的时候，可以带着令妹一起来店里吃饭，呵呵，年纪大了喜欢热闹，家内也喜欢小孩子。” 继续聊了两句，北原贤人便拎起书包，微微俯身告辞。 看似年轻的美貌老板娘起身送行到门口，目送北原贤人离开后，她回到屋里，为丈夫倒掉凉茶，斟上一杯热茶水。 她含笑说道：“亭主比较欣赏北原同学？” 相武一隆微微颔首，“以年轻人的话来说，是可靠吧，女孩子肯放心搬到他家里长居，代表他为人正直，值得信赖，而且听说鹤见家的二女，可是一个傲气又精明的小鬼头，寻常人很难与她相处。” “而且年纪轻轻，突然遭受家庭变故，一个人照顾自己和妹妹的生活，没有染上歪门邪道，自制力不错，是一个知道努力上进的孩子。” 评价完北原贤人，相武一隆转头看向还在迷迷糊糊的女儿，不禁又叹了一口气，摇了摇头说道：“如果葵也能像他那样，我以后也就放心了。” 相武葵终于姗姗回过神，她两只小手抱着书包，半个小脸蛋藏在书包背后，小脸迷糊又天真的问道：“爸爸在叫我吗？是要回家了吗？” 227 给爸爸租一个可以领回家的大姐姐 夕阳染上暮色，旧式独栋木屋的小庭院，北原贤人掏出钥匙开门。 推开门，屋内玄廊门口灯火通明。 一只围着白色小肚兜的小姑娘，她姿态端端正正的跪坐在门口，微微弯腰说道：“欢迎回家，您辛苦了，晚饭已经做好，要先洗澡吗？” “先吃饭吧。” 花谷笑嘻嘻的起身走上前，伸手将爸爸的书包抓住。 看着女儿那仿佛在说“动作快一点”的催促眼神，北原贤人只得无奈交出书包。 “就算是喜欢做饭，偶尔也休息一下怎么样？” 花谷撩了下头发，媚眼说道：“要想征服一个男人，要先征服他的胃？许多电视剧上都是这么说的。” “你给我正经一点。”北原贤人路过女儿身侧，一记手刀落在她小脑袋上。 花谷两只小手捂着脑袋，嘿嘿笑了声，赶紧追上脚步。 “如果爸爸心疼花谷，那就快带一个两个三个妈妈回家，花谷就能轻松许多喔。” 北原贤人忽然想到了什么，不禁脚步一顿。 等以后他有了小孩，花谷肯定是大姐吧，要是让小调皮蛋天天带着弟弟或妹妹们撒欢，再加上一个大恶魔琴音姐......北原贤人慢慢低下头，看着一脸笑嘻嘻的花谷，他有一瞬间忽然不想结婚了。 “我知道爸爸在想什么！尽管放心吧，花谷肯定会管教好弟弟和妹妹们！”花谷小手拍着并不存在的胸部，一副放心交给我吧的自信表情！ 北原贤人深呼吸一口气，他只能期盼，等女儿再长大一些，再成熟一些，说不定性格也能变安稳一些。 但愿吧...... 走进客厅，装修完家具的客厅，灯光照耀下，终于彻底有了一种温馨的家庭感。 以前的家徒四壁，一个人生活时，更像是冷凄凄的笼子。 北原贤人落座餐桌，他第一眼看到晚餐，忽然陷入了长久的沉默。 “为什么是这么奇怪的炒饭......” 北原贤人拿起筷子，从微微焦胡的米粒里，夹起韧性十足的鱿鱼腿，依照他的做饭经验来判断，鱿鱼腿绝对没有炒熟！而且那几根像海带丝的长条，同样不熟。 花谷摊着两只小手，语气没办法的说道：“花谷已经很努力在还原爸爸版的黑暗炒饭，只是我们家的锅不行，炒饭时间一长，油变少，就会容易糊锅，但黑暗炒饭的秘诀是所有食材必须要一锅炒，绝对！绝对不能够分开！所以鱿鱼和昆布就是这个样子啦......唔，好像豆角也没有熟透。” “花谷想在爸爸学会那道净化版的黑暗炒饭前，先让爸爸尝一尝传统的黑暗炒饭，这也是个很宝贵的记忆呢！” 北原贤人望着面前的一坨番茄色炒饭，沉默了下，还是吃吧，总不能辜负女儿一下午的辛苦，而且他能闻到胡椒粉的味道，既然有胡椒粉遮盖味味道，味道总不会难以下咽吧。 他拿起勺子，动作大气的擓一勺送入口中。 白胡椒粉比较多，将未熟透食物的生味给遮下去了，味道尚能勉强接受，只是口感嘛......软烂的蘑菇，生脆的豆角，柔韧的鱿鱼腿，“嘎嘣脆”的海带丝，以及最后黏糊糊的炒饭，共同交响出了奇奇怪怪的口感。 “好吃吗爸爸？”花谷眼神揶揄道。 北原贤人回忆起女儿曾经说的话，他昧着良心点点头，“好吃。” “好吃？”花谷低下头，用筷子戳了戳炒饭，嘀咕道，“明明不好吃也要逞强说好吃，爸爸现在的表情，还有此时此刻的回答，出人意料的与未来一模一样。” “算了。” “爸爸，花谷给你出一个主意，明天爸爸去问一问认识的所有朋友，谁会做炒饭，谁做的炒饭又这么奇怪，”花谷小脸思索的说道，“花谷有种预感，或许搞清楚这道令爸爸记忆难忘又逞强说好吃的炒饭，究竟是谁教给爸爸的，或许就能知道许多真相。” 北原贤人咽下食物，从口袋里摸出一张银行卡。 这是他下午才去开的新账户，给花谷准备的零花钱专用卡， 别人家的孩子，童年能拥有什么快乐，他不想让花谷缺失那些东西，玩具、零食、新衣服等等等等。 有钱人的家庭他比不了，但他想给女儿一个不比任何普通家庭的孩子差的童年。 但说实话，除了女儿想给自己找好几个妈妈，还有那些未来的事情，他心里真不知道，花谷究竟喜欢什么东西。 索性就给女儿零花钱，让她去买自己想买的东西吧。 北原贤人伸手将银行卡推到女儿面前，“这是你的零花钱，以后有喜欢的东西就去网购吧，钱不够找我说。” 花谷伸手摸起银行卡，翻面瞧了瞧。 北原贤人问道：“现在有计划想买的东西吗？” 花谷仔细想了想，“好像并没有特别想买的东西......突然给花谷这些钱，花谷都不知道该用来干什么了呢。” “那就再想一想。”北原贤人用勺子戳了戳弹性十足的鱿鱼腿，半生不熟，心里颇为愁苦的送入口中。 花谷继续想了会，精神一振，语出惊人问道：“花谷可以花钱给爸爸租一个女朋友吗？可以带回家过夜的那种姐姐。” 北原贤人差点噎了一口，他立马放下勺子，目光警告的瞪了眼女儿。 “我奉劝你最好趁早打消这个危险念头。” “嘁......”花谷不开心的撇了撇嘴。 北原贤人总觉得是不是该找个时机，稍微敲打下小调皮蛋了。 自从上一次，他送给女儿一场惊喜，终于让她老实了一阵子，现在才过去几天，小调皮蛋本性难移，又有了不正经的苗头。 就像今天，他回家才不到十分钟！小调皮蛋已经目无尊长的调戏了他一次，胆大妄为的语出惊人一次。 仿佛危险预警天线顿时传来紧急警报，花谷心中一警，赶忙亡羊补牢的说道：“要不然这样爸爸，以后的零花钱，花谷会用劳动的方式赚取，比如......给爸爸捶腿、洗脚和按摩肩膀。”她话语一顿，接着轻言细语的语气温柔说道：“爸爸每天上学十分辛苦，花谷心疼爸爸。” 北原贤人不含感情色彩的呵呵笑了两声，想用孝顺的言语感动他，来逃避追责......看来小调皮蛋是无论如何都不想抄书和写作业。 也是，小调皮蛋性子活泼得过分，要让她安静下来，静坐几个小时去写字，恐怕能要了她的半条小命。 北原贤人淡淡瞥了眼花谷，这次没跟她计较。 “吃完饭去端一盆热水。” 晚饭过后，北原贤人百无聊赖的坐在沙发上，女儿在浴室里烧热水。 自从家里的经济情况好转，他练琴和练声的动力也减弱了。 之前家里还是女人窝的时候，他能陪她们一起玩桌游解闷，但现在，当真有些不知道该干什么了。 北原贤人拿起手机，手指划了一圈屏幕，目光注视着围棋平台的app图标，没有去点开。 说起来，最近已有许久未下网棋。 主要是除了相武葵，他实在找不到对手。 棋力到了他现在的水平，若没有能够互相砥砺的高水平对手，去找业余玩家下棋，纯粹就是浪费时间，很难很难涨棋，而与ai下棋，又太折磨人，除了受打击，真的是一点意思都没有。 北原贤人也多次试着邀战过职业棋士，但可能看到他的全胜战绩，再看他连职业认证都没有，估计心里都把他当成了作弊玩家，根本不搭理他，北原贤人也是很没办法。 每每想到高中生围棋大会结束后，还要与一线职业棋士进行指导棋定段赛，北原贤人心里就有点着急，知彼知己，百战不殆，可他直到现在，除了翻看历届大赛棋谱，从没有切身体验过，当今一线职业棋士的厉害之处。 228 与百合同学的第一次训练 中央区的高级住宅社区。 灯光明亮的客厅，柏木茉优仰面躺在细腻的白色皮革沙发，右手遮盖眼前，抵挡刺眼的光源。 已经一连几天，她气得胸闷气堵。 被人狠狠扒透了最不可告人的秘密，除了愤怒，她每次面那个混蛋，心底竟然还隐隐感受到一丝害怕。 那个混蛋忍声吞气，竟然足足隐忍了四个月，藏在背地里，悄无声息的收集她信息，然后在她最意想不到的时刻，突然漏出獠牙，亮出刀子，狠狠一刀将她刺穿！ 柏木茉优白皙的五指渐渐握紧光源，用力得拳头都在颤抖，那句笑里藏刀的“生日快乐”，她感觉自己永远都忘不了了。 渐渐过去了五分钟，安静的客厅只闻空调制冷的细微噪音，柏木茉优放下手，表情平静的从沙发上坐起来。 她不想束手就擒，无动于衷。 虽然她接受不了，两败俱伤的代价，但那口恶气，她无论如何，都不想憋屈又无能的咽进肚子里。 至少要把那个烦又碍眼的混蛋给赶出学生会！ 既然那个混蛋是为了拿奖学金加入学生会，偏不能如他所愿。 柏木茉优已经下定决心，就算是为了絮风，也要必须把北原贤人赶出学生会。 但是，不到万不得已时刻，不能让絮风知道，她和那个混蛋的恶劣关系。 因为一旦暴露了，以她对絮风的了解，絮风一定会选择中立，然后竭尽全力的从中调节。 但她和那个混蛋，恨不得势不两立，怎么可能达成和解。 双方手上，可都牢牢攥着相当于能置对方于死地的危险武器，双方又怎么敢去相信对方。 她不可能删掉录音，那个混蛋也不可能删掉照片和视频。 若谁先傻傻的言听计从，主动自毁手里的大杀器证据，那就是蠢到无可救药的笨蛋。 既然无法和解，一旦关系暴露，再恶化到，必须要让絮风去选择题的境地。 介时，絮风会怎么选择？.....柏木茉优心里真的不敢确定，也更不想看到，因为絮风不管做怎样选择，内心或多或少的，都会对她感到失望。 要瞒着絮风，还要尽量瞒着其他人...... 而且还有一点，柏木茉优每每想起就十分可气。 那个混蛋现在成了学生会书记，担任絮风的秘书，天天在絮风面前转来转去，她早已看不顺眼，心里迫切的想找个机会，赶紧将那个混蛋赶出学生会！ 前几天，她才姗姗偶然发现，絮风与那个混蛋，之前居然还在line上聊了那么多话题！ 什么他私下写的小说，还传什么乐谱，甚至那个混蛋还拜托过絮风，竟然替他去做亲子鉴定！ 她陪絮风从小到大，从国小到小学，再从小学一直到高中，她从没有见过，絮风有关系那么要好的同龄男生！那个混蛋真的是大大出乎了她的意料！ 她对北原贤人，这次是彻底升起了警惕心，她之前一直以为，那些警告就已经足够，但没想到，她想得还是太简单了。 万一哪天絮风喜欢上那个混蛋，即使就信那个混蛋所说，他不会答应，但絮风一旦有了初恋心上人......想到这，柏木茉优不再想下去了，若再继续设想，就已经没有她的故事。 “不仅要把那个混蛋赶出学生会，还要想办法，破坏那个混蛋，他在絮风心目中的形象，争取让絮风讨厌那个混蛋。” 运动会可能是一个好机会......柏木茉优默默想到。 要让他一事无成，事事不顺，办不成任何事情，留给絮风一个无能的印象。 ...... 清晨七点十分。 学生会的干部们，会长、副会长、书记和会记，学生会四巨头一大早齐聚学生会办公室。 木长桌的首端，高梨絮风仪态端正的坐于会长坐席。 “会议内容就是这些，各位还有想补充的吗？”高梨絮风视线环视大家。 “我有一个建议，会长。”中村佑希立马说道。 他与北原君早晨一起到校的途中，北原君未雨绸缪，一路上与他商量了许多事情。 中村佑希谨记北原贤人嘱咐的话，提出建议道： “副会长领导执行部，和监察部的同学们，负责推进运动会的所有安排，但我考虑到一点，执行部成员大部分都是女孩子，而且我们这一届的学生会，内部已经没有三年级的前辈。” 中村佑希话语一顿，说出自己的顾虑：“万一有些部团的前辈，态度比较傲慢，不肯配合我们后辈，可能——” 柏木茉优立马开口打断了中村，表情静静说道：“不需要担心，我可以处理好。” 说完，她眼神不含感情色彩的瞥了眼北原贤人，仿佛冷眼质问：你想在我身边安插眼线？ 北原君不方便出面说话，中村佑希心里很清楚，他充耳不闻，坚持把话说完： “我们预算委员会接下来比较清闲，可以抽出大部分人去帮副会长，如果碰到态度不好的三年级前辈，由我们男生出面交涉，也会更方便更容易一些。” “中村同学的确考虑很周到，”高梨絮风点了点头，“预算委员会就去帮茉优和执行部吧。” 柏木茉优缄口不言，没再开口说什么。 这一届的学生会首次组织大型学校活动，絮风看得非常重视，那个混蛋利用絮风的责任心，切入点完美无瑕，即使她固执的拒绝，絮风为了顾全大局，也只会安慰她，想办法说服她。 那个混蛋的行动速度，比她预料中还要快。 “那就散会吧，”高梨絮风起身，视线先转向柏木茉优，“茉优，各部门的沟通和联合，就交给你了。” 她接着转向中村佑希，表情认真说道：“中村同学，你带领预算委员会，配合茉优的工作。” 最后，高梨絮风视线转向北原，含笑说道：“北原同学，你协助我一起统筹全局，还有与茉优的两人三足训练，你也要加油。” 柏木茉优内心大为皱眉，怎么回事，最近絮风与那个混蛋说话，似乎总是保持笑容。 “北原君，我回预算委员会，告诉大家消息。”中村佑希转头说道。 北原贤人点了点头，目送中村离开后，不着痕迹的瞥了眼百合同学。 他就是担心百合同学背后使坏，搞什么恶劣小动作，所以找了个理由，将中村安插过去，以监视柏木团伙组织。 他没有对中村交底，只是说，他与副会长关系不和睦，有点担心对方借机使坏。 他相信百合同学也是这般对自己手下，意思大差不差的解释。 毕竟他俩之间的那点事，也不能向外人说个水落石出，尽管双方势不两立，但彼此还是要心照不宣，互相对外保密。 高梨絮风身子转向好友，想了想说道：“茉优，还有一个半小时上课，利用这段时间，你和北原同学稍作训练下怎么样？” “可以。”柏木茉优静静说道。 三个人来到室外，站在薰衣草花田边，高梨絮风从包里翻出一根粉色绳带，这条绳带，她早早就为茉优和北原同学准备好了。 柏木茉优将粉色绳带接过手。 当着絮风的面，她还要努力装出一副与那个混蛋关系不错的样子，很麻烦，更非常不情愿......于是柏木茉优沉默了会，想出一个借口。 “絮风，我还要通知宣传部这一届运动会的口号，还有一些资料要拿，你能替我去一下吗。” 高梨絮风眨了眨眼睛，内心偷笑，那就放你们过二人世界吧。 “好的，是宣传部吗？我现在就去。” 229 时时刻刻都在争吵 高梨絮风才离开不远，柏木茉优转回头，仿佛目睹到讨厌之物，肉眼可见的速度，她眼神迅速变得厌恶起来。 北原贤人笑道，“装都不想装吗？” 柏木茉优从口袋里揪出一条毛巾，态度冷淡的将绳带和毛巾，丢进北原贤人怀里，冷声说道：“弯腰去系绳子，中间垫一层毛巾，我不想碰到你的腿。” 北原贤人笑了，命令他去弯腰系绳子，这是想让他蹲下行礼？ 他也丝毫不客气，还手一扔，毛巾于空中划过一道弧形线，方向完美，稳准命中百合同学隆起的校服胸襟，晃晃悠悠的挂落在上面。 “如果你非常想裙下走光，我倒也可以满足你想被看光的愿望。” 柏木茉优这才忽然意识到，自己穿着夏季短裙！ 她扯下胸前的毛巾，眼神微恼，静静盯着北原贤人。 “你拿毛巾，我拿绳子，我们一起蹲下。” “可以。” 双方皆是懒得废话，双肩隔着一条缝隙距离，一起弯腰，慢慢下蹲。 或许是时长浇花的缘故？又或者是沐浴露和洗发水味道？他依稀能嗅到，百合同学身上有淡淡的薰衣草花香。 弯腰过程中，北原贤人动作忽然一顿，语气嫌弃道：“你头发刮到我的脸了，很碍事，能系起来吗？” 柏木茉优动作微微一滞，她明白那个混蛋是蓄意报复的回敬她一句。 “谢谢提醒，我回家就把沾上油污的头发清洗上二十遍。”柏木茉优冷声讽刺回击道，直起腰，从口袋里取出发绳，双手背向脑后，将金色长发扎束成一个高马尾辫。 北原贤人等她扎起头发，再次并肩站在一起，他拿着绳带，柏木拿着毛巾。 这一次，才刚刚下蹲到一半，柏木茉优立即抢先一步，语气攻击说道：“离我远一点好吗？保持三十公分距离，我受不了你身上难闻的雄性荷尔蒙味道。” 北原贤人目光淡淡暼去一眼，“你给我忍着。” “而且你的说话声音难听得让我耳朵都快聋了，能不能闭嘴？” 柏木茉优碧绿澄澈的双眸泛起了微恼眼波，她直起腰，澄绿的双眸一直盯着北原贤人，北原贤人也不想输气势，同样直起腰，目光针锋相对，冷静注视着她。 两个人各自不输阵势，目光紧盯对方。 约么两分钟过后。 “你到底是想吵架，还是想训练。”柏木茉优冷声质问道。 北原贤人语气平淡回答道：“我也想把这句话问问你。” 氛围继续僵持了片刻。 直到北原贤人都已经快把她双眼皮上的眼睫毛给数清楚，他收回视线，不耐烦说道：“可以开始了吗？别再故意找茬。” 柏木茉优也收回目光，懒得搭腔。 两个人再次并肩站，一起慢慢蹲下，这一次，终于磕磕绊绊的捆上了绳子，两个脚腕之间再垫隔一层毛巾。 百合同学和他的左右腿捆上绳带，再一起站起来，北原贤人微微调整了下姿势，他忽然感觉，两人三足这个项目，似乎与他想象中大不一样。 原本想当然认为两人三足，无非是注重下动作的协调性即可，根本没有难度可言，但现在才发觉......完全不是想象中那样简单。 为了保持动作和重心的一致性，避免摔倒，两个人迈步的动作，必须高度配合且连贯一致，然而这就免不了，双方身体的某些部位，这里会碰一碰，那里又要摩擦几下。 峰高的夏季校服，男生校裤是长裤，虽然百合同学穿着百褶短裙，有那一层布料隔着，不会肌肤相碰，但到了两人的上衣......就都是短袖了。 北原贤人沉默了会，他低下头，先看了眼自己的右臂，接着看向柏木茉优那光洁白嫩的左臂，似乎这点距离，行走时免不了要肌肤相碰。 北原贤人使了个眼色，示意她走一步试试 柏木茉优冷淡的“嗯”了声，这次十分听话，没有作对。 绑上了绳带，她也感觉到了，这个游戏并不简单，若是一方不听话，只要稍微存心作对，后果就是两个人一起咕噜噜滚倒在地。 “我数123，然后同时迈步。” “嗯。” “123......123......” 尽管两人已经十分注重间距，互相躲着胳膊，姿势别扭的徐徐前进，但行走时，北原贤人还是有一瞬间感觉到，右小臂忽然传来柔柔的触感，紧接着，他身侧的柏木茉优，动作闪电般的迅速抽回胳膊，立即停下脚步，表情静静盯着他。 “你瞪我也没用，我也没办法，”北原贤人耸了耸肩。 “要不然上网查一下别人的比赛视频？” “你离我远一点。”柏木茉优先冷声警告北原贤人一句，接着从口袋里拿出一包湿巾，拆开，抽出一张，低头认真擦拭胳膊被碰到的部位。 北原贤人看得不爽，真是矫揉造作，但也懒得理会她。 他掏出手机，上网搜索，其它学校的两人三足项目的比赛视频。 柏木茉优一边用湿巾擦拭胳膊，一边投去视线，等北原贤人点进视频一瞧，两个人顿时都变沉默了。 原来两人三足捆住脚后，若想奔跑，必须像赤壁之战那般，两条船连接在一起，双方勾肩搭背，才能较为平稳的行走和奔跑，最次也要揽着彼此的腰。 视频才刚一播放完，北原和柏木异口同声的说道： “你趁早放弃妄想。” “我劝你别做美梦。” 北原贤人冷眼相待的收起手机，他就知道那家伙，肯定会抓住机会，恶意挖苦他，所他也没落下那一句。 “你把胳膊背在身后，我们就算走得慢一点也无所谓。” 柏木茉优没搭腔，但默认了北原贤人的建议。 两个人继续尝试着走了几步，姿势很别扭，很奇怪，但平稳走路还是没问题。 北原贤人内心轻叹了口气，心里十分无奈。 估计到了赛场上，其他人都是配合默契，健步如飞，迅速冲向终点，而他俩，那就是姿态异样，墨墨迹迹，龟速磨蹭到终点线， 而且赛场上，有两种选手，最为引人瞩目，一是冲在最前方的第一名，二是落在吊车尾的倒数第一名。 而且，如果倒数第一名选手，他远远落下好几圈，当所有人都已跑完结束，赛场上只剩下他，所有人都等候他，那一时刻，他所受到的庞大关注量，无疑是赛场上最闪亮的焦点，甚至在某些方面上，他比冠军都要闪亮。 “已经够了，”柏木茉优停住脚步，“今天就到这，以后每天像这样训练五分钟就够了。” 北原贤人无所谓的说道：“随便你，反正到时候我是不怕丢人，你也能不介意就好。” 说完，他指了指脚两人脚腕上的绳带，“一起蹲下？” “你可以少说些废话。”柏木茉优语气淡淡说道。 北原贤人摇了摇头，说道：“在你身上，我是真的看不出一点女生的优雅。” “在你身上，我也看不出丝毫男生的风度。” 两个人一刻不停的斗着嘴，并肩一起慢慢蹲下，北原贤人抽出毛巾，柏木茉优揭开绳带，分工明确，次序井然，避免彼此的肢体触碰。 解开了束缚，柏木茉优果断远离几步，她连一句话都欠奉，扭头走向学生会办公室。 “你等等。”北原贤人叫住她，从口袋里取出一个厚厚的信封。 这是柏木茉优之前妄图收买他的那些钱。 北原贤人走上前，抽出一沓纸笔，递到柏木茉优的手前，“原封未动，一円没花，你数一数。” 北原贤人话语一顿，此时此景......偏僻的小地方，一男一女进行金钱交换，旁边还有一间小房子......怎么总感觉有些奇怪，像极了一种最古老的商业交易项目。 柏木茉优脚步一顿，她微微侧目，用眼角余光，斜视向北原贤人手里的钱，然后伸手拿回来，然后头也不回的继续走向木屋。 北原贤人忍着古怪的感觉，尾随她走进屋里......他得回屋拿书包。 230 把女人想得太简单了 学生会办公室。 守着北原贤人的面，柏木茉优已经毫不掩饰，她光明正大坐在高梨的会长专座上，双手环胸，冷眼看着北原。 北原贤人拎上书包，懒得打招呼告别，走向门口，正要开门离去，背后忽然传来百合同学的声音。 “明天带雪球来学校。” 北原贤没有搭腔，继续伸手开门。 柏木让他带兔子来学校，不是准备找胖兔子秋后算账——有高梨在，她也不敢拿胖兔子怎么样——那家伙无非担心，高梨想探望兔子，会跑到他家里罢了。 在这件事上，北原贤人与她还是观点一致。 他也不想让高梨去做客，因为那无疑是羊入虎口，送食上门！ 当然，他不是老虎，而是家里有一只调皮又作恶多端的小老虎。 他还记得清楚着呢，之前，他要求雨宫雅柊去家里坐一坐，结果还没坐俩小时，雨宫雅柊就惨被花谷和琴音姐折腾到湿身，还差一点被迫留宿。 北原贤人即使用脚趾头想一想也能预料到，那只顽劣的小调皮蛋，终于逮到她眼馋觊觎已久的高梨姐姐，怎么可能轻易的让高梨逃过一劫！ 小孩子犯了错，还容易获得谅解，但到时候，他脸面上得有多尴尬！ 柏木茉优冷眼望着门口，语气毫无感情色彩的又重复了一遍：“你听没听见，明天带雪球来学校。” 北原贤人充耳不闻，继续拧动门把手。 那家伙时常懒得理会他，他又不是受气包，凭什么不能以牙还牙。 带上门，来到学生会室外，北原贤人走向树林，但没走两步，他脚步忽然停顿了下。 女儿昨晚嘱咐他，问一问身边的朋友，究竟谁做的炒饭，那么奇怪又黑暗。 北原贤人沉思稍会，他尝过柏木的料理，以她的做饭水准，虽然不太可能，会做出那么有失水准的黑暗炒饭，但现在回去问她一句，也花不了一分钟。 他扭头返回学生会门口，伸手去开门，门刚刚推开几厘米，忽然砰一声闷响，门框似乎碰到了什么东西，屋内旋即响起踉跄的脚步声。 隔着门缝，北原贤人伸出脑袋，视线瞄进去，门缝里，柏木茉优动作吃痛的蹲在地上，她低着头，轻揉自己的左脚大拇指。 北原贤人内心汗颜，似乎他刚才充耳不闻，一直懒得搭理百合同学——事关心目中的老婆——百合同学不放心的追了出来，然后就...... 柏木茉优猛地抬起头，眼神恼怒的看着门缝外的那只眼睛。 “你卑鄙......！” 北原贤人心里有一点点尴尬，他真不是故意的，这下还解释不清楚了。 隔着门缝，他语气试探问道：“你会做炒饭吗？” 柏木茉优蹲在地上，冰寒着脸，视线盯看门缝片刻。 “......不会。” 北原贤人稍一迟疑又问道：“你喜欢穿高跟鞋吗？” 未来的他，还收藏一双断根的红色高跟鞋，他一直感到匪夷所思。 “......不穿。” 还有一条白色围巾，一副粉色面具.......北原贤人隔着门缝看门内，“你喜欢什么颜色的围巾？有想过戴面具吗？” 柏木茉优扶着墙，一只脚维持身体重心，慢慢站起来，她不知道那个混蛋，为什么要问这些奇怪问题，但此刻，她很生气，一句话都不想再跟他多说！ 她动作愤怒的突然伸手去推门，北原贤人眼疾腿快，赶紧后退两步，砰一声！门被重重摔上！ 听着饱含杀棋的重重关门声，北原贤人心里都有点为百合同学的小细胳膊担心，用这么大力气，手臂不疼吗，肯定都震麻了吧。 说不定她现在就蹲在门口，吃痛又后悔的揉着胳膊。 如果趁现在抓准时机，再一次突然开门，应该还能给她狠狠来一下吧......北原贤人默默想到。 但后面，两个人可能就会打起来。 总感觉最近百合同学对他，已经越来越不再压抑自己的情绪，该甩脸子就甩脸子，该愤怒就愤怒，现在竟然又玩起突然袭击......完全不像她对待其他人时，即使内心又恼怒又生气，面上也是一脸平静。 这是有多恨我，已经讨厌到丝毫不加掩饰了吗......北原贤人无奈的摇了摇头，转身走向林间，边走，背着身说道：“明天上学，我会带上雪球。另外，刚才那是意外，我不是存心故意。” 三分钟后，走出学校树林，北原贤人远远看到了回归的高梨。 高梨絮风远远招手打了个招呼，步伐很快但不失大家闺秀的优雅的走上来问道：“训练结束了吗？” 北原贤人点头附和，又拿那几个问题，来问高梨。 “高梨同学，你会做炒饭吗？” 突然谈起一件很远的事情，高梨絮风神思略有意外。 “咦，炒饭？......虽然以前与妈妈一起做过，但自己还从没有动手尝试过。” 北原贤人了解的点了点头，继续问：“你们家的炒饭，会放圣女果、蘑菇、豆角、鱿鱼腿和昆布吗？” 高梨絮风一时竟听得有点迷茫，圣女果？蘑菇？豆角？好奇怪的食材， 她稍稍犹豫了会，问道：“北原同学，炒饭，应该要放鱿鱼腿和昆布吗？总感觉.....这是不是有点奇怪呢。”高梨絮风话语一顿，尴尬不失礼貌的微笑道：“抱歉，可能我孤陋寡闻，炒饭肯定也有许多的其它做法吧，我回头替你问一问妈妈。” 教我炒饭的人，应该可以排除高梨絮风了......北原贤人继续一连串问道：“你喜欢穿高跟鞋吗？喜欢什么颜色的围巾？有想过关于戴面具的事情吗？” “那个......北原同学请等一等，让我挨个想一想。” 高梨絮风神思认真的逐一想了想。 “高跟鞋，我还不到那穿那种鞋子的年龄吧，而且听妈妈说，高跟鞋好像很硌脚？那我还是更喜欢舒服的平底鞋和运动鞋。” “围巾的话......我应该喜欢粉色和白色？如果不讲究穿越搭配，粉色和白色应该是女生都喜欢的颜色吧。” “戴面具？我还从没有想过，以后应该也不会碰到需要戴面具的场合吧，嗯......这听起来有点像假面舞会。” 还是什么都没问出来，北原贤人心里颇为失望。 北原同学为什么要关注炒饭，还是那么奇怪的炒饭......高梨絮风想了想，忽然说道：“其实，茉优会做炒饭，北原同学知道吗？” 北原贤人默然无语，百合同学明明会，却装作不会，撒谎骗他，这就是好感度太低的后果。 “那她穿高跟鞋吗？” “从没见茉优穿过，但茉优应该不排斥高跟鞋，” 闻言，北原贤人一时间沉默起来，如果他未来收藏的那双高跟鞋，竟然是那家伙的鞋子......他真不到该发表什么态度了。 “如果她穿高跟鞋，以你对好朋友的了解，她会选择什么颜色的高跟鞋？” “什么颜色的高跟鞋......”高梨絮风继续思考一会，“北原同学，其实这里面，有一个男生的思维误区。” 她抬起头，笑着解释道：“女孩子不像男生一样，不论是高跟鞋，还是围巾，又或者其它东西，如果女孩子喜欢一样东西，肯定不会只买一种颜色吧，白色、卡其色、可爱的粉色和醒目的红色，等等颜色，我觉得应该都会有吧。” 北原贤人表情微微一滞，好像是这么个道理啊。 不是他把事情想得太简单了，而是把女人想得太简单了。 231 你和妈妈都是笨蛋 八点钟的峰高，校园内已随处可见学生身影，北原贤人看到有些音乐社团，部长干脆带领部员，在校园内就地展开部活——听说这还是得到了校长和理事们的肯定，搞什么宣扬峰高的特色校园文化，以吸引明年的应届生——他们抱着大大小小的乐器，或是聚集在树下，或是围绕草坪旁，集体演奏不嘈杂的乐章。过路的同学早已见怪不怪。 北原贤人顺着大路经过体育馆，再走进藤蔓装饰的校园长廊，从过路同学的交谈中，他还能偶尔听闻《明日乐队》的风头余热。 即使已经过去半个月，现在依然有不少人，还在谈论着那场比赛的余热新闻。 北原贤人不想太早进教室，干脆漫无目的的游逛校园。 不知不觉，他回过神，已经驻足在小小的人工湖畔前，不禁思绪涌动，记得上一次来湖畔附近，还是雨宫雅柊转校那一天。当时湖面铺满粉色的樱花瓣。 断跟的红色高跟鞋，黑暗炒饭，手写的汉语拼音表，白色围巾，退换的手机，普通的粉色面具。 现在只剩下雨宫雅柊，他还没有去问。 前三者未来之物，尚且容易寻找线索，尤其是手写的汉语拼音表，他心里已经有些眉目。 而后三者，范围性太大，还很难调查。 但说实话，他心里其实并不急切和热衷于去调查这些未来之物——除了断跟的红色高跟鞋，他属实十分好奇——但既然女儿很认真，很上心，好奇心非常强烈，那就当为了花谷的好奇心去调查吧。 北原贤人低头对视湖面的模糊倒影，默默思索，雨宫雅柊与那些未来物品之间的可能性。 其实不用特意去问，以他对雨宫的了解，轻松得出结论。 炒饭......可能性渺茫，小宅女能顾名思义的猜出炒饭是什么东西，就已经算是她的大胜利。 红色高跟鞋？......不可能，想都不用想，绝对不可能，她嫌硌脚，而且小宅女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家都懒得出一步，她绝对绝对不可能，去穿什么高跟鞋！ 北原贤人敢肯定，可以说，雨宫雅柊穿高跟鞋的概率，与他竟然去穿高跟鞋的概率，大小不相伯仲！ 但还是要想办法，去找雨宫雅柊一趟，他还有其它事情，要与小宅女谈一谈。 似乎两个无条件且必须答应的要求，把小宅女给吓到了，最近雨宫雅柊一直在躲他。 要想悄悄的逮住她，得想个办法。 ...... 二年g班教室的最后一排。 雨宫雅柊根本没有去听讲，她的耳朵，已经完全过滤掉了老师在啰嗦的讲课声， 她手背轻轻托着下巴，视线无聊的远眺窗外的蓝天白云。 讲台上的老师，对此视而不见。 同学们也习以为常。 因为全校人都知道，雨宫同学不需要听课，即使上课总在发呆，看风景，甚至是趴桌子上睡觉，雨宫同学考试也能轻松拿到年级前十名， 没多久，教室里的音响传送出《威斯敏斯特钟声》，下课铃打响。 雨宫雅柊悄悄移动目光，通过不甚清晰的玻璃窗倒影，暗中观察邻桌的笨蛋。 北原贤人停止转笔，余光悄悄斜了眼邻桌的小宅女。 他挺直腰，正准备起身时，警惕又戒备的小宅女，立马抢先了他一步，迅速起身，逃跑般的快步走向教室后门。 北原贤人眼角余光目送她离去，内心十分无语，怎么搞得他就像什么危险人物一样，至于这么害怕吗。 他简单收拾了下课桌，与往常无二般出去散步，离开教室。 十分钟后。 掐着上课铃打响的前夕，雨宫雅柊身影出现在教室后门口，她依旧戴着“面具”，维持那副“你们别来打扰我”的冷淡表情。 第一时间，她视线先瞥了眼空荡荡的邻桌——那个笨蛋还没回教室——然后走向自己座位。 十余秒过后，年轻的女英语老师，胳膊夹着课本，款款走进教室，等她站到黑板前，北原贤人却依然迟迟未归。 雨宫雅柊不禁微微蹙下了细长双眉，都已经上课时间，那个笨蛋到底跑哪去了。 难道又被哪个女生，带到了体育馆后面？ 慢慢五分钟、十分钟过去了，直到最后一节课结束，放学铃打响，北原贤人依旧未回教室。 雨宫雅柊内心很气的瞪了一眼玻璃窗倒影中的邻桌空位，那个笨蛋一声不吭，连个招呼都不打，突然就渺无音讯的玩消失，令她心情很烦很不爽！ 书包还在桌洞里......难道他去了学生会？......最近好像是有运动会......她心烦意乱的瞎想了会，回过神时，教室内已经不剩几个人。 避免被回来的笨蛋给翁中捉住，雨宫雅柊心烦的弯腰拎起桌侧书包，冰着脸，快步离开教室。 离校途中，她能感受到分散在各处，那些偷偷打量她的目光，耳朵还常能听见一些熟悉的名字。 总有些人偷偷说悄悄话，不仅讨论她，还经常拿她与谁谁谁，一起作对比。 其中最常出现的名字，就是当初找她借口琴的狐狸精。 这一次，雨宫雅柊耳朵就敏锐的注意到，不远处两位男生在交头接耳，小声聊关于她的悄悄话： “喂，拓真，我听消息，新版杂志已经印刷完一批，即将发行，已经补充了雨宫同学的排名，还有这届的一年级女生。拓真，新版杂志的top1女生，你觉得是谁？” “按道理来说，头魁肯定是雨宫同学？她颜值、身材、才华和名气，样样不缺，估计都已经是内定的榜一了吧，”男生话语一顿，摸着下巴，又设想的说道，“不过......如果在《明日乐队》之前，发行新版杂志的话，这个结果应该没有悬念，但比赛之后......我还是认为，我们的会长能再坚守一下阵地，也说不定，会搞出一个并列的top1？” 又有人拿她与某人做对比，还擅做排名！......雨宫雅柊忍着厌烦，加快脚步，她一刻都不想在这个充满无趣的校园里多过停留。 好在峰高的“归宅部”没有几个人，数量稀少，堪比一级珍稀动物——像她一样，放学铃一响，立马就回家的学生，数量非常少——等她抵达校门口附近，周围终于清静下来。 雨宫雅柊视线投向四周，寻找茜姐的停车方位，快步走过去。 路上，她眼睛盯准一颗石子，走近，然后内心愤愤的一脚踢出！石子顿时被远远踢飞。雨宫雅柊语气恨恨的小声嘀咕：“叫你乱跑，笨蛋！......笨蛋！笨蛋！” 撒完气，她调转方向，快步走至车前，伸手开车门，俯身坐进后座。 刚一落座，雨宫雅柊忽然惊觉，身旁还坐着一个人！ 她赶紧扭过头，顿时气不打一处来，语气半是质问：“你怎么在车里！” 北原贤人语气半是开玩笑：“我不在车里，难道要在车顶？” “不准引开话题，你为什么在车里！” 还真是霸道呢......北原贤人直接说道：“我在等你啊，这不是显而易见吗？专门来找你，难道看得还不够清楚？” “你！”雨宫雅柊语气一滞，旋即内心气呼呼。 自己之前像个笨蛋所作的一切行为，就像被那个笨蛋给算计戏耍了一般！连情绪都被肆意玩弄！ 她用力地别过头，视线注视车窗外，语气不满说道：“茜姐，你怎么能让来路不明的人随便上车。” 主驾驶室上的竹下茜笑而不语，聪明的没有去接话。 稍会，雨宫雅柊唇齿轻启，她有心想问，笨蛋没去上课，是否就是为了提前早退，藏在车里埋伏她， 但这样说，就显得她好像非常关心那个笨蛋一样，还是狠狠闭紧了双唇。 可旋即，雨宫雅柊又立马回想起来，无条件且必须答应的两个要求！ 她心情顿时变得惴惴不安，还有点害怕。 笨蛋找上门，要来提要求吗？ 如果现在逃出去，肯定会被他严重小瞧！ 万一笨蛋提出那种非常过分的要求，我该怎么办？ 万一笨蛋又要让我去他家，还要强留我过夜，我该怎么办...... 雨宫雅柊努力维持着镇静表情，戴上那副“冷淡面具”问道：“你找我什么事。” 北原贤人内心感到好笑，没去戳破她那忐忑的小心绪，先找一个舒缓的话题聊一聊，给小宅女一点时间，找回勇气。 “你会做炒饭吗？” 虽然他肯定，小宅女绝对不会炒饭，但还是象征性的问道。 雨宫雅柊环手于胸，凝望车窗外，冷呵了声，“呵，炒饭？你小看谁呢，不就是炒饭吗，当然会做！” 北原贤人：“......” 听起来总觉得有些耳熟，似乎他忽悠小宅女野酸枣是海棠果时，就听她说过近乎一模一样的话。 北原贤人内心略感无奈的摇了摇头。 一个百合同学，明明会做炒饭，却脱口撒谎，硬要装不会。 一个小宅女，压根都不一定吃过炒饭，却非要逞强的不懂装懂， 若探究两者的心理差异，所导出的截然不同的结果，倒也是一件趣事。 不过，北原贤人记得春天那会，雨宫雅柊常常戴围巾，遮掩自己面容，但那时，她总戴粉色围巾。 北原贤人斟酌稍会，开口问道：“你有没有白色围巾？......想没想过，送给我一条？” 雨宫雅柊身体微微一滞，他想找我要围巾？！ “你想对我的围巾，做些什么奇怪的事情？”雨宫雅柊转过头，语气古怪问道。 “什么都不做！我能对你的围巾做什么！”北原贤人没好气。 雨宫雅柊忽然灵机一动，又赶紧说道：“那我们约定了，你现在对我使用一个要求，我明天送你一条白色围巾，不许耍赖！你现在只剩下一个要求！” 你想得挺美好，真是天真又幼稚......北原贤人立即拒绝道：“这是你一厢情愿送围巾，跟我的要求没有任何关系。” 说完，他话语一顿，如果接下来，再问她红色高跟鞋的事情，是不是容易被误会成要送礼物？ 北原贤人稍作斟酌，拆解成了两个问题。 “你喜欢什么颜色？” 听闻，雨宫雅柊一时间陷入深思......我喜欢的颜色......喜欢什么颜色...... 她自己也说不上来喜欢什么颜色。 雨宫雅柊回过神，托着腮，凝望着车窗外，“你管我喜欢什么颜色，就是不想告诉你。” 北原贤人表情不意外，他早已习惯，小宅女时常与他刻意对着干的不逊态度，虽然有时候比较头疼，但总比以前，她一口一个混蛋称呼他，还经常动手动脚要友好许多。 “行吧，还有最后一个问题，你习惯穿高跟鞋吗？” 雨宫雅柊微蹙细长清秀的眉毛，高跟鞋？ 以前有一次，她在家里十分无聊，看到妈妈的那种鞋跟又尖又高的奇怪鞋子，尝试穿过一次，但脚才走到第三步，她立马就脱鞋丢掉了！ 雨宫雅柊语气果断说道：“什么？高跟鞋？你是笨蛋吗？笨蛋才穿那种鞋子，妈妈是个笨蛋，你也是个笨蛋。” 232 这么近，那么远 雨宫雅柊凝望车窗外，若有所指问道：“你早退一节课，就为了问我这些莫名其妙的事情？” 北原贤人眼看也该谈正事，单刀直入说道：“我赢了赌约，两个要求？别忘记，反悔就要趴在地上，学小狗叫一百声，这是你定的惩罚。” 雨宫雅柊身子微微一滞，当初她提出赌约的时候，根本就没去想过，竟然还有输的可能性。 很不情愿，很想反悔，可如果翻脸不认账，绝对会被那个笨蛋给取笑和小看。 逃已经逃不掉了，雨宫雅柊轻咬着下唇，视线望着车窗外，“少在那得意忘形，不就是两个要求么，你说吧......别太过分.....” “暂时保留。” “啊？”雨宫雅柊有些意外的扭回头。 北原贤人再次重复一遍：“暂时保留，以后再用，可能在一年后，也可能是两年后。所以，你没必要再害怕躲着我。” “谁害怕了！少在那自以为是......只是单纯的不想看见你。”雨宫雅柊急忙顶嘴反驳。 主驾驶室，竹下茜眼睛瞟着后视镜，强忍着不笑出来。 欲盖弥彰的逞强，漏洞百出的倔强，小姐那副自欺欺人的嘴硬姿态，真是可爱到好笑。 “茜姐，你笑什么！” “啊没有，我刚才在笑吗？”竹下茜赶紧表情一正。 “分明就是笑了！我的位置角度能看到！” “......”该怎么说呢，北原贤人曾不止一次认为，如果花谷和雨宫雅柊互换灵魂，十岁的女儿反而比雨宫更像十七岁的女生。 竹下茜赶紧转移话题，回头问道：“北原同学要回家吗？我和小姐送你一程。” “不了，我有其它事情要回趟学校。” “好的，我把车停到附近人少的地方，北原贤人再下车能方便些。”竹下茜体贴的说道，发动车辆。 北原贤人转看向雨宫，用眼神问她还有话要说吗。 雨宫雅柊后背靠着车座，熟练地转过头，双手环胸，继续看窗外风景，装作视而不见。 车辆停稳后，门锁解开，北原贤人伸手打开车门，转头说道：“那我先走了，竹下桑再见。” 轮到雨宫雅柊时，北原贤人话语一顿，省略主语，只是简单说了句“再见。” 他走后，竹下茜始终没有发动车辆，一直停泊原地。 雨宫雅柊目睹着窗外风景，稍会，她问道：“茜姐，为什么还不走。” 竹下茜笑道：“想多给小姐一点时间去看北原同学的背影。” 雨宫雅柊眼神嗔怒道：“茜姐你在说什么胡话呢，我们快走！” 竹下茜忍着笑意按下电打火，驾车慢慢驶向公路， 通过后视镜，竹下茜不时悄悄瞄一眼后车座的雨宫小姐。 其实，小姐最近悄悄变了许多。 她偶尔从小姐的脸上，竟然能捕捉到一丝寂寞神采，就像现在。 这是没回国之前的小姐，从不会流露出的软弱表情。 竹下茜收回目光，她能够理解，小姐心情低落又寂寞的原因。 虽然她不清楚学校里的状况，但她大概可以猜到，北原同学与小姐之间，极少极少交流说话吧。 明明非常熟悉，却要装作不相识，更不能靠近，每一次放学都在无声告别，放学后也无法见面，这种难受又压抑的相处方式，才令小姐感受到了低落和寂寞吧。 这并非习惯了忍受黑暗的人，得到阳光后，又一次失去那么简单。而是站在黑暗里，阳光就直照在眼前，却无法伸手去触及，甚至只能眼睁睁看着，自己的阳光一步一步向别人走去。 竹下茜心里轻叹了声，心里迅速组织言语，转移小姐的注意力。 刚才北原同学表现出了一个细节，竹下茜看在眼里，记得很清楚，她微微露出了一丝笑容，搭话道： “小姐，我猜你们私下相处的时候，北原同学从没有使用过任何称呼方式，去称呼小姐吧。比如......雨宫同学这种称呼？” 雨宫雅柊慢慢回过神，脑海翻篇回忆，她与笨蛋以往相处的所有细节。 “小姐，你再想一想，北原同学刚才对你说再见。” 雨宫雅柊收回思绪，茜姐说的没错。 只有附近有外人在场时，那个笨蛋才称呼她雨宫同学，而平常，他都是省略主语。 “知道为什么吗？”竹下茜轻轻转动方向盘，拐过十字路口的转角。 “因为北原同学，他也不知道该如何称呼小姐呢......雨宫？雅柊？现在还都不太合适吧，所以，他干脆擅作主张的省略了人名主语。” “可以确定，北原同学，他非常不想用生疏语法，称呼小姐叫雨宫同学。” “莫名其妙，茜姐你到底想说什么。”雨宫雅柊小声嘀咕道。 话虽这么说，她嘴角还是隐隐抬起了一弯弧度。 他不想与你变得疏远......竹下茜没有点明说出来，相信这么简单的事情，小姐还是能明白。 而且若是说出来，小姐又要怪她在说胡话了。 竹下茜话语停顿了会，目光瞟了眼后视镜，语气打趣的笑道： “小姐不也是一样吗，从来没用过北原同学这种称呼......我该说是巧合呢，还是心有灵犀的默契呢？” “茜姐你又在说胡话！” 竹下茜笑而不语，她瞟着后视镜里恢复精神的雨宫小姐，心情同样变好了些许。 其实小姐也已经明白，她自身越是知名，越不方便去接近北原同学。 而小姐之所以抗拒上镜，除了讨厌出门和见陌生人，小姐是想让世人，慢慢淡忘她的存在。 在这个娱乐至死的年代，哪位艺术家又或者艺人，敢保证自己是一颗常青树？若不去频繁的接通告，想办法登上各个电视和网络节目，保持存在感，名字难免会随着时间被公众渐渐淡忘。 只要小姐三年五年不上镜，只要等到自己的名字，在公众耳中变得陌生，变得不知名，再等两个人相处时，北原同学的心态在各种意义上，都能够轻松许多吧。 竹下茜心里慢慢叹了口气，她除了感慨系之，还能够说些什么呢，若以正常人的利己观来看待，小姐真的为北原同学牺牲了很多东西。 233 那本未来的杂志 离开雨宫雅柊的车后，北原贤人返回学校，一路前往社团楼，来到三楼的演奏部。 还没走到门口，就能听到呜呜乱叫的萨克斯声，北原贤人听得头皮都麻了，哪位才子在把萨克斯当成唢呐吹，胡七八吹得像猪嚎叫，完全不着调，想要人命吗！ 隔着一堵墙，都能清楚听到菅原部长忍无可忍的大吼声：“小岛，给我住嘴！你要敢在运动会开幕式上给我吹出猪叫声，我非扒了你的皮！！” 北原贤人无语的敲了敲门，很快，门从里面打开，一个女孩子探出脑袋，等看到北原贤人，顿时惊呼了一声。 “啊！北北，北原同学你找谁！”女孩子磕磕绊绊的说道。 你反应未免有点大了吧，北原贤人内心汗颜。 他仔细一打量，这个女孩子，开学第三天，硬带着他去过体育馆后面，然后被他当然的拒绝了，怪不得反应大。 “请叫一下你们部长。” “是！”女孩子慌慌忙的缩回头。 很快，菅原部长就顶着一脑门黑线走出门，北原贤人有些想笑，脾气一直很好的部长，居然彻底是被杀猪嚎的萨克斯给折磨崩溃了。 菅原部长做好表情管理，干咳嗦两声说道：“刚才有点失态，被一个新来的外行后辈给气到了。”边说着，他勾肩搭背，揽住北原的肩膀，“北原，怎么有空光临演奏部，难道想来指导一下工作？” 北原贤人没有解释，给部长使了个眼神。 菅原部长顿时了然，他转过身，面朝活动室，语气恨恨命令道：“自由训练！我回来之前，给我拉住小岛那家伙，让他离萨克斯远一点！” 两个人顺着走廊登上五楼，来到一间安静无人的活动室。 北原贤人走进门，环看这间并不宽敞的屋子，心情一时间颇为感慨，这是当初命运引力乐队最初的那间活动室。 菅原部长关上门，拉出两张椅子，坐下来问道：“学生会的事情？” 北原贤人点了点头，落座对面。 “我和柏木同学现在的关系很恶劣。” 菅原部长表情意外的问道：“大概有多恶劣？” “我们可能就差打起来了。” “就差打起来的地步......”菅原部长沉思了会，表情古怪的抬起头，问道：“北原，你说实话，你是不是对高梨会长有想法，然后被柏木同学发现了？” 北原贤人没好气道：“跟抢女人没关系，没有这么狗血，原因挺复杂，总之就是我被她非常讨厌了，然后可能要进行暗斗。” 菅原部长若有所思的点点头，北原不想说，他也没去深究原因。 “好，我明白了。” “放心吧北原，你可是我们男生打入进女子学生会的九级特工！峰高的三百人男生内部群体，就是你最可靠的后盾。” 北原贤人内心略有汗颜，他都快忘了自己还是个特务身份。 这么一想，他是学生会书记，也就是学生会会长的秘书，同时还兼任风纪委员长，不知不觉，原来已经潜伏到这种程度了吗。 “这样的话，柏木同学计划要在运动会上，暗中对你出手？”菅原部长摸着下巴，喃喃自语。 接着，他一副“就交给我们吧！”的可靠姿态，挥斥方遒。 “你放心，虽然“柏木孟德”傀儡了学生会朝廷，是个大奸臣，但我们峰高男生，也绝不是能被小瞧的存在！如果她是曹操，那我们就是赵高！......诶对了北原，你知道赵高吗，就是那个指鹿为马，能搞定秦始皇的厉害家伙！我们在历史书上学过。” 竟然还有人自比是赵高，那可是大太监吧......北原贤人十分无语，一时间竟不知该说些什么，菅原部长那一肚子奇怪的历史知识，属实有点不好描述。 “咳咳，赵高指鹿为马的时候，秦始皇已经没了，那是秦二世，”北原贤人话语一顿，没好气说道，“我跟你讨论什么赵高，说正事。” 菅原部长表情非常认可的点了点头，“北原，原来你也很懂嘛。” “那我们讨论一下如何对付柏木孟德。” “你看，先划分一下实力对比，柏木孟德是副会长，手下的人还掌管着执行部和监察部，相当于丞相...丞相......”菅原部长苦思冥想，精神一振，”丞相、尚书令和锦衣卫！” 北原贤人默然无语，他心里估摸着，丞相和尚书令，好像根本就是同源官职吧，菅原部长脑子是怎么把执行部比喻成了尚书令......倒是把他这个书记，比喻成尚书令，那还勉强差不多。 而且监察部和锦衣卫又是什么鬼，虽然职责方面有那么一点点相似，但监察部的权利，可远远没有锦衣卫那么大，唉，既然肚子里的历史知识不咋多，就别拿出来闹笑话了。 “行行行，别说那么复杂，到时候见机行事吧。”北原贤人有点心累的说道。 “好，那些事先不谈，北原，我给你看一样东西。”菅原部长手掌掩声，神神秘秘的说道，他起身，走向角落里的小铁厨。 北原贤人视线看去，立马想了起来，藏垢纳污的杂志铁厨！里面很多盒装橙汁，几排盒装橙汁背后，潜藏着那些不可告人的杂志！ 很快，菅原部长就从中翻出来一摞崭新杂志，他抽出一本，摆在北原贤人面前。 菅原部长笑道：“北原，还记得吗，峰高女生top榜，终于印刷完了一批新版，这一版里面，有你亲自给雨宫同学的打分和排名，这种很有象征意义的东西，免费送给你一本。” 北原贤人低头望着面前的杂志，心情有些复杂。 不只是时隔四个月，他与雨宫雅柊的巨大关系变化，还有花谷曾说过的未来。 这本杂志，同样是他未来的物品之一，而且很可能，还是意义最特殊的一件，因为这本杂志，可以说是他亲手创造出的东西。 而且未来的他，那些现在还存放在童年回忆箱里的老照片，他和小宅女的童年合照，后来全部都不见了——除了这本杂志以外。 他翻到杂志最后一页，果不出其然，是一个非常熟悉的人。 雨宫雅柊弹奏钢琴的画面，就是那部常见的媒体宣传片：她穿着一身深邃的黑色花褶礼服，对坐在白色三角钢琴前，长发飘扬，身姿在背景灯光的映照下，彰显耀眼夺目，而且微微侧过的眼角余光，丝毫不加掩饰的表露不悦愠色，仿佛正对谁发怒。 照片下面有两行小字。 神秘人a的评分：容貌11（+），气质11（+），身材10。 神秘人a的评价：脾气不好，不易接近，离她远点。 菅原部长解释道：“我们一致认为，这张非常帅气的照片，最能展现雨宫同学的性格魅力和气质魅力，所以一致公认的选择了它。” 北原贤人目光注视照片片刻，手掌轻轻合上杂志，抬头说道：“谢谢，我收下了。” 菅原部长表情一时间竟颇为意外。 “北原，我还以为你不稀罕，不肯收，说实话，你这违反人设的一句话，突然让我早就准备好的理由，一下子全部被你浪费掉了。” 北原贤人妥善的收起杂志，装进书包里。 他抬起头，眼神奇怪问道：“我实在很好奇，印刷这些杂志，需要花不少钱吧，为什么一定要印刷这种杂志？” 仿佛谈及到非常严肃的事情，菅原部长旋即表情一正。 他右手落在北原贤人的肩膀上，表情严肃，眼神深沉的说道：“因为这就是男人的浪漫啊。” “......”北原贤人。 两人对视了片刻，菅原部长表情渐渐挂不住了，他干咳嗽两声，哈哈笑道：“你千万别笑，当初我问前辈，前辈也是这样对我说的，当时我也很尴尬，真的一模一样！” 北原贤人无语的摇了摇头，站起来，他该回家了，而且这本令花谷印象深刻的杂志，花谷应该也迫切的想看到。 “等等，”菅原部长开口叫住他，态度认真，“北原，等运动会结束，这本杂志亮世，很可能会遭到学生会疯狂追查，到时候就要靠你了，学生会书记。” “知道，我会给你们暗中通风报信，暗中打掩护，会长的秘书吗，呵呵，谁又能想到呢。”北原贤人背身招了招手，迈出活动室。 234 未来抱着爸爸哭的姐姐 “欢迎回家，您辛苦了。” 玄廊门口，北原贤人久久未动，眼神古怪的看着女儿。 “我给你的零花钱，你就买了这身衣服？” 花谷小身子端端正正的跪坐在门口，身上套着一件尺寸略肥的清凉款红白色衣服，手里还攥着一把红白小扇子，小脸笑嘻嘻的看着他。 “好看吧，爸爸喜欢吗？不知火舞参上！”边说着，花谷爬起来，身子转了一个圈，小手一挥，唰得展开红白扇子。 “我看你是不知好歹，”北原贤人伸手把女儿提溜起来，轻踢了下她的小屁股，没好气说道，“你给我上楼换一身正常衣服。” “噘什么嘴，快去。” 花谷一瞧快触碰到爸爸想收拾她的危险线了，赶紧撒腿跑上二楼。 北原贤人脑门都爬上了黑线，他当初给零花钱的时候，是真的没有想到，小调皮蛋竟然搞一套cosy衣服！ 走进客厅，餐桌已经摆上了热气腾腾的菜肴，两菜一汤，数量并不丰盛，但饭量对于父女俩刚刚好。 北原贤人落座，先端起碗喝了一口清凉开胃的梅干汤，没有动筷子，等待女儿下楼一起。 很快，楼梯口就传来噔噔的小脚步声，换完衣服的花谷蹦蹦跳跳的欢快进入客厅。 北原贤人抬头看去，脸色顿时又不怎么好看起来，小调皮蛋竟然还买了一套袖珍款的经典女仆装。 “这件衣服爸爸喜欢吗？”花谷两只小手拈着裙摆，低头看了看，“就是夏天穿有一点热。” 北原贤人实在想不通，女儿为什么买这种衣服，总不可能是喜欢cosy吧。 “你怎么想的，为什么买这种衣服。” 花谷爬上椅子，盘腿坐起来，“琴音姐说，男孩子就喜欢女孩子穿这种衣服。” 又是琴音姐！......北原贤人顿感心累，他感觉自己这辈子严重犯下大错的第二件事，就是未来让琴音姐带了孩子！ 花谷小脑筋一转，开口说道：“爸爸要上学，要挣钱养家，还要照顾花谷，很辛苦，花谷就想让爸爸每天都过得开心一点，所以才买cosy的衣服......这样可爱吗？爸爸喜不喜欢？” 北原贤人张了张嘴，女儿找的措辞理由，角度很犀利，感情牌打的很好，他一时间竟不知该如何反驳。 但再怎么说，女儿为了让爸爸开心愉悦，每天穿cosy的衣服给爸爸看，这个说法实在有些......正常中又总感觉带点不正常。 北原贤人“唉”了声，虽然知道毫无作用，还是象征性的敲打了一句：“以后少跟你的琴音姐不学无术。” 花谷嘿嘿笑了笑，没回话，拿起筷子去夹菜。 北原贤人没有立即吃饭，而是拿出手机，打字给琴音姐编辑一条短息。 「以后少教给海己一些太远的东西，她年龄还小。」 刚放下手机，短信回复音就噔噔响起。 「小贤难道是嫌弃海己年龄太小，身材不好，拐弯抹角的暗示姐姐，让姐姐穿那种衣服给你看？.......唉，真拿你没办法，那就等下次见面穿给你看吧，小贤喜欢那一种类型？」 北原贤人面无表情的放下手机，无情的没有回复。 正在低头扒米饭的花谷，瞄了眼桌子上的手机，“爸爸，冰箱里有花谷提前冷好的苹果汁，放在最上层。” 北原贤人“嗯”了声，起身说道：“我去拿。” 他一走，花谷立马抬起小脑袋，趁着手机还没熄屏，眼疾手快的悄悄拿过来，两根小指头迅速打字。 「不穿丝袜的红色兔女郎！」 北原贤人走进厨房，还没靠近冰箱，他先瞥了眼厨房垃圾桶。 垃圾桶里连苹果皮都没有......他内心顿时升起不好预感，立马杀一个回马枪，回头看去，果不出其然，小调皮蛋又再搞事情！ 仿佛察觉到了危险眼神，花谷小身子微微一滞，她抬起小脑袋，目光迎面撞上爸爸盯着她的视线。 “放下。”北原贤人指了指女儿手里的手机 花谷旋即老老实实的放下手机，她吐了吐小粉舌，两只小拳头举过头顶，像小熊猫耳朵一样，做出一个企图萌混过关的可爱表情。 北原贤人走过去，拿回自己的手机，暼去一眼淡淡问道：“苹果汁呢？” 花谷想了想说道：“好像被花谷喝掉了。” “那苹果皮呢？” 花谷死鸭子嘴硬道：“不能浪费食物，花谷全部吃掉了！”说完，她小脸蛋还一脸骄傲。 北原贤人微微眯起了眼睛，借口倒是不少。 “那果核呢？难道有毒的果核也吃掉了？” “......”花谷静静看着他，纯净如雪的眼睛一闪一闪，接着，她眼神可怜兮兮的说道：“花谷想琴音姐了，想和琴音姐聊聊天。” 刚说起琴音姐，手机就噔噔响了两声，北原贤人低头看去。 「不穿丝袜的红色兔女郎？小贤竟然还很有研究嘛，哎呀哎呀，难道这就是男子高中生的青春期想法？还说难道......难道小贤其实对姐姐已经蓄谋已久！？」 「小贤以后还是少看那些不健康的书籍和视频吧，否则脑子里盛满了奇奇怪怪的东西，可是不招女孩子喜欢。」 「如果小贤实在心痒痒，难以自拔......也可以再来试着求一求姐姐喔，老实承认的话，说不定，姐姐可以勉强同意你那色眯眯的下流念头。」 「......」 北原贤人只看了一小部分，便面无表情的放下了手机，这就是琴音姐喜欢调戏他的真面目，不仅撩完人不负责，而且一旦上当，还要被逮住狠狠的调笑和戏弄一顿。 手机扬声器还在喋喋不休的响起短信音，北原贤人干脆直接调成静音状态。 那家伙肯定知道，刚才是花谷在回复消息，但她就是想调笑和戏弄人而已。 北原贤人瞥了眼笑嘻嘻看着他的女儿，好在小调皮蛋只给琴音姐发了短信，也算涨了点记性，没有去招惹其她女生，暂且饶她一次。 “我书包里有本杂志，等吃完饭，你去看看。”北原贤人端起梅干汤，喝了一口。 “杂志？”花谷旋即意识到什么，精神一振，赶紧跳下椅子，小跑向沙发。 “吃完饭再看也不急。”北原贤人无奈的摇了摇头。 其实小调皮蛋各方面都挺好，不仅擅长做饭，而且小脑瓜聪明又机灵，还懂得体谅大人的辛苦，很会为他省钱——但唯独就是太活泼，还隔三差五的总爱调戏他，属实令他很头疼，若抛去这些缺点，北原贤人认为花谷是一个非常完美的女儿。 “就是这张照片才对！师父在舞台上唱歌的照片！旁边是爸爸的钢琴伴奏。嗯......还有雨宫姐姐！这是高梨姐姐！......” 花谷在那边津津有味的一页一页翻着杂志，看样子连饭都无心去吃了。 直到花谷继续往前翻几页，看到一张女生的图片，她小脸忽然愣了片刻。 照片上，是一小片姹紫的薰衣草花田，花田中央，仪态端庄的淡金发女生在俯身浇花。 她小脸立马认真，视线从头到脚，仔仔细细的辨认淡金发色女生。 这个姐姐的长相......似乎比较像未来抱着爸爸哭的那个女生......但发色完全不一样...... 花谷有些不太确定，那个扑在爸爸怀里哭的女生，未来只与爸爸在咖啡厅碰面，隔着一面透明玻璃，她不敢凑近去看，看不清那个黑发姐姐的脸。 很快，花谷脑海里又回想起了一个人。 之前，琴音姐带她去参加一场文学颁奖典礼，她偶遇了一位非常想给她拍照的奇怪姐姐。 那个姐姐的头发也是金色，模样很像杂志上的这个人。 花谷放下杂志，扭头看向北原贤人。 “爸爸，你过来看一下，这个叫柏木茉优的姐姐，好像就是那个未来抱着你哭的姐姐。” 235 你敢占我便宜，我喊你非礼 蓝色的新沙发上，一本杂志摆在中间，父女俩四目相对，大眼对小眼。 北原贤人低下头，他望着杂志照片上的百合同学，内心异样又古怪。 “你确定是她？这个叫柏木茉优的女生，未来趴在我怀里，抱着我哭？没有认错？” 虽然不太确定，但照片上的金发姐姐，她确实像未来那个黑发姐姐，花谷略微犹豫了下，还是点了点头。 “应该就是这个姐姐。” 北原贤人顿时心情十分精彩。 似乎他和柏木茉优未来的关系，竟然十分不错？而且百合同学的性取向还变正常了？ 否则那个心理洁癖异常严重的百合同学，怎么可能趴在异性的怀里，更不可能趴在他怀里。 北原贤人一时间沉默得无语以对，又浓浓感到十分荒谬。 半晌，北原贤人回过神，语气斟酌问道：“花谷，你觉得......一个女孩子趴在男人怀里哭，这个举动有哪些可能性？” 花谷小脸琢磨的看着杂志照片。 “一个女孩子抱着男孩子哭的可能性有很多，最容易想到的可能性......应该就是失恋吧，而且若因为小事哭泣，根本没必要去抱爸爸吧。” “再说了，爸爸都能惹得大鹤见姐姐，未来生气到再也不进我们家，为什么不能把那个金发姐姐给气哭？” 北原贤人再次沉默了会，虽然他比较排斥这个猜测，但确实不失为一种多样的可能性。 那么百合同学的失恋对象是谁？ 总不能非得是他吧。 难道未来的她去找高梨告白，惨被拒绝？ 还是她曾经心目中的老婆，未来发生了意外，令她无法接受？ 又或者生活上遭遇沉重挫折、事业上遭受重大打击......这都有哭的可能性。 北原贤人思索了会，没什么头绪，一个人哭的可能性太多了，而且最普遍的亲人去世，也是一种很大的可能性。 花谷抬起小脑袋，眼神揶揄，打趣道：“爸爸招惹了那么多女孩子，还让人家趴在你怀里哭泣，真是个罪孽深重的男人啊。” 竟然被女儿一副教训的口吻说“罪孽深重”，北原贤人内心的古怪感简直无以复加，他食指轻弹了下女儿的小脑门，严肃纠正道： “真相还没水落石出前，别把责任全推到你爸身上、” 说完，他合上杂志，伸手把女儿提溜下沙发，挥手驱赶她去餐桌。 “去去去，饭菜都快凉了，快去吃饭。” ...... 学校巴士驶进峰高校门，车辆慢慢停稳。 车门开启，高梨絮风扶着车门栏杆，轻跳下车，相武葵紧随其后。 北原贤人抬头看了眼正当空的毒辣太阳，扶着栏杆登下车。 天气炎热，时间快要放学，高梨絮风考虑到相武葵待会除了回围棋部发呆，无处可去，于是微微俯下身，微笑的邀请道：“葵，跟我一起去学生会吧，那里安静，还凉快一些。” “你呢，北原同学？”高梨絮风视线看过来，北原贤人点了点头，跟在她们后面， 十五分钟后，抵达学校树林的空地。 门口阴影下，胖兔子窝成一团白花花的大雪球，趴在兔笼里，耷拉着毛茸茸的垂耳，热得无精打采。 高梨絮风放轻脚步，悄悄地靠近兔笼，慢慢蹲下身子，向“雪球”挥了挥手，小声打招呼道：“哦~哈~哟......” 胖兔子慢慢眯开兔眼，仿佛像目睹到恐怖魔鬼，它立即慌忙不迭的爬起来，“手脚并用”往笼子最里面跑，远远躲开。 高梨絮风表情有点尴尬的样子，后退了两步。 北原贤人看在眼里，心里属实有点好奇。 百合同学究竟使了什么魔法，以致于胖兔子见了高梨，害怕得像下一秒会死似的，这可比花谷模仿网上的训狗视频，动刀子吓唬有用多了。 相武葵走近兔笼——她身高刚刚好，不需要俯身——她眼睛一眨不眨，一直凝望笼子里的兔子，小脑瓜不知在想什么。 北原贤人看在眼里，难道她喜欢兔子？ 他上前打开兔笼，像提溜女儿那样，提溜出胖兔子，抱到相武葵面前。 “要抱一抱它吗？” 相武葵仰起小脑袋，望着他抱过来兔子的动作，小脸恍惚了一瞬间。 北原贤人松开手，“以前养过兔子？” 相武葵环手将“雪球”抱在怀里，低头看着它，小声说道：“养过，后来死了。” 胖兔子窝成一团，试探的蹬了蹬兔腿，兔眼灵性十足的像是流露出意外之色，挪动肉肥肥的兔身，朝相武葵怀里拱了拱。 北原贤人默然无语，没想到相武葵的胸部看起来平平无奇，实际上还有一点料。 说来有趣、惭愧又汗颜，他多次观摩之下，已经能根据胖兔子调整姿势的幅度，判断女孩子的胸部大小。 胖兔子趴窝进女生怀里后，如果它懒得一动不动，那是花谷的等级。 如果还有点兴趣，肯去靠近一点，这是相武葵和鹤见千春的等级。 肯去蹭一蹭，但蹭几下就懒得动弹，鹤见千夏的等级； 动作停不下来，兔头享受得一个劲去蹭，雨宫雅柊和琴音姐的等级。 如果是兔头恨不得塞进去，恨不得以后就住在里面，栗山的等级。 “雪球很喜欢你呢。”高梨絮风笑着说道。 不，它只是喜欢软绵绵的东西罢了......北原贤人暗道。 他与胖胖的垂耳流氓兔相处了不短的时间，已经看穿胖兔子背后流氓一面的真实原因。 这只胖兔子竟然有自己的爱好——软绵绵的东西——平常在家，他见胖兔子趴窝最多的地方：沙发抱枕，花谷的枕头，健身球。 有时候他打开橱柜，都能看到胖兔子窝在叠好的被子上，呼呼睡大觉，也不知道它怎么开关的门。 相武葵看样子很喜欢胖兔子，一直抱在怀里，没舍得放下来，见此，北原贤人心里若有所思，以后可以尝试拿胖兔子，当作突破口？ 相武一隆希望他能多去找葵聊聊天，以缓解她心理自闭的毛病。 北原贤人也想结个交情，虽然他对花谷很少提过，但女儿的合法身份，一直是他的心头病， 相武一隆背景不简单，人脉能量深厚，说不定就能拜托相武一隆，给女儿搞一个地球国家认证的合法的身份。 虽然他也能去找雨宫雅柊，她应该也有门路，不过，雨宫雅柊当然是办不到，她得去找妈妈帮忙，但问题就出在这......五年前，他把人家闺女，就差祸祸到气哭，说不定那时候，雨宫雅柊私下里还真偷偷哭过，北原贤人实在抹不开脸面，去找律子阿姨谈这件事。 相武葵第一次来学生会办公室，高梨絮风有模有样的像个向导一样，为她指向那边的薰衣草，“葵，你看那边的花田，好看吗？” 相武葵抱着胖兔子扭头看去，轻轻点了点头。 恰时，开门声响起。 北原贤人闻声看去，木茉优表情平淡的走了出来，两人目光交集了一瞬，各自表情淡淡的移开视线。 她走到高梨絮风身边，说了几句话，接着看向相武葵，程序化的打了个招呼，最后转向北原贤人。 高梨在场，柏木茉优语气伪装的十分自然：“北原同学，现在有时间训练吗？” 北原贤人亦是逢场作戏，就像他俩真是不错的同学关系一样，语气熟络的说道：“现在吗，你等我一下，我先放书包。” 高梨絮风神思略微有些困惑，视线来回看了看两个人。 现在气温还很热吧，为什么不等下午再凉快一点呢。 柏木茉优转身说道：“运动会还有两天，没时间再浪费，絮风，外面比较热，你和相武同学先回到屋里。” 她目送着高梨和相武一起走进学生会，接着那个混蛋走出门，柏木茉优眼神一瞬变得冷淡起来，动作不客气地将毛巾扔过去。 “动作快一点，十分钟内结束，然后你该干嘛去干嘛，别在我面前乱晃。” 这一次，北原贤人没有回呛她，装作没听见。 自从昨晚得知了那些事情，他现在面对百合同学，心情实在有些微妙。 每每想起来，未来百合同学趴在他怀里，他就感觉十分古怪。 “一起蹲下，注意点你的爪子，别碰到我。”柏木茉优口吻依然十分不客气。 “再离我远点，你敢占我便宜，我喊你非礼。” 那边聒噪个不停，北原贤人再大肚，总被讽刺和人身攻击，也已经忍无可忍，不想跟她计较，还得寸进尺了是吗！ 他也毫不留情的抨击道：“闭嘴没人把你当哑巴，你究竟哪来的自信，身材？还是颜值？居然还妄想让我碰你两下，抱歉，说实话，我宁可抱着那只兔子睡觉，也不想碰一下你。” “另外，你是不是天真的以为，你身上的洗发水还是香水的味道很好闻？其实很刺鼻，别离我这么近，我鼻子严重感到不适。” 或许是已经习惯，也可能是天气太热，不想争吵，北原贤人的回合结束后，柏木茉优眼神冷淡的瞥了他一眼，没再不甘示弱的争吵还口。 “少废话，开始？”她语气淡淡问道。 “可以。” 236 警告百合同学 说是赛前训练，不过是两个人迁就着配合彼此，若说什么目标是冠军第一，北原贤人想都没想过，只要做到不互相绊倒，顺顺利利走完全程，千万别当场出丑就好。 仿佛爬树的蝉都热得不知如何是好，整片树林响彻“嗡嗡”蝉鸣。刺目的太阳光照得人睁不开眼皮。 柏木茉优心里一直默默掐算着时间。 “可以了，向前两步，原地停下。” 一...二...北原贤人内心默数，两个人尽量保持一致的迈步幅度和速度，毕竟谁也不想如青蛙抱对那般，一起咕噜噜滚倒在地，弄得一身脏。 若真倒霉发生电视机画面的那璇旎一幕，北原贤人也只会严重怀疑，百合同学绝非像女主角，紧张又害羞的闭上双眼，而是一定会立即借机发挥，给他身体的某处部位，狠狠来上一下。 揭开绳带，抽出毛巾，话不投机半句多，柏木茉优扭头就走，长长鱼尾辫的金发束在背后轻轻左右摇摆。 北原贤人落后她几步，他心里越想，越是觉得不可能。 他和百合同学的关系，可以说恶劣到水火不容，势不两立，相看两相厌，彼此就差抡起膀子干架，就这，未来还能握手言和？还是关系不错的朋友？ 花谷确定没有记错什么细节吗......北原贤人不禁秉持怀疑态度。 走近门口，柏木茉优脚步顿了下，她半侧过身，看野生动物般的漠然目光，仿佛在质问他为什么还不走。 无视掉她，北原贤人径直路过，开门，进入阳光昏黄的木屋。 如果不是为了在学生会干出点业绩，拿到奖学金，他犯得着与她同处一个屋檐下天天斗气吗，早就退会走人！ 高梨絮风端坐在会长专座，阅读一张白纸黑字的a4纸，她用圆珠笔上头轻轻抵着下巴，神思思索。相武葵坐在她旁边，怀里抱着一团毛茸茸的雪球，小脸迷迷糊糊的发呆。 高梨絮风回过神，闻声抬头，含笑说道：“辛苦了，外面很热吧，已经为你们准备好了纸巾，请用。” 北原贤人道了句谢，目光看去，早有一包纸巾静静摆在桌面上，还一包湿巾，两杯清水。 还能二选一，真是周到贴心......北原贤人内心感叹了句，拆开可嗅清淡花香的湿巾，抽出一张擦拭额头上的汗水。 “你要哪个？”北原贤人转身问道。 柏木茉优静静看着他，没有回答。 她想选湿巾，但极其不想使用那个混蛋碰过的东西，也就只能退而求其次，心烦不爽的摸起纸巾。 北原贤人抽出一张椅子坐下，目光看向那一小沓文件。 “还有多少？” 高梨絮风低头数了下，“还剩十二张。” “分我一半吧。” 高梨絮风想了想，挑出几页，“北原同学，这是比赛项目的排序表，你看怎么排序才最合适，这一张是班级组的位置划分，这一张是意外应急预案......” “三个人平摊吧。”柏木茉优平淡说着，伸手拉出一张椅子、 三个人一起办公，速度明显快了不少。 约么二十分钟过后。 随着高梨絮风盖笔帽的啪一声轻响，今天的学生会杂事，尽数处理干净。 清闲下来后，有一会，三个人你看我，我看你，陷入了不知该干什么的沉默氛围。 才堪堪四点钟，还不到“下班”的时间。 北原贤人余光瞥了眼迷迷糊糊发呆的相武葵，暗道这孩子肯定又在脑子里下围棋，说起来，他们现在说话，她能听到吗，如果真能当耳旁风略过，完全忽视掉，那还真厉害了。 去找相武葵聊点什么？ 围棋？ 算了吧，那孩子又并非热爱围棋，她只是个无聊使然的棋士罢了，估计对这个话题没兴趣。 ......完全找不到共同语言。 他忽然感觉与相武葵聊起话头，比与ai下棋想赢都难。 说起来，高梨到底是怎么与她相处得顺利又自然。 这两秒钟，北原贤人脑海里闪过许多念头，最终，他决定小小警告下百合同学。 最近百合同学总给他使坏性子，摆冷脸子，很惹人烦，他也是时候，强制命令她以后收敛一点了。 北原贤人视线转向高梨，摸着下巴，故作思考的说道：“说起来是很奇怪，‘雪球’为什么一直害怕高梨同学，到底怎么回事......” 高梨絮风慢慢地点了点头，表情微微流露出几许难过，“好像自从‘雪球’被人偷偷放生那次以后，然后又过去一天？‘雪球’渐渐变得害怕我，躲着我。” “它是不是做了一场噩梦，产生了心理阴影，”不管逻辑性如何，北原贤人张口胡扯，“试试一次吧，我手掌轻轻抚摸‘雪球’，让它慢慢接近你，给它心理安全感，万一就能战胜心理阴影呢。” 心理安全感？......高梨絮风听着有点玄乎，稍稍犹豫了下说道：“真的能行吗？” “不尝试怎么知道。” 北原贤人转向右侧，无需叫醒相武葵，他食指戳了戳胖兔子的兔头，朝它勾了勾手指。 他好歹也多次拯救过胖兔子，带它回家，帮它脱离“地狱苦海”，远离某头大恶魔，胖兔子还是非常亲近和信任他的。 胖兔子懵头懵脑的眯开兔眼。 一瞧是“救命恩人”招呼它，胖兔子没有犹豫，肥短的四肢扒拉了几下，兔爪蹬着相武葵的胸脯，勉强跳进北原贤人的怀里，差点没摔在地上。 相武葵仿佛完全没有知觉，仍旧小脸天真的迷迷糊糊发呆。 随后，北原贤人抱着胖兔子，当着某人压力十足的眼神注视下，一步一步走向高梨絮风。 怀里的胖兔子顿时惊恐起来，它疯狂扭动屁股，拼命从他怀里往外挣。它的兔生永远都忘不了，主人拿着锋利锃亮的刀，将它的“同类”狠狠剁成两半！ 北原贤人轻轻拍了下它的背，手掌缓缓抚摸它，试图让胖兔子感受到来自他的鼓励和勇气传导。 高梨絮风下意识的渐渐屏住了呼吸，心情不由微微紧张起来，她注视着北原同学慢慢走过来，将‘雪球’轻轻放在她面前桌子上。 北原贤人一只手按着胖兔子，阻止它豁上命的逃跑挣扎，另一只手轻轻抚摸胖兔子瑟瑟发抖的后背，帮它冷静。 混蛋......柏木茉优的白皙五指在桌底慢慢攥起了拳头，她知道，那个混蛋这是故意针对她！做给她看！ 她极其想一脚将那个混蛋从絮风身边远远踹开！还有那只混蛋兔子！ 她竭力维持平静姿态，语气淡淡说道：“兔子天性胆小，雌性兔子更胆小，你会吓到它。” 北原贤人：“已经有效果了。” 胖兔子的瑟瑟发抖渐渐轻微了一些，兔眼胆怯恐惧的偷瞄柏木茉优，仿佛生怕下一刻，主人就会掏出一把锋利的刀。 柏木茉优也在静静注视胖兔子，如同无声警告。胖兔子顿时颤悚起来，毛茸茸的雪白身子，肉眼可见的幅度不停颤抖！ 237 气跑百合同学 胖兔子低垂着兔头，像一团白棉花匍匐在桌子上，瑟瑟发抖。 北原贤人手掌轻轻安抚‘雪球’的背部绒毛，用行动告诉它，别害怕，你背后有人撑腰。 胖兔子怎么也为他立下了赫赫战功，毋庸置疑的大功臣，百合同学想吓唬它，北原贤人第一个站出来，不同意。 半晌，胖兔子颤抖幅度稳定了些，兔眼害怕地慢慢抬头，先瞅瞅北原贤人，又胆怯地瞅瞅柏木茉优。 一个是残杀它同伴魔鬼主人，一个是多次救它兔命的救世主，一时间陷入两难境地。 北原贤人眼见时机已到，先下手为强，视线转向高梨。 “你试着伸手，轻轻接触‘雪球’。” 柏木茉优立即出面阻止。 “‘雪球’受惊可能会咬人。” “放心高梨同学，我把手放在‘雪球’头顶，如果它反抗激烈，立马停止。” 边说着，北原贤人双手托起“雪球”，让‘雪球’的兔头面对他，右手轻轻安抚兔头，用亲和的眼神鼓励它别害怕。 高梨絮风低头看着颤抖的‘雪球’，心里一时间很是犹豫。 以前，茉优把‘雪球’买回来的那一阵，‘雪球’性格温顺，眼睛很有灵性，性格胆大，不怕人类，还喜欢黏人，非常讨她喜欢。 但后来，莫名其妙的原因，‘雪球’突然就变得害怕她，就像看到什么恐怖的存在一样，惊恐的远远躲着她，摸都不让摸一下。 前后反差巨大，她私下，心情都难过了好一阵子。 或许是北原同学的不断安抚下，‘雪球’害怕的颤抖幅度，明显缓解了不少。 高梨絮风给自己坚定信心。 北原同学说得对，不尝试怎能知道，如果有机会回到以前，她想尝试一下。 高梨絮风转向柏木，点了点头，让好朋友放心。 “北原同学注意安全，如果‘雪球’很抗拒，我们就立即停止。” 说完，她屏息凝神，慢慢伸出手，一点一点接近雪球。 胖兔子顿时有些慌神，兔眼慌张的左顾右盼，瞅瞅北原，又使劲扭过兔头，胆怯地去瞅瞅柏木。 北原贤人手掌立马稍稍用力，按住兔头，阻止它去看百合同学。 伴随距离渐近，高梨絮风心情愈来愈紧张，一点一点落下手掌，触摸‘雪球’的后背，动作又轻又慢，为它梳理绒毛。 感受到一只纤细柔软的手，胖兔子哀鸣般的“咕”叫了一声，已经不敢再去看主人，挪动雪白的兔耳朵，给自己遮住眼睛。 像认命似的，胖兔子一动不动趴下，放弃挣扎。 北原贤人手掌仍然在安抚‘雪球’，高梨絮风手掌则为‘雪球’梳理雪白的毛发，她眼睛里藏不住惊喜的抬起头。 “北原同学，你的办法好像真的有效。” 北原贤人点头说道：“让‘雪球’习惯一会，然后你试着把它抱起来。” 两个人的手，堪堪相距不过五厘米，稍一不注意，即会彼此相触......柏木茉优眼睁睁看着这一幕，身体里，突然一阵电流从头淋到脚，旋即，她心口发闷，胸口气堵，仿佛呼吸都变得滞涩困难。 就像亲眼目睹，自己最重要的人生另一半，她神情欢喜，正在陪另一个人玩闹搅合。 冷静...冷静......柏木茉优闭上眼睛，内心深呼吸，不停告诫自己。 北原贤人：“你小心一点，动作轻柔一点，两只手把‘雪球’抱起来。” 高梨絮风语气里藏不住开心的喜悦。 “咦......雪球是不是又变重了？看来它在北原同学家里没少贪吃呢。” “吃饱就睡，从早睡到晚，我和妹妹加起来都没它睡得多。” 这一会，迷糊好久的相武葵，似是终于在脑子里下完一盘棋，她小脸糊涂的低下头，这才发现怀里的兔子跑掉了。 “‘雪球’是法国垂耳兔品种，体型更大更圆一些，北原同学，你看它眼睛，是不是蓝色的？像发光的宝石一样，很漂亮吧，这是垂耳兔的变异特征。” 北原贤人略有诧异的投去视线，法国兔子，花谷给胖兔子起的名字——路易十六——老家竟然还对上了。 相武葵跳下椅子，她看了眼胖兔子，仰头问道：“欧内桑，它是法国兔子？” “我没记错的话......”高梨絮风回忆的想了想，转向柏木问道，“茉优，‘雪球’是法国品种吧。” 柏木茉优回过神，她睁开眼，转头望去。 那个混蛋与絮风并肩站在一起，而‘雪球’窝在絮风的怀里，毛茸茸的两只兔耳朵，垂直耷拉下来，耳朵遮盖着眼睛。 仿佛感受到来自她的视线，胖兔子的一只兔耳动了动，稍微挪开一点，露出一颗碧蓝色的小眼睛，滴溜溜瞅过来。 一人一兔对视片刻，“雪球”的兔耳摆荡了下，再次盖住眼睛，身子往高梨的怀里缩了缩，然后装死如乌龟，一动不动。 她才稍稍平复的心态顿时再次炸裂，只感觉一大股郁气堵住胸口，呼吸不畅，气得手脚都麻了。 从小到大，她都没有钻进过絮风怀里，那只混蛋兔子又敢挑战她的心理底线！ 尤其是，那个混蛋并肩站在絮风身侧——他们中间还站着一只身材娇小的小姑娘——两个人一起转头看着她，仿佛给她升起一种错觉，她变成了局外人，她坐在那里，存在显得非常多余！ 一想到这点，仿佛她眼前的光景，都在轻微的摇晃和晕眩，身体器官一波一波传来严重不适感，就连呼吸都渐渐不受控制的急促起来。 噔一声响！ 北原贤人转头一瞧，百合同学突然站了起来，她身后的椅子踉跄摇晃，险些栽地上。 柏木茉优已经无法忍受，柔顺的金发于空中掠过一弯弧度，留下一句话，快步走向门口。 “我出去一趟。” 她反应有点大了吧，居然还能被气跑......北原贤人内心颇为意外，好像有些低估了高梨在百合同学心里的意义和重要性，似乎不仅仅是心目中的老婆那么简单。 相武葵一时间忘了名字，小脸天真的仰头问道：“欧内桑，那个金发姐姐怎么了？” 高梨絮风迅速回过神，平息心情，刚才她也差点吓到了。 “我也不知道......”高梨絮风眼神担忧的望着门口，“北原同学，葵，你们留下等一会，我去看看。” 相武葵“嗯”了声，目送高梨姐姐放下兔子，步伐匆匆地离开木屋，然后她坐回椅子上，她小手往双腿一放，小脸继续迷糊发呆，神游物外，恍若无人之境。 238 高梨絮风的小间谍 光线斑驳的林间小路，两位女生沿着蜿蜒小道并肩同行。 “真的只是丢了钥匙吗？” “太过担心被其他人捡到，所以着急了些。” 高梨絮风稍快半步，四周没有外人，她背着双手，步态轻盈，像风中蒲公英，行为举止较往常更添几分少女的活力感。 高梨絮风提议道：“要不要用校园广播问一下？” 悄悄流露出“庐山真面目”的身边人，柏木茉优并不意外。 因为只有在她面前，絮风才会显露全部的自己，卸掉形象光环、回归童年本性，得力于良好家教所培养出的优雅外表下，其实悄悄藏着一颗活泼和小调皮的心。 她轻轻摇头。 “先去教室找一找，如果找不到再用校园广播。” 柏木茉优岔开了话题。 “絮风，最近你和北原同学......总是笑着与他说话。” “哦，这个啊，其实......”高梨絮风话语一顿，神思稍稍犹豫了会。 “这件事......其实我也是最近才知道。” 高梨絮风内心迅速组织言语，因为涉及到他人家事，又未经允许，她不方便说得直白。 “北原同学，他一直以来......生活很辛苦，坚强又努力的独自一个人照顾妹妹。” “于是我就想，那些辛苦又坚强的人们，如果对他们笑容以待，他们也就能或多或少的感受到宽慰吧，心态不再那么疲惫？” 原来是这样......柏木茉优轻轻点了点头。 沿着顺林继续走了片刻。 “絮风，你先回去吧，”柏木茉优渐渐落住脚，转向高梨，“相武同学还在学生会，我一个人去找钥匙就可以。” 高梨絮风停住轻盈的步伐，她想了想，眼睛对视着柏木茉优，确认般的又问了一遍。 “真的只是丢了钥匙吗？” 柏木茉优沉默了四秒。 “我怎么可能对你隐瞒，絮风先回去吧。” 高梨絮风渐渐低下目光，慢慢地点了点头。 “那我先回去了，茉优，如果还是找不到.........记得告诉我。” 柏木茉优站在原地，目送着高梨转身折回学生会，直到高梨的背影渐渐远去，她眸子里的澄碧眼波渐渐沉下。 那个混蛋，这次已经触及到她的底线。 平常她和那个混蛋吵架，无论互相讽刺得再怎么难听，再怎么人身攻击，也不过是言语交锋，她还不至于因为几句话，就去怒火中烧，就去大动干戈。 但这一次，那个混蛋竟然借用絮风来威胁警告她。 柏木茉优微微冷着脸，转身快步走向树林出口。 同时掏出手机，给监察部的部长，冲田利奈，迅速发去一条line消息。 「集合你的部员，等我去找你们。」 她走后不久，蜿蜒林间小路的远远另一端，高梨絮风的身影慢慢出现。 高梨絮风远望好友离去的方向，微微叹了一口气，她心里很明白，茉优真的瞒着她某些事情。 ...... 光线昏黄的学生会木屋。 北原贤人百无聊赖的靠着椅背，旁边坐着相武葵。 他眼睛暼去一眼，相武葵还在犯迷糊。 完全没有共同语言，更不知道怎么去搭话，脑电波截然对不上。 终于，打破宁静的开门声响起，他闻声看去，高梨絮风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走进屋里。 “高梨同学，你怎么了？”北原贤人略微诧异的问道，然后话语一顿，又明知故问的问了一句，“柏木同学她怎么了？” 高梨絮风抬起头，唇齿轻启，刚想解释茉优去了哪，她忽然想到什么。 高梨絮风调整心情，隐瞒了茉优的事情，改口说道：“我只是在考虑运动会的一些事情......对了北原同学，你和茉优训练的怎么样了？” “还好吧，时间紧张，不敢保证拿个好名次，但至少能保证到时候不出差错。”北原贤人回答 高梨絮风点了点头，没再说什么。 北原贤人看了圈学生会，他留下来，现在除了无聊，也无事可干。 而且他看百合同学刚才的表现，升起了警觉心。 他之前有些低估了高梨在百合同学心目中的地位。 似乎不只是爱情需求——心目中的老婆那么简单，还涉及到一些特殊意义，否则八字还没一撇的事情，哪能给人家气跑。 总之，他把百合同学给惹火了。 不过依他们俩那种恶劣关系，补救措施就没必要了，毕竟-70和-100的好感度，也没什么区别，但防范措施，他得做好。 北原贤人开口说道：“高梨同学，我回一趟风纪委部，嘱咐她们运动会的事情。明天见。” 高梨絮风了解的点点头，“明天见。” 临走之前，北原贤人瞥了眼还在犯迷糊的相武葵，明天再想办法找她搭话吧。 木门咔嚓关闭，高梨絮风收回目光，低头沉思。 之前开会的时候，她其实注意到了，北原同学和茉优之间，经常有眼神交流......她说不清楚的眼神交流。 曾经她根本没有去多想，只当那是两个人的“悄悄话”。 但自从刚才，茉优一系列的反常举动......高梨絮风隐隐察觉了，事情好像有点蹊跷，是否她之前的所思所想，完全都错了。 而且茉优和北原同学暗地里的眼神交流，显得好像只有她，还不知道某些事情，而且那些事情，似乎还都与她有关。 茉优瞒着她。 北原同学也在瞒着她。 如果现在回过头去看，茉优上次如此反常的举动，还是她生日那一天。 茉优先是让她跑到很远的地方，去买可乐饼，等她回来后，茉优又突然说身体不舒服，一个人匆匆回家。 高梨絮风收回发散的思绪，她走到相武葵，轻声叫醒葵。 “欧内桑。”相武葵仰起头看去。 高梨絮风蹲到相武葵面前。 “葵，能拜托你一件事情吗？” “可以。”相武葵想都不想一口答应下来。 高梨絮风点点头，轻声说道：“葵，过了明天，运动会期间，帮我注意下茉优和北原同学......就是那个金发姐姐和刚才的哥哥。” “怎么帮姐姐注意？是监视吗？” 高梨絮风摇了摇头，“不是监视，葵只要跟着北原同学就好，葵只要需要像往常一样表现，北原同学对于你，他不会多想。” 葵只需要跟着一个人即可，因为另一个人，会主动联系她。 相武葵：“如果北原同学赶我走呢？” 高梨絮风笑着说道：“放心吧，一般情况下，他不会支开你，你要注意的，只是接来下的非一般情况。” “如果北原同学支开你，然后他自己一个人迅速离开，你就悄悄给我发短信。” 因为这个时候，北原同学很可能是去见茉优，而茉优，也肯定会通过短信，支开她。 就像茉优的生日那天一样。 239 监察部突然袭击 他和百合同学的矛盾斗争，就像两个大国间的矛盾。 不可能动用核武器的前提下，双方想要征服对方，最可行的办法，就是运用除开掀桌之外的各种手段，各个层面上削弱敌人，令对方不攻自溃，甚至是主动低头，送上臣服。 上一个回合，他拿到了自己的核武器，局势进入战略僵持阶段。 在这暗流汹涌的第二回合，可能也是对抗最激烈的回合中，他想拔掉百合同学的老虎牙，削弱并压制住她，获取优势。 等到第三回合，冷酷一点来讲，就是优势下的乘胜追击，继续追击，绝不姑息，必须一棒子彻底打死敌人！当然不是物理上的打死，而是心理上。 起码要让百合同学感到害怕，看清楚谁更狠，万不敢再来找茬，将她想搞事情的心思苗头，斩草除根，灰飞烟灭，然后他才能放心去忙自己的事情。 至于第四回合，征服百合同学，叫她低头臣服......这不现实，也完全没必要，而且这又不是真实的战争，只要完成第三阶段目标即可。 北原贤人走出树林，沿着体育馆的侧路，前往风纪委部。 明明还有两天，才到运动会，但峰高本就为数不多的那点学习气氛，俨然已荡然无存。 校园里四面八方飞来的声音，基本都是谈论运动会的话题，他就没听到有一个人，讨论放暑假前的期末考试。 走进社团楼，登上楼梯。 至于能否实现目标，他不能说信心十足，但也并非毫无把握。 受限于父女亲情和姐弟辈分，他搞不定小调皮蛋和女魔头琴音姐，但他不信，还治不了百合同学。 北原贤人表情沉思着拐过转角。 但唯一的问题是......高梨絮风那边，她是唯一的不确定因素。 万一他刚刚取得战略优势，乘胜追击的节骨眼上呢，高梨那边突然得知了消息...... 高梨和柏木关系那么铁，他逮着人家闺蜜狠狠欺负，高梨能乐意吗。 高梨若想当一个和事佬，想方设法的调节矛盾，维持平衡，那这场架，还能有个头吗。 所以，最好是第三阶段即将结束时，他再去找高梨絮风坦明事情，最后让她出面打扫战场，象征性的做个和事佬。 北原贤人落住脚，微微抬头，门框挂着风纪委部的门牌。 自从升任学生会书记，他已经有段时间没来验兵，平常通过校园偶遇和line短信，联系那些娘子军。 他推开门，旋即听到了娘子军们叽叽喳喳的交谈声。 “朋美，我记得你初中是田径部部员吧...啊，部长！” 四位娘子军赶紧纷纷站起来。 北原贤人关上门，对待这些娘子军，他仍旧板起脸，气场严厉。 “卫生保持的不错。”北原贤人认可的微微点了下头。 四位娘子军顿时松了口气，心理压力稍微放松了些。 他移动视线，看向趴桌子上，仍在呼呼睡大觉的矮个子女生。 这个脑子不太聪明的样子，晚上不睡觉，天天熬夜打游戏，能说出“睡觉这种小事，只要交给上课就好了”的小林凉花，他印象实在太过深刻。 一位娘子军悄悄伸出手，拉了下小林凉花的袖子，小声提醒道：“小林前辈，小林前辈，部长来了。” “不用叫醒她，”北原贤人甚是满意，摆了摆手，“她做的很好。” “以后你们就让她睡，这才是她应该做的事情。” 对于容易帮倒忙的笨蛋，千万别让小林凉花瞎操心，千万别让小林凉花搞坏任何事情，让她天天睡觉，才是最合适她的职责归宿。 至于风纪委员的职责？ 呵呵，只要小林凉花能背出八条校规，就算他输。 北原贤人目光挨个检阅四位娘子军。 他神情严肃，提醒道：“以后你们要注意，务必小心监察部和执行部的人，别问为什么，只要看见他们行动可疑，发生任何事情，立即向我——” “喵~” 北原贤人话语一滞，有猫叫的声音？ 他寻声望去，墙角里有一个大纸箱子。 “喵~” 果然是纸箱里的猫叫。 北原贤人表情顿时变得有点难看，未经学校允许，活动室里偷偷养猫，这是违反校规。 他庆幸自己发现及时，若被百合同学手下那伙“锦衣卫”，先一步揪出来，这就是撞到对方刀尖上了！ 北原贤人快步走过去，低头一看，纸箱子里，一只黄白毛色的小花猫仰着头，奶声奶气的看着他。 四位娘子军脸都吓白了，一个个支支吾吾，说不出个所以然。 北原贤人皱眉转头问道：“你们申请养猫了吗？它是野猫还是家猫？谁带来的？” 四位娘子军你看我，我看你，然后深埋脑袋，噤若寒蝉。 一瞧她们这个样子，北原贤人哪还不明白，小林凉花！ 因为是前辈，她们不敢指认罪魁祸首。 北原贤人瞥了眼小林，“去把她叫醒。” 一位娘子军赶紧出列，双手使劲晃了晃小林凉花的肩膀。 “啊？”小林凉花懵头懵脑的直起腰，“啊，部长！啊不，书记！” 北原贤人眼神示意她的嘴边。 “你先擦擦口水。” 小林凉花抬起胳膊时，北原贤人才注意到，她趴着睡觉的窝点，下面还压着一台红蓝游戏掌机。 北原贤人转身扫视两边的柜子，又姗姗注意到，原本收藏文件袋的橱柜，粗略一看，竟然塞了三十多盒游戏卡盒！ 北原贤人瞪了她一眼，训斥道：“如果我再晚来几天，你是不是连电脑都要搬过来！” “还有那只猫是怎么回事！” 素来严厉的部长发火，四位娘子军吓得大气都不敢喘一下，只有小林凉花一个人心大的很，傻里傻气的笑。 “路边上捡到的，它很可爱吧，我想让‘焰’当风纪部的吉祥物。” “别傻笑，端正态度！”北原贤人板着脸，严厉训斥，“吉祥物？！你知不知道，如果被监察部的人逮到它，风纪委部全体都要荣登学校通告板！” “啊？”小林凉花小脸愣了下，“校规里还有这一条嘛......部长，我们能不能偷偷养？” 那只笨蛋完全不受吓唬，北原贤人也懒得跟她生气，他再次瞥了眼纸箱子。 “放学把猫带回你家，或者你现在就去找老师申请养猫，还有那些游戏，统统都带回去。” 其实游戏倒也没什么大不了，但风纪委部特殊，要负责维护校风校纪。 如果被人撞见，风纪委部的柜子里，竟然全是些游戏卡盒，传出去影响极其不好，若再传到百合同学耳朵里，她少不了要去打小报告！ 一想到这，北原贤人气得牙根都有些痒痒，这个小林凉花，完全不让他省心。 本以为只要让小林天天睡大觉，就能少一些麻烦事，结果他才半个月没来，这家伙就给他搞了一连串隐患！ 相比旁边四位战战兢兢的娘子军们，小林凉花表情傻愣愣，完全没感到害怕，她还心大的问道：“部长，你怎么不说话了？” “我在想怎么惩罚你。”北原贤人淡淡说道。 杀鸡儆猴，以儆效尤，必须惩罚这只笨蛋，刹住风纪委部的不正之风， “还有你们。”北原贤人转向四位娘子军，拧眉看着她们。 “四位从犯们，是不是只要我不来，你们就打算一直瞒下去，偷偷养下去，直到被人告状，风纪委部沦为笑柄？” 四位娘子军战战兢兢，纷纷低垂着脑袋，一句不敢吱声。 他没想到小林凉花还挺讲义气，主动站出来承认。 “部长，其实是我让她们留下‘焰’，你要怪就怪我好了，要不然......罚我抄十遍校规吧。” 反正校规让弟弟去抄就好了，只要付出一点零花钱，别说五遍，就算二十遍他也愿意抄......小林凉花心里嘀咕道。 “不，不是的！”一位娘子军急忙出声，“虽然我们劝过小林前辈，但是，但是......‘焰’太可爱了！” “我们总想着明天带它回去，明天带它回去，然后就......一直拖到了现在。” 又一位娘子军急忙说道：“是的部长，我们也有错！不全是小林前辈一个人的责任。” 剩下两位娘子军，同样赶紧开口附和，平摊责任。 北原贤人再次瞥了眼小林凉花，这家伙究竟是装傻还是真傻，竟然还玩起了“法不责众”的手段。 这个情况下，他若铁下心，无情的施以连坐制，全部惩罚，反而容易让她们心有怨言，内部拧成一股绳，埋下一颗反抗闹革命的种子隐患。 不过这种情况，他见多了。 恩威并施宽严相济，学校里的老师，经常用这种手段处理集体犯错的学生们。 “念在你们是初犯，这次就先原谅你们，如果下次再犯，那就是双倍的惩罚，明白了吗？” 四位娘子军纷纷松了一口气，还以为要吃大苦头。 虽然部长平常会严格要求她们，但原来也有非常宽容的一面呢， “但是。”北原贤人话锋一转。 四位娘子军还没等松完一口气，顿时又吊起了心。 北原贤人目光扫视她们四人，“犯了错就是犯了错，你们四个人，可以从轻处理，但是小林凉花......”他转向小林凉花，“我也不让你抄校规，也不会斥责你，这样吧，你的游戏掌机，我暂时没收，保管在学生会办公室，三天后还给你。” “而你们四位从犯，负责监督这位主犯，三天内不能在学校打游戏。只要做到这一点，你们身为风纪委员，却怠职违反校规这件事，就算过去了。” 四位娘子军顿时松了一口气，原来是这样啊，这岂不相当于什么都没有处罚嘛。 而且明明是违反校规的大事情，部长又是那么注重规矩的人，这一次他却违反原则，主动替她们隐瞒下来，其实非常向着她们呢。 四位娘子军心里暖洋洋的，脑海里结合看过的电视剧和漫画，已经擅自将她们的部长，脑补成面冷心热，刀子嘴豆腐心类型的傲娇男神。 谁料，小林凉花当场傻了眼，什么！要没收她的游戏掌机？！ 她顿时急了眼，立马往地上一扑，双手紧紧抱住北原贤人的大腿，仿佛遭受了世界上最痛苦的悲剧，闻者伤心，见着流泪，语气惨烈： “不要走啊部长！妈妈已经卖掉了我的电脑，如果再失去掌机，没有游戏陪伴，我真的真的真的会死啊！~” 小林凉花表情悲痛欲绝地紧紧抱住北原贤人的大腿，凄惨如哭得稀里哗啦的女儿，拼命挽回出轨抛弃家庭的无情爸爸。 四位娘子军呆呆看着眼前一幕，北原贤人也都愣了半晌。 这，这......恐怕百合同学眼睁睁看着自己的老婆跟别人跑了，反应也不过如此吧。 “部长，只要别没收我的掌机，你让我做什么事情都可以。”小林凉花仰起头，眼神可怜兮兮望着他。 正当时，外面走廊隐隐传来了许多人的脚步声。 脚步声迅速清晰，紧接着，风纪委部的门，突然被人一手推开！ 按照副会长的指示，前来搜查风纪委部的冲田利奈，她刚要带领监察部的部员，进屋搜查。 冲田利奈看清楚见屋内的光景，脚步一滞，表情不由愣住了，这是怎么回事。 240 百合同学最后的嚣张 气氛一时陷入安静。 小林凉花悲痛欲绝地扑在地上，像碰瓷一样，紧紧抱住北原贤人的大腿，死不撒手。 门外走廊，八位监察部的女生看得目瞪口呆，四位娘子军同样张口结舌，所有人的目光，一齐愣愣看着那两个人。 一位机灵的娘子军率先反应过来，急忙开口说道：“冲田前辈好！” 她是在提醒北原部长，监察部的人来了！ 冲田利奈，监察部的部长......北原贤人微微皱下了眉毛，没有立即转身。 “你去拿饮料。”他使了个眼神。 那位机灵的娘子军立马秒懂，装作去翻箱倒柜。 “部长，没有饮料了。”边说着，她偷偷捏住一把猫粮。 “我记得角落那个柜子里有两瓶，你去找找。” “好的！”她急步走到角落的纸箱子前，蹲下身子，内心紧张的撒下一把猫粮。 她望着纸箱里的小花猫，心里不停祈祷：你快快吃饭啊，千万别叫出声啊！ 做完一切努力，她赶紧站起来，用身体遮住纸箱子，然后朝北原贤人微微点了下头。 北原贤人心里松了一口气，他低下头，看着那个“大腿挂件”。 “站起来，那么多人在看着你，你不丢人吗。” 小林凉花硬是不撒手，仰着头，目光可怜兮兮。 “部长，我错了，求求你还给我吧。” 北原贤人是彻底无语了，他转过身，视线看向门口的冲田利奈。 两人都认识，北原贤人见过她不少次，他印象里，冲田利奈是一个做事很干练的短发妹子，形象十分阳光的一个女孩子。 只可惜跟了一个内心变态的领导，站错了队。 他故作无奈的耸了耸肩，“冲田同学，你看，现在的风纪委部实在不方便待客，有什么事情的话，我过会找你怎么样。” 冲田利奈看了眼北原手中的游戏掌机，虽然她不清楚事情始末，但大概也能猜出个八九不离十。 副会长突然让她来搜查风纪委部，说是接到匿名同学的举报，风纪委部藏有危险刀具。 话虽这么说，不过依她来看，副会长与北原同学肯定吵了架，心情很烦，故意用这一招，想恶心下北原同学罢了。 就算搜不到刀具，但女生的卷发器啊、耳环啊、指甲油啊，这些之类的东西，也是校规命令禁止的物品。 不过学校通常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毕竟真要去查的话，没几个社团和部门能够幸免！ 这一次，副会长就是铁心在较真，让她来查一查，来恶心下风纪委部。 只是......冲田利奈看着北原贤人，一时间有些不知所措。 副会长可没有说明，如果学生会书记在场，她们又该怎么办，总不能当着北原同学的面，冲进去搜查人家地盘吧。 而且现在还不凑巧，撞上这个尴尬局面，她们连进屋看一眼的方便都没有。 不过正好。 虽然她非常感谢副会长，明明有许多人比她更优秀，更有能力，副会长却偏偏推荐她做监察部部长，能够信任她。 但是这一次，副会长叫她使阴招，耍见不得人的小手段，她心里真的十分不情愿，十分抵触。 总感觉自己像极了那些喜欢找老师打小报告的惹人烦类型。 冲田利奈正好借坡下驴，她一副误会的样子，摸着脖子不好意思说道: “有同学举报社团楼的四楼，好像有人在偷偷做料理，既然不是风纪委部，那我们就先走了，打扰你们了，北原同学。” 来得快，去得也快，冲田利奈留下一句话，匆匆带着部员们离开。 有人私自做料理？傻子才信......北原贤人收回视线，心里门清，这是百合同学的怒而反击。 差点就被她阴险到了。 他低下头，瞪了眼小林凉花，“你不嫌丢人吗，还不快站起来，只是三天不打游戏，你都受不了？” 小林凉花仍旧不撒手的悲痛大喊道：“部长我真的知道错了，你只要还给我游戏机，你让我做什么事情都可以。” 北原贤人都有些气得偏头痛，吓唬她不管用，骂她估计也没什么效果，更不能去动手打人吧，但如果就简单放过小林凉花，还谈何以儆效尤。 不过他忽然转念一想。 就冲小林凉花这股死不要脸的劲头，试问谁能做到？谁又敢去做？ 某些方面来讲，只要用人用对方向，找准角度，小林凉花可不是一般的人才！ 有句老话说得好，人不要脸，天下无敌！ 北原贤人低着头，眼神琢磨地看着小林凉花。 她绝不是仅仅一只笨蛋，也并非不要脸的泼皮破落户。 这妥妥是一件大杀器啊！能恶心死人的终极杀器！ “你想要游戏机？”北原贤人忽然问道。 小林凉花立马小鸡啄米似的一个劲点头。 “可以，”北原贤人微微露出了笑容，“那我退一步，给你两个选择。” “一，我没收你的游戏掌机，一周后还给你；二，我没收你的游戏卡盒。” 小林凉花想都不想，一口说道：“我选一，掌机！” 北原贤人立马将掌机还给她，然后走向橱柜，扫荡式的将所有游戏卡盒统统没收！ “以后看你表现，再还给你。” 小林凉花瞄了眼那些游戏盒，心疼死了，她还有一半的游戏没打通关呢。 不过家里还藏着一些游戏，只要掌机还在，以后总能玩到！ 北原贤人转向四位娘子军，目光看向刚才表现非常机灵的那一位。 他记得对方叫铃木朋美。 等运动会结束，不能同时兼任部长和书记，他就不再是风纪委部的部长。 所以到时候，他得扶持一个自己人上台，继续把控住风纪委部。 她表现不错，脑子机灵，反应很快，值得培养下。 北原贤人记住了她，然后视线扫视一圈娘子军们，再次表情严肃的重申一遍，要小心监察部和执行部的人，有什么事情，立马向他回报。 一切收尾，已经没有再留下的必要，他瞥了眼角落里的纸箱子。 “记得把猫带回家，或者现在就去申请养猫。” 嘱咐完最后一件事，北原贤人离开风纪委部。 他给菅原部长发去一条短信，约了个见面的地方。 五分钟后，两人又在那间“藏污纳垢”的活动室里碰面。 菅原部长关上门，拉出一张椅子。 “北原，我刚刚听说了，监察部的人突然袭击了风纪委部？” 北原贤人也拉出椅子坐下，说道：“我刚好在场，她们没敢冲进去。” 菅原部长思量的点点头。 “放心吧北原，这是柏木同学最后一次嚣张机会。” “我已经安排了人，暗中监视柏木同学，还有监察部和执行部，以后她们的一切风吹草动，我们都能提前得知，提前防范。” 北原贤人思索片刻，说出自己的打算， “我打算先下手为强，拔光她的老虎牙，只要让柏木茉优变成光杆司令，没了牙的老虎，充其量就是不值一提的纸老虎。” 你恶心我一次，我反击你一次，他没兴趣陪百合同学玩回合制的战斗游戏。 一次性斩草除根，不给对方留下任何的反击余地，这才是高明之举。 “你想针对监察部和执行部出手？”菅原部长若有所思的点点头。 “我已经让中村跟着执行部行动。” 菅原部长啪得打了个响指，“我也没落后，调查了冲田利奈和水树千绘。” “北原，你已经多次见过冲田利奈，应该有自己的判断，我说一下执行部的水树千绘，她性格比较......柔软？应该说优柔寡断吧，缺乏自己的主见。” 菅原部长话语一顿，呵呵笑了两声，“柏木同学推荐她当执行部部长，就是因为这样的人才容易掌控吧，另外，水树和冲田是初中同学，关系非常不错。” 北原贤人品味了下话里的意思。 “你是说，只要搞定执行部的水树千绘，就能顺带着搞定冲田利奈？” “几率很大，”菅原部长认真点了点头，接着又露出神神秘秘的笑容，“北原，我已经安排好，明天下午你等我消息，然后你立马赶过去，尽量别让柏木同学跟着你。” 241 高梨絮风的解谜小游戏 又是刚好掐着放学的点，北原贤人下完一局联棋，乘坐大巴车返回学校。 三人同行下车，顶着艳阳天，沿着体育馆的侧路前行。 等走出树林，视野霍然开朗，柏木茉优正站在紫色花田边，握着喷壶，播撒水雾。 高梨絮风脚步一停，她蹲下身子，像是哄妹妹一样，带领相武葵一起过去，然后微笑的拿起一个喷壶，交给葵，手把手教她如何制造小彩虹。 北原贤人看着眼前的光景，内心感慨了句真是岁月静好的一幕，他都有些心动了，考虑要不要在自家庭院，也开垦一片小花田。 花田和花谷，也很般配嘛。 等秋冬结束，来年春暖花开，就让花谷站在花田里拍一张照片，十分具有纪念意义。 北原贤人边想着，他也迈步上前，同样拎起一个喷壶，帮忙浇花。 他路过柏木茉优身边时，她瞥来一眼，两人对视半秒，同时收回目光，各自默不作声。 两片花田，四人帮忙，很快就全部搞定。 柏木茉优打着外面很热的幌子，会晒黑皮肤，催着高梨回屋里。 外面清静下来，只剩下两个人。 柏木茉优一言不语的从口袋里掏出绳带，北原贤人同样默契的拿出早已准备好的毛巾。 按理说，昨天他狠狠气了柏木茉优一顿，柏木茉优也不客气，派人突然袭击他的地盘，这次相见，双方总该要做出一点点回应吧，但气氛却异常沉默。 两个人并肩而站，一起蹲下，一人垫毛巾，一人系绳带，除了嗡嗡的蝉鸣，过程中风平浪静，非常安静。 有一种暴风雨来临前的天气，是压抑宁静的，但看不见的角落里，隐藏着暗流汹涌。 明天即是运动会，最后一次训练，时间也从十分钟延长到了十五分钟。 当默数的十五分钟一到，柏木茉优终于先声打破了宁静。 “两步后，停下。” “可以。” 一起蹲下，抽出毛巾，解开绳带，这一次，柏木茉优没有扭头就走。 “毛巾给我。”她语气不含感情色彩的说道。 北原贤人丢过去，柏木茉优动作嫌弃的接住，扭头前往树林。 北原贤人有点好奇她想干什么，跟了上去。 走进树林，跟着百合同学来到一处早就挖好的小坑面前。 她将毛巾和绳带丢入坑中，抄起旁边地上的小铲子，将坑渐渐填平。 北原贤人站一旁看着。 毛巾是百合同学的，但那样用过之后，她已经不想再要了吧，又担心他拿那条毛巾，做一些奇奇怪怪的事情，索性干脆埋进地下处理掉。 他当然不可能用来干些什么，百合同学也当然了解他，当然更能明白，北原贤人猜测，之所以还做给他看，纯粹想整蛊下他的心态。 但这就是百合同学的一厢情愿了，他哪能受影响，相反，他饶有兴趣看着百合同学在大热天下，又累又热的挖土填坑，就当在看一个傻瓜在白费工夫。 北原贤人开口说道：“提醒你一下，明天比赛，如果你不想让我们过于引人注目，待会放学，你最好装作崴到脚。” 等明天的两人三足赛跑，其他选手配合默契，无一例外的跑步前进，而他和百合同学，能勾肩搭背揽着腰一起跑吗？不可能的，只可能是彼此控制肩距，谨防皮肤相触，龟速步行前进。 至少让百合同学假装崴到脚，还能在众目睽睽下，给他们的奇怪表现，找一个勉强能看的理由。 北原贤人补充道：“如果你不愿意，我做也行。” 柏木茉优迅速想通其中的关键点，立即回答道：“不用，我来假装崴脚。” 崴到脚的那一方，却依然坚持参加比赛，这种体育精神能获得絮风的青睐 她放下铲子，转向北原贤人，语气着重的重复一遍。 “我假装崴脚。” 北原贤人没再多说，转身回学生会。 他又不想去泡某个人，而且假装崴脚，还要装模作样好几天，他嫌麻烦，既然百合同学趋之若鹜，机会赏给她就是。 然后他刚走几步远，忽然听到身后“噗通”一声。 北原贤人诧异的转身一瞧，百合同学竟然摔倒在了地上。 北原贤人表情微怔了瞬。 中暑？ 不会吧，刚才还好好的。 很快，柏木茉优就灰头灰脸的爬了起来，第一时间没有去掸掉衣服上的尘土，而是深深拧着眉毛，低下头，有些吃痛的检查脚腕。 北原贤人顿时十分无语，叫你假装崴脚，不是让你去自残，真把自己的脚给搞崴。 你对自己也太狠了吧，有没有考虑过脚的感受。 追老婆还能追到这种地步，不惜自残，说实话，他属实真有些佩服了，佩服。 柏木茉优扶着树慢慢站起来，抬头看了他一眼，然后一声不吭的，一瘸一拐朝外面走去。 北原贤人只得无奈地摇了摇头，配合着演戏，弯腰抓起一把泥土，给自己衣服上也拍了两把。 他跟在后面，等走出树林，眼角余光忽然注意到，学生会门口，是相武葵的背影，她刚刚进屋。 外面大热天的，她刚才出来干什么？ 搞不清楚，而且他根本看不懂那孩子的脑回路。 相武葵来叫他们回去？ 门口兔笼的栅栏好像被打开了。 她可能是出来抱“雪球”吧。 前面的柏木茉优脚步一顿，她转过身，递出手中的小铲子。 “铲子上的痕迹，一定要清洗干净。”这次有求于北原贤人，百合同学的语气很聪明，比平缓和了些许。 北原贤人瞥了眼脏兮兮的铲子，倒也配合她消灭“犯罪证据”。 临近学生会门口，他快步超上前，伸手开门，然后装模作样的陪在百合同学身侧，双手隔空的假装搀扶她，一起慢慢先后进屋。 屋内，正在处理杂务的高梨絮风闻声抬头，一看到好朋友满身灰土，洁白的脸蛋都沾染了许多脏痕，走路更是一瘸一拐，而且北原同学身上同样有很多泥土，她赶紧站起来，匆匆上走前。 “茉优，北原同学，你们摔倒了！？” 北原贤人佯装颇为自责的语气：“刚才我和柏木同学沿着林间小路，实战演练了一次小跑，速度可能有点快......然后就变成了这样，柏木同学崴到了脚。” 话语里不着痕迹的弥补了一个疑点。 如果相武葵刚才出门，其实是去找他们——我们沿着林间小道实战演练，你没看到很正常。 听闻，高梨絮风了解的点点头，神思关心地先问道：“北原同学有没有伤到？” “我没问题。” “你们快先坐下，”边说着，高梨絮风搀扶好友，慢慢移动向座椅。 将好友扶到椅子旁，帮助她慢慢坐下，高梨絮风担忧说道：“明天的运动会......茉优，你的脚还可以吗，要不然退赛吧。” 柏木茉优摇了摇头。 她当然非常想退赛，极其不愿意与那个混蛋一起绑住脚。 但与下一步就能获得絮风的青睐相比，区区心理上的不情愿，也算不得什么了。 “参赛名单已经交到执行部手里，学生会参赛的消息也已经传开，如果现在临场退赛，不仅之前的一切努力都会白费，还会让大家失望......我的脚没事，只要慢一点走，没有问题。” “但是，都已经肿起来了啊，就不要再考虑那些事情了。” “......” 那边演得还挺来劲，北原贤人一边掸去衣服上的灰尘，一边默默腹诽......逞强？她逞强个屁，你现在关心她，还为她清理衣服上的灰尘，她心里都快乐开花了吧，恨不得明天再摔一次，天天摔个不停。 噔噔，兜里的手机震了下。 北原贤人掏出手机一瞧，菅原部长的line信息。 「五分钟后。」 信息很简短，时间、地点和人物一概没有，只有一句“五分钟后”。 看来菅原部长想搞一场无剧本的大戏，这样的表演才够真实。 不过他只祈祷菅原部长，千万别给他整怪活。 上一次，菅原部长发动四五十号人，还专门升起一台无人机，简直像是拍电影一样的超大阵势，帮他去泡、去糊弄雨宫雅柊，他可记得清清楚楚。 相武葵也在旁边玩手机，北原贤人暼去一眼，好像在给谁打字发消息。 另一边，高梨帮助好友清理完衣服上的灰尘，又打去一个电话，拜托同学去保健室拿冰袋，最后，她实在拗不过柏木茉优，只能无奈答应好友继续参赛。 北原贤人回答了几句高梨的关心话，然后百无聊赖的干耗时间，时不时转头看一眼门口上方的黑色钟表。 这个黑色钟表，已经不再是当初那个装有两个针孔摄像头的黑色钟表，之前那个他拿回了家里，已经妥善的将其销毁掉。 就在分针转完第六圈时，北原贤人的手机没响，柏木茉优的手机反而响了起来。 铃铃，铃铃，非常朴素的来电音效，很像闹钟。 隐约能听到电话那头的焦急女声。 大概是执行部的一伙女生，碰上了不肯积极配合的三年级前辈，争执比较激烈。 监察部的人也赶去了，不过依然拿三年级的前辈们毫无办法，她们百般无奈之下，才给副会长打电话，想麻烦副会长，去对付那些不听话的三年级前辈们。 得了，北原贤人直起腰，准备出发，这就是菅原部长的提示。 他该出面了。 菅原部长嘱咐过他，最好不要让柏木茉优跟着一起。 正好，百合同学自作聪明的把自己脚给搞崴，作茧自缚，偏偏成全了他。 挂完电话，柏木茉优转头说道：“絮风，执行部那边出了一些问题，三年级的前辈不肯配合。” 言外之意，她想让絮风能亲自去一趟。 绝不能让那个混蛋去，不能给北原贤人任何与冲田和水树单独相处的机会！ 她可记得清清楚楚，峰高里有一位“神奇后辈”，必须要时刻提防自家的白菜被人偷走！ 高梨絮风心里清楚事情缓急。 “好的。北原同学，麻烦你照顾下——” “不用了，我去吧，”北原贤人迅速起身，转向高梨，“这种事情，由男生出面更方便。” “地点是在体育馆吗？我现在就赶过去。”边说着，北原贤人快步走向门口，开开心心地去撬墙角。 木门咔嚓关闭，高梨絮风收回视线，由北原同学出面，确实更方便一些，她也相信北原同学能做到。 高梨絮风坐在柏木对面，用纸巾轻轻擦了下柏木膝盖上的伤痕，“再考虑一下吧，忍着疼痛去逞强参加比赛，万一途中再摔倒......” 柏木茉优眼睁睁看着那个混蛋走掉，却无计可施，她回过神，只能先面对絮风，仍旧摇了摇头。 “如果我能带着伤坚持参加比赛，坚持完成比赛，能很好的宣扬运动会精神吧......只是轻轻崴了一下脚，没有想象中那么严重。” 茉优想法很坚定，高梨絮风轻叹了声，没有再强求， 等待同学送来冰袋的时间里，她抽空拿起桌子上的手机，相武葵给她发来了一条line信息。 「欧内桑，你让我出去的时候，没有看到北原同学和金发姐姐，但听到树林里有摔倒的声音，我怕被发现，没有靠近去听对话内容。」 「还有，他们是从树林里走出来的。」 树林里......不是林间小路吗......高梨絮风陷入了思索。 而且北原同学和茉优为什么要钻进树林。 她迅速打字，询问葵是哪个方向的树林。 高梨絮风收起手机，转头看了眼好友，稍作沉思。 “茉优，你等我一会，我去买一贴膏药。” 柏木茉优轻轻摇头，语气柔和说道：“外面很热，等过会太阳落山也不迟。” 高梨絮风拿起挂衣钩上的蓝色大沿帽，转过身，微笑的轻轻晃了下手中帽子，“我有遮阳帽。早贴上药膏，有助于恢复，我很快就回来。” 柏木茉优看着为她去买膏药的絮风，此刻的心情像是被温暖的水流包围，就连脚腕的疼痛，一时间也完全感受不到了。 关上门，高梨絮风低头看line消息，接着抬头望向树林，她分辨了下方向，快步走过去。 目光搜索着任何的可疑地方，树皮表面、地面痕迹、还有脚印，她于附近走走停停，仔细观察。 七八分钟后，终于发现了一块异常地面。 这一小块地面的土壤颜色与附近很不相符，而且还没有杂草植被，再仔细观察，四周还有不太清晰的脚印。 高梨絮风望着地面看了一会。 花田的小铲子......她意识到了什么，折回去。。 带上铁铲，重回树林，高梨絮风认准位置，扶着遮阳帽蹲下身子，用铁铲将填平的土壤再挖出来。 很快，她停下动作，望着小土坑里的一条毛巾和绳带，神思颇为奇怪的陷入了长考。 绳带是她为茉优和北原同学准备的，她一眼就能认出来。 那条毛巾，她不知道其作用，平常训练的时候，茉优总会催她进屋里。 高梨絮风想了想，继续挖土，确定里面再没有其它东西后，她排除了写给未来自己的“时光盒”之类的可能性。 重新填平土坑。 绳带......毛巾......崴脚......撒谎......十分费解，毫无头绪，她完全拼凑不出真相。 但这一次，她百分百确定了，茉优和北原同学之间，确实有着不惜编织谎言，也要一起隐瞒她的事情。 回想起某个人撒谎说出的“林间小路，实战训练”，她不禁掩口扑哧一笑。 北原同学脑子反应很快呢。 而且茉优竟然还帮他瞒着我。 不过并没有被欺骗和隐瞒的失落感，高梨絮风此刻的心情，反而感到像在出海冒险，通过不断解迷，最终寻得宝藏的那种小雀跃，小兴奋。 因为她相信，即是那两个人不惜编织谎言，也要隐瞒她的某项事情，肯定，一定，绝对不会伤害她。 就像，不，就是在玩一场解谜游戏，心情还有点跃跃欲试。 她不禁期待起，下一次又会收获到什么呢。 242 挥起锄头撬墙角 北原贤人走出树林，沿路来到体育馆，推开门，中央空调吹出的清凉风使人舒馨得凉快。 网球场旁边的体育建材室附近，男男女女聚集起了三十多号人，男生站一伙，女生站一伙，两军对垒，泾渭分明。 除了执行部和监察部的人，以及中村佑希，人群中有几位男生，他有点眼熟。 冲田利奈和中村佑希一起顶在最前线，与身高体壮的男生们争吵得面红耳赤，形势混乱，执行部部长的部长，水树千绘，她着急又害怕的站在靠后位置，不敢上去争辩，周围的其她女生也大多如此。 有所察觉到谁在靠近，水树千绘惊喜地转身回看，表情顿时微微愣了一瞬......咦，咦~~来的人怎么是北原同学。 她知道，北原同学与副会长的关系不太好，副会长不止一次暗示她们要与北原同学划清界限。 虽然她不太清楚内部隐情，但据她了解，北原同学在学校的风评，还是很不错的，她从未听闻过什么坏话和负面评价。 而且她听朋友的小道消息说，似乎开学那段时间，不少女孩子找过北原同学告白。 但北原同学每次拒绝别人，好像都会把责任统统揽到自己身上，语气很温和，努力为女方挽留颜面，而且女方告白失败，十分尴尬的时候，北原同学还努力为女方寻找脱离尴尬场合的借口，最后，避免出去被人撞见，传出对女孩子影响不好的流言蜚语，北原同学每次都会等女方离开一阵子，他才走出去。 这样来看，是个温柔又善良的男生呢，而且学力也非常优秀，北原同学怎么会就与副会长结仇了呢。 甚至有时候，水树千绘都在悄悄怀疑，难道副会长......也曾找过北原同学告白？只是被拒绝了，副会长因爱生恨，所以才敌视北原同学？ “发生了什么事？”北原贤人走上来，转头问道。 水树千绘赶紧回过神，不管是谁来，有一个男生站到身边，心里总归有了点底气！ 北原贤人大致了解了下情况，告诉水树稍安勿躁，他上去谈一谈。 走上前线，他稍一打量为首的几位男生，立马想起来，合着都是他认识的老演员。 上次菅原部长给他整活，找了一群头发喷上染色剂杀马特演员，就是这些人。 而站在最前面的那位高个男生，北原贤人对他有所了解，好像是上届的学生会副会长，古屋浩辅。 怪不得她们急得无计可施，既是三年级前辈，又是上届的学生会副会长，难怪慌慌张张的打电话搬救兵。 冲田利奈转头看向走上来的北原，眼神颇为诧异，但并没有说什么。 中村佑希也比较意外：“北原君......” 后面的水树千绘鼓起勇气，往前走了几步，表情紧张地看着北原贤人的背影，暗自捏紧了一把汗。 北原贤人虽然不知道剧本，只能临场应变，但演戏这种事，首先要想明白，自己扮演一个什么角色，给观众们一个什么人设。 北原贤人眼神对视古屋，语气很镇定，先树立好一个临危不乱有条不紊的可靠形象。 “古屋前辈，我理解你们也有自己的职责要忙碌，但明天就是运动会，时间紧迫，希望大家能以大局为重，先尽量配合学生会的工作，等回过头，我们也会帮助你们，古屋前辈曾经也是学生会一员，应该能理解这种心情吧。” 闻言，古屋浩辅心里悄悄松了一口气。 上次演戏计划，这位后辈完全不配合他，***彻底泡汤，他事先还有些担心，但这一次，后辈演得还不赖嘛。 “这一届的学生会怎么尽爱瞎操心！”古屋浩辅一脸晦气，不耐烦的说道，“我说了，会配合你们，会配合你们！但现在我们很忙，明天早晨再去设置场地也不迟！” “北原同学，别信他的话，我看出来了，他就是故意不肯配合，故意找麻烦。”冲田利奈立马回怼，其她人惧怕三年级前辈们，她可不怕！ 北原贤人暗道有些麻烦，这些演员怎么回事，太不专业了吧，怎么还能被冲田识破真相。 被人一口戳穿了部分真相，古屋浩辅表情并没有慌乱，反而直接承认了事实，语气愤愤不平。 “如果你这么说，行，我们还就是故意找麻烦，不过先声明，是你们这一届学生会，先欺人太甚！” “你们自己心里数一数，这一届的学生会成员，有几个男生，又有多少女生？......一共才四个男生，二十七个女生！凭什么男生数量这么少？你们是歧视男生吗！还是只歧视峰高的男生！” 冲田利奈张了张口，哑口无言。 这是事实，这一届的学生会，确实只有四位男生成员。 古屋浩辅一副为男生打抱不平的极其不爽表情，义愤填膺。 北原贤人暗暗点头，脑子反应很快嘛，立马将原因转移到了峰高的男女矛盾上，完美圆了过去。 水树千绘声音有点小，紧张又有些害怕的说道：“但，但就算是这样，现在也不是说这件事的时候吧......” 冲田利奈也不是轻易就能摆平的主，她理清楚头绪，立马回击道：“但你们男生就一点错都没有吗，那些杂志是哪里来的，我还想问问你们呢！” 北原贤人没有立即开口，暂时默默判断局势。 想明白自己扮演的角色后，其次要搞懂自己的行动方针，去达成什么目的，若不搞清楚这两点，只会容易搞乱局面。 “杂志？”古屋浩辅声调明显上扬，一副被人无端诬陷的愤怒表情，“难道你是在怀疑我？！” “后辈，你知不知道，你现在信口雌黄，口说无凭的污蔑我，一旦传出去，对我的名声造成多大影响！” 冲田利奈话语一滞，有些后悔自己刚才太冒失，随便就去怀疑古屋前辈，这下子反而惹怒了人家，事情更麻烦了！ 水树千绘一看气氛变得更激烈，不禁怯弱的后退半步，下意识去找北原贤人靠近，寻找一个避风港。 北原贤人这会也彻底看明白了。 水树千绘性格柔弱，甚至可以说怯弱，冲田利奈虽然胆子大，却有点过火，反而有些草率和鲁莽。 但就像软弱胆小的人，内心向往刚强勇敢的人；冒失鲁莽的人，更欣赏细心稳重的人。 他只需要扮演一个勇敢和沉稳的角色，符合她俩心目中向往的形象，并且再解决争端就够了。 当然这些只是基础分，能演出一张满分答卷才是最好。 古屋浩辅心里也急。 这次的无剧本表演，他也是一直在临机应变，见机行事，连彩排都没有，菅原那家伙根本没给他任何模板！ 现在事情拐到峰高男女矛盾的问题上，有点偏了吧，不过幸好北原同学一直在保持沉默，没有乱插嘴，否则就更乱了！ 古屋浩辅意识到不能再这样下去，他得给北原同学搭建舞台，一个展现自己的机会。 只能由他去做个恶人了，希望北原同学脑子反应快，聪明点，看清楚关键，千万别入戏太深。......古屋浩辅视线转向北原，一点一点横起眉毛，作出一副有些瞧不起的样子。 他慢慢走到北原的面前，微微眯起眼睛，忽然“嘁”笑了声。 “喂，后辈，你也是男生，你就心甘情愿做那些歧视男生的家伙们的裙下喽啰？” 北原贤人了然，“老戏骨”发来了搭戏申请。 243 戏精的表演 还没等北原贤人开口说话，中村佑希当即先看不过去了，气愤的说道： “北原君进学生会有他自己的原因，古屋前辈怎么能说这种话！” 古屋浩辅内心一动，北原同学需要维持人设，不能做打架、骂人之类的负面事情，他难以推动剧情发展，但他可以转换角度，从北原同学的朋友身上寻找切入点。 他正犯愁找不到突破口呢，现在就来了！ 抱歉了中村同学......古屋浩辅内心暗道，这下他真要演大反派人物了。 古屋浩辅维持着那副“瞧不起你们”的样子，眼睛斜了眼中村。 “还有你，怪不得走路像个女人，声音也像女人，天天与女生混在一起，不像才怪，”古屋浩辅话语一顿，语气阴阳怪气，“我前面说错了一句话，峰高的学生会里，不是四个男人，是三个。” 虽然明知是演戏，但古屋如此羞辱中村，北原贤人心里真有些恼了，眼神都微微沉了下来。 冲田利奈的暴脾气更是压不住火，就算中村同学在学生会的立场与她们相反，但起码现在阵线一致！她彻底不管什么尊重前辈的那一套烂规矩了，表情愤怒的瞪着古屋浩辅，“你就是个人渣！混蛋！” “我兴趣与女生开骂战，”古屋浩辅“嘁”了声，视线转向北原，语气饶有意思的问道，“怎么，你一直盯着我，想干什么？” 简直像戏精附身，古屋浩辅声调欠揍的笑了两声，努嘴问道：“没人教过你怎样尊重前辈？喂后辈，别告诉，难道你还想打架？” 北原贤人控制住心里的火气，虽然明知“戏精”在推动剧情发展，但这个古屋浩辅，确实在欠揍方面，非常有自己的一套，他真想给那家伙来上一拳。 北原贤人果断给本就紧张的气氛再浇一把火，他不需要演，因为此刻他真有些生气，淡淡说道：“有些人，不配得到尊重。” 刺耳的话一落，后边的男生们，当即也是陆续戏精附身，表情纷纷变得难看，一道道的不善目光纷纷盯向北原贤人，充当气氛组。 见状，水树千绘紧张到汗流不停，她感觉背后的衣服都湿透了！ 她心里担忧又着急，北原同学可只有一个人啊！ 冲田利奈望着那些表情不善的男生，此刻不敢再逞强了，心情开始犯怵。 要不然算了，不就是一些铅球、护垫、大垃圾桶、矿泉水箱、各种医疗用品、合影站架......十几张桌椅吗，女生又不是搬不动。 另一边，中村佑希脸上竟看不出惧色，他不仅没害怕，反而态度坚定地侧移半步，勇敢站到北原君身边。 原本还吵吵嚷嚷的体育馆，一时忽然陷入了气氛压抑的安静。 古屋浩辅暗道一声好！他的提示成功传达到了！ “戏精”继续表演，古屋浩辅努起的嘴角渐渐收敛消失，脸色变得不好看，目光直直盯着北原贤人。 剑拔弩张。 那边展开了气势上的眼神交锋，水树千绘害怕之余，不可思议般的，竟然还感受了一丝丝刺激！眼前这前一幕，两个男人互不相让，你盯着我，我盯着你，针锋相对，像极了《周刊少年jump》里的热血剧情！ 北原贤人的眼角余光能看到，后面的女生们，大多都已经吓得下意识缩起身子，不过他心里明镜，根本不会打起来。 那些“杀马特”气氛组演得还不错嘛，搞得跟真的一样。 古屋浩辅盯着北原，内心暗道：舞台已经给你搭建完毕，剧本也有了雏形，我能做的，已经全部做完，接下来，该由你负责后半段的进程了，别搞砸啊。 他在背后悄悄打了个手势，后面的一位男生立马心领神会。 那位男生一副犹豫的姿态，表情顾虑的走上前，小声对古屋浩辅说了几句悄悄话。 仿佛听到无可奈何的事情，在忌惮着什么，古屋浩辅脸色渐渐十分不爽。 他转过头，如图撂狠话般的眼神，狠狠瞪了眼北原贤人。 “嘁，我们走。”古屋浩辅表情晦气的带人朝体育馆门口走去。 水树千绘一瞧古屋前辈带着人离开，虽然她不明原因，但此刻也顿时长松了一口气，回过神，她才发觉后背都在发凉！ 北原贤人看得懂，这是要把主演交给他了。 至于剧本，顺着古屋刚才羞辱中村那段，继续发展，画上一个句号即可，已经很简单。 而且他不需要演戏，早就想说出那句话。 “等等。”耳侧忽然又响起北原同学的声音，水树千绘心情瞬间又紧张起来。 古屋浩辅暗暗松了口气，他停下脚步，慢慢转过身，皱着眉头看向北原贤人。 北原贤人大拇指指了指身边的中村。 “道歉。” 话一落，不仅水树千绘微微长大了嘴巴，中村佑希也始料未及的怔了瞬。 中村佑希侧过头，望着北原君的侧脸，脑海一瞬回想到去年开学，同样有个人，当众羞辱他，同样是北原君在场，挺身而出，教训了那个家伙一顿。 中村佑希眼眶渐渐湿润，胸口都有些哽咽。 赶紧调整好自己的心情，中村佑希拽了拽北原君的衣服，然后摇了摇头，用眼神告诉北原君：算了吧，没关系的。 就像百合同学平常注视他的那种平淡眼神，北原贤人静静注视着古屋浩辅，伸出一只手拍了拍中村的肩膀，让他稍安勿躁。 古屋浩辅虽然脸上难看至极，但心里已经乐开花，非常好！精彩！要的就是你这个范，一夫当关的气势！ 棋逢对手，将遇良才，仿佛戏瘾嗖嗖冲上头，多巴胺飞快分泌，许多日本黑道电影的片段，像胶卷飞速转动在古屋浩辅的脑海里唰唰闪过，最终定格于经典一幕。 古屋浩辅沉着脸大步向前。 水树千绘站在一旁，她已经紧张到不自觉的屏住呼吸，怎么办！现在该怎么办啊！古屋前辈好像真的愤怒了！ 但她大脑又不受控制的胡思乱想，就是这个距离！不是打架就是接吻！......这个角度的北原同学好帅啊......好像小粟旬和山田孝之眼神对峙的经典一幕，可惜就是对手的脸，长得不太行。 在外人的眼中，北原同学和古屋前辈两个人视线针锋相对，互不示弱，气氛剑拔弩张，但实际上......北原贤人满脑子在考虑，接下来他该说什么台词，如何引导剧情发展，而古屋浩辅心里也是百无聊赖的等待着北原贤人的下一句台词。 道歉是不可能的，他也有自己的角色设定，没有能够充分说服观众的理由，大反派去低头道歉也太违和了。 无聊等待的这几秒钟，古屋浩辅目光观察了水树千绘一瞬间，左右闲得无聊，他干脆临时决定给自己加一场戏。 古屋浩辅微微侧过头，目光直直盯着水树千绘不说话， 仿佛受惊的兔子，水树千绘顿时一个激灵，额头沁出了细细密密的汗珠。 他不会还要对女孩子动手吧！......水树千绘的表情以肉眼可辨速度迅速变得害怕又弱小，她赶忙躲闪目光，深深埋下脑袋，都想哭出来了。 好像快快跑掉......！ 另一边，北原贤人也已考虑完毕，这场戏的结果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他的行动，能给水树千绘带来什么后续影响。 即便撬不动百合同学的墙脚，只要能改变水树和冲田的立场，让她们保持中立阵营，让她们内心不想与他为敌，这也是一种战略大成功。 北原贤人转过头，开口说道：“水树同学，你和其她人现在回学生会，去叫副会长。” 让水树回学生会，把副会长叫过来？......北原同学想让我假装忌惮副会长？......古屋浩辅视线转向北原，脑筋飞快运转，思考他的下一步行动。 他现在选择面临两种选择。 一是按照北原同学给他的剧本提示，他装作忌惮副会长，退让一步，帮助学生会去搬运各种器材。 二是还不满意，继续演下去，寻找一个更精彩的结尾方式。 虽然就此结束也可行，但古屋浩辅还是不太满意，总感觉有点虎头蛇尾。 但他旋即又意识到一点，明面上是让水树回去叫人，但实际上，北原同学是给了水树一个临阵逃跑的理由！ 想叫人，直接打电话就好，费那么大劲跑去干嘛。 北原同学应该有自己的考虑，可能还有更深层次的深意......古屋浩辅心中了然，副会长是因为什么原因，她根本无法到场吧。 回去叫副会长？水树千绘微微愣了愣。 终于能离开这了！ 水树千绘赶紧反应过来，张口就要答应，可话刚到嗓子眼，又戛然憋住......北原同学好心来帮忙，然而她却因为害怕临阵脱逃，这样做不好吧。 她才如此想到，又听北原同学的声音恰时响起： “柏木同学的手机没电了。你们快去吧，别耽误明天的运队会。” “水树，你们快去。”冲田利奈也开口催促道。 她知道水树从小胆量就很小，突然从背后喊水树一声，都能吓得她原地起跳，水树现在留下来也毫无用处，还不如让她快走。 这里有她留下来就好，她就不信这些男生，还敢对女孩子动手！ 而且待会万一打起来，她作为女孩子插手，也能从中拉架。 水树千绘转头看了看北原贤人，又看向冲田利奈，她表情犹犹豫豫了稍会，最终还是一咬牙，暗道：我是为了运队会！ “北原同学，我们很快就回来！” 古屋浩辅知道自己是时候配合演出了。 他咬牙切齿，努力做出一副表情变幻不定的忌惮样子 而充当气氛组的男生们，一个个也是老群众演员了，他们纷纷面面相觑，表情犹豫不定，就跟真的有些惧怕副会长一样。 很快，一位男生就走上来，低声悄悄说道：“古屋，这次就算了，走吧。” 临走前还戏精的再演一段，古屋浩辅眼睛紧紧盯着北原贤人，冷哼了一声，他扔下一句话，转身带人走向体院馆门口， “场地会收拾好。” 244 大功告成 谁能知道，半个小时前，还差点打起来的两个人，半个小时后，又在一间社团活动室友好相逢。 北原贤人应菅原部长的邀约，来到社团楼顶楼的一间偏僻活动室的门口。 说起来，峰高的男生内部群，有五位以英文番号代名的神秘领导者，分别是：a、m、e、t、i。 几个月前，北原贤人给自己选择的番号是“a” 栗山是“m” 菅原部长是“e” 前任学生会会长，荒井自由是“t”。 而推开门时，北原贤人终于意识到，他一直从未认识的神秘人“i”，居然就是古屋浩辅，那个戏精！ 活动室内，三位男生正在各忙各的闲事。 无聊翻书的古屋浩辅抬头看向门口，起身笑着说道；“北原同学，咱们重新认识一下？” “古屋浩辅，曾经的上届学生会副会长，现在的演剧部部长，男生内部群的番号‘i’。” 北原贤人重新打量一遍这位高个短发男生。 “我没想到会是你。” 菅原部长坐在窗边的折叠椅，随手翻阅那本不可见人的杂志。 他放下杂志，转过头，“北原，我记得好像对你提过一次？‘i’是上一任副会长。” “说过，但当时我没往心里去。”北原贤人关上门，走入屋里。 另一位戴眼镜的高个男生也看了过来，露出欢迎笑容。 “北原同学，还记得我吗？” 北原贤人点了下头，“荒井同学是吧，四个月前见过一面。” 菅原部长打趣道：“荒井，你可能不知道北原的脑子有多么的匪夷所思，我甚至都在怀疑，那家伙连出生时候的场景都能记得清清楚楚。” 北原贤人坐到椅子上，“那就让你失望了，还真记不得出生场景。” 他视线打量这间活动室，当真有趣的很。 墙边的方桌，整齐摆着三台笔记本电脑，其中一台亮着荧幕，荒井自由正在玩一款经典的《三国志》游戏。 再看古屋浩辅手里捧着的书，北原贤人差点都在怀疑自己的眼睛，竟然是日语版的《春秋》！手边还有一本，赫然是《孙子兵法》。 北原贤人表情微微古怪的侧过身，扫视两边书柜。 他又看到了《真三国无双》《信长之野望》和《火焰纹章》等系列的策略类游戏卡盒，还有清一色的《斗战经》《五轮书》《了俊大草纸》等等这类现译的古代兵法书，而右边的书柜，则是各种战棋类的盒装桌游。 如果忽视左边的兵法书柜，他甚至差点以为进了桌游部和电玩部的活动室。 菅原部长起身走过来，解释道：“那两个家伙臭味相投，就喜欢研究这些奇奇怪怪的东西，要不然哪能想出在学生会里安插特务这种鬼点子，你说是吧。” 北原贤人收回目光，“我看那边有三台电脑。” “人类啊，毕竟是社会性动物，总要学会随群。”菅原部长耸了耸肩。 “我们谈正事，”荒井自由双手合上笔记本屏幕，转过身，“北原同学，说说你的计划，打算怎么对付柏木同学。” 北原贤人早有准备，开口说道：“先不管她，先把她的爪牙废掉，削弱她在学生会势力，然后集中力量对付她。” “釜底抽薪，一步一步摧城拔寨，循序渐进，非常稳重的计划。”古屋浩辅点头评价道。 北原贤人看去一眼，暗道不愧喜欢研究兵法，汉语成语倒说得一套一套。 “那就是先对付水树和冲田同学了，”荒井自由移动视线，挨个看过去，“菅原，古屋，你们有什么主意？” “要不然再演几场戏？”菅原部长随口提议道。 古屋浩辅稍作斟酌，“苦肉计、连环计，美人计，反间计，三十六计中胜战计的瞒天过海、上屋抽梯和李代桃僵，还有《五轮书》中的火之卷奥义，我们可以尝试推演一下。” 北原贤人默然无语，这都是什么啊。 他之前对古屋的印象，还是那些扮演的杀马特和欠揍形象，现在这一会相处，他算看出来了，古屋浩辅分明是个入历史戏太深的兵法带师。 北原贤人心累的摆了摆手，“没必要那么复杂，也千万别再演戏了，这样吧，运动会期间，你们别再为难水树同学，态度装作冷淡一点，大致上配合她即可。” 菅原部长表情有些诧异的说道：“为什么？运动会可是个好机会，只要再加把劲，我敢保证三次内，水树同学就能彻底倒戈......北原，你该不会心软了吧。” 并非心软。 他与百合同学摊牌开战的那一天起，凡是针对百合同学的任何措施，他都已经做好无情的心理准备。 毕竟在这场势不两立不罢休的战争中，谁先心软，也就意味着与投降认输差不远。 “演得太多，容易遭人怀疑......”北原贤人摇了摇头，看向他们三人，“如果你们之后开始配合她，不情愿，但又不得不去配合她，她会产生什么想法？” 闻言，古屋浩辅眼睛微微一亮，立马对北原竖起了一个大拇指，“攻城为下，攻心为上，高！” “她会想，这都是北原同学的努力，是你的功劳，如果没有你事先为她扫清障碍，摆平我们，她怎么可能顺顺利利完成任务。” “而且我们只要每配合她一次，她都会想起一次，不断的自我心理暗示下，水树同学对你的好感度肯定蹭蹭往上涨！” 古屋浩辅放下手掌的书，目光再次认真打量了遍北原。 “看不出来，北原同学还是玩心理战的高手。” “既然你们都没有异议，那就这样决定？”荒井自由问道。 菅原部长耸了耸肩，表示自己没有异议，又看向古屋浩辅。 古屋浩辅点点头，“我觉得不错。” “那就这样定了，”荒井自由转动椅子，双手垫在脑后，随口闲聊道：“说起来，栗山最近连个消息都没有，你们最近看见她了吗。” “听说在忙学习，”菅原部长手指转着一支圆珠笔，“下课连教室门都不迈，还报了课后辅导班。” 北原贤人知道一些栗山的近况。 不过说来也是，他在校园里偶遇过鹤见千春，也偶尔碰到香川宁宁，唯独极少看见栗山。 不过小调皮蛋和栗山，倒是天天都通过line聊天，好像周末还约好了一起去看电影。 但花谷天天缠着栗山，究竟是师徒情深呢，还是想给自己勾搭上一个妈妈，又或者两者都有？北原贤人对此秉持怀疑态度。 古屋浩辅闲手翻阅着《文公六韬》，“哦对了，北原同学，你最后让水树同学带人去找副会长，藏着什么深意吗？” “也谈不上什么深意，单纯利用一下柏木同学的余热吧。” ...... “事情就是这样。” 保健室的洁白病床上，柏木茉优身子半躺半坐，她静静倾听冲田利奈讲述事情经过。 听完后，柏木茉优一时间陷入沉默。 水树千绘坐在病床边，愣愣看着副会长微微肿起的左脚，大脑宕机发呆。 北原同学明知道副会长崴到了脚，无法赶到现场，却还让我去叫副会长...... 水树千绘心绪百感交集，感到十分暖心，却更感到深深愧疚。 一定是担心发生冲突，会吓到她，所以北原同学才找了个理由，故意支开她吧。 但她更愧疚知道了真相后，之前自己选择了临阵逃跑。 明明北原同学好心的来帮她，明明还那么担心她，明明冲田都没有逃跑，勇敢留在那里，只有她自己胆怯的带人逃掉了......水树千绘深埋着头，不停摆弄自己的手指。 如果副会长的脚没崴，如果她带着副会长及时赶到现场，这也就罢了，她能原谅自己......但是副会长的脚崴了啊！她给自己寻找的逃跑理由，一开始就是完全错误的啊！ 水树千绘心情愈发愧疚，心里自责极了，觉得自己的做法，完全配不上北原同学对她的好意。 如果当时能再勇敢一点就好了...... 柏木茉优心情更恶心，那个混蛋故意把她的名头搬出来，还假惺惺的让水树回去搬救兵，看似是照顾女生，其实是利用水树的性格弱点和愧疚心，打一套心理战，耍一套卑劣无耻的计谋，想拐走她的人！ 如果仅仅是水树一个人回来就罢了，但那个混蛋，竟然让监察部和执行部的所有女生，全部返回学生会！ 那些回来的女生，她们全部亲眼看到了，她的脚崴了，说不定现在，她们就在某个地方，一起说着那个混蛋的好话！ 柏木茉优此刻心情真的恶心极了。 真的是一刻都不能松懈，那个混蛋实在太混蛋了！ 柏木茉优目光转向水树，她一目了然的难过和自责。 已经想不到其它好办法，柏木茉优只能抱以最大恶意，去揣测那个混蛋，来挽回她的局势。 她平静的开口说道：“你们难道没有想过，那是一场故意演给你们看的假戏吗。” 水树千绘微微愣了瞬。 演戏？不可能不可能。 古屋前辈羞辱中村同学的时候，北原同学当时的那种眼神，他是真的生气了！完全没有一点虚假的样子！ 水树千绘像是数蚂蚁一样的低头埋着脑袋，她不敢当场反驳副会长，只能在心里悄悄坦露。 柏木茉优看得出来，水树已经被那个混蛋完全蒙骗了心智，她说再多，都是些废话。 再次沉默了片刻，柏木茉优身子微微靠向墙壁，转望向窗帘外的校园。 她只是稍一不留神，只是短短一个下午，那个混蛋强盗就当着她的面，厚颜无耻地冲上来，硬生生抢走她的一个人。 柏木茉优心情恶心的回过神，视线转向那个明明被人骗了，还傻傻帮人数钱的傻姑娘。 只能尽她最大努力，挽回水树的说道：“明天的气温可能很热，记得提前做好防晒措施，明天你们会比较累，今晚早点休息......你们回去吧。” 水树千绘满脑子还沉浸在愧疚不安，只是简单“嗯”了声。 “那我们走了，副会长。”边说着，冲田利奈轻轻拽了下水树的袖子，带她离开保健室。 离开校园的途中，冲田利奈瞟了眼心事重重的好朋友，她能理解水树的心情。 当时她没有逃跑，选择留下来，这么一对比，水树在为自己的懦弱和胆怯，感到非常丢脸。 “利奈，北原同学和副会长关系......是不是很不和睦。”水树千绘忽然小声说道。 “啊？哦，好像是不太好，”冲田利奈摸着后脑勺，语气有点不好意思，“昨天下午，副会长还派我突然袭击风纪委部，哈哈，没想到今天竟然就和北原同学并肩作战。” 水树千绘继续小着声说道： “利奈，万一明天，或者以后，副会长让我去害北原同学，我该怎么办......我不想那么做。” ............ （以下内容，不占收费字数） 最近有书友反应，柏木茉优戏份很多，不是作者故意操纵股市和水剧情啊，是因为柏木的存在非常重要，影响结局的关键要素之一。 这本书的设定就像走迷宫，迷宫里的所有分支全是badend，只有一条隐藏道路，通往最终的happyend，而打开隐藏道路的多个密钥，就是各个关键角色的感情线。 就像galgame，如果某个人的好感度没达到要求，没能引发关键剧情，结局就会崩坏。 之前说过，柏木的感情线分为四个阶段，毕竟关系越差越难攻略嘛，现在就是第二阶段。 可能节奏和更新速度上有问题，作者也会进行自我反思。 245 运动会进行时 次日清晨，八点钟。 各年纪的班组陆续来到操场，在风纪委员的指引下，秩序井然的前往划分区域。 北原贤人带着体育委员会的成员们，一起站在操场中间，他望着操场门口鱼贯而入的人流，其中清一色的红黄队服，令他不禁回忆起了一道经典炒菜，西红柿炒鸡蛋。 学生会里，会长是最高决策者，书记作为秘书，协助会长工作，也负责大小事件的文本记录，而副会长，则统领学生会各部门，负责落实和推进决策的施行。有些学校的风纪委部，存在比较独立，不受副会长直接管控，峰高就是其中之一。 当下百合同学崴了脚，不方便走动，所以他又暂时接任了副会长的职务。 北原贤人掏出口袋里的手机，打开line的一个无名讨论群。 这个讨论群里的四十位匿名成员，负责密切监视执行部和监察部成员们的一切行动，以防百合同学的小阴招。创建者是部长、荒井和古屋，还有他。 他在群内发送一条消息：报告情况。 没过四秒，消息泡迅速冒出。 「监察部的人行为正常。」 「执行部的人还在体育馆，没有异常表现。」 「会长和副会长到了社团楼附近，预计两分钟后抵达操场。」 北原贤人稍稍放心的收起手机，转过头，吩咐体育委员会的成员们。 “去一个人，提醒广播员做准备，八点三十分准时念开场词。” 一位女生点点头，扭头小跑向广播台，北原贤人收回视线，继续望向操场入口。 风纪委部的娘子军们，正在那边维持现场秩序。 很快他就看到了自己班级，北原贤人移动目光，从中搜寻某个人的身影，但翻来覆去寻找了好一会，始终没有找到她。 小宅女去哪了......明明早晨还看到她在教室里...... 北原贤人越想越有些不放心，他掏出手机看眼时间，稍一思量了会，转头说道：“我暂时离开十五分钟，你们看好现场。” 嘱咐完，北原贤人快步走向操场出口，离开操场。 沿着学校侧路前行，登上教学楼的大台阶。 北原贤人换上室内鞋，快步登上楼梯，此时的教学楼已经非常清净，只听闻他自己的脚步声在轻轻回响。 他快速来到g班的后门，停下脚步，侧身看向屋内。 不出所料，教室的最后一排靠窗位置，雨宫雅柊孤零零一个人独处，她右手托着腮，一直在眺望窗外。 雨宫雅柊闻声转过头，细长清秀的眸子注视了门口一会。 她嘴角微微抬起了一弯不明显的弧度，回过头，右手托着腮，注视着前方黑板，语气十分刻意的放慢了语速，“大，忙，人，怎么有空回教室？” 她这么一说，北原贤人心情竟有些复杂，不太好受，仿佛冷落了谁似的。 北原贤人走入教室，慢慢走到她桌旁。 “不想去操场吗？” 雨宫雅柊托着腮，瞟了他一眼，一副“明知故问”的样子。 北原贤人懂她的性格，也没有开口劝说她。 他转身看了看外面的走廊，别人都去了操场，只有她自己留在教室，如果被人看到，肯定会被报以异样眼光。 雨宫雅柊或许全然不在意外人的议论，但他不想让自己的这位老朋友，被人在背后指指点点的非议。 “你回来干什么？”雨宫雅柊语气漫不经心的问道。 北原贤人从口袋里拿出一串钥匙，轻轻放在她的课桌。 “中间那一把是学生会办公室的钥匙，那里没有人，更清净更凉快一些。” 雨宫雅柊瞟了眼桌子上的钥匙串，随口“哦”了声。 北原贤人提醒道：“还记得路吗？就是那片树林，走右边那条路，我以前带你去过，一直走到尽头就能看到。” 雨宫雅柊语气有些不满的嘀咕道：“小瞧谁呢，当然记得，你以为我是像你一样的笨蛋吗......” 北原贤人还是不太放心这位小时候连扣子都能系歪的笨蛋，再次嘱咐道：“迷路的话，给我发短信，我去找你。” “都说了记得，”雨宫雅柊气呼呼地站起来，双手推搡着他的后背，像推箱子一样，往门口推去，“啰嗦死了，你当我还是小孩子吗，怎么可能迷路！” 小宅女的力气并不大，但北原贤人还是十分配合的被那不值一提的力气慢慢推搡出教室。 “回你的操场去吧！大！忙！人！” 门咔嚓一声关闭。 北原贤人摸了摸鼻子，他总有种古怪感觉，小宅女是不是有点撒娇嗔怨的意味？ 而且态度也挺不错，还是像朋友之间打闹似的推他，这要是换作以前，恐怕得摆着冷脸，给他一脚一脚踢出门。 离开教学楼，北原贤人刚走下大台阶，紧接着就看到一位体育委员会的女生急匆匆跑过来，表情焦急的喊道： “北原同学，开幕式快要开始了！会长和副会长已经上台，现在就等你了！” 北原贤人抓紧时间，跑步前进赶往操场。 体育祭的开幕式即将进行，学生们的家长也陆续开始进场。 北原贤人跑到操场入口时，余光一瞥，目光敏锐的逮到了一只小家伙的身影。 一只披落长发的小姑娘，她双手揣着裤兜，酷酷的走路姿势，旁边好像是哪位同学的妈妈，小姑娘一副十分自来熟的样子，跟人家有一句没一句的闲聊着。 似是察觉到了他的视线，小姑娘小脸狐疑的回头瞅过来，等看到北原贤人，她小脸嘿嘿笑了两声，双指点唇，笑嘻嘻地送来一个飞吻：“欧尼酱~” 北原贤人顿时满脑门黑线，小调皮蛋竟然偷偷跑过来了！ 峰高的体育祭举办日期，他一直牢牢瞒着花谷，那孩子到底哪来的消息......不用想，肯定又是栗山！ 时间紧张，北原贤人没工夫去逮捕那只小调皮蛋，只能眼神警告的瞪了她一眼，匆匆赶去开幕式。 花谷不以为然的转回头，继续仰头看向身边的阿姨，一副自来熟的样子聊道： “欧巴桑，刚才那个男生就是海己的哥哥，他很帅吧，还是年级第一呢！对了，欧巴桑家的女儿多大了？她学习怎么样？有没有男朋友？还有姐姐和妹妹吗？” 246 生机勃勃的热带大草原 操场的跑道上，头发须白的校长咧着一张灿烂老脸，站在话筒前做简短发言。 学生会的核心四成员，北原贤人和中村站在校长左侧，高梨和柏木站另一侧。 北原贤人面无表情地盯着g班棚区，那里有一只居心叵测的小调皮蛋，她一直顾盼四方，用衡量货品似的琢磨眼神，打量着四周每一个女孩子，不时还踮脚望向高梨絮风的位置。 校长终于讲完话，将操场交给学生们，北原贤人稍稍侧过头，小声说道：“中村，看到那个小女孩了吗，一直四处乱看，行为非常可疑的那个人，待会你务必看紧她，别让她乱跑。 “看到了，她是......？” “我妹妹，你叫她海己就可以。” “啊，北原君的妹妹？！......哦，我知道了！” 北原贤人收回视线，继续看向走上来的青春靓丽女孩子们。 体育祭当天会有舞蹈表演，炒热气氛，由各班级自发选举组成的体育委员会来编舞，表演服装也全是自行设计，并购置布料自行缝制。 操场喇叭播放欢快动感的伴奏，打扮清凉的女孩子们一齐元气满满地活力热舞，而远处的班级棚区，也纷纷响起了男生们捧场的搞事口哨声，有些女孩子也在跟随着音乐一起瞎跳摇摆。 这就是高中生的青春啊......北原贤人远远看着，内心不由感慨道。 他将接下来的节目表递交给高梨，高梨絮风接过手，心里默念稿子。 五分钟的活力热舞结束，现场气氛明显炒热了不少。 高梨絮风走到话筒前面，先照着稿子念了一段开场白，然后她话语一顿，切入正题说道：“接下来是演奏部的合奏表演，《万籁俱寂的夏夜田野》。” 紧接着，操场跑道另一头，菅原部长拿着一根指挥棒，带领几十号人，他们怀里抱着大大小小的乐器，来势汹汹步入正场。 菅原部长背对观众，动作柔和的挥舞指挥棒，很快，小提琴开始悠悠独奏。 中村佑希好奇的小声问道：“北原君，乐团指挥真的有用吗？那根小棍子又有什么用？” 一个老生常谈的问题，许多人都不理解，指挥家手里的小金箍棒，究竟在瞎比划什么，似乎有他没他也没什么区别。 北原贤人小声解释道：“他要运用各种手势、表情和肢体动作，去协调和控制多达十几个声部的演奏速度、力度和感情，存在不可或缺的重要。” “你想一想，多达十几个乐器声部，如果没有指挥来定节奏和感情，每个人只顾自己心里的节拍，一旦乱套，很容易发生连锁反应，一连串带歪其他人......那就是一出现场惨案，惨不忍睹的混乱，合奏速度会越来越快。” 说起来，乐团指挥者行列里，也不乏特色满满的奇葩者，他们的“精彩演出”——静若处子，动若疯兔——甚至能盖过声势浩大的交响乐。 有的指挥家在指挥时，他身段玲珑风骚，屁股扭呀~扭呀~扭呀，指挥和尬舞两不误，充分演绎什么叫做“去指挥不如跳舞”。 有人如同磕了嗨药，甩着艺术气息十足的爆炸卷发，热血沸腾的大力挥拳，口型咆哮，就差大声吼出“向着胜利前进前进前进！” 也有小姐姐指挥家，她眼神冷酷地“右手舞剑”，动作潇洒霸气，落幕时“挥剑斩首”，洒掉“剑锋”鲜血，再优雅的抬手一撩齐肩短发，莞尔一笑，酷到足能迷倒和掰弯万千少女。 更有的指挥家，他表情狰狞，力拔山兮气盖世的态势，像大仙施法，张开双臂！呼风唤雨！翻天覆地！叱咤风云！ 还有人“虚空比拼内力”。 有人现场教学“超级赛亚人变身”。 有人像罹患帕金森，现场表演“痴呆木偶戏”。 这些都是进入忘我状态的奇葩指挥家......北原贤人内心颇为好笑，他收回注意力，继续观看管弦乐合奏。 部长的指挥动作中规中矩，相比人来疯的诸位大仙大圣，他动作温柔得简直像柔弱小女子。 首席小提琴带领乐曲渐进，单簧管轻柔衔接，继而短笛和沙锤一齐模拟风声，宁静夏夜的田野气息扑面而来。 但演奏效果也就那样吧，泛善可陈，北原贤人实在提不起多大兴趣，无聊倾听着。 直到承上启下的萨克斯声部响起时，北原贤人才蓦然意识到，这是不是一场简单合奏。 本是晚风轻拂的夏夜田野，一只小野猪突然蹿了出来，它自由欢快的奔腾嚎叫，在一众整齐的合奏中异常醒耳，仿佛在说：都别动！现在由我来引领节奏！ 北原贤人在心里低叹了一声，完了，惨案现场来了。 抢拍就罢了，还严重跑调，六亲不认的萨克斯吹法。 菅原光宏的指挥动作，当场微微一滞，他目光瞬间锁定住那只“脱缰小野猪”，脸色飞快沉了下来。 而那只“小野猪”，也意识到自己抢拍和跑调，他万分紧张之下，不由更加急切的寻找节拍，但这俨然是火烧浇油，更帮倒忙！ 小提琴声部当场被带乱，短笛声部一时间陷入了茫然，沙锤还在傻愣愣的干摇，其余的萨克斯手面面相觑，眼神极快的交流，最后一咬牙，硬着头皮吹吧！ 首席小提琴手眼睁睁看着大灾难即将来临，满头大汗的努力拉出正确乐句，垂死挣扎，试图挽救局面。 只可惜大家都已化身脱缰野马，追逐着那只小野猪欢快奔腾。 慢慢地，首席小提琴也满脸悲催的失去节奏，合奏彻底混乱。 本应是宁静的夏夜田野，这一刻群魔乱舞，妖气冲天。 菅原光宏黑着脸，左手不断下压再下压，右手指挥棒变换轨迹，减少音量！放慢速度！ 但慢慢地，他也表情无力的放弃了，象征性的瞎划拉几下指挥棒。 北原贤人咬着嘴唇，努力忍笑，虽然不是该笑的场合，但此刻真的很想笑，他们字面意义上的也太离谱了啊。 他微微侧过头，目光观察而去，柏木茉优倒是一脸平淡，一如往常的波澜不惊。 高梨絮风抿着双唇，还在悄悄掐着自己手指，努力不让自己笑场。 官方都已经如此，更何况观众，北原贤人听不清远方的声音，不过看棚区里，已经有人捂着肚子前仰后合。还有人还偷偷拿出手机，录制下这一幕。 菅原部长转头看过来，眼神仿佛在问：有什么办法吗？ 北原贤人无能为力地摊了摊手：这种大灾难，已经是神仙难救。 菅原光宏长叹了口气，转望向远方的棚区。 那些家伙，笑得很开心嘛。 算了，快乐就完事吧！ 这一刻，他作为指挥也放飞自我，挺起胸膛，气势十足的左手上扬上扬再上扬！右手拍子加快加快再加快！ 乐团成员们纷纷松了一口气，部长都已经放飞自我，那他们还顾忌什么！ 所有人顿时展现出他们丰富的搞事本领，陆续在放飞自我的道路上越走越远，变强拍！提速度！正确的乐句去一边，快乐就完事！ 一时间，管弦乐合奏竟然乌七八糟的演绎出了物种丰富的动物世界！ 北原贤人远远望着棚区里乐呵呵的同学们，心想或许他们这样做，演出效果反而更好？ 体育祭的现场气氛好像已经热烈起来了，他们也算是用一种比较清奇的方式，完美完成了任务？ 六分钟的合奏终于结束。 落幕时，菅原光宏还施施然转过身，向棚区的观众们鞠躬致意，搞得就像真的一样。 然后他使了个眼神，北原贤人了然，将话筒递给他。 “那个，我声明一下啊，”菅原部长清咳两声嗓子，操场喇叭传送出他的声音，“打印错误，纯属打印错误，演奏部的演奏曲目不是《万籁俱寂的夏夜田野》，是《生机勃勃的热带大草原》。” “就是这样，谢谢。” 说完，菅原部长挺胸抬头，打头阵离开，部员们跟随其后，步姿昂扬，那一伙败军，完全没有搞出一场笑剧的颓败丢脸感。 部长就是部长，就冲这股厚不要脸的精神，一般人也做不到.....北原贤人默默腹诽了句，拿回话筒，他看向高梨，高梨絮风还在掐着自己手指，对他眨了眨眼睛 北原贤人明白，他拿起话筒，不废话的说道：“体育祭开始，运动员请做准备。” 说完，他放下话筒，视线紧紧盯着远方那只居心叵测、蠢蠢欲动的小调皮蛋，低声对中村说道：“分头行动，左右包抄，别让她逃掉。” 中村佑希虽然不太理解北原君为什么要抓妹妹，但他还是很有干劲的点头说道：“好的！” 247 高梨絮风的小纸条 砰！ 发令枪一声响，男生女生们飞快冲刺。 学生会棚区。 啪！ 北原贤人将一张a4纸，重重拍在告示牌上。 【立入禁止！】 他转向风纪委娘子军们。 “副会长脚腕受伤，下午还要坚持比赛，你们打起精神，务必看好学生会棚区，无关人员严禁入内。” 北原贤人语气着重说道：“尤其是调皮的小孩子，一经发现，二十米以外就要远远拦截住。” 娘子军们一齐点了点头。 北原贤人还不肯放心，又在line讨论群里，分派出十个人，暗中盯住小调皮蛋。 高梨絮风瞟了眼告示牌，忍俊不禁，一定是北原同学的妹妹偷偷来看体育祭了吧。 她挺直腰，眺望对面远方的班级棚区。 果然在g班发现到一个小女孩的身影。 距离有些远，看不清小女孩的神情，不过她那赌气似的坐姿，一直盯着北原同学的幽怨视线，已经足够表明她的身份。 看样子是海己想找她来玩，北原同学因为一些原因并不同意？ 是担心海己扰乱体育祭吗？ 高梨絮风想了想，翻开一本笔记本，小声谨慎地慢慢撕下一页纸，持笔书写。 「昼休时间，学生会办公室——高梨。」 然后她侧过身，向一位监察部的女生招招手，悄悄将纸条塞给对方，再悄悄指向海己的方位。 另一边，北原花谷像小松鼠一样鼓着脸，小脸幽怨至极的远远盯着学生会棚区。 那里明显已经布下天罗地网，就等着捉住她，她才不会傻傻送上门， 爸爸真是太讨厌了！ 花谷转过头，小脸好奇的上下打量中村佑希。 果然是菅原叔叔说的那样，高中时代的中村叔叔，模样很秀气呢。 “中村哥哥，你在学校里都认识哪些漂亮大姐姐，嗯......学习要能排进年级前十，前二十也勉勉强强可以吧，性格要温柔体贴，不能喜欢耍脾气，花钱不能大手大脚，风评必须得良好，有出众的特长是加分项，不喜欢化妆或者只化一点点淡妆也是加分项，言谈举止还要优雅。” 中村佑希听得一愣一愣。 “如果有符合要求的姐姐，可以介绍给海己吗？” 中村佑希赶紧回过神，他努力的绞尽脑汁，搜肠刮肚，但实在想不出谁能符合要求， “一定要全部符合条件才行吗？”中村佑希面露难色，“那种贴近于完美的女孩子，应该只能在圣心女子大学，那种专门培养上流名媛的贵族女子学院才能找到吧。” 中村佑希顿了下，又有些迟疑的说道：“其实......我们的学生会会长，好像能符合你的要求。” 花谷失望了瞬，爸爸不让她碰高梨姐姐，哪有机会接近她。 “那高梨姐姐的家长来了吗？” “好像没有，我没看到会长回a班的棚区。” 花谷想了想又问道：“那你看到雨宫姐姐了吗？就是那个弹钢琴很厉害的雨宫姐姐，她现在在哪？” “雨宫同学？”中村佑希左顾右盼的张望一圈，“早晨在教室里看到过她，现在不知道她去了哪，雨宫同学好像不喜欢......热闹的地方吧。” 旁边一位男生转过头招呼道：“中村，帮我去搬一箱矿泉水。” 中村佑希连连摆手，“我还要帮北原君照顾他妹妹，你再问问其他人吧。” 也就这时候，一位女生走了过来，当路过花谷身边，她手背轻轻碰了下花谷的肩膀，松开拳头，悄悄丢下一个纸团，然后佯装走向后面，为待会上场的运动员朋友加油鼓劲。 花谷立马心领神会，眼疾手快地摸起纸团。 「昼休时间，学生会办公室——高梨」 读完，她迅速装进口袋里，小脸若无其事的望着跑道。 高梨姐姐来信了！ 昼休的午饭时间，悄悄去学生会碰面......花谷小心思顿时活跃起来。 她转过头，纯净如雪的大眼睛一闪一闪，用小孩子的撒娇卖萌语气说道：“中村哥哥，一直坐在这里好没意思，你能带花谷去附近逛一逛吗？” 中村佑希谨记北原君的嘱托，哪会吃这一套。 “我先问一问北原君，他同意才可以。” 操场中央。 阳光照得人睁不开眼睛。 北原贤人一边盯着g班棚区，严防小调皮蛋搞事情，一边不时望向学生会棚区，时刻观察高梨的动向，最后，他还要指挥体育委员会的行动，都快操烦了心。 余光视野中，走进来一个熟悉的身影，北原贤人回头一瞧，竟然是相武葵，她怀抱着胖兔子，小脸迷迷糊糊的走过来。 “没去找高梨同学？”他随口问道。 相武葵抱着兔子，小声说道：“那里有很多人。” 北原贤人点了点头，这孩子能第二时间想到来找他，不躲他，应该已经不拿他当外人了吧。 他心里略感欣慰，平常陪相武葵下了那么多盘棋，又是做联棋队友，还总在学生会相处，终于开花结了一点果。 “那里安静和凉快一些，”北原贤人指向合影架底下的阴凉地，然后将自己的「风纪委员长」袖带解下来，递给相武葵，“你戴上这个，别离我太远，坐在那别乱跑，就没人敢来管你。” 相武葵“嗯”了声，一只手接过袖带，给自己戴上，老老实实的坐到合影架下面。 她按照高梨姐姐之前说的方法，暗中观察北原同学的行动。 噔噔，line消息响了一声。 「三级预警报告，监察部的一位女生，她去了g班棚区，好像在给朋友加油鼓劲。」 北原贤人微微皱下眉毛，监察部的人去了他的班级。 他第一时间怀疑柏木，莫非百合同学又想耍阴招。 难道之前的演戏计划失败了，没能拉拢到水树和冲田？ 噔噔，一张照片发送来，北原贤人稍一辨认照片上的女生，很熟悉，她刚才一直站在学生会棚区里。 噔噔，紧接着又是一条消息。 「北原君，海己想让我领她在附近逛一会，这样可以吗？」 北原贤人思量片刻，如果他铁了心囚禁女儿一整天，等晚上回家，免不了要给他闹小脾气。 他打字回复到：可以，但仅限一百五十米范围内，看紧她，别让她靠近学生会棚区。 接着，他继续在监视群里迅速打字回复：盯紧她一举一动，以及监察部和执行部的所有人，随时汇报情况。 一位体育委员会的男生远远跑过来，招手喊道：“书记，冰矿泉水比预计的消耗量大很多！要不要派人去校外买？” “别急，现在还剩多少？” “不到五箱！” 北原贤人内心迅速计算片刻，开口安排道：“你去找预算委员会，让他们打电话给校门口附近的超市，再订购十箱吧，应该能满足下午的需求量。” “是！”男生扭头匆匆跑向学生会棚区。 北原贤人收回视线，心累的轻叹了声，别人的体育祭，只管享受快乐就完事，换到他这，简直操心个没完没了。 而且家贼难防，一个百合同学，已经够让他谨慎小心，现在小调皮蛋还来给他搞事情......想到这，北原贤人转向女儿的方向，看看小家伙还想使什么小心思，及时给她掐灭掉。 中村领着她去了隔壁f班......花谷跑去搭讪一个女生......但聊了几句，她又扭头走掉...... 北原贤人目光琢磨的远远看着女儿，他用脚指头想也知道女儿在干什么。 第二个搭讪的女生，女儿比之前那位多聊了几句，但很快再次调头就走。 北原贤人心里暗道：你要求还挺高么，一般的妈妈居然还瞧不上眼。 第三个，第四个......一直到第六个，似乎全不合女儿的心意，不过她仍旧在那孜孜不倦的挑妈妈。 北原贤人无奈的微微摇了摇头，算了，只要小调皮蛋别对他熟悉的女孩子胡作非为，随她去吧。 谁料他刚准备收回视线，余光注意到花谷搭讪的新一位，立马坐不住了！ 北原贤人顿时气得牙根直痒痒，一脑门黑线的冲过去抓人！那不识好歹的小调皮蛋简直是无法无天了！竟然还敢去搭讪保健科的老师！人家可都三十二岁了！ 248 爸爸还是太小瞧花谷了！ 棚区下的阴凉地，北原贤人紧紧逮住小调皮蛋的后衣领子，瞪了她一眼，接着转过头，表情颇为尴尬的说道：“十分抱歉，我妹妹性格顽劣，没大没小，刚才她只是跟老师开个玩笑，老师别往心里去。” 女保健老师表情也不太自然的尴尬说道：“那个......是个很可爱的孩子呢，我家的女儿也是这样活泼又淘气。” 北原贤人赶紧告了个辞，抄起女儿的小肚子，胳膊夹抱着她，沉着脸匆匆离去。 他低下头，气得牙根痒痒，“屁股痒了想挨揍是不是，故意找事情？人家孩子都有了！都已经三十二岁！你居心何在！” 花谷仰起头，小脸笑嘻嘻地不说话。 直到被夹抱着来到操场出口，花谷又小脸狐疑的仰起头。 “啊纳哒要带我去哪？” 北原贤人面无表情，选择性无视了女儿那句不着调的称呼。 “监狱。” 赶紧找个地方把小调皮蛋关起来，派人严加看守，省得她大庭广众下为非作歹，分散他的注意力，操心得心累。 监狱......花谷内心窃喜，只要不在爸爸的眼皮底子下，她就有机会偷偷溜到学生会办公室。 离开操场，北原贤人夹着女儿快步前往社团楼。 花谷小脸东瞅西瞅，搜寻峰高的学生会办公室在哪。 记得未来的菅原叔叔说过，峰高的学生会办公室，位置好像很奇怪，似乎藏在一片树林里面？ 走进社团楼一楼，北原贤人立马听到了熟悉的男声，二楼上，应该是菅原部长在训斥谁。 他暗道正好，顺着声音源头寻过去。 拐过楼梯转角，演奏部的部员们一个个像鸵鸟深埋着脑袋，菅原部长不停地来回踱步，右手指指点点，劈头盖脸的训斥他们。 花谷小脸笑嘻嘻的叫道：“菅原叔叔。” 菅原部长步伐一顿，回身看过来，表情有些古怪，那孩子竟然叫他叔叔？ 他略微打量了下那只被抱在胳膊肘里的小姑娘，内心了然，这位就是北原的妹妹吧。 啪，一根指食指命中花谷的额头。 “给我正经点。” 花谷两只小手捂着额头，噘着嘴小声应付道：“菅原哥哥。” “北原，你们家的遗传基因是受美貌之神维纳斯所赐福的吧。”菅原部长一脸感慨的看着一大一小两个人。 花谷眼睛都笑弯了，笑成两弯小月牙，菅原叔叔还是一如既往的很会说话，不像爸爸，爸爸只会欺负花谷！ “说正事，”北原贤人将女儿放到地上，右手牢牢扣住她的小肩膀，表情认真问道，“你还回操场吗？” 菅原部长耸了耸肩，微微回头，示意身后面的那群“鸵鸟”。 “托那些笨蛋的福，完美无瑕的搞砸了合奏，我就不去操场上丢人了。” 北原贤人手一推，将还在笑嘻嘻的小调皮蛋推上前半步。 “她是个极度不安分的小调皮蛋，比你这辈子见过的任何孩子都要难缠。” “部长，你帮我找一个最高级别监狱，牢牢关住她，无论她说什么都别信，无论她说什么都绝不能答应，昼休我来领人。” 花谷撇了撇嘴，嘀咕道：“花谷才不是，欧尼酱欺负人。” 菅原部长再次认真打量了会花谷，抬起手，啪得打了个响指。 “可以，放心交给我吧。” 他转向那些埋着头的“鸵鸟”，再做训斥几句，眼不见心不烦的挥手驱散他们。 两人押送小调皮蛋，一直爬上社团楼的最高层，再次来到那间“ameti”的“作战会议室”门口。 菅原部长一边掏出钥匙一边说道：“这间活动室数遍峰高，也只有我们五个能打开，会长和副会长都找不到钥匙，非常隐蔽和安全。” 北原贤人微微皱下眉毛，问道：“栗山也有钥匙？这只小调皮蛋是她的徒弟。” “她还是栗山的徒弟？”菅原部长略显意外，“你妹妹很有眼光嘛，挑了一个未来不可限量的好师父。” 眼光？呵呵，她那是居心叵测......北原贤人腹诽道。 菅原部长：“放心吧，栗山今天请假去了辅导班，她没来参加体育祭。” 推开门门，走进屋，菅原部长走到墙边长桌，伸手打开一台笔记本电脑，又搬过来一张凳子，转向花谷。 “海己小同学，这个柜子里有很多游戏，那边的柜子有很多藏书，桌子上还有一本峰高的选美杂志，提示下，这本杂志里面的一位漂亮姐姐，还是由你的欧尼酱亲自给她打分排名，总之，接下来的三个小时，你看书也可以，想玩游戏也行，就请你老老实实被关押到昼休。” 花谷噘了噘小粉唇，仰头看向爸爸，故作生气说道：“花谷想回家！” 北原贤人低下头，抚摸着她的小脑袋，微笑以对，笑而不语。 他哪会傻傻答应，指不定他前脚刚送小调皮蛋坐上车，后脚小调皮蛋就给他偷偷摸摸的又溜回来。 “乖乖留在这里，中午我来领你去吃饭。” 北原贤人扫视一圈屋子，心里颇为满意，“你看好她，我先走了。” 走到门口时，他脚步一顿，又不放心的回身，表情认真的再三嘱咐道：“一定要记住，绝对别相信她，绝对别答应她。” “我做事你还不放心吗，保证她走不出半步。” 菅原部长话语一顿，仿佛想起自己被打脸的往事，无奈耸了耸肩。 “之前递交报名表，搞错了乐队名，那真的只是一场意外，也不能完全怪我。” “行了，我信你，看好她。”北原贤人留下一句话，匆匆撤离此地。 门咔嚓关上。 花谷收回视线，然后笑嘻嘻瞅着菅原部长，小脑筋开始转个不停。 菅原部长锁住门，无聊的找了张椅子坐下。 他掏出手机，抬头说道：“我有自己的事情要忙，你只要别把这间屋子翻过来，随便你玩吧。” 花谷点点头，小脸好奇的看着菅原叔叔低头玩手机。 “菅原哥哥，你在指挥别人监视谁吗？” 菅原光宏颇为惊讶的抬起头，没想到这只小家伙单看几条消息就能猜出事情真相。 “我在帮你的欧尼酱。”他随口解释了句，然后继续打字发消息。 花谷小脸瞅着手机，又问道： “菅原哥哥，你有没有高梨姐姐的联系方式，手机号、邮箱和line都行。” 菅原光宏打字动作一顿，抬了下眼皮。 “高梨会长？她的邮箱和手机号我没有，你的欧尼酱应该有吧......不过我有她的line好友，你想干什么？” 花谷一副撒娇的语气说道：“菅原哥哥，能把高梨姐姐的line号发给花谷吗？” “栗山不是你师父吗，怎么不去问她要？” 花谷噘着嘴巴，她早就问过师父，但其它事情都好说，唯独这件事，师父忌讳莫深，为难至极，每次都不肯给她——爸爸私下里肯定严厉警告过师父！ 菅原部长一眼了然，笑道：“你的欧尼酱也再三嘱叮嘱过我，绝对不能答应你任何事情。” “那菅原哥哥知道雨宫姐姐现在在哪吗？雨宫雅柊姐姐。” 菅原部长放下手机，微笑不说话。 花谷故作气呼呼的样子，扭头走到一边。 小孩子就是小孩子，面对大人，难道她还能翻了天？......菅原光宏心中暗道，他收回视线，低下头继续摆弄手机。 花谷悄悄瞟去一眼，菅原叔叔也该放松一点警惕了吧，但还是要谨慎行动！ 她转头看向墙壁钟表，距离约定好的昼休时间，只剩两个半小时！ 花谷心有点后悔，早知道就不贪心，只要叫上琴音姐一起来学校，爸爸就没法关她禁闭......只是当着琴音姐的面，她不方便去找高梨姐姐。 想从这里逃出去，指望小聪明，看样子已经行不通。 不过嘛.....花谷小心思活泛起来，其实早在她看见菅原叔叔时，心里就有了初步对策。 北原花谷坐上凳子，光明正大的拿出手机，装作聚精会神的看动漫，心中迅速完善计划。 菅原部长暼去一眼，见只是幼稚的子供向动漫，便不甚在意。 慢慢过了五分钟。 北原花谷抬起头，心里甚是自鸣得意......爸爸那点小手段，还是太小瞧花谷了，花谷可是穿越时间的时空战士，熟知你们未来人生的穿越者！ 249 高梨姐姐，花谷来找你了！ 花谷小脑筋转得灵活飞快，一个又一个的灵感泡泡在小脑瓜里接连冒出。 逃狱，首先要想办法引开狱卒。 要找一个对菅原叔叔非常重要的人，百分百能引开他的人。 她心里早有了目标对象。 菅原叔叔未来的老婆，久保由纪姐姐！ 只是......花谷心里十分不确定。 虽然从未来的爸爸口中得知，菅原叔叔和久保姐姐，两个人从小就是青梅竹马，情感历程还磕磕绊绊，过程十分有趣，但她不知道，现在的菅原叔叔和久保姐姐，关系究竟是怎么样。 花谷坐在椅子上，两条小短腿荡荡悠悠，她转过身子，正要开口试探，但话到嘴边，又戛然止住。 虽然只要通过菅原叔叔听到久保由纪这个名字的情绪反应，她即可看出一些事情，但贸然询问，很可能会打草惊蛇！ 保险起见，还是去问师父吧，师父和久保姐姐是好闺蜜，她肯定知道许多.....花谷内心思量到。 但菅原叔叔被引开前，一定会把她锁在屋里。 这里是五楼，除非她能长出一双翅膀，否则就只能通过牢门越狱。 所以要提前联系好前来帮她开门的人，能打开这扇门的人。 但坏消息是，数遍峰高全校，只有五个人有这间活动室的钥匙。 不过好消息是，还有两个人，他俩不清楚这里发生的事情！ 我没有途径联系那两个人，也不了解他们，这件事只能靠师父......花谷心里思索着，两只小手不停翻转手机。 考虑好各方面的关键点，她抬头看了眼墙壁钟表，还剩两个小时。 她按亮手机屏幕，给师父发去一条line消息。 「师父，菅原哥哥和久保姐姐现在是什么关系？」 花谷收起手机，跳下椅子，装作无聊地走到窗边，小手扒着窗沿，眺望远方风景，视线暗中搜寻藏在树林里的学生会木屋。 很快她便发现，那座木屋，很明显的座落于一处空地，而且还有两条路能走，要走右边那条路！ 但紧接着，一只大手就把她轻轻拽了回来，然后又啪得推上窗户。 “小孩子禁止靠近窗边，那里有电脑，里面有游戏，你去玩吧。”菅原部长语气懒散说道。 “花谷才不是小孩子。”花谷语气不满的嘀咕了句，再度坐回到椅子上。 她不是瞟一眼渐行渐远的分针，心情略有焦急，师父怎么还不回信，难道现在正在上课？！ 一个小时过去了， 半个小时又过去了， 距离约定时间只剩下最后半小时！ 师父怎么还没回复！.......花谷心情越来越焦急，她真的快等不及了，再过一会，爸爸都要来了！那就彻底完了！ 她赶紧扭过头，眼神可怜兮兮的说道：“菅原哥哥，花谷想吃冰淇淋，我们能去超市买吗？都只剩半个小时了......花谷不会跑的......” “想吃冰淇淋？”菅原光宏转头看去，态度巍然不动，“可以，我打电话让人送过来，你喜欢什么口味？” “抹茶，”花谷又连忙又说道，“花谷想上洗手间！” 此刻已经顾不得会被菅原叔叔怀疑，她必须找准一个时机，冒险逃一次！ 即使她可能跑不过大人，但就算千分之一的希望，也必须试一试， “想上洗手间？”菅原光宏笑了，“可以啊，等我打个电话，找十个女生围着你，一起陪你去，怎么样？” “你费尽心思想跑出去，到底是想去哪？......海己小同学，老老实实呆着吧，别着急，大概再过三十分钟...四十分钟吧，北原就能来领你。” 兜里的手机突然震了下，花谷内心一动。 她没再开口抗争，一副无可奈何、心灰意冷的放弃样子，噘着小嘴巴，闹脾气似的背过身去，两只小手还撒气似的一直揉捏手机。 菅原光宏笑了笑，心里稍稍松了口气，暗道：看样子她彻底放弃了。 菅原光宏仰起头，双手垫在脑后，悠闲靠着椅背，闭目养神，百无聊赖的默数一分一秒。 「菅原和久保？为什么突然问这他们？他俩的关系比较复杂，曾经是好朋友，现在是......经常吵架的好朋友吧。」 花谷小脸瞅着手机，心里琢磨了一会。 经常吵架还能是好朋友，说明关系不是一般的要好吧。 原来现在的菅原叔叔与久保姐姐也经常吵架，怪不得未来，爸爸每次只当旁观者，悠闲的喝着酒看戏，从不劝架，原来是已经习惯了。 久保姐姐应该可行！ 花谷立马打字回复：师父，快把久保姐姐的line号发给花谷。 「由纪的line？你找她干什么？」 两分钟后，轻而易举的说服师父，成功拿到久保由纪的line好友。 花谷又粗略讲述一边事情经过，请求师父救援。 「这......北原知道了的话......」 「没关系，只要花谷死不承认，师父也装傻不承认，欧尼酱就没有证据！」 「哦......那好吧，我找荒井去给你开门......我该怎么说？」 「就说你徒弟，她被困在社团楼五楼的那间活动室，菅原叔叔突然有急事，匆忙离开了，但忘记留下钥匙，她想上洗手间快憋不住了，快让他跑去开门！ 「措辞一定要非常急切，说完就挂断电话，别给他任何提问机会！......算了，我给师父发送一套模板，师父照着词说吧。」 花谷想了想，又补充一个消息：「师父等海己的消息信号，再立马联系人。」 「哦，好的。」 花谷心情雀跃地轻轻挥了下小拳头，搞定！ 现在只剩下久保姐姐了！ 她小手点击手机荧幕，打开与久保姐姐的聊天界面，迅速打字： 「我是菅原，长话短说，我现在有一个很麻烦的场合脱不开身，帮我！」 很快，久保姐姐就回复了她，非常简短。 「啊？」 「又是恶作剧？你是相原还是藤井？」 那边怀疑她的身份，花谷的小手迅速编辑回复。 「小时候你把我踹进过河里。」 这是她听未来的两人吵嘴时，菅原叔叔嘴里冷不丁蹦出来的一件陈年旧事。 「没时间废话，你赶紧跑到校门口，然后第一时间给我打电话，就说有非常着急又要紧的事情，必须要我去一趟，然后我会谎称有事，或者走不开，也可能临机应变，说些其它的话，总之，你就是态度强硬，必须要求我去找你。」 过了会，那边发送来回复，相信了她的身份。 「突然提那件事干嘛，真是的，而且我都已经道歉了吧......算了，校门口是吧？等我一会！」 搞定！花谷扭过头，悄悄瞟了眼还在闭目养神的菅原叔叔，志得意满.....花谷可是先知，脑子里掌握了你们未来十年的人生轨迹，都不需要亲自出手，只需要一部手机，几句话，轻轻松松就能越狱。 爸爸和菅原叔叔还妄想困住花谷，实在太天真了。 她转回头，心里迅速计算了下时间。 急忙来开门的荒井哥哥，和匆匆下楼的菅原哥哥，万一两个人迎面碰到，事情十有八九就会败露！ 从操场最远端，跑步行进，前往社团楼五层，大概需要五分钟，这是荒井哥哥的所用时间。 久保姐姐没那么着急，应该是走路行进，从操场走到校门口，大约需要十分钟。 菅原叔叔打电话，需要半分钟，挂完电话，心里还要犹豫一分钟，然后他匆匆赶往校门口，需要四分钟。 算一算，菅原哥哥接通电话时，她立即给师父发信号，这个时间差是最安全的！ 花谷收回思绪，她已经做完一切努力，现在只等久保姐姐的电话。 她数着墙壁钟表一分一秒的划过，终于在第九圈的一瞬，气氛十分安静的活动室，终于被手机来电铃声打破！ 菅原光宏懒洋洋的掏出手机，等定睛一瞧来电人，他忽的直起腰，表情愣住了一会。 他犹犹豫豫稍会，手指一滑，接听电话。 隔着三米距离，花谷都清楚能听到电话里的久保姐姐不耐烦的声音。 “你在哪！” 菅原部长心里犯嘀咕。她莫名其妙的突然撒什么疯劲， “我在社团楼，你有事吗？” “快给我来学校门口，我有急事找你！非常要紧的事情！快给我来！” 仿佛想起什么不美好的记忆，菅原部长的表情，顿时变得有些精彩。 上次他去递交《明日乐队》海选赛的报名表，就是这位老冤家突然给他打电话，问她什么事情，她也支支吾吾说不清楚，所以他一时犯急，才搞错搞砸了事情！ 菅原光宏瞥了眼一旁的小家伙。 他耐着性子，语气好言好语的商量道：“那个.....诶呀，很不凑巧，我现在真的，真的，真的脱不开身，等我四十分钟，我过会一定主动去找你，行吗？就等我四十分钟！” 花谷抓紧时间，立马编辑消息提示师父，快联系人来给她开门。 电话那头声音更不耐烦了，“少废话，给你五分钟，赶紧跑来学校门口找我！我在这等你！” 嘟嘟嘟嘟......菅原部长表情愣愣听着挂断电话的音效，他转过头，看了看花谷，接着扭头看一眼墙壁钟表。 他心里晦气至极，那女人怎么偏偏在这个时候突然发神经！ 去不去？ 菅原光宏挣扎了片刻，一咬牙。 去！ 只要他反锁住门，难道那只小家伙。还能从五楼窗户上飞出去不成？ 菅原光宏匆匆站起来，一把摸起桌子上的钥匙链，转过头，迅速说道：“我出去一趟，很快就回来，你听话，老实呆在这里。” 花谷笑嘻嘻看着他不说话，目送着木门砰一声关闭！ 一分钟过去， 两分钟过去， 第五分钟，又有人跑到门口。 一位戴眼镜的高个男生，他气喘吁吁的站在门外，眼镜隔着玻璃，伸脖子张望屋内，花谷赶紧站起来，冲他招了招手。 门打开后，荒井自由目光打量着花谷，眼神略有惊奇。 “栗山收了你当徒弟？” 花谷笑嘻嘻的弯腰致谢，“谢谢荒井哥哥，海己先去洗手间了，拜拜~~” 荒井自由侧身让开位置，视线目送着小女孩撒起小短腿，急匆匆地奔下楼梯。 片刻，他姗姗反应过来。 五楼不是有洗手间吗，她往四楼跑干什么？ 荒井自由摸了摸后脑勺，不太理解的走进活动室，他找张椅子坐下，拧开一瓶凉茶，痛快的长饮一口，缓几口气。 没过多久，楼梯口，又传来急切的噔噔脚步声。 菅原部长急匆匆杀回活动室。 他弯腰扶着门框，满头大汗，上气不接下气。 菅原光宏气喘吁吁地抬起头，等看清楚屋内的光景，嘴角顿时狠狠抽了一下。 “你也是来救援的？”荒井自由眼睛暼去一眼，放下凉茶。 救援？！......汗水模糊了右眼，但菅原光宏已经无暇去擦，他一时间陷入长久沉默。 调虎离山？ 瞒天过海？ 难道一切都是设计给他的圈套？ 菅原光宏倚着门框，忽一下软瘫在地上，仰着头，神情呆呆的愣望门框。 完了，这次丢人丢大了！......连一个小学生都看不住，他以后还哪有颜面再去面对北原。 与此同时另一边，花谷沿着事先观察好的体育馆侧路，撒腿奔跑。 绿葱葱的树林映入眼帘，她稍一驻足，认准右边那条路，开开心心蹦蹦跳跳的钻进树林。 略施小计，逃出生天，高梨姐姐，等着花谷，花谷来找你了！ 250 意外相遇 阳光倾泻下的学生会办公室。 安静的屋内，只闻外面嗡嗡不绝的蝉鸣。 咔嚓，木门关闭。 一位黑色长发女生走入屋内，她细长清秀的双眸慢慢环看室内，沿着书架，走到窗边，凝望外面的紫色花田。 似是感到有点热，她右手背向颈后，拂起如黑色锦缎般的秀发，一缕一缕发丝顺着她的指缝柔滑流淌，落散于双肩，又像柳丝一样轻柔，被微风轻轻吹动。 “这就是那个笨蛋天天呆着的地方？” 雨宫雅柊侧过身，整体打量这间木屋。 中间一张长桌，左右两边各有一排书架，再加上八九张椅子，零零散散的花草和鱼缸等装饰品，给人一种非常干净简洁的视觉装潢效果。 门口上方挂着黑色钟表，指针正指向九点二十分，距离昼休，还剩三个小时多一点。 “中午不会有人来吧......”雨宫雅柊小声嘀咕着找了张椅子坐下。 葱郁的树林严密隔绝了操场上由人声和喇叭交织成的混乱噪音，这里确实非常清净，只要没人来打扰，她想一直待到下午放学。 胳膊支着桌子，右手托着腮，雨宫雅柊无聊的发呆片刻，余光瞟向右边的书架。 书架上有名著，有各种文件资料，也有许多档案袋，虽然种类繁多，但排序分明，上一排，下一排，鳞次栉比。 她兴味索然的粗略扫视那些五花八门的各色书脊，当掠过一本再熟悉不过的鲜红配色的书脊时，雨宫雅柊视线微微一滞，眉梢轻佻。 她立即起身，快步走向书架，伸手抽出那一本书。 果然是《南国红豆》，她沉眉翻开封面，扉页居然还有琴音姐的亲笔签名。 这是典藏版，她也有一本，琴音姐擅作主张寄给她的。 继续翻到第一章第一页，熟悉的句段映入眼帘。 这本书，她早已熟悉到能默背出许多段落。 开篇大致讲述了社区里有一个孤独的女孩子，她天天独自一个人坐在秋千上发呆，而隔壁住着一个男孩子，那个男孩子总是百（死）折（皮）不（赖）挠（脸）的跑去搭讪她。 足足花了将近一年时间，男孩才在邻家大姐姐和父亲的各路助攻下，好不容易，千辛万苦，终于攻破了女孩子的心防，两个人关系日益增进，慢慢走向一起，他教她围棋，带她耐着性子看书，她教他钢琴，还有各种乐器。 书籍翻页声时时沙沙作响，这一会，仿佛时间流速都变快了，不知不觉，书页厚度只剩三分之二。 读完第一章，雨宫雅柊对往事追忆浮想联翩的同时，又在微微咬着银牙，心里一如既往的愤愤不平，生闷气。 哪有人未经别人允许！就擅作主张把的人家一切童年经历和小秘密，统统写进书里，而且还对外发表出去！ 而且连女主角扣子都总是系歪，这种十分丢脸的大丑事，他竟然也敢往书里写！ “明明那个时候他也是个大笨蛋书呆子，怎么好意思只说别人。”仿佛埋怨似的，雨宫雅柊小声嘀咕道，心里愤愤不平。 不公平！ 她继续翻页，故事来到第二章。 这一章节的剧情内容最多，也是最平淡，最枯燥无味。 至少在第一章，还有男孩子在其他人的帮助下，日夜不停的去攻略女方作为主线，但到了第二章，满篇充斥数不清的各种回忆，不管平淡无味与否，全部一古脑的堆积上去。 像是女孩子性格孤僻，不肯去上学，但男孩子要去上学，他上课时总会分神，胡思乱想，每次放学，他也都是冲在最前线的冠军，以最快速度跑回家。 还有女孩子非常讨厌他家里的一只小花猫，每当午睡时，总要事先满屋子跑去逮住它，然后提溜着后颈，或是给它牢牢关在另一间屋里，或是将它远远驱赶到外面。 也有午睡时，女孩子约定好要同一时间进入梦乡，因为这样，两个人就能做同一个梦，两个梦境就能连接在一起，好几次都是男孩先睡着，而女孩会总会不开心的用力将他摇醒。 但到最后，那个充满时代色彩的都市传说也没有应验。 像这样的无聊回忆，不需要再细数，雨宫雅柊记得很清楚，书中足足写了十七个。 数量很多，但相比那五年间二十个春秋冬夏的点点滴滴，也只是微不足道的小小冰山一角罢了。 沙沙声的翻书声一页一页揭过，仿佛褪色的老照片，如胶卷转动，像观看一部老电影，往事一幕一幕浮于她眼前。 雨宫雅柊不时微微扬起嘴角，会心一笑，每当她默读到那些自己傻乎乎的童年表现时，也会脸蛋绯红，懊恼当时太天真，让那个笨蛋占了大便宜！ 直到翻阅至第二章尾声，一场意外闯入，像是精美的水晶瓶掷落摔碎，美轮美奂的油画被人撕得稀巴烂，故事中的两位主角，一夜间分隔万里海外，从此音讯隔绝。 而最后的第三章，仿佛换了一个人书写，笔风从平淡的日常一转直下，沉重、阴沉又压抑，充斥大量如精神病人自叙般的意识流写法，字里行间，仿佛隐藏着心悸之物。 雨宫雅柊回过神，不再默读后续章节，最后的结局她知道。 这本书已经看过多少次？ 五十次？ 好像七十次也有了吧。 那些平淡无味的回忆，或许在外人眼中，是那么的枯燥又啰嗦，但在她眼里，却十分具有特殊意义，引她入胜，因为这本书就是彻头彻尾的一簿回忆录，一本记录着两个人的生活的长篇日记，专门写给特定的某个人阅读，或许惟有当事人双方，才能默契体会到那份特殊又隐秘的共情。 回过神才发觉，不知不觉，已是中午十一点二十分。 雨宫雅柊正嘀咕时间过得好快的时候，学生会的木门忽然“咔嚓”一声被打开了。 她闻声转头看去，门口，一位气质温婉娴雅的女生走进屋，轻轻关上门。 “是你？”雨宫雅柊双眉微蹙。 当外人来到时，她习惯又自然的迅速给自己戴上了那副冷淡面具。 高梨絮风神思明显十分意外。 她和海己约好在昼休时间，偷偷去学生会见面，所以她特地提前赶来开门。 可没想到，遇见的人竟然是雨宫同学。 251 以后咱们就是一家人了 高梨絮风意外的看着雨宫雅柊。 她记得去操场之前，应该是锁了门的。 是北原同学的钥匙吗？听说他们是同班，好像还是邻桌。 高梨絮风想了想先问道：“雨宫同学，刚才还有别人来这吗？” “没。”雨宫雅柊态度淡淡收回视线。 说完这句话，气氛便沉默了起来。 此情此景，高梨絮风心里竟有不知该如何是好，说起来，她和雨宫同学的关系，好像是有一点点的微妙。 不仅之前的乐队比赛，她们是对手关系，而且她总感觉，雨宫同学对她有些意见，不太待见她似的。 其实，她还是蛮钦佩雨宫同学年纪轻轻，就能取得举世瞩目的耀眼成就。 当初听闻雨宫同学转入g班时，她也有心想过，要不要主动去打招呼，彼此认识一下。 只是当听到小道消息传闻，雨宫同学喜欢一个人独处，非常很讨厌被陌生打扰时，她也就识趣的打消了念头。 也确实如传闻所说，她偶尔在校园内遇到对方，雨宫同学每次都是一个人独来独往。 之前她还忍不住担心，雨宫同学总一个人独处，时间长了，难免要遭人背后说闲话，对风评不好吧。 但后来她才发现，自己完全想错了。 不论同学们的评价，还是网络上的相关讨论，大部分人都在说：“这难道很奇怪吗？莫扎特还热爱吃脏东西呢！所谓天才们，总会有些异于常人的特点和禀性吧！”。 话说回来——高梨絮风心里迅速构建搭话言辞——如果还有可能的话，她依然想与雨宫同学交个朋友。 咦，雨宫同学手里的那本书是......而且看书页厚度，好像已经翻阅到最后一章 雨宫同学能耐心读完那一大篇冗长的回忆章节，这说明应该是喜欢吧？ “雨宫同学也喜欢这本书吗？”高梨絮风语气略显惊喜。 找到了一个很不错，她也比较喜欢的话题。 “这本小众的书其实蛮不错吧，书里的主人公们，女主角性格孤僻，非常抗拒交际，每天每日躲在小楼里，一个人过着寂寞的生活，但在她认识男主角后，伴随关系日益增进，又出人意料的非常黏人，雨宫同学，是不是有一种反差式的可爱？而男主角是一个...... “而且书中许多的细节描写，都非常详实，就像现实里发生过的的真事一样。” 高梨絮风话语一顿，语气又略微可惜的说道：“只是结局太悲伤了。” “如果不以男主角的跳河，生死不明作为结局，而是他及时被路人救上岸，而女主角通过朋友口中，得知了男主角的遭遇，她心里终于放下旧怨，下定决心回国......” “等阔别经年的两个人再相见，后续又会如何发展呢？有时候我时常会设想这件事，如果这本书的作者，还能再出续写就好了。” 高梨絮风说完后，仿佛说了什么了不得的话，仿佛四周的气温都在明显降低。 一双十分具有压力的冷厉目光，直直对视着她的眼睛，高梨絮风下意识的有些局促不安。 她唇角勉强扯出一个还算自然的笑容。 “那个......雨宫同学，你怎么了？身体不舒服吗？” 明明刚才，雨宫同学态度还只是有点冷淡吧。 怎么在她说完之后，事情更严峻了。 “你都知——” 雨宫雅柊话语一滞。 她本想审问高梨，你究竟还知道些什，但看对方的表现，不像在装傻。 高梨絮风稍一犹豫问道：“抱歉，我刚才是不是说错了什么话？” 回答她的是一道很有情绪的关门声！ 高梨絮风回过神，转望向门口。 片刻，她姗姗才发觉。 “咦......？” 《南国红豆》好像被雨宫同学随手顺走了。 她忘了还吗？ 还是想拿回家看完？ 又或者，她就是故意带走？ ............ 学生会门外，雨宫雅柊冷着脸，快步走向树林。 像是自己所有的往事小秘密，被讨厌的陌生人刨根问底，统统都扒了出来，她心情很烦。 眼睛锁定前面一颗挡路的小石子，她快步上前，一脚踢飞它！ 那颗倒霉的小石子，足足被连续踢飞了十几次，被迫搬家一百多米，雨宫雅柊烦躁的心情才有稍稍所好转。 她掏出手机，看了下时间，不禁微微犯愁起来。 已经到昼休时间，教室和校园四处，很快就会被同学们占领，接下来，她还能去哪？ 似乎有一个蹦蹦跳跳的物体，悄悄闯入了她的视野。 雨宫雅柊抬头看去，远方是一个小姑娘，小姑娘仿佛碰上了什么大喜事，小脸洋溢着灿烂笑容，步伐雀跃的蹦蹦跳跳走过来。 是那个麻烦的小孩子！名字她忘了！ 雨宫雅柊立马调头，急忙往旁边的树林里钻，躲开那个非常麻烦的，她忘了名字的小姑娘！ “雨宫姐姐？！” 为时已晚，背后传来惊喜急切的追赶脚步声。 雨宫雅柊步伐一滞。 她背着身，迅速说道：“我不是雨宫雅柊，你认错人了。” 花谷追上来，起跳一扑，两只小手紧紧环抱住雨宫雅柊的小蛮腰，像狗皮膏药一样牢牢贴住。 “嘿嘿，雨宫姐姐很有童心嘛，那么海己知道，你不是雨宫雅柊，你是海己的雨宫姐姐。” 突然被人抱住，雨宫雅柊顿时起了一层鸡皮疙瘩，双手慌乱地想挣脱开花谷。 “你快放开我！” “海己再多抱一会嘛，多抱一会就撒手。” “不行！快放开！” “就一会！一会！” 一个慌忙双手去逮， 一个厚脸死不撒手， 闹了三四分钟，历经千辛万苦，直到终于把“狗皮膏药”给撕下来，雨宫雅柊久不锻炼的身体，也已经累得腰肢酸痛。 雨宫雅柊一只手扶着树，另一只手无力垂落的拿着书，她弯着腰，喘气说道：“你，你总缠着我干什么！” 花谷一边低头整理衣服，揪揪衣服上的皱褶，一边理所当然的说道：“因为海己喜欢雨宫姐姐啊，海己向往雨宫姐姐已经很久了。” 突然被一个小学生年纪的女孩子表白说喜欢，雨宫雅柊表情明显怔了一瞬，甚至都在怀疑自己耳朵。 “你在开玩笑吗？” 花谷想了想，又补充道：“因为欧尼桑喜欢雨宫姐姐，所以海己也喜欢雨宫姐姐，如果雨宫姐姐能做海己的妈妈或姐姐就好了。” 担心雨宫姐姐会吃醋，她没敢称呼爸爸叫“欧尼酱”。 “妈妈？！你你你在胡说些什么！不可理喻！” 雨宫雅柊羞恼的直起腰，扭头就走，“我走了，别再跟着我。” 花谷哪会乖乖听话，她撒腿追逐上去，围绕着雨宫姐姐转来转去。 “海己说的是心里话嘛，雨宫姐姐，以后咱们就是一家人了行不行，你我，琴音姐，还有欧尼桑。” 雨宫雅柊忍无可忍的落住脚，目光嗔怒的瞪着小调皮蛋。 花谷笑嘻嘻看着她，心里有恃无恐。 对付雨宫姐姐这种冷淡系，就是要死皮赖脸的缠住她，一点一点去磨平她的心理防线，等她累了，放弃了，也就慢慢习惯和接受了。 就像九年前的爸爸和琴音姐，他俩也是这样对付的雨宫姐姐。 当然，如果换做外人，现在还这样做，肯定会因为痴汉罪去蹲监狱，但她可不一样，她是“不懂事的小孩子”。 她还是“爸爸的妹妹”。 也是“琴音姐的半个女儿半个妹妹”。 雨宫姐姐不可能对她认真计较。 雨宫雅柊咬牙瞪着嬉皮笑脸的小家伙，为什么她身边的人——那个笨蛋，琴音姐，还有这个小女孩——尽是一些脸皮厚如城墙的人！ 她蹲下身子，吓唬似的瞪着花谷。 “喂，学生会里有一个狐狸精，她是在等你吧，快忙你自己的事情去，别跟着我，听见了没？” 说完，雨宫雅柊便站起来，快步离去。 花谷小脸瞅了瞅前面的雨宫姐姐，又瞅向身后的林间小路。 她已经依稀能看到学生会木屋的轮廓。 花谷一时间心里犯了难。 仿佛老天在与她开玩笑，命运给她摆出一道十分无情的选择题，这边是雨宫姐姐，另一边是高梨姐姐，你自己选吧。 只要现在丢下雨宫姐姐，转身向后走，她就能遇到觊觎已久的高梨姐姐。 而且就以高梨姐姐的那种性格，在她眼里看来，相比雨宫姐姐那个大刺猬，破绽实在太多了。 只要让她来设计和操纵，就像当初，琴音姐能帮助爸爸完美攻陷雨宫姐姐，她也信心十足，能为爸爸拿下高梨姐姐！ 同样的，另一边那条路，雨宫姐姐的背影就近在眼前。 只要她追上去，抓住这个千载难逢，只有她和雨宫姐姐单独相处一整天的机会。 她肯定能或多或少的改变一些雨宫姐姐对她的态度。 花谷驻留原地，像小鸟似的左瞅右瞅，小脸十分不甘心！不甘心极了！ 明明好不容易趁着爸爸一时疏忽，终于能找到被严严实实藏起来的高梨姐姐，就近在眼前。 但是为什么又要面对这种局面啊！明明花谷最讨厌最讨厌做选择题了啊！为什么雨宫姐姐偏偏会出现在这里啊！！ 花谷小脸幽怨至极，内心极度挣扎个不停。 高梨姐姐很好，肯定会是个贤惠的好妈妈，但无论怎么说，雨宫姐姐才是她的不忘初衷。 而且依现在的情况来看，假如高梨姐姐向爸爸告白，爸爸肯定不答应，但换成另一个人，爸爸百分之九十九的会接受吧。 花谷扭头回看远方的那座木屋，不甘心的跺了跺脚，她撒起小短腿，努力追上去。 “雨宫姐姐等等我！是欧尼桑让我来找你的！“ 252 柏木茉优的小动作 社团楼五楼的“作战会议室”。 三个人对坐桌前，菅原部长的胳膊肘搭着桌子，双手捂脸：“北原，其实也不能全部怪我看管不力，是你妹妹实在太狡猾了。” “她真是个十岁的小学生？”荒井自由倒是十分惊奇，他已经赞叹的连连点头许多次。 “谁能想到一个十岁的小孩子，只是利用一部手机，她就能合纵连横，诪张变眩，以假充真，运用花言巧语欺骗了我和久保同学，厉害，真的厉害。北原同学，你妹妹很有做间谍的潜质。” “喂，能不能别再谈这件事......”菅原光宏都已经尴尬到快抬不起头。 他话语一顿，又侧过脸，眼神异样的问道，“诪张变眩？哪里的词？这是什么意思？” “哦，我也不清楚，今天从古屋那学来的稀奇成语，好像是欺骗迷惑别人的意思。”荒井自由随口说道。 北原贤人还在沉思。 那只小调皮蛋可以啊，她现在又跑哪去了？ 噔噔，line消息提示音恰时响起。 是一张照片：光线斑驳的林间小道，路中间是一位黑长直女生的背影， 北原贤人哪认不出来她是谁。 「拜拜，花谷跟雨宫姐姐走了。」 原来她俩凑一块去了......小调皮蛋越狱后，又跑去了学生会？ 北原贤人稍一沉思，结合一些蛛丝马迹，立马明悟。 早晨那会，监察部的一位女生莫名其妙跑去g班，当时他十分警惕，还派人暗中监视她们，结果直到现在，盯梢人员也没发现任何异常。 刚才那会，高梨絮风又忽然抛下崴脚的闺蜜，一个人离开操场，不知去了哪里。 现在想一想......花谷和高梨，给他偷偷玩地下情报战呢！ 她俩是约定了悄悄去学生会碰面吧！ 北原贤人心里十分无语，高梨同学啊，你知不知道，你自己在把自己往火坑里推，自寻苦头，等你意识到那只小调皮蛋的所图不轨，还能笑得出来吗。 小调皮蛋见没见到高梨，他不知道，不过看照片结果，以及他对小宅女的了解，事情的经过，基本能猜个八九不离十。 北原贤人心里颇感好笑，无心插柳柳成荫，没想到他无心的随手安排，阴差阳错下，居然破坏了高梨絮风的小计划。 他掏出手机，提醒一下高梨，叫她别再等人了。 稍一斟酌，引用一部经典文学作品中的名言，开个小玩笑，打趣一下高梨絮风，看看她作何反应。 「命运总爱捉弄向它挑战的人——赫尔曼.黑塞——海己已经不小心被我带走了。」 噔噔，回复音接踵而至，承接他没发送的下半句名言。 「但它捉弄的过程也促使了这个人更加顽强——啊？海己是犯了什么错误吗——不过相比于这句话，我更喜欢另一句话。」 「命运非偶然，而是必然，它就藏在你的性格之中——芥川龙之介。」 北原贤人笑了笑，竟然是装傻充楞，还煞有其事跟他讨论文学，......性格决定命运？也依然是她坚持的唯物主义理论的范畴。 “北原同学，要不要发动我们的人，把你妹妹再捉回来？” 北原贤人收起手机，抬头说道：“算了，随她去吧，不用管她。” 小调皮蛋与小宅女凑一块，他挺放心。 小调皮蛋居心不良，过分的勾搭其她女生，他为了保下颜面，肯定得去阻拦。 但女儿帮他去增加小宅女的好感度，这是大好事，他哪会阻拦。 虽然花谷对小宅女的小心思，是居心叵测，但至少产生的效果，还大差不差。 “说起来，北原，”菅原部长眼神十分古怪，“你妹妹怎么知道，我小时候被人踹进过河里？” 北原贤人沉默了下，她不仅知道你小时候被踹进过河里，估计连你未来孩子的名字，一家三口的爱好，她心里都门清。 得，女儿搞出的这场烂摊子，最后还得他出面收拾。 北原贤人果断撇清关系，含糊说道：“可能是栗山？我也不清楚，她应该是撞运气瞎说的吧，我小时候也被踹进过河里，这种事情应该谁都经历过吧。” 与此同时的操场上。 学生会棚区，柏木茉优一只手指轻轻滚转钢笔，她面前是冲田利奈。 这次没有叫水树过来。 那个傻姑娘，已经彻底被那个混蛋蒙蔽心神，已经彻底没救了。 柏木茉优开口说道：“趁现在昼休，你悄悄去一趟仓库，别让人发现。” “拿几瓶矿泉水，拧松瓶盖，躺倒在发令枪的备用空包弹的盒子旁边；还有趣味运动需要的绳带、拔河绳、水果和面粉，全部打乱位置，挪到‘其它地方’。” 冲田利奈张了张口，心里十分不情愿。 北原同学是负责指挥体育祭全局的人，这岂不就是让她去暗中搞破坏，故意陷害人吗！ 而且下午的体育祭该怎么办！那会乱套的啊！ 她心里真的十分费解，副会长为什么要把事情做到这种地步。 柏木茉优静静看着一时沉默的冲田，她很想开口许诺什么东西，但她手里，已经真拿不出能打动人的条件。 之前，她能拉拢到冲田和水树，靠的是知遇提拔之恩。 如果在高中时代，一个学生的学生会履历优秀，那么他在考大学时，能被大学择优考虑录取，非常加分！ 冲田和水树非常感激她，明明有她们更优秀的人选，她却任命她俩，作为学生会两个关键部门的部长。 但柏木茉优哪想到，仅仅一天时间，那个混蛋就打出一套狠辣的组合拳，将她手里两个关键部门的人，一个个打得晕头转向，人心不齐，再难以组织起来对付他！ 现在，她除了尚能勉强能指挥得动冲田利奈，都快已经无人可用！ 沉默了很久的冲田利奈，她终于抬起头。 “我知道了......” 柏木茉优点了点头，递出一个一次性口罩。 “你去吧。” 离开学生会棚区，前去体育馆仓库的路上，冲田利奈心情很不是滋味。 她给自己戴上口罩，然后解下马尾辫，换一个从未扎过的发型，趁着昼休时间，体育馆内无人，悄悄走进物资仓库，轻轻关上门 冲田利奈挨个望过去，心情很不好受。 副会长，这是我最后一次听你的话了。 “不过副会长只是说，要把水倒进空包弹的盒子里，她可没有说要倒多少水，倒几盒空包弹。” 冲田利奈小声嘀咕着，从箱子里取出两瓶冰矿泉水。 备用空包弹还有四盒，她只挑出来了两盒，然后拧松瓶盖，将两瓶矿泉水躺倒在盒子旁边。 水流顺着松弛的瓶盖潺潺涌出，迅速浸湿了空包弹的纸盒表面，染上水渍的深色。 红磷受潮就会哑火。 冲田利奈考虑了会，又将这两盒空包弹与那两盒远远分隔开。 前来领的物资的那个人，只要他稍微仔细一点，就不难发现这两盒空包弹已经受潮，无法使用。 剩下的两盒空包弹，数量足够用了。 接着，她走到蓝色充气垫旁边。 这是抢旗帜游戏需要的道具。 冲田利奈蹲下身子，伸出食指，用指甲象征性的轻轻戳了几下，起身走向另一边。 “我没有针，戳不了洞，这个就算了。” 拔河用的绳子，三人两足用的绳带......冲田利奈环看了一圈，小声嘀咕：“副会长只是说挪到‘其它地方’，但她可没有说明白，要挪走多远。” 她随便挑了几个箱子，象征性的推动两米，但想了想，又生怕箱子太多，容易找乱套，就在每个移动的箱子上面，专门盖了一层红布。 冲田利奈拍拍手上的灰尘。 “就是这样了，你说的事情，我可全部都照做了，咱们就此恩情两清。” 她长呼一口气，转身迈步，但就在她刚刚侧过身时，一线光亮突然迎面而来，门忽然被人打开了！ 等看清楚来的人是谁，她内心咯噔一声！ “北，北原同学，好巧啊，你怎么来了。” 253 北原大奸臣 体育馆的器材仓库门口。 北原贤人视线越过冲田的肩膀，目光投向昏暗沉沉的仓库里面。 几分钟前，他收到了盯梢人员的消息。 冲田利奈一个人去见了百合同学，两个人悄悄密谋了四分钟，然后冲田又前往体育馆，过程中还戴上口罩，特意换了发型。 他旋即意识到百合同学又要使阴招，于是火速杀过来，计划来一个瓮中捉鳖，人赃俱获。 北原贤人不动声色，佯装也有些意外。 “我刚吃完饭，顺路来看一看，冲田同学也是吗？” 冲田利奈一时语塞。 北原贤人没再问她，走进仓库，他仔细的环视一圈，与记忆中的照片细节不断对比。 有几个箱子变了位置，上面还盖了红布。 少了两瓶矿泉水......北原贤人弯下腰，捡起地上的矿泉水空瓶子，又侧目看向旁边的空包弹纸盒。 矿泉水瓶紧挨着的两盒空包弹，纸盒已被水渍浸透，不过还有两盒隔得比较远，幸免于难。 他余光瞥了眼身后的冲田利奈，暗道果然是来捣鬼。 不过看样子，她还没有把事情做绝，仅仅这点程度的破坏，充其量相当于比较过分的恶作剧罢了。 冲田利奈驻足原地，眼睁睁看着北原贤人四处徘徊，仔细的检查仓库。 北原同学已经注意到了！ 万一他认为，我只是还没来得及，就被他及时发现并阻止，那该怎么办啊！......冲田利奈心里焦急又无奈。 虽然副会长的做法很差劲，但终归对她有恩义，她总不能一古脑把副会长供出来吧，这样也太不讲道义了！ 而且现在“人赃俱获”，证据确凿，她又能怎么办，事情就是她做的，纸盒上的水渍还没干呢！ 还能怎么解释，黄泥巴掉裤裆，是洗也洗不清了。 心里无奈的低叹了声，冲田利奈紧紧抿着嘴，低着头，一语不发。 过了会，她稍稍抬头看去，北原同学正在沉吟不语，似在考虑什么事情。 冲田利奈心情甚是苦涩，果然是被误会了吧，北原同学现在一定是在考虑怎么处置她。 她低声说道：“对不起......” 她余光视野中的北原同学回过神，并没有立即回答，而是静静看着她，似是在给她解释的机会。 冲田利奈缄口不言，没有解释，她也没法解释。 她心情忐忑不安的等候最终发落，但好一会，北原同学始终没有开口。 只是一声沉重长叹。 “我和柏木同学的事情，很抱歉牵扯到你们。” “咦？”冲田利奈微微愣了瞬，赶紧抬头看去，北原同学望着那些被移动的箱子，眼神有些复杂。 她忽然有些迷茫，本以为，北原同学会狠狠斥责她一顿，可能受到最严厉的惩罚，就是被撤销职务，开除出学生会。 虽然很丢人，但她也算彻底还清了副会长的人情。 但，但是，北原同学好像并没有责怪她的意思？！ 紧接着，她又听北原同学开口说道。 “我也曾多次抱着诚恳态度，去找柏木同学认真沟通，希望化解仇怨，握手言和，但可能是双方的分歧比较大吧，对此我也很无奈。” “冲田同学。” “啊？”冲田利奈姗姗回过神，“我在！” 北原贤人转向冲田，轻叹了声，“因为我俩的原因，一直让你夹在中间，做些不想做的事情，心里很为难吧。” 冲田利奈再次愣了稍会，接着心情顿感复杂。 她明明犯下了大坏事，却不仅没有斥责她，反而还在体谅她，而且听北原同学话里的意思，居然还在主动给她找台阶下，是要原谅她。 北原贤人望着地上的水渍，轻声说道：“这一次，我就装作没看到，如果有人来问我这些空包弹的事情，我会找一个理由瞒过去，但是，”他话语一顿，转向冲田，“体育祭当前，希望你能分清事情缓急。” 冲田利奈收回思绪，心绪复杂的点了点头。 “你回去吧，回去之后，你就说完成了事情，不用说被我发现。” 冲田利奈深埋着脑袋，慢慢点了下头，明白北原同学这是在为她考虑。 但她真的感到很委屈。 她非常想开口解释个明明白白，说清楚，她没有暗中搞破坏，只是象征性的做了一点点而已！ 但受限于副会长当初的恩惠，她又满口语塞，无法辩解，心里难受极了。 目送着冲田利奈离开体育馆，北原贤人收回视线。 他没有收拾残局，甚至还帮了百合同学一把忙，推推箱子，再倒一瓶水，毁一盒空包弹，将现场搞得更加混乱。 事成之后，他关上仓库大门，不急不忙的离开。 既然冲田利奈不想解释，不肯供认出事情主谋，那也正好，他顺水推舟。 搞心态嘛。 那就让她觉得，她替百合同学做了替罪羊。 北原贤人思索着，走出体育馆正门。 据菅原部长的调查信息，以及他对冲田的了解，百合同学指使冲田利奈，做这些暗中搞破坏的阴险事情，她心里肯定十分不情愿。 还有之前的那出戏，他已经动摇了冲田和水树对百合同学的忠诚。 这一次，他再佯装误会，让冲田做了替罪羊，就让她觉得，她已经还清了副会长的人情，让她可以毫无心理负担的去背叛柏木。 北原贤人给自己调整了下帽檐，遮住刺目的太阳光，迈步前往操场。 估计这一次，彻底一锤定音了吧。 北原贤人心里默默思索着。 预算委员会，风纪委部，监察部，执行部，峰高学生会最核心的四个部门。 四个部门分别掌握着：资金预算、校纪规矩、内部监督、推行决策。 中村佑希是学生会的会记，预算委员会的部长，妥妥站他这边。 而风纪委部，等下午结束运动会，学生会内部开会，他也能稳操胜券的抓在手里。 只要他再撬来后两个部门的墙脚，集四大要权于一手，至于峰高的副会长，这个名义上的大主管，也就是一个空架子傀儡罢了，干啥啥不成，只剩下名头响亮好听。 想到这，北原贤人不禁颇为古怪的想到一点。 他还是会长的秘书，相当于丞相身份，能够在一定程度上，左右会长的决策，最重要的是，他实际上是间谍特务吧！ 这样来看，他还成了左右朝纲的大奸臣！如果想更进一步，就只剩下傀儡学生会会长？？ 甚至如果他铁了心，就是要与高梨对着干，都能让她的政令不出树林，事事不成？ 北原贤人心里颇为好笑的摇了摇头，不知不觉，都已经快走到这种程度了吗。 254 彻底搞定两个人 下午的体育祭依然如火如荼的展开。 诸多竞技性的比赛项目在上午全部结束后，下午清一色全是放松心情的趣味运动。 趣味运动有很多，五花八门，脑洞大开，北原贤人看着名单都啧啧称奇。 有两人组队赛跑，一个人负责用绳子吊起多个食物，另一个人张嘴去吃，必须在抵达终点前全部吃完。 还有“大象鼻子”原地旋转十圈，迅速跳上充气垫，争抢旗帜。 还有一头扎进面粉里，用嘴巴寻找东西...... 学生会棚区内，北原贤人站在棚区的阴凉边缘，有条不紊的指挥人员去布置场地。 柏木茉优一身清闲免劳作——她崴了脚，有人替她去忙前忙后——她只需负责陪絮风聊天即可。 冲田和水树也在，她俩严阵以待的候在北原贤人旁边，举目远眺操场入口的人流，随时听候差遣。 一位体育委员会的男生远远跑过来，神情焦急的喊道： “副会长——啊不，书记！趣味运动的道具出了问题！备用的空包弹湿透了，没法用！储存绳带的箱子也找不到了！面粉袋也进了很多水！比赛用的饼干也都碎了！” 柏木茉优安安静静的眼观鼻，鼻观心，置身于事外。 她不动声色的暼去一眼，暗道：冲田竟然做的不错，远远超出了她的预想。 高梨絮风怔了瞬，一时间被打了个措手不及，不由神情忧虑的转望向北原，怎么偏偏在这个关键点发生意外。 冲田利奈心里更是意外至极，她根本没做这么多吧！她只是象征性的，几乎毫无影响的动了一点点手脚而已， 难道，难道副会长不信任她！她离开后，副会长又派人去搞破坏了？！ 不对！她旋即蓦然意识到，这是北原同学在为她打掩护！ 不惜搞乱体育祭，做出对自己不利的事情，为要帮她免收副会长的责难，......意识到北原同学的用心良苦，冲田利奈的心情顿时复杂了许多。 北原贤人了解的点点头，表情丝毫不显慌张，这些事情就是他做的，怎么可能没有准备。 箱子就藏在角落里，唯一安好的那盒空包弹，他也藏了起来，甚至就连这位跑来报信的男生，都是菅原部长安排好的人。 他面对跑来报信的男生，语气慢条斯理的镇定问道： “仓库角落和堆叠的箱子上面找了没有？我刚从仓库回来，明明十五分钟前还在，你们再仔细找一找，如果还找不到，我会紧急调整比赛项目顺序，你们抓紧时间去校外购买。” 北原贤人接着转向冲田，“冲田同学，你带三位同学，以最快速度赶往料理教室，那里应该还有面粉。” 然后，他再转向水树，表情认真的安排道：“水树同学，时间紧张，你现在沿着各年级棚区，火速去找同学们征集一些零食，饼干、水果、百奇和面包，只要能吃，什么都可以。” 北原贤人话语一顿，又补充道：“我看到三年b班那里，好像有人准备了不少百奇巧克力棒，时间紧张，那里最近，你去问问他们，尽量多借来一些。” 水树千绘微微怔了下，三年b班是古屋前辈的班级吧，古屋前辈可是很凶的！ 她举目远眺那边一眼，神情有些害怕。 但现在事情紧急，水树千绘还是一咬牙，鼓足勇气，给自己壮胆似的，大声应答道：“是！书记！我现在就去！” 北原贤人干净利落的下达完指令，三伙人急忙忙分头行动。 他之所以自己给自己搞破坏，是想借机发挥，借坡下驴，让冲田再承他一个人情，顺便再悄悄安排一次水树。 是自导自演，但不完全是自导自演，毕竟，估计百合同学自己都觉得，这一切全是她指使策划的阴险事情。 三年b班的百奇棒和料理室里的面粉——他事先准备好了一切——可以完美的堵上窟窿，完全影响不到体育祭。 柏木茉优左右看了看，心里微微皱下了眉毛。 这与她预料中完全不一样，严重不一样。 她吩咐冲田去做的那些小破坏，虽说程度不大，但事发十分突然，足够能使体育祭现场乱成一锅粥。 那个混蛋，可是代任她指挥全局。 她本想着，面临种种突发情况，那个混蛋肯定会焦急紧张，只要一旦他处理不好，责任就难辞其咎！ 只要计划能够达成，不仅可以阻挠他顺利拿到奖学金，更重要的是，这一届的学生会，是首次组织大型学校活动，能否一炮打红，获取认可和支持，意义非常关键！如果那个混蛋办事不利，辜负信任，搞砸了体育祭，还可以严重影响他在絮风心目中的好印象！ 但现在......柏木茉优忽生不好预感，侧目观察向高梨。 高梨絮风如释重负的双手搭在胸前，用那种十分信任的目光，看着那个混蛋！ 柏木茉优顿时感到一股郁气堵上胸口，呼吸不畅，浓浓悔意涌上心间。 她的一通安排，竟然完全都是反效果！ “茉优，你怎么了？你的脸色......是脚腕很痛吗？” 柏木茉优微微低下头，扯出一丝强颜欢笑的笑容。 “没，是天气比较热吧。” “高梨同学，我过去看一看。”听见了一个极其不想听见的声音。 柏木茉优闻声抬头，那个混蛋留下一句话，就离开了棚区，她顺着方向望去，那边是水树千绘的方向。 “那个，那个......”水树千绘埋着头支支吾吾，不敢对视古屋浩辅。 古屋浩辅嘴上叼着一根百奇棒，眼睛居高临下看着水树，不耐烦的说道：“婆婆妈妈干什么，快说。” 水树千绘顿时像受惊似的，连忙一连串回答道：“趣味运动的饼干碎了事情很紧急希望前辈们能借给我们一些百奇棒！就是这样！” 说完，她低着头，双手一直揉捏衣角，心里紧张极了。 “借零食？”古屋浩辅吓唬似的扬起声调，“咔嘣”一声咬碎百奇棒。 水树千绘顿时一个激灵，“是，是的！” 她能感受到古屋前辈的目光，一直在上下审视她。 水树千绘攥紧了裤子，心情忐忑不安，古屋前辈会答应吗！万一他们不肯借怎么办！比赛可都要开始了啊！ 惶惶不安又胡思乱想的这会工夫，两盒未拆封的百奇棒，忽然闯进她局促的视野里。 “咦，咦？！”水树千绘愣住了。 古屋前辈居然就这么轻易的借给了她？ 竟然没有刁难她？ “两盒够吗？拿去赶紧走，别给我找麻烦。” 她愣愣抬起头，古屋前辈正一副不情愿又晦气的表情看着她，接着他扬了扬手上的盒子，提醒她快拿走。 水树千绘赶紧回过神。 “谢谢，谢谢！” 她匆忙一鞠躬，双手接过来两盒百奇，埋头往学生会棚区奔跑！ 别给我找麻烦......路途中，水树千绘脑海里回想起古屋前辈当时的话和表情，心里不禁长松了一口气。 多亏上一次，北原同学为她们挺身而出，为她们与古屋前辈针锋相对，坚持不让步——所以才会令古屋前辈担心招惹麻烦，才得以让她能如此顺利的完成任务吧。 如此想到，她不禁又在心里腹诽副会长，为什么偏要敌视北原同学呢，太奇怪了吧，明明北原同学人很好的吧！ 前方的视野中，好像有人在向他招手，让她停下来。 水树千绘正思维散发着呢，等姗姗注意到前面有人，她已经刹不住车！胡思乱想的一头拱了上去， 水树千绘手忙脚乱的慌忙抱住两盒百奇，身体趔趄。 “啊，对不起！我没注意！——啊，北原同学！你没事吧！” 北原贤人被撞得差点没喘上口气，不停揉着胸口。 这姑娘怎么笨手笨脚的，跑步都不看人的吗，百合同学还真是找了一个天才当执行部部长！ 但戏还是要演。 他语气关切问道：“我没事，你那边怎么样，他们没刁难你吧？” “没，没有......”水树千绘稍稍低下头，仿佛一阵暖流柔柔淌过，心里暖洋洋的。 明明过一会，北原同学和副会长就要上场比赛了，却还百忙之中抽出时间，前来关心她的状况，真是体贴呢。 北原贤人看了眼她怀里的两盒百奇，露出微笑道：“看来你已经圆满完成任务，干得不错，一起回去吧。” 水树千绘轻轻“嗯”了声，怀抱着两盒百奇，低头跟上去。 水树千绘：“其，其实，都是托北原同学的福，古屋前辈才......” 北原贤人：“哦，说起来上一次......还有我跟柏木同学，唉......” 他把中午对冲田说过的话，再次拿来用在水树身上。 首先，他多次抱以诚恳的态度，多次去找柏木提出和解，但双方分歧比较大，对方一直不愿意。 然后，他又是颇为自责的语气，因为他俩的事情，让水树和冲田感到很为难，十分抱歉。 最后，闹到现在这个地步，他也很无奈，但他不会放弃，会一直努力找她沟通，努力化解双方的误会和矛盾，也希望水树和冲田务必要保密，如果传出去，这对柏木同学的风评不好。 听完后，水树千绘已经语无伦次，显而易见的感动至极。 “没有的！其，其实！我也很不认同副会长的做法！北原同学，我能看出来的！你绝对绝对不是坏人，一定是副会长，她对你抱有很多偏见和误会！” 说完，她又打抱不平似的，攥着小拳头，语气愤愤不平： “明明北原同学一直都在为副会长考虑，不计前嫌的去维护副会长的风评，这已经非常好心，副会长却一意孤行的敌对你！还说你坏话！这件事，副会长真的做错了！” 终于搞定了，比想象中容易许多.....北原贤人内心感慨，他慢慢摇了摇头，语气感叹的进一步说道： “可能我也有做得不对的地方吧，唉，不说了。对了水树同学，不用去为我说好话，不仅作用不大，反而可能还会把你拉下水，我不想再让无辜的人牵连进来。” “可是，可是！万一副会长总来找你的麻烦，这可该怎么办！”水树千绘义愤填膺。 北原贤人再次缓缓摇头，叹了口气。 “我相信总能化解矛盾，而且她是女孩子，作为男人应该谦让一点，只要我主动退几步，说不定等她出完气，也就顺其自然的和好了，而且这个方法，也最可能治好根本吧。” “北原同学......”水树千绘沉默了会，呢喃道。 看她那复杂的眼神，已经不言而喻的完全倒向一边。 操场喇叭传出女播音员的声音：两人三足项目即将开始，请运动员迅速前往跑道就位。 广播声一连响了三次，北原贤人转头说道：“你先回去吧，我去准备比赛。” 255 千人起哄 跑道起点，第一轮两人三足项目的六组选手陆续就位。 北原贤人先行抵达，当他站到跑道的最外圈，侧目观察这一轮的参赛者时，表情顿时变得有些古怪。 其他参赛者也在看他，表情更古怪。 种种诧异、疑惑、佩服和有趣的纷纭目光，在他身上盘旋不停，北原贤人收回视线，盯着脚下的塑胶跑道，一时间陷入了沉默。 以前，他从没参加过两人三足运动，甚至都从没亲眼观看过，缺乏认知。 但现在，他终于切身的知道了，但也已经迟了。 两人三足这种免不了要勾肩搭背和揽腰的亲密运动。 在外人眼中，究竟什么样的男女关系，才会一起配对参加啊！ 他左侧的五组人，全是同性组合！唯独只有他和还没来的百合同学是一对异性组合！ 换谁看到这一幕，谁心里不八卦。 与此同时，操场广播，传送出女广播员的“请安静”声音。 接着，女声广播员交代清楚，有一位参赛选手，她崴到了脚，却仍然坚持要陪队友一起参加比赛，体育精神可贵。 不知哪个棚区的哪个家伙带头起哄，猛烈的啪啪啪鼓掌，掌声迅速像病毒般扩散，四处蔓延，如潮不息，热烈致以操场上那一对慢慢接近的男女。 只是，如果没有四处搞事情的流氓哨掺杂其中，这一切看起来还很正常。 广播的内容很正常，鼓掌也正算常，但问题就出在，这一对参赛组合的性别搭配，确实不正常，违背了“潜规则”。 面对正常的、不正常的掌声，以及那些就是欠揍的口哨声，北原贤人尴尬的笑了笑，此刻他恨不得跑去找根杆子，打掉喇叭的心都有了！ 另一边，高梨絮风搀扶着柏木慢慢挪向跑道，面对那些在四处搞怪的口哨声，她也微微有些尴尬。 虽然她早有些预料，但现场反应未免也太......“热烈”了吧。 高梨絮风悄悄看了眼好友，发现茉优的脸蛋都已经涨红。 看样子应该不是害羞......茉优好像是恼怒那些人都在打趣她...... 柏木茉优一瘸一拐的前行，心里懊悔。 当初她满脑子都在考虑絮风，比赛什么的事情，压根都没上心，完全疏忽了！ 听着那些四处响起的搞怪口哨声，她脸蛋越来越红，是气得！ 以前在乐队比赛上，她被造谣成面具怪男的地下情人就算了！为什么回到学校里！还是逃不开那个混蛋啊！ 高梨终于慢吞吞搀扶着好友，走到跑道的最外圈，来到北原贤人面前。 柏木茉优涨红着脸，一言不语，不想搭理某个混蛋，北原贤人和高梨颇为尴尬的相视一眼，也没有多过交流。 等高梨絮风小步快跑撤离跑道，此刻起跑线上，只剩他俩还没就绪，所有人都在注视着等待他们。 北原贤人小声提醒道：“喂，耍性子先放一边，现在系绳带。” “不用你废话提醒。”柏木茉优语气冷淡的小声回应。 在所有选手和所有观众的注视下，两个人一起慢慢蹲下，系一根绳带。 北原贤人都被盯得头皮有些发麻，他不用抬头去看，也知道大家的眼神有多奇怪——只是系一根绳带，还要两个人一起蹲下？ 那女人当然是怕穿裙子走光！ “喂，北原同学，你们什么情况？” 北原贤人转头看去——他分在最外圈跑道，紧挨着各个班级的遮阳棚——有一位不认识的男生，他坐在椅子上前倾身体，一脸八卦的样子，挤眉弄眼。 北原贤人声明道：“你误会了，我和她只是朋友。” 男生一副明显不信的样子，“你女朋友脸都红了，都已经红得像烙铁。” 北原贤人很是无语，“换你是一个女孩子，被大家误会成这样，你能不生气？” 男生还是不太相信，又想说些什么，但旋即有一道森然可怕的眼神注视向他，他缩了缩肩膀，赶紧识趣的闭紧嘴巴。 砰！ 发令枪一声响。 五组参赛者，一个人勾肩搭背，一个人揽着对方的腰，双方配合默契，健步如飞冲向终点。 等他们纷纷冲刺过半，吊车尾的那一组，竟然才刚刚迈过起跑线，不足十米！ 北原贤人配合着崴脚的柏木茉优，顺应她的节奏落步，两个人磨磨蹭蹭，龟速前进。 他小声嘱咐道：“他们看就看，你又不会少块肉，千万别着急，我们慢慢走。” 柏木茉优心里清楚利害，没逞一时之急，一旦她心急摔倒，免不了要与那个混蛋一起骨碌碌滚倒。 慢慢地，三十秒后，所有参赛小组，全部抵达终点。 空旷的跑道上，只剩下一男一女，双双穿着鲜艳的红色队服，极为瞩目。 甚至早在一开头，冠军是谁，就已经不重要了，这一对人，才是充满趣味的焦点对象。 一千多双目光的齐齐注视下，两个人保持着秒速不足半米的行进速度，慢悠悠磨蹭向二百米远的终点。 当磨蹭到二年d班的棚区时，一位坐在最前面的男生，他眼睁睁目送着“如胶似漆的那两位”一点一点磨蹭，过程中，两个人还原地歇息了一会，才继续前进！ 那位男生悲愤的抓起一瓶冰矿泉水，咕咚咕咚灌了一整瓶，完后丢掉瓶子，一脸呆滞的望天。 身后的两个男生看到这一幕，说起悄悄话。 “喂，远藤，那家伙怎么回事，疯了？” “唉，还记得以前上课传纸条，写下自己最喜欢的五个女生吗？” “难道......不会吧，那家伙写的是副会长？” “还是写在首位。” “那第二位呢，是会长？栗山学姐？斋藤学姐？又还是西海同学？” “他只写了副会长。” “......” 北原贤人就感觉莫名其妙，一路上，好多人看他的眼神都十分不对劲。 不过他哪在意，脸皮厚着呢，一万人的场合他都经历过，区区一千来人也无足挂齿。 他瞥了眼肩侧的金发女生，百无聊赖的压声闲聊道：“看见他们看我的眼神了吗？看样子，你在峰高的人气还不小。” 柏木茉优艰难的抬动左脚，咬着牙：“不知道。” “再坚持一会，还有一百米。” “你可以不说话。” 堪堪两百米距离，两个人走走停停，足足用了五分钟多，才终于磨蹭到终点前。 迈过白线时，三个年级的棚区顿时掌声雷动，还有搞事情的悠长口哨声久久不息。 不过在北原贤人看来，那些有模有样的掌声，纯粹是峰高那伙不正干的男生群体在瞎起哄。 256 希望能找到奇迹吧 下午三点二十时分，体育祭结束了。 学生会办公室，高梨坐在长桌首侧，她右手侧依次是柏木、水树和冲田，还有一个抱着兔子犯迷糊的小姑娘，左手侧是北原和中村。 高梨絮风正身端坐。 “感谢大家共同的努力和付出，给体育祭画上一个圆满句号，最后一件事，是关于风纪委部的部长人选，大家有什么建议吗？” 北原贤人早已等候多时，当即开口提议，风纪委部的成员，铃木朋美。 上次监察部高突然袭击，铃木朋美脑瓜很机灵，不仅及时提醒了他，还佯装去拿招待客人的饮料，实则偷偷取出猫粮去喂小猫，阻止它叫出声。 她作为继任者，北原贤人比较满意。 就算没选上，至少也不能让百合同学夺了他的老本家！ “铃木同学吗......”高梨絮风了解的轻轻点头，“大家还有其他人选吗？” 中村佑希立马开口说道：“我也支持铃木同学，她本来就是风纪委部成员，熟悉部门情况，而且......” 中村一顿好话夸完，高梨絮风再次了解的点点头，现在又有一个人支持铃木同学。 她见过几次铃木同学，对其品性和能力有一定了解，作为风纪委部的部长候选，她完全没有意见。 只是......铃木同学是一年级的后辈，按照学生会的先例和规矩，茉优很可能会有意见，就像以前，栗山学姐提议北原同学加入学生会，并担任第二位副会长时，茉优就是如此反驳和阻止的她。 虽然她并不太在意，所谓的学生会的旧先例和旧规矩，但总要先问一遍其她人的意见，才不失礼节。 高梨絮风随即转望向女生侧，用眼神询问她们的态度。 “我支持。”冲田利奈忽然说道。 水树千绘表情微微一愣，旋即扭过头，十分诧异的看向好朋友。 冲田居然比她还快？ 柏木茉优更是微微蹙下眉头。 如果是水树抢先开口支持，她心里毫不意外，因为那个笨蛋，已经傻到无可救药。 但为什么竟然是冲田？ 冲田第一个站出来背叛了她？ 明明中午那会，冲田还十分听话，老老实实去履行了任务，并且做得非常出色。 冲田利奈没有去看副会长的表情，开口重复一遍：“我也支持铃木同学。” “我也支持铃木同学！”水树千绘急忙说道。 这下已经有四个人支持铃木同学......高梨絮风视线挨个看向冲田和水树，内心总有些奇怪的感觉。 她们两个的态度，与其说我也支持铃木同学，似乎更像是，我也支持北原同学...... “茉优，你呢？” 柏木茉优沉默了会。 她不知道，那个混蛋究竟什么时候给冲田灌了迷魂药，但知道，现在她说什么，都已经没用。 “......我也支持铃木同学。”柏木茉优内心很无奈的附和道。 “既然大家都一致支持铃木同学，那就这样决定了，从今天起，北原同学正式卸任风纪委部部长职责，由铃木同学接任。” 北原贤人点了点头，视线注视向百合同学。 恰好，百合同学也静静注视他。 进行着眼神间的交流： 柏木茉优（微微蹙眉）：“你什么时候说服的她？” 北原贤人（笑而不语）：“送给你的一场惊喜，喜欢吗？” 只是一个毫无结果的照面，两人就默契的同时移开视线，以防被高梨察觉到蛛丝马迹。 “那就散会吧。” 高梨絮风起身，双手捧起文件，竖起来往桌子上一磕，整理好，离座，走向左边的书架。 站到书架前，她轻轻呼出一口气，心情放松。 体育祭终于结束了，虽然过程中有些磕磕绊绊的小插曲，但最后还是圆满落幕。 等下一次的大型学校活动，好像只剩下峰高的周年校庆，学院祭也将会延迟，与周年校庆一起开展。 高梨絮风收回发散的思绪，将手中一沓的记录资料，妥善的收藏进书柜。 不过日期还远着呢，要在今年冬天才来，好像还是圣诞节那天？ ...... 迈进自家的小庭院，掏出钥匙开门，推开门，这一次，并没有在玄廊门口，看到某个小家伙的身影。 “啊纳哒？”客厅里传来疑问句。 “叫爸爸！”北原贤人没好气的冲客厅喊道。 “欧尼酱今天回来的好早，花谷还没煮完饭呢。” 北原贤人一脑门黑线走进客厅，转头看向厨房。 厨房里，花谷系着小围裙，她踩在一张小矮凳上，手持一把厨刀，咔咔剁鱼，干净利落的三两下，一条秋刀鱼便被五马分尸。 花谷停住厨刀，疑惑的歪了下小脑袋，“爸爸的眼神有些奇怪。” “一个十岁的小孩子，拿着菜刀熟练的啪啪剁鱼，你觉得奇怪吗？” 花谷想了想说道：“是有点奇怪。” “尤其还是一个漂亮的小姑娘，是不是更奇怪？” 花谷放下厨刀，笑嘻嘻问道：“花谷比爸爸漂亮吧？” 北原贤人眼角微微抽搐了下，这孩子真是给点阳光就灿烂的类型。 他随手把书包丢到沙发上，“今天你和她都去了哪？” “雨宫姐姐？” “花谷和雨宫姐姐，还有琴音姐，一起去逛了商场，又一起吃了午饭，下午还一起去了ktv，然后雨宫姐姐就把花谷送回家了，她还进屋坐了一会，喏，就是爸爸现在坐的位置。” 北原贤人下意识瞥了眼自己做的位置，又问道：“没惹她生气？” “哪有，雨宫姐姐很喜欢花谷呢。” 北原贤人笑了笑，把“很喜欢”换成“很忍受”，这才是事实吧。 花谷又不满意的小声嘀咕道：“可惜雨宫姐姐就是不肯交出自己的邮箱和手机号码。” “爸爸，小时候的琴音姐，是怎么拿到的雨宫姐姐的手机号码？” 北原贤人端杯喝了一口水，“偷她手机，然后给自己打电话。” “你先别高兴太早，她已经长大了，这一招已经行不通，你如果敢偷她手机，她以后真就不理你了。” “等什么时候，你能凭自己本事，亲口要来她的联系方式，也就代表着，她心里已经彻底认可了你，朋友或者妹妹。” 花谷小脸狐疑的盯着他，上下打量，认真瞅了瞅。 “爸爸是在给花谷出谋划策？” 北原贤人暼去一眼，站起来说道：“先别做饭了，趁时间还早，一起去买种子。” “种子？” “在庭院里开垦一片小花田，装饰一下，怎么样？” 花谷小脸意外了片刻，爸爸突然想开垦一片花田？ “爸爸，未来我们家的庭院里，可没有花田。” “花谷和花田是不是很配？”边说着，北原贤人走出客厅，登上二楼，先回房间换一身衣服。 花谷忽然意识到什么，她急忙跳下小矮凳，撒起小短腿跑出客厅，冲着楼梯大声喊道： “爸爸，那岂不是，因为花谷的原因，未来发生改变了！？” 楼梯拐角传来北原贤人的声音， “算是吧，至少你改变了我们家未来的庭院。” 一个半小时后。 父女俩站在庭院的樱花树下，一个人拎着铁锹，一个人拿着水桶。 北原贤人放下水桶，站到庭院门口，再走到家的门口，他抬起胳膊，沿着墙边虚指一划。 “就选这一块地？” “就选这一块！我来铲土，爸爸快去先提一桶水！”花谷小手举着塑料小铁锹，已经跃跃欲试。 北原贤人点点头，拎起水桶回屋接水，等他出来后，花谷已经抄起小铁锹，埋头大干。 他也拿起一把铁锹，帮忙开垦。 “为什么选三叶草？” 花谷一边铲土一边说道：“因为三叶草的花语是最多的吧，不仅寓意着好运气，而且它每一片叶子，都有一个花语，祈愿、希望、爱情和幸福。” “如果来年春暖花开的季节，能找到四片叶子的三叶草，我们家就集齐了所有的祝福呢！” “还真是贪心。”北原贤人笑道，给女儿递过去一副手套。 花谷嘿嘿笑了声，接过来手套，给自己戴上。 “爸爸，你讨厌做选择题吗？” 正铲着土，花谷突然问道。 “选择题？”北原贤人诧异的转头看去。 他已经做过许多次选择题。 最开始，他可以选择是否参加《明日乐队》比赛，为了学费和生存，他选择参加，不过那时的他尚不知情。 后来，《明日乐队》第一场淘汰赛上，突发紧急情况，撞曲！就在那短短的二十分钟内，他作为乐队队长，面对大家忧虑的眼神，他面临一道选择题，是否要文抄《月半小夜曲》。 再后来，也就是现在，他再次面临是否要参加名人头衔战。 ——参加一场乐队比赛 ——写了一首很有名气的歌 ——差一点成为名人 这三次选择题，因为种种无可奈何的原因——或是为了钱和生存；或是担负起作为队长的责任，并且偿还栗山的人情；或是为了洗刷曾经的黑历史——他一一做出了遵循历史的选择，自己选择了自己的老路。 北原贤人收回思绪，笑道：“选择题啊，是有点讨厌。” “是非常讨厌！”花谷用力的点了点头。 北原贤人笑了笑，继续抄起铁铲，开垦土地，松软土壤。 开垦完土壤，花谷小手捧起一把已经泡好的种子，小心翼翼的撒进土地里。 “爸爸，传说中，还有五片叶子的三叶草呢。” “第五片叶子象征着什么？” 北原贤人一边播散着三叶草种子，也附和的问道。 花谷想了想，说道：“第五片叶子......它象征着奇迹吧。” 春夏秋冬，今年已经过半，不知不觉，夏天也已过半，暑假即将到来。 北原贤人抬头望了眼染红的天空，转过头，他对花谷笑道：“那就希望来年，能在我们家找到奇迹吧。” 257 东京棋院 千代田区的东京棋院门口。 烈日炎炎。 高梨絮风轻抬手，扶正深褐色的大沿荷边遮阳帽，原地目送着远方的北原和葵欧一起进入棋院门口。 短暂的体育祭结束后，高中生全国围棋大会，也来进入了尾声阶段。 今天是最后一场循环赛，只要顺利通过，即可进入最终的决赛循环圈。 高梨絮风收回视线，转身返回大巴车。 她十分相信北原同学与葵，就算到了决赛，也一定能拿下。 正如现在的积分榜上，峰高代表队，以十二战全胜的出彩战绩，遥遥领先，一枝独秀。 “姑娘，你是北原君的同学吗？” 身后传来一位老人的和蔼声音，高梨絮风闻声转头，不远处，一位戴着圆框眼镜，光头，气质儒雅的老人——那种安静沉稳的儒雅气，令她莫名想到了平日的北原同学——老人家笑呵呵看着她。 看这位老人的模样，她略微有些熟悉感，记忆中，好像在哪见过一样。 高梨絮风礼貌地双手交叠，微微俯身说道：“老人家您好，您说的是北原贤人同学吗？” 武宫秀树微微颔首，解释道：“是他，北原君算是我的半个弟子吧，他小时候，我也教过他几次棋。” “我看外面天气太热，车里更闷热，高梨小同学不如进棋院做客吧。” 原来是北原同学的长辈......朋友的长辈盛情邀请，高梨絮风也不好意思拒绝，她摘下褐色遮阳帽，再次微微俯身致谢，“那就打扰您了。” 她规矩的微微落后半步，跟随老人家走进棋院大门。 同时，她内心默默思量。 是有一种比较熟悉的感觉。 应该在哪见过这位老人家的照片。 “姑娘，你的名字......？” “高梨...絮风，峰高的学生会会长。” “高梨小同学，”武宫秀树斟酌着，放低声音，若有所指说道，“刚才我看你就有一点熟悉感，只不过你戴着口罩......高梨小同学是不是登上过电视？” 老人家为她遮掩身份，高梨絮风眼神感谢的小声答道：“前段时间，是参加过一档唱歌的音乐比赛，所以最近出行才一直戴着口罩。” 武宫秀树心里略有些惊奇，之前那段时间，他身边的小辈棋士们，都在热议《明日乐队》，总在听，总在听，连带着他也按奈不住好奇心，上网补看了几期，没想到今天，居然就撞上了冠军乐队的成员。 但棋院人多眼杂，武宫秀树只是微微点了点头，没再就这个话题继续讨论。 高梨絮风心里冥思苦想，想不通自己对这位老人家，究竟哪来的熟悉感。 两人步入正厅。 大厅的玻璃柜台内，摆放着各式围棋杂志和签名纸扇，还有许多可爱的周边小商品，墙壁上的告示牌，写着职业棋士们的休息时间。 许多过路的工作人员和职业棋士，他们迎面而来时，无不趋步迎上来，稍一驻足，微微弯腰鞠躬，与老人家等打一个招呼再路过，态度非常尊敬。 高梨絮风一切看在眼里，心里猜测，这位老人家难道是一位辈分很高的老棋士？ 这会穿过前厅，陪着老人家慢悠悠走上楼梯，还在冥思苦想的高梨絮风忽然念头一畅，这才蓦然回想起来！ 宇宙流武宫秀树！ 她姗姗惊醒。 虽然她对现在的棋坛情况，不甚了解，但小时候，她从祖母口中，听说了太多太多中日韩三国的围棋风云历史。 日棋的六大超一流高手——赵治勋、加藤正夫、武宫秀树、小林光一、大竹英雄、林海峰。 还有砥柱中流，独战群雄的中华棋圣——聂棋圣。 以及凭一己之力，扭转一国棋运的围棋皇帝——曹薰铉。 这八个人，即是当年世界上的八大超一流棋士，举世最强的八位高手！ 而她身边这位，模样平平无奇的老人家，竟然就是当年深受几千万棋迷喜爱的宇宙流武宫！曾经一段时期内的世界围棋第一人！ 以前只在祖母的故事里，围棋杂志里，听到和看到武宫爷爷的名字与招聘，但她完全没想过，有朝一日，竟然有机会亲身认识这位传奇棋士！ 童年故事里的主角，就活生生站在眼前，高梨絮风语气里藏不住惊喜。 “您是武宫爷爷吗，木谷三羽乌，第一个围棋世界冠军，第二个也是您！我经常听祖母说起您的自然流和宇宙流，棋风行云流水，天马行空，气势磅礴，是流芳百世的棋谱！” 似是察觉到自己有点激动，高梨絮风顿了下，语气又不大好意思的说道：“小时候经常听您的故事，一直没想到还能有机会认识您，抱歉失礼了。” “呵呵，都已经是过去的事情，现在的年轻棋士，可比我们这些老人家有过之无不及。” 武宫秀树表情回忆的感慨着，慢慢登上楼梯，引领高梨在棋院内闲逛。 “高梨小同学，第一次进东京棋院？” “以前只在故事里和杂志里，听说过一些故事。” 武宫秀树笑道：“那想去看一看幽玄之间吗？” “幽玄之间？！”高梨絮风惊异一句。 幽玄之间是日本棋院最顶级的对局室，只有在最顶级的头衔赛事，比如棋圣、名人和本因坊，以及新初段的比赛中才会开放。 上世纪的近代围棋，那时候的日本围棋，水平还领先于世界。 不仅有六大超一流高手，虎视眈眈，磨刀霍霍，随时向顶峰发起冲击，更有老一辈的吴清源、木谷实和藤泽秀行等等大师，同样宝刀未老，老而弥坚，中坚棋手的数量也不俗，实力底蕴丰厚得可怕，各国公认的的围棋霸主。 而幽玄之间，像是维也纳金色大厅、阿姆斯特丹大厅之于音乐剧院，幽玄之间同样象征着棋坛的一座圣地殿堂，这里发生过太多脍炙人口的风云故事。 新晋职业棋士的第一场新初段对局，会与一位顶级高段棋士，共同在幽玄之间下指导棋，而往后，如果还想在幽玄之间下棋，除非本身成为顶级棋士，再加上足够的运气，否则别无他策，所以很多职业棋士，可能一辈子到头，也就只能在幽玄之间下一次棋。 但近代已经褪色成为历史，至于当今的现代，日本围棋的水平又如何......还是谈谈围棋为什么会是一种高雅艺术吧。 武宫秀树微微颔首说道：“正好我有一件闲事要去幽玄之间，如果高梨小同学有兴趣的话，可以去看一看。” 高梨絮风压抑着好奇和喜悦点了点头，她小时候，祖母教她围棋的时候，可没少听幽玄之间的前生今世。 路过一间对局厅，她好奇地探目观察。 屋里坐满了老人和小孩子，一位职业棋士站在讲台的白板前，给大家讲解一道死活题，像这样的地方还有不少。 也有的对局厅里，许多业余棋友手里轻轻摇着纸扇，进行着对弈。 还有几位职业棋士，他们聚在棋盘前，表情深思，一起摆变化图。 一路上，高梨絮风好奇地四处瞅来瞅去，原来这就是祖母讲的故事里的地方。 再路过一间大型对局厅，这里是围棋大会的比赛大厅。 现在剩下的参赛者，只能堪堪坐满半间大厅，高梨絮风迅速扫视一遍，敏锐的捉住了北原同学和葵的身影。 相武葵又在小脸犯迷糊，而北原同学的表情十分放松，甚至就连坐姿，都显露着他现在很无聊。 而对面的两位对手，则一人苦着一张脸，一人急得抓耳挠腮，表情一言难尽。 轮到己方的回合时，北原同学用胳膊肘轻轻拐了下葵，相武葵姗姗回过神，伸出小手，拈起一颗云子，想都不想的迅速落下，看来她在发呆犯迷糊时，早就算到了这一招。 高梨絮风忍俊不禁，收回视线，继续跟武宫爷爷前往幽玄之间。 同时她心里又颇为好奇，北原同学竟然还是武宫爷爷的半个弟子？ 258 深奥幽玄 一颗白子缓缓落在棋盘的左上角，对手投子认输。 对面的两位男生一脸失落，北原贤人挺直腰杆，活动了几下肩膀，舒展身子，然后举手示意。 巡场裁判迅速走过来，数目，判胜负，然后记录下结果：黑胜四十三目半，中盘屠龙胜。 裁判在数目的工夫，北原贤人瞥了眼又开始犯迷糊的相武葵。 屠龙非他本意，主要是相武葵的棋风，偏向宇宙流，喜欢围大模样，然后守株待兔，静等对手落子打入进己方阵势，然后就是一场残酷无情的围追绞杀。 即使对手侥幸逃过一劫，狼狈的就地做活，但己方通过封锁对方子力，已经攻击得利，于棋盘它处，又形成了厚势和大模样，又可以拿来做很多文章。 如此生生不息，借攻取胜，就是宇宙流的精髓所在，本质是一种极重杀伐的棋风。 当初那位手里攥着九个世界冠军，被韩棒捧成“围棋皇帝”的曹薰铉，他面对武宫爷爷时，就是这样割须弃袍的狼狈输棋方式，战绩惨淡丢人 对面的两位男生，还是一脸失落的样子，一直没缓过劲。 看样子输掉这一场比赛，没拿到积分，对他们的最终去留，影响很大。 北原贤人也没开口客套什么，这两位碰上他，只能说运气太差。 现在还剩下的参赛者们，心里都门清，一位职业九段棋士的儿子来参加比赛，谁遇上就算谁倒霉吧，没救了。 北原贤人用胳膊肘轻碰了下相武葵，提醒她走人，别发呆了。 离开对局大厅，北原贤人先去领手机。 按亮屏幕，他略微看了下消息通知，武宫爷爷竟然来了棋院，还给他发了一条短信，让他下完棋后，去一趟棋院的“围棋殿堂”。 围棋殿堂？ 北原贤人一时间有些摸不清头脑。 为什么要去哪。 东京棋院的围棋殿堂，里面挂着许多历史人物的浮雕像，他们皆是对围棋史和围棋活动的普及与发展作出过杰出贡献的人物。 不是篮球名人堂那种形式，东京棋院的围棋殿堂里面，住的人都是“历史人物”。 他转头说道：“相武同学，我带你在棋院逛一逛？高梨同学也在那。” 相武葵小脸迷迷糊糊的点了点头，也不知她听没听清楚， 像是追着鸭妈妈的小鸭子，相武葵小脸迷糊的只管跟在北原贤人屁股后面，也不管去哪。 走几步，北原贤人就回头看看，生怕那个“小迷糊”走丢。 他回过头，继续前面领路，内心轻叹了一声，相武葵如果一直这股迷糊劲，以后可该怎么办。 他要是也有一个这种女儿，以后真能愁死他。 拐过几个楼梯转角，抵达围棋殿堂。 武宫爷爷早已负手站在门口等候。 武宫秀树微微点头示意，接着看向北原身后的“小迷糊”。 她可能是在复盘思考？......武宫秀树没有开口打扰，他转身走进室内，北原贤人也跟着进屋。 一进门，就看到高梨絮风神思好奇的游览各个浮雕像，等看到他进门，高梨侧过身，北原贤人先说道：“比赛顺利通过。” 说完，他又看向武宫爷爷，心里比较疑惑，武宫爷爷把他叫来了，也不说话，到底是什么意思。 武宫爷爷仍旧在微笑不说话，只是用眼神示意他，去看一看那些浮雕。 北原贤人心里也犯迷糊，只好转头去看浮雕像。 第一位是肥头大脑的男人，他是德川家康，幕府将军。 就是他创建了“本因坊”家族，而到了现代，本因坊这个名号，成为了三大头衔战的其中一项。 后面的浮雕人物，依次有：一世本因坊算砂、四世本因坊道策、本因坊秀策...... “咦，这个人是......”高梨絮风望着一个面容坚毅的人物浮雕，神思十分不解。 她微微弯下腰，瞧着浮雕像下的姓名，汉语不太流利的念道：“chenyi。” 前面的历史人物她都知道，祖母给她讲述过相关的围棋历史，但这一位是谁？ 北原贤人闻声看去，这位伟人的浮雕像，他可太熟悉了，这是陈元帅。 武宫秀树笑道：“这位可是大人物，他对围棋在世界上的传播与发展，做出了不可磨灭的伟大贡献。” “上个世纪，正是他通过‘围棋外交’，才推动了双邦的关系正常化，为围棋的赛事国际化奠定下重要基础，现在的每一位棋士，他们可以在国际舞台上与天下高手们一较高低，都应该要感谢他。” 北原贤人暗暗点头。 很多人对他的了解，可能只有十大元帅，但许多人其实不知，他还是中.国围棋协会的名誉会长，也是岛国追赠的名誉八段棋士。他说过一句深刻之言——国运衰，棋运衰；国运兴，棋运兴。 后来的世事发展，也恰恰印证了这一句话。 “高梨小同学，你听说过nec中日围棋擂台赛吗？它就是那个时代的一个例子产物。” 高梨絮风听得很认真，她想了想，说道： “小时候，祖母给我讲过nec中日擂台赛，我记得武宫爷爷也参加过，还是与聂棋圣对阵？” 北原贤人点头说道：“那一场被称为世纪之战，我现在都能摆出棋谱。” 当时，燕京体院馆的2000张门票顷刻告罄，中央台进行进行了五小时的转播。 当时，武宫秀树蝉联富士通杯冠军，拿到围棋历史上的第二个世界冠军。 状态正处于最巅峰期的武宫秀树，凭借执白“自然流”，执黑“宇宙流”，他几乎成了当时世界人气最高的棋士，就是这样的背景下，武宫秀树碰到了在上一届擂台赛中，发挥神勇的聂棋圣。 武宫秀树笑了笑，追忆道： “我第一次参加擂台赛就输给了聂君，往后的几次擂台赛，我碰到他也都是输棋......总感觉好像每一次，我们都是排队被那位‘擂台神话’给击垮，聂君他总能在不可能中，创造一次又一次的奇迹大逆转。” “而且聂君有先天性的心脏疾病，往往在复杂的中盘战斗时，他的体力就难以为继，缺氧导致头眼昏花，记得有一次擂台赛，聂君连斩几将，攻至我们主帅帐下时，已经体力不支，身体抱恙，他不得不佩戴吸氧面罩，硬撑着伤病进行对弈，如此，他竟然还能战胜藤泽棋圣，我很是佩服。” 话里有点捧人的意思，北原贤人知道，武宫爷爷与聂棋圣其实私交甚好，而且武宫爷爷与大多数棋士们时刻保持谦逊态度的性格有所不同。 当初第一届富士通杯开始前，有记者问武宫秀树，预期目标是第几，武宫秀树豪迈直言：“当个世界第一棋士，我最看好！” 寻常人说这种话，话语总是显得傲慢，但武宫爷爷年轻时的性格，就是如此豪迈奔放，快意人间，非常潇洒，否则又怎会下出宇宙流这样天马行空、气势磅礴的超级大模样构思。 那是仅属于武宫秀树，才敢下出来的惊人围棋，哪怕时至今日，也无人敢模仿他的做法。 试问哪位职业棋士，他胆敢在自己的围棋生涯中，在任何大小赛事中，几十年间，只专情于一种布局方式？ 答案一定是无人敢做——因为怕被对手逮住研究，不仅输了比赛，还失了荣誉头衔，也没了冠军奖金，最后还要遭受诽议，更丢了脸面——只有武宫秀树敢为！ 后来也正如武宫秀树的豪言壮志，他成功夺得围棋历史上的第一个世界冠军，后来又蝉联第二个世界冠军，向全世界彻底证明了自己理想主义者的宇宙流布局。 目光停留在一座头发稀疏的男人的浮雕像上——这是他的师父，木谷实——武宫秀树眼神仿佛在着追忆什么，片刻，他缓缓侧身。 “北原君，看完了吗，再随我去一趟幽玄之间。” 北原贤人脑子还稀里糊涂呢，哪明白武宫爷爷究竟想他让看啥，他赶紧应了一声，随上步伐。 幽玄之间，这是无数职业棋士梦寐以求的圣地。 岛国的职业棋士，渴望跪坐在幽玄之间的软蒲团上，一举夺得载入围棋史册的大头衔名誉。 而中韩两国的职业棋士，同样也眼馋极了，可以下最舒服的“美食棋”，赚最丰厚的围棋赛事奖金，顺便还能做一个名头响亮的“大艺术家”。 棋院的工作人员开启幽玄之间的袄门，高梨絮风脱下鞋子，好奇地迈进幽玄之间。 她左张右望，原来这就是幽玄之间。 其实与寻常的和室也差不多是寻常的和风装潢，布置也非常简单，只是风格更加古典一些罢了，清淡的色彩搭配看起来很舒服。 房间正中摆着一台棋墩，而棋墩两边，各有一个长了靠背的软蒲团。 高梨絮风又转向中间棋墩的上手位置。 那边的墙壁上，挂着一幅粗重浓墨的字贴，写着“深奥幽玄”。 这个她知道，这幅字帖“深奥幽玄”是川端康成写下的。 相武葵站在门口，她探头瞅了几眼室内，没多大兴趣，继续开始小脸犯迷糊。 北原贤人也脱下鞋子，迈进幽玄之间。 他站在棋墩前，眼睛凝视着棋墩的下手位置，一时间陷入了沉思。 武宫爷爷感慨的声音传来： “北原君，我希望未来，你也能坐在这间屋子里。” “名人战还有不到两个月，这是你秣兵历马的一次机会，就用这一次机会，展现你围棋的才能吧。” 北原贤人慢慢回过神。 他终于理解了，武宫爷爷为什么要让他去围棋殿堂，又忽然领他来幽玄之间。 原来是想激发他的斗志。 正在游逛的高梨絮风脚步一滞，转过头，惊讶又诧异的看向北原、 北原同学想参加名人头衔战！？ “我知道了。”北原贤人呼出一口气，说道。 他再次凝视向棋墩的下手位置。 北原贤人沉思时，仿佛眼前的光景，突然恍惚了一瞬。 有一瞬间，他脑海闪过一副幻象。 一位年轻的新锐挑战者，他就端坐在棋墩的下手位置，眼睛里充满希望与拼搏，而年轻挑战者的对面，井山棋圣神情肃穆，背后的墙壁上挂着一副“深奥幽玄”。 北原贤人慢慢回过神。 他收回视线，心间思绪翻涌。 而结果，他已经知悉。 一位初出茅庐的新晋职业棋士，向大满贯的井山棋圣发起名人头衔挑战，最后，差一点成为名人。 259 目标暂且就是只差一点点吧 学校大巴车驶离停车区，窗户外面，棋院的街景在迅速倒退。 北原贤人收回视线，往后靠着车座，心中略有忧虑的深思。 名人头衔战啊。 他微微叹了口气。 心里压力何止是不小，甚至都有些在自我怀疑。 职业围棋这一行，从来都不缺少天才，这才是天才们一起扎堆内卷的行业。 每一位能靠职业围棋吃饭的职业棋士，他们在围棋方面，无不拥有千里挑一的优秀天赋。 三十位从小学棋的小棋手们，大概只有寥寥几人，才有天赋，值得送进围棋道场，去进一步培养深造。 而全国所有围棋道场的小棋手们，数量难以统计，每年大概有几万人吧，应该不低于三万人。 然而就是这庞大的几万人数量级，会通过各种比赛刷新掉，最后只留三百人，共同争抢每年的二三十个职业入段名额，还有众多连续二三四五六七次冲段失败，已经从小棋手成长为大棋手的成年人，一起参与竞争。 甚至在岛国的棋坛环境，职业入段的名额还更少，不足十人，应该在五人左右。 等小棋手千辛万苦，千里挑一脱颖而出，终于成为职业棋士，也千万别高兴太早。 职业围棋一到九，可是分为九个段位。 天才与天才之间天赋差距，在此进一步显现出一条鸿沟。 许多职业棋士，眼见自己卷不过其他天才，好多都会无奈的选择退段，另谋与围棋行业相关的出路 而九段之上，还有全国冠军和世界冠军的划分。 北原贤人再次轻叹了声，仰起头，望着车顶天花板，思维渐渐发散。 而他的那位敌人，井山文裕，他是自岛国的围棋史以来，无论是国内统治力，还是头衔数量，又或者名誉头衔数量，这三项，他都是最高记录保持者。 甚至综合井山棋圣的国内成绩，去与岛国历代的职业棋士相对比，单以国内数据下定论，井山棋圣就是岛国历代以来的棋力最强者。 北原贤人心里不禁十分怀疑，女儿口中的未来，他究竟怎么做到的，还只差一点就成为名人？ 如果说，当初他敢报名《明日乐队》，敢与那位古典天才一较高低，是仗着雨宫雅柊完全不懂流行音乐，古典和流行之间的差距甚大，他仍有赢面，不是必输之战。 而现在的名人头衔战，以井山棋圣的资历和战绩，就算指着他说“你不懂围棋”，北原贤人也哑口无言，无口反驳。 北原贤人愁闷的揉了揉额头，尤其还事关当爹的面子问题。 女儿口中的未来，他不是差两点，更不是差三点，是差“一点”成为名人。 万一这一次的人生，他惨被零封，搞出一个四比零战绩，灰头灰脸的回家，且不说女儿的心情会有多古怪，他自己都觉得，丢人丢大发了。 明明知道未来只差一点，结果竟然还不如一周目的自己，越活越倒退，可不是颜面扫地！ 北原贤人慢慢收回思绪。 就算赢不了井山棋圣，至少也不能输给曾经的自己吧。 曾经是只差一点，这次的目标，就奔着只差一点点跑吧。 至于夺得名人头衔，暂时看成一个值得去拼搏的梦想算了。 毕竟当今的棋坛，顶尖棋士们之间的实力差距实在太过微小，谁赢谁都不稀奇。 而在两日制围棋的领域里，试问全世界的超一流高手们，哪个敢说七番棋中，能稳赢井山文裕？ “欧内桑，刚才那个爷爷，是宇宙流武宫吗？” 北原贤人回过神，闻声转头，第一排的左边车座，相武葵问到高梨。 说起来，他和相武葵在棋院里，也偶遇过了不少鼎鼎大名的职业棋士，但相武葵却一个都不知道，就连那位当今岛国第一人的井山棋圣，相武葵竟然都闻所未闻。 高梨絮风：“葵也知道武宫爷爷？” “哥哥喜欢宇宙流布局，以前我也跟着打过许多武宫爷爷的棋谱。” 北原贤人心中了然，怪不得这孩子的棋风，喜欢构筑大模样，原来是受宇宙流影响。 他回过头，不再关注，继续考虑自己的事情。 自己现在的棋力究竟是个什么水准，他自己都摸不清楚。 也缺少一个能给他压力，互相砥砺，帮助他涨棋的同等级对手。 他在网棋平台上，也曾许多次邀战职业棋士。 奈何就像他看不上业余棋士，职业棋士们谁愿意去搭理一个“业余玩家”，如果不是友谊局，纯属浪费时间。 相武葵又是女职业水准，与男职业们的差距，还是比较明显，而且她对这方面更迷糊，问她也没用。 所以直到现在，自己的棋力具体如何，北原贤人心里自己都不清楚。 也没有一个能让他感受到压力，互相砥砺，帮他迅速涨棋的强大对手。 虽说可以求助武宫爷爷，帮他在棋院找一些练棋的人，但这种事，消耗的是人家的人脉，而且总去拜托武宫爷爷，他面上也不太好意思，能自己解决的话最好。 高梨絮风侧身看向北原，语气开玩笑的责怪说道： “北原同学，你要参加名人战这件大事，我们这些‘朋友’，居然现在才知道，你可是把我们瞒得好辛苦。” “朋友”两个字，高梨絮风语气咬的很重。 虽然明知道高梨是在开玩笑，打趣他，但北原贤人心情还是有点古怪。 不知不觉就变成朋友了......如果这句话被百合同学听到，肯定又得要挨瞪吧...... 他也作出尴尬样子，答道：“只是参加预选罢了，说不定我连循环圈都进不了。” “之前想的是，等通过预赛再告诉你们，否则让你们白高兴一场总不太好。” 北原贤人话语一顿，紧接着岔开话题。 “高梨同学，你知不知道，怎么能在网上与职业棋士经常对弈。” “没有职业棋士一起练棋吗？” 高梨絮风惊讶道，表情立马上心了，认真的想了想。 “网棋平台上的确是有......身份差异的潜规则吧，普通职业找普通职业，银冠找银冠，只有金冠的世界冠军们，才有资格去挑对手。” 北原贤人深以为然的点了下头，他已经深受其害。 他见过许多次，高梨在闲暇时间，会偶尔下几盘网棋，而他，已经阔别经年没再接触，说真的，他都觉得高梨对当今棋坛的了解度，比他强多了，说不定她就有些点子。 “还有别的办法吗？” 高梨絮风稍微思考了会，斟酌地说道： “想找陌生的银冠和金冠去下棋，正常办法应该行不通，不过我觉得......北原同学可以试着狂妄一点。” “狂妄一点？” 高梨絮风轻轻点了点头。 “网络围棋平台上，棋力高的人总会非常抢手，只要北原同学能证明自己的职业水平，再闯出一定名气，肯定能吸引到一些高手来主动邀战。” “比如......”高梨絮风顿了下，话头一转，“北原同学，同时应对三位业余5段，甚至是强业5，业余6段，你能做到吗？” 闻言，北原贤人开始沉思起来。 高梨絮风紧接着说道： “不仅要以一敌三，还要用视觉冲击效果十足的花式布局。” “比如第一步落子天元，或者经典的三连星布局、超高目的阳春流、棋盘中间摆一个三角形......这些难度巨大又非常好看的花式布局，总能吸引到非常多的棋友。” “用花式布局以一对三，并且再一一赢下来，用不了多久，甚至只需要短短几天，北原同学很快就能吸引到高手们的注意吧。” 260 开始试验 碧空染上了晚霞的色彩。 北原贤人推开自家庭院的小铁门，昨天种下的四叶草花圃，外围已经打上了一圈白色的塑料小篱笆，土壤比较湿润，看样子是刚浇过水。 希望来年春天能开花吧......北原贤人脑海设想着绿叶和粉花的小花海一幕，掏出钥匙开门。 推开门，门口又没见小调皮蛋的问候身影——今天他回家比较早。 “欧尼酱？”客厅里传来女儿的疑问。 北原贤人带上门，没好气的喊道：“叫爸爸。” “欧吉桑最近回来的好早。”噔噔的小脚步传来。 客厅门口，跑出一只穿着白色小肚兜，脸蛋白净净的长发小姑娘，她笑嘻嘻的伸出两只小胳膊，“快，欧内酱，交出书包。” 北原贤人无视的路过她，一记手刀敲在女儿的小脑袋上。 “你刚才叫我什么？” 花谷嘟着嘴，双手揉了揉头顶，整理发丝，撒起小短腿追上去。 “叫爸爸欧尼酱啊，爸爸肯定是听错了什么！要向花谷道歉！......但道歉就免了吧，只要爸爸带花谷再去见一面雨宫姐姐或高梨姐姐就好，嘿嘿。” “想见雨宫姐姐，你可以去找琴音姐，让她带你去，至于后者......祝你今晚做个好梦吧。”北原贤人一边说着，将书包丢到沙发上。 沙发前的茶几上，笔记本电脑的荧幕在微微发亮，他暼去一眼，是world页面，看十几行密密麻麻的字符，女儿刚才应该在写书。 花谷跳上沙发，小手指着荧幕，“爸爸让我写的《命运引力》，现在已经写到了乐队比赛，爸爸，快再讲一讲，那会你们乐队都发生了些什么事情。” 北原贤人打开冰箱，拿出两瓶饮料，给自己倒了一杯麦茶，给女儿倒了一杯牛奶。 “不用写我的故事，以你的视角写就好。” 花谷吸了口端过来的牛奶，仰头问道：“写我的故事？” “都可以。”北原贤人点了点头。 花谷想了想，慢慢摇了摇头。 “花谷的故事太少了，爸爸得讲一些其它的事情，比如雨宫姐姐？。” 花谷顿了下，补充说道：“毕竟这本记录着我们父女两个人的生活日记，很难绕开雨宫姐姐的存在吧。” 北原贤人稍一犹豫，确实很难绕开雨宫雅柊。 他选择性的透露了一个事件，简短说道：“被班主任要求，做她的学校向导。” “就这些？还有呢？”花谷小脸好奇的追问道。 “一起去树林，遇到一只很胖的垂耳兔......后来又被追到树林，立了一个赌约，这件事你知道，不用我再讲了吧。” 正说着，茶几下面，一个毛茸茸的兔头探了出来，兔眼瞅向北原。 北原贤人伸手揉了揉兔头，胖兔子跳到沙发上，十分亲昵的蹭他手掌。 北原贤人笑着又摸了摸它，这只胖兔子很聪明，知道追随着他，小命才安全。 天天呆在他家里，都快成了北原家的宠物。 花谷小脸思索的看着笔记本荧幕，半晌，她仿佛忽然意识到什么，眼神古怪的看向北原。 “南国红豆？” 北原贤人揉着胖兔子的后背，转过头，诧异问道：“突然说那本书干什么。” “花谷好像成了《南国红豆》的续写者？” 花谷紧接着说道：“那本书结局后的事情，爸爸和雨宫姐姐再后来的故事，现在是花谷在续写吧！” 说到这，花谷又意识到什么，小脸更惊喜了，又赶紧说道：“而且花谷不只是续写者，更是一位非常重要的参与者！” 好像确实这么个理，女儿竟然成了那本书的续写者.......北原贤人笑了笑，说道：“你不是一位参与者，你是女主角，别忘了，这一本书是记录我们俩的生活日记。” 闻言，花谷小脸精神一振，“爸爸说的对，花谷才是女主角！” 仿佛更来劲了，花谷很有气势的站到沙发上，小脚丫踩着茶几。 “爸爸的过去花谷来不及参与，但爸爸的未来，花谷会奉陪到底！” 北原贤人没好气的抬胳膊把她按下来，“你给我下来，给我正经一点，到底从哪学来的这些俏皮话！” 晚饭过后。 北原贤人征用了笔记本电脑。 他坐在沙发上，移动鼠标，下载网棋平台，再下载一个汉语输入法。 花谷一会钻进他怀里坐着，一会又爬出来，鸭子坐在沙发上，小脸好奇的瞅着荧幕。 “爸爸要下棋？” 北原贤人点了点头。 高梨给他出的主意，他想试试看。 为此，他专门注册了一个小号，初始段位特地设置成18k，最低段位。 以他前段时间疯狂冲段的经验来看，这个网棋平台上，有许多闲得无聊的高手，会专门注册18k段位的小号。 北原贤人也不清楚原因，反正那些高手就是专门注册小号，再开一个平台会员，整天啥也不干，就是呆在聊天公屏，一直灌水闲聊，侃天说地，偶尔也接接地气，找低段棋友下几局付费指导棋。 他也学的有模有样，注册18k段位的小号，而且还开了一个更高级的金牌会员。 网名起得也非常高调，非常符合高梨所说的狂妄——只想求败。 他本想起名叫独孤求败，可惜被人抢先注册了。 一切准备就绪，他盯着下方的聊天界面里，望着那些不停滚动向下的熟悉汉字，心情颇为感慨。 “爸爸不下棋吗？为什么要注册一个段位最低的帐号？”花谷好奇问道。 “等一等，别急。”北原贤人眼睛盯着屏幕，思考如何发言。 片刻，他双手在键盘上迅速打字。 啪一声敲下回车键。 只想求败：免费指导棋，只限9段棋友。 这条网名狂妄，内容更狂妄的发言，很快就被一连串的消息海所淹没。 北原贤人并不着急，总有人能注意到， 很快，聊天公屏有人就作出了回复。 只想躲进你心里：嚯！18k还敢免费指导9段？ 你好，黑夜：应该是哪位职业大佬闲的蛋疼，专门开小号虐菜。 鹤舞：哪位职业大佬起的网名这么狂，谁去教育一下（斜眼笑）？ 花谷小脑瓜一转，立马看清了这里面的事情原委，扭过头，笑嘻嘻说道：“爸爸好聪明！” 北原贤人笑了笑，复制粘贴，将这条消息继续发送一遍。 没多久，笔记本电脑的扬声器便响起：“有人向你发来对局申请。” 北原贤人赶紧定睛一看，心里有些不情愿，居然只是一个8段。 算了，好歹是第一位来客，8段就8段吧。 点击接受，设置5分钟保留时间，30秒/3次的读秒规则，对局开始，执黑先行。 “对局开始”的声音还没结束，北原贤人想都不想，第一手直接点在天元位置，占据棋盘上唯一一个最特殊的位置，落子时啪一声响，凸显一股霸气外露。` 然后切换窗口，继续去发送消息。 稍会，他瞥了眼下方的对局小窗口，小窗口一直迟迟未亮光芒，对手始终未落子。 似乎被他的第一步落子天元，搞得脑子有点懵，还没缓过劲来。 很快，又有人发来对局申请，还是一个8段，北原贤人犹豫了一会，还是不太情愿的点击了接受。 第二局开始，同样执黑棋，北原贤人移动鼠标，啪一子落在超高目，接着又是一个超高目和星位，非常罕见的阳春流布局，一种非常自由奔放的布局。` 与此同时，另一个小窗口才姗姗亮起光芒。 鼠标切换对局窗口，北原贤人只是看了一眼，凭着棋感和经验，也没有细想，秒落子。 慢慢地，对局房间也陆续进来了几位看热闹的棋友，人数不多，只有七位观战者，其中一位竟然还是9段棋友。 别只观战啊，来下棋啊.....北原贤人余光暼着那位9段棋友，心里腹诽道。 趁着对手计算的时间，北原贤人迅速切换对局窗口，再去下一个房间落子，顺便瞟两眼聊天界面。 侠：卧槽，阳春流！多少年不见了！ 你的容颜早已模糊不清：哪位职业来人间花式虐菜？ kazusa：楚阳春的小号？ “有人向你发来对局申请。” 北原贤人赶紧定睛一看，又颇为失望。 还是一个8段，都说了只限9段，怎么来的人尽是8段。 北原贤人微微叹了口气，没办法，8段就8段吧，同时下三个8段，就当是练练手。 这一场，他用了一个更是罕见至极的布局方式，而对手竟然也非常配合他——四枚黑棋，像是一个大黑洞占据棋盘中央。` 北原贤人瞟了眼对局房间的聊天公屏，他的大黑洞在棋盘一落，那寥寥几个观战者顿时炸开了锅。 子夜意难平：？？？？ sunsun：这是什么神仙布局？ 玖舞凤华：你们快去找一找对局大厅，黑棋在同时下三场！ 中二星光少年：真的假的，黑棋在同时下三盘棋？ 261 突然变得炙手可热 笔记本扬声器不时传出啪啪落子声响，花谷津津有味的看着棋局，虽然对局双方的棋力，比她高出太多，她看不太懂，但爸爸的花式布局，看起来就非常帅。 稍会，她小脸诧异的转过头。 “爸爸，你全部算清楚了吗？这手棋看起来有点激进。” 北原贤人右手忙着四处拽鼠标，不停切换对局房间。 “一时半会算不清。” “那就是骗招了？” “不是骗招，这是第一感觉，靠棋感和棋型经验，判断一个看起来可行的选点，简而言之，就是先扔过去一枚棋子看看。” 北原贤人耐心的给女儿解释道：“局部还很空旷，变化非常多，非常复杂，就算顶尖棋士着手处理这种局面，短时间内也算不明朗，只能凭着棋感和棋型经验去行棋。” 花谷小脸瞅着屏幕上的棋盘，似懂非懂的点了下头。 北原贤人再次切换房间，点击鼠标，落下一子，他暼去一眼，女儿居然能一直能沉得住气，而且看她表情，似乎还蛮有兴趣的样子。 北原贤人转念一想，如果花谷有心的话，等她长大以后，做一位女棋士也非常不错。 岛国的职业棋士，职业环境简直太舒服了，是比铁饭碗还要铁饭碗。 不仅三大冠的赛事奖金，是全世界最高，赛事传承也非常稳定，而且棋士每一局棋后，能拿到的对局费也是世界之最。 赢棋拿八十万，输棋也能拿六十万，一次头衔战的循环圈结束，即使八场全败，还能拿到四百八十万円的对局费！ 最重要的是，职业环境如此优渥就罢了，竟然每月还给发着工资！ 闲暇时间，还可以去下收费指导棋，也可以教学生，只要颜值和棋力之中有一项出众，还能给棋院的各种商品做周边代言，拿分成，综合起来的年收入非常可观。 而且花谷漂亮啊，北原贤人绝对相信，等女儿长大了，论颜值，肯定不逊于雨宫小宅女——棋力高低无所谓，靠脸都能吃好饭！ 他心里旋即开始琢磨起来。 如果花谷未来能成为一位女子职业棋士——不奢望她能夺得女子棋圣，只要稳定在中层区间——起码混个衣食无忧，生活小康，是完全没有问题。 万一他未来真发生了点什么意外，只要女儿吃穿不愁，他多少也能安心一些。 啪，鼠标点击棋盘落子。 北原贤人忽然说道：“其实我说的棋感，它也不难。” “有些人天生棋感卓越，往往不需要深度计算，只凭肉眼去感觉，就能发现一手好棋。” “这类人，非常具有围棋才能，只要稍加培养，成就都低不了哪里去。”说完，他余光瞥了眼女儿。 仿佛发现了通往藏宝地的捷径，花谷小脸顿时精神起来，立马问道：“如果花谷练出棋感，能不能赢爸爸的让四子棋？” 北原贤人故作沉思片刻。 “你能把《官子谱》《玄玄棋经》和《发阳论》这三本书学通，知道什么是好棋型，什么是坏棋型，棋感就不弱了。” “再有一些计算力的话......我想让你四子，基本很难赢。” 花谷小脸将信将疑，真有那么简单？ “真的只要看完那三本书就行？” 北原贤人语气淡淡纠正道：“不是看完，是学通，你现在连我拿回来的精讲手筋卷都懒得看，还想学通那三本书？早着呢。” 花谷不以为然的撇了撇嘴，她小小年纪，连高中生的数学题都能自学成才，不就是三本围棋书吗，还能难到哪里去。 “学通那三本书，花谷能有几段水平？” 北原贤人眼神示意荧幕上的棋局，棋盘上，对手的一条小白龙已经岌岌可危。 “至少比这位弱8段要强。” 何止比弱8段要强，如果女儿真能学通那三本书，都已经有实力去冲击职业段。 花谷瞅了眼棋盘，不假思索说道：“给花谷两年时间，保准学通那三本书。” “两年？别说大话，给你四年时间吧。” “行！四年就四年！爸爸就等着吧，等着四年后，你被花谷杀得稀里哗啦，然后乖乖答应一个要求！嘿嘿......”花谷小嘴笑得阳光灿烂，仿佛已经在展望未来。 北原贤人笑呵呵道：“说大话谁都会。” 父女俩有一句没一句闲聊的这会工夫，三盘棋，已经结束一盘。 此时，对局房间的观看者，已经聚了二十三个人，聊天公屏滚动出一连串消息。 雁陌：精彩！ 江山似酒：黑棋肯定是职业，太强了。 lodiel：黑棋同时下的另一盘棋是阳春流，可能是楚阳春的小号，职业四段大佬。 忠臣：啊？黑棋在同时下两盘棋？ 亓南公：还有一盘，好像在同时下三盘棋。第一手天元，黑洞流，阳春流。 本因坊秀发：看棋风，黑棋就是楚阳春的小号没错了，招牌的阳春流，另两盘棋也都是大模样进行。 摸鱼中：好久不见楚大侠来下网棋了，最近又在开发什么新布局？ 等读完消息，北原贤人微微愣了瞬。 他知道那位职业棋士，是一位职业四段，网棋id叫做楚阳春， 职业四段有太多，其中不乏棋力严重超模的更强者。 而楚阳春四段，之所以能被广大棋友熟知，是因为他无论执黑执白，一律都是自由奔放的超高目布局，潇洒大气的超级大模样构思，棋友们看得非常爽，话题讨论的也多，慢慢也就声名远扬，阳春流也正是因此得来。 北原贤人心里一时间颇为古怪，他只是一时兴起，想尝试下阳春流，居然误打误撞下，被误认成了有名棋士。 他稍稍犹豫了片刻，并没有去解释。 算了，误会就误会吧，说不定能诱惑到一些高手前来邀战。 还剩下两盘棋没结束。 北原贤人不想再拖下去，悍然发力作战，在绝对的计算力差距下，只是一个局部战斗，他便彻底掐灭了对手争胜的希望，连个转换都没有，而两位对手也明知败局已定，识趣的相继认输。 等最后一局棋结束时，另外两个对局房间的观战者也凑了过来，五十几个人在聊天公屏里，激烈的讨论起来，这位神秘职业究竟是不是楚阳春的小号。 有人一口咬定，也有人秉持怀疑，而北原贤人则很好的维持住神秘高手的风范，悄无声息的退出对局房间。 界面返回对局大厅，大厅的聊天公屏上，那些闲得慌的灌水棋友们，此时终于找到了一个够劲的话题点，越来越多关于楚阳春小号，还有那三盘极其罕见的花式布局的发言消息，开始频繁冒出。 仿佛转瞬变的炙手可热，笔记本扬声器直接停不下来了，一个又一个“有人向你发出对局申请”接连响起，提示音就没中断过。 北原贤人连续拒绝了七个低段的邀战，他沉思片刻，没再继续下棋。 他和楚阳春的棋风，还是比较不同，万一被熟悉的棋友，看出来不对劲，岂不是白装了。 北原贤人心里斟酌好计划，移动鼠标，关闭了网棋平台。 心急吃不了热豆腐，就让子弹再飞一会，等明天再上线露面，说不定还能有慕名而来的职业棋士。 只要下一次，他能赢几位职业棋士，证明自己棋力，他的真实身份是不是楚阳春，也就变得不重要了。 262 这一次，你是故事中的一位参与者 早晨下起了一场小雨，天空灰沉沉的，大街上长满了五颜六色的雨伞。 北原贤人右手推着自行车，停在便利店的的停车区域，弯腰锁住车轮。 “阴天凉快啊。”北原贤人心里感叹着，撑起雨伞，转身走向校门。 “站住，等一等。” 熟悉的女声传来。 北原贤人侧头看去，雨伞五颜六色的人行道旁，停靠着一辆高档黑色豪车，很快，车门打开，一位矮个子女生俯身跳下车，她急匆匆从车门抽出一把雨伞，毫无淑女形象的撒腿向他跑来。 北原贤人微微放下了心，原来是鹤见千春，那家伙对谁的口气，都是这么不客气， 他还没来得及打个招呼，前面的鹤见千春就急忙问道：“你没忘了吧？！” 鹤见千春撑伞跑到他面前，她小小的身子，撑着大大的雨伞，看起来总有一种不匹配的滑稽感。 “忘了？”北原贤人微微愣了瞬，听不明白什么意思，问道，“什么事情忘没忘？” 她一副不太高兴的样子，说道：“看你样子就知道，你肯定是忘了！” “你一上来就问我忘没忘，又不说清楚具体事情，我怎么知道。”北原贤人无语道。 “我说了你岂不就想起来了！”鹤见千春话语一顿，又赶紧说道，“啊呀！你别跟我绕，就是暑假的那个神秘活动，暑假快到了，你千万别忘！到时候谁都不能缺席！” “记着，我记着呢，”北原贤人语气无奈道，“不能透露下到底有什么安排吗。” 鹤见千春一只手打着雨伞，另一只手唰得展开粉色小扇子，一副高深莫测的姿态，轻轻摇着扇子说道：“暂时保密，到时候你就知道了。” “对了，记得提醒一下栗山那个笨蛋，我看那家伙学习都快学傻了！就是这样了，我先走了，拜。” 最后一句话才是关键吧......北原贤人默默腹诽，转头观察马路两侧的过路车辆，迈步走向校门口。 照例的，早读前夕这会时间，他先前往学生会去露一下脸，然后看情况再去哪。 雨滴沿着树叶落下，啪啪滴落在雨伞上，穿过林间小道，迷蒙的灰色雨帘下，一座木屋慢慢映现。 柏木茉优伫立在门口的屋檐下，安静凝望着雨幕下的紫色花田。 “还挺有闲情雅趣。”北原贤人心中暗道。 另一边，百合同学看到他后，立马转身回了屋里。 北原贤人撑着雨伞，不急不忙的走向木屋，完全不在意百合同学的恶劣态度，无视就好了。 能令自己的死对头心情十分不爽，世上像这般值得快乐和庆祝的事情，又还有哪些呢。 推开门，屋里已有两位女孩子。 北原贤人环视一圈。 运动会结束后，诸事清闲，高梨絮风又回归了她的日常，她端坐桌前，捧阅一本看不清书名的书。百合同学刚刚走到高梨的身边。 “早上好，北原同学。”高梨絮风抬头微笑道。 “早上好。”北原贤人点了点头，将雨伞在门外甩掉水滴，挂在门口的墙壁上。 高梨絮风打完招呼，才注意到好朋友的淋湿了肩膀，她前倾身子，伸手揪出几张纸巾，热心的站起来，一边将纸巾垫在柏木茉优湿透的左肩上，一边说道：“真是不小心。” “看雨的时候发了会呆，没有注意。”柏木茉优轻声说道。 北原贤人默默听着，转身关门，他内心严重怀疑，那家伙刚才出门看雨，就是想故意淋湿肩膀，好让高梨去亲手给她擦！ 呵，真是心机。 “刚才我在校门口遇到了鹤见千春。”北原贤人找了一张椅子落座。 “鹤见前辈？她说什么了吗？”高梨絮风落下手，也重新坐下。 她注意到北原贤人面前的桌面空空如也，又起身，去身后的橱柜里寻找饮品，饮料已经喝完，她便打开一盒茶罐，取出一个茶包放进马克杯里，倒入热水，再端到北原贤人的桌子上。 “早上喝茶，好像会比较养生？我是听妈妈说的。”高梨絮风微笑道。 北原贤人道了句谢，端过来马克杯。 他余光一瞥，高梨的背后，百合同学不友善的目光在紧紧盯着他，还有他手里的马克杯，仿佛要用目光狠狠捅他一刀似的。 北原贤人直接无视了她，不客气的饮了一口茶水，接续说道：“她着重提醒我们，不要忘了暑假的神秘活动，乐队所有人都要到齐。” 高梨絮风了解的点了下头，澄澈的眸子里藏不住的显露出了一点小期待。 闲暇时间的学生会内，如果没有学校活动，总是十分清闲。 高梨和柏木，两个人说说笑笑的闲聊，也只有这个时候，百合同学的表情才不会平静到古井无波，北原贤人偶尔也应一句话，大概过了七八分钟，已经刷完一阵脸，北原贤人心里约么着，自己也该下班走人了。 他起身，闲逛似的在四处走了走，正要开口说先回教室时，北原贤人余光一瞥，忽然注意到书架上，好像少了一本书？ 确实少了一本非常特殊的书。 “北原同学注意到了？《南国红豆》昨天被雨宫同学......应该说是借走了吧。” 北原贤人回过神，转身看向高梨。 “哦，是这样，”北原贤人先作出解释道，“那天运动会，所有人都去了操场，只有雨宫同学一个人留在教室，我心想如果被路人看到，可能会被说闲话，于是就劝她去了学生会。” 柏木茉优站一旁安静听着，不动神色的内心冷笑。 称呼她叫雨宫同学......呵呵，一如既往的编织谎话，隐瞒关系，真是个彻头彻尾的骗子。 那只是一件小事，高梨絮风也并没有再说什么，又关心问道：“北原同学昨天尝试了吗，花式布局以一敌多。” 北原贤人点头道：“效果很好，而且运气也不错吧，如果能顺利，今晚应该就能碰到高手。” 心里惦记的一块石头终于落了下来，高梨絮风心里微微松了口气。 “那就好，祝北原同学进展顺利，争取通过棋圣战的预赛，进入九人循环圈，加油！” “学生会这段时间会很清闲，如果北原同学平常需要什么帮助的话，一定要说出来，别藏在心里，我们也一定会倾力相助。” 话落同时，另一边，百合同学盯着北原贤人的眼神顿时更压抑了，仿佛已经完全不满足只捅他一刀。 北原贤人继续无视某位存在，把她当成不存在的空气。 他再次转头看向缺少了一本书的书架，内心犯嘀咕，小宅女突然拿走那本书干嘛。 她肯定看过。 虽然他内心十分好奇，雨宫雅柊会有什么读后感，但这种话，至少目前阶段，还是千万别问出口。 就像一个伤口，如果在结痂期，就心怀好奇的撕开它，去探查，那肯定不行。 “对了北原同学，我记得你说过，认识《南国红豆》的作者？”高梨絮风忽然问道，她放下手中的书，抬起头，目光移动向书架那边。 北原贤人内心很是意外，她怎么又突然问这件事。 他不动声色的点头说道：“只是因为琴音姐，以前碰过两次面，也谈不上熟悉。” 高梨絮风继续说道：“昨天我遇见雨宫同学的时候，她也在看这本书，于是我们就简单的谈论了一点点。” 简单的谈论了一点点......北原贤人心中了然，他哪不了解那位小宅女，她怎么可能与陌生人讨论事情。 当时的高梨，看到小宅女居然也在看《南国红豆》，她应该十分意外又比较惊喜，光自己在那说了，然后小宅女听得不耐烦，起身就走。 而且应该还走得很急，以致于她都忘了还书，否则高梨刚才又怎会委婉的说“‘应该’说是借走了吧。” 高梨絮风接续说道： “我们谈起了这本书的开放式结局，应该是开放式结局吧？毕竟最后主角跳河，作者可并没有提及是生是死，虽然这样说有点牵强......但我还是觉得，那是开放式结局。” 真是个善良的女孩子，其实她内心希冀主角活了下来，才固执的坚持开放式结局这个说法吧......北原贤人内心感慨道，点头示意她继续说下去。 高梨絮风想了想，她稍稍犹豫了会，语气的斟酌说道：“是这样的，有时候想起来，我偶尔也会设想后续的故事发展，如果有一个人，他及时把主角救上岸......” 北原贤人插话道：“你的意思我明白，你是很好奇，如果官方再续写的话，故事又会如何发展。” 高梨絮风有些不好意思的点了点头，但眼神又很是期待的看着他。 北原贤人内心果断拒绝，趁早断了她的念想。 但是话到嘴边，面对她那十分期待的闪动眼睛，他又忽然感觉难以开口。 仔细想想，其实高梨也帮了他许多，唉，算了......北原贤人内心挣扎了许久，最后于心里微微叹了口气，开口说道： “晚上我托琴音姐，帮你问一问吧。” 闻言，高梨絮风心里轻轻松了一口气，露出了和煦的微笑，双手交合叠胸，优雅认真的微微俯身致谢。 “真的非常感谢，这件事，其实我在小时候就一直非常好奇，有时候也会自己去设想，现在终于有机会得知官方解答，也算是圆满了一件心事吧。” 北原贤人望着开心微笑的高梨，脑海忽然想起了昨晚的花谷。 昨晚花谷还在说，她不仅成了《南国红豆》续写者，还成了一位重要参与者。 现在的高梨，她又何尝不在那本记录着他和女儿一切生活日常的日记里呢。 他看着欣喜的高梨，心中不禁感叹：其实那本承载着你童年记忆的书，受你喜欢的书，这一次，你已经不再是读者、旁观者和局外人，你是故事中的一位参与者。 263 雨天风凉 早晨的那场小雨，一直到下午放学都没停。 学生会办公室，窗户外面是灰蒙蒙的沥沥小雨。 “阿嚏！” 窗台边的一张椅子上，相武葵缩蜷了下小肩膀，将怀里的“雪球”抱得更紧了些， 长桌那旁，北原贤人转头看去，问道：“感冒了？” 相武葵低头怀抱着兔子，小声说道：“好像是感冒。” 这就有点麻烦了，北原贤人起身，走到墙角的橱柜前，蹲下来，翻找里面有没有红糖。 高梨和百合同学刚有事离开一会，他也不知道学生会里有没有驱寒暖身的东西。 不过他翻出来了一个白色箱子，掀开盖子，里面整齐排列着大大小小的药盒和药剂喷雾，还有酒精、绷带、止血带和瞬间冰袋。 每块分隔的区域都贴有一张粉色便利贴，工整秀气的字迹写着：感冒、发烧、扭伤、消毒、止血。各区域的药盒的作用一目了然。 他还是头一次在学生会见到这个，看来自从上次，百合同学故意崴了脚，高梨絮风就细心的安置了应急药箱。 北原贤人心里感慨着“真是个细心的女孩子”，拿出感冒药。 他看了会说明书，捏出两粒胶囊，又冲一杯温水的感冒冲剂，端到相武葵面前，相武葵小声说了句“谢谢”，轻轻放下胖兔子，两只小手接过水杯，小口饮着感冒冲剂，服用两粒胶囊。 北原贤人开口问道：“我先送你回店里，找你爸爸？” 相武葵继续抱起“雪球”，摇了摇头。 北原贤人又问：“你想等高梨同学回来？” 相武葵点头“嗯”了声。 北原贤人看了眼门外，不明白这孩子为什么这么黏高梨。 他继续劝说道：“就算她回来，也肯定要让你回家。” “没关系。”相武葵低头抱着兔子，小声说道。 相武葵执意要留下，北原贤人也没再多说，他环视一圈室内，望向了门口的挂衣钩，他的黑色外衣。 北原贤人走过去，取下自己的外套。 他回过身时，相武葵又在凝望窗外，不过这一次，并不是发呆，她注视窗外雨景，仿佛回忆到什么往事，两只小手慢慢揪紧了衣角，神情有些失落和感伤。 北原贤人心里猜测，她可能在想出车祸的妈妈？ 他拎着外套，走到窗台前，那孩子抱着兔子，撒不开手，他就亲自将外套给她披上，说道：“别着凉，明天再还给我。” 仿佛没有听到，没有感受到，相武葵仍在思维发散的望着窗外，北原贤人也不介意一句无关紧要的谢谢，他找一张椅子坐下，耐心陪她等待高梨回来。 大概过了安静的十五分钟，开门声轻轻响起。 北原贤人转头看去，高梨絮风在门口甩着雨伞上的水滴，柏木茉优紧随其后。 “相武同学感冒了。”他说道。 “感冒了？！”高梨絮风赶紧说道，“橱柜里有药箱。” “我看到了，已经给她吃了感冒药，” 高梨絮风快步走到相武葵面前，蹲下身子，关切问道：“感觉好点了吗？” “嗯，现在有点想睡觉。” “葵的家在哪？爸爸妈妈来接你吗？要不然我送你回家？” 北原贤人瞥了眼走过来的百合同学，开口说道：“我送她回去吧，我认识相武同学的爸爸。” 要是高梨走了，他又得与某个烦人的女人同屋独处，除了吵就是吵。 索性眼不见心不烦，由他去送相武葵回家，然后他也顺路回家。 相武葵低头抱着兔子，没有表示什么，并不介意谁送她。 高梨絮风扭头看向北原，表情有点惊讶，“北原同学认识葵的爸爸？” “见过几次面，算是比较熟悉吧。” 高梨絮风点头说道：“那就拜托北原同学了。” 相武葵从椅子上站起来，抱着兔子站到北原贤人的身边，等他一起走。 北原贤人暗道这孩子终于肯走了，他心里真不想不通，这孩子忍病等待高梨回来，难道就是想听一句高梨关心她的话？ 他微微侧目，看了眼相武葵怀里的“雪球”。 那只胖兔子又大又肥，抱在怀里，正好可以挡一下雨天凉风，干脆就让她抱着胖兔子回家算了。 北原贤人开口说道：“我给你打伞，走吧。” 相武葵“嗯”了一声，跟在后面。 推开门，雨天的凉风拂面而来。 北原贤人打着一把蓝色雨伞，雨伞下，相武葵披着一件不称身的肥大外套，怀里抱着一只还在睡觉的胖兔子。 行走在林间小道，北原贤人转头看去。 相武葵个子很矮，只比花谷高一点，跟着在他身旁，总让他有种在带女儿的奇怪感觉。 北原贤人随口闲聊道：“相武同学，你非常亲近高梨同学？但你们也才认识不久吧。” “欧内桑像哥哥。”相武葵小声的简短说道。 “像哥哥？”北原贤人转头看去，十分诧异。 如果说高梨像她妈妈，他还尚能理解那么一点点，但高梨竟然像哥哥？ 奇怪又有趣。 相武葵没有开口解释，她一副心绪重重的样子，只顾低头跟随。 北原贤人没有再继续问下去，那孩子肯告诉他这一点，能向他吐露一点心声，已经令他比较意外了。 安静的行走在林间。 雨滴噼噼啪啪在伞面上弹奏着雨声。 十五分钟后，北原贤人带她站在了居酒屋巷子的巷口。 他转头说道：“走吧。” 没过多久，那家连个红灯笼都不挂的奇怪居酒屋便映入了视野。 北原贤人可没把这家店当成一间简简单单的居酒屋，他先礼貌的敲了敲门，才推门而入。 屋子里，相武爷爷坐在一个深邃紫红色的茶盘前，正在悠闲的看雨品茗。 “北原君。”相武一隆微微颔首打招呼。 北原贤人侧身让开路，相武葵抱着兔子进屋。 他说明来意：“相武爷爷，相武同学可能感冒了。 相武一隆视线移动向自己女儿，厨房里的老板娘急忙走上来，蹲在相武葵面前，用手背贴在她额头上。 “裕子，你去煮一碗姜糖水。” 相武一隆转头吩咐完，笑呵呵的向女儿招了招手。 “头晕吗？身子冷不冷？”相武一隆轻抚着女儿的小脑袋，问道。 “想睡觉。”相武葵抱着兔子，小声说道。 北原贤人开口说道：“是不是发烧？她说话声音从刚开始就一直有气无力。” “是这样啊......”相武一隆若有所思的轻轻点了下头，又看向女儿怀里的兔子，然后长长的叹了一口气。 “葵不喜欢下雨天。” 北原贤人心中了然，那就是每当下雨天，相武葵的心情都是这样了。 已经把相武葵安全送上门，现在也没他什么事了，北原贤人说家里还有妹妹，托词告辞。 相武一隆知道他家的状况，也并没有客套挽留，只是稍一斟酌，说道：“北原君不着急的话，可以稍等片刻，我让家内给你煮几个小菜，正好免了北原君回家煮饭的麻烦工夫。” 北原贤人略微犹豫了下，知道这是相武一隆答谢他的心意，也便礼貌的微微俯身，应了下来。 等两盏茶喝完，裕子老板娘也在后厨煮完了饭。 相武一隆起身相送至门口，望着北原贤人打伞离去。 相武一隆转回头，女儿怀里抱着一只胖球球的白兔子，出神望着窗外的雨景。 相武一隆不禁轻轻叹了口气，走过去。 “现在暖和了吗？” 相武葵回过神，转头看向爸爸，点了点头。 “葵，你身上的这件外衣是？” 相武葵低头看去，这才注意到，她身上什么时候多了一件外套。 264 触目惊心的梦境 “是梦吗？” 黑沉沉的天空，仿佛随时泫然欲泣。 相武葵收回视线，低头看去，水泥地面湿漉漉的，似乎刚下过一场雨，而她才摔了一跤，裤子和衣服都是脏兮兮的， 脸颊上还能感受到两行未干的泪痕，看样子自己大哭了一场。 “是梦啊。” 相武葵伸手摸向自己的脸庞，仿佛回到童年时光，她的手掌变成了幼童般大小，个头也矮了许多。 她恍惚的转向右边，那是一间年代感十足的复古独栋木屋，她就站在门口前的小庭院里，眼前的光景像打上了老照片式的复古滤镜，一切都显得那么老旧。 相武葵想了起来，这里是她五岁时的家。 正恍惚的时候，门内的玄廊传来了急切的脚步声。 “葵，你摔倒了吗！？” 咔嚓，屋门打开，一位戴眼镜，穿着大学校服的男生，他一只手抓着两把雨伞，神情焦急地跑过来，屁股后面还跟着一只蹦蹦跳跳的小白兔。 相武葵回过神时，戴眼镜的男生已经跑到她面前，蹲下来，用手指为她拭去眼泪，语气心疼的问道：“疼不疼？身上怎么都湿了，冷吗？” “哥哥......”相武葵喃喃一声。 小白兔也跳到了她的鞋子上，兔头亲昵地蹭着她的小腿。 戴眼镜的男生迅速脱掉外套，披在妹妹身上，“葵，快要下雨了，你快回屋里。” “哥哥要去一趟菜市，去帮妈妈拎菜，葵要听话的留在家里，等爸爸下班一起吃饭，好吗？” 戴眼镜的男生伸出食指，为妹妹拭去脸蛋上的泥水。 “哥哥已经放暑假了，等我回来就教你下棋。” 相武葵猛然醒悟了什么，她慌忙伸出小手，试图抓住哥哥的衣服。 “不要去！别去！” 但这一瞬间，她仿佛只是一场戏的看客，言不由己，奶声奶气说道：“葵不想学围棋，我想吃章鱼小丸子。” “好，好，知道了，路上就给葵买，要下雨了，快进屋，”戴眼镜的男生笑着说道，又低头看向小白兔，手指戳了戳兔头，“菊次郎，我不在家的时候，你要好好陪着葵。” 边说着，他将小兔子抱起来，安放在妹妹的怀里，然后站起来，轻轻推着妹妹的肩膀，往家门口走。 隆隆！ 天边隐隐传来雷声。 清醒之人，于梦境中迷失了现实，相武葵已经忘记，这只是一场梦境。 “别去！别去！”她拼尽全力的大喊，不停地反抗，却只能眼睁睁看着自己一步一步被哥哥推回家里。 玄廊门口。 哥哥的手掌轻轻揉着她的头发。 “要听话，我和妈妈一会就回来。” 相武葵点了点头，奶声奶气的说道：“别忘了买章鱼小丸子（别去！不要去啊！）。” 门咔嚓一声关闭。 梦里的时间总是模糊的，仿佛过了很久，又似乎只是一瞬间。 等眼泪已不知何时染湿了下巴，相武葵才蓦然意识到，已经恢复身体掌控，她急忙撒手扔下兔子，噙着眼泪，夺门而出，门开的一刹那，浓郁的白光刺得她睁不开眼睛。 这时候，混乱嘈杂的议论声纷入她耳畔，还有男人的嚎啕哭声。 等白光渐渐消散，相武葵慢慢收回挡在眼前的小手。 映入眼前的光景，却是触目惊心的一幕惨剧。 混乱的围观人群之中，一位西装革履的男人，他跪在惊心的血泊中，痛哭流涕地拥抱着一个昏迷不醒的女人，还有一位衣服残破的成年男生。 相武葵怔怔看着眼前的光景，下一刻，像是如坠深渊，脊骨生寒，强烈的失重感像一张野兽巨口猛然吞噬了她，就像要将她硬生生拽进地面！ “铃铃铃铃......” 仿佛画面切换，相武葵眼前的世界突然一暗，等她再次睁开眼时，映入眼前的，是光线昏暗的天花板。 她怔怔望着天花板，发呆了许久。 慢慢伸手，摸向自己的左肩，那里没有哥哥为她披的外套，只有一床被子。 “原来是一场梦。”相武葵喃喃道。 “铃铃铃铃......” 她侧头看去，放在枕边的手机，亮着微弱的荧光。 她并没有立即去接电话，慢慢从榻榻米上爬起来，转望向房间的落地窗外面。 月光下的草坪上，一只“大雪球”趴在地上，慢慢享用着夜宵。 “菊次郎......不，是雪球。”相武葵低声喃喃。 她还有些分不清梦境和现实。 相武葵收回视线，移动的目光又在枕边一停，一件男生的外套，安静的躺在她枕边。 “哥哥的......不，北原前辈的外套。”她神情恍惚道。 来电铃声还在铃铃响着，相武葵看向左侧枕边，是北原前辈的来电。 . . . “感冒好一些了？” 北原贤人一边用肩膀夹着手机，一边将牛奶倒进水杯里。 “多喝热水，睡觉盖好被子，小心着凉。” “如果无聊的话，就玩会‘雪球’吧，那只胖兔子挺通人性，它会好好陪着你。” “......”电话那边沉默了会。 北原贤人将牛奶端到女儿面前的桌子上，“不打扰你休息了，早日康复。” 挂了电话，放下手机，他低头看向女儿，花谷一脸好奇的仰望着他。 “爸爸，刚才在和谁打电话？” 北原贤人装好手机，相武葵，你认识吗。” “爸爸之前好像问过花谷一次吧，”花谷小声嘀咕了句，又仰起小脸，“不认识，花谷从没听未来的任何人，提到过有姓相武的姐姐。” 北原贤人抱起笔记本电脑，走向沙发前的茶几上。 花谷一瞅爸爸又准备下棋，赶紧跟了上去。 “爸爸，今晚就能遇上高手了吧。” “希望吧。”北原贤人随口答道。 输入帐号和密码，登入网棋平台，北原贤人先端杯喝了一口水，然后熟练的打字发言：免费指导棋，仅限9段棋友。 花谷鸭子坐坐在沙发上，不安分的左右摇晃着身子，小脸好奇地看着屏幕。 “爸爸打字速度好流利，是很熟悉汉字吗？” 北原贤人一边点击鼠标，拒绝着低段棋友们的骚扰邀请，一边随口说道： “略懂一点吧，职业围棋这一行里面，懂外语的棋士有不少。” 很快，北原贤人点击鼠标的动作，忽然一顿，意外之喜来了！ 一位职业四段棋士向他发来了邀战申请！ 看来昨晚被误认成著名职业棋士，效果显著！......北原贤人心情喜悦的赶紧移动鼠标，点击接受。 当对局开始的声音一落，北原贤人的表情也随之立马郑重了起来。 男子职业四段，棋力已经绝对谈不上弱。 职业四段已经是围棋乙级联赛中的主力军，饶是世界冠军们应对职业四段，只要稍有不慎，也常会发生翻车惨案，这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 十五秒一步的快棋，棋盘上，双方啪啪落子，速度很快。 花谷津津有味的看着热闹，开口问道：“爸爸，现在的布局阶段，谁比较优势？” “应该是他比较好吧，”北原贤人眼睛一直盯着屏幕，说道，“我还不太熟悉新时代的围棋理论，布局现在是我的一项软板。” 啪得一声落子音响，棋盘的左上角局部，对手黑棋，突然使出了一招他前所未闻的犀利招法。` 北原贤人移动鼠标的动作微微一滞，又慢慢皱起了眉毛。 他还是头一次见到这种角部下法。 十五秒一步的快棋，没有时间仔细计算，凭着棋感，北原贤人瞬间锁定了a、b、c三个主要选点。` 脑海中的棋盘，黑白飞快的交替落子，形成一幅幅黑白变化图，迅速计算着各种变化。 白若落在a点。 结果：原本白棋的角，不仅硬生生被黑棋掏走一块，还让黑棋通过弃子，加厚了自身，这是白棋的中计图，正是黑棋的预想图！ a点不行，若白棋落在b点......北原贤人立马看到了两个分支变化。 第一个分支变化，他的白角，全军惨烈阵亡！` 第二个分支变化，白棋虽然鲸吞了黑棋打入的一子，小有一点收获，但却被黑棋牢牢封锁在角内，并且黑棋外势可观，这是白棋无法接受的！` 十，九，八，七......读秒声在催人。 五...四...三......北原贤人迅速移动鼠标，随着啪一声落子音效响起，他内心也随之微微松了口气， 最后一个c选点，还有诸多其它的变化，他终于算清楚了。 c点才是黑棋飞刀的正解，最终会形成一个对白棋有利的劫争变化。` “爸爸，你流汗了。” 花谷边说着，屁股挪过来，抬起小手，轻轻为北原贤人擦汗。 北原贤人回过神，姗姗察觉到，自己的精神状况明显感受到了一些疲惫感！ 像这样的状况，他以前遇到过，但那一次，情况更加严重。 那种头痛欲裂的折磨滋味，站都站不稳，当场累倒昏迷，他下辈子都不想再体会一次。 北原贤人心里有点后怕的端起水杯，抿了一口水。 黑棋刚才的那一招突然点入，刁钻又犀利，这个局部的这种下法，他前所未闻，对手一看就是专门研究过此局部，袖子里藏了一把“必杀飞刀”。 短短十二秒内，大脑全力以赴，计算了将近十副变化图，合计一百五十步棋左右，他才临阵计算出正解，成功躲过一招飞刀，没有吃大亏。 但如今看来，那般程度的用脑，还是有些勉强自己。 “没事，只是热得流汗。” 北原贤人稳定心神，内心暗道：以后再碰到那种陌生局部下法，大不了就用一次备用时间，慢慢去计算，不能太拼。 不愧是职业四段，一上来就给了他不小的压力。 清脆的落子声断断续续，又是十余手棋，直到布局结束，对手也没再使出什么不起的飞刀手段，棋局来至中盘。 北原贤人趁对手在读秒计算，他迅速判断了下局势，他现在应该稍微落后一点点。 但度过了他“不熟悉”的布局阶段，来到中盘战斗，这就是他擅长的领域了。 在时断时续的落子音效中，半个小时渐渐过去，棋盘上已经被黑白棋子陆续填满。 棋盘尚还空白的那一小块区域，也已经没有了什么复杂变化。 北原贤人一边落子收官，一边仔细的进行形式判断。 好像......他现在有一目棋的优势？ 没错，的确领先一目棋。 虽然只是非常细微的一目棋差距，但对于他和这位职业四段的高水平对局双方来说，只要不是滑标，点错了位置，就基本已经没有任何悬念。 待到完整的收完最后一个单官，那位职业四段对手也很有风度的主动点了认输。 北原贤人右手离开鼠标，倚着沙发，轻轻长舒了一口气。 这是他这段时间以来，遇到的最强对手。 虽然他开局稍稍落后，但中盘发力，局势一度难解难分。 十五秒一次的快棋，计算力更强的人，面对同一个局部，能够算得更多更远，无疑具有先天优势，对手布局阶段取得那点优势，最后还是被他追了回来。 北原贤人端起水杯，仰头一口饮尽。 好久没有如此畅快的下棋，棋逢对手，斗智斗勇，很过瘾。 一局结束，终于闲了下来，他现在才有工夫去看对局公屏的聊天内容。 千山尽：楚大佬竟然没用阳春流。 爱好围棋03：白棋到底是不是楚阳春？ 金果5750：不管是不是，白棋能赢四段，肯定也是职业。 只要能够证明实力，获得其他职业棋士们的认可，至于我的真实身份到底是谁，也就不重要了......北原贤人收回视线，鼠标点击复盘按钮，从头到尾重新复一下盘。 作为职业棋士，每次下完一局棋进行重新复盘，这是最基本最必要的职业习惯。 北原贤人不停点击鼠标，返回至对手的那一招必杀飞刀，这个局部，他以前从没见过。 他认真的琢磨研究片刻，将这个局部的所有变化，悉数印在脑子里，纳为己用。 多学了一招，收获不凡。 北原贤人不禁感叹，不愧是现在的职业棋士，一个个窝家里疯狂研究ai，套路太深，许多飞刀都防不胜防，像他这种“围棋新人”，见识太少，经验不足，一旦稍不留神，中了飞刀，那就是开局血崩，开局走在翻盘的路上。 北原贤人内心思量着，关闭了网棋平台。 他记得相武葵以前说过，那孩子闲暇无事，除了自己和自己下棋，就是经常用电脑与ai下棋。 明天如果她能养好病，跑去请教她几招也不错。 265 与高梨同行 次日清晨。 客厅门口，北原贤人胳膊夹着学生皮包走出客厅，来到玄廊门口，弯腰换鞋。 花谷也紧跟着出门，双手抱着一张小凳子，认认真真的摆放在玄廊门口。 她站到小凳子上，踮起脚，身高刚好与爸爸平齐。 又伸出两只小手，小脸认真的为北原贤人正了正领带。 完后，她落下小说，上下打量两眼，柔声细语道：“路上要小心，花谷在家等你。” 北原贤人低头看着胸前的蓝格纹领带，无奈道：“花谷小同学，请摆正你的位置。” 花谷想了想，问道：“位置？嗯......什么位置？” “你是我的女儿，不是我雇来的保姆。” “保姆？我还以为爸爸说的是另一个。”花谷小声嘀咕道。 北原贤人重新拽了拽胸前的领带，眼睛瞥了眼女儿。 “什么另一个？” 花谷站在小凳子上，小手撩了下头发，笑嘻嘻看着他. “嘿嘿，你猜？啊纳哒~” “又想抄书了是不是？” 北原贤人面无表情的一记手刀落在女儿的脑袋上，转身开门。 “老实留在家里，想出去玩就打电话给琴音姐，让她带你出门。” “钱给你留在门口的盒子里了，想要什么自己买，别光让琴音姐花钱。” 花谷撇了撇嘴，跳下凳子，跟着走出家门。 “花谷抗议！你总把花谷当幼稚的小孩子看，但小学生能懂高中数学吗？！”花谷小脸十分不服气。 “就算你再怎么抗议，也改变不了你只有十岁的事实，要怪...你就怪老天让你来的太早了吧。” 北原贤人边说着，弯腰解开自行车的车锁。 “我走了，你回屋吧。” 昨天连绵整日的小雨过后，天气凉快了一些。 略带湿凉的小风吹拂着面庞，将早起的困乏清洗一净。 北原贤人慢悠悠骑着自行车，先找中村佑希一起汇合，共同去学校，等抵达后，又在教学楼门口分开，他再照例的去学生会打卡刷脸。 他推开门，两个女孩子正站在窗前闲聊。 北原贤人转目看去，一位气质娴静文雅，一位姿态安静端庄，两个人并肩相站，不仅身高相仿，气质相洽，就连头发长度，也是严丝合缝般的相合，乍得这么一看，他是得承认，确实有种比较搭的感觉。 窗边的高梨絮风话语一顿，转望向门口。 “早上好~北原同学。” “早上好。”北原贤人点了下头。 柏木茉优依然一副平静的姿态，静静望着窗外，对他视而不见。 北原贤人也懒得去看她，找了张椅子坐下。 自体育祭结束，他拔光了百合同学的老虎牙，那家伙这阵子老实安稳了许多。 不过他不会掉以轻心，就此放手。 打老虎，不是打个半死不活，就可以放心撒手，得彻底打怕她，叫她再也不敢冒出小心思，这才能治根治本。 针对百合同学的作战计划，也已经来到最后一个阶段，他的全面反攻阶段。 只不过这一阵子，他手头上的事比较多，腾不出手继续收拾她，先暂时休战饶她几天。 高梨絮风注意到北原贤人面前的桌子上空空如也，她想了想，走向角落的橱柜，端起玻璃茶壶，将琥珀色的茶液倒入水杯，再亲手端到北原的面前。 “早上喝茶会对身体比较好。” 北原贤人抬头一瞧，赶紧放下手机，说了句“谢谢”。 小饮一口茶水，他放下水杯，抬头望向高梨的背影。 高梨又闲不住的给百合同学添了一杯茶水，也是亲手端过去。 北原贤人低头看一眼茶液，心里总感觉有点古怪。 高梨她是不是......很喜欢照顾人？ 又还是她对于做家务，情有独钟？ 又或者她的家教使然？ 最近几天，不光是他，还有相武葵，每次一进学生会，高梨絮风立马就去端茶倒水，热心得像是伺候客人的家庭主妇。 而且北原贤人记得很清楚，最早时候，高梨就为了给他找一支半音阶口琴，竟然累死累活的上下跑了十几层楼。 还有那时候，她总会关心每个人的身体状况，总是提议由她分担一些工作， 也有昨天，百合同学故意淋湿肩膀，高梨絮风主动去给好朋友擦拭。 再看看角落的那个橱柜，自从百合同学故意崴了脚，立马就准备上了应急药箱。 像这样的例子还有太多，细细一回忆，北原贤人不禁古怪的想到.....怎么就像随身带个了妈一样。 他转念一想，其实还有一个小家伙，同样像极了高梨。 每天早晨叫他起床；每天给他整理校服；每天给他做早饭；每次送他出门上学前，总会固执的为他正一正胸前领带；等晚上回家，热腾腾的晚饭早已做好，洗澡水也已经准备就绪——保姆都没有她能干！ 北原贤人慢慢回过神想到，除了性格大相径庭，天差地别，单在照顾人这方面，小调皮蛋完全不逊于高梨。 也怪不得，百合同学会沉浸在温柔乡里不可自拔。 天天独立生活的留守姑娘，碰上一个温柔体贴的“妈”，还是一起长大的青梅竹马，可不得水到渠成。 如此一想，他也忽然有些理解了，百合同学为什么会像防贼一样，闭门墐户，死死盯着他，搞得就像一不留神，老婆就要被他悄悄偷走一样。 换他暗恋一个高梨这样的女孩子，他心里肯定也急。 另一边的窗边，高梨絮风双手撑着窗沿，望向窗外的花田，清闲的陪着好友聊天 她忽然想起什么，侧过身转向北原。 “对了北原同学，葵今天请了病假。” 北原贤人放下手机，抬头看去，表情了解的点了点头。 怪不得今天早晨，没在学生会里看到那孩子，原来她感冒还没好。 “葵不在的话，下午的围棋大会......”高梨絮风顿了下，语气颇为忧虑，“我们没有替补选手，联棋缺席，应该会判输吧？” “这个没关系，”北原贤人将手机装回兜里，“目前我们战绩全胜，积分榜第一。” “以现在的积分状况，除非相武同学连续请假三天，否则也没什么影响......不过是一场小感冒，最迟明天就能康复了吧。” 我们......柏木茉优心里连连皱眉，听得异常刺耳，谁跟你是我们！ “还有一件事，”高梨絮风走到长桌前，摸起桌面上的一张文件，“这是一年级学生的暑假调查活动问表，明天早晨就要上交。” 北原贤人心中了然，问道：“需要我给相武同学送过去？” 高梨絮风轻轻摇了摇头，“由我去吧，下午放学我不在，你和茉优留守在学生会。” 一听安排，北原贤人心里顿时有些不情愿。 他极度不想与某人独处。 他和百合同学独处一屋，还能发生点什么事？ 无非两个人互摆冷脸，谁也不搭理谁，又或者互相嘲讽，掀起一场口水战，甚至情况再严重一点，不排除还有武斗的可能性！ 有这糟心功夫，他不如早点下班，早点回家带女儿，多下几盘棋来的自在！ 北原贤人斟酌片刻，开口说道：“高梨同学，我和你一起去。” “我与相武同学是联棋队友，也认识她的家人，她感冒生病，我作为朋友，于情于理也应该去探望一下。” 这话一落，柏木茉优原本视而不见的冷淡作态，立马转过头，直直盯向了北原贤人，面无表情的静静盯着他。 北原贤人懒得理会她，又搬出女儿当借口，语气故作十分无奈的对高梨说道： “雪球还在相武同学的家里，唉...我妹妹从早晨就一直吵着闹着，就是想见雪球，唉，小孩子不懂事，拿她实在没有办法，我也正好去领它回家吧。” 传达给百合同学的潜台词，他觉得已经非常清楚。 你是想让你心目中的老婆，与我同行最多两个小时？ 还是想让你心目中的老婆，带那只流氓兔回家相处一晚？ 柏木茉优一直安静的盯着北原，心里气得都要忍不住去踢那个混蛋一脚！她哪一个都不想选！ 但另一边，有人替她做出了选择。 高梨絮风想了想说道，“北原同学说的也对，那就等下午放学，我们两个人一起去吧，我去叫你。” 266 地铁上 「北原同学，我在校门对面的便利店这边。」 下午的部团活动时分，北原贤人收起手机，拐过楼梯转角，离校去找高梨汇合。 穿过热闹的校园，迈出清净的校门，北原贤人的目光旋即捕捉到了马路对面的高梨絮风，她换了一身白色休闲运动服，穿着一双粉色运动鞋，还扎了一个高马尾辫，看起来像是体育社团的网球部员，活泼又英姿飒爽。 高梨絮风远远招手示意，北原贤人点了下头表示看到了，迈步前去。 “久等了。” “我也是才来一会，”高梨絮风边说着，先行带路，“葵的家在港区那边，我们应该要乘三田线？......对了北原同学，你看我这样行吗？” 高梨絮风一边走着，一边从口袋里掏出白色口罩，侧身转向北原贤人。 北原贤人转过头，稍作打量，“可以，就算碰到熟人，如果不盯着你看，大概也认不出来吧......可能柏木同学例外。” 高梨絮风的双肩微微一落，似是轻轻松了口气。 “稍停一会，我的自行车停在附近。”北原贤人转头说了一声，掏出钥匙走向另一边。 弯腰解开u型锁，他推着车子说道：“车子先停在地铁站旁边的停车场，回来的时候我正好骑回家。” 他刚说完，噔噔，噔噔，噔瞪......裤兜里的手机，突然开始接连响个不停。 北原贤人按亮屏幕一瞧，竟然全是百合同学的line消息，清一色的警告他，别对高梨动什么小心思！ 那女人真是病的不轻！魔怔了吧！......北原贤人晦气的果断将手机调成震动模式，无视掉她。 但过了好一会，手机仍然在裤兜里嗡嗡聒噪，骚扰不停，似乎不得到他的答复，对方就誓不罢休！ 安静了一会的高梨絮风侧过头，开玩笑的问道：“女朋友的关心嘛？不快回复可不行喔。” 北原贤人推着自行车，熟练地将黑锅甩到“妹妹”身上，语气故作无奈道：“妹妹调皮。” 他忍无可忍的再次摸出手机，迅速打字，回复一句——闭嘴！ 然后他直接暂时性的拉黑了百合同学。 终于安静了。 “是海己？”高梨絮风双肩微动，忍俊不禁，“北原同学，可以多对我说一说海己的事情吗？很可爱的小孩子，很黏你。” “可爱是有吧，”北原贤人低叹了声，“但更调皮，她啊......” 两个人慢慢闲聊着花谷的事情，一个人推着车子，一个人并肩同行。 北原贤人也没有提出口，他骑车载着高梨，能走得更快。 高梨的身高也不像十三岁以下的孩子，若是被巡逻警察逮着，肯定少不了一顿训斥，况且就算他鬼迷心窍的想载，以高梨那种比较传统保守的性格来看，说不定人家还不愿意。 毕竟以关系来衡量，北原贤人心里估摸着，他在高梨絮风的心目中，应该处于“鲜有的关系还不错的男性朋友”这个标准？ 大差不差吧。 男生骑车载着女生，这种在外人眼中，难免会稍显亲密和暧昧的事情，他与高梨的关系还没亲密到那种地步，他也没想发展到那一步。 就像百合同学湿了肩膀，高梨絮风会站起来，亲手为好友擦干，换成他，肯定只是递来一包纸巾和问候的待遇。 这会路上炎热又无聊，北原贤人推着车子，思绪渐渐发散。 最近与他走得比较近的几个人，对他又是什么印象。 花谷的话......不仅不让她找妈妈，还不给她找妈妈的坏蛋爸爸？ 北原贤人心里有些好笑，当然不止这一点。 百合同学的话......势不两立的敌人？ 这个很简明，他心里也非常确定。 相武葵的话......很厉害的围棋队友，比较关照他的学校前辈？ 北原贤人心里还真有点摸不透，相武葵心里如何看待的他。 雨宫雅柊的话......北原贤人内心轻叹了口气，这个就复杂了。 他与雨宫雅柊的人际标签，完全不像是「女儿」、「同学」、「敌人」、「前辈」之类，顾名思义的简单又明了。 而是混迹着「友谊破裂的青梅竹马」、「只做过一天情侣的童年恋人」、「深仇宿怨的的红颜知己」种种标签。 而且自她回国的这几个月内，又多了一个「渐渐和好，开始破镜重圆的老朋友」。 种种微妙又矛盾的标签混合一起，天知道会化学反应出一个什么结果。 若想去细细探究......如此想到，北原贤人内心不禁汗颜，论难度，堪比女儿在各方面都突然变得像高梨一样优秀吧。 拐过几个十字路口，又穿过几次马路，不知不觉，地铁站已经近在眼前。 熙熙攘攘的地铁人流里，高梨絮风认真看着地铁的路线图。 她转过身，挥挥手，叫上停车返回的北原贤人，两个人一起刷卡进站，好运的等待不过十分钟，远方便传来了隆隆的地铁濒临声。 北原贤人挤在前面开路，高梨絮风紧跟在后面，登上车，他环视车厢，最里面还有一个空座，发挥一下男士的谦让精神，先让高梨坐下，他拉着手环，站在高梨的前方。 高梨絮风双手抱着手机，沉吟仔细的研究地图路线。 “葵好像住在港区的内幸町地区。” 地铁悄然开动。 北原贤人望向往后倒退的车窗外，问道：“内幸町？” “嗯，北原同学去过那吗？”高梨絮风抬头问道。 北原贤人收回视线，慢慢摇了摇头。 “只在电视上看过，听说那一片是富人区，房价能排进全日本前三，有三千万一坪？” “好像是这样，”高梨絮风想了想，又说道，“记得还有......每十个内幸町的居民里面就有一位是社长？” 说完，高梨絮风又想起什么，她侧身拿起学生皮包，放在双腿上，拉开拉链。 从中取出两瓶一样的苏打水饮料，她展示在北原贤人面前，抬了下左手说道：“这个是冰的，这个是常温，要哪一个？” “常温吧，谢谢。” 北原贤人接过手，眼角余光忽然察觉到，右侧的地铁座席，有一位抱着鱼竿软包，头发稀疏的大伯，视线也不避讳，表情乐呵呵的看着他和高梨。 再看那位大伯唏嘘感慨的眼神，俨然是见景生情，在脑子里回忆起了自己的青春。 北原贤人心里也颇为无奈，这肯定是误会了他和高梨。 267 濒临没电的手机 虽然尚不是下班的高峰期，但地铁车厢内的座席数，还是显得捉襟见肘。 高梨絮风在低头研究手机上的地图路线，北原贤人举手拉着吊环，站在她面前，耐心看着她研究路线，脑海也在思维发散。 刚刚line拉黑了百合同学......她现在肯定非常气愤......明天得小心一点...... 稍会，他颇为无聊的转过头，观察车厢内形形色色的乘客们。 旁座的那位抱着钓竿包，头发稀疏的大伯，他仍然目光唏嘘，还在追忆自己的青春往事。 似是察觉到了北原贤人的观察视线，钓鱼大伯缓缓回过神，露出长辈式的打招呼笑容，朝北原贤人笑了笑。 接着他又看向高梨絮风，同样乐呵呵地笑了笑，然后便低下头，掏出手机，不再去冒昧打量那边的“二人世界”。 北原贤人内心古怪的收回视线，对方没来搭话，他也借不着话头，作下解释。 算了，误会就误会吧，反正素不相识，还都带着口罩，谁认得谁。 他回过身，却见高梨絮风，她早已经放下手机，目光沿着他刚才观察的地方，表情有些不大好意思。 北原贤人立马心中了然，得，她也看到了，被人误会了关系。 高梨絮风收回目光，转望向北原，两个人视线相交片刻，似乎转瞬间，原本还十分自然的气氛，突然就变得有些尴尬了。 外人眼中，一男一女两个学生，不去参加社团活动，放学铃一响就早退离校，还一起乘地铁不知去哪......高梨絮风慢慢埋下头，眼睛盯着车厢地板，轻薄的银白色手机于她指尖不停翻转。 即使隔着口罩，北原贤人也能看清，她现在的心情，一定是十分尴尬又很不好意思。 他随便想一想，都能知道。 百合同学平常如影随形，高梨哪有机会与同龄男生独处，更别说一起乘地铁，还被人误会成情侣。 第一次遭遇，肯定很不好意思，更何况她性格，还是那种矜持保守的传统女孩。 随着时间推移，气氛越沉默，越不自然。 “那个...对了！北原同学......昨晚又下棋了吗？那个办法还顺利吗？有没有赢？” “比我想象中，要顺利许多吧，”北原贤人也配合的继续展开说道，“昨晚碰上了一位男子职业四段，布局阶段我落后，中盘发力追赶，最后收官阶段，我好像又亏了一点，但最后还是侥幸赢下。” “北原同学赢了男子职业四段！？”高梨絮风神情怔了下，有些吃惊。 北原贤人稍一斟酌，高梨知道他的家庭背景，老爹生前是一位职业九段棋士，他多说点，也没关系。 “还好吧，其实小时候，网棋也赢过几次职业四段，可能最近棋力恢复的比较快。” 高梨絮风紧接着问道：“北原同学，你还记得昨晚战胜的是哪国棋士吗？” 北原贤人稍一回想，对方的名字是中文，那应该就是祖国的老乡。 “该怎么解释呢.....”高梨絮风冥思苦想的说道，“据我了解，好像职业四段，已经算围乙联赛的主力成员......” 围棋联赛，是祖国的一项围棋赛事，一年一轮，分为“围甲联赛”和“围乙联赛”，常有各国外援的身影，频繁活跃在棋场上。 慢慢听高梨解释完，北原贤人才恍然得知。 围甲和围乙之间的差距，大概是：围乙联赛中的“天花板选手”，大致相当于围甲联赛中的“地板选手”。 而近些年，岛国围棋的衰落速度飞快，鲜有起色。 岛国许多在役的一线棋士们，，竟然连围乙联赛的水平都不够格。 甚是绝大部分岛国的顶尖棋士，也只是去参加围乙联赛的水准！ 而每一届的围棋世界大赛，岛国的顶尖棋士们，基本都无缘四强，可以说就是重在参与一下，担任几个陪跑角色，友情送人晋级。 北原贤人虽然知道，自2005年后，岛国的围棋水准就非常拉胯，越来越倒退，在三国排行中稳居倒数第一，但他真没想到会衰落的如此之快。 他稍作思考，开口问道：“井山棋圣呢？他有没有围甲联赛的水平。” 高梨絮风想了想，说道：“我记得以前看新闻，井山棋圣参加过围甲联赛，粉丝们好像没下几场就走了。” 北原贤人了解的点点头，原地站着陷入思考。 高梨絮风看他在沉思，也没再开口打。 她双手搭在腿上，微微低头，食指按亮手机屏幕，她望着微微发光的荧幕，心中轻声念道：“下午3:30分。” 手机已经濒临没电，电量还剩18%。 高梨絮风收起手机，侧过头，望着车厢壁上反射的白色灯光，思维发散的想道：等到站后，速度要快一些，就乘出租车去吧.......然后在葵的家里，最多做客半个小时？再原路返回。 18%的电量，应该也能坚持到我回家......吧？ 268 高梨絮风的父亲 出租车抵达地图路线的终点，北原贤人和高梨絮风相继下车。 他转望向旁边的胡同巷子，心里颇为惊讶。 虽然知道相武家是大户人家，来之前，他脑子里也无聊的瞎想过，相武家可能住什么大洋楼，又或者豪华的一户建之类，但亲身抵达后，北原贤人心里还是有些意外。 这里倒不是多么繁华的商业圈地带，而是隐居在恬静小巷里的一处京町家。 京町家是一种主要位于京都的住宅样式，有点类似于四合院性质，是一种古老传统的京都住宅，其最大的特征是“前店后宅”，商用和住宅一体，面朝大街的一面经营店铺，靠内里的一面作为居住空间。 还有一种不进行商业活动的京町家，俗称作“仕舞屋”，在近世，一般是俸禄生活者（相当于现在的公务员）的住宅被广泛使用。 但由于一百多年前的“禁门之变”，炮弹和大火摧毁了许多房屋，东京都现存的京町家，数量已经很稀少，现代的许多大豪商们都热衷于购置京町家，再重修成幽静的林园住宅，来此散心修养。 驻足在门口，高梨絮风有些好奇的看向连片的熏紫色木围墙，又看向古典的熏紫色栅格正门。 “北原同学，这一片好像是重修过的仕舞屋？......像不像电视剧里的大名屋敷？” 北原贤人刚张开口，前方的正门就被推开了，十分眼熟的居酒屋老板娘走了出来，向他们微笑点头示意，侧身说了句“请进。” 北原贤人记得这位老板娘，名字好像叫裕子？ 考虑到这位年貌三十的裕子女士的实际年龄——可能都已经有五六十岁——北原贤人也不知道该称呼对方叫阿姨，还是用长辈敬称，索性只好微微弯腰致以，简短说了句“那就打扰了。” 高梨絮风更熟悉那些繁琐的社交礼节，她双手叠在肚脐位置，礼貌的微微弯腰说道：“坐车耽搁了些时间，让您久等了。” 说完，她递出手中的便利袋——事先买好的两个哈密瓜——举止得体的含笑说道：“初次登门拜访，小小心意不成敬意。” 可能是高梨的文雅举止十分招到裕子女士的喜欢，裕子女士的脸上始终挂着会心笑容。 “两位请跟我来。” 跟随进门，映入眼帘的光景是一条“中”字形长廊。 长廊两侧，各植有翠绿的迎客松盆栽，地面铺一层白砂，缀以假山石组，再植上适量树木，称作枯山水，日式园林设计的一种形式。 沿路前行，穿过前厅的几间屋子，才来中庭，这片又是流淌的池泉园搭配筑山亭，北原贤人边走边看，观了一路风景，不由心里暗暗咂舌，大户人家就是大户人家。 他侧目看去，虽然高梨絮风一直维持着安静优雅的礼节姿态，但她的眼神中，仍然藏不住的流露出小好奇，不时微微侧目，观赏布置精巧的庭院，想来是非常喜欢这种风格设计，恰好她也侧目看了过来，两人视线交集，高梨絮风眨了眨眼。 “别忘了雪球。” “嗯。” “雪球？那只很可爱，胖胖的垂耳兔吗？”裕子女士笑着问道。 “它以前还更胖呢......” 两位女性边走边聊，北原贤人余光瞥去，发现相武家宅子的各处角落，都明晃晃的装有摄像头。 他尤记得，刚走出玄廊的小庭院里，有几间连排屋子，几位身材很壮硕的男人，似乎就住在里面。 那些人可能是安保？......北原贤人默默思索，不由想起了当初，鹤见千春透露的消息，说什么相武一隆曾经做过人权律师，似乎年轻时得罪了狠角色，连妻子和儿子都疑似被人以车祸谋害。 看相武家内部这个样子，似乎确有其事？ 继续走了不久，来到一间传统的和室，相武一隆早已坐在茶盘前等候。 或许是难得一见竟然有同学来探望相武葵，相武一隆乐得嘴都合拢不上，他十分热情的站起来，乐呵呵招手，示意两人快来坐。 茶盘旁还有一张小案，摆满了招待客人的时令水果，还有几碟自家烘焙的精致点心，俨然是特意筹备了一下午。另外一位静子老板娘也规矩的端坐案前。 目睹这一套规格，北原贤人不禁内心汗颜，未免也太隆重了吧， 第一次见面就看到这种架势，一时间，高梨絮风都有些不知该如何是好，只好转目看向北原。 一旁的裕子女士笑而不语，十几年来，终于第一次有葵的同学来家里做客，孩子爸爸显然是高兴极了。 相武一隆笑着伸手示意道：“北原君请坐，无需客气，这位女同学是？” 高梨絮风坐姿十分注重规矩，礼貌的微微弯腰说道：“您好相武桑，我叫高梨絮风，葵的朋友。” 相武一隆听到高梨称呼他的女儿叫葵，笑容顿时更灿烂了些。 高梨絮风语气关切问道：“葵感冒好些了吗？” 相武一隆乐呵呵说道：“好些了，好些了，那孩子从中午就等你们，一直等到刚才忍不住睡着了，这会也该睡醒了。” 相武一隆话语一顿，忽然微微叹了口气。 “北原君，今天下午的围棋大会，你们缺席一人，按规则，是要算负一场吧。” 北原贤人内心颇为诧异，没想到相武一隆居然问这件事情。 但随即，他心里又产生了些许感动，相武一隆知晓他家的情况，大概是以为他想借助全国围棋大会这个机会，踏入围棋圈，寻个路子挣钱养家，而现在提及一问，是在替他担心，是否因为自家女儿突然生病，影响了他的既定计划。 北原贤人摇了摇头，说道：“没关系的，我参加围棋大会，只是当初一时兴起，能不能拿冠军，这一点并不在乎，如果相武同学身体抱恙，还是多休息几天为好，身体最重要。” 虽然武宫爷爷说是冠军才有资格申请职业指导棋，但北原贤人哪不理解，这其实是勉励他的一句话。 以武宫爷爷在围棋圈的历史地位和牌面，安排一场冲段指导棋，还不是轻轻松松，无非是希望他能拿个冠军，围棋的起点好看一些，至于更专业的若鲤杯（新人王），北原贤人自己都觉得，一来他可能实力不济，二来他也不是职业棋士，没资格参赛。 听到北原贤人那么说，相武一隆也安心了些。 他知道这孩子家境很不容易，高中都没有毕业，就要独自照顾没长大的妹妹，如果因为葵一场生病，耽误了人家计划，他心里也十分过意不去。 三人慢慢聊了半盏茶时间，高梨絮风侧目看了眼屋子里的钟表，已经过去十五分钟。 “手机快没电了，要早点离开。”高梨絮风心里默默说着，然后转头看向北原。 她微微点头示意北原，暗示现在该走了，然后回身转向相武一隆，正要开口说正事，却听相武一隆突然说道。 “高梨小同学，令尊可是叫高梨昭之？” 高梨絮风话到嘴边戛然一滞......相武爷爷还认识爸爸？! “相武桑，您认识我父亲吗？知道他以前的事情？”高梨絮风意外又惊喜的说道。 “我的确知道令尊，”相武一隆微微颔首，又语气略感意外问道，“你的父亲没对你说过吗？他与令堂以前那些事情。” 高梨絮风摇了摇头，“我只知道父亲，他以前与本家闹翻，带着妈妈离家出走。” 相武一隆斟酌了片刻，评价道：“你的父亲是一位很有骨气的男人，我非常欣赏他。” 北原贤人内心颇为无奈的看了看两位，刚才高梨还给他眼神示意，暗示他该走了，这会又不想走了。 事关高梨家的家事，他也不方便倾听，于站起来，开口说道：“相武爷爷，你们先聊，我去探望下相武同学，把这份学校材料交给她。” 269 困于曾经的人 驻足在袄门前，隔着门，北原贤人试探的开口问道：“相武同学？还在睡觉吗？” 屋内传来轻微的女孩子应和声。 “没，我睡醒了。” 毕竟是女孩子的房间，得到回复后，北原贤人没有立即开门，他耐心的稍等片刻，留给相武葵充足的时间收拾房间，他才缓缓拉开袄门。 相武葵坐在软糯的榻榻米上，小脸迷迷糊糊的揉眼睛。 她身边，胖兔子像一团雪球似的站在那，埋着兔头，用小爪为自己洗脸。毛茸茸的耳朵遮住了蓝眼睛。 北原贤人走上前，嘘寒问暖询问相武葵的身体状况，将学校下发的调查表，放到她枕边。 相武葵垮着小身子，明显是精神不足，还有淡淡的黑眼圈，怪不得下午就忍不住睡觉。 “昨晚没睡好吗？”北原贤人问道。 相武葵放下揉眼的小手，精神恹恹的点了点头。 “嗯，晚上一直睡不着。” 这两天，仿佛坠入了莫比乌斯怪环，她每次入眠，都会无限重复那场噩梦——哥哥将外套披在她身上，将兔子放在她怀里，再将她推进屋里，然后急切的带着雨伞，跑去菜市找妈妈，最后她心慌的推开门，转瞬间，她闯进了车祸现场——刚才也做了那场噩梦。 “看看医生？”北原贤人建议的问道。 相武葵轻轻摇了摇头。 她转过目光，看向仍在梳理绒毛的雪球，伸出小手，轻轻摸着兔头，小声说道：“只是在做噩梦......” 噩梦？......对方没有说明具体什么噩梦，北原贤人也没有贸然再问，他将话题引向别处。 “高梨同学和你父亲在茶室聊天。” 相武葵轻轻点点头，沉默了小会，竟然并没有要过去的意思。 北原贤人心里有些纳闷，这孩子不是一向很黏高梨吗。 而且她还说过，她把高梨当做哥哥来看待，这种令人莫名其妙的话，怎么这会，她又突然变“安静”了。 相武葵的小手轻轻抚摸着兔兔，“北原前辈，今天下午的比赛......输了吗。” 闻言，北原贤人内心再次颇为诧异。 这孩子当初之所以参赛，只是为了完成爸爸的任务吧，怎么突然开始关注起比赛胜负了，难道突然开窍？终于知道要找人搭话，缓解沉默氛围了？ 北原贤人叮嘱道：“只是输一场，没什么大不了，就算再输一场都没关系，就算最后拿不到冠军也无所谓，你的当务之急是养好病。” 相武葵“嗯”了声，稍稍转过身体，小手指向墙边的衣柜。 “你的外套放在里面了。” 北原贤人看去一眼，又看向相武葵，内心十分汗颜。 明明已经高中一年级，怎么还犯这种不懂事的天真傻事情，他一个男生，哪好意思去翻女孩子的私密衣柜。 相武葵那懵懂天真的小脑瓜，显然还没反应过来。 她有些疑惑的看着北原贤人，似乎问他怎么还不去拿。 北原贤人不禁在心里低叹了声，这孩子，简直比某位小宅女还要天真懵懂，起码小时候的雨宫雅柊，当异性翻她的衣柜时，她还知道害羞不好意思。 北原贤人只能说道：“外套不着急，先放你这，等你去学校再给我。” 他要是说明解释，相武葵肯定会起床，替他去拿，但人家现在又病又困，他也不便解释。 相武葵顺着北原贤人的话“哦”了一声，然后就又开始犯迷糊起来。 该问候的话都已经说了，该给的东西也已经给了。 实在没什么能聊的内容，北原贤人更找不到与相武葵的共同话语，他只好搬救兵似的又问了一遍：“我去把高梨同学叫过来？” 相武葵慢慢回过神，她伸手掀开被子，从榻榻米上站起来。 北原贤人一头雾水的看着她走向卧室门廊外的小院子，他是完全理解不了这孩子的脑回路。 他跟上去，来到房间外的小院子。 小院子里种着整齐的青草，墙边一溜还有植有可爱鲜艳的花卉，北原贤人不知道地上的是草皮，还是专门修正过的草坪，反正价格肯定不便宜是对了。 相武葵小脸迷迷糊糊的坐在门廊边，看样是在透气？ 北原贤人又注意到墙的角落，有一堆凸起来长满青草的小土丘，前面还立着一块木牌，他略有好奇的走上前，木牌上写着“菊次郎”。 他顿时愣了片刻，这是什么玩意？ 坟墓？ 菊次郎应该是人名吧......但谁会把坟墓盖在卧室旁边啊！想想还有点可怕。 胖兔子蹦蹦跶跶的跳了过来，正好趴在小土丘上，它伸出兔头，表示求按摩下巴的意思。 北原贤人没管它，转向相武葵问道：“相武同学，这个是？” 相武葵晃过神，转头看过去，语气有些低落的说道：“菊次郎睡觉的地方。” “菊次郎？” “哥哥买的兔子。”相武葵柔白的小脸蛋上慢慢浮现出了几许感伤情绪。 北原贤人心中了然，怪不得相武葵总喜欢抱胖兔子， 他低头看向趴在土丘上的胖兔子，颇为好笑的暗道：你很有前途。 这会一问，他心里也解开了一个疑惑，当初他问相武葵“你很亲近高梨同学？但你们也才认识不久吧”，她却说“欧内桑像哥哥。” 北原贤人心里轻叹了口气，虽然他并不知情，那孩子在以前，经历过什么可怜可惜的事情，但从以往的只言片语中，他大概能看穿，这孩子还一直未能走出曾经，仍被困在过去。 他侧身看去，相武葵一如既往的在迷糊发呆。 该是说同情心吧。 虽然人家住着大宅子，吃穿不愁，家底超级殷实，背景非常深厚，妥妥的大户人家，上层阶级，轮不到他一个生活才刚刚有点起色的无产阶级来操那份同情心。 但抛去那份类似于仇富的功利心，以人类共有的那份同情心来看待，此刻，他心里还是十分可怜和同情这个被困于过去的女孩子。 说不定，高梨絮风也正是看穿这点，所以才对相武葵那般格外照顾——又是每天都拉上她，让她去学生会办公室；又还是每天都陪她坐校车，一起去参加围棋大会...... 想虽这么想，但北原贤人心里也清楚，他哪能帮上什么忙，他连一个小调皮蛋女儿都难以管教，更别说如此复杂的心理问题。 他也只能在心里祝福一下，希望高梨絮风能帮相武葵走出困境吧。 270 那真是太好了 小庭院的“菊次郎”墓前，北原贤人摸出口袋里的手机，低头按亮屏幕。 下午四点五十分。 手机荧幕的时间条下方，还有十几条未读消息的聊天框通知，全是一个小时前的消息。 北原贤人懒得点开一一查看，这些都是百合同学犯病威胁他的内容。 果然拉黑了她，才够清净。 “谈话还没结束吗.....怎么聊这么久......”北原贤人转望向卧室的袄门，心里颇为无奈。 他原本以为，跟着高梨一起探望相武葵，顺便还能早一些“下班”。 但哪想到，相武一隆突然谈及高梨絮风的爸爸，立马勾起了那个好奇宝宝的好奇心，以致于拖到现在还没走。 “高梨生肖是属花谷的吗，怎么一个个，都对自己老爹的过去好奇心旺盛。”北原贤人心里不禁吐槽了句，转向小庭的门廊。 相武葵一直低头坐在那，小脸蛋一半在迷糊，一半是心事重重。 北原贤人沉思了会，先给小调皮蛋发去一条短信，告知他可能要晚回家，让她先吃饭，不必等他。 他还没放下手机呢，手机紧接着就震了两声。 小调皮蛋立马回复来一个气鼓鼓背着身的生闷气表情包。 旋即，又是一套四连问。 「你在哪？为什么不回家？」 「旁边有女孩子吗？几点回家？」 北原贤人顿时无语，这是养了一个女儿还是养了一个妈，管的也太宽了吧！ 「要是和女孩子在一起就算了，就算爸爸一周不回家睡觉都行（微笑鼓励.gif）。」 北原贤人嘶着气深呼吸，满脑门黑线的收起手机。 “北原前辈。”那边突然传来小声的呼唤， 北原贤人闻声转头，今天相武葵的异常举动已经够多——突然不再去黏高梨，突然关心围棋大会的名次——就算现在，她又突然变懂事，知道应该要找客人聊天寒暄，他多少也有些习惯了，只是心里仍有点违和感，什么时候，他也有高梨那种待遇了。 “需要我帮忙拿什么东西吗？”北原贤人开口问道。 相武葵摇了摇头问道：“学生会种的薰衣草凋谢了吗？” 北原贤人默然片刻，这个寒暄开场也太生硬了。 “没谢，还能再开一个月吧，”北原贤人顿了下，又问，“你刚才在想什么？” 相武葵一直埋头盯着脚下的草坪，小声说道：“没什么......” 肉眼可见的撒谎，一目了然的骗人。 过了会。相武葵悄悄抬起头，看了一眼北原，然后低下头，继续盯着脚下的草坪，小脸一半迷糊，一半心事重重。 她心里十分迷惑又茫然不解。 不知道为什么，自从北原前辈进入她房间，再站到她身边以后。 就像走夜路时有爸爸陪伴，学骑车时有哥哥在后面搀扶，穿过黄昏的树林时有高梨姐姐牵着她的手。 她的心情忽然一下，就变踏实了许多，就连因为近两天的难过梦境而变得惴惴不安的心情，也随之渐渐冰雪消融。 相武葵再次抬起头，短暂的看一眼北原，然后小脸迷糊的低下头，继续一个劲观察草坪。 所以当北原前辈，说高梨姐姐就在外面时，她并没有急于前去，而是疑惑的默默思考那种心理变化。 像是探头探脑钻出地面的小鼹鼠，相武葵又一次抬起头，短暂的看一眼北原贤人，然后低头思考。 但好像还是缺失了一味关键......不够完整......就像...就像棋盘上只有黑色棋子，唯独少了白色棋子，就像三面积木缺少了其中一块零件，显得非常突兀，看起来不够圆满和谐，不算完美无暇，总令她深感遗憾和不满足，这种十分奇怪的念头。 北原贤人颇为纳闷的看着相武葵，这孩子的脑回路，究竟在想什么——不过他可以确定，肯定与他有关——而且她感冒也没好，坐在外面这么久，都不觉得冷？ 还有高梨那边的谈话，到底什么时候才能结束。 他刚如此想到，外面终于有脚步声传来。 北原贤人侧身看去，高梨絮风半个身位已经越过袄门，正转头望向小庭里的他们 北原贤人心里松了口气，总算谈完了，他微微点头示意，抬手指向梳妆台旁边的衣柜，“我的外套在里面，帮我拿一下。” “是这件吧？”高梨絮风从中挑出一件，转身展示给北原贤人看。 北原贤人点了点头，“再拿一件厚衣服披在相武同学身上，她还在感冒，坐在外面很容易又着凉。” 说完，他不顾胖兔子幽怨不满的兔眼，弯下腰，随手拎起它，走到相武葵面前，将保暖挡风作用的胖兔子拎过去。 还不等相武葵回过神，胖兔子就熟练地冲她怀里一蹦，挪动几下，舒舒服服的趴窝。 相武葵回过神，低头看向怀里的“雪球”，又感觉到背后有衣裳轻轻披落。 她回头看去，下意识的恍惚了瞬，立马又想起了梦境里的场景，哥哥将外套披在她身上，将“菊次郎”放进她怀里，接着轻轻推她回家...... 高梨絮风俯下身，仔细观察相武葵的小脸蛋，一时惊讶。 “咦，那是黑眼圈吗？” 高梨絮风蹲下身子，用研读的目光观察相武葵的表情，她顿了下，开玩笑式的责怪语气，说道：“不好好休息可不行，突然少了你，我们大家都变得很不习惯，我们可都在学校等着你呢。” 相武葵渐渐回过神。 她抬头看去，高梨姐姐蹲在她面前，漂亮的眼睛一眨一眨地看着她，北原前辈站在高梨姐姐身边，双手插着兜，也在静静看着她。 眼前的两个人并肩站在一起，一起看着她，令她感到无比心安放松。 这一刻，她似乎终于醒悟了缺少的东西，就像棋盘上终于黑白交融，就像三面积木缺失的那一块零件终于找了回来。 一种心神安定的放松感，心满意足的圆满感，如恬静清澈的波浪，一波一波抚慰她。 相武葵小手慢慢揪住了睡衣，不知为何，她竟然忍不住想哭，但她还是努力噙住泪水，小着声说：“明天我就去学校。” ...... 离开相武家时，已经是下午五点四十分。 已是下班晚高峰的时间，车水马龙。 西装革履的社畜们和身穿学校制服的学生们，人行道上随处可见。 北原贤人与高梨絮风并肩漫步在熙熙攘攘的街头上，有些临街商铺，已经亮起了led灯牌。 高梨絮风的心情似乎挺不错，轻声哼唱着一首他陌生的抒情旋律。 “糟了！”高梨絮风蓦然落住脚，“我忘记手机没电了！” 北原贤人迅速想通其中关键，问道：“你对妈妈说的几点回家？” “最晚五点前回家，妈妈现在肯定担心坏了！”高梨絮风语气有点小焦急的说道。 “用我手机吧。”北原贤人摸向口袋。 递过去之前，他很谨慎，先点开那十几条百合同学发来的未读消息提示，避免被高梨看到那些不友好内容。 高梨絮风接过手机，迅速拨通妈妈的手机号码，短暂的聊了一分钟，她挂断通话，手掌放在胸脯前轻轻呼了口气。 “谢谢，”高梨絮风递还手机，有点不好意思的解释道，“我家有门禁的，放学回家不能晚于五点三十分，晚上夜出不能超过九点钟。” “门禁？”北原贤人有些惊讶，没想到高梨家的家风还挺传统。 “看来你妈妈很关心你。” “嗯，还好吧......其实是爸爸立下的规矩，虽然也能理解爸爸的做法，但有些时候，还是会感觉比较...沮丧吧，”高梨絮风顿了下，想了想，又继续说道，“但也还好啦，其实我也觉得，超过九点钟就已经很晚。” 高梨絮风的爸爸......北原贤人了解的点点头，想起了以前的那些新闻。 好像高梨家的本家很有势力，而高梨的爸爸是家族次子，他与高梨妈妈交往时，高梨家瞧不起艺人出身的高梨妈妈，百般阻挠，誓不同意，强硬的给高梨爸爸安排了一桩婚事。 但正如下午时，相武一隆所评价那般，高梨爸爸很有骨气，毅然带着女朋友逃出家族，从此断绝了与本家的来往，而且好像现在的关系也一直不好 毕竟事关人家的家事，北原贤人没有多嘴，他沉思了片刻。 “对了，上次你拜托我联系《南国红豆》的作者，问他《南国红豆》如果有续写的话......” 高梨絮风脚步一顿，神思惊喜的转向北原，“北原同学问到了吗！” 北原贤人点头，“问到了。” “但比较可惜，他说，他从来没想过后续剧情，总之听他的意思，可能就是随缘发展吧。” “是这样吗......”高梨絮风表情稍稍黯然，流露出遗憾色彩，但她很快又重振精神，认真说道，“虽然不太契合我预想中的答案，但还是非常感谢北原同学，明明你们不熟悉，我却还让你冒昧去问，过程一定很不容易吧。” 北原贤人沉默地点点头，其实他就是作者，哪来不容易。 但是，他也没有欺骗高梨，因为就算他作为作者，也确实看不清后续的发展，因为还远远没到画上句号的时候，因为距离高中毕业，可还差两年呢。 北原贤人渐渐收回发散的思绪，不过单看现状，似乎一切都在变好吧，他和雨宫雅柊的关系，确确实实是在稳中向好。 绿灯渐渐变红，两人渐渐落住脚，并肩驻足在斑马线前。 他微微侧目观察高梨，她一副沉思样子，大概又在自我脑补《南国红豆》的后续发展。 北原贤人微微张了张口。 其实这一次，你也是故事中的参与者。 甚至是能够影响剧情的重要参与者。 何必执着于一本写过去的书呢。 “其实......” 高梨絮风回过神，转头看向北原。 “其实？” 北原贤人沉默了下：“其实应该会好吧，虽然他当时没有坦言，但我从他当时的表情判断，他并没有叹气，并没有悲观，所以，应该会有一个圆满的好结局。” 高梨絮风稍稍想了想，笑着问道：“这不是安慰我的话吗？” 北原贤人点点头，“不是。” “故事中的男女主角，他们会彼此和解，会和好如初，会顺利的破镜重圆？” “可能会吧，但这只是我的判断。” 高梨絮风了解的缓缓点头，她轻轻吐出一口气，抬头望去，指示灯已经渐渐由红色转成绿色。 “那真是太好了。” 271 你问他，他知道 天已经黑了。 前往地铁站的半途，北原贤人微微侧目看去，临街商铺的led灯光映照下，高梨絮风的眉尖一直微蹙不展。 “想什么事情？”北原贤人开口问道。 高梨絮风迅速回过神，转头露出微笑。 “没什么，只是在想学校的事情。” 北原贤人点了点头，但总感觉，那微笑像是在刻意掩盖什么，他思索片刻......或许她不忧愁挤地铁？ 北原贤人越想越觉得没错，这会是下班的晚高峰，还头铁的跑去挤地铁，那绝对是一场噩梦，就是筷子穿针眼，难进！ “高梨可能没带信用卡？包里的现金，又不够打车费用......之所以强颜欢笑的掩盖，估计是顾虑到他的经济状况，不好意思开口拜托我。”北原贤人心里猜测道。 他迅速心算了下从港区到千代田区的大概车费，一时间心里默默陷入了纠结。 如果是他打车，要先把高梨送回家，然后他才能乘车回家，这一来一往，大概有十五公里。 出租车起步价660円，超过两公里，每290米再加80円，全程合计四千二百円左右。 但这仅仅是理想情况下的车费，还要考虑慢速行驶和等车的费用——1分30秒/80円。 现在是晚高峰期间，天知道一路上会不会堵车，又要排队等几个红绿灯。 他边走边思索，大概要拿出5000円做预算，才差不多？ 太贵了！ 春季那会，他一周的生活费都花不了这些钱！ 北原贤人瞟了眼身旁的女孩子，心里再度纠结了片刻。 算了！花就花吧！ 万一他们在地铁上遇到痴汉，总是十分糟糕十分恶心的事情。 而且让习惯了车接车送的大小姐，在晚高峰期间，跟着他跑去挤地铁，与乌泱泱一群人抢过“独木桥”，也确实是为难高梨了，况且他也想早回家，看看那只小调皮蛋。 决定下来，北原贤人在拐过街角时，他突然放缓脚步，开口说道：“现在乘地铁，应该很拥挤吧。” 高梨絮风步伐微停，略有意外地转头看向北原，知道自己的顾虑已被看穿。 她唇齿轻启，不想让北原同学多花钱。 她非常清楚北原同学的家庭状况，虽然她可以名正言顺的提议aa分担车费，那半笔车费对她来说也并不困难，但对于北原同学，那不是一笔能轻轻松松拿出来的小数目。 而且在相武同学家耽搁了太久，导致超出预定时间的人是她，她更不应该让别人去替她承担一部分代价。 高梨絮风慢慢摇了摇头，不禁露出微笑婉拒道：“再等等吧，我们可以找一张长椅，稍稍休息一会，就去芝浦公园怎么样？其实很早以前就想去那里散步了。” “可能再过一个小时，情况就能好一些呢。” 北原贤人早已决定，自然不会再浪费时间，进行无谓的商量。 “不用，我去叫车，就这样决定了，”北原贤人话语一顿，又开玩笑的说道：“要是让你超过了回家的门禁时间，我可不想还没见过朋友的爸妈，就先被打上负面印象标签。” 话落，北原贤人就快步走向街边。 “咦？！等等北原同学，”高梨絮风怔了瞬，赶紧迈步追上去，“别擅作主张啊，没关系的，我都已经给妈妈打过电话了，就算晚一点回家也没关系。” “嘘，”北原贤人比了个嘘声的动作，他转过身，用眼神示意高梨，注意下周围的路人，“女孩子在大庭广众下挽留男生晚点回家，这可非常容易遭人误会。” 高梨絮风的下句话顿时一滞，她下意识转头四顾。 北原贤人继续说道：“早晨的天气预报说今晚会有一场雨，虽然不清楚港区会不会下，但你看上空，明明才六点钟，已经是夜色了吧。” 高梨絮风回过身子，微微张开口，北原贤人抢先一步说道：“就这样决定了，而且让海己一个人在家，时间晚了我不放心她。” “可是......” “没什么可是，送女士安全准时的回家，是每位男士应有的责任吧。” 高梨絮风眼睛对视着北原，欲言又止，安静了片刻，她慢慢的轻吐了一口气。 她双手拎着学生书包，微笑中语气又有些无奈的说道：“真是狡猾的北原同学，好吧，那我们一人出一半车费，明天我再给你。” 北原贤人点点头便收回视线，注意起车行道的路况。 气氛一时间逐渐安静起来，临街店铺的霓虹灯的辉映下，两个人肩膀隔着一小段距离，一起静静望着灯光珠链的马路。 不知何时响起的汽车鸣笛声唤醒了思绪发散的高梨絮风，她缓缓收回思绪，侧身看去，缤纷的灯光照亮了北原同学的半边身影，她思绪翻涌不禁想到——当你锦衣玉食，不被生活所困扰时，再去奉献自己的所有之物，那只是一种慈善，而当你处境窘迫，为生活奔波不停时，却还如蜡烛燃烧般去照亮他人，那种发自内心的善良，会让一个人浑身带着光辉，这才是最为人称道的奉献，最倍受赞誉的高尚美德。 高梨絮风收回视线，低下头注视着自己的白色鞋子，心里轻轻呢喃了声：“真是体贴呢......” 北原贤人终于在远方发现了一辆出租车，他远远抬手示意，但当车辆驶近时，他才遗憾发觉，那辆车已经亮着载客灯。 可令他意外的是，那辆载着客的出租车，居然还是缓缓减速，转向他们驶来。 北原贤人诧异的集中注意力，望向车内。 等看清晰副驾驶上的那个女生，他内心愕然了瞬间。 副驾驶是一位神情极其不善的漂亮女孩子，她环手于胸，微微低着头，平静又漠然的碧色眸子，一直紧紧锁定着车窗外面的他。 那副即将要抡膀子下车掐架，火山将爆的凝重氛围，甚至都已经把司机吓得有些局促不安。 北原贤人心里默然无语，他哪认不出那家伙，即使她盘起了醒目的金色长发，并用棒球帽遮盖了起来。 他心里立马有所明悟......天色早已经黑了......高梨絮风的手机没电关机，收不到百合同学的消息.......他又拉黑了百合同学...... 他转向高梨，无奈地耸了耸肩。 “我们好像‘偶遇’了柏木同学。” 高梨絮风也已看清了车内的情况，表情一目了然的十分诧异。 出租车缓缓停在路边，副驾驶的车门打开。 柏木茉优面沉如水的俯身走出来，像是兴师问罪般来临，她径直又快步走到两人面前。 她始终不说话，只是用一双压抑的漠然目光，紧紧锁定着北原。 北原贤人忍不住嘴角微微抽动了下，当下这算什么阵势，总感觉有点奇怪了吧。 他注意到车内的司机，都在用一种十分可怜的眼神看他。 他嘴唇翕动了下，很想解释清楚，这可绝对不是被女朋友当场捉奸！ 高梨絮风也察觉到眼下的气氛，有些微妙的不对劲，她看看这一边，又看看另一边。 “那个......茉优，你怎么来了？” 柏木茉优视线一直盯着北原，语气淡淡说道：“你问他，他知道。” 272 威胁百合同学 霓虹闪烁的步行街上，戴着口罩的一男两女，三人面对面站在树荫下，站位恰好组成了等腰三角形形状。 高梨絮风站在北原贤人的身侧，她表情意外地看着前方的好朋友，柏木茉优站在二人面前，她蕴含怒意的目光一直锁定着北原贤人。或许是这一幕场景，外人眼中看来有些微妙，许多擦肩而过的路人，他们纷纷经过时，大多都会忍不住眼睛斜视，悄悄投来好奇目光。 柏木茉优吐字几乎像从牙齿里咬出来的似的：“北，原，同，学，你觉得我为什么要来。” 听闻，高梨絮风神思诧异的转向北原，听茉优的语气，好像罪魁祸首就是北原同学一样，这里面到底发生了什么她不知道的事情。 北原贤人瞥了眼周围，那家伙不顾场合，大庭广众下突然搞这么一出，无非是倾泻被他拉进黑名单的怨气，叫他难看。 他先转向高梨，神色如常说道：“先上车再说吧。” 高梨絮风轻轻点了点头，走上前，拉了拉好友的袖子。 “这里不太合适，茉优，我们上车再说清楚。” 柏木茉优视线仍然在牢牢锁定北原，她也不想闹得太大，即使她和絮风都戴着口罩和帽子，也无法确保一定万全。 万一他们被路人用手机录像，上传到网络上，又被恰巧熟悉的同学或网友识破身份，结果闹出来什么流言蜚语，那就不好了！ 她可以忍受与那个混蛋传出什么恶心绯闻，毕竟之前她经历过几次，或多或少的有些免疫力，但她内心绝对无忍受，那个混蛋和絮风传出什么难听的绯闻！ 柏木茉优淡淡瞥了眼北原贤人，一言不语的转身朝出租车走去。 北原贤人心里早已迅速想好诸多防范，他快步走到出租车的后座排，车门自动打开，他俯身入座。没有去前排的副驾驶。 对面车门的柏木茉优抬头看去，旋即心里一阵来气，那个混蛋故意气她！ “絮风，你坐前面。”她压着火说道。 如果她坐前排，絮风又会与那个混蛋挨在一起，她极其无法接受这一点，那就只能由她与那个混蛋坐在一起。 “好。”高梨絮风应了声，俯身进车之前，她看了看北原，又看了眼柏木。 茉优她一目了然的在生气，非常少见。 北原同学表情很平静，从他脸上判断不出什么东西。 高梨絮风想了想，她总感觉，那二人之间，好像一直都对她隐瞒着什么事情。 砰，三个车门同时关闭。 北原贤人瞥了眼坐进后排的百合同学，并不感意外。 司机师傅悄悄瞟了眼后视镜里互不搭理的一对男女，车内的气氛沉默、奇怪又压抑，他十分不自然的挪动了下身体，略有尴尬的打扰问道：“那个......先生女士，你们去哪？” 柏木茉优环手于胸，淡淡说道：“中央区，先送北原同学回家。” 北原贤人立即拒绝道：“不用，千代田一番町，先送高梨同学回家。” 这点小陷阱，他不会傻傻中招。 一旦他先回家，先下车走人，后续一路上，百合同学能有无数机会向高梨对他进行污蔑， 司机师傅表情尴尬的回过身，来回看了看两个人，一时间不知该听谁的话。 柏木茉优瞥了眼北原，知道那个混蛋没有上当，只能不太甘心的淡淡说道：“去千代田。” 后排的气氛紧张成那样子，司机师傅连大气都不敢再喘一声。 “哦......千代田区一番町是吧。”说完，司机就噤若寒蝉的只顾开车。 一阵汽车引擎的启动声，出租车驶向马路，缓缓加速。 柏木茉优直视前方的车座，环手于胸，语气淡淡的对北原说道：“你不给自己解释一下吗。” 副驾驶上，高梨絮风半转过身，她分别看了看两个人。 茉优明显在生北原同学的气，虽然她不清楚原因，但这个火药味很浓时刻，双方都是她的好朋友，她必须赶快站出来打断一下，做调解员！ “那个......茉优，北原同学，你们说的话我都听不太懂，到底是怎么回事。” “他心里非常清楚，你听他，看他怎么给自己做解释。” “那个...大家先冷静一下，茉优，北原同学，这里面是不是有些误会？” 北原贤人瞥了眼气势汹汹的百合同学，居然先给他扣上了罪魁祸首的帽子。 这份责任他可不接，若非那家伙先犯病，下午一直给他发骚扰信息，烦死人，他也不会拉黑那家伙。 相反，那家伙联系不上高梨，心急如焚可以理解，但她不先联系高梨的父母，了解一下情况，而是气势汹汹的找上门，一副兴师问罪的态度来找茬，他还想质问下对方，又打算耍什么阴谋诡计！ 不过高梨在场，还是要遵守下那份默契底线，注意分寸，别彻底撕破脸，闹得同归于尽。 “做解释？”北原贤人眼神奇怪的转过头，“柏木同学，我也没听明白没听懂，你解释一下，那些话是什意思？” 他话语一顿，不给百合同学插嘴发挥的机会，迅速引导话题，语气像是缓解紧张气氛，开玩笑似的说道：“总不可能是担心我会亏待了高梨同学，你远道而来保护她吧。” “没错，就是这样，”柏木茉优转过头，静静看着北原。 “啊？我？”高梨絮风神思微微愣了下。 柏木茉优语气咄咄逼人的迅速问道：“既然你已经承认，我很想问一问，为什么你和絮风一起离开学校后，你立马就把我拉进通讯录的黑名单？” “北原同学，我不记得，我们之前发生过任何矛盾，到底是因为我做了什么事情，令你非常讨厌，还是趁我不在的时候，心里面有什么不可见人的‘阴暗计划’？否则又为什么要把我拉进黑名单？请你解释一下。” 我们一起离开学校后，北原同学突然拉黑了茉优？......高梨絮风再次怔了瞬，下意识看向北原。 北原贤人立即心中了然，血口喷人，倒打一耙，那家伙已经不择手段，想败坏他在高梨心中的印象。 因为什么事情讨厌她......不可见人的阴暗计划......北原贤人心中好笑，真是刁钻，挖了两个大坑。 就算他想不出任何办法，百口莫辩，也绝不能蠢到顺着百合同学的质问去解释，如果承认前者，无论找的借口再好，也只会坐实他心胸狭隘，而后者更是子虚乌有，没法解释。 北原贤人转过头，同高梨对视一眼。 他一边摸出衣兜里的手机，一边意外又惊讶的说道：“把你拉进黑名单？不会吧，这怎么可能，肯定是你搞错了什么，你等下，我拿出来看看。” 高梨坐在前面，视角所限，她看不清北原贤人的手机荧幕，北原贤人十分放心的亮出手机line界面，展示到柏木茉优的面前。 微弱的荧光，照亮了柏木茉优的洁白面庞和澄绿双眸，北原贤人微微靠过去，眼睛盯着她的薄荷色双瞳。 他在百合同学眼睁睁的注视下，伸出一只手，手指触点屏幕，堂而皇之的清空了黑名单列表，接着光明正大的说瞎话。 “你完全误会了，我没有把你拉进黑名单，是忘记登录line，所以才收不到消息。柏木同学，你看，其他人的消息，我也都没有看到吧，黑名单列表里更没有你的名字。” 柏木茉优静静对视着北原贤人，暗中已经慢慢捏紧了拳头，内心咬牙切齿。 分明就在里面，混蛋，你怎么不拿给絮风看！ 接着，北原贤人点开自己与百合同学聊天窗口，食指不断上划屏幕，展示出他俩的聊天记录——那些难听的，双方争吵的，百合同学不可见人的，所有的一切聊天记录。 北原贤人微微侧过身，用后背挡住高梨的视线，他眼神渐渐冷下来，语气缓缓说道：“我的黑名单列表里是一片空白，没错吧。还需要我拿给高梨同学看一看吗？别因为这件事情，影响了大家原本和睦又融洽的关系，那可就不好了。” 273 百合同学的委屈和难受 怎么会变成这样呢......两位好朋友竟然吵了起来...... 出租车的副驾驶位置，高梨絮风半侧着身子望向车后排，眼神很是担忧。 北原同学的肩膀挡住了她的视线，虽然看不见北原同学背后的表情，但她听语气，也能显而易见得知，北原同学生气了...... “那个...大家先冷静一下，是不是有些误会。”高梨絮风急忙开口劝解。 北原贤人背对着高梨，他一只手拿着手机，目光对视着柏木茉优，用大拇指不停上划屏幕，一一展示两个人所有的聊天记录。 意思表达得很明确：你再不知好歹，大不了双方撕破脸，给高梨展示一下我们的聊天记录，让她看一看我们到底都发了些什么内容，以及你到底对高梨又是什么企图。 柏木茉优凝视着面前的微微发光的手机荧幕，一时沉默起来。 北原贤人也不着急，留足时间给她考虑。 他相信百合同学不是傻瓜，会做出正确选择，只是因为这点小事，还不至于与他鱼死网破。 刚才上车的时候，他之所以抢先进入车后排，就是防范百合同学的阴招。 只要能让高梨坐在前面，他和柏木茉优坐一排，那么任凭百合同学耍尽小聪明，他都只需亮出聊天记录，即可狠狠压制住百合同学的嚣张气焰，简单粗俗却实用；而如果他独自坐前排，形势则会完全颠倒，即使还能使用聊天记录威胁她，情况也大为不同，那时他会变成被动一方，像现在的她一样，只能被迫进行选择。 办法也很简单，北原贤人心理很清楚，柏木茉优宁愿勉强自己来陪他，也绝不想让他和高梨絮风凑一块去，所以他只要抢后排，那女人就一定会乖乖追上他。 “柏木同学，看清楚了吗，全是你一时冲动造成的误会。” 柏木茉优表情仍然维持平静面貌，但心里早已经十分窝火。 她移开视线，静静对视着北原贤人的眼睛，用置若罔闻的行动，仿佛在暗示北原：别想把责任推的一干二净，统统泼到我身上，我绝不接受！ 北原贤人也不退让，同样静静对视着她，不开口，不改口。 这女人今天很来劲，不给她长个教训，以后怕是会更得寸进尺！ 昏暗的车厢内，只有手机荧光在微微发亮，一男一女都在直直盯着对方，缄口不言，互不退让。 “现在可以听我说话了吗？”前排传来高梨絮风的无奈声音。 高梨絮风扶着车座前倾身子，她分别看了看北原和柏木，一副真拿你们俩没办法的无奈表情。 她大体明白了事情经过。 好像在她手机没电关机后，茉优联系不到她，于是给北原同学发了许多消息。 但北原同学恰好没有登录line，一直没有回复茉优，茉优误会了什么，才急慌慌打车，赶来了港区，然后碰巧就遇上了正在街头打车的他们，才有了最开始那一幕...... 但是......高梨絮风仍不太理解，既然是一场误会，面对真相，茉优为什么一直保持沉默呢？那种状态绝不是尴尬的沉默，而是很不服气，心里委屈一样。 高梨絮风感觉自己明白了，但又没完全明白，这里面，似乎还有她不知道的事情。 即使是两个人发生了严重争执，彼此怒气冲冲，却还是要一起默契隐瞒她的事情。 现在不是想这些事情的时候，要快点平息这场风波......高梨絮风收回思绪，她看向收起手机，重新坐正的北原同学。 “既然是一场误会，现在解开就好。” 高梨絮风又看向闷闷不乐的柏木茉优，她没有去深究种种想不通的疑点，而是终结这场风波，摆出一副认真又严肃的姿态。 “茉优，其实都是我的原因，才耽搁了不少时间，导致我们回家很晚，与北原同学没有关系。” 柏木茉优张了张口，欲言又止。 换成那个混蛋怎么去说她，如何跟她较劲，就算被骂一百句脏话，她都一定是左耳进右耳出，心情毫不为动，但换成絮风对她说教.....她现在只感觉难受又委屈，像是喉咙被堵住了一样，异常难受。 北原贤人暼去一眼，刚才那女人面对他，重拳出击，绝不退让，这会她面对高梨，又唯唯诺诺，一怂再怂，简直像犯错的孩子，脑袋都快塞胸口里去了。 一物降一物啊，那家伙有妻管严的潜质......北原贤人忍住笑欲，又不禁联想到，要是花谷也能这么听他话就好了。 高梨絮风再次分别看了看北原和柏木，见两个人都有所收敛，相继保持沉默，像是在反思的样子，她才安心的轻轻松了口气。 “大家先各自冷静一下吧。” 高梨絮风回身坐正，她托着腮，望着前车窗外不断往后倒退的夜色街景，思绪渐渐发散。 “茉优因为误会才生气” “北原同学是因为受误解而愤懑” “但这件事中，还有几处疑点，让我一直想不通，可现在也不是去深究的时候......” 柏木茉优盯着车窗外，有苦说不出，心情委屈得很。 “全是我一时冲动才造成的误会......” 凭什么那个混蛋不仅什么责任都没有，还把自己摘了个干净，将责任统统推给了她。 明明是他收到消息不回，还设置了黑名单！最后还堂而皇之的睁眼说瞎话，难道他就没有一点责任吗！ 如此想着，柏木茉优不甘心地暼去一眼，当看到北原贤人一脸轻松自在，还饶有闲心的拿着手机，不知跟谁发消息聊天时，她顿时气得慢慢咬紧了牙。 平白吃那个混蛋一肚子的窝囊气，有苦说不出，就此忍声吞气，她现在咽不下去！ 柏木茉优迅速调整心情，冷静的默默思考着。 “絮风已经给这件事定性，如果继续在这件事情上纠缠做文章，反而显得自己无理取闹，蛮不讲理......” 半晌，她稍稍调整坐姿，眼睛暼去那边一眼。 柏木茉优整理了下裙子，然后趁着北原贤人正在打字发消息，她忽然伸出右腿，一脚踩下，重重落在一只鞋子上面，然后迅速收回腿，装作若无其事的侧目望向窗外。 北原贤人打字动作一顿，低头看了眼自己的左脚，又眼神古怪的转头看去。 那女人有毛病吧，难道气昏了头？ 他属实有些深感意外。 这种幼稚的孩子气行径，他一直以为，也只有雨宫雅柊能做出来，不属于一向冷静的百合同学的行为范畴。 那家伙该不会真被气昏了脑袋吧？ 北原贤人慢慢收起手机，疼倒是不疼，一个女生，还坐着去踩脚，又能使上多么大的劲，但让他忍一步，这不可能。 若换成其他人，退一步海阔天空也就算了，笨蛋耍幼稚，孩子气，他总不可能也陪着笨蛋去耍幼稚。 但是，这回不一样，面对这个女人，他绝对不能有丝毫忍让，任何一步退让和妥协，都会助长百合同学的嚣张气焰，这点他很清楚——必须要挫败她的任何一次行动！给她内心不断累积挫败感和无力感！让她断然害怕！让她心生畏惧！才能彻底制服她！ 北原贤人调整了下坐姿，身体朝百合同学那边靠了靠。 柏木茉优瞧见他的动作，身体连忙贴向车门，赶紧把双脚藏起来，迅速搬救兵说道：“絮风，我们现在到哪了？” 高梨絮风闻声转头，“已经上高架桥了。” 北原贤人眼睛暼去一眼，内心好笑，就这，还想逃过一劫？ 他右手抓住副驾驶车座，一边起身挡住高梨的视线，一边探头，看向前方的道路，语气故作意外说道： “已经上了高架桥？...都到这里了啊，看来还能赶在晚饭前回家。” 引开高梨的注意力，悄悄地，北原贤人就伸出了左脚，完全无视百合同学的奋力抵御，蛮横地闯入进去，再无情的一脚落下。 “咦？柏木同学，我是不是踩到了你的脚？”北原贤人转过头，立马先说道，“不好意思，车里太黑，我没有注意到，踩疼你了吗？” 柏木茉优微微低下头，隐隐约约能看到，她的小白鞋上有了一个黑乎乎的大脚印。 她竭力压抑着火气：“没有......” “那就好，是不是给你弄脏了？我兜里有纸巾，你快擦一擦。” “......不用了，我回家再擦。” “司机师傅，请把灯打开一下。” “哦，好。” 原本昏暗的车厢骤然一亮，有了光亮照耀，前面的挡风玻璃上，影影绰绰能倒影出后座的人影。 北原贤人坐回来，眼睛瞥了眼百合同学，又瞥了眼她黑乎乎的小白鞋，接着用眼神示意她看前面：灯开了，别再妄想报复反击，小心被你心目中的老婆看到。 柏木茉优只是冷着一张脸，环手于胸，右手大拇指和食指一直在使劲折磨着自己的袖子。 北原贤人没再理会心里无能狂怒的百合同学，他收回视线，重新摸出手机，继续跟女儿发消息聊天。 ...... “就是这里，前方拐角请停一下。” 出租车慢慢停稳在一座三层独栋别墅的铁栅栏门前。 北原贤人瞟了眼车窗外的豪华大房子，暗道果然是富人区的大小姐。 副驾驶的高梨絮风，转身看向车后座，她想了想，说道：“茉优，北原同学，我先回家了，你们到家后记得给我发消息。” 她顿了下，又委婉的微笑道：“还有，学生会成员一定要保持团结。” 北原贤人耸了耸肩说道：“只是一场解开了的误会而已，起码对我来说，我可没有记在心上，相信柏木同学也是一样吧。” 柏木茉优同样语气冷静的附和道：“是的，一场不足挂齿的小事情罢了，没人会记在心上。” “听你们这样说我就放心了。”高梨絮风不禁露出微笑，她打开车门，俯身出去。 拿钥匙开门之前，高梨絮风侧过身，目光依次看向车后座里的一男一女。 她还是总感觉......北原同学和茉优有点不正常的样子。 其实早在体育祭前那一次，在葵的帮助下，她就发现了北原同学和茉优之间的奇怪问题。 再后来，她想在体育祭上，试图再挖掘出什么线索，还让葵做了小间谍。 但或许是茉优意外崴脚的缘故，北原同学和茉优在体育祭上始终表现如常，起码她没有察觉到任何异常，一直到现在，他们也没再露出任何小马脚。 但经此一事，她发现自己越来越看不清楚，北原同学和茉优之间，那些默契隐瞒她，神秘又奇怪的未知秘密。 似乎怎么看，都不像是随随便便的小事那种程度。 高梨絮风收回发散的思绪，露出微笑，她向车内的两个人招了招手再见，然后转过身，低头翻找包包里的钥匙。 “我要不要干脆去问一问茉优？”高梨絮风内心喃喃道，“可是茉优既然选择隐瞒我，大概率也不会坦言吧......或者去问一问北原同学？” 高梨絮风微微摇了摇头，否定这个选择。 虽然她和北原同学关系蛮不错，相处也非常融洽，而且北原同学对她也很照顾，但是，她能感受得到，很清楚，也很明显，北原同学始终在刻意的与她保持一定距离，那些融洽又和睦的真相，其实只是基于友情的互相关怀罢了，所以，北原同学也大概率不会对她坦言的。 听到背后的出租车发动的声音，高梨絮风拧动钥匙，推开栅栏铁门，轻轻叹了口气。 虽然她相信，无论是北原同学，还是茉优，都不会伤害她。 但她心里，真的非常好奇真相，尤其经过了这件事，她的探知欲望更强烈了些，而且总被蒙在鼓里，总被两位好朋友一直隐瞒的滋味，总是有些微妙的。 “到底要不要先问一问茉优？或是问一问北原同学？” 高梨絮风想了想，双手轻轻合上栅栏铁门。 她抬起头，目送着门外的出租车渐渐驶离，喃喃道：“算了，还是先装糊涂，以后注意留意一下吧。” 车厢内，引擎发动声嗡嗡作响。 当汽车开始转弯，落下的玻璃也升起时，仿佛车内凛冬忽降，气氛瞬间变冷场，两个人都懒得再装模作样，掀起一场微表情压抑的冷战。 北原贤人侧目看去，柏木茉优一副冷着脸沉思的样子，似乎考虑着什么。 他略微沉吟，脑子突然闪出一个猜测。 那家伙，该不会打算留在高梨家住一晚，想让他自己坐车回去，坑他一笔车费吧！ 柏木茉优的声音忽然响起：“等一下司机，我要下——” “我们找个地方谈谈，内容你会感兴趣。”北原贤人立马插嘴道。几千円的车费是小，能打击到百合同学的心态，让她吃哑巴亏，这才是大，是关键。 柏木茉优转头看向北原，皱起了眉毛。 “什么事明天再说。” “仅限今晚，别后悔。” 柏木茉优直勾勾盯着北原，心里衡量了片刻，语气恶劣的问道：“去哪？先警告你，如果你有什么恶心的坏想法，最好提前打消，我可随身带着电棒报警器。” 北原贤人笑了笑说道：“放心，就算再给我一双眼睛，我也实在看不出来，我能看上你的理由，你到底哪来的自信在支撑你的自恋，司机师傅，先往中央区开。” 十五分钟后，出租车再次驶入高架桥时。 “喂，想好去哪了吗，你到底想说什么。”柏木茉优语气不爽。 北原贤人早已想好，一边捧着手机打字，一边说道：“司机师傅，先送我回家。” “你说去哪！？”柏木茉优猛地转头看过来。 北原贤人耸了耸肩膀说道：“送我回家啊，我改主意了，你刚才说的很对，我们明天再谈，就按你说的来。” “你！”柏木茉优瞬间醒悟，又中了那个混蛋的的奸计！那个混蛋早就看出来了，她刚才要下车走人！ 柏木茉优果断说道：“司机，先送我回家，他付车费。” 北原贤人收起手机，转头笑道：“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你是很想邀请我，今晚去你家一起附近散散步？可以啊，既然你盛情难却，我也不好意思再推辞，以后认识了家门，我会常去做客。” 柏木茉优语气一滞，一时沉默起来。 半晌，她吐字就像从牙齿里咬出来的：“先...送...他...回...家！” 北原贤人并不意外，相较于争执谁付车费，那女人肯定更拒绝“某个讨厌的混蛋”知道了她家的位置。 北原贤人一副无奈样子摇了摇头，再追击一刀：“早这么说多方便，非要兜圈子，你看，最后还不是按我说的来，唉，真是啰嗦。” 274 永远不会丢下你不管的 夜幕下的社区路口。 出租车的车门自动打开，柏木茉优摆着一张冷脸，一声不吭，北原贤人瞥去一眼，同样不客套的俯身离车，快步往自家庭院走去。 “快了，还有不到两个月。”北原贤人喃喃道。 只要再等一段时间。 等到初秋，等到名人战开启。 等他夺得名人头衔，一夕轰动世界棋坛，成为三国围棋历史上的首位二十岁以下的名人，那时候，百合同学手里攥着的那些小把柄，又还算得上什么呢。 到了那时，形势颠倒，只会是百合同学单方面的被动挨宰。 “但前提是必须要赢那位名誉棋圣......”北原贤人微微叹了口气，掏出钥匙开门。 早在上世纪中期，中日韩三国就已开始陆续举办名人头衔战，并一直传承和发展至今。 而当下最年轻的围棋名人的纪录保持者，是祖国的八冠王，古力九段，在2004创下的21岁夺衔记录。至此，数遍三国棋坛，再没有更年轻的围棋名人出现，更别说二十岁以下的名人。 通常一位职业棋手，会在13岁左右的年纪定段——定段年龄越小，未来潜力越大——然后用七年时间来磨砺提升自己，最终在20-25岁这段时间，迎来职业生涯的黄金巅峰期，与全世界的天才中的天才们同台争锋。 “而我已经荒废了三年......”北原贤人默默思索着，推开门。 他抬头看去，不出所料，一只穿着红白绯袴的小萝莉早已跪坐在玄廊门口，她双手叠在腹前，小腰杆挺直，姿态端端正正。 明眸皓齿的小萝莉弯下腰，柔声说道：“欢迎回家，您辛苦了。” 北原贤人张了张口，欲言又止。 他已经记不清楚都说过这只小调皮蛋多少次，不需要天天跪坐在门口守他回家，毕竟考虑到双方的年龄差距，这过于古怪了。 北原贤人嘴唇蠕动，最终还是放弃似的摇了摇头，回身关门， 花谷笑嘻嘻的站起来，张开手，扑进北原贤人的怀里，声音闷闷的说道：“明明只是一个下午没见，却总感觉好久都不见爸爸了呢，或许这就是思念的滋味吧。” 说完，花谷小鼻子嗅了嗅。 嗅...嗅嗅... 有女孩子的香气！ 北原贤人低头看去，女儿是在拐着弯，埋怨他今天回家很晚？ 他露出微笑，伸手轻轻去揉花谷的小脑袋，和声安慰说道：“放心吧，永远都不会丢下你不管的。” 花谷仰起头，笑得很开心，很知足，但小心思早早活跃起来，眼睛也在飞快扫描，爸爸的衣服上，有没有女孩子的长发！ 北原贤人低头看着怀抱里的“红白小巫女”，有点好笑的问道：“这是巫女服？” 没有发现长头发......花谷回过神，暂且收回注意力，笑嘻嘻说道：“是巫女服，好看吗？” 她后退两步，两只小手拎着绯红的裙摆，原地转了两圈。 花谷落下小手，小脸蛋上露出了几许遗憾，“正版巫女服太贵了，没法让爸爸看到更真实的巫女女儿。” 北原贤人蹲下来，眼神琢磨地打量“红白小巫女”。 白皙的小鹅蛋脸，宛如新生的莲花，水嫩光滑，纯洁无暇，一双纯净的双眼皮大眼睛，眼波清澈透亮，能够清清楚楚倒影出他的轮廓，小琼鼻精致又线条流畅，如玉峰般秀美挺直，鼻子下面的双唇，唇珠立体，粉嫩水润，如同雨后快要成熟的粉色小樱桃。 即使自家女儿还没长大，那副国色天香的小美人胚子潜质，也俨然已显露无疑，北原贤人甚至都暗暗觉得，花谷指不定就是狐仙偷偷变的，她实在太可爱了。 为什么有人玩游戏，热衷给虚拟角色疯狂砸钱，只为换一套由像素组成的虚拟衣裳，北原贤人此刻算是彻底领会到了。 “靠，我要是有钱，我也给女儿买三百六十一套漂亮的新衣服，一年四季不重样的换着穿，花谷真的太可爱了.....起码颜值这块随我。”北原贤人心中暗道。 花谷神思略有疑惑地，将食指轻轻按在嘴唇上，想了想，问道：“爸爸在想什么？” “在想我家女儿北原花谷，是世界上最可爱的女孩。”北原贤人笑着伸手捏了下花谷的柔柔小脸蛋，起身站起来。 他脱下鞋子，路过女儿时，不忘一记手刀又轻轻落在她的小脑袋上。 “还有，我家女儿是我家女儿就够了，不需要‘更真实的巫女’这种多余的身份来画蛇添足。” “可是，女孩子穿漂亮的衣服会更可爱吧？”花谷转过身，想了想，又赶紧补充道：“花谷不是说想买新衣服了，花谷是指，花谷穿这样的衣服，平常生活中不容易见到的打扮，爸爸会喜欢吧，会更爱看一些，然后心情也会变好？” 北原贤人落住脚，他回过身，再次认真地打量女儿五秒钟。 “虽然逻辑是这个逻辑，毕竟这世上，没有不喜欢自家女儿能穿上漂亮衣服的父亲......” “但是，”北原贤人语气半是叮嘱半是警告，“审美观要符合‘普世的居家生活向’的服装。” 花谷撇了撇嘴，小声嘀咕道：“花谷才不会穿那种奇奇怪怪的衣服。” 北原贤人欣慰道：“你能明白我的意思就好。” “男人不应该都喜欢制服.诱惑吗，”花谷的小声嘀咕了句，她话语一顿，急忙捂住小嘴，唔唔改口说道，“不是，是cosy！” 北原贤人脑门顿时浮上了黑线，黑着脸，审问道：“谁教给你的那个词汇？” “琴音姐！”花谷捂着嘴一口答道。 北原贤人顿时无语，这小调皮蛋不管啥责任，一古脑往琴音姐身上推，人生信条就是绝对的不沾黑锅！ 他微微叹了口气，能怎么办呢，女儿性格这个样子，调皮捣蛋，古怪精灵，真要追究起来，未来的他也难辞其咎。 “吃饭吧。” 花谷松了一口气，“收到！已经摆在桌子上给爸爸热好了。” 她站在玄廊门口，一直目送北原走进客厅。 花谷转过身，俯下小身子，将爸爸刚刚脱下的鞋子摆正，朝向门口位置，方便爸爸明天上学时再穿。 “咦，脚印？”花谷小脸渐渐狐疑，琢磨的研究起来，“轮廓比较完整，印痕非常清晰......” 女孩子的香气......脚印......爸爸和女孩子吵架了？......花谷疑惑地歪了下头，她瞅了瞅鞋子上的脚印，又扭头瞅了瞅客厅，小脑瓜立刻开始浮想联翩。 “干什么呢，快来吃饭。”客厅里传来招呼声。 “来了来了。”花谷赶紧站起来，撒腿跑进客厅。 她灵活地跳上椅子，盘腿坐下，小脸笑嘻嘻望着北原，小身子还一直摇来摇去。 “下午的约会顺利吗？” 北原贤人夹起一块鱼肉放进女儿的碗里，他抬了下眼皮，淡淡纠正道：“没去约会。” 花谷没管鱼肉，笑嘻嘻追问道：“那爸爸下午去了哪？都已经打破了最晚回家记录！” “总不可能和男孩子一直玩到这么晚吧，爸爸可是家里有女人的男人，不可能这么不负责任，嘿嘿。” 北原贤人暼去一眼，也懒得去纠正女儿那故意搞事情的说法。 “给请病假的同学去送暑假调查表。” 花谷再次追问道：“自己一个人？” “嗯，一个人，后来有事，在同学家耽搁了会。” 花谷噘了噘嘴说道：“骗人，爸爸身上有女孩子的香波味道，不是长时间独处，衣服不会沾染上味道的！” 北原贤人微微一愣，稍会，他无奈地摇了摇头解释道：“是和一位女同学一起。” “刚才还说一个人......”花谷不满的嘀咕了句，接着一副严厉会审的样子，小脸蛋直勾勾盯着北原。 “爸爸极力隐瞒那个女孩子的存在，这代表，爸爸绝对不想让花谷知道她的身份，对吧？” 说完，花谷小粉唇勾起坏坏的笑态，眼神揶揄地看着北原。 “所以说......是高梨姐姐？还是雨宫姐姐？除了这两个人，爸爸对其她人问心无愧，没有要隐瞒花谷的必要吧。” “等等，那个女孩子就是高梨姐姐，花谷想明白了！凭雨宫姐姐的性子，她才不会去做探望同学这种无聊透顶的事情。” “什么问心无愧，别给我乱用成语！”北原贤人没好气的纠正，“我是不想被一只喜欢八卦的小调皮蛋，死缠烂打的追问，所以才隐瞒。” 花谷不开心地撇了撇嘴，嘀咕道：“原来花谷在爸爸的心目中，竟然是一只喜欢八卦的小调皮蛋......算了。” 花谷的小手潇洒地抬手撩了下头发，一副我很宽容，不去追究你的大肚样子。 “而且约会过程还很不顺利，你们肯定因为什么事情吵架了，否则高梨姐姐才不会故意踩爸爸。” 北原贤人放下筷子，心累的再次纠正道：“都说了，不是约会。” 就像指挥交通的交警，花谷抬起小手，打断爸爸的狡辩，一连串问道： “那爸爸怎么解释脚印和身上的香水味？回家还这么晚？不是约会又是什么？说什么去给请病假的同学送材料，这种老掉牙的借口，花谷才不信呢，而且以高梨姐姐那种性格，高梨姐姐才不会和男孩子一起在外面逗留到这么晚，肯定是约会......总不可能是爸爸色心上头，见色起意，对了高梨姐姐做了什么奇怪的事情吧。” 北原贤人眼神警告的瞪了女儿一眼。 “脚印是被路人踩的。” 花谷胆子肥的很，丝毫不害怕，她夸张的摊开手，一副你骗不了我的样子。 “爸爸当花谷是很容易被糊弄的小孩子嘛，路人踩的脚印，轮廓才不会那么完整，那么清晰，只有故意踩人，还踩了好一会，脚印才能那样明显。” 花谷紧接着说道：“女孩子只有在很生气时，才会做出踩人举动，男孩子是不会做这样‘婉约’的事情的，爸爸不要狡辩了，高梨姐姐肯定因为什么事情，生了很大的气。” 北原贤人张了张口，心情半是欣慰，半是头痛。 欣慰花谷小脑瓜很聪明，头痛她却完全没用在正地方！ 小调皮蛋的推理有点意思，但可惜她遗漏了一点，脚印其实是柏木茉优踩下的，她忽略了存在第三者的可能性。 北原贤人也没有去解释，淡淡说道：“吃饭，别天天瞎想不符合你年龄段的事情。回答，你今年才几岁？” 花谷完全没有听进耳朵，一副努力破案的思考样子。 她稍作沉吟，立马恍然大悟。 “我知道了！” 她小脸渐渐严肃起来，语气凝重的问道：“爸爸，难道你们被雨宫姐姐当场捉奸了吗，脚印其实是雨宫姐姐踩下的？” 说完，花谷慢慢蹙起小眉毛，喃喃道：“这样一切就能说通了......但这下可麻烦了.....” 北原贤人愣了瞬，小调皮蛋瞎说一通，结果除了一位关键人物不同，竟然完全猜对了他今晚的经历......至少在醋意大发又怒火上头的百合同学的眼里，这条结论算是没有毛病吧。 避免小调皮蛋继续胡说八道，纠缠个不停，北原贤人干脆阐明道：“没有她的事，是另一个人。” “另一个人......花谷认识吗？” “你没见过。” “女孩子？” “嗯。” “同学？” “嗯” “爸爸和她关系很好嘛？” “一般中的一般吧。” “叫什么名字？” 北原贤人闭紧了嘴巴，他要是说出来柏木茉优，就凭那个“见色起意”找妈妈的小调皮蛋，待会她去翻一翻“峰高评美杂志”，恐怕他又得被多一个后备女朋友人选！ 花谷小脸狐疑的瞅着北原，想了想，说道： “爸爸是不是又在骗人，既然你和那个女孩子关系一般，排出朋友间打闹的可能性，那她为什么要踩你？以爸爸所处的学校环境下，花谷只能想到六种可能性，一，爸爸见色起意，非礼了人家，二，爸爸劈腿有了情人，被她当场捉奸，三，爸爸背后说人坏话，还是很严重的那种程度......” 花谷掰着小指头一一细数完，小脸诧异地抬头看向北原。 “但这些显然都不可能，所以她为什么要踩爸爸？” 北原贤人听得头都大了，这孩子哪来的这么多为什么，简直像个好奇宝宝一样。 “爸爸之前真没有对人家暗送秋波，让人家误会了些什么？” “哪来这么多为什么，我和她清清白白，吃你的饭！” 北原贤人放下筷子，视线警告的盯着女儿。 “世界之大无奇不有，你吃过的饭还少着呢，别以为会算几道高中数学题，就认为自己非常聪明，洞悉了世界真理，现在给我低头吃饭，明白？” 一瞧爸爸真要拿她开刀的架势，危险预警小天线呜呜传来警报声，花谷眼见不妙，见好就收，及时亡羊补牢。 她迅速收起盘在椅子上的小短腿，规规矩矩的坐正，双手叠在小腹前，含笑看着北原，一副温婉典雅的姿态。 “父上大人，请息怒，”花谷伸出筷子，左手托着右臂，举止优雅的夹起一块烧豆腐，送到北原贤人的碗中，然后她微微俯身，轻声说道，“父上大人，请品尝这块饱含小女心意的烧豆腐，如有过错，还望见谅。” 花谷悄悄抬头，瞟了眼北原，生怕还不够，她紧接着再补充一句：“花谷最喜欢爸爸了，是最喜欢！十个琴音姐和雨宫姐姐也比不上一个爸爸。” 北原贤人刚升起的那点火气立马被浇灭了，他没好气的瞪了眼女儿，这孩子油嘴滑舌，八面驶风，见风转舵，还厚颜无耻，小脑瓜转的飞快，幸好是个女孩，要是个男孩，以后要不就是出人头地，要不就是贻害无穷。 他瞥了眼碗里的烧豆腐，不置可否的淡淡说道：“吃饭吧。” 但还没过一会。 花谷眼瞧这会爸爸熄了火，又开始按捺不住了，小声嘀咕道：“既然那个女孩子跟爸爸关系一般，更不是情侣，还没有其他理由，那她到底为什么要踩爸爸呢......真是可恶！” 小调皮蛋仍旧倔强的想调查个水落石出，北原贤人装作没听见，自顾自的吃饭。 女儿天天八卦他的情史，问这问那，天天瞎想不属于她年龄段的东西已经够多了， 而且小调皮蛋知道的越多，问的越多，问题越刁钻，他越是头痛无奈。 “未来的我，总瞒着花谷很多事情，不止是隐瞒她，甚至是疑似疏远她，所以才造就了她喜欢八卦爸爸和好奇宝宝的性格......”北原贤人想到这点，不禁内心失笑，这算什么啊，也算是一种因果报应吗？ 他咽下食物，收回思绪时，花谷还在那一直嘀咕个不停，仿佛就是杠上了这件事，不搞明白不罢休！ “她为什么要踩爸爸呢......好奇怪，不是朋友，关系又一般，这种情况下，女孩子还做出那种暴力举动，当时肯定气急败坏了......但女孩子会气成那个样子，考虑到爸爸的性格，其它理由的条件都不太成立，只有她吃醋还说得通，但爸爸与那个女孩子清清白白，她又不可能吃醋......” “世界之大无奇不有...无奇不有...吃醋......”仿佛突然意识到了什么，花谷的嘀咕声戛然一止，旋即露出了坏坏的笑态。 她抬头望向北原，试探般的猜测道：“爸爸，那个女孩子喜欢高梨姐姐？她其实是吃高梨姐姐的醋，所以才会踩你？” 北原贤人去夹豆腐的动作一顿，内心轻叹了声。 “花谷。” “嗯！爸爸我猜对了吗？”花谷小脸十分期待的看着北原。 北原贤人放下筷子，后背往椅背一靠，他故作疲惫的长长吐了口气。 “今天爸爸走了很多路，又发生了很多事情。” “爸爸刚刚想起来，作业还没有动笔，不多，只有两张试卷和抄几段《论语》而已，但爸爸今天已经很——” 他话还没说完呢，花谷就脸色一变，她啪一声放下筷子！急忙跳下椅子，撒起小短腿，头也不回的朝客厅门口飞奔而去。 “花谷吃饱了！花谷要去睡觉了！是裸睡！还会锁门！爸爸不要打扰花谷休息！” 275 相武葵的大转变 次日下午，照例结束完每天下午的比赛，峰高的领队和参赛选手们离开棋馆赛场，登上归程的大巴车。 大巴车的第一排座，北原贤人拧开矿泉水瓶盖，转望向左侧。 相武葵与高梨絮风坐一起，她们小声讨论着当前的积分排名。 总之，只要接下来不出意外，三天后，峰高的校史上就要首次拿下高中生全国围棋大会联棋项目组的冠军头衔！ 北原贤人平淡地饮了口矿泉水，拧上瓶盖，倾听女孩子们的交谈声。 “葵，你早晨看到了吗，学校的海报墙已经在宣传你和北原同学的比赛成绩。” 从那小雀跃的语气里，显而易见可以洞察，高梨絮风的心情颇为美妙。她双手包裹着相武葵的小手，娓娓轻声说道： “淘汰战绩全胜，决赛循环圈七胜一败，唯一输掉的那场，还是因为我们缺席判负。” “而且今天早晨，”高梨絮风语气顿了下，仿佛想到什么有趣事情，轻笑道，“那个很古板的田中老师，葵知道吗？我们班的国语课上，田中老师一直在眉飞色舞地称赞你们俩，说给咱们峰高争光了呢。” “记得提前做好心理准备喔，等回到学校，说不定葵才迈进教室，立马就要被全班同学围观起来呢。” 相武葵一副心不在焉的样子，只是简单的轻“嗯”了声。 北原贤人侧目观察她的气色，似乎并非感冒没痊愈，精神不佳的缘故。 应该说那孩子，她根本不关心自己在班里的“等阶”或“地位”吧，就算默默无闻，不那么受欢迎。 恰时，不知什么原因心事重重的相武葵，她也转头看了过来，与他目光对接。 北原贤人顺势打招呼问道:“昨晚做噩梦了吗？” 相武葵摇了摇头，“没有，下午你们走后就躺下了，那晚睡得很香。” “那就好。”北原贤人点了点头，没再多言，他收回视线，无聊地等待大巴车开动。 他知道，那孩子的童年经历十分不同寻常，心结很深，但他更清楚，那并非他能轻松剪掉的疙瘩。 “抱歉，我自己那些神秘的，离奇的，更棘手的未来，都还摸不清楚，哪有空闲再为别人奋不顾身......希望高梨最后能成功帮到你吧，以我的能力和处境，也只能尽力地，做一些力所能及。”北原贤人无声喃喃，心里很清楚，自己能力界限在哪。 相武一隆曾经拜托过他，希望他在学校里，力所能及的照顾下相武葵，还隐晦许诺过，以后有事情，他可以联系相武家。 当然，就算没有这种利益上的考量，他出于对那孩子的同情心和朋友关系，也会力所能及地去做的，只是他很明白自己的处境情况和能力范畴，分得清主次。 “北原...前辈。” “嗯？”北原贤人收回思绪，闻声看去。 相武葵眼睛看着北原，表情十分平静地说出了一句令北原贤人大为惊诧的话： “等比赛结束，每天下午放学，我还能去学生会办公室吗。” 北原贤人始料未及的愣了瞬。 刚才那孩子一副心不在焉，心事重重的样子，难道就是在想这件事？ 而且相武葵这句话不是冲高梨说的，是冲他问的。 相武葵现在在询问我的态度......北原贤人眼神十分诧异地看着她，她不是从来只黏着高梨絮风身边四周转吗。 高梨絮风同样表情有些意外，她看了看葵，又抬头望向对面，旋即心中有所领悟。 当一个女孩子对男孩子说“我能不能每天都去有你在的地方”类似的话语，总含带着丝丝缕缕“表白歧义”，很容易引人遐想，但葵可不是那个意思。 似乎，葵的心里，终于渐渐“接纳”了北原同学这个朋友......高梨絮风轻轻抿起双唇，忍俊不禁，等待北原贤人怎么回答。 事出突然，北原贤人完全没有预料到相武葵问他这种话。 他稍作斟酌，以自己对相武葵的平常了解，倒没有误会那孩子的意思。 他语气故作惊讶说道：“可以啊，为什么不能去？峰高的学生会办公室随时欢迎你。” 北原贤人转望向高梨，将讲述人接力给她，“我想我们的学生会会长，也是这么想的吧。” 猝不及防之下的含糊回答呢，不过看样子，似乎北原同学也不想袖手旁观......高梨絮风默契地眨了眨眼睛，收下接力棒，低头对相武葵笑道：“不只有每天下午，只要葵想，早晨也要记得。” 当两方都给出了肯定的回答，仿佛达成了什么协定一般。 相武葵稍稍挪了下小身子，朝北原一脸认真地点了点头。 “北原前辈，你可以坐过来吗，我和欧内酱的那边。” 那边？北原贤人移动视线看过去。 “意思是我坐左边，高梨坐右边，她想坐中间？” 他心里有些迟疑，一共才两张车座，男女一起挤着坐，这样不太好吧。 高梨絮风左右看了看稍显局促的两张车座，三个人坐一起，确实比较拥挤，而且也不太“像话”。 高梨絮风神思犹豫了下，转念想到，葵难得又接纳了一个新朋友——这证明自己之前的努力，确实起到了作用！——以往那孩子可是谁都不愿接触的，而现在，葵居然鲜见的要与大家坐在一起，这是一种良性表现，还是应该答应。 “北原同学坐过来吧，葵的个头比较...娇小可爱，我只要稍稍靠外一点，三个人也不是那么挤的。”高梨絮风顿了下，语气开玩笑的说道，“北原同学该不会认为我很胖吧。” 北原贤人欲言又止，被高梨开玩笑的说辞堵住了下一句，他移动视线，看向最里面高梨和葵让出来的空隙。 高梨都那样说了，他还能说些什么，否则就真认为人家很胖了！ “唉，算了，毕竟这个要求也算是举手之劳，不过分。”北原贤人内心轻叹了声。 “那就打扰了。”他不大好意思的起身走过去，接着动作不太自然的坐到靠窗位置。 北原贤人转头看向胳膊紧挨着的相武葵，以及右侧的高梨，又看了看自己......心里不禁犯嘀咕：要是让百合同学看到这一幕，那家伙心情真的会原地爆炸。 当他落座后，高梨絮风的坐姿稍显拘谨了些。 她悄悄侧目，瞟向两侧车窗外的世界，心情顿时变得忐忑又紧张起来。 万一被路人看到三个人这样子，应该会被误会什么吧！ 这么想着，高梨絮风不经意地微微垂下头，像是遮掩内心的纠结和羞意，两根玉白的食指不停上下触碰。 咔嚓，大巴车第一排座的光线忽然黯淡了些许。 高梨絮风闻声看去，是北原同学默默拉上了窗帘。 北原贤人转头向她说道：“下午光线有些刺眼，这样可以吗？那边要不要也拉上窗帘？” 很体贴，很正派呢......高梨絮风回过神，莞尔笑道：“谢谢，是有些刺眼呢。” 276 间谍暴露了？ 大巴车距离学校门口只剩一个红灯路口时，北原贤人托词避免被同学误会，及时撤离了两位女孩子身边，独自落座。 过会停车，万一柏木茉优前来“接机”，再被她亲眼目睹到三个人挤在一起，那女人还不得跟他挣命！ 大巴车驶进校园，渐渐停稳。 掀起一角窗帘，北原贤人瞟了眼外面，意外地没有发现某位金发女生的身影。 默念了句“眼不见为净”，北原贤人收拾齐全东西，起身下车。 得知了学校海报墙，已经开始宣传他的联棋战绩，他稍作斟酌，没有回教室先拿书包，而是与两位女孩子一起沿着体育馆侧路，去往学生会办公室。 穿过树林，途径一片姹紫的小花圃，走至静谧的木屋门前。 北原贤人推开门，游荡着金色浮尘的屋内，空无一人。 依然没看到某位金发女生的身影。 北原贤人微微蹙眉，有些异常，那家伙可是比相武葵还要黏高梨，不能说形影相随，只能说寸步不离。 他心里忽然有种将要出事的预感。 能把那个家伙，第一时间就引开高梨的身边的事情，绝对不是一般事件。 下午阳光正盛，室外蝉鸣嘈杂。 濒临暑假，学生会近期清闲得很，高梨絮风坐在长桌首端，北原贤人坐在首座的左手侧，相武葵依次坐在他后面，但很快，相武葵就挪了位置，她搬起椅子，摆到北原和高梨的中间位置。 规规矩矩的坐下，两只小手叠在腿上。 相武葵转头看向高梨，高梨姐姐拿着一支笔，思维发散地在本子上随意勾勒，好像在画画？ 她接着转头看向北原，北原前辈右手握着手机，在浏览历届围棋大赛的棋谱？ 没有开口打扰，也没有迷糊发呆，相武葵只是安安静静地坐在两人中间。 要说原因，她也说不明白。 但是，只要自己能跟在高梨姐姐身边，自己心情就会很安宁，很放松。 后来，她受风寒而感冒那次，北原前辈和高梨姐姐来家里探望她。 自从那天开始，不知道为什么——或许是习惯了北原前辈的存在？又或许是许多次噩梦的缘故？反正自己也想不清楚——她忽然发现，如果高梨姐姐和北原前辈能在一起陪她，自己心情就会变得更安宁，更放松，而如果少了其中任何一个人，她心里又总有一种失望和不满足的奇怪感受。 咔嚓，学生会办公室的门被推开了。 北原贤人闻声望去，一位披露金色长发的高个女生走进入室内。 她澄碧的眸子首先投向长桌首座的高梨，然后又淡淡地瞥了眼北原，抬手将一本杂志扔到长桌上。 北原和高梨的视线被桌子上的杂志吸引而去。 纯白封面，封面上连一个字都没有，神秘又奇怪。 北原贤人暗道不好，这本杂志里面的秘密内容，他心里再清楚不过。 峰高那伙不正干的男生群体们的“杰作”！ “奇怪的杂志，柏木同学，这是你自己印的杂志？”北原贤人故作惊讶问道。 柏木茉优余光瞥了北原一眼，没有说话，北原贤人继续维持好奇表情，不露马脚。 唰，唰，高梨絮风摸起杂志，随手翻阅两页，微微蹙起了眉尖，表情旋即认真起来。 她抬头问道：“茉优，这本杂志哪里来的？” “社团楼，桌游部，”柏木茉优静静解释道，“茶道部的一位女生提议玩跑团游戏，于是到桌游部借游戏盒，桌游部的社员们没有藏好杂志，被她临走前注意到了，然后她就跑来找到了我。” 终于还是来了，来得很突然，不过好在我和菅原部长早就做好过心理准备......北原贤人默默倾听着，内心已经在迅速思考对策。 虽然最近的安逸日子一直风平浪静，但他始终没忘记自己的隐藏身份。 表面上的学生会书记，会长的秘书；实际上的男生内部群体的五位神秘领导人之一，潜伏到“女子学生会”的男生间谍！ “以菅原部长的灵通眼线，他应该早早收到消息，有了应对方案。我只要一如往常，不要显露出异常举动，并且紧跟第一前线，找机会随时传达消息即可。”北原贤人考虑好行动方案，转望向高梨。 “杂志是什么内容？”他也随着蹙眉的高梨絮风，作出一副认真郑重的样子。 高梨絮风微微叹了口气，将杂志轻轻推到北原的面前。 “北原同学，你高一那年休学在家，可能不知道，我们学校有一部分男生很过分，他们私下擅自评论女生样貌，列出排名，印刷成杂志，暗地里偷偷流传，学生会一直都抓不到他们，”高梨絮风顿了下，补充道，“我们这一级，这已经是第二次了” “抱歉，我就是他们的‘保护伞’，只不过因为其它原因才选择加入。”北原贤人心中暗道，目光投向桌子上的杂志。 这本杂志他已经粗略翻过两次，与上一版的12345数字排名不同，新版杂志是abc的分类排名，最高是s级。 “的确很过分，”北原贤人一页一页翻动，慢慢拧动眉毛，“暑假前这段日子，学生会终于有事可干了。” 他合上杂志，抬头看向高梨，余光却注意到，柏木茉优一直在静静盯着他看。 难道百合同学在怀疑我？......北原贤人心生了警惕。 “桌游部，”高梨絮风喃喃了句，她挺直腰杆，环视大家一圈，语气认真说道，“虽然上一次让他们逃掉了，但这次我们终于发现了线索，务必要抓到他们！” “只是......”她话语一顿，看向北原，语气有些担忧，“北原同学，你之后还有......要紧的事情吧。” 北原贤人了然，高梨的指的是名人头衔战，名人头衔战对他意义重大，她不想因为这件事令他分心。 心里忽然有种抱歉的心情，高梨一直想抓住的那些可恶男生，然而幕后领导人之一，却是她的秘书，要好的一位朋友。 北原贤人内心轻叹了声，无奈心道： “要怪就怪百合同学吧，如果不是她咄咄逼人，妄想支配我，我怎么会站队到你们的对立面。” “没事，”北原贤人摇了摇头，“那件事还有两个月，况且在学校里我也静不下心，迟早要到暑假，才能完全投入状态。” “而且这次免不了与男生打交道，女孩子总有使不上力的地方，有我在能方便一些。” 高梨絮风轻轻吐了口气，北原同学既然都这么说了，她也无法再劝解，况且以她对北原同学的印象，这种可恶的事情，北原同学也一定不会袖手旁观。 “那就拜托了。” 北原贤人点了下头，余光扫去，百合同学仍在静静地盯着他。 277 柏木茉优在表演 还在一直盯着我，那女人到底想干什么，她不怕被高梨察觉到异常？ 虽然不清楚百合同学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但也不想再继续被动下去，他干脆挑明了问道： “我脸上沾上了什么东西吗？”北原贤人移动视线，正视柏木。 高梨絮风也转移了目光，看向自己的好闺蜜，她也注意到了，茉优始终在静静注视着北原同学，有些奇怪。 她脑海忽然闪过一个猜测——茉优总不可能是在怀疑北原同学吧。 高梨絮风内心旋即否定了这个荒唐猜测，至少以她对北原同学的了解——私下里偷偷给女生们制定排名，并且印刷出不可见人的杂志，北原同学的为人，不可能做这种可恶事情。 柏木茉优姿态不变，语气也不含感情色彩，“没有，只是感觉，北原同学今天有些‘不一样’。” “不一样？”北原贤人作出一副没听懂表情，“哪里不一样？” “只是感觉。”柏木茉优语气淡淡地重复道说。 怪声怪气，装模作样，意有所指......北原贤人维持不动声色，心里已经明白了那家伙又想搞什么猫腻。 说什么“只是感觉”，纯粹是胡说八道，其实是在表演！ “那家伙可能发现了什么线索，怀疑我，就是那些峰高不正干男生群体的一员。”北原贤人的目光对视着柏木，头脑里迅速理清了思路。 “她之所以阴阳怪气，意有所指，装模作样的一直注视我，是要给高梨的心里种下一颗怀疑我的种子，以在未来揭发我的时候，给高梨一个能够接受的心理准备！” 原本安安静静坐在椅子上的相武葵往前挪了挪身子，她抬头望向柏木茉优，小脸认真说道：“北原前辈和以前一样。” 柏木茉优没有理会，只是余光斜视了一眼相武葵。 这条小跟屁虫最近天天黏着絮风转来转去，还一口一个欧内酱。 不过她心里很清楚，絮风只是把这个孩子，当做半个妹妹看待，对她毫无威胁，所以她才无动于衷。 看现在的情况，这孩子居然又跟那个混蛋走到了一块。 北原贤人心里也颇为意外，相武葵居然还能站出来替他说话。 若是陪百合同学继续去纠缠“今天的他正不正常”，只会落了那家伙的圈套......北原贤人转看向高梨，中断这个话题，提议道：“时间紧张，最好抓紧时间去桌游部，别给他们串通口供的机会。” “对！”高梨絮风迅速直起腰，转头看向茉优，眼神渐渐严肃，“事不宜迟，我们现在一起去。” 柏木茉优没有立即表示，还在表演，她继续注视着北原，三秒过后，她才一言不语地起身，静静朝门口走去。 刚走到门口，高梨絮风步伐一停......假如茉优真的怀疑北原同学，她又为什么怀疑北原同学呢，高二开学的时候，北原同学的神奇事迹，茉优可是听说过的。 高二开学第一周，北原同学竟然就被女孩子告白了六次——其中有三位女孩子，还是杂志里“榜上有名”的高分女生，北原同学却全都发了好人卡——之后，北原同学就被三年级的前辈们起了一个“神奇后辈”的外号。 这样的男生，又怎么可能做出那种色眯眯的可恶事情。 高梨絮风转过身，视线投向长桌，相武葵仍然在安安静静的坐在椅子上。 她心里喃喃道：“又一次出现了，茉优知道，北原同学也知道，但只有我不知道的事情......体育祭那次也是，两个人在出租车上吵架那次也是，这此次也是，真的太奇怪了。” 两位要好的好朋友，彼此心怀某个秘密，一起默契的隐瞒着她。 而且那两个人的关系，说好嘛，似乎也谈不上好，说坏呢，却也看不出坏的迹象......像是逢场作戏？说不上来的奇怪。 她心里真的奇怪极了。 尤其是这一次，茉优还表现得十分明显，简直像是刻意表现给她看的一样...... 高梨絮风收回思绪，视线聚焦于长桌旁的一张椅子，忽然说道：“葵，你也一起来吧。” 坐在椅子上的相武葵望向门口。 “可以吗？这是学生会的事情，欧尼酱，我也可以一起吗？” “可以，”高梨絮风轻轻点了下头，“葵只要跟在我身后，悄悄旁观就好。” 相武葵当即跳下椅子，小跑到高梨的身边。 高梨絮风转身回看门口，北原同学和茉优已经先离开了。 她收回视线，迅速蹲下身子，语气悄悄说道：“葵，还记得体育祭上，我嘱托过你的事情吗？” 相武葵回忆了片刻，仰起头说道： “暗中观察北原前辈和柏木前辈的异常行为，然后向欧内酱汇报。” 高梨絮风点了下头，补充说道：“但不能跟踪他们，平常大家在一起的时候，多多替我留意一下就好。” “记住了欧内酱，这次也是吗？” 高梨絮风唇齿轻启，心里踌躇了一会，小声说道：“以后也是。” ......... 穿过树林，四人沿着体育馆侧路前行，一路来到社团楼的二楼，停在桌游部活动室的门外。 还未进门，屋内愤懑的男人呵斥声，就已经刺破木门，清晰传入四人的耳中。 “那本杂志到底是哪来的！麻生，你给我说实话，是你的杂志吗！” 门另一面传出委屈的男声：“部长，真的不是我，我真不知道咱们社团里怎么会有那种杂志。” “那它怎么跑到我们活动室里来的！难道还能是别人恶意栽赃我们吗？！” 另一位冷静的男声：“部长，你先冷静下，说不定真有这种可能，杂志或许是别人落在我们活动室里的。” 北原贤人转头看了看高梨，又看向柏木。 三人相视一眼，心里瞬间明白，过会要面对的解释了。 北原贤人内心微微松了一口气，看来菅原部长已经安排妥当。 门里面的对话，响起得实在太巧了，其实是刻意喊给“还未进门的审问官们”听的吧。 这一刻，他忽然很想回头看看。 指不定，教学楼的天台上，就有一个人悄悄猫在墙后面，双手端着望远镜，偷偷观察他们，暗中通风报信。 只不过，某位金发女生现在演都不演了，已经明牌向他发起怀疑，最好还是不要有“过度表现”的举动！ 北原贤人转向柏木，无所谓地耸了耸肩，示意她“你和高梨大可以首先进门，我不急。” 柏木茉优率先迈步，伸手一把推开门。 随后，柏木茉优进行了一连串的轰炸式质问。 过程中，三位桌游部的男生各司其职。 部长同学，他全程捣胸顿足，火冒三丈，反复审问两位部员，淋漓尽致展现了一位持正不阿，不徇私情，宁可铁血牺牲自己的部员，也要秉公执法，留一个清白的正派形象。 被怀疑的麻生同学，他全程委屈至极，抱屈含冤，就差趴在地上，哭天喊地的叫冤枉！ 而剩下的那个男生，他一直在唉声叹气，不停劝说部长冷静下来，千万别冤枉了麻生同学，毕竟这是关系一个人的学校生涯的大事！一旦发生冤假错案，那就再也无法挽救了！ 北原贤人也察言观色，恰时的站出来唱黑脸，他沉着脸，一通吓唬，告诉他们，如果再不承认，一旦闹到年纪办那里去，事情就大了，会被记大过！ 然后毛用也没有，又重复一遍刚才的剧情。一个人火冒三丈的审问，一个人委屈的不停喊冤枉，一个人劝大家冷静，千万别错怪了好人！ 就这样，毫无意义的十五分钟过后，高梨与柏木沉默了会，四人退出了桌游部。 离开桌游部活动室，四人沉默地站在社团楼的大台阶上，线索就此中断。 杂志到底是哪来的，谁也不知道，只知道是“突然出现”在桌游部。 到底真不真，假不假，北原贤人不知道，反正他十分放心的知道，这一趟可算是白来了。 柏木茉优仍然平静面貌，高梨的样子有些失望，北原贤人也有模有样的一副失望表情。 安静了一路的相武葵仰起头，提议道：“欧内酱，可以派学生会陈冠，挨个搜查每个班的男生书包。” 北原贤人微微叹了口气，“没那么简单的。” 说完，他便遵循不可过度表现原则，闭口不言，剩下的交给高梨去解释。 高梨絮风渐渐回过神，她蹲下身子，笑着对相武葵说道： “葵，我们是能这么做，但不到万不可以的情况下，最差的情况下，最好不要这么做。” “就算我们人手够，也能绝对保证，搜查过程中不会打草惊蛇，泄露消息，并且最终能搜到线索，这样倒还好，学生会能有一个交代，”高梨絮风语气顿了下，微微轻叹了口气，“可一旦找不到收获，事情就要变麻烦了，不仅彻底闹大了事情，还会引起全体男生的众怒，甚至还会发生一系列难以预料的严重后果。” 不搜还好，部分女生群体，只会轻微到中等程度上的不满和抱怨，不至于将矛盾彻底爆发，但一旦搜查后，再没搜到，那就是完全引爆了炸药桶！ 北原贤人默默心道：“而且这样闹大了，最担心的其实是学校，自从学校迎来了一位大明星钢琴家，又经历了《明日乐队》，峰高已经名头大热，成为社会的一个小焦点，如果一旦闹出恶劣的负面事件......其实学校最不愿看到那一幕，无论在哪，无论哪个学校，都是一样的。” 相武葵不理解地摇了摇头，高梨絮风只是微笑地揉了揉她的头发，没有再解释。 其实私下给女生的颜值做排名这种事，说大不大，说小也小。 北原贤人自己知道的，就有不少授学校官方允许的学生选美比赛呢，同样会印刷成杂志，并且在校内和外界售卖。 谁让岛国的私立学校太多了，除了中小学阶段，岛国的公立学校多一点，到了高中和大学，私立学校的数量就超过了公立学校，各学校的校规和制度也不尽相同，主要看董事会的态度。 北原贤人叹了口气说道：“我去一趟洗手间。” 赶紧去通风报信！说不定真有全校搜查的可能性！ 虽然他们应该早有准备，但保险起见，还是要再提醒一声，提高些警惕心。 两分钟过后，北原贤人不动声色的回归，高梨和柏木仍然在沉默，她们果然没敢狠下心进行全校搜查。 他刚落住脚，柏木茉优就又光明正大的盯向了他。 毫无顾忌地注视着，柏木茉优平静开口说道：“北原同学，我有私事找你，跟我走一趟。” 北原贤人余光暼去一眼，这家伙演得还真卖力，这是要给自己加戏，来一出临场发挥？ 不变应万变，正好瞧瞧你到底要玩什么把戏.......北原贤人姿态淡定说道：“可以。” 278 你可千万不要吃醋 社团楼前的校园。 个子很高的金发女生带路，短发男生落后半步，沿着石板路，两个人朝体育馆方向走去。 “欧内酱，要去看看吗？”相武葵转头看向高梨。 高梨絮风留在原地目送，这次事情很奇怪。 她原本以为，茉优和北原同学应该会用一种比较隐秘的方式，偷偷瞒着她，谨慎地悄悄交流信息——她甚至都提前布置下了应对措施，早早就找了一位小间谍——但现在，事情出乎她意料，茉优竟然是以非常直接的方式，光明正大地叫走了北原同学。 “到底是什么事情，一定要在现在，而且必须避开我，才能说？......茉优该不会真在怀疑北原同学吧。”高梨絮风无声喃喃。 她回过神，转向相武葵，摇了摇头说道：“不用去了，会被发现的。” 另一边，带路的柏木茉优渐渐落住脚，北原贤人也跟随她停下。 两人并没有走远，只是走开了大概五十米距离，依然清清楚楚暴露在高梨的视野中。 他余光瞟去一眼，高梨在远远望向他们。 “找我干什么，说吧。” “我知道是你。”柏木茉优目光聚焦在北原的表情上，静静说道。 北原贤人神情不为所动，他又不是被吓大的，要是这家伙真有确凿证据，早就去状告高梨，全盘托出，把他撵出学生会了。 他也懒得解释，那家伙估计已经认定是他，解释统统都是废话。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要怀疑我，不过，”北原贤人话锋一转，语气很不客气，“呵呵，暗恋自己青梅竹马的柏木同学，如果你手里攥着证据，就赶快去找你的心上人告状，看高梨同学她信不信。” 柏木茉优被他一刺激，心情顿时恶劣许多，她知道，那个混蛋是故意这么说，防止她偷偷录音。 她平淡说道：“不太巧，我有了关于你的一些小发现。” 北原贤人没再出声，他已经讲的够明白，也是避免那家伙真在录音，事后再恶意剪辑。 但他总感到有点不对劲。 这一次，可以说，百合同学连演都不演了，她当着高梨的面，堂而皇之的叫走他，结果只为了说这些废话？ 很鲁莽，那家伙不可能这么傻吧，只会打草惊蛇，平白使敌人心生警惕......北原贤人注视着柏木，内心开始思索。 短时间内，他只想到了两种比较说得通的解释。 一是，她之前屡战屡败，已经厌倦了那些糟糕经历，打光了班底，没资本再耗下——可能还有所耳闻，他将要参加名人头衔战，一旦比赛后，他“功成名就”，那时候她就惨了，未来可欺！——所以这一次，她孤注一掷，寄希望毕其功于一役来翻盘，干脆把事情摆到桌子明面上，硬着头皮，拼搏最后一场。 二是......引蛇出洞？ “她怀疑我，可却没有确凿证据，也找不到能拉我下马的线索，所以才故意打草惊蛇，泄露出消息，来吓唬我一通，看我之后会如何行动，慌忙之中又会不会漏出马脚，给她机会！”北原贤人越想越觉得就是这样！ “既然柏木同学固执的认定是我，我还能怎么去解释？”北原贤人无所谓地摊开手，矢口否认，“所以呢，你到底想怎样？” “三天内，你去找絮风，自己申请退出学生会。” 北原贤人仔细研读她的表情，分辨这是她的真实目的，还是麻醉他，令他放松警惕的骗话。 看不出东西，北原贤人移开目光说道：“随便你吧，反正我身正不怕影子斜。” 话已至此，已经没什么好说的，柏木茉优熄灭了继续谈判的心思，转身返回，北原贤人不慌不忙的跟上。 路上，两个人的表情都维持着平静，看不出什么端倪，就像真的谈了一件无足挂齿的私人小事，一切风平浪静。 只是......北原贤人瞥了眼身边的高个金发女生。 那家伙到底是在吓唬他，还是真掌握了某条线索？ 区别在于，他要不要做些防范措施。 如果单纯在吓唬他，自己完全可以置之不理。 但是，万一，她果真掌握了某条意想不到的线索，如果自己始终无动于衷，北原贤人心里真有些不放心。 可他一旦做了，再被百合同学察觉到痕迹，反而给没有头绪的她，主动将线索送上了门。 “不好对付啊，赤裸裸的阳谋，把选择难题抛给了我。”北原贤人内心摇头失笑，那家伙吃一堑长一智，越来越不好对付了。 北原贤人打算等回家，认真回溯下记忆，回想他与百合同学所有的经历细节，仔细分析任何一个可能暴露身份的表现，再做决定不迟。 一丝不漏的回想过去的事情，对于别人来说很困难，几乎不可能，但对他来说，很简单。 高梨絮风依次看了眼两人，她眨了眨眼睛，语气像开玩笑似，打趣说道：“到底是什么秘密呢？两个人竟然要悄悄走到一旁，偷偷瞒着我去说，嗯......总感觉，你俩的关系，怎么比跟我还要亲密。” 北原贤人转向她，同样开起玩笑，煞有其事地说道：“确实是个天大的秘密！只有我和柏木同学才能知道，高梨同学可千万不要吃醋。” 高梨絮风掩口莞尔一笑，“哪里，你们就大胆的放心吧，我肯定不会吃醋的。” 仿佛赶紧制止事态继续发展一般，柏木茉优立即开口说道：“只是一件私事拜托北原同学，没有多么复杂，絮风不要误会。” 相武葵挨个看了看三个人，小小的心灵，大大的迷惑，明明三个人都是各怀心思，互相隐瞒对方，但为什么见面时，却总能面不改色的用玩笑去掩饰，是怎么做到的啊。 大人们的世界，真是完全不懂呢。 北原贤人:“这里太热，回学生会再说，我觉得那本杂志的线索还没有完全断掉。” 他心里非常明白，这一次就是百合同学主动挑起的决战了，以后在高梨的面前，他俩再如现在这样虚与委蛇、逢场作戏的次数，将要屈指可数。 ...... “欢迎回家，您辛苦了。” 推开门，软蠕蠕的声音飘入耳朵。 北原贤人低头看了眼端端正正跪坐在玄廊门口的水手服小萝莉，无奈地摇了摇头，关上门，褪下鞋子。 “等一等，爸爸。”花谷叫住他，笑嘻嘻地张手扑进他的怀里。 嗅嗅，嗅嗅.....花谷钻进爸爸的怀里，不停耸动小鼻子。 北原贤人眼角微微抽动了两下，接着一记手刀落在女儿的小脑袋上！ “没有女孩子的香气！别闻了！” “刚才没有，现在有了，”花谷嘿嘿笑着后退两步，刻意地撩了头发，飞来一个揶揄眼神，“我们去吃饭吧，热水也已经烧好了喔~~” 北原贤人气得咬牙，这只小调皮蛋实在是无法无天，明摆着刻意戏弄他。 他拎着学生皮包走进客厅，花谷小步伐活跃的蹦蹦跳跳跟随，父女俩一起落座厨房旁的餐桌。 北原贤人没有跟小调皮蛋算账，他用筷子清理盘里鱼肉的鱼刺，抬了下眼皮问道；“在门口等多久了？” 说起来，女儿天天跪坐在玄廊门口等他回家，凡是父女俩独居的时候，她一次都没落下过。 他还一直不知道，这孩子是算好了他回家的时间，还是每次提前许久就去跪坐在那。 花谷想了想，“是概率分布。” “概率分布？”北原贤人很惊讶，听起来像是统计学里的知识？ “嗯......稍等一会爸爸。”花谷跳下椅子，飞奔出客厅，旋即传来噔噔上楼的小脚步。 不一会，花谷就抱着一个本本跑进客厅，跳上椅子，将本子交给他。 北原贤人颇为好奇的接过来，打开。 翻阅几页，他看到了好几个复杂的函数图像，还有稀奇古怪的数据模型和公式，他甚至都看不懂那些内容。 最早的数据是“爸爸早于6点前的回家次数”和“晚于6点前的回家次数”，但这一页的数据结果已经废弃不用。 再翻几页，又是密密麻麻的数据映入眼帘，“进入学生会之后，爸爸所有的回家时间”，下面画着函数图像和数据模型，这些数据也已经废弃不用。 继续翻几页，最新的数据是：“爸爸有自行车后的所有回家时间”。 “结论是，爸爸六点前回家的概率是0.87！其余概率基本都是晚于六点四十分！”花谷昂着小脑袋，一副“还不快来夸我”的样子。 北原贤人合上本子，倒真有些惊讶。 他最开始的回家时间数据， 加入学生会后的回家时间数据， 加入学生会后并且有了自行车后的回家时间数据， 全都被女儿记录的清清楚楚，并通过公式计算出了概率。 “厉害，很厉害，你自己学的？” 花谷心满意足的点了点头，“从网上搜索别人录制的大学课程视频，这还是最简单的一种概率题，但学起来可难了呢！最早的时候，花谷可是花了十几页都是用来做题测试！” 北原贤人沉思了会，只是计算回家时间概率的话，应该有更简单的算法吧？ 他瞥了眼心满意足又满脸写着骄傲的女儿，八成是小调皮蛋故意学习更高深的知识，好好展示下自己聪明的小脑瓜，然后就等这一天他来问呢！ 北原贤人没有拆穿女儿的小心思，配合的笑道：“厉害，很厉害，我家女儿真聪明。” 虽然某种意义上是“用心不良”，但女儿为了他，努力起学习复杂难懂的知识，这种心意，北原贤人还是非常欣慰的，应当鼓励！ 279 这次一定要抓住你！ 夜深了。 北原贤人静静躺在床上，凝望漆黑天花板，回想自己与柏木茉优所有经历，寻找可能暴露自己特务身份的线索。 “没有，真的没有。”他无声喃喃。 “当初在栗山的举荐下，我不顾她阻碍，执意加入学生会......那是为了优秀生奖学金，因为缺钱，所以加入学生，因果逻辑再正常不过，她不可能因为这一点就斩钉截铁的认为我与那些不正干男生是同一伙，是潜伏进来的间谍特务。” “乐队比赛期间，我与她没有几次交流，也从未联系和利用过，那些不正干的男生群体，同样找不到所谓的铁证。” “只有体育祭那次，我正式加入了内部男生群，成为了五位幕后的领导人之一，让人监视过她，但也只有那一次，并且那一次，全程还是由菅原部长，间接的，隐秘的，通过手机告知我，我一直从未亲自插手......还是找不到能暴露身份的地方。” “知道我身份的人，只有栗山和菅原，以及另两位幕后领导者；包括我在内，内部男生群的成员，昵称全是各种奇怪的代号，大部分人谁都不知道是谁，更不知道我们五个的身份，不可能露马脚。” 北原贤人思来想去，越想越觉得，百合同学是在故意吓唬他！ 他抱着薄被子，翻了个身，心里仍不放下。 “还是不放心，再换一种思路想想......如果是更早之前呢？” 北原贤人脑海里继续回溯记忆，渐渐地，眼皮开始打架，都快要睡着了。 直到流淌地记忆画面，缓缓定格在他和柏木茉优初次相见的那一幕，原本困倦眼皮顿时瞪大，表情也僵住了。 北原贤人一个激灵，立马从榻榻米上坐了起来。 没错，就是那时候。 其实说起来，他最先认识的人，不是高梨絮风，而是柏木茉优。 北原贤人心脏怦怦直跳，心有余悸，他想起来了。 最早，乐队比赛的前夕。 那时候乐队严重缺人，菅原部长和栗山也是俩鬼才，妄想把雨宫雅柊拉进乐队，还傻傻想出了一招“美男计”，他本着磨洋工的打算，出工不出力的答应了下来，但压根就没打算去实施什么蠢到家“美男计”。 但当时下午放学，班主任来教室找上了他，希望他能担任雨宫雅柊的学校向导，带她熟悉校园环境。 他为了奖学金和免学费，还有一些其它考虑，也就硬着头皮答应了。 就这样，他和雨宫雅柊一起离开教学楼的时候，巧合碰上了正在带部团活动的菅原部长，然后一切就被误会了，以为美男计奏效了！ 菅原部长立马行动了起来，先是不知从哪拉来一伙乔装打扮的杀马特，又安排了几十位观察四周的路人演员，以及一架升空的无人机，大阵势搞得简直像拍电影一样——临时设计了一出英雄救美的狗血剧本。 可计划正在进行时，他完全不肯配合，果断拒绝，最后这件事也就不了了之。 可谁都没想到，就在临近结尾，不速之客突然杀了出来，差点当场逮住所有人......也就是那时候，他第一次认识了金色长发的混血儿，副会长柏木茉优，百合同学。 “没错，就是那时候。” 北原贤人轻语，已经知道了，百合同学究竟掌握到什么线索。 “不同于往后的我，一直对她十分警惕......其实我和她第一次相见的时候，恰恰就是对她防备心最弱的一次，也只有那一次。” “一个能查找和搜集起大量资料，再将信息有条不紊的规划、排版、矫正，然后设计成一款评美杂志，并且筹集好资金，将其成批量的印刷出来的组织，绝对不是一个小组织。” “而当初能在学校里，安排一次拍电影般的大阵势的男生......百合同学没有理由不去怀疑他，是那些不正干男生群体的幕后领导人。” 他微微叹了口气，彻底想清楚了。 “她不是在主要怀疑我，而是，她更怀疑菅原部长......而我，只是因为与菅原部长走得很近，所以被她顺带怀疑的一个人。” ...... 次日下午。 北原贤人久违的前往风纪委部。 这次已经是他与百合同学的决战，自己也该去探望下老部下们，说不定会有用到的时候。 驻足风纪委部的门前，他推开门，屋内只有一个女孩子，她趴在窗前桌子上，枕着胳膊，呼呼睡大觉，旁边还有一只黄色的小奶猫在陪睡。 北原贤人看到她就颇感头疼，小林凉花。 一个天天熬夜打游戏的网瘾少女。 一个能够堂而皇之说出“睡觉这种事只要交给上课就好了的”笨蛋！ 他走上前，食指关节敲了敲桌子，小林凉花迷迷糊糊的抬起头。 “部长？” 北原贤人眼皮微微抽了下，他早就退位，不再是风纪委部的部长，看来这个笨蛋早就忘了。 “其她人呢？” 小林凉花困倦地揉着黑眼圈，“铃木同学带人出去巡逻了。” 北原贤人面无表情的纠正道：“不是铃木同学，是铃木部长，我已经调职了，她现在才是风纪委部的部长，你脑子里整天都在记什么。” 他话音刚落，没想到，小林凉花忽然站起来，她张手往前一抱，隔着桌子，紧紧抱住他的腰，一副宁死不撒手的气势，委屈地叫喊道：“部长，我的游戏卡带盒什么时候才还给我！” “兜里已经没钱了！已经买不起游戏了！还有三盒游戏没玩呢！求求你了部长，我错了，快还给我吧！” 突然这一出，北原贤人都愣住了。 上一次体育祭，他和百合同学即将开战的前夕，他抽空来到风纪委部，战前整顿士气。 结果他就无语发现，那个笨蛋私下偷养宠物，还没拿到室内饲养动物申请！属于严重违纪！ 他严厉训斥了小林凉花一顿，作为惩罚，没收了她的游戏卡盒，但前手刚拿走，小林凉花立马撒了疯，突然往地上一扑，死死抱住他的大腿，说啥也不撒手，苦苦哀求还给她。 整顿士气的节骨眼上呢，他哪能还回去，且不说自己作为领导回颜面扫地，风纪委部的风气也会乱套！ 但实在架不住小林凉花，是个不要脸皮的超级大麻烦，打又打不得，骂她也一点不管用，关键人家还不要脸，他只得无奈约定好，看她以后表现，再还给她。 北原贤人回过神，赶紧往后看一眼，幸好关着门！ “快松手！” 小林凉花仰起头，一副讨价还价的语气，弱弱问：“我的游戏卡带......” 他低头看着撒泼的小林凉花，大感头疼的说道：“我知道，我记着呢，你先松手。” “我错了部长，就还给我吧，部长让我做什么都行！求求你了！” “一周后！你再多说一句话，就变成下个月！” 小林凉花一个激灵，但还是没撒开手，弱弱说道：“说好了，拉勾？” 北原贤人顿时无语，都多少年了，拉勾约定这种幼稚做法，他上小学以后就没再干过了吧。 “行行行，赶紧拉完勾松开我。”北原贤人叹了口气。 约定好后，北原贤人当即后撤三步，远离这个笨蛋。 “你继续睡觉，我先走，不用送！” 小鸡啄米似的乖乖点了点头，小林凉花一脸期待地望着他。 北原贤人面无表情的转身，迅速撤出风纪委部，背着门口，长呼了口气。 “这种人真的可怕。” “人不要脸，天下无敌，也就是这样了吧。” 他摇了摇头，迈步离开。 噔噔......line提示音响起。 「菅原部长：来社团楼，五层的倒数第二间活动室，一起把杂志搬回家。」 北原贤人微微愣了瞬，迅速编辑信息：昨天通知你们的时候，你们没抓紧运回家？ 「菅原部长：昨天我们早都回家了，栗山也在补习班上课，其他人信不过，所以只能由我们四个人搬。」 「虽然学生会没有决心去全班搜查，但我担心他们会悄悄搜查所有活动室。我已经到了，门口等你，我们拿一半，荒井他们过会来取走另一半。」 北原贤人沉吟片刻，编辑信息：柏木茉优已经在怀疑你，最近我们不要碰面——还记得开学，你搞出的那场大阵势，升起无人机那次吗？ 消息发送后，过了一段时间，噔噔提示音才再次响起。 「菅原部长：ok，我知道了，换你和荒井一起，我们稍后再行动。钥匙放在门框上面。」 北原贤人快速收起手机，他看了圈附近的同学，转身前往出口方向。 走到楼前大台阶的一刹那，他总有些不放心的感觉。 以防万一，北原贤人又掏出手机，编辑消息：有柏木茉优的消息吗？ 噔噔。 「十二分钟前，她回班级拿了书包，刚才她又去了体育馆。」 北原贤人收起手机，默默心道：“她与两位女生说话，应该是在调查杂志的线索，前往体育馆是学生会的一些事情，这两件事我知道，刚才高梨开会的时候讨论过” 他稍稍放下了心，迈步继续行动。 ...... 十二分钟前。 柏木茉优步伐很快，穿过走廊，往“a班”的班级门牌走去。 偶尔有悄悄投过来的各种视线，窥视着她，隐约还能听到些许令人厌烦的评价词，她表情平静的路过，统统无视掉。 她知道，自己的金色长发过于醒目，个子又高，走到哪，难免要被人偷偷打量，她也早习惯了那些烦人的视线。 教室里的同学已经不多，只有寥寥几位还没有去部团活动室。 没有与同学打招呼，她径直来到自己的座位。 柏木茉优下意识的先看了眼邻座，那是絮风的座位，然后她拽出桌洞里的书包，打开，翻找着什么。 其实什么都没找，只是演给“某些人”看。 可能在监视她的“某些人”。 她不知道“某些人”，到底存不存在，但即使不存在，也必须要做到最谨慎！ 假装检查书包，有没有丢失东西，然后，她安静起身，离开教室。 来到走廊，继而一路来到楼梯口拐角，找一个视野狭窄的站位，她原地驻足，静静等待着谁。 没一会，上层楼梯传来脚步声。 一位三年级的女生前辈走下楼，柏木茉优转目投去视线，她刚想行动，但很快又注意到，一位男生的身影，随之出现在楼梯拐角，她旋即闭上嘴，继续耐心静静等待。 陆陆续续，又过去三波人。 第一次是四位男生，不是她的目标。 第二次是女生，身边也没有男生，但不是三年级的前辈，依然不是她的目标。 第三波，她终于等来了合适的目标。 两位女生，都是三年级的前辈，她们一起走下楼梯，附近也刚好没有男生存在！ 柏木茉优抓住时机，快步走上前，“前辈你好，你们看到三年c班的菅原同学了吗？有人找他。” 两位女生停下脚步，相视一眼，摇了摇头。 “谢谢。”柏木茉优并不失望，继续耐心等待。 好在接下来，她运气很好，几次都是只有女生下楼，也都是三年级的前辈们。 但运气不好的是......连续三次，完全没人知道，菅原光宏到底去了哪！仿佛压根没有人在意他似的！ 柏木茉优已经等得有点焦躁，如果还问不到消息，她必须要离开了，否则一旦真有人在监视她，她离开教室后许久不下楼，容易引起怀疑！ “柏木同学？”一道颇为耳熟的女声。 柏木茉优闻声转头，一位短发女生正在上楼，表情有些惊讶的看着她。 她很快想起来，这个短发女生，名字叫久保由纪，平常经常跟菅原光宏吵嘴，但两个人的关系，又似乎奇怪的很好。 之前乐队比赛期间，大家就在久保由纪家的一间仓库里排练！ “久保前辈好久不见，”柏木茉优微微俯身致意，“你知道菅原同学去哪了吗？” 久保由纪语气大大咧咧的回答道：“他啊，好像是去了社团楼吧，柏木同学找那家伙干什么，要是小事的话，我替你在line上问他就好了，” “不用了，谢谢，”柏木茉优立马回绝道，“是学生会的一些内部事情。” “是这样啊，”久保由纪笑着挠了挠头，“他去了社团楼。” “谢谢。”柏木茉优迅速转身离去。 “菅原光宏在社团楼，接下来，只要能确定，那个混蛋也去了社团楼，就说明，昨天吓唬他过后，他心虚了，着急和菅原光宏销毁有关罪证，之后再当场抓到他们的罪证......” “就算抓不到，只要能够拍到照片，然后把一切线索和推断说给絮风听，也足够了，足够让絮风对他产生些许怀疑，而信任链一旦出现裂痕，想弥补就太难了！......这会是一个好的开头。”柏木茉优默默想着，走出教学楼，朝体育馆方向走去。 对于那个混蛋的身份，她确实只是十分怀疑，缺乏关键的证据做断定。 毕竟以她对北原同学的了解，其实她也不认为，那个混蛋是能做出负面事件的人。 但当初，她第一次认识那个混蛋时，北原贤人给她的印象非常深刻。 一群装扮成不良的男生，围堵他和雨宫雅柊，像极了敲诈勒索，但她赶到现场后，周围的几十个同学，竟然默契的全部四散而去！躲着她跑！ 她连番询问北原贤人，他却满口谎言，隐瞒真相，说什么自己被吓坏了，没看他们清长相，也完全不知道怎么回事，在包庇那些人！ 后来她通过北原同学手上沾染的颜料线索，调查得知，演奏部的人曾去过美术部，这也正好与那些“不良男生”胳膊上的油画文身对应上了。 当她想继续深入调查时，栗山学姐却找上了她和絮风，希望絮风能够加入他们的乐队。 而那个事件里的两位关键人，恰好也在乐队内，菅原光宏是演奏部部长。 她出于为絮风考虑，没有节外生枝，调查就此中断。 但现在回想，那件事情处处充满可疑，不禁让她联想到，杂志事件幕后的男生势力。 ——一个能拉动几十个同学去“拍电影”的人，以他在校内的组织能力和号召能力，设计并印刷出几批杂志，似乎并不是难事，再考虑到菅原光宏平日那副懒散、随意的生活作风，完全没一副正派样子，很难不令她严重怀疑。 柏木茉优沉心思索着，来到了体育馆。 她没有立即处理学生会的事情，而是站在网球场一旁，作为旁观者，寻找符合条件的女生目标。 直到一伙女生刚刚走进体育馆，柏木茉优当即叫住她们。 “同学你好，有没有看到，三年g班的北原贤人同学去了哪？我找他有点事情。” “北原同学好像去了社团楼？应该是吧，我们来的路上看到他了。” 异常轻松的就获得了消息，远比找上一个人要容易多了......柏木茉优内心不禁鄙夷那些只会看脸思春的庸俗女生，然后道了句谢，她拎着书包，扭头走进体育馆的洗手间。 再出来时，她已经扎起金色长发，并且戴上一顶鹅黄色的棒球帽，穿上一件真丝的粉色遮阳外套。 衣服和帽子，是她昨天去商场新买的。 颜色和款式，也是她往常绝对不会选择的可爱、活力、青春风格。 如果真的是菅原光宏，考虑到他在校内的人脉，她无法排除真有“某些人”在监视她的可能性。 “从体育馆到社团楼，加快速度，可以一分半钟内赶到，再用半分钟，问女生那个混蛋去了哪，然后两分钟内找上门，时间足够了。”柏木茉优微微攥紧了五指，“这次一定要抓住你！” 280 我喜欢你，请和我交往吧 社团楼五层，倒数第二间闲置的活动室。 北原贤人踮起脚尖，伸手取下放在门框上的钥匙。 钥匙刚插入孔隙，楼梯口传来了匆匆脚步声。 他侧目看去，是男生内部群的五位幕后领导人之一的荒井前辈。 “柏木同学已经在怀疑那家伙？”荒井自由走上来，表情很凝重。 北原贤人转身点了点头，“可能比怀疑还更严重，她也在怀疑我。” 荒井自由微微叹了口气说道：“先快点拿走杂志吧，之后再想办法。” 北原贤人点了下头，继续拧动钥匙。 他回过身的一瞬时——五层高楼的窗外，阳光下的校园里——他眼角余光被一抹靓影所吸引。 鹅黄色的帽子，粉色遮阳外套，一位女孩子打扮得时尚又活力，她在清一色穿学校制服的同学中，显得格外引人眼球。女孩子正在朝社团楼快步而来。 北原贤人收回视线，并没有多过关注她。 他推开门，走到角落，再用另一把钥匙，打开银色橱柜，取出厚厚的几摞杂志，打开书包，迅速分装 噔噔，噔噔，噔噔......如同呼啸不绝的暴风，line提示音一连串疯狂响起！ 荒井自由不耐烦的迅速掏出手机，咕哝道：“谁呀，偏偏这个时候发消息。” 他刚刚按亮屏幕，才读完第一行消息，表情顿时变了，脱口道：“副会长来了！” 北原贤人动作一滞，讶异地扭头看去，“怎么回事？她不是去了体育馆？为什么现在才知道消息。” 荒井自由眼睛盯着手机屏幕，眉毛深拧，“她乔装打扮了，鹅黄色帽子，粉色外套，瞒过了我们的人，她一直走到社团楼门口，我们的人才注意到是她。” “现在她到了哪？”北原贤人立马想起了刚才看到的靓影，懊悔当时没有仔细观察！ 荒井自由迅速回答：“一楼，正在找两位女生问话，不知道在谈什么。” “已经上楼了！不知道她现在要去哪！” 她在找女生问话，女生，找女生......北原贤人霍然意识到了关键点所在。 他旋即转过身，神情认真说道：“她在找我和菅原部长，你带上我的书包，快走，找个地方躲起来，剩下的杂志别管了！” 荒井自由也迅速醒悟，语气十分担忧的说道：“这间活动室怎么办？剩下的杂志我们处理不了，如果她问出我们的行动路线，可以挨个搜查房间。” “先别管那么多，被她当场逮住，情况更麻烦！”北原贤人留下一句话，扭头就朝门口走去。 后方传来荒井自由的声音。 “现在派人去拖住她还不晚。” 走到门口的北原贤人停下脚步，转过身，说道：“我们发动不了女生，她很聪明，要是派男生上场，反而会被她——” 北原贤人正说着，神思一动，忽然收住了口。 “怎么了？”荒井自由赶紧问。 北原贤人没工夫回话，他迅速掏出手机，拨通小林凉花的line电话。 他内心不停祈祷，那个笨蛋千万别又睡着了！别搞砸了！ “叮铃铃，叮铃铃......” 风纪委部，小林凉花俩手抱着红白掌机，津津有味的控制着游戏人物从高塔跳下，开启滑翔伞，飞越流淌着赤红岩浆的火山。。 “叮铃铃......” 小林凉花抬头瞟了眼亮起的手机，顿时吓了一大跳。 她火急火燎的撒下红白掌机，急忙接听line来电！ 还没等她开口，电话那边就传来一连串炮轰式的发话！吓得她手机都拿远了！ “小林凉花！现在！立即！用你最快的速度！跑向三楼楼梯口！拦住一个戴鹅黄色帽子，穿粉红色外套的女生！” “我不管你用什么方法！总之给我拖住她！时间越长越好！” “听明白了吗！只要你能出色完成任务，游戏卡盒明天统统还给你！” 小林凉花赶紧回过神，当即起身，冲手机大吼道；“收到部长！” 电话一挂，恐怖如连续注射了十几针肾上腺素！ 小林凉花玩了命似的撒起脚丫子，拔腿就跑，像一头被刺伤的疯牛，眼球通红，冲向门口！ 提溜哐啷一顿乱响，桌椅板凳都被撞倒了。 “什么声音？” 柏木茉优刚登上二楼半，她静静抬头，投去视线，听声音，好像有人在走廊里飞奔。 没过三秒，一位矮个子女生就飞快闯进她的视野，矮个子女生双手抓着栏杆，紧急刹车。 站都还没站稳呢，小林凉花急忙探头，瞅向楼梯下方，一看到鹅黄色帽子、粉色外套的女生目标，她眼神里顿时有了光。 “站住！别走！”小林凉花伸手，大喊一声，连忙撒起腿，马不停蹄冲下去！ 但仓促之下，她止不住速度，难以“刹车”，“砰”一声撞到了墙壁上。 柏木茉优侧过身，暼向身后，两秒后，她表情平静地收回视线，没有管“碰壁”的女生。 那个混蛋去了四楼或五楼......她心中反复默念。 自己这一身“改头换貌”的装扮，虽说比较显眼，但效果还蛮不错。 其他同学们，或许会用评美的眼神去审视她，但唯独可能藏在暗处的监视者们，才不会盯着她一直看。 因为对于那些人而言，清一色的，难以分辨的峰高女生制服，混迹在一众峰高女生制服中的某个人，才是他们最为关注的目标。 柏木茉优刚迈上一阶楼梯，就听身后的声音喊道： “等等，别走！” 柏木茉优回身看去，矮个子女生已经“原地复活”，迅速爬了起来，大口喘着粗气，视线直勾勾盯着她。 “我有急事，如果有事情找我，请等会再说。”柏木茉优平淡的留下一句话，便继续回身登楼。 “别走！” 她才刚迈出左脚，突然恶心的感觉到，有人从她背后，紧紧抱住了她的右腿。 柏木茉优顿时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她本能地伸手摸向书包，要掏出书包里的防狼喷雾，但及时反应过来，声音是女同学，于是深吸一口气，侧过身，忍耐的低头问道：“你找我有事？” 趴在地上的小林凉花点了点头，抱大腿的双手更用力了些。 “不要走。” 说完，像极了痴汉拥抱梦中情人，仿佛紧紧抓住了幸福，这个矮个子女生竟然嘿嘿痴笑起来，有点吓人！ 那种恶心又难耐的视线，令柏木茉优心里十分不适。 “你到底有什么事情。”她忍耐地又问一次。 小林凉花赶紧止住傻笑，暂时中止明天就能拿回游戏卡盒的幸福幻想。 她哪知道为什么截人，部长只是说，必须叫她拖住这个女孩子，又没说清楚为什么...... 小林凉花只好语法含糊，但语气十分强硬的说道：“不要走，你必须留下来陪我！” 动静闹得很大，路过楼梯的同学，三楼大厅的同学，纷纷投来诧异又奇怪的目光，就连许多活动室，也响起了开门声响，大家陆续满脸好奇地跑到楼梯口，都在凑热闹。 “那边怎么回事？” “不知道。” “好像是小林凉花那个笨蛋吧，她在干什么？” “另一个人好眼熟，是不是副会长？” “身高很像，副会长怎么精心打扮成这副样子，难道是去约会？” “......” 柏木茉优环视四周一眼，不得不耐住性子，她蹲下来，努力用温和的语气问道；“我现在真有急事，你在哪个班，待会我去找你好不好？” 小林凉花果断摇了摇头，“不要走！在这里陪我！” 柏木茉优语塞，她很怀疑，这个女生是不是那个混蛋派来的人。 她不放弃地再次使劲抽出小腿，但对方也使出拼搏的力气，仍然双手紧紧锁住她的右腿。 “我真的有急事，待会我去找你行不行？” “陪我！” “你到底到底想干什么，是谁派来的！” “陪我！” 柏木茉优已经放弃了，她目光移动向附近的同学，开口说道：“麻烦你们帮我把她拉走。” 几位男生互相看了看，犹豫了会，有两位男生走了上来。 与此同时，三位戴帽子的男生，他们低着头，迅速路过现场，快步朝五楼走去。 小林凉花顿时急了眼，忽然像条出了水的鱼，浑身上下都在不停扑棱，冲柏木茉优大喊道： “啊！我肚子疼！你带我去保健室吧！” 柏木茉优继续给男生们使眼色，催促他们快把小林凉花拉走！ 两位男生走上来，拽住小林凉花的双脚，但对付女孩子，总归比较顾忌，施展不开手脚，成果不大。 小林凉花紧咬牙关，忽然一伸头，脑袋用力地钻进了柏木茉优的双腿中间。 “你们不要碰我！” 见状，柏木茉优脸色都阴沉了。 两位男生也慢慢停下动作，后退两步，面面相觑，他们总不可能蹲到副会长的裙子底下去拽人吧。 与此同时，远处有两位“监视者”，他们相视一眼，快步走上来，喊住拽人的男生。 “远藤，铃木！部长有急事找你！快走！” 边说着，两位“监视者”急忙跑上来，勾肩搭背，硬生生将两位拽人的男生拖离现场。 柏木茉优收回视线，心情已经极为恶劣，她静静注视着自己双腿中间的小林凉花，开口说道：“我是学生会的副会长。” 小林凉花微微愣了瞬，赶忙仰头去瞧。 真的是副会长！ 她竟然一直都没发现！ 小林凉花不禁内心咯噔一声响，完蛋了......要是副会长记仇，以后故意挤兑她，怎么办！ 以后不能藏在活动室里睡觉了......可能猫也要被没收掉了......说不定游戏都玩不成了！......她一瞬间万念俱灰，但转念又亮起了希望。副会长怎么了，我们部长还是书记呢！哪里差了！ 只要圆满完成部长交给她的任务，让部长满意，部长一定会保护我的！ 小林凉花一狠心，仰着头，语气很横的说道：“不行，你陪我！” 柏木茉优火气是真上来了，她长这么大以来，从未见过如此不要脸，如此撒泼，如此厚颜无耻的人！尤其对方还是女孩子，令她没法下手！真的恶心死了！ 她压抑着怒火，压声问道：“是不是那个混蛋派你来的，北，原，贤，人。” 小林凉花哪会出卖靠山，又是一声硬气的大喊：“必须陪我！” 边说着，她换了个姿势，更拼命地双手锁住柏木茉优的一条大长腿。 面对四周几十道不可思议的视线，她表情丝毫不怵！ 别说副会长，只要明天能拿到游戏，就算会长，她也敢抱！ 柏木茉优气得火冒三丈，这次真的被气火了！ 她使劲把自己的腿往外拽，可小林凉花一副宁死也不撒手的气势，小小的身子，力气完全出乎她意料。 直到一间活动室跑出来了两位女生，神情慌张地往这边赶。 “凉花！你这个笨蛋到底在干什么！还不快松开副会长！” 小林凉花暗道不妙，是她的两个好朋友！ 另一个女生赶紧说道：“对不起副会长，她是个笨蛋，真的是个笨蛋！请别太介意，我们马上就把她拉走！” 边说着，两位女生蹲下来，满脸焦急地去掰小林凉花的胳膊和手指。 “快松开啊凉花，你到底在干什么！” “啊抱歉副会长，不小心拉到你裙子了！” 柏木茉优沉默不语，她心累地环视四周，望着三十多位兴高采烈凑热闹的同学，忽然心力交瘁。 这她人生中最丢人最丢人的一次！ 两位女生对付小林，举止没有那么多顾忌，很快，小林凉花就节节败退。 “凉花，快松开吧，你在干什么啊，为什么要这样！”一位女生十分纳闷的说道。 小林凉花越来越着急，眼睁睁看着自己的最后几根指头也被慢慢掰开，即将被拉走。 最后关头，她也豁出去了！小林凉花当即仰起头，视线注视着柏木茉优，咬了咬牙，憋足力气一声大喊： “柏木同学，我喜欢你，请留下来，和我交往吧！” 一声憋足力气的大喊，音浪扩散，而原本喧闹的社团楼，突然间一切都安静了。 拽小林的两位女孩子，她们眼神顿时傻住，不自觉停住了动作，神情懵圈，柏木茉优的神情也当场凝滞，难以置信，原地呆住。 281 人工彩虹 “柏木同学，我喜欢你，请留下来，和我交往吧！” 正在撤退的北原贤人步伐一滞，转望身后楼梯口处。 虽然看不到楼下现场，但听小林凉花那一声直白的嚎叫，他大概能想象得到画面。 “百合同学现在的表情一定非常精彩吧......小林同学也太拼了吧，不过，干得好。”北原贤人轻语。 其实一开始他还比较悲观，只希望，小林凉花只要能拖住百合同学两分钟，让他和荒井自由赶紧撤离，就算大成功。 毕竟数遍峰高，不使用暴力手段前提下，自信能拖延住百合同学两分钟的人，尤其是处于铁了心要来抓他的状态下的百合同学，除了高梨絮风，他想不出谁还能够做到，他自己都没有一点信心。 但到现在，何止是两分钟了，已经五分钟不止，都快要十分钟......北原贤人颇为感慨的收回思绪，走向相反的楼梯口，绕开百合同学。 剩下的杂志，荒井自由已经联系到人，帮忙去处理，他先走一步。 “虽然之前对小林同学的评估，已经提拔到了相当危险的高度，但现在看，还是大大低估了她的威力。”北原贤人走下阶梯，内心失笑。 “她拼到这种地步，我都感觉有点对不起她，允诺的那点报酬，是不是配不上她的努力。” ...... 次日清晨。 北原贤人一大早来到学校。 他先去了趟风纪委部，但小林凉花还没来，于是一身清闲前往校园长廊，散会步。 “想不到，想不到，小林同学竟然喜欢副会长。” “怪不得当时小林同学一直喊陪我陪我，原来是这样......” “喂喂你们觉得呢？虽然听说好像是个笨蛋，但总比我们的副会长被哪个可恶的混蛋男人拐走要好吧。” 北原贤人瞥了眼路过的三位男生。 全学校都知道了，昨天下午，社团楼三层，小林凉花大胆豪迈的“抱腿壁咚”，强迫副会长接受告白。 就是不知道百合同学现在心情如何。 北原贤人估算时间差不多了，折回风纪委部。 推开门，不出所料，小林凉花已经到了，她躺在并排的椅子上，乐呵呵地双手抱着红蓝掌机，开始“上班”。 “啊！部长！”小林凉花急忙起身坐正，表情像极了准备即将开饭的小狗，眼巴巴看着他。 北原贤人把书包放在桌子上，笑道：“你还真是心大，昨天闹得那么厉害，今天还有心情玩游戏？” 小林凉花眼巴巴看着他的书包，囫囵点了点头。 北原贤人摇了摇头，从包里一一取出游戏卡盒。 “数一数，没少吧。” “一二三......咦，多了四盒。”小林凉花奇怪地抬头看向他。 北原贤人默然无语，多了四盒？是多了三盒吧。 他微微叹了口气说道：“我一共没收了你五盒，不是四盒。” 小林凉花愣了愣，摸着后脑勺，嘿嘿笑着说道：“部长，我记不清了。” 北原贤人瞥了眼另外三盒，“这是我给你卖的，不用客气，收着吧，是你应得的奖励。” 小林凉花又愣住了，半晌，她瞅了瞅额外的三张游戏卡盒，顿时激动的跳脚高呼！ “风花雪月季票版！三国无双7！风花雪月无双！这些都好贵的！一直都没钱买呢！” 是真的很贵，北原贤人心里也颇为肉疼，他真没想到，一盒游戏卡带，竟然敢卖一万円左右！在抢钱吗！ 但有功之臣，该犒劳的时候也绝不能含糊。 小林凉花在他心里的地位，可以说已经仅次于，那只为他豁出兔命，拍到关键情报的胖兔子。 小林凉花趴在桌子上，一脸幸福的拥抱游戏卡盒，过了会，她连忙抬起头，眼睛非常期待的问道：“部长，下次还有这种好事吗？” 北原贤人顿时无语，没好气说道：“你还想有下次？不怕惹急了副会长，她以后找你麻烦。” 小林凉花恍然惊醒，表情立马哭丧起来。 “部长，我做了那种事情，肯定会被副会长讨厌吧，万一她记仇，找我麻烦该怎么办。” 北原贤人斟酌片刻，说道：“放心吧，我能向你保证......”他语气顿了下，本想说“副会长大概以后永远都不想再看到你。” 但这样说是否太直接，可能会到伤人心，北原贤人又改口道：“放心吧，我向你保证，她永远都不会踏进这间活动室一步。如果她真找你麻烦，你就找我。” 小林凉花双手抱着游戏卡盒，长长松了口气，“那就好，那就好。” 该给的都已经给完，是时候离开，北原贤人说道：“你玩，我走了，记住保密。” 小林凉花急忙点了点头，目送北原朝门口走去。 她再三犹豫，低头瞅了瞅那三盒昂贵的游戏卡带，最后还是忍不住又问道：“部长，下次还有这种好事吗？” 北原贤人停下脚步，十分无语，这是要给他打工，把他当成了老板？总不会是把他当成了冤大头吧！ 他叹了口气说道：“可能有，可能没有，但以后别再那样干了。偶尔也放下游戏，努力学习几分钟怎么样？如果哪天突然改了心，愿意看书，不懂的地方，可以上line问我。” “收到部长！”小林凉花赶紧答道。 北原贤人无奈的再次纠正：“我已经不是你的部长，铃木同学现在才是你的部长，要是被她听到，她会怎么想。” 小林凉花握起小拳头挥了挥，“部长在我心里永远都是部长！” 北原贤人没去纠正她那错误的语法逻辑，摆了摆手，“算了，你玩游戏吧。” 小林凉花应了一声，赶紧抓起红蓝掌机，哼着小歌，迫不及待地更换游戏卡带。 她满心激动开启新游戏，屏幕播放开场动画，但没过几秒，屏幕突然一黑，倒影出一个傻笑的小脸蛋。 “啊，没电了！”小林凉花顿时傻了眼。 “充电器呢，充电器呢，充电器呢！”她赶紧狂翻书包，又跑到角落翻箱倒柜。 五分钟后，她一脸绝望的颓然坐在地上。 “充电器忘在床上了......完蛋了......要被妈妈没收了......” 她呆呆望着桌子，枯坐了十几分钟后，拍拍屁股站起来，注意到箱子上有一本数学书，不知谁昨天落下的。 想起部长刚才说的话，她嘀咕着伸手摸过来，坐到椅子上：“听部长的，偶尔就看几分钟吧......” 很快，十秒过去......小林凉花满脸苍白，啪一声双手合上数学书，接着砰一声，她一头栽到桌子上。 她喃喃说道：“完全看不懂诶，我果然还是更适合打游戏，先睡觉吧。 沿着体育馆侧路，北原贤人照例前往学生会“打卡”。 路上，他凝重思考。 柏木茉优终归是察觉到了，有人暗中监视她。 昨天她乔装打扮，不声不响，打了所有人一个措手不及，险些被她一锅端掉藏窝点，人赃俱获，现在想想，仍感到有点后怕。 北原贤人在自我反省，他确实有些疏忽了，不只是他，其他四位幕后领导人也都疏忽了。 他们曾经一直认为，只要在学校里，做好针对会长和副会长的监视工作，他们即可泰然处之，但却偏偏疏忽了一点，他们能监视她，百合同学也可以利用一众女同学，间接监视他们的踪迹。 “以后得更加小心了。”北原贤人轻声道。 学生会木屋附近的薰衣草花田，仍然姹紫，夹杂着淡淡的舒适花香，香远益清。 花田面积不小，大概将近二十平米，为了方便进去浇水，还专门留出了“井”字小路。 学生会屋里没人，北原贤人又走了出来。 他步入姹紫的花田间，无聊又饶有闲心的欣赏四周。 “虽然那家伙人不怎么样，但审美还不错。” 薰衣草花田很漂亮，它的主人也蛮漂亮，只可惜薰衣草的花语和主人的性格都不太美丽。 “早上好，北原前辈。” 不用回头看，也知道是谁。 如果是高梨絮风的话，她是会很有元气地说：“哦哈哟~北原同学。” 如果是柏木茉优的话，她一定不会吭声，目中无人地平静路过。 北原贤人扭头看去，个子小只，比花谷高不了几点的相武葵，站在不远方，朝他微微鞠躬。 “早上好。”他点了点头。 “欧内酱还没来吗？” “没来吧，屋子里没有人。” 北原贤人站在花田间，相武葵驻足在花田前，两个人安安静静的一起看薰衣草。 光这么站着，不说话，太过无趣，北原贤人神思一动，他望向太阳，眯起眼睛问道：“想看彩虹吗？” 相武葵也顺着他的视线，望向太阳，点了点头。 “等我一会。”北原贤人转身朝木屋走去。 拿上一个喷壶，再灌满水，他叫上相武葵，站在紫色花田间，指着太阳说道：“早晨和傍晚，是最容易出现彩虹的时刻，我们随便站一个位置，再找准角度，然后这样......” 滋滋，水雾飘荡，阳光折射下，形成一道弯曲的小彩虹，几秒过后，水雾渐渐散去，小彩虹也悄悄不见。 滋滋，水雾继续喷出，小彩虹再次映现。 北原贤人蹲下来，递出喷壶，笑道；“要不要试一试？很简单。” 说完，他心里总觉得怪怪的，自己是不是像是在哄小孩子？......也不是吧，上次看高梨和百合同学，她们俩玩得也挺欢乐。 相武葵轻轻“嗯”了声，她接过喷壶，模仿刚才的步骤，原地跳起来，滋滋按动开关。 北原贤人笑道：“不用跳起来，与高度没关系，只要调整好角度就好。” 相武葵很快就掌握了要领，她面对太阳，闭着眼睛，手指迅速按动开关，始终维持着一道小彩虹的生命。 北原贤人静静站一旁，这幕场景莫名的治愈人心。 等放学回家，拉上花谷也玩一玩？ 北原贤人认真思考几秒钟，心里轻叹了声，那个小调皮蛋，一定会用很奇怪的眼神看着他，说这是小孩子才玩的东西吧。 滋滋，滋滋，滋滋...... 北原贤人愣了瞬，抬手抹一把脸，满手水渍，他转头看去，相武葵双手端着喷壶，嘴角难以察觉的微微上扬。 北原贤人不禁失笑，她是玩开心了啊，真是少见。 他倒也十分配合相武葵那份小孩子的快乐，故作威胁地瞪了她一眼，然后扭头走向木屋，拎起一个喷壶，迅速灌满水，折回去，展开反击！ 相武葵“啊”的小声惊呼，绕着花田四周躲避，同时不停反击。 哄小孩子嘛，北原贤人很有闲心的陪她打打闹闹，你滋我，我滋你，不亦乐乎。 闹了不一会，躲着躲着，相武葵忽然停了下来，不再反击。 北原贤人放下喷壶，顺着她的视线往身后看，原来是柏木茉优。 非常符合他的预料，柏木同学静静走过来，没有看他，更没有打招呼，完全无视掉了他，平静路过，径直朝木屋走去。 北原贤人余光观察百合同学，她气色似乎不太好，显而易见的缺乏精神，又注意到，她顶着两个大大的黑眼圈时，他差点笑出了声。 上一次见她这幅样子，还是她过生日那次，给她展示她的罪证照片。 看样子小林凉花带给她的心理阴影真的非常不浅。 北原贤人心里默数：“一，二，三......三十二，三十三。” 还没数到一分钟，木屋门又一次打开了。 北原贤人毫不意外，这很容易就能想到。 他太了解百合同学。 因为再过一会，高梨就要来学生会了。 当看到他和相武葵在一起，高梨肯定会加入其中。 百合同学当然不会让自己孤零零一个人呆在木屋里，也更当然的，不愿看到他与高梨凑一起。 再出门时，柏木茉优已经扎起了淡金色长发，束起一个方便活动的高马尾辫，她拎着一个紫色喷壶，面无表情的走过来，迈进花田，接着弯下腰，自顾自的浇花。 北原贤人本以为她会说点什么，多少也该表示下吧。 “是累到不想说，还是旁边有人，现在不是合适的时机。”北原贤人猜测。 相武葵转头看了看北原，又看向柏木，她一直记得高梨姐姐交给她的秘密任务呢。 ——要仔细注意，北原前辈和柏木前辈之间的隐秘交流。 滋滋，滋滋，水雾扑面而来，相武葵愣神地抹了把小脸，侧目看去，北原前辈竟然趁她思考，突然偷袭她！ 她低头看向喷壶，又抬头望向太阳，内心犹豫起来，还要不要玩。 “明明刚才还挺快乐啊，这会怎么不动弹了，”北原贤人琢磨的看着相武葵，“难道旁边有个外人，她不好意思了？难为情？” 北原贤人蹲下身子，喷壶冲着相武葵的脸，又滋了几下，喷得她白白小脸蛋上全是水珠，主动挑衅邀战。 一下，两下，三下，直到第四下，相武葵姗姗慌忙拿手遮挡，此刻也顾不得什么秘密任务了，端起水壶，赶紧进行反击。 “我没有在玩，我是在浇花！”她内心不断如此自我解释。 282 非常有意思的Line消息 下午， 明天就是高中生全国围棋大会，联棋组的决赛。 学生会办公室内，长桌上摆了一副桂木棋盘，清脆落子声偶有响起。 北原贤人稍作思考，手落棋笥，拈子落下 这一会对弈手谈，倒不是决赛前的临阵训练，纯粹是真没事干，他和相武葵在打发时间。 趁着相武葵陷入思考，他余光暼去长桌对面。 金发女生今天问题很不小。 她像是熬了一宿没睡觉，黑眼圈明显，精神萎靡不振。 说话也很少，一整天都是心事重重的样子，沉默寡言，高梨找她说话，她都没怎么吭声。 “无非昨天被女生抱着大腿告白，其实也谈不上多么惨痛的经历吧，她至于这样么，过了吧。”北原贤人有点纳闷，百合同学的反应，比他预想中严重多了。 “难道她又在套路高梨？”综合百合同学以前的种种套路，北原贤人心里无法不怀疑，“那家伙表面上，假装心情不好，实则一直享受心上人的呵护安慰？” 高梨絮风也在犯难，她已经拐弯抹角，安慰了茉优许久——坐一起观看有趣的好笑视频；共同玩消除连连看——但无一不成效甚微，就连好朋友心情低落的原因，她现在都还没搞清楚。 谁能让茉优心情坏成这个样子......难道是茉优的妈妈？ 高梨絮风稍稍犹豫了瞬，小声问道：“茉优，阿姨昨天回家了吗？” 柏木茉优低头盯着脚下的地面，“没有，她没回家，只是昨晚失眠，没睡好罢了。” 明显是在掩饰......高梨絮风略作斟酌，她听说过了，昨天茉优在社团楼，被一个女孩子当众告白。好像现场还十分混乱。 虽然只是被女孩子告白的话，心情总不至于坏成这个样子吧，但除此之外，她也实在想不出另外原因。 高梨絮风不再委婉，单刀直入问道：“茉优，我听说昨天你被女孩子告白了？” 北原贤人落子的动作微滞，他缓慢直起腰，侧耳，仔细倾听，同时余光暼去。 像是触发了什么可怕的应激反应，柏木茉优身子旋即僵了瞬。 原来真是因为这件事情......高梨絮风顿时更为难了，如果因为其它事情，那倒还好，她总有法子能去安慰和开导，但是，碰上这种事情，她又能怎么办呢。 总不可能找上门，亲口警告那个女孩子，以后离茉优远点吧。 毕竟喜欢一个人，根本没做错什么吧。 “其实，这是很厉害的一件事呢。”高梨絮风脑筋飞快转动。 “很厉害？”柏木茉优语气颇为疑惑。 “对啊，真的很厉害，”高梨絮风顿了下，笑道，“茉优那么漂亮，能被男生喜欢，并不奇怪，但茉优还能吸引住女孩子，难道不是很厉害的一件事情吗？说明茉优的魅力超强。” “你看我，我从小到大，还从来没有被女孩子喜欢和告白过呢，这一点就比不上茉优了。” 一旁偷听的北原贤人总想笑，一直忍得辛苦。 相武葵两耳不闻身边事，目不转睛地盯着棋盘，集中精力计算。 现在，她眼里只有与北原前辈一起下棋。 如果高梨姐姐也能来观战，那就最好了......相武葵伸手落子，心里有些小遗憾。 柏木茉优双唇翕动，很想开玩笑的说“哪有，絮风比我受欢迎多了，说不定也有女孩子偷偷喜欢你”，但一想到那个混蛋就坐在那边，她还是紧闭了嘴巴。 高梨絮风细心观察着好朋友的神情变化，又问道：“茉优担心那个女孩子，以后还会再找你吗？嗯......或者说骚扰你？” 柏木茉优沉默住了，其实她并非烦恼这件事情。 而是昨天那个女孩，对她告白的那一刹那，她居然感到了恶心，被一个不喜欢的人告白，感到恶心，然后极其想赶紧甩开她，以后再也不见！ 回家后，傍晚，她躺在床上，怎么也控制不止自己，胡思乱想。 如果哪天，她向絮风坦露一切，说明一直以来的心意，絮风也会感到恶心吗？也想甩开她吗？就这样一直想到天明，一直想到上学，一直想到放学，又一直想到现在。 “如果担心她以后还来骚扰你，嗯......这样吧，茉优，你可以去找她，说清楚你的态度，叫她放弃念头就好了。” 柏木茉优无心倾听，还在满脑子乱想那些事情。 “茉优？茉优？” 柏木茉优赶紧回过神，她瞥了眼旁边某个正在下棋的混蛋，收回视线，沉默了好一会，问道：“絮风，如果是你，哪，哪天......” 她欲言又止，嘴唇蠕动，来来回回好几次，始终没有勇气问出口。 高梨絮风想了想，问道：“如果哪天，我被一个女孩子告白，我会怎么办？” 柏木茉优身子又僵了瞬，另一旁的北原贤人，落子动作也不禁停滞了一秒。 高梨絮风仔细研读好朋友的表情，茉优是觉得被同性告白很恶心吗？应该是吧，这的确比较符合一部分人的观念...... 而她的看法嘛，虽然谈不上觉得恶心的程度，但也绝不会接受的，且抛去自己的看法不谈，如果她和一个女孩子在一起，爸爸妈妈一定会感到天塌下来的！ 只不过，在这种安慰别人的情境下，即使对一件事的看法不同，安慰者应该还是要顺从难过者的观点吧...... “如果我被一个女孩子告白，我会觉得......”高梨絮风语气一顿，小心观察好朋友的神情变化。 柏木茉优瞬间绷紧了身体，心提到了嗓子眼，已经紧张到在恐惧下一刻发生。 高梨絮风心里微微松了口气，茉优果然在期待我的认同，有一个心有灵犀的好朋友，有一个心领意会的朋友，好让自己心态能舒服一些吧。 “如果有女孩子找我告白，我会感到比较...不舒服吧，就像茉优做的一样，我也一定不会接受的，”高梨絮风微笑看着柏木，“你可以放松一些，不要管学校里的流言，你没有做错任何事情。” 高梨絮风想了想，又补充说道：“对了茉优，听说新宿那边，新开了一家杂志评分很高的餐厅，晚上一起去吧？或者今晚去我家玩，妈妈那天还跟我谈起你了呢。” 柏木茉优早就怔怔呆住，后面说的话，她一句都没听进去，已经像完全陷入爱情陷阱的傻子，满脑子都是“絮风也感到不舒服......她也认为恶心......恶心之下，絮风又会不会想远离告白者......” 高梨絮风等待了会，半晌，她略有疑惑的看着好朋友，茉优这是......恍然大悟了吗？好像在思考。 “已经告诉茉优该怎么做了，等她自己想一想，应该过会就好了吧。” 她轻轻吐了口气，终于放下心，笑着说道：“不打扰你，茉优就好好想一想吧。” 说完，高梨絮风起身，双手撑着桌子，探出身，看向对面下棋的男女。 目光投向棋盘，她大致研究了下局面，“嗯......中盘阶段，北原同学好像已经逆转？” 欧内酱终于来了！相武葵赶紧抬起脑袋，认真评价棋局，“北原前辈的中盘战斗力很厉害，比我强很多很多。” “但北原前辈的布局理念，还没有扭转过来，几处招法还是古老的下法，往往是布局落后，中盘拼搏逆转。” 北原贤人只得无奈的耸耸肩，他也没办法，最近事情太多，别说研究新时代的布局，他连打谱的时间都少之又少，最多每晚能下两盘棋就不错了！ 之前他还想请教下相武葵，她经常与ai下棋，对新时代的ai招法颇有研究，但目前，还是先渡过难关，等搞定百合同学再说。 “我......我出去一趟。”柏木茉优声音忽然响起。 北原贤人转头看去，极其少见的，柏木茉优一副难以形容的复杂神情，说完，她便转身走向门口。 “看来茉优已经想通，是要去找那个女生解决事情了。”高梨絮风收回视线，心中暗道。 “北原前辈，早晨和下午是最容易出现彩虹的时刻吗？” 北原贤人也收回视线，闻声看向相武葵，开口问道：“还想再玩一次吗？” 相武葵一双纯净净的眼睛看着北原，点了下头。 “当然可以。”北原贤人爽快答应下来，继续拈子落下。 互相下了几手棋，不久，衣服的内兜里，噔噔两声响起，是line的提示音。 北原贤人摸出手机，按亮一瞧，心里颇为意外起来，居然是百合同学的消息。 难道那家伙忽然有事出门，就是为了给他发消息？ 「我想和你谈一谈，过会别走。」 阅读完，北原贤人顿时觉得非常有意思。 换作以往，那家伙联系他，口吻可都是诸如“来见我”、“找你有事”、“你在哪”这类毫不客气的表达方式，而这一次，居然是“我想和你谈一谈。” 283 悄然而至 “北原前辈？”相武葵小声呼唤道。 “嗯？”北原贤人收起手机，不动声色装进兜里。 “早晨和傍晚，是最容易出现彩虹的时刻吗？” 北原贤人心中了然，解释道：“简单的说，彩虹就是水滴反射并放大了的太阳光，它其实是一个圆形，彩虹出现的位置，必然与太阳相反，如果在中午......我们当然看不到地平线下面的场景吧。” “原来是这样......北原前辈，等会可以再造一次彩虹吗？”相武葵又看向高梨，眼神希冀，“欧内酱也一起来。” “造彩虹？”高梨絮风神思颇为不解。 北原贤人提醒道：“前一段时间，早晨，你和柏木同学站在花田中央，洒出彩虹那次......今天我领相武同学也尝试了下。” 听完，高梨絮风神似惊讶的看着他。 “......怎么了？” 高梨絮风掩口一笑：“没有，只是没想到，北原同学也蛮有童心，平常完全看不出来。”她转看向相武葵，说道：“可以啊，等太阳再落下一点，封校前那段时间就刚刚好，我们一起去。” 北原贤人在犹豫，他已经有约在先，得找一位金发女生谈话。 但那家伙，没告诉他几时碰面，说不定她自己都不知道，北原贤人估摸着，大概率得卡着最晚放学的封校钟点，等高梨絮风离校回家时，才能秘密碰面。 “不好意思，刚才妹妹给我发消息，家里有些事情，需要我快点处理，要不然......明天怎么样？早晨和放学都行。” 相武葵小脸蛋没有多少失望的样子，她很乖的点了点头，“以后就是了，北原前辈先忙自己的事情。” 面对相武葵那双天真干净的眼睛，北原贤人内心竟然鲜有的升起了不好意思感。 自我谴责了两秒钟，他心中不禁感叹：“这孩子真的很懂事，很听话，要是我家那只小调皮蛋也这样乖，该多好。” 边说边聊边下棋，棋局已渐渐结束。 无需点目，北原贤人早在距离终点线三十几步远之前，就已经点清楚胜利果实——他胜两目半——这对任何一位职业棋手来说，点目是最基础的基本功。 相武葵把黑白棋子一一分装到两个棋笥里，再把棋盘装进书包。 “欧内酱，北原前辈，我先走了。” 高梨絮风诧异问道：“这次不一起走吗？” 相武葵“嗯”了声，两只小手攥着书包肩带，“我去围棋部，找部长申请退出部团。” 北原贤人明白，她以后要常驻学生会办公室了。 近些天相处，他得知了一鳞半爪消息，相武葵那个英年早逝的哥哥，似乎在高中时代就是围棋部一员，到了大学时代，同样报名了围棋社团， 之前，他仓促寻找联棋队友时，就是在围棋部又一次遇上了相武葵。 相武葵开门离开后，高梨絮风看了过来，“北原同学不回家吗？” “哦，正准备走。” 话才说一半，咔嚓开门声响起，北原贤人闻声转头，百合同学终于回来了。 高梨絮风站起来，关切问道：“怎么样，那个女生放弃了吗？” 柏木茉优一时语塞，她根本没去找那个女生，以后也更不想看到她，她只是在树林里溜了一圈，调整下心情，再给那个混蛋发条消息而已。 “她好像已经回家了。”柏木茉优简单一笔带过，趁着高梨絮风起身收拾书包，她迅速给北原使了个眼色。 “这样啊，明天再找她也不晚，我们先回家吧，北原同学，要一起走吗？” 北原贤人表情自然，没有什么异议，他拎起书包，同她们一起离校。 穿过林间小路，再沿着体育馆侧路前行，直到经过教学楼大台阶，北原贤人停下了脚步。 他瞥了眼百合同学，装作忽然醒悟般的一拍脑门，转身对高梨说道：“我忘了拿今晚作业，你们先走。” 高梨絮风也没有多想，招招手说道：“明天见北原同学。” “嗯，明天见。” 看着高梨絮风走远后，北原贤人立即调转方向，原路返回。 濒临封校时间，校园里随处可见放学回家的身影。 高梨絮风双手拎着学生书包，并肩与好朋友走向校门口。 偶尔从四周传来的交谈声，高梨絮风听到了不少诸如关于“副会长被小林凉花另类壁咚告白”这样的内容。 她无奈又没有办法，只得侧过头安慰道：“茉优，不要理会那些悄悄话，你什么都没有做错，又为什么要难过，对吗？” “嗯，我知道。” “那现在心情好些了吗？” 柏木茉优沉默了片刻，她心情坏透了。 “已经好些了，谢谢。” “那就好，”高梨絮风松了口气，赶紧岔开话题，自言自语的说道，“今晚吃什么好呢，海鲜料理？煎牛排？还是.....茉优觉得吃什么好？等妈妈待会见到茉优，一定很开心。” 柏木茉优步伐一滞，霍然扭头看去，“去你家做客？我们？” “对啊，刚才在学生会里，不是已经说好了吗，”高梨絮风神思意外，“也可以去新宿逛街，听说那里开了一家杂志评分很高的餐厅。” 柏木茉优心都凉了，当时她心绪一团乱麻，完全没听到絮风后来说的话！ 她立马醒悟到，自己绝不能去！一旦放了那个混蛋的鸽子，让他误会成这是一场戏耍捉弄，他绝不会善罢甘休的！ 柏木茉优当即停下脚步，“抱歉絮风，那时候我在想其它事情，没有听清楚。” “没关系，完全可以理解的。” 高梨絮风双手拎着书包，笑着转向柏木说道：“那么，现在我打电话告诉妈妈？还是我们一起去新宿？今晚回家晚一点也没关系，跟茉优在一起，妈妈百分之一万的放心。” 柏木茉优再次沉默了会，一半痛心错过了今晚的大好时光，一半痛心当时自己竟然没有听见！ “今天已经很累了，抱歉，我想回家休息，要不然改天？” 高梨絮风很是意外，这好像是绝无仅有的第一次吧，茉优拒绝了她的正式邀请。 她收回思绪，想了想说道：“这种事情完全没必要道歉的吧，其实也是我想得有些少了，忽略了茉优已经很累，嗯，那就改天。” 柏木茉优心里长松一口气，重新迈步，心中还是万般懊悔，当时竟然没有听见絮风邀请她！否则她就明天再约北原贤人了！ 两个人在校门口分别，柏木茉优走左边回家，高梨絮风走向右边的十字路口。 十字路口旁的便利店，高梨絮风微微踮起脚尖，左右顾看附近停车位。 “妈妈好像还没来，是堵车了吗......” 她继续等待。 即使走出了校园，从过往的同学口中，仍然总能听到关于茉优的事情，这件事俨然已传遍峰高。 那些总爱谈八卦，传八卦，杜撰八卦的人，太讨厌了！......她心情不悦的强迫自己的耳朵，忽略掉那些传闻声，直到最后，她已经有点厌烦地去翻书包，寻找耳机。 翻找耳机的工夫，她又一次听到，一个男生得意洋洋的在说：“喂，我说，你们都知道副会长被女生告白吧，但你们谁知道，副会长在被告白前，她当时在找一个男生。” “啊？真的吗？” 男声继续神神秘秘的说道：“而且最关键的是，副会长还精心打扮了自己，与平常的穿衣风格完全不一样，别有一番风采。” “精心打扮？就像去约会一样？” “对对对！” “混蛋，别卖关子了！当时副会长到底在找谁！” “停停！我说，我说！别掐我啊！副会长一直在找北原贤人！就是那个开学一周，被女孩子拉到体育馆后面告白了六次的北原贤人！” 高梨絮风翻书包的动作一顿。 “茉优被告白前，一直在找北原同学？真的假的。” 一瞬间思维发散，她联想到了许多东西。 高梨絮风赶紧转过身，招手叫住快要走远的那几个男生，小跑上前。 “同学你们好，昨天副会长被告白前，她真的在找北原同学吗？” 几位男生面面相觑，一时间没认出来，这个戴口罩和白色帽子的女孩子是谁。 “呃......”男生摸了摸后脑勺，“我听班里女同学说的，副会长确实问过她，北原同学去了哪，好像还问过不少人。” “没事了，谢谢。”高梨絮风思索的道了句谢，转身返回。 她之前只知道茉优被一个女孩子告白，却一直没有重视，当时的茉优，为什么会出现在社团楼。 她细细回忆昨天：“昨天下午，学生会进行了一场会议，然后茉优要负责去体育馆，处理学生会内部事情......但为什么，茉优又会出现在社团楼？而且还在找北原同学......” 高梨絮风侧过身，视线望向茉优离去的方向，来来往往的人群，茉优的身影早已消失不见。 似乎这一次事件，完全没有她想象中那么简单......而且又牵扯到了北原同学。 而且，又是疑似北原同学和茉优两个人都知道，唯独她不知道。 下意识的，高梨絮风脑海浮想联翩。 “葵想一起玩彩虹，北原同学说家里有急事，拒绝了葵，说改天再一起。” “我邀请茉优逛街，茉优说今天已经很累，拒绝了我，说改天再一起。 “......” 高梨絮风内心一瞬醒悟：“不对，这不是茉优第一次拒绝我的正式邀请，是第二次。” “第一次是茉优过生日。那一天，茉优表现得也非常异常，我们原本约定好一起庆祝，茉优却突然说想吃可乐饼，让我去比较远的地方买回来，但我买回来后，茉优又变得很奇怪，心情低落，说自己身体不舒服，早早就回家了。” 高梨絮风收回思绪，完全转过身，视线望着学校门口。 她脑海倏忽闪出了一个比较的荒唐猜测：茉优是不是在说谎？她没有回家，其实又返回了学校，去找北原同学？......那次的生日也是这样，故意引开我，趁我不在，悄悄去找北原同学...... 高梨絮风内心立马否定了这个猜测，她相信自己的青梅竹马好朋友，而且更想不出，什么理由能让茉优故意支开她，然后偷偷摸摸去见北原同学。 但是，就算百般不相信，她还是控制不住思维，那叛逆不听话的思维，从背后推动她，不停猜测各种纷乱的可能性。 高梨絮风双手拎着书包，低着头，在路灯和一颗行道树中间来回徘徊。 “只是回去看一看......”她抬头望向学校门口，踟躇片刻，迈出了脚步。 284 开始后悔 太阳西垂，濒临封校前的最后时刻，校园里已经难以看到走动的身影。 戴帽子遮掩起醒目的金发，特意绕行小路，避开校园里所剩无几的同学，柏木茉优步伐很快，直奔学生会办公室。 她不怕在这个封校前的特殊时间点上碰上老师，身为学生会成员，总有太多合适的理由，供她挑选。 沿着体育馆侧路前行，直到临近学校树林，柏木茉优步伐忽然停顿了一刹那。 通往树林的路有两条，右边入口的林间小路才是通往学生会的正路，而左边小路，那里是情侣幽会的绝妙地点。 正有一对男女同学，他们一起低着头，不好意思地快步走出树林，同时眼神还在四处乱瞟，生怕被人给认出来似的。 当他们注意到柏木茉优时，女生像受惊的小兔子般急忙背过了身。 柏木茉优迅速低下头，抬手压了压帽檐，无视他们，大步朝右边的林间小道走去。 她走后，那位女生羞愤地轻轻锤了一拳男生，跺了下脚，脸蛋通红地埋头跑掉。 来到林间的那一片空地，仿佛白天的喧嚣都是假的一样，往常来自于社团楼和校园里的吵闹声，彻底消失殆尽，只剩下安静氛围萦绕着学生会木屋。 柏木茉优推开门，走进屋子，出于女性时刻为自身安全着想的本能，她给木门留了一丝缝隙，没有完全关闭，万一发生什么不测意外，自己好能在第一时间赶快逃掉。 “找我干什么？”坐在椅子上的北原贤人放下手机，余光瞥了眼没完全关闭的木门，总感觉有点被恶心到了，“我说你是不是有被迫害妄想症？说过你多少次了，放好心，别太自恋，就算是你先色心大发，突然对我动手动脚，心怀歹意，我也绝对不可能配合你，只可能在第一时间录像自证，然后立马报警，送你绳之以法。” 柏木茉优不言，快步走向长桌。 输人不输阵，换作以往，她一定不假颜色，不输文斗，但现在她没有心情吵架。 柏木茉优走到北原的面前，单刀直入说道：“你想拿优秀生奖学金？我可以给你，现在就可以加倍给你，三倍四倍五倍都没问题，但作为交换条件，你必须主动退出学生会。” 北原贤人拄着下巴思索了会她话里的意思。 他自认为非常了解百合同学，也清楚，那家伙同样了解他——因为他们彼此，都深知对方的根本诉求，他，当下和未来都比较缺钱，而那家伙，费尽心思想把心目中的老婆追到手——但这一次，百合同学突然说这些话，他一时间还真没摸清楚，那家伙到底在想什么。 稍会，北原贤人抬起头，并没有马上给予答复，而是有些好笑的问道：“我留在学生会，有那么让你担心？......你是不是害怕了？或者说后悔了？” “唉，早知现在，你又何必当初，其实你早该好好反思一下，早点醒悟，难道现在这个样子，不全是你一手造成的局面？所以说——” 柏木茉优当即开口打断说道：“峰高的优秀生奖学金是十五万円，我可以拿出十倍给你，不过我现在凑不齐那么多钱，但以后，我可以每周分期付给你，绝对不延期！” 听完，北原贤人慢慢拧起了眉毛，起身站了起来。 他来回踱步一会，转向柏木茉优，语气十分严肃：“我先纠正你一个很傻很蠢的错误。” “你是不是天真认为，只要给得钱够多，我就会拜倒在你的钞票裙下？” 他要是真掉进了钱眼子里，当初就不会放弃《月半小夜曲》的一切商业版权，更不会躲着鹤见千夏，早就去做个有钱人家的上门女婿。 北原贤人对柏木茉优呵呵笑了声，说道：“虽然我家是没有你家那么富裕，但你到底脑子那根筋搭错了，我没了你的钱，就活不了？以我的特长水平，我可以教棋，可以教琴，只要我愿意，有太多业内知名的教学机构，非常欢迎我去教学，甚至就算最不体面的一种，以我现在的学力，当个家教老师也没什么问题。” “你的许诺对我来说，只不过是当下一个快钱途径而已，但我的未来，不是你那一点十倍的奖学金就能支配的东西。” 柏木茉优表情平静说道：“我知道留在学生会，能给你的大学报考履历添一份光彩，但不只是金钱......难道你一定要和我闹到水火不容的地步？现在我们可以共退一步。” 一听这话，北原贤人顿时更烦了，直接挑明说道： “当初是你异想天开，失心疯，妄想支配我，叫我言听计从，后来失败不成，又用各种手段找我麻烦，现在你醒悟了，后悔了，又一副理所应当的态度来要求我做事，你是不是觉得我很好欺负，很好说话？” “闭嘴，听我说完！”北原贤人挥手打断正要开口的百合同学，“现在把你的手机给我，然后我和你一起回家，是去你家。” “电脑、手机、网络云盘、u盘......所有可以备份资料的东西，和我回家后统统交出来，所有设置的密码锁，你必须如实告诉我，并且，期间你不得触碰任何电子产品，如果一旦你有任何异常动作，我可以当即制止你，并且你不能做任何反抗。” 北原贤人视线对视百合同学，态度不容置疑，“想让我退出学生会，只有这一个条件，没别的可讲，其它一切免谈。” 就算是共退一步，那些录音备份，也必须彻底清除掉，除此以外的任何条件，他绝不会答应。 “当然，我也会把关于你私下里与高梨的那些照片，一张不剩的全部删掉，你也可以监督我，上述一切条件，同样对我适用。” “不行！这不公平！”柏木茉优的态度也非常坚决，她的储存卡里，可不仅仅只有那个混蛋和雨宫雅柊的录音。 如果她乖乖照做，即使那个混蛋删掉了所有照片，但当他再看到另一部分内容时，岂不相当于，她又把自己更致命的弱点傻乎乎送了出去！ 285 和百合同学钻小树林 柏木茉优目光对视北原，竭力让自己的语气显得极为真诚。 “我发誓，今晚回家，绝对会彻底清楚所有的录音备份，不骗你，你不用监督我。” 北原贤人丝毫不退让，直言道：“你有前科，我不相信你，就是这样。” 铃铃，铃铃......衣兜里的手机响了起来， 北原贤人转过身，先去摸手机。 来电者是菅原部长。 他拇指一划屏幕，挂断来电，现在不是打电话的时候，但没想到，放下手机没过两秒钟，铃声又十万火急的杀了过来。 北原贤人颇为诧异，余光瞥了眼柏木茉优，“你等会。” 他稍稍走远了几步。 才刚接通来电，还不及他问什么事情，电话那头旋即传来菅原部长焦急的声音：“北原，会长是不是得到了什么消息，现在都快封校了，她突然又回学校了！” 北原贤人怔了瞬，赶紧反应过来说道：“说清楚。” 电话那头话速极快解释道：“有个家伙和女朋友在树林里幽会，他出来后，路过体育馆，偶然看到了会长。会长好像在找谁，一只东张西望，走路很快！北原，你快点想尽一切办法，绝对不能让会长进入演奏部！” “她到哪了？”北原贤人赶紧追问。 “半分钟前接近体育馆，最多两分钟，她就能到演奏部！没发现副会长的踪迹！” 北原贤人顾不上演奏部里有什么东西，他立马转过身，紧盯着柏木茉优问道：“你确定高梨同学回家了吗。” 不需要再问什么，这句话已经透露除出足够多的内容，柏木茉优眼神迷茫了一霎，然后，忽然如一盆大雪从头顶盖下，她声音都在发颤：“我不知道，我没亲眼看见絮风上车。” 电话那头也认出来了柏木茉优的声音，像耗子撞上猫，旋即噤声起来，然后不声不响的主动挂断了通话。 第一次看到，百合同学完全慌神的样子，北原贤人此刻也顾不得欣赏，简短解释道：“她回来了，好像还在找谁的样子。” “如果是来找我们，最多四分钟，她就来了。” “快走！”柏木茉优急忙说道，顾不得北原贤人是怎么知道的，她一把拽上书包，匆匆往门口走去。 柏木茉优又忽然驻足在门前，“不行！现在出去会跟絮风撞个正着。” 北原贤人淡淡暼去一眼说道：“你可以穿过树林，走另一条路，就是那条路，你知道。” “不行！” “这个时候你还在介意什么。” 柏木茉优霍然转过身，焦躁的语气难以压抑不安，“我来的时候看到了，左边那条路的树林里也有人，外面校园里说不定还有同学没走完！而且只要絮风肯来找我们，她没找到的话，明天很可能会找人询问！” 北原贤人故意一副不急不忙的语气说道：“那怎么办？照你这么说，左右前后都会被发现，岂不是没了办法？” “要不先找地方现藏起来？说不定她不会搜寻树林，别老往坏情况去想，你说是不是？” 他语气顿了下，又笑道：“反正我是不怕，毕竟我只是说回教室去拿作业......就是不知道，你又是怎么对高梨同学说的。” 柏木茉优迅速醒悟，那个混蛋在故意看她笑话！ 她咬紧了银牙，几次攥了攥拳头，“你有办法。” “没有，”北原贤人语气很悠闲，“时间太紧张，来不及，你找个地方藏起来吧，虽然时间紧迫，但说不定，不会被发现呢。” 柏木茉优立马说道：“你现在很冷静，我知道，你心里肯定有什么办法能躲开絮风！我刚才看到了，你偷偷给谁发消息！” 北原贤人不动声色收起手机，心里估摸着，此刻，高梨絮风应该已经接近树林入口，速度快的话，最慢三分钟就要来了。 “我跟谁发消息，关你屁事？”北原贤人态度很绝情，伸手提上学生皮包，眼神示意百合同学，赶紧让开道，别挡路。 “你去找絮风，拖住她，这次算我欠你的！” 北原贤人没好气说道：“你怎么不去干这个苦差？凭什么我去？” “奉劝你尽快找个地方藏起来，大概还有三分钟，运气好的话，藏得隐蔽点，说不定她看不到你。” 留下一句话，北原贤人也不说去哪，扔下柏木茉优，自顾自地开门离开。 柏木茉优赶紧跟随出门，然后迅速关上门，再上锁。 她转过身，旋即咬牙切齿起来，那个混蛋明摆着在故意戏弄她，竟然走去了情侣幽会的那片树林！ 跟上去？ 还是找个地方藏起来？ 她慌乱环视四周。 学生会木屋，已经是座落在树林很深处的位置，因为挨着体育馆不远，木屋的西面和北面，临近学校的边界围墙，虽然四周也有树林遮掩，但如果是有心人，走进树林，认真地逛一圈，根本难以藏住人。 而且她不敢赌，絮风会不会走进树林，更不敢赌，絮风能不能找到她！ 至于木屋东面的林间小路，通往外界校园，往那走，只会与絮风撞个正着。 柏木茉优焦急地转向身后，视线四处搜索。 如果穿行树林，她同样没有一丝安全感，要是走得太远，藏得太远，被絮风在途中就听到看到的风险太大，而藏太近，絮风很容易来后发现她，要是在那种场景下，她被絮风发现，就真的百口莫辩了！ 不敢走进校园，会有被同学看到的风险，又不敢离开树林，总会有被絮风发现的危险，像进退维谷，她恐慌感觉到，现在的自己像极了困兽犹斗，做什么都没有安全感，什么都不敢去做。 “绝对绝对绝对不能让絮风知道我在撒谎骗她。”柏木茉优内心苦涩。 只剩下最后一个方向，最适合躲藏......她迅速转身望向那个混蛋的背影，木屋的南面，穿过一段树林，能通往情侣幽会的微妙树林。 “可那里说不定也有同学存在，他怎么还敢去，他不是一向非常在意自己的风评吗，一旦被同学看到，他出现在那种地方，难道他不怕被雨宫雅柊误会吗......” 好几次，她转头眺望林间小路，内心像火烧蚂蚁般焦躁不安，最终还是一狠心，已经顾不上什么了。 就算那里，可能有情侣同学，就算可能会被看到，也总比被絮风亲手逮住要好！ 柏木茉优赶紧小跑起来，朝那个混蛋的影子，朝那片情侣幽会的小树林，极其不情愿地追了上去。 她心里清楚，既然那个混蛋，刚才能一脸悠闲的与她浪费时间，争吵斗嘴，就说明，他很可能有好办法脱逃。 286 柳暗花明又一劫 下午六点三十分，夕阳渐渐浓重，北原贤人迈进树林，认准方向。 他余光瞥了眼身后，百合同学刚刚原地踟躇了那小一会，已经小跑上来，追上了他。 北原贤人不意外她追上来，就算不是来找他，这一片树林，也确实是附近唯一适合玩“躲猫猫”的地方。 他稍稍放缓速度，侧过头，揶揄问道：“怎么追上来了，你不会不知道要去哪吧？” 柏木茉优尾随在后，闷声不言。 北原贤人当即驻足停下，眼神示意另一个方向，语气随意说道：“你就往那边走吧，我往这边走” 柏木茉优移动视线看去，再往东边穿过一段树林，就是适合情侣幽会们的微妙地界。 北原贤人走向另一边，心态轻松地向后面摆了摆手，“怕什么，别担心，别总往坏处想，说不定那里没人，也说不定，高梨同学不是在找我们，只是回来拿东西，对吧？就这样了，明天见。” 他才不会傻乎乎和那家伙一起钻小树林，万一真被哪对小情侣撞见，明天学校里岂不要八卦消息炸锅飞天！ 而后果，可能比高梨絮风亲手逮住他俩偷偷摸摸见面，都要严重好几倍！ 柏木茉优沉默了会，她知道，那里的确可能没人存在，但她不敢去赌。 “你去哪？”她转身问道。 她接着侧过身，望向后面——树林间隐隐绰绰的学生会木屋——絮风还没有来。 北原贤人头也不回地说道：“我去哪关你什么事，难道还想叫我陪你，一起去钻那片树林？很显然，我们关系还没好到那种地步。” “再见。” 那个混蛋一直口头上故意占她便宜，但此刻，她没心情开架。 柏木茉优再度回望一眼学生会木屋，默然几秒，继续迈步，紧随上北原贤人。 北原贤人余光观察她，一目了然，百合同学今天的心态很有问题，现在正是乘胜追击，连番打击她心态的绝好时机。 他挑刺般的笑着问道：“你不是一向很有手段吗？不是一向非常讨厌我吗？这会儿开始装哑巴，埋头闷声不说话，一直尾随我，算是什么意思，帮我解释一下？” 柏木茉优双唇翕动，极其想狠狠回击几句话，但现在形势比人强，只得憋屈的抿住双唇，有怒不敢言。 “就那么害怕被高梨同学知道，你在骗她？那么在乎她对你的想法和态度？” 她继续默默忍受听着，缄口不言。 北原贤人轻轻摇了下头，感叹道：“你一直这样累不累，说实话，我都为你感到有点可怜了。” 柏木茉优仍然缄口不言，发挥好一个忍字诀。 水满则溢，过犹不及，北原贤人点到为止，没再继续刺激她。 虽然百合同学一忍再忍，忍而又忍，毫无表态，但他心里估摸着，自己那几句话说完，给她心情带来的杀伤力，应该足够大了。 穿行树林一会，柏木茉优忽然问道：“你带我去哪？” “急什么，又不可能吃了你，”北原贤人语气淡淡说道，“钻那片小树林，有撞见同学的风险，藏在木屋附近，容易被高梨同学找到，就算我们成功逃出树林，校园里可能还有同学。” 柏木茉优回头张望，问道：“你想去哪藏？” “你是笨蛋吗，是不是傻。”北原贤人叹气声故意拖得很长。 “你！”柏木茉优美目圆睁，怒瞪着北原。 “嘘，安静！” “为什么非要藏，动动你那进了水的笨脑子，只要我们能在高梨同学抵达前，先一步离开学校，不就好了吗？” 柏木茉优气得咬牙切齿，胸闷难受，那个混蛋居然还敢得寸进尺，当着她的面骂她笨蛋！ 她紧紧抿住双唇，内心一直对自己说要忍让，要忍让！ “就是这里，别走了。” 柏木茉优冷着一张脸，落住脚，环视四周，不由连连皱眉。 附近的树木不多，更不粗壮，距离学生会木屋也不远，怎么可能藏好两个人，还不如赌一把，去那片意义特殊的树林。 她立马质疑道：“藏在这里不行！一旦絮风走进树林，只要往这边走，很容易发现我们。” 北原贤人上下打量一颗紧靠围墙的大树，走上前拍了拍它，一时间颇为怀念。 这棵树有一根矮矮的分枝杈，分枝杈有半个碗口粗，一直延伸至围墙顶端，长得十分讨人喜欢。 那还是在乐队比赛的那时候，栗山瑞穗离家出走，暂住他家里，有那么一段时间，他们总是睡过头，常常徘徊在上学迟到的边缘线上。 时间过得可真不慢......北原贤人颇为感慨的收回思绪，转向对柏木茉，“爬。” “爬树？” “对，踩着那条延伸向上的枝杈，蹲行往上走，然后翻墙，墙的外面，已经叠好椅子在接应我们。” 柏木茉优内心微怔，爬树翻墙......这未免太奇怪了吧。 她作为学生会的副会长，另一个人，是学生会书记，竟然要一起爬树翻墙离校。 “听明白了吗？”北原贤人内心无奈又无语，没想到第一次有事麻烦相武爷爷，居然是这么个难堪又尴尬的事情，“我先上去，给你演示一遍。” 边说着，北原贤人撸了下袖子，心里也有点虚。 之前他都是翻墙进校，还从未有一次翻墙出校。 他原地一跳，双臂抱住那跟较矮的树枝，双脚蹬着树干，手脚配合，一点一点翻上去。 虽是第一次，但好在那条“讨人喜欢的枝杈”并不高，费了一番功夫，终于还是吃力的翻爬了上去。北原贤人一只手扶着围墙，小心地蹲在树枝上，低头看去，干咳嗦了一声问道：“学会了吗？” “你自己爬得都那么费劲，明显是外行人，还问我学会了吗......”柏木茉优沉默了会，话不多多说，走上前就尝试。 跳起来，双手抱住树枝并不难，但想翻上树枝，对于力气很小的女生，又谈何容易，尤其还要时刻注意避免走光，柏木茉优换了许多姿势，再三尝试，都快耗净了力气，喘息声也控制不住的渐渐加快，还是无法做到。 北原贤人也有点急了，当即开口说道：“停下，省点力气。” “现在有两个办法，一，待会把你手交给我，我尽力把你拉上来，二，我下去，举着你的脚腕，帮你翻上来，你可以放心，我不会抬头看。” 柏木茉优刚张开口，想讨价还价，他立马打断说道：“你趁早放弃幻想，不可能让你踩着我的背上来，也更不可能把你抱上来。” 柏木茉优忍了一路，现在实在是忍不住了，旋即回击道：“我就算树上掉下去！躺进医院里！摔断一条腿！也绝对不想被你这种人抱住！” 北原贤人笑了笑，“你自己选吧，再不快点决定，我就先走了，你自己想办法出来。” “等等！”柏木茉优狠下心，没再矫情。 现在不是矫情的时候，因为总有一种大难临头的恐慌感，时时刻刻疯狂催促着她。说不定，就在下一刻，她回过头时，絮风就站在她身后，眼神奇怪地看着她！ “抓住我的手腕。”话不多说，她奋力一跳，一只手抓住树枝，另一只手伸向北原。 北原贤人也眼疾手快，迅速攥住她的手腕。 她的手腕触感很柔软，能够清晰感受到细腻又光滑的温热皮肤。 “你在干什么，还不快拉我上去！”柏木茉优焦急催促他。 北原贤人也懒得解释，他本想让她再往前伸一下胳膊，方便把她拉上来。 他使上力气，右手竭力上提，磨磨蹭蹭，好不容易，足足花了一分多钟，才终于把她给拽上了枝杈。 柏木茉优才翻上枝杈，还不等自己蹲稳，背靠着树干，赶忙把自己的手腕抽出来，一副“快回头！别看我”的表情静静注视着北原。 北原贤人抢先一步道：“盯着我干什么？让你摸到我的手腕，这次算便宜你了！” 柏木茉优深呼吸，努力忍住想揍他一拳的冲动。 没时间给她休息，北原贤人紧接着提醒说道：“蹲稳，等会一只手扶着墙，慢慢前进，然后双臂抱住墙头，谨慎翻过去，再踩住椅子。” “我知道！” 北原贤人不再废话，蹲行在树枝上，慢慢前进，直至双臂抱住墙头，他探头看去，相武爷爷早已负手站在居酒屋门口，笑呵呵看着他，墙边也摞好了三张椅子。 北原贤人点头示意，扭头去看百合同学。 那家伙手脚还算麻利，安全的稳稳前行到枝杈顶点，双臂牢牢抱住墙头，稳健的等他先下去。 他没再多言，踩着椅子慢慢登下，直到双脚完全踩到地面上的一刻，终于稍稍松了口气。 柏木茉优也不犹豫，谨慎地学着北原贤人刚才的动作，一点一点稳健翻墙。 她双脚才落在椅子上，旋即压声对身后说道：“你背过身去，眼睛别乱看。” 北原贤人早就转过了身，才懒得搭理那家伙，他不大好意思地对相武爷爷介绍道：“她是我的一个同学，因为发生了一些比较复杂的状况，解释起来很麻烦，总之我们就得翻墙出来，这次劳烦您了。” 说完，北原贤人总觉得，自己越解释越奇怪，类似的解释，他好像已经说过好多次...... 最早，是雨宫雅柊“追杀”他来到这，然后就被相武爷爷误会了。 后来是栗山带他来这爬墙，差点又被误会了。 再后来，鹤见千春也来了。 现在又是百合同学......他总感觉天方夜谭似的，内心更是十分微妙，有朝一日，自己竟然要和百合同学一起爬树翻墙，未免也太不可思议。 相武一隆看出北原的表情有些窘迫，没有多问，乐呵呵笑道：“我知道，北原君不用解释。” 这一会，柏木茉优也下来了，北原贤人回头斟酌说道：“这次谢谢您了，相武爷爷，时间紧张，以后再向您解释，我们先走了。” 相武一隆笑着点点头说道：“以后常来做客。” “来日再来叨扰。”北原贤人微微弯腰致谢，然后给百合同学使了个眼色，叫上她快走。 柏木茉优也转过身，礼貌地致谢，然后低着头一声不吭地跟在他身后。 离开途中，北原贤人还是觉得离奇又古怪。 以前是，风纪委部部长和老书记一起翻墙，现在是，新书记和副会长一起翻墙。 这么一想，学生会里的四位核心成员，居然已经有过半的女孩子，都跟他一起爬过树，翻过墙，逃出或溜进学校。 北原贤人不禁很是无语，要是按这条神奇规律，之前是栗山书记，这次轮到了柏木副会长，再等下次，总不会还能轮到高梨会长吧！ “不管你承不承认，这次你欠我一个人情。”他开口说道。 柏木茉优低头跟着，没有吱声。 继续走了一会，她忽然落住脚，侧过身，目光注视着围墙，仿佛隔着严密的墙壁，看到了什么。 北原贤人也驻足，顺着她的视线看去，竖耳仔细倾听，墙内的树林里，隐约有窸窸窣窣的踩草声，离他们非常近！ 柏木茉优眼神十分复杂，她回过头，心事重重地缓缓迈步。 应该是高梨吧......北原贤人什么也没说，给自己戴上口罩，带她朝巷子口走。 事发突然，直到现在，他都不完全清楚，高梨是怎么知道，他和百合同学没有回家，而是又折回了学校，悄悄见面。 但现在也不是深究这个问题的好时候。 临近巷子口。 北原贤人停住了，他暼去一眼，柏木茉优还是那副颓样，身体萎靡不振，一目了然的失落。 他脑子里认真考虑起来，要不叫上百合同学，找个地方“谈谈心”。 这次是他找她谈一谈，趁她心防薄弱，意志混乱，赶紧加倍打击打击她的心态，争取一劳永逸，永除后患最好！ “......北原前辈？” “柏木前辈？” 北原贤人顿时一愣，霍然转头看去。 巷子口，相武葵背着大大的黑色学生书包，两只小手握着肩带，小脸蛋意外地看着他和柏木茉优。 “北原前辈，柏木前辈，你们不是都有事回家了吗？” 287 教训百合同学 “北原前辈，柏木前辈，你们不是都有事回家了吗？” 相武葵抬头看着北原，又转头看向柏木，高梨姐姐拜托过她，要悄悄注意北原前辈和柏木前辈。 但高梨姐姐也说过，绝对不能跟踪他们......相武葵眨了眨眼，没想到，现在居然被她撞了个正着。 北原贤人一时语塞，看向柏木茉优，柏木茉优也在静静看他。 他着实感到棘手，相武葵天天黏着她的高梨姐姐，什么话都往外吐，明天十有八九，她就会对高梨分享现在的场景！ 北原贤人张了张口，还是闭上了嘴，没敢轻易编瞎话，那孩子虽然小脑瓜比较天真无邪，但又不笨，更不傻，而且，就算相武葵信了，高梨又怎么可能相信。 思来想去，他只得无奈地半蹲下来，道：“葵，你可能不相信，因为一些比较复杂的原因，我们又遇见了。” 为了方便好说话，他都学习高梨，称呼她叫葵了！ 北原贤人露出亲善笑容说道：“葵，能答应我一件事情吗？” 相武葵两只小手握着书包肩带，点了点头。 “今天的事情，可以不对高梨同学讲吗？” “不对欧内酱说？” “嗯。” “......”相武葵没有马上回答，她脑子有点乱，就像陷入底层逻辑冲突——欧内酱说过，要瞒着北原前辈，但是现在，北原前辈又要我瞒着欧内酱。 两个人都对她很重要，都是关系亲近的人，自己该听谁的话，相武葵心思纠结不停，陷入深度思考。 北原贤人很有耐心，安静等待一个答复，直到半分钟过去，她回过神，抬头露出一双天真干净的眼睛，坚定地摇了摇头。 虽然北原前辈也很重要，但是，她提前答应了欧内酱，是欧内酱先来的！ 北原贤人没有轻易放弃，继续商量地问道：“那......只是暂时保密？” 只是暂时保密的话......相武葵又陷入了纠结。 北原贤人心里颇为诧异，他的要求很过分吗？只是要她对高梨同学保密而已，人之常情而已，毕竟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隐私。 按理说，有什么不能答应的。 “我早晨陪她造彩虹，她不是很开心，挺接受我的吗，怎么现在的态度，变得这样坚决。”他想不通，但总感觉事情有点不对劲，细细想下来，等联想起一件事情，他自己心里都吓了一跳。 北原贤人心情渐渐异样起来，试探地问道：“葵，高梨同学是不是对你说过，我和柏木同学的某些事情？” 相武葵回过神，天真干净的眼睛看着他，没有说话。 没有回答，但也没有否认......北原贤人无言，怪不得，他刚才还纳闷，高梨絮风为什么突然折回学校，又如何得知，他和百合同学悄悄碰面去了。 原来高梨早就有所察觉，她一直在装糊涂......他心情十分精彩地转头看向柏木。 百合同学俨然完全懵住了，很快，她整个人状态都不对了，澄澈的绿瞳渐渐失神，面庞僵硬又呆滞，只有双唇在微微颤抖。 北原贤人斟酌片刻说道：“葵，暂时为我们保密，一周内，我们主动找高梨同学解释，这样行吗？” 他语气加重复一边：“一周内，我们主动去找她。” “一周内？”相武葵十分犹豫不决，再拒绝的话，北原前辈会不会生她的气？ 但很快，她就迅速想通了，比起她去找高梨姐姐，打小报告，让北原前辈亲自去解释，这样才更正确吧。 相武葵点了点头，“嗯，那我们说好了，一周内暂时保密。” 悬在心里的石头终于安全落地，北原贤人心里松了口气，瞥了眼还在崩溃状态中的百合同学，提醒道：“走吧，还傻呆着干什么。” “喂。” “喂。” 他无奈回过头，对相武葵说道：“她人可能傻了，你帮我推她两下。” 相武葵点了下头，走上前，伸出小小的食指，戳了戳柏木茉优的小腹。 柏木茉优姗姗回过神，背后一身冷汗！她赶忙半蹲下身子，说话声音都干涩了：“相武同学，今天的事情，可以别对絮风讲吗？” 相武葵眼神奇怪地看向北原，你们两个人说的话，真是一模一样。 柏木茉优生怕对方不答应，继续加重筹码，“只要别对絮风讲，无论你以后想做任何事情，我都可以帮你。” “我和北原前辈已经说好了。”相武葵摇了摇小脑袋。 北原贤人懒得多跟百合同学废话，先走一步。 “相武同学，明天见” “你，跟我来。” ...... 黄昏，无人的社区公园角落。 北原贤人沉着脸，冲着柏木茉优，劈头盖脸地一顿训斥！ “你是笨蛋吗！是傻瓜？我是真没想到，你居然连这点事情都藏不好，你猪脑子里平常都在想什么，怎么给自己找女朋友？！” 柏木茉优怒火中烧，愤怒地瞪着北原贤人，“你一定要那么大声吗！我了解絮风，绝对不可能是我！明明是你自己蠢，露出马脚，被絮风察觉到，竟然全怨我，你还是个男人吗！” 北原贤人气笑了，“我？你是真蠢！我和高梨同学最近在一起的时候，哪次旁边没有你？动动你的猪脑子，哪次不是你对我摆脸子，使小动作，三番两次找我麻烦，我有哪次当众的主动对你这样？我一向是被动方！你给我好好说说，我究竟有哪个机会被她发现。” “我怎么知道！你自己去想！” 北原贤人紧接说道：“只有你，天天对她形影不离，最有可能出现问题的就是你。” 柏木茉优顿时哑口无言，唯独这件事上她无话反驳。 北原贤人不想跟她乱扯一番，直接点明道：“我不跟你争辩这些已经没用的东西，你自己回家反思，也该好好反思一下了，我们之前的所有事情，发展到现在这个局面，难道不全是你一手造成的结果？怨谁都不如怨你自己！” 柏木茉优怒目瞪着他，胸口起伏不停，北原贤人淡淡说道：“如果你一直恨恨瞪着我就能解决一切，那也好。” 两分钟过后，像是忽然泄了一口提着的火气，她紧绷的身子慢慢松懈下来，低下头，沉默不语。 北原贤人没再继续刺激她，之所以叫她来，就是想借着她今天状况不对，趁热打铁一把，眼下的火候也到点了。 跟百合同学对喷了好一会，嗓子都有点干，他来到公园门口的自动售卖机前。 “克啷克啷克啷。” 三枚硬币声音清脆的投进去，他蹲下来，取出两罐饮料。 他余光看去，柏木茉优刚落坐到公园长椅上，表情忧心忡忡。 他开口叫道：“你过来。” 柏木茉优转过头，安静地看了他两秒。 “快点。” 柏木茉优蹙着眉毛起身走过来，注意向他手里的两罐苹果汁。 “哦，先别谢我，这一罐不是给你的，是给我妹妹买的，你想喝自己去买。”北原贤人随口说着，拉开学生皮包，将另一罐苹果汁放进去。 “不过也还好，你终于能省心了，不用天天提心吊胆，万一被高梨同学知道你骗了她好多次该怎么办，她早就知道了。 柏木茉优保持着沉默，一言不语。 “冷静下来了？” 柏木茉优欲言又止，语气很不情愿，“真的要在一周内去找絮风？” 北原贤人起开拉环，饮一口水液，叹了口气说道：“应付搪塞的话你也信？当然不可能主动去解释......我只是说一周内，主动去找高梨同学，但可没说，万一发生意外又该怎么办。” 柏木茉优赶紧抓住希望问道：“什么意外？你有办法？” “她早就知道了，哪还有办法，”北原贤人轻轻叹了口气，“不是办法的办法吧。” “我们暂时先不找她，一周内，找个合适的时机，主动暴露给她看，比起我们去苍白的解释，人们更愿意相信自己，无意间看到和听到的‘秘密’。” 柏木茉优瞬间明白了他的意思，解释总带有粉饰的色彩，像是掩非饰过，显得无力又难信服。 但如果，他们在解释前，“不小心”被絮风看到听到，他们精心修饰过后的秘密......絮风当然更相信自己所目睹的一切。 柏木茉优追问：“什么时候！明天？” 北原贤人无语，道：“急什么，明天是围棋大会的决赛，上午我得去比赛，等下午拿到冠军，高梨同学还可能提议庆祝，过两天再说。” 他刚要再喝一口饮料，余光却注意到柏木茉优简直像在防贼一样，视线紧紧盯着他，他不禁更是无语。 “盯着我干什么？吃醋了？她又不是为我庆祝，大部分是为相武同学庆祝，我只是顺带着去捧个场。” 柏木茉优收回视线，内心酸楚难受，就算大部分不是为了你，但另外的一小部分，不还是有你，而且，你为什么那么了解絮风啊！......她心里很不是滋味，自从认识北原贤人，她和絮风所有的平静日常，彻底都被打乱了，而且她更感觉，他还在将絮风一点一点从她身边推开，离她越来远远。 就像庆祝这件事，以前，絮风可只会为她庆祝，哪还有其他同龄人。 该说的都已讲清，北原贤人掏出手机，看了下时间。 “六点半了，我回家，你随意。” 干脆利落地留一下句话，他转身便走向回家的路，同时头也不回地嘱咐道：“别忘了，你给我好好反思一晚，当然，如果你还想继续跟我斗个你死我活，我也乐意奉陪到底。” 288 掉进深井 傍晚，北原贤人躺在沙发上。手机屏幕里是前两年的农心杯决赛第二场棋谱，他在研究一个局部的种种复杂变化。 花谷仰面躺在圆滚滚的蓝色健身球上，四肢朝天，柔韧的小身子弯成了一道月牙。一只雪白的胖兔子，安静地趴在她脚下。 花谷两只小手抱着手机，忽然抬头问道：“爸爸？” “嗯？” “爸爸不觉得家里只有我们两个人，太冷清了吗。” 北原贤人转头瞥了眼女儿：“怎么？你还想要几个妈妈搬进来？” “有总比没有要好，”花谷撇了撇小嘴，手指滑动屏幕，“爸爸要是有本事给花谷找好几个妈妈，家里也不至于连个照顾孩子的人都没有。” 手机滑落，啪一声拍中脑门，花谷捂着头连连叫疼，坠落的手机随即击中一团“雪球”，胖兔子撒腿一蹦，惨痛地咕咕直叫。 北原贤人扭头看去，乐呵呵地坐起来，去捡地上的手机。 “叫你躺球上看手机，小笨蛋，老实坐着不好吗。” 花谷的腮帮像小松鼠一样鼓起，没有说话。 “喂，你平常尽看些什么东西。”北原贤人有些无语，他划了好几下花谷的手机屏幕，跳出来的内容，尽是些奇装异服在跳舞的大姐姐。 “打发时间什么都看啊，知识科普类视频，帅气的游戏剪辑，杂七杂八的实验视频，”花谷轻轻揉着小脑门，“现在这个时间点，花谷好多熟悉的视频创作者都还没出现呢。” 她说话顿了下，又埋怨似的说道：“爸爸又不给花谷找妈妈，花谷也没有弟弟妹妹，没有人陪花谷，除了玩手机还能干什么。” 北原贤人警告地瞪了她一眼，“我刚才叫你去造彩虹，你嫌幼稚，叫你一起下棋，你嫌脑子累，叫你出去散步，你还说吃饱了不想动弹。你爸可不是不想陪你。” 花谷倔起性子，“花谷就要妈妈，再要几个弟弟妹妹！” 北原贤人无语地把手机塞回她手里，道：“又不是不给你，以后给你找妈妈。” 一有机会就顺着杆子往上爬，她赶紧问道：“那花谷可以自己挑妈妈吗？不多，只挑一个就行。” 北原贤人把女儿像小猫一样提溜起来，放到地上，淡淡说道：“赶紧去睡觉，要是不困，正好我还有一张试卷没动。” 花谷当即一扭头撒腿就跑，逃出客厅，噔噔跑上楼梯。 他无奈摇头，回到沙发坐下，继续研究棋谱。 稍会，他放下手机，环视客厅一圈，心情颇为感慨。 虽然女儿总没个正经样，动不动就揶揄戏弄他，甚至是调戏他，经常给他整出幺蛾子事，一旦没看住，她就悄悄溜走，厚脸皮的搭讪女孩子，偷偷摸摸给自己找妈妈，搞得他又气又哭笑不得。 但终归不可否认，自从家里来了这只小调皮蛋，北原家变热闹了许多，比起他曾经独居，这间冷凄凄的笼子，现在终于有了“家”的味道。 北原贤人感觉有软软的东西在拱他的腿，他低头看去，胖兔又一蹦一跳地去找健身球，“咕咕”示意他。 他走过去，把“雪球”抱起来，安放在又软又弹的蓝色健身球球顶，胖兔子调整了下姿势，怡然自得的舒服趴窝，像老僧入定，一动不动。 北原贤人笑骂道：“你也是只不正经的小家伙。” 说完，他下意识想起某位都快要遗弃了胖兔子的前主人。 “希望百合同学能好好反思下吧。”北原贤人轻语，然后渐渐思考。 明天就是高中生全国围棋比赛的决赛，等下午结束，在武宫爷爷的安排下，他得与一位现役职业棋士进行对弈，胜，则获得职业棋士证书，才有资格参加临近秋季的名人头衔战。 “希望她能及时醒悟并悔改吧，我也能全身心的投入进围棋里，拼搏名人头衔。”北原贤人闭目靠向沙发，休息一会略感疲惫的大脑。 他思维纷乱地发散，想起来了另一位冤家。 有段时间没有私下见面了。 虽然每天都做同桌，天天都能看到彼此，但他和雨宫却很少往来，在学校里几乎没有任何交流。 一方面是避嫌，不方便互动，另一方面，最近他一直着手收拾百合同学，还要兼顾围棋比赛，抽不出多余时间。 北原贤人慢慢收回思绪，心想等百合同学放弃抵抗，也该是时候行动一下，联络那个小宅女了。 虽然头衔战在急，找她免不了要分心，但总不能扔下她不管，万一又被小宅女误会成在躲着她，恐怕之前的所有努力，不说化为乌有，至少也得浪费一大半吧。 . . . 绿色的荧光闹钟微微发亮：01:30。 躺在床上，柏木茉优盖着夏凉被，辗转反侧，夜不成寐。 今天发生了太多事情，每一件都是糟透了的大坏事。被北原贤人抓住手腕，粗鲁地拽上树杈，翻墙的时候，连自己有没有走光都不知道。逃出来后又倒大霉，他们被相武葵抓了个正着。最后还被那个混蛋带到公园，劈头盖脸地教训了好久，最关键的是，原来絮风早就看穿了她的许多谎言，一直在装糊涂！ 这么多坏事一连串发生，想都想不完，思绪又乱又烦，甚至在害怕明天到来，害怕相武葵万一不遵守约定怎么办，害怕絮风明天会作何反应......柏木茉优心烦地一脚踢开被子，自从认识了他，就没再遇上过哪怕一次好事。 那个混蛋说的“难道不全是你一手造成的结果？怨谁都不如怨你自己！”虽然她心里极其抵触，但无奈就结果来看，许多次明争暗斗，的确都是她吃了自己亲手种下的苦果。 而且回想曾经的一系列计划，自己全吃了哑巴亏就算了，没恶化这个混蛋和絮风的关系也算了，竟然还促使了他和絮风的关系越来越好！ “现在该怎么办......絮风已经知道了我和他的蹊跷关系，除非我也能让其它同学看出来，他潜藏的隐秘。”柏木茉优焦思苦虑。 但那样做，那个混蛋一定会跟她拼命。正像今天下午，他冰冷撂下的那句话——我要是怕你一次，怂一次，我跟你姓！——他宁可鱼死网破，也绝不肯退让一步。 而北原贤人提出的种种条件——带他回家，任他翻屋倒柜，任他在房间搜寻，她不得反抗，并交出一切储存硬件和设备密码——简直是在让她宽衣解带，将自身所有秘密袒露无疑，她绝对无法接受！ 柏木茉优凝望光芒朦胧的窗帘，喃喃低语：“该怎么办......” 她逐渐开始后悔了，也全然看明白了，当初她企图控制摆布北原贤人，彻头彻尾是一个极其糟糕和错误的决定！不仅让自己摊上大麻烦，现在再想摆脱他，一刀两断，也已经不是她一个人能决定的事情。 继续斗下去，形式只会对她越来越不利；如果她重新掰平天秤，暗中散播北原贤人的秘密，那个混蛋知道了一定会跟她拼命，后果是她不敢预料的。 柏木茉优沉重地慢慢吐了口气，摸起枕边的手机，荧光照亮她半边脸庞，已经凌晨一点钟。 她扔下手机，辗转反侧，又凝望漆黑天花板，感觉像掉进了一口深井，四面碰壁，更无力爬上去。 289 高梨絮风的试探 次日大清早，花谷简直像打了肾上腺素似的，满屋子乱窜，翻箱倒柜。 “爸爸，这件衣服怎么样，快试试！”她将一件西服高高举过头顶，展示起来。 北原贤人起身掀开被子，睡眼惺忪地叹了口气说道：“我是去比赛，不是去相亲，更不是去结婚，不需要这么庄重。你穿好衣服，别只穿两间内衣满屋子乱跑，像什么样子。” “那可不行！爸爸得帅帅气气的站在领奖台上才行！” “我是代表学校参赛，穿校服就够了。”北原贤人打了个哈欠，慢慢站起来，拎起挂在椅子上的校服。 花谷噘着小嘴唇，仍有些不满意，难得一个亮相的机会，说不定还会上报纸，不好好打扮怎么行。 “比赛完，几点回家？” “可能晚点吧，说不准。” “晚上想吃什么？最喜欢的炒面？” 北原贤人久久无语，这小家伙怎么像他妈一样，管这又管那，跟谁学的，琴音姐也没这副样子吧。 “像平常一样就行，要是回来早的话，你爸带你出去吃，”北原贤人话语顿了下，语气着重提醒道，“听懂了吗？我十岁的小学生女儿。” 花谷撇了撇嘴，丢下西服，跑出房间，噔噔跑下楼梯。 “小心摔倒。穿好衣服！”北原贤人冲门口提醒道。 “琴音姐晚上来我们家，爸爸别忘了！” 北原贤人对着镜子，随便整理了下领带。他就知道今天这个日子，琴音姐肯定不会缺席，就算不为了庆祝他拿冠军，也得找个名义来探望她的“乖女儿”。他早看明白了，自从家里多了一个女儿，他在琴音姐眼里的地位是直线下降。 “知道了，我尽量早回家。” 北原贤人提上学生皮包，转身下楼。 简单的吃过早饭，出门之前，门口早早摆放好了一张小矮凳。 花谷踩上小矮凳，神情温柔地给他整理领带，轻声细语说道：“路上要注意安全，欧尼酱。” 北原贤人眼皮跳了跳，无语地转身推开门。 今天日子特殊，不必上课，到了学校，直接乘大巴车前往东京棋院。 他停下自行车，登上停靠在学校门口的大巴车，车里只有高梨絮风一个人，她坐在第一排，放下手机，打招呼了个招呼：“哦哈哟，北原同学。” “早上好。”北原贤人多少有点心虚，昨天可是差点就被她捉了个人赃俱获。 “北原同学昨晚睡得怎么样？有没有养好精神？今天可要加油。” “还好吧，心态很轻松。”北原贤人边说着，落座在她对面的车座，神色如常地打量她。 她与往常无异，眸子清澈明亮，坐姿婉约优雅，笑容贤淑菡蓄，像一朵含苞待放的梨花，洁白素雅，供人静心欣赏。 是个装糊涂的高手......北原贤人暗道。 “还热着，”高梨絮风从包里搜出一杯红豆奶茶，轻轻晃了晃，“顺路买的，北原同学渴吗？” 北原贤人道了句谢，接过来，插入吸管，饮了一小口，余光注意到高梨一直在打量他。 “怎么了？” 高梨絮风想了想说道：“在关心北原同学气色，如果有需要帮忙的地方，请千万不要客气，我会充分发挥后勤人员和啦啦队的作用。” “这是在试探我吗？......百合同学没来给她送行，那家伙八成是还没想好如何面对高梨，害怕了吧。高梨也起了疑心。”北原贤人不动声色的暗想到。 他自然地说道：“就算这一轮我们输掉，积分还是遥遥领先第二名。放心吧，没有痛失冠军的道理。” 说完，北原贤人张望窗外，明知故问的说道：“都到决赛了，柏木同学今天不一起吗？” 高梨絮风顺着他的视线看去，开玩笑似地问道：“北原同学好像很在意茉优？是很希望她也来吗？” 北原贤人一时语塞，高梨故意曲解他的原意，故意说得歧义、若有所指、话里有话。 他掩饰尴尬似的干咳嗦两声，“可能其中有些误会，我只是单纯的问一问而已。那重新订正下，是柏木同学，没来给你送行吗？就像以前那样，她一向和你——” “好了好了，北原同学不用解释，我只是开个玩笑，”高梨絮风忍俊不禁，话语顿了下，又含笑道，“难道在北原同学的眼里，茉优长得一点都不漂亮吗？完全不入眼？” 北原贤人果断缄口不言，又是一道“送命题”。 “昨天没找到北原同学和茉优，北原同学也没有什么值得注意的异样......难道昨天，他和茉优没有悄悄见面？还是，他们去了其它地方，又还是我想多了。”高梨絮风迅速收回思绪，正色解释道：“不说笑了。茉优原本要来的，但可惜没赶上早班车，我们就不等她了。” 北原贤人心里门清，统统都是借口，其实她就是不敢见你。 “我来晚了。” 他转目看去。车门口，相武葵露出一双干净的眼睛，小手在敲玻璃。车门开启。她小手扶着栏杆，迈腿登上车门的大台阶，脱下黑色的大书包，跑到高梨旁边的座位坐下，扭头看过来。 “北原前辈早上好。” 打了个招呼，她调整姿势，坐正，两只小腿轻轻摆荡，一如往日那副安分守己、与世无争的安静表现。 “早上好。”北原贤人放下了心，无懈可击，这个更是装糊涂的高手。 人员到齐，大巴车缓缓启动，拐弯前往千代田区的东京棋院。北原贤人望着车窗外，沉心思索，到底是什么时候，高梨察觉到了他和柏木的蹊跷，又知道多少。 大巴车渐渐远离学校。 相武葵忽然像个小特务似的，探身张望窗外，然后拉上窗帘，往外挤了挤，留出再座一个人的空间。 她扭头看向北原，说道：“北原前辈，外面没有同学，现在很安全。”边说着，她小手拍了拍空座。 北原贤人回神看去，嘴唇翕动，很想说什么，都又不知道该怎么说。虽然知道相武葵不是歪意思，但听起来，怎么就那么奇怪呢，搞得他们要做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似的。 “算了，以前又不是没一起坐过。而且还有求于她。”他无奈看向高梨，眼神询问她的意见。 高梨絮风有些尴尬地笑了笑，但也没说什么，让了让位置。北原贤人没多言，省得大家尴尬，严严实实地拉上这边的窗帘，起身走过去。 290 意外的顺利 东京棋院，候场室。联棋组的比赛在上午进行，单人赛项目则排在了下午。 悬挂的屏幕在轮播联棋组的积分表，北原贤人百无聊赖地挨个看下来。距离开门比赛还有几分钟。 高梨絮风戴着一次性口罩，环视候场室，“北原同学，这些层层筛选下来的选手，棋力应该都不弱吧了。。” 北原贤人不太认同，想了会说道，“怎么说呢......要比棋力的话，这些人可能还不如大部分的初中生和小学生。”他扫视四周，压声解释道：“其实他们里面有很多人，都是失败者。” “失败者？” “就是从小到大，连续好几年，冲击职业段位都失败了。” 职业冲段比赛，不管十岁的少龄棋手也好，还是二十岁的“老面孔”也罢，统统都得在一个屋子里竞争。 高梨絮风小声问道：“北原同学的意思说，就算现在的他们，与初中生和小学生一起竞争职业冲段，也还是会输？” 北原贤人扫视候场室，点了下头，“显而易见。要是他们冲段成功，也不会坐在这里。若鲤杯职业新人王，才是新晋职业的下一步奋斗目标......如果说得残酷点，这里就是失败者与气氛组成员们的聚会地。” 高梨絮风好奇问道：“北原同学好像是围棋世家吧？” 北原贤人斟酌的说道：“也称不上‘世家’吧，比起江户时代的四大围棋世家可差远了，只是从我爷爷那辈开始罢了。” 高梨絮风想了想问道：“北原同学大概多少岁那年，有了职业冲段的棋力，十岁吗？” 北原贤人如实说道：“差不多吧，八九不离十。” 高梨絮风有点吃惊地看着他，她知道北原同学不是喜欢说大话的那种人。十岁定段，要是放在七八年前去职业定段，现在最年轻的定段记录者岂不就是北原同学！ 她含笑道：“那么说，北原同学十岁那年，就能打遍这里的所有人？......北原同学当时为什么没去定段？” 北原贤人一时沉默，那时候的他，天天陪某个小宅女弹琴午休吃晚饭，脑子里根本没想过去定段，也没觉得有多重要，老爹也从来不催他，甚至还乐意看他陪女孩子玩过家家，时间就那么过去了。 高梨絮风暗骂自己是个笨蛋，肯定让北原同学想起了难过的家事，于是赶紧转移话题：“葵，你下棋那么厉害，肯定能通过职业定段赛吧。” 坐在两人中间的相武葵姗姗回过神，她看向高梨，摇了摇头说道：“我也不知道，小时候哥哥教我围棋，他是业余四段，每次都让着我，但我知道下不过他。” 高梨絮风接续问道：“后来，就在脑子里和自己下棋？再后来，人工智能ai出世，你慢慢开始与ai下棋？” 相武葵点了点头。 北原贤人收回思绪，相武葵的小时候，应该是十岁左右？十岁下不过业余四段，属于正常天赋吧。 “你能坚持与ai下棋，很厉害。”他由衷评价道。 他就极其不想与ai下棋。因为那根本不是享受围棋中的气势交锋和脑力博弈的痛快过程，而彻彻底底是一种心理上的反复折磨，极其打击一位职业棋士的必胜心气， 相武葵之所以能够“大器晚成”，棋力飞速提升，想必是得益于ai的传授......北原贤人一时间颇为感叹。 或许，也只有像她那种与世无争的处世方式，耐得住寂寞的安静性子，以及无所谓胜负的平淡心态，才使得她能在冷酷的ai的手底下，即使被重重捶打了千百盘，即使心气受创，深深怀疑自己，却仍然能心态平静地轻轻点击鼠标，不断继续下一盘吧。如此反复，棋力怎会涨得不快。 “到点开门了！安藤，准备进场！” “呼......佛祖圣母玛利亚在上，一定要保佑磐田东高保住第六名！” “喂喂，那个人是不是宇宙流武宫？” 北原贤人闻声看去，颇为惊讶，一场小小的高中生业余比赛，武宫爷爷竟然作为特邀嘉宾亲自到场。 “怎么连世界冠军都来了？”有人十分意外。 “宇宙流武宫要亲自颁奖！？”有人表情十分激动。 高梨絮风掩口笑道：“武宫爷爷是来给你颁奖的吧，北原同学。” 武宫秀树登上前台，视线迅速扫过几十张椅子，目光于北原贤人的身上停顿了瞬，然后笑容和蔼地祝福所有人能够完美发挥。 北原贤人也觉得高梨说的没错，这种小业余比赛，找位一线棋士到场，随便勉励几句就够了，武宫爷爷亲自跑过来，显得棋院过于重视了。 “葵，你不是喜欢下宇宙流吗，知不知道台上的那个爷爷是谁？”高梨絮风小声问道。 相武葵一口答道：“宇宙流武宫！宇宙流天马行空，气吞山河，是两百年后都熠熠发光的棋谱。哥哥以前最喜欢打宇宙流棋谱。” 北原贤人略有诧异，她那么多职业棋士都不知道，竟然还真知道武宫爷爷。 作为棋士，他不禁心有戚戚。即使半个多世纪过去了，宇宙流武宫这个名号，仍然流传于江湖的各个角落。或许，这正是每一位求道派棋士们，所毕生追求的目标吧。下出神之一手的神仙名局，永载棋坛史册。 武宫秀树负手站在台上，说明比赛的注意事项。慢慢地，越来越多的人转过头，视线纷纷投向北原贤人。 北原贤人维持表情不动，内心无奈。他是北原正义九段的儿子，已经不是秘密，现场所有人都知道，而北原正义九段又与武宫秀树私交甚笃，稍微联想一下就不难得知，宇宙流武宫是为何而来。 “这一盘好好发挥，完美拿下。”他嘱咐相武葵。 大庭广众下，武宫秀树也不方便下场去找北原，他重申完一遍比赛规矩后，对北原贤人微微颔首，便离开了候场室。 参赛者陆续进场。 高梨絮风为他们打气道：“加油！” 北原贤人点了点头，带着相武葵排队进场，搜寻峰高对阵洛南学校的桌子。两人先后入座，等待比赛钟响。 很快，决赛轮的两位对手也来了，一男一女苦着脸，就像要坐大牢似的，万般无奈地坐到了北原的对面。 北原贤人忍着笑，正襟危坐。只能算洛南学校的运气不好了，也不知道输掉这一轮，会不会影响洛南高等学校的最终排名。 钟响开赛。 对手执黑先行，落子星位。北原同样拈一子，拍在星位，然后迅速伸手按一下计时钟。 几余手过后，黑白双方形成了星小目对星小目的布局。洛南的一男一女忽然面面相觑，似乎不知道该怎么下了。 碰上峰高，怎么下都赢不了吧...... 稍会，男生苦着脸走了个中国流布局。 平淡地进行了十余手棋后，洛南的男生按捺不住了，率先出招，黑21小飞挂，白22夹击时，黑23悍然去碰小目，然后25连板！· 北原贤人神情如常，这只是一个稍微复杂点的定型手法，难不倒相武葵。 不出所料，相武葵立马拍下一招妙手，白第32手棋，鼻顶！· 虽然白棋三颗子看似被黑棋分断，陷入包围，但此妙手一出，黑棋两颗子已不敢妄动，否则会酿出大祸！ 可轮到洛南的女生行棋时，黑33手，意外横出。被白棋鼻顶住的黑二子，竟然跑了出去！· 北原贤人心情渐渐异样起来，正常来说，这两颗黑子肯定不能再救了，还要负隅顽抗的话，会连累下方的黑棋。 对手忘了定式？还是算错了？又还是硬着头皮展开战斗？ 他抬头观察对手，洛南的男生表情十分精彩，显然没想到，队友竟然整蛊自己人，而女生一脸迷茫，还浑然不知，不理解为什么都在看她。 半晌，她恍然一愣，完全傻了眼，弱弱地转头去看男生，一脸“我错了”的表情。 记错了定式次序...... 得，北原贤人内心了然，看样子这局棋很快就要结束了。 相武葵看向北原，用眼神问他，北原耸耸肩，表示继续下吧，估计对手很快就认输了。 一招出大错，后续定型惨不忍睹，黑棋已山河破碎，国祚飘摇，除非白棋连停两手，否则基本已无力回天。· 不仅下方的黑四子惨烈阵亡，没有任何余味，令白棋实空大增，而且黑棋逃出来的大龙，也完全谈不上安定，白棋一旦展开攻势，黑大龙十分苦战。如果用ai来测试黑棋此时的胜率，恐怕无限接近零。 洛南的男生无语看着棋盘，又扭头看向女生，两眼互瞪，双双沉默了会，似乎达成了默契，男生爽快地拈起一颗子，落在己方棋盘的右下角，投子认负。 “休息日请我吃饭。”男生一口对女生要求道。 女生无奈又羞愧的点了点头。 北原贤人心情有些古怪，本该两个多小时的棋，不到二十分钟就结束了？也太顺利了吧。 他伸手招呼巡场裁判，裁判眼神奇怪地走过来，低头看了看棋盘，忍不住都笑了。 裁判记录完棋局内容，双方相继起身，四人在一众诧异的视线中，朝赛场门口走去。 北原贤人才走出门口，后排坐席的高梨絮风迅速抬起头，惊讶问道：“结束了？” 北原贤人说道：“赢了，中午领冠军奖杯和荣誉证书。” “这么快？！” “对手中出了一个叛徒。”他笑道。 高梨絮风反应了会，完全没料到，她本以为最快也要一个小时。 “......我们现在留下来，等颁奖仪式？” 颁奖仪式要等到联棋组的最新积分榜更新，午饭后才举行，北原贤人稍作思索说道： “留下也行，待会去棋院食堂吃午饭，”他顿了下，觉得高梨肯定有什么小计划，“如果嫌食堂人多，太吵，我们出去吃也行。你是领队，你决定吧。” 高梨絮风移动视线，问：“葵，你想去哪？” “都可以。” 高梨絮风考虑了下说道：“那就先出去走走吧，可以吗，北原同学？” “行。我去找比赛工作人员，别走太远的话应该没问题。” 291 你们做情侣吧 离开棋院后，三人沿路进店询问，终于问到有包间的一家餐厅。 女服务员面含笑容地递过来菜单，出于职业习惯，她悄悄打量三位客人，一男一女都戴着口罩，看不到面容，但年龄应该不大，另一个矮个子女生，看起来就是很安静很听话的类型，模样也很可爱。 三位客人是兄妹关系？ 又还是朋友？情侣？ 又或者是早早结婚的小夫妻？ 她刚注意北原贤人穿的是校服，旁边戴口罩的女生，食指点着菜单说道：“这个，还有这个，嗯......再上一道招牌的烤鳗鱼吧。” 女服务员迅速收回神，低头按了几下随身点餐机，后退说道：“祝您用餐愉快。” 口罩下的高梨絮风报以微笑，说了句“谢谢。” 服务员带上门后，高梨絮风又俯身打开书包，取出粉色饭盒，一层一层揭开，里面装着精致的点心，有q弹的雪媚娘，醇黄的芒果布丁，巧克力奶油蛋卷...... 相武葵惊讶问道：“都是欧尼酱自己做的吗？” “昨晚准备原料，早上做的，”高梨絮风语气里带着笑意，看向北原，“北原同学尝一尝。” 北原贤人捏起烤芝士奶酪，居然还是温的，这个惊喜倒真的很暖心，他抬头诧异问道：“该不会天还没亮，你就起床烘焙了吧。” 高梨絮风笑而不语，没有回答。 “谢谢欧尼酱。” “味道怎么样？” “很好吃。” “北原同学呢？”高梨絮风看了过来。 “幸好百合同学不在，否则她醋缸子都得炸了......”北原贤人内心暗想着尝了一口，如实评价道：“很好吃，辛苦了。” “那就好。其实在料理这方面，还是有一点信心的，以前跟妈妈学了很多。葵，别着急，还有正餐没上呢。” 北原贤人一边慢慢咀嚼，一边观察高梨的表情，心里总感觉有点古怪，以往他当着女儿的面，把早餐和晚饭统统扒干净的时候，花谷也是这副心满意足的表情，简直像他的妈一样。 相武葵扭头认真说道：“欧尼酱以后一定会是个贤惠的模范好内助。” 高梨絮风忍不住“扑哧”掩口一笑，笑道：“葵想得太远了，现在还是高中生呢。” 相武葵扭头看了眼北原，认真说道：“北原前辈就很好，学力优秀，人更优秀，长相也帅气，围棋还下得非常好，欧尼酱和北原前辈做情侣吧。” “咳咳！咳咳！......”北原贤人顿时呛了一口，赶紧喝水压住，愣神看向相武葵，这孩子怎么冷不丁冒出了一句吓人的话！ 高梨絮风怔住了，一时间没反应过来，完全没料到葵突然说这种话。 相武葵眼看场面不对，赶紧弥补说道：“欧尼酱，我只是开玩笑的。” 她就觉得，欧尼酱那么好，北原前辈也很好，两个人做情侣多好啊，很般配，那么合适。不过现在来看，似乎自己说的有点早，欧尼酱对北原前辈还没有那种意思，两个人的关系尚没发展到下一个阶段。 北原贤人赶紧堵住这个尴尬话题，佯装怀疑地看着相武葵，问道：“是不是谁给你看了什么恋爱漫画？这不像你的小脑瓜能想出来的事情。” 相武葵心有灵犀一口说道：“同桌！” “看那种漫画有什么用......你喜欢看什么书？或者看哪本书最多？我给你推荐几本差不多的。” 最喜欢的书？看得最多的书？......相武葵小脑瓜有点茫然，绞尽脑汁才懵头说道：“看得最多的，好像是国语书。” 北原贤人默然，也没毛病，学生看教科书肯定最多。 咔嚓，包间的门打开，上菜了。 高梨絮风渐渐回过神，等菜品上全，女服务员离开，她摘下口罩，转头看北原，尴尬不失礼貌地笑了笑。 她也默契又自然地揭过去，问道：“葵，以后有什么目标吗？” 相武葵摇了摇小脑袋。 “那未来的打算呢？比如......未来想做什么工作？未来想做什么事情？” 相武葵继续摇头，“也没有。” 北原贤人无言，相武葵的性格过于“与世无争”，没有计划，没有目标，对人生毫无规划，得过且过。现在还好，家人能帮衬她，但等她长大了，亲人都老了，那时候又该怎么办。估计相武爷爷为她都快愁破了头。 高梨絮风紧接着问道：“那现在想一个怎么样？想一样喜欢的东西，一样想做的事情，一处想去的地方，什么都可以的，只要先有就好。” 相武葵放下筷子，认认真真地低头沉思。 “......想不出来。” 高梨絮风求助地看向北原，北原贤人叹了口气说道：“下棋呢？虽然不知道你喜不喜欢围棋，但你能有这份棋力，至少可以说明，你拥有作为一位职业棋士的毅力和天赋。” 话虽这么说，但他都感觉很悬。 作为一位职业棋士，天赋差没关系，这不是最重要的。最重要的是，拥有一颗无惧天下的争胜心，是想破头，呕出血，也要豁上一切去赢棋的劲头，这反而是相武葵最欠缺的东西。 “职业棋士？”相武葵再次陷入沉思。要说自己喜不喜欢下棋，肯定谈不上喜欢的程度。只是童年接触到围棋，后来一直用围棋打发时间，但打发时间的频率太多了，久而久之，下多了，也就变厉害了。 “职业棋士就很不错呢，你也完全拥有这份能力，”高梨絮风眼神一亮，“葵，你想做职业棋士吗？” 相武葵想了会，问道：“欧尼酱和北原前辈非常希望我做一位职业棋士吗？” “我们当然希望葵能有一个目标，”高梨絮风顿了下，“但你要扪心自问，先问一问自己的想法，那才是最重要的。” 相武葵想都没想的一口说道：“就选这个吧。” 北原贤人一时无语，这孩子压根没去考虑吧，说不定他和高梨，随便换一个推荐目标，相武葵也会一口答应下来。 高梨絮风仍不放心，葵纯粹在遵从她和北原同学的建议。 “葵，这是一件非常重要的人生抉择，确定不再考虑几天吗？不用非要今天就做决定。” 相武葵态度很坚定，“我想好了，现在就可以决定。做一个职业棋士。” “这件事真的很重要，回家问一问父母，再做决定也不迟。”高梨絮风不放心地劝说到道， 北原贤人默默设想了下，她回家后，突然说要做职业棋士，相武爷爷还不得当场老脸乐开花，嘴都要合不拢了吧，哪可能阻止。 “我现在就问爸爸。”相武葵说做就做，立马摸出手机，拨通家里的电话。 高梨絮风怔了瞬，看着相武葵迅速拨通号码，手机传声筒发出嘟嘟声。没过五秒，电话接通，相武葵说清楚原委，电话那头似乎还没反应过来，久久未出声。 过了阵子，传声筒那边才隐约响起妇人的抽噎声，又不过三分钟，一件决定人生未来的大事，就如此轻易的定了下来。 相武葵放下手机，抬头对高梨说道：“爸爸很高兴，妈妈也非常激动，都支持我做职业棋士。” “是吗，这...恭喜了。”高梨絮风心里仍感到有点魔幻，一件决定人生未来的大事，就如此轻易的敲定了？如果换成她，肯定要和父母认认真真的讨论几天，先听取爸妈的意见，综合考虑，才会下决定。而且正常来说，每个家庭也都是如此吧。 北原贤人早有准备，开口说道：“今年的职业定段赛已经结束，不过今天下午，我正好有一场‘加赛’，中午我问下武宫爷爷，如果方便的话，帮你现场找一位女子职业，趁早定段吧。” 292 为了我们三个人去努力 中午。 时间刚刚好，掐着秒回到棋院。北原贤人问过一位棋院的工作人员，带着相武葵登上三楼。 他敲了几下门，走进屋里，武宫爷爷在与棋院的理事长喝茶闲聊。 武宫秀树放下茶杯，转望门口。 “北原君你来得正好，等下午领完奖，给你职业定段的棋士，是平田智也七段。” 北原贤人迅速想起关于平田智也的职业生涯记录：新人王战亚军，若鲤战冠军，职业七段。 北原贤人郑重点头，严肃以待。 他目前接触过的最强对手，还是在网棋平台，仅有一次碰到过的祖国的职业五段。 “武宫爷爷，还有一件事想拜托您。”他眼神示意身边的相武葵。 武宫秀树微微颔首，之前已经在电话里聊过，他略一打量相武葵，很可爱很干净的一个小姑娘，看个头，约莫是初中生年纪？还是小学生？ 他伸手示意两个人先坐下，和蔼问道：“从小开始学围棋吗？” 相武葵很乖地坐正，点了下头。 “有没有业余定段？” 相武葵摇了摇头。 “网棋呢？” 北原贤人看了眼相武葵，替她回答道：“她除了跟我训练，平常很少下网棋。不过她经常和ai下棋。” 武宫秀树了解点头，他看过峰高的比赛棋谱，能洞悉，这个叫相武葵的小姑娘棋力挺不错。 “你平常和ai下棋，都是让几子？” 相武葵如是说道：“受让两子。” 武宫秀树继续问道：“赢过人工智能吗？” 相武葵回忆了下说道：“赢过，但很少很少。” 武宫秀树大为意外，她竟然还赢过ai，这可不简单了，别说职业棋士，就算是世界冠军与人工智能对弈，统统也得受让两子，然而就算受让两子，人类开局优势巨大，平均五局棋里面，甚至是十局棋，人类能赢一局都难得可贵！ 武宫秀树没再多说，能赢过几次ai，就算胜率低得可怜，也说明拥有冲击职业段的棋力，去试试吧。 他转看向棋院的理事长，“和田，她有一定的天赋，应该符合新推的英才特别采用制度吧。正好爱咲美下午也在棋院，安排一场定段赛让她试试？” 和田理事长没怎么考虑，爽快答应下来。就算小姑娘的条件有一两条不符合，宇宙流武宫都亲自上门了，这个面子哪能不给。 商议完两场定段赛的事宜，和田理事长接着打量起北原贤人，一时间颇为感慨。他依稀记得这个孩子，北原九段的儿子，这孩子小的时候，还总来棋院学习，那时候他还没担任理事长，每天满脑子想得都是赢棋.......没想到一晃眼，孩子都长这么大了，他也变老了。 “好，”和田理事长起身，走到北原面前，感慨地拍了拍北原的肩膀，又看向相武葵，“平田和爱咲美都是不弱的棋士，下午的定段赛，你们俩好好准备，把握住机会，争取一次过关。” “我会全力以赴。”北原贤人认真回应道，暗道曾经的六大超一流高手之一，首位围棋世界冠军，武宫爷爷的面子还真不小，几句话就安排完，比他想象中顺利多了。 武宫爷爷又嘱咐了两句，便要北原和相武葵先回去做准备，没有多留他们。 离开办公室门口，刚下两层楼，迎面遇上了高梨，她握着手机正要接电话。 不用想，也不用问谁的来电，北原贤人心中了然，这个上学的时间点，除了牵肠挂肚的百合同学，还会是谁。 毕竟心目中的老婆与男人一起“出差”，她能放心的不管不问才怪，必然要打电话“查岗”，再问问高梨什么时候“回家”。 高梨絮风刚刚接通来电，抬头注意到了北原，于是赶紧对电话那头说道：“茉优，等会我再给你回电。” 隐约听到传声筒里传来关心的女声：“是有什么急事吗？絮风那里怎么了？” “啊？”高梨絮风心系定段赛的事情，匆忙说道，“没怎么，只是小事，等等我再给你回电。” “......” “真的没事，放心，等我一会回电，”高梨絮风放下手机，关切地抬头问道，“北原同学，葵的定段赛能行吗？” 北原贤人看了眼她的手机，内心默默可怜了百合同学一秒钟，也不知道通话挂没挂断，她听没听到，要是听到了，又得变丧吧。 不管她开不开心，反正他心情很不错，说道；“一切顺利，定段赛安排在下午。” “这次真的麻烦北原同学了，”高梨絮风悬在心里的石头落下，转向葵，“下午要加油，北原同学也是。” “谢谢北原前辈，谢谢欧内酱，”相武葵小脸蛋很认真，“为了北原前辈和欧内酱，我会努力做一位职业棋士。” 高梨絮风哭笑不得，再次叮嘱道：“我和北原同学当然为你感到开心。不过，葵，这是你自己选择的目标，我们只是帮你坚定了方向而已，在这件事上，别忘记你自己，重要的是别辜负了你自己的心愿。” 相武葵想了会，再次认真说道：“我明白了欧内酱，是为了我们三个人去努力！” 高梨絮风欲言又止，不知该说什么好。她只是想表达，你也要为自己去努力才行，但是......是葵错想了她的意思，还是她误解了葵的语义，怎么听起来，总有点不太对劲的感觉。 “那个，先回候场室吧，一会就要领奖了。” ... 十二点二十分，棋院的大候场室。 峰高的三个人挑了个角落位置，北原在左，高梨坐右，相武葵坐中间，静候即将开始的颁奖仪式。 前方的液晶电视在轮播最新的积分排行，北原贤人注视着榜首名单，心情异样，联棋组的冠军，自己拿得也太轻松了吧。 高梨絮风想起什么，俯身小声问道：“对了北原同学，你那本书写到哪了？” 书......北原贤人迅速回过神，高梨居然还记着这回事。 之前他借着写书缺乏灵感的幌子，找高梨讨论命运，高梨也很感兴趣，多次提议想看一看，他只好哄着女儿给他写了一本《命运引力》。拿给高梨看过之后，她最近一直没有提及，他还以为高梨都快忘记了，没想到这会居然又提起来了。 北原贤人在心里迅速组织语言。主要是那只小调皮蛋总在书里调侃他，剧情也与他之前和当下的经历一模一样，内容不适合拿给高梨看。他有点心虚，怕被看出什么。 他摇了摇头，“最近一直忙于练棋。” 高梨絮风有些遗憾，她对那本书一直很感兴趣，忍不住想知道，后面怎么样了，但她心里也明白，北原同学现在有更要紧的事情要面对。 她想了想说道：“虽然我是有一点好奇后面的剧情，但其实也没有那么着急啦，而且高中还有两年呢，大学也总有时间去写。北原同学当下要以筹备名人头衔战为主，别受旁事影响，” 北原贤人扭头看了她一眼，顿时心里犯了难，高中两年就罢了，怎么连大学都预约上了，就那么好奇那本书吗。 293 难以置信的完胜 下午一点整，联棋组的颁奖仪式展开。惊喜到场的特邀嘉宾，宇宙流武宫亲自颁发奖杯和荣誉证书。 排名第二到第六的学校，依次上台领完奖，高梨絮风小声提醒他：“北原同学，葵，轮到我们了。” 当念到峰高的名字，北原贤人马上起身，相武葵也赶紧跟上，三五台摄像机同时聚焦而来。 北原贤人淡定走上去，连遮掩面容的口罩都没戴。 他不担心，照片发布到网络上，可能会被好事者挖出他曾经的污点经历。毕竟围棋是个很小众的圈子，比起娱乐界，关注棋坛的流量少到可怜。 一届高中生的围棋比赛，就连行业内的业余棋手都懒得关注，更别说那些臭名昭著的八卦报刊。 他的父亲不是什么了不起的大棋士，虽然曾拿过一次天元头衔，但说到底，这份成绩高不成，低不就，除了一小部分爱八卦的老棋迷，没几个人会关心一个非著名棋士的儿子。 而且，夺冠的纪念照片，事后要贴在学校的社团荣誉墙上，他要是戴口罩拍纪念照，学校那边可能会多少的不太开心。 武宫秀树笑容慈善，把荣誉证书递给相武葵，再把奖杯交给北原贤人手中，与此同时，镁光灯接连闪耀。 他望着站在闪烁镜头前的北原，怅然又感喟不置，老友走得太早了，没能等到今天，只能由他来亲手交付这份荣誉。 颁奖很简单，也很快，无非拍几张照片，发表几句赛后感言，顶多五分钟，北原贤人就回到了座位上，把奖杯和荣誉证书交给高梨絮风保管，然后叫上相武葵，悄无声息地离开候场室，去准备近在眼前的定段赛。 颁完奖的武宫爷爷早已在楼梯口等他们。 “还需要再休息一会吗？”武宫秀树问道。 “我不用。”北原贤人摇了摇头，上一盘棋结束的太快，没消耗到他的体力。 他眼神询问相武葵，她也一样说道：“我也不用，现在就开始吧。” 武宫秀树微微颔首，前面领路，登上楼，来到两间对居室门前，他停下脚步，回身说道：“平田君和爱咲美已经在里面等你们。” 北原贤人微微弯腰致谢，转身对相武葵嘱咐道：“上野爱咲美五岁学棋，十五岁定段，十六岁就拿到了女流棋圣，棋力很强，你可能不是她的对手。” “但是，”北原贤人语气一顿，认真说道，“这局棋，并非一定要赢，只要能让她认可你的棋力，就算你输了，也是通关。” “明白了，北原前辈，我会发挥出全部实力。北原前辈也要加油。”相武葵仰头说道。 北原贤人稍稍放下了心，先行拉开袄门，走进他的对居室。 对居室是很传统的和室装潢，地面铺着蔺草编织的榻榻米叠席，浅黄色的木制窗台，墙壁上挂着一副幽静的字画，房间中央摆着棋墩，还有两个蒲团。他的对手，平田智也，已经跪坐在棋盘前的蒲团上，静候他多时。 “前辈好，久等了。”北原贤人微微鞠躬致意，迅速坐下，表情自然地打量平田智也。 略显柔弱的男人，黑衬衣系深蓝色领带，戴黑圆框眼镜，看起来有种文弱感。北原贤人对他的了解不多，除了看过他的几张棋谱，也只是听说过，平田智也的妻子好像是一位比较知名的声优？ “你好，北原桑，”平田智也微微鞠躬回应，举止很斯文，“现在开始吗？” 北原贤人回过神，严阵以待。 房间里只有他们两位对局者，二人分坐棋墩前，清脆的落子声和棋钟的“嘚嘚”提示音的不时响起。 慢慢四十余手棋过去，北原贤人望着棋盘陷入沉思，不愧是职业七段，行棋思路就是专业，棋盘上的勾心斗角太多了，远比业余棋手要难缠太多。 不过好在，对手没有为难他的意思，使用的布局下法，竟然还是多年前，他熟知的老一派布局。 之前他在网棋平台上，接触过不少职业棋士，虽然没有七段那么高，但有那几盘的宝贵经验，他眼下倒能应付得来，没觉得多棘手。 时间不知不觉流逝，中盘战斗刚刚结束一个“小回合”。北原贤人盯着棋盘，认真判断了下形式，大为意外，局面竟然是他稍优？ 他有些怀疑是不是自己输错了目数，以往每一次，可以说，他都是开局就走在翻盘的路上。 平田智也认真注视着棋盘，一时间陷入深思。这位“冲段少年”，棋力完全超出了他的预料，刚才一个局部纠斗结束，他拆解分析，自己竟然吃了亏？ 久久思考过后，平田智也经过认真计算，坚定了想法，这个局部他完全可战！继续正面战斗！他不觉得自己作为天天研究棋谱的职业七段，论计算力和战斗力，还比不上一个阔别棋盘多年的冲段少年！正好考验考验对方。 平田智也眼神沉着地拈子落下，微微抬头，看向北原。 北原贤人一瞧又要开战，立马提起了劲，变成比拼“内力”的功夫棋，他心里真有些虚，但拼杀的战斗格局，他可丝毫不怵！ 劲头一上来，北原贤人迅速展开计算，判断脑海里的一张又一张变化图，计算对手每一种可能的反击手段，挑选最有利的一个变化！ 他很慎重，将近十分钟过去，才下出第一步应手。 平田智也稍一思考，迅速落子，北原君这一招的后续变化图，他也算到了，早已考虑好应手。 啪啪啪......各自七八手棋走完，直到北原贤人再出一招，平田智也的拈子动作突然一顿，呼吸顿时凝滞了瞬，他没算到黑棋还有这一招。 北原贤人等了许久，也不见对手落子，不由抬头观察，平田智也的神情已经很严峻，紧紧盯着棋盘。 他心里颇为意外，没有提前算到黑棋的这招棋吗？其实也没那么难发现吧，而且白棋有不错的应对手段。 而且，他总感觉......不是不尊重对方，是真的，他觉得这个职业七段有点水，给他的压力，还远没有他在网棋平台，遇到的祖国的职业五段要强。 又等了一会，对手仍然迟迟未落子。 北原贤人忍不住默默腹诽，早就听高梨絮风说过，如今的岛国棋坛，很是拉胯，甚至在世界棋战中，岛国每年的“外战一胜”目标，都要靠井山棋圣努力达成，呕心沥血地给岛国挽回最后一点脸面。 如果整国棋士，世界棋战全年全败，无一胜绩，可就丢尽了脸面！ 北原贤人瞟了眼对手的表情，现在来看，似乎高梨说得也没那么夸张。 白棋的正招走法，其实没那么隐蔽吧，平田前辈是算到哪里去了？难道算错了方向？ 终于，又是五分钟过后，平田智也蹙着眉毛，拈子落下。 得，北原贤人默然无语，还真算错了方向，这一步非正招，后续变化图，他早已算清楚，了然于心。 此处的问题手一出，后续已经没什么了不起的手段，怎么下都是吃亏图。 北原贤人迅速验算一遍，确认无误后，下出应手，那就继续开战吧！ 清脆落子声无规律响起，二十多分钟过后，他分析棋盘局势，不禁有些无语，到底是他太强了，还是对手太弱了？又或者对付一个业余棋手，职业七段根本没认真？ 对手出的招，他都能算到，他下的招，对手鲜有最佳应对，交手十几个回合，平田前辈的白棋，局势已经非常不容乐观。这条白龙的小尾巴，岌岌可危，不想连累到整块棋的话，恐怕得断尾求生，局势将十分严峻。 平田智也算到汗都冒出来了，他很难相信，这位“冲段少年”的力量未免也太大了吧！ 他感受的非常清楚，就是单纯的中盘战斗力碾压，他根本招架不住，仿佛自己步步都落在对方的计算之中，比他看得更远，比他算得更深！ 以往，只有他在面对中韩两国的各路高手时，才会频频感受到这种心有余，力实在不足的无奈局面。中盘战斗力差距太大了，往往在一个局部内，就得被干碎！ 四十分钟过后，平田智也缓缓投子认负。 北原贤人不太敢相信地望着棋盘.......赢了一位职业七段？还是屠龙胜？ 不只屠了白龙的一条小尾巴，后来对手眼见大势已飞，展开了搏命下法：这里碰碰，那里点点，撒豆成兵，四处乱搅，企图搞乱局势，火中取栗，寄希望于他失误犯错。结果又被他吞了一条小白龙。 北原贤人欲言又止，有些不知道该说点什么了，平田前辈这棋输得太过惨烈，该不会恼羞成怒吧，毕竟这种事，棋坛里常有发生，别说业余棋手，就连有的顶尖高手输得难堪，一样也不吭声，不复盘，沉着脸扭头就走。 换个脾气爆的人，像李世石那样，要是连续几局都输得这么难堪，直接掀桌子不玩了都有可能！ 平田智也长吐了一口气，静坐了会，等调整好心情，抬头苦笑道：“北原桑，我们复盘？” 北原贤人暗暗松了口气，看来这位前辈棋力虽然有点问题，但好歹棋品没问题。 下棋一个半小时，复盘二十分钟，简单复完盘，重新摆回来，平田智也默默凝望棋局，久久未语，他作为新人王战的冠军，若鲤战的亚军，就算还称不上国内的顶尖棋士，但输得这么惨，还是输给一个“冲段少年”，心气真的被严重打击到了。 “我的棋真有这么不堪一击吗......”平田智也神情渐渐低落，忍不住地开始在怀疑自己。 “结束了吗？”门外有人问道，“听到了你们在复盘。” 北原贤人应了一声，袄门旋即拉开，男裁判走进来，紧接着，武宫爷爷和和田理事长也依次进屋。 武宫秀树走过来，顺势瞟了眼棋盘，意外地微微愣了瞬，白棋输得这么惨？！ 294 难道她在下一盘大棋？ 和田理事长看到棋盘上的黑白阵势，同样吃了一惊。 “北原君的黑棋竟然赢了？！”和田理事长脱口说道，不敢相信。 而且还是一场屠龙大胜！ 棋局明摆着就是一场大胜，北原贤人没好意思谦辞，只得用行动代替语言，有一点点尴尬地点了点头，避免刺激到神情低落的平田前辈。 这盘棋，他赢的过程，真谈不上有多艰难，甚至自始至终，平田前辈连他那种超负荷运转大脑的透支状态都没有逼出来。 武宫秀树反复琢磨棋局，平田君的这一条大白龙，被追杀得极其惨烈，他很难相信，这是一位职业七段和一个“冲段少年”下出来的棋。 武宫秀树诧异说道：“平田君，你复盘，我看看到底怎么下的。” “我来吧。”北原贤人赶紧说道，再几下刺激平田前辈，搞不好人家真要抑郁了！ 他迅速清空棋子，重摆一遍棋局内容，摆到后半盘，他没忍心继续摆完，后续内容过于凄惨，不适合展示，毕竟平田七段还坐旁边呢！ 武宫秀树和和田理事长也知事的没有吭声，他们都是职业棋士，这盘棋只看一半就明白了——绝对的中盘力量碾压，可以说，白棋在正面战斗过程中，毫无招架之力，一场脆败！ 武宫秀树与和田理事长面面相觑，心里都已清楚，这盘棋，就是单纯的实力差距，不存在任何运气成分。 “未来不可限量。”和田理事长喃喃。 要是以前有人告诉他，一个早在ai时代前，阔别了围棋多年的孩子，仅用几个月找回棋感和棋力，就碾压完胜了一位职业七段新人王，他绝对难以置信！ 武宫秀树干咳了两声，和田理事长立马反应过来，武宫不想让他过于赞誉北原君，有时候捧得过高，人们寄予的希望过高，并非好事！ 和田理事长接着道：“北原君，这盘你棋下的非常好，能赢平田君，着实令我们所有人都感到惊讶，出乎意外。希望你能秉持着这份努力，千万不要松懈。” 和田理事长语气顿了下，神情无比认真，“北原君，远在大海彼岸，还屹立着众多超一流高手。” “你许久没接触棋界，可能不清楚，前两年有一个天才儿童，他十三岁那年，就在一场国内比赛中，气势如虹，连续打落了三位超一流高手，踩着三位世界冠军登台上位，创造了最年轻的夺冠纪录。” 北原贤人惊讶到了，十三岁这个年纪，许多人都还在冲段吧！ “还有一个‘少年石佛’，他十六岁那年，就在应氏杯（围棋的奥运会）上，3:1完胜了当时的世界第一人，捧起应氏奖杯。” “更有十九岁那年，就手握四个世界冠军的最强天才！” “北原君，万不可局限于眼前的小池塘，去找世界棋坛的天才们一争天下，才符合你的天份。” 北原贤人无言，说真的，他才不想一争什么天下。 他跑来下棋，还准备参加名人头衔战，目的很纯粹，就是为了捞钱养女儿，和洗掉曾经的人生污点。 就算他未来真走围棋这条路，就算他有足够强的实力去争什么天下，到时候，无论他代表东京棋院参加世界棋战，又还是碰上祖国的棋士，心理上都会感到非常别扭。 北原贤人早想好了，就算未来真有那么一天，他代表东京棋院披甲上阵，那么他也“模仿”岛国棋士，内战窝里横，外战送温暖，送晋级。当然，如果是碰上南韩的对手，他一定重拳出击！ 反正岛国的围棋奖金，数额极为丰厚，每场的对局费都不是一笔小数目，赛事传承更是渊源流传。如此优渥安稳的职业环境，早令他国棋士眼馋又羡慕。 靠岛国的国内奖金，足够他过上安安稳稳的好日子。 至于许多世界大赛的冠亚季奖金，还真比不上岛国的三大冠头衔战。而且，岛国的大头衔战一年有三届，竞争也相当不激烈！除了三大冠，还有四小冠头衔战呢！ 北原贤人不担心会被人说闲话，因为大家都一样，内战内行，外战外行，谁有资格指责谁窝里横？ 因为井山棋圣，作为领头羊，都是这么做的——世界大赛一概看轻，只聚焦于国内的头衔战，勤赚容易拿到手的钱——虽然在围棋等级分榜上，井山棋圣有时候都远远排不上世界第一，但在职业收入榜上，年年稳居第一名！ 北原贤人思付，现如今的岛国棋坛一落谷底，估计就跟职业环境太优渥，太安稳脱不了关系，至少这也是一条重要原因。 毕竟躺下来着都能赚钱，日子照样舒服，谁愿意一天埋头苦练十多个小时，头铁跑到世界赛场上，跟一大群“绝凶虎”虎口夺食，而且还不一定能抢到。 就算千辛万苦闯进决赛，再拿到世界冠军，算一算数目，还不如在国内躺下来赚得多呢！而且跟一个井山棋圣抢钱，总比跟十几个“超·井山棋圣”抢钱容易多了。 大家都是窝里横，都在跟井山一起抢钱，那就谁也别说谁！ 虽然心里想的南辕北辙，但北原贤人话说得很漂亮： “和田理事长，我明白，放眼于世界棋坛，才是我一直以来的目标。井山前辈作为第一人，就是我的榜样。” 和田理事长笑容灿烂，十几年过去了，终于诞生了一个肉眼可见的潜力巨大的新人。假以时日，北原君大有希望阔步迈进世界棋坛，有望为东京棋院争夺得一个久别十几年的世界冠军。 但越琢磨，他越感觉不对味。 把井山当做榜样？ 和田理事长总觉得有点怪，虽然井山的外战成绩，是比其他人要强不少，但也只是相对来说.......作为榜样的话.....其实不太好吧。 非要说，井山在世界棋坛上，哪方面能排第一，似乎只有年收入这块，井山排第一相当有含金量。 和田理事长回过神，也没多想，可能是井山拿过国民荣誉奖，北原君才把他当做榜样？ 他和蔼笑道：“北原君休息去吧，一会有人给你送去职业证书。” 北原贤人点了点头，离开对居室。 他拉上袄门，扭头看向隔壁，相武葵的对居室里面没什么动静，应该还未结束，自己先回去算了。 登下楼梯，回去找留在候场室的高梨，却没想，在半路的讲棋室里看到了她。 棋院每天都有安排职业棋士，免费为棋迷讲棋，义务性质，不收费用。高梨絮风就悄悄找到了一间讲棋室，坐在门口最后一排。她无心听讲，神思一直在发散。 “万一北原同学定段失败该怎么办，他会不会受到打击......”高梨絮风比较忧虑，她很清楚北原同学的境遇现状，这场定段赛对他太重要了，不仅关乎十几年的努力，甚至还影响到他的人生未来，一旦失败，心情一定会很受打击吧。 “万一北原同学失败了，有什么办法，能帮助他振作起来吗......”高梨絮风心情有点沉重，她不担心葵，葵的家境很好，父亲是很厉害的投资家，能容许自己的孩子失败太多次，但北原同学不一样。 她余光注意到后门口有人影，微微侧目看去，北原贤人向她招了招手，她赶忙收罗起奖杯和荣誉证书，蹑手蹑脚地起身离开。 她放轻声音，忐忑担心地问道：“过关了吗？！” “还算顺利，定段成功了。” “那就好......”她双手叠在胸前，终于放松地长舒了口气。 北原贤人心情异样，怎么他职业定段，高梨比他还要紧张最终结果。 不过他还算比较了解高梨，略微思索便心中了然，这个女孩子非常重视自己的朋友，更非常照顾朋友。 就像当初百合同学难过和受伤时，高梨会安慰她，亲手敷药；更早的乐队比赛，他也收过类似的照顾；今天的联棋决赛，她更是特意早早起床，连夜给大家烘焙惊喜的甜点；每天早晨，她在学生会里，也都会为每一个人认真沏茶——像这样的事情，他记忆中有很多，也大概能想到，高梨在担心什么。 “葵那边还没结束吗？”高梨絮风放下了心问道。 “应该也快了，”北原贤人稍一斟酌，既然她不留在候场室，肯定是不想待在那把，于是说道，“不用回候场室了，我问问棋院的工作人员，能不能找一间空闲的房间。” 口罩下的高梨絮风笑着点了下头，欣然接受，之前乐队比赛的余热还没有冷却，万一她被人认出来，总会很麻烦。 北原贤人叫住一位路过的棋院工作人员，简单说清楚，棋院的工作人员似乎认识他，转过身，伸手指了一间棋室。 路上，高梨絮风笑道：“北原同学现在成了职业棋士，有一些特权了呢。” 北原贤人推开门，张望室内，说道：“大特权不知道，反正借着练棋的名义，征用一间空闲棋室，肯定没问题。” 没过一会，走廊里传来纷乱的脚步声，无聊刷手机的北原贤人抬头看去，恰时门开，武宫爷爷带着一伙人来了，还有相武葵。 “葵，通过了吗？”高梨絮风一口问道。 “输了，但定段成功了。”相武葵的语气听起来自然平淡，似乎没因为输棋而失落，也没为成功定段而兴奋。 北原贤人微微松了口气，只要定段成功就好，输棋不意外，爱咲美毕竟是女流棋圣，一般的男职业对上爱咲美，都不敢说稳赢。 武宫爷爷递过来一张很有逼格的“书法作品”，笑道：“北原君，打起精神！整理下仪容！一会的拍照，可要上传到棋院的网站上。” 北原贤人接过“书法作品”，低头一瞧，白纸黑字，用毛笔手写，全是熟悉的汉字。 第一竖行，写着他的大名：北原-贤人殿。 殿，是称谓。 后面竖行：“貴殿棋道執心修行無懈怠，手段愈熟，依之初段免許畢，猶以勉勵上達之心，掛可為旰要者也，仍而免狀如件。” 大体意思就是，你潜心修行棋道不曾懈怠，棋力渐进，特颁发职业初段证书，以勉励你的上进心，往后还要继续努力。 后面还有平成年的日期，再后面，是棋院理事长的署名，盖有红印章，以及四位审查役的署名和私人印章。这是标准格式之一。 这张像极了书法作品的二尺纸张，就是岛国的围棋职业证书，也称“免状”。 相武葵同样抱着一卷免状，在摄像师的指示下，两个人依次坐到椅子上，面对镜头，双手展开黑字白纸。 高梨絮风也没干站着，围着椅子转了两圈，注意到北原的后衣领有一点卷，赶紧走上前，迅速为其整理了一下，接着也给相武葵整理了下衣领，然后退出镜头范围。 咔嚓咔嚓连响几声，免状颁发仪式结束。 ...... 峰高的大巴车上。 北原贤人仰靠车座，思维发散。 “到底是我太强？还是平田前辈太弱？” 按理说，职业新人王，虽然还算不上国内的顶尖棋士，但妥妥算是一线棋士，已经有资格去冲击头衔战，不至于这么弱。 “要是都这么弱，未来的琴音姐说的话，我差一点就拿到名人头衔，似乎也没那么离谱。” 他思考许久，认为那盘棋，平田前辈并没有完全发挥。 一是布局，平田前辈没有为难他，顺从他选择了老派布局套路。 二是轻敌，职业七段跟冲段少年下棋，还没有对局费拿，肯定或多或少的存在轻敌心态，不认真。 三是以短击长，平田前辈完全不了解他的中盘力量，硬碰硬，难免吃下哑巴亏。 高手对战，这三条犯任何一条都是大忌，更别说平田前辈全踩了雷。 北原贤人慢慢收回思绪，不过说到底，平田七段的确没让他感到多少压力，某些方面，他确实更强。 相武葵直起腰，探头张望车窗外，眼瞅远离了棋院，她小手一拉窗帘，往外让了让位置，转过身，一双干净天真的眼睛望向北原。 “北原前辈，外面没熟人了，一起吧。” 北原贤人扭头看去，无奈起身，去就去呗，一次两次三次的总习惯了，高梨都没有反对，他还能说什么。而且，他和百合同学的小把柄，还在人家手心里攥着呢。 “这孩子也真是装糊涂的高手，完全不出来她有什么不自然的表现.......比赛已经结束，再像现在这样，支开百合同学，三个人一起出差，坐在一起，几乎不可能再实现了吧，这也是最后一次了。”北原贤人心中暗道。 高梨絮风默不作声，熟练地让了下位置，然后微微侧目，观察着葵，暗想：“葵很喜欢跟我和北原同学在一起，虽然她在渐渐敞开心扉，是很好的迹象，但我们仨总是这样子相处，也不太合适吧......不过这也是最后一次了。” 北原贤人有点别扭的调整了下坐姿，三个人挤两张车座，即使相武葵个头娇小，还是略显拥挤。 况且，还经历了中午的那件事，相武葵冷不丁冒出一句话，撮合他和高梨在一起，现在再挤到一块，气氛难免有点微妙，与曾经说不上来的不同， 很快，高梨絮风先开口问道：“葵，成为了职业棋士，感觉怎么样？” 相武葵认真思考了会，反问道：“高梨姐姐为我开心吗？” “当然。” 相武葵又认真想了会，说道：“有些期待成为职业棋士以后的事情。” 高梨絮风十分惊讶，出乎了意料，葵真的对职业棋士产生了兴趣？这可真不容易！ 她不禁露出了微笑，轻声解答道：“其实职业棋士没那么复杂，参加各个地方的比赛，赢得名誉和奖金，很多棋迷也会喜欢上你，受人尊敬，如果你想的话，还能经常跟着棋院出国，去目睹很多新鲜的地方。” “北原同学，是这样吗？”她微微俯身，看向坐里面的北原。 “差不多吧，”北原贤人靠着车座，仰望车顶，“我也是新人，很多事情不太清楚。不过是有听说过，棋院经常组织团体，飞去欧洲那边的棋院，举行交流会，传播围棋，” 高梨絮风了解的点点头，又想起什么，眼神一亮。 “对了葵，今年秋季的若鲤战，想参加吗？若鲤战和新人王战，是新晋职业棋士的最好试炼。” “若鲤战......？”相武葵小声喃喃，小脸蛋表情一动，忽然问道，“欧内酱，如果我能进决赛的话，你能来给我助威吗？” 高梨絮风鼓励道：“如果葵能进决赛，我保证一定去！” 北原贤人当即闭紧了嘴巴，眼观鼻，鼻观心，缄口不言，置身事外。 “别说若鲤战决赛，岛国的哪场围棋决赛，不是专门挑一个山清水秀的地方，半是旅游半是比赛，难道那时候，你还要坐飞机去看她，陪她一直住？”北原贤人内心吐槽道。 他算是看明白了，高梨劝说相武葵做了职业棋士，就是给自己挖了一个大坑，然后倒头栽了进去！别说若鲤战，以后的哪次决赛，说不定都少不了她！ 谁让是她劝的相武葵做职业棋士，有这一出在，她算是跑不了了。 相武葵转过身子，小手在北原的眼前晃了晃。 “北原前辈，到时候你也来吧。” 北原贤人顿时沉默住了，他都装睡着了，还没逃过去。 最无奈的是，那个大坑，他也亲手挖了一大半。 心里面微微叹了口气，他睁开眼睛，暼去一眼，一双婴儿般的天真干净的眼睛，一眨不眨地期待看着他， 唐突的，他心里一瞬闪出了一个比较可怕的猜测——下棋的人都喜欢算计，相武葵是真迷糊，不懂事？还是悄悄摸摸在下一盘大棋！ 295 等等！住手！ 下午三点整，社区的十字拐角。 北原贤人悠闲地迈进自家庭院，今天给学校争了一个联棋冠军，下了大巴车，他连教室都没回，理直气壮的早退了！ 他脚步一顿，走至庭院角落，蹲下来，仔细观察黢黑的土壤表层。 几周前，他与花谷一起开垦的小花圃，种下的三叶草，还没有发芽迹象。 “有点慢啊，明年春季能发芽吗......”北原贤人站起来，没有掏钥匙，颇感好笑地抬起手，轻轻敲了三下门。 “花谷不知道是谁敲门，这会肯定还没跪坐在门口迎接我。”北原贤人心里构思着，早已提前考虑好，逗一逗小调皮蛋。 今天不仅拿了联棋赛冠军，还顺利职业定段，他心情甚好，就这样偶尔捉弄一下女儿，未尝不是一种父女日常生活的趣味调剂。他买了一筒彩纸礼花炮，只等绳子一拉，突然一声响，期待吓小调皮蛋一跳。 “来开门的人，也可能是琴音姐，”北原贤人记得，花谷早晨说过，琴音姐下午要来做客。 “如果是她开门，更好，被那个女妖精捉弄了那么多次，应该的‘礼尚往来’。” 他早就一直想找个机会，好好“回报”一下那个带坏了女儿的女妖精！ “早想到的话，在礼花炮里塞点奶油就更好了......”北原贤人颇为遗憾。 隐隐听到门内玄廊的脚步声，北原贤人侧身闪到一边，背靠墙壁，手里握着的小礼炮直直对准门口。 门锁咔嚓一声响，他屏住呼吸。 开门的人刚探出头，北原贤人眼疾手快，不给对方反应时间，当即拉动绳子，砰一声响！彩色礼花飞散~~ “......” “......” 两目相视，等认清来者，北原贤人蓦然愣住了，有一瞬间脑子都懵了。开门的人怎么是雨宫！ 雨宫雅柊眼神异样，低头看了看散落在胸口上、肩头上和衣服上的彩带，皱眉问道：“你干什么，你是笨蛋吗？” 北原贤人大脑有点懵，她不在教室里坐着上课，怎么不声不响的来了！ 他迅速回神，一副“我早知道你来了，这都是为你准备的”的表情，语气尽在掌握之中地笑道：“我回教室没看到你，一猜就知道你来了。欢迎，欢迎。” 雨宫雅柊皱眉不满的表情有所缓和，掸去身上的彩带，小声嘀咕：“什么一猜就知道，就像很了解我一样......都是那个多管闲事的家伙硬拉着我......” 北原贤人担心有路人注意到这边，移步挡在她前面。 “进去再说，进去再说。” 玄廊里响起噔噔的小脚步。 客厅门口，花谷两只小手扒着门框，小心翼翼地探出头。刚才是什么声音？ 看到雨宫姐姐的长发上挂着凌乱的彩带，她旋即醒悟，大吃一惊说道：“欧内桑竟然想袭击海己！” 北原贤人瞪了女儿一眼，“什么袭击，来打扫一下门口。” 花谷不满地慢慢噘起了小嘴唇，不情愿地说道：“暗算海己失败，竟然还要海己打扫卫生！” “小贤回来了？忘了和你说一声，我把她也领来了。快来快来，看看这个。”客厅里传来琴音姐的招呼声。 北原贤人推了推女儿的小肩膀，催促她快去，然后跟着雨宫走进客厅，转望向厨房。 花江琴音端着一盘饭团走过来，笑盈盈看着他。 “尝一个。” “你做的？” 北原贤人诧异，很普通的便当饭团，不太符合琴音姐的精致主义作风。 花江琴音笑而不语，示意了一眼沙发那边。北原贤人望去，雨宫雅柊坐在沙发上，胳膊肘支着腿，右手托腮，若无其事地望着漆黑的电视。 他大为意外，竟然是雨宫的作品。 他一直以为，那个笨蛋小宅女能知道煮米饭要加些水，就已经算她的大胜利。 “都等你回家吃第一个呢，快尝尝怎么样。” 她非常放心饭团的味道，因为所有食材的加工和料理，全是由她一手操办，雨宫雅柊只负责亲手捏成型，以及，蒸米饭的水，是笨蛋小宅女亲手拧开的水龙头！ 雨宫雅柊微微侧目，悄悄瞟去一眼。 “要是难吃的话，你吐出来就是了，没什么大不了的。” 北原贤人看了眼饭团，哪会犯这种低级错误。 “大钢琴家亲手捏的饭团，怎么可能难吃。” 花江琴音笑着附和：“那当然，咱们家的美少女钢琴家亲手捏的饭团，就算定价一万円拍卖，也肯定会被抢购一空吧。” “海己也尝一个！”花谷撒下扫帚，伸手来要。 千穿万穿，马屁不穿，两个人满口奉承话，雨宫雅柊脸蛋都隐隐染上了红晕，她微微别过头，小声嘀咕：“尽说什么傻话，了不起的大钢琴家，我可算不上......” 似是有所感触，她喟然一声，思绪发散地说道：“仅仅在这个国家，我知道的比我厉害的钢琴家，就有十几位那么多，或许还有更多。比起我，那些潜心练琴的真正的艺术家们，更应该受人关注。像我这样拿过奖后，快要隔别了钢琴的不忠者，有什么资格比他们更受欢迎，” 花谷小脸蛋很意外，平常雨宫姐姐一碰上爸爸就变得扭扭捏捏的不坦率，还像个小孩子一样爱捣蛋，但没想到，雨宫姐姐居然还有这种思想觉悟。 她扭头观察爸爸，心里又旋即想通一切。能狠心地一脚踢开世俗，冷冰冰隔绝世外的人，某种意义上来说，怎么不是一个内心强大的人。 或许只在面对爸爸的时候，雨宫姐姐才会“心软”吧。 花江琴音眼神示意，北原贤人立马心领神会。小宅女莫名其妙的喟叹起来，听她语气有些不高兴的意思，难道最近被狗仔给盯上了？ “比你厉害的人当然有，但比你年轻，还像你一样漂亮的钢琴家，满世界又能拎得出几个人，至少我认为没有。” 花江琴音暗暗比了个大拇指，聪明！就凭这句话，她给你的好感度加三十分都不过分！ 北原贤人无言，大口一咬饭团。 “好吃吗？”花江琴音自信满满地问道。这可是她做的！ “有一点咸。”北原贤人囫囵说道。又咸又甜！比咸菜还咸！比棉花糖还甜！味道太怪了。 花江琴音不太相信，她抓起一个饭团，一口咬下去，差点当场吐出来。太甜了！太咸了！ 花谷这里瞅瞅，那里看看，明眼一瞧，饭团肯定有古怪！但都拿在手里了，吃也不是，不吃也不是。 她果断一扭头，悄无声息地溜出客厅，先走为上计！ 花江琴音眼神狐疑地望向沙发那边，用眼神质问雨宫，怎么回事！ 像畏罪潜逃，雨宫雅柊小幅度地扭过头，小声解释道：“你忘了放盐。” 花江琴音顿时无语以对。真是个笨蛋！盐在早在分别调两种馅料的时候，就放好了！那个笨蛋该不会在和馅的时候，又放了一次吧！ 写了一份满分试卷给她，最后关头，她都能忘了写名字！......花江琴音又气又笑，真不知道该说她什么好。 “那为什么又那么甜？”花江琴音有点心累地问道。 像小松鼠一样鼓起了腮帮，雨宫雅柊小声又含糊地说道：“谁让盐和糖长得那么像。” “料理就该放盐吧.......我又不是故意的......谁让你当时去洗澡了......我又不知道，也不懂......很难吃吗......” “笨蛋，你给我尝尝！”花江琴音把盘子往北原的怀里一塞，抢过他手里的半个饭团，然后气势汹汹地扑到沙发上，身子牢牢压住雨宫，硬要把剩下的半个饭团喂给她。 “啊，等等！住手！别，我自己吃！” 雨宫雅柊伸手使劲推搡，慌乱躲闪。 “别往脸上抹！唔唔唔唔唔......！” 北原贤人不知所措地干看着，这是干嘛，要不要上去拉开她们？光做个旁观者不太好吧...... “小贤，快来帮忙！我按住她了！” 北原贤人当机立断，快步上前，像朋友一样打打闹闹的时机就摆在眼前，不容错过！先在她脸上抹几把再说！ 他捏了一把蛋黄酱，趁乱挤进主战场，见缝插针，眼疾手快，伸手在雨宫的脸蛋上使劲抹了两把。 哪知这一瞬，琴音姐突然阴了他一把，她迅速后撤，环手站在一旁，笑吟吟看着他把手放在雨宫的脸上涂蛋黄酱。 没了花江琴音的禁锢，雨宫雅柊慌忙坐起来，摸了摸脸蛋，满手都是黏糊糊的东西，她柳眉一横，瞳孔直勾勾盯住了北原。 北原贤人顿时有点慌，霍然转头看向花江琴音，心里大骂那个叛徒！阴险卑鄙的小女子！肯定早有预谋！早就想暗算他！ 不等雨宫雅柊向他发难，情急之下，他立马抬起手，往自己脸上抹了又抹，表明自己改变立场！ 他指向那个在看乐子的叛徒，率先认真说道：“此一时非彼一时，我帮你一块收拾那个可恶的两面人，先对付她！” 296 三朵微末浪花 大闹完一场，客厅一地凌乱。 花谷猫在门口，小心翼翼地东瞅西瞅。 白红黄三色污渍，染脏了客厅地面和墙壁，沙发抱枕扔的到处都是，盘子都打碎了一个，像极了一副大战过后的光景。 雨宫姐姐衣服凌乱，抱着沙发抱枕，精疲力尽地缩蜷在沙发上，已经累得不想动弹。 浴室里传来哗啦啦的水声，应该是琴音姐在洗澡。 爸爸在使劲擦拭墙上的蛋黄酱，头发上还有奶油的痕迹，脸上也被口红划了几道。 花谷顾盼四方，小脸蛋甚是遗憾，好像错过了一件非常好玩的事情！ 咔嚓开门声，她扭头看去，琴音姐裹着浴巾，坦露着一双白嫩嫩的大长腿，一边擦拭头发一边走出浴室。 花江琴音抬手揉了揉花谷的小脑袋，步姿摇曳地迈进客厅，旋即就感受到一双不善目光，直勾勾盯向了她，似是警告她，快穿好衣服！ “谁让你们往我身上丢奶油，还掰断我的口红，涂我脸上，”花江琴音语气无辜，一副没办法的样子，“没有换洗的衣服，只好先这样了。” 她故意走到沙发前，蹲下来，笑吟吟看着精疲力尽的小宅女，挑衅满满地问道：“才一会就不行了吗？要不要再来一次？” 雨宫雅柊气呼呼地转过身子，背对花江琴音，不想搭理她！ 花江琴音拨弄了下湿漉漉的发丝，转望向厨房。 “小贤还想再继续吗？” 北原贤人黑着脸，只顾低头清洗抹布，无视掉她。 回忆刚刚，他和小宅女联手，追杀得琴音姐仓惶四窜，连声求饶，貌似大获全胜，但现在瞧一瞧惨不忍睹的客厅，事后还得由他一个人打扫，他总觉得自己才是最大的输家！ 花江琴音轻轻紧了一下胸前的浴巾，走过去，伸出白皙藕臂，依偎着厨台，笑问道：“小坏蛋，用不用我帮你？” “回你楼上，”北原贤人啪一声将抹布摔在厨台上，瞪了她一眼，“赶快把你的衣服晾起来，三个小时后你来打扫卫生！” 花江琴音掩口一笑，没听到似的，不慌不忙走向门口。 北原贤人暗骂一声烦人的女妖精，头疼地看向一片狼藉的客厅。 花谷抓准时机，撒起小短腿跑过来，踩上小矮凳，模仿着琴音姐刚才的样子，小胳膊依偎着厨台，笑嘻嘻问道：“小坏蛋，用不用我帮你？” 北原贤人气得牙根痒痒，狠想给她来一记手刀，这只小调皮蛋又无法无天了！ 花谷眼见不妙，机敏地跳下小矮凳，撒腿就跑，张口大喊道：“琴音姐等等海己！欧尼桑想欺负海己！” 北原贤人长长地叹口了气，扶额无奈，这两只大小妖精凑在一块，真是要了人命！ 玄廊里传来花江琴音的窃笑声：“学会了吗海己？赛跑时不一定快的赢，打架时不一定弱的输，笑到最后的人才是赢家。” “嘿嘿，学会了！” ...... 半夜十点。 北原贤人都一度怀疑，这两个人是不是要住下的时候，花江琴音终于说出带着雨宫回家。 下午三点到半夜十点，整整七个多小时，居然是他和雨宫自五年后，第一次于同室下相处那么久。 “琴音姐再见，雨宫姐姐再见。”花谷的两只小手扒着车窗，十分不舍地看着两个大姐姐，如果大家能一直住在一起，该多好。 “快回去吧。”主驾驶室里的花江琴音招了招手。 刚准备拧动车钥匙，她瞥了眼副驾驶上的雨宫，又解开安全带，打开了车门。 “小贤，你过来下。” 北原贤人走上前，诧异问道：“怎么了？” 花江琴音瞟了眼副驾驶室，暗道那个笨蛋小宅果真靠不住，最后还得由她来说。 她拉着北原的胳膊走到一边，小声说道：“雅柊最近被狗仔队盯上了，你们俩最近别走得太近。在学校里也别掉以轻心，说不定你的哪位同学，很可能就被八卦报社悄悄收买了。” “总之放心吧，她的经纪人已经在处理这件事，竹下桑是个很可靠的经纪人，大概过段时间就好了。” 北原贤人无言，果然是，她被狗仔记者给盯上了。 花江琴音拍了拍他的肩膀，又偷偷瞟了眼车内，压低声音，恶趣味地调笑道：“要耐得住寂寞哦，小贤如果实在忍不住的话，可以偷偷瞒着她，给姐姐打一个电话，说不定有‘神秘奖励’等你。” 副驾驶室，雨宫雅柊探出头，不耐烦地问道：“你们还要说到什么时候？” 北原贤人眼角跳了跳，满脑门黑线地轰走琴音姐，目送汽车尾光消失于社区拐角。 声音远去，他扭头看向小脸失落的女儿，轻轻弹了下她的额头。 “回家吧。” 花谷回过神，仰起小脑袋，认真说道：“爸爸快加把劲，争取把雨宫姐姐和琴音姐一块收入囊中！” 北原贤人捏了捏女儿的脸蛋，“你也要加把劲，赶在十二点前，争取把我的作业写完。” 花谷一脸不信，叫板道：“写就写，爸爸哪有那么多作业，少吓唬花谷！花谷能给你写作业，你能给花谷找妈妈吗？要好几个妈妈！” “你说找好几个就能找好几个？你给我找啊？！”北原贤人没好气地一记手刀落在她的小脑袋上，“学校的作业是不多，但我给你布置的作业，可就不一定了。” “以后说话务实一点，举止正经一点，否则天天给你布置作业，写不完不准睡觉。” 花谷脸色一变，她完全相信爸爸能做出这种魔鬼事情！ “花谷困了，要睡觉了！”花谷两只小手捂着脑袋，扭头就跑。 北原贤人无奈又好笑地摇了要摇头，紧跟着回屋。 “唉...整天异想天开，吵着要好几个妈妈，这能是单纯说说就可以实现的妄想吗......” 回到二楼卧室，铺好床褥，北原贤人关上灯，盘腿坐在床褥上静思。 他仍感到顺利得不可思议，毫无波折的，一路势不可当的，顺利摘取了联棋赛冠军。 按照女儿对命运的理解和阐述，这已经算严重改变历史了吧。“一周目”的他，可没有报名参加高中生围棋大会。 他喃喃道：“也太顺利了吧。” “爸爸睡了没？” 北原贤人瞥了眼袄门，“进来吧。” 花谷轻轻拉开袄门，溜进屋里。 “花谷猜，爸爸现在是不是很疑惑？” 花谷一副“我就知道”的语气。 “爸爸一路畅通拿到冠军，一定很想不通吧，命运为什么没有阻止爸爸。” 北原贤人“嗯”了声，问道：“你有什么看法？” 花谷盘坐在他的对面，摇着身子，笑嘻嘻说道：“花谷可是穿越了时间的时空战士！改变历史这种事情，不是理所应当的能力吗！” 北原贤人默然无言，看得很清楚，小家伙是在故作轻松，用一种“没什么大不了的，放心吧”的姿态，试图让他安心。因为她也不知道该如何解释了。 花谷想了想，又说道：“花谷来了后，肯定有什么东西，已经在不知不觉中悄悄改变了吧，花谷觉得最大的改变，就是花谷认识了雨宫姐姐！” “而且花谷来了后，爸爸的心态也改变了！” “我的心态？”北原贤人破维诧异。 “嗯！花谷第一次遇到爸爸的时候，爸爸的眼神不是现在这样的，是那种很疲惫，很沉寂的眼神！是那种忧郁无光的眼神！” “当爸爸怀着那样的沉寂心态，再面对雨宫姐姐之前那些比较过分的做法，爸爸还会宽容以待吗？” 北原贤人不禁陷入思索，确实存在这种可能，当时的他，心态可以说得上是一种沉沦吧。 一个人生活在异国他乡，背负着五彩斑斓的人生污点，打工独居，支不起学费，穷得几乎天天吃清水面，可以说人生已经跌进了底谷。 那时候，每天打完工回家，他总感觉回到的并不是“家”，而是一间冷凄凄的笼子。 感受不到一点温度，感受不到一点安心感，更没有丝毫踏实感。找不到一个明确人生的目标，得过且过，心也渐渐变沉寂——但这一切，直到女儿来的那天，完全改变了。 家里忽然多了一只调皮捣蛋的小家伙，早晨叫他起床，对他说轻声早安，晚上恭候在门口，替他拎包，一起吃晚饭，时常的小捣蛋行径，搞得他又气又笑......从此家中多了一个人，互相陪伴，终于渐渐有了家的感觉和温度。 北原贤人慢慢收回思绪，女儿说的没错，如果当时是那样沉沦的心态，面对小宅女之前那些做法，说不定，自己脾气一上来，极有可能，双方会产生严重争执。 “花谷的弦外之音是......她来后，我的心态变了，忍住了小宅女早期的那些报复行径，继而避免了可能发生的矛盾冲突，也间接影响到.......我对雨宫雅柊的好感度提升了？”北原贤人内心琢磨。 “是这样吗，爸爸？” 北原贤人沉思片刻，轻轻点了下头。 确实如此，有好几次都是，他差一点就真烦了，实在忍不下去了，只不过最后念及到，终归是自己理亏，他硬生生忍了下来。 如果花谷没来，他的心态无从缓和，极有可能，怒气上头，两个人就要大吵特吵。 再像今天这样，她来家里做客，还一起痛快的大闹一场，几乎不可能再发生，也就没有现在的“雨过天晴”。 北原贤人回过神，笑着伸手揉了揉女儿的小脑袋。 “都说过多少次了，你爸爸还不会因为一场十二年后的车祸就担心到茶饭不思。你要健健康康，快快长大，除此以外的事情，不要多想。” 其实想想截止到目前的事情，命运，说不定真的没有那么可怕，有些地方，已经切实的在悄悄改变。 不只是花谷说的心态问题，还有那场赌约。 正是受这一周目有了花谷的影响，他和雨宫才约定了一场赌约，赌注是一个无条件且必须答应的要求，后来他赢了，赢了两个要求。 还有乐队的名字，“命运引力”这个乐队名，是“一周目”的他，无论如何都不可能想出来的东西。 还有......现在的高中生围棋大会的联棋冠军。 北原贤人忽然问道：“花谷，你仔细想想，真的不认识相武葵吗？” 相武葵，也是他命运中改变的一点。 花谷反复回想，肯定地点了点头。 “爸爸都问过我好多次了吧，花谷的记忆中，确实没有相武葵这个名字。” 北原贤人了解地点了点头，花谷不认识她，是不正常的。 现在的相武葵，俨然都快把他看待成了半个哥哥——另一半哥哥，是高梨——以他对相武葵的了解，如果未来的自己，落魄到那般境地，相武葵可能不去探望他吗？ 北原贤人觉得不可能，他思付。 赌约、乐队名、认识了相武葵......截止到目前，这三朵崭新沸腾在命运浪潮里的微末浪花，又会不会他的对未来，产生未知的一点点影响？ 297 安排高梨 清晨一大早，枕边的手机就“嗡嗡嗡”震个不停。 北原贤人睡眼惺忪地摸起手机，还以为是小调皮蛋改了唤醒服务，但眯眼一瞧，百合同学居然在给他搞短信轰炸。 「什么时候找絮风‘坦白’，七天期限已经快过了一半！」 北原贤人随手扔掉手机，心里很无语，那家伙心急个什么劲，事情才过去几天，太巧合反而显得反常！ 上次被相武葵撞见了，他和百合同学事先撒谎，又偷偷会面的场景。 他希望相武葵可以保密，但那孩子不想骗她的高梨姐姐，他只好无奈许诺，暂时保密一阵子，一周内，他和柏木主动去找高梨坦白。 北原贤人回神片刻，坐起来，发回一条消息。 「大清早吵什么吵！有病吗！闭嘴！」 “那家伙绝对是故意的。”北原贤人心情不爽的站起来，叠好床褥，放入橱柜中。 手机终于安静了，北原贤人愈发感觉那家伙是存心的把他吵起来，指不定，那家伙一夜没睡好，心理不平衡，就想来恶心他！ 他拉开袄门，走下楼，楼下有做饭的声音。 厨台前，花谷踩着小矮凳，哼着小歌颠勺，小脸意外地扭头看过来。 “欧尼酱今天起得好早，”花谷颠了下稍显袖珍的平底锅，语调轻扬，“今天的早饭是炒~饭。很正常的炒饭哟，没有鱿鱼腿，也没有豆角和圣女果那些奇奇怪怪的东西。” “辛苦了，”北原贤人打了个哈欠，走进浴室，“晚上想吃什么，我回来买给你。” 半小时后，玄廊门口。 花谷搬过来小矮凳，踩上去，笑嘻嘻地伸出小手，想给他系上领带。 北原贤人暼去一眼，旋即把女儿像小猫一样提溜起来，安放到地上。 “系领带这种事情，还是交给你未来的妈妈吧。” “好好守在家里，看看子供向动画片，玩玩积木，别乱跑乱跳，小心摔倒。要乖，我‘十岁的女儿’。”北原贤人语气着重强调在“十岁的女儿”上。 花谷严重不高兴地噘起小嘴，子供向动画片！积木！保育园里的的三五岁小孩子，才玩那种东西！讨厌！可恶！真让人火大！ “无路赛！花谷就算对外说十四岁也有人信！” 北原贤人笑呵呵地摆了摆手，带上门，骑上自行车驶离小庭院。 他发觉了，小调皮蛋有两个痛点：一是约束她的自由，给她塞作业；二是把她当成小孩子对待。 后者对她起到的效果，甚至更大。 骑着自行车穿梭在树荫下，北原贤人心里算了算，似乎还有半个月就放暑假了。 “北原君——” 他闻声转头，十字路口旁，中村佑希扶着自行车，向他招手。 最近忙着联棋比赛，忙着对付百合同学，下午还要留守学生会，除了每天上学的这一小段路，他近期都很少与中村凑一起。 自从他买了自行车，中村也骑上了一辆，不过看那辆车子的成色，不像是新买的车子。 北原贤人总在怀疑，中村以前就是骑车上学，只不过后来因为等他一起上学，才改成了步行。 他慢慢刹车，刚好停在中村的身边，一起等红灯。 晨光透过严密的树叶缝隙，斑驳的映照在泊油路上，中村佑希有感而发说道：“北原君，今天也是风和日丽的一天呢。” “幸好呢，北原君昨天早退回家，要不然下午放学，就要遭到十几个女孩子站在窗外偷窥。” 北原贤人惊讶道：“有那么夸张吗？” “有！宣传栏里都贴上了北原君的照片呢，校园广播也讲了。”中村佑模仿着校园广播的口吻，一板一眼说道：“我校二年g班的北原贤人同学，和一年级的相武葵同学，以全战全胜的出色战绩，荣获文部科学大臣杯，全国高校围棋选手大会的联棋组冠军......” 中村佑希语气一顿，笑道：“不光一年级的后辈，就连三年级的学姐，下午放学都聚集在我们班的走廊上.......虽然北原君以前就在学校里很有名，但这下子彻底出名了呢。” 红灯渐渐转绿，北原贤人踩上车蹬，颇感好笑道：“其实也不是全战全胜，我们缺席判负过。” 中村佑希立马说道：“缺席毕竟是特殊情况吧，用全战全胜来形容，也没什么问题。” 两辆自行车行驶在树荫下，中村佑希笑容洋溢，一直说个不停。 “这可是峰高校史的头一个围棋项目冠军，有了这份冠军履历，北原君的高考申请表上都能增光添彩不少呢！” ...... 刹住车子，停在校门口的便利店附近。 按峰高的校规，学生的自行车是禁止停放在校外的，校内设有专门的停车区域。 北原贤人倒是丝毫不担心被抓住违规，风纪委部部长是他一手提拔上来的人，学生会里他还是书记，哪有自己查自己这回事。 就算被百合同学逮住，就算被校领导撞见，他也有恃无恐——因为太受欢迎，容易被女孩子缠上，自己年纪小，经不住诱惑，谈恋爱又非常影响学习，才不得不把车子停在校外——换成他是校领导，面对这个理由，都得哑口无言！ 峰高学力年级第一名说出的话，就是这么有份量！ 中村佑希招手告别，“北原君，我去预算委员会了，回班见。” 北原贤人点头回应，同样调转方向，前往学生会办公室“打卡上班”。 嗡嗡，嗡嗡......兜里的手机震了两声。 北原贤人摸出来一瞧，烦得头都大了，百合同学又在问他，什么时候一起去演戏坦白！ “附骨之疽！” 他果断调到静音模式，视而不见。 明明发一遍短信，就能讲清楚的事情，非要恶意的骚扰他，撵着他回复似的，他还就不吃这一套！ 沿着校园的柳林小路前行，北原贤人态度很坚定。 “不惯她毛病，先吊着她，吊到她搓屏幕磨破指头，死心为止。这种女人在某种意义上，比控制欲极强的女朋友更可怕，不去对抗和反制，她只会更过分，更无理！” 途径体育馆时，他余光一瞥，敏锐注意到，有个金发身影走出了体育馆。 北原贤人顿时大感晦气，怎么还撞了个正着。 大台阶上，柏木茉优的目光也迅速锁定到了北原，当即握紧了手机，向他快步而去。 北原贤人仍旧视而不见，加快步伐，先一步迈进树林入口。 没过一会，他听到身后有跑步声传来，心里无语得很，那家伙居然还追上来了。 “为什么不回我消息？” 北原贤人充耳不闻，没搭理她。 柏木茉优快步跟在他身后，语气淡淡地又问一遍。 “为什么不回我消息？” “......” “为什么不回消息？” 北原贤人脚步一停，转过身，一点脸面也不留，劈头盖脸地教训道：“你有病吧！你的猪脑袋是异于常人吗？大清早五点钟短信轰炸，你没睡，我没睡？！你还没反思明白吗？以后少来这一套，不管用。” 柏木茉优沉默了会，静静说道：“我心急。絮风已经知道我和你有问题，万一她突然挑明问我，我该怎么办，不事先串通起口供，瞒不过絮风的，所以才催你给一个答复。就是这样，这个解释能让你满意吗。” 北原贤人脸色有所缓和，这次算她还聪明点。好好说话，正规做事不行吗，非要使小手段，换谁谁不来气。 她能识趣的主动退步，主动示弱，北原贤人也懒得抓着不放，跟她纠缠个不停，心里消了消火，先行迈步说道： “今天下午。找个机会把高梨同学支出去一会，我们在屋里大吵一架，故意让她听到一点事先编好的东西。 “比起略显无力的解释，人总是更愿意相信自己看到的，自己愿意相信的东西。” 298 负一百的好感度 「我和絮风已经到了学生会办公室。」 “潜意思就是让我赶快过去呗......”北原贤人望着手机荧幕一阵无语，她急什么急，放学铃才响了多久。 “等一下，中村，”北原贤人叫住正在收拾书包的中村，打手势让他过来，小声说道，“一会等我消息，你找个理由，叫高梨会长去一趟预算委员会。” 中村佑希连原因都没问，一口答应下来。 “暑假的部团活动经费预报还没上交，这个理由可以吗？我还需要再说什么吗？” 北原贤人稍一斟酌补充道：“叫她最好再找一个人，两个人去。” 嘱咐完中村，北原贤人在路上继续联系菅原部长那边，一会随时通知他，高梨絮风的动向。 穿过幽静树林，他来到时，高梨和柏木站在紫色花田里，细心地俯身浇花，相武葵跟在后面，小手举着喷壶，不停往天上洒水雾，时不时抬头仰望，看有没有彩虹， “北原同学要来吗？”高梨絮风招了招手。 北原贤人走上前，迅速与百合同学交换一个眼神，两个人悄悄达成默契，用几分钟浇完花，互相应和着，回屋里躲太阳。 高梨絮风走到书架前，食指划过五颜六色的书脊，从书架里抽出一本精装书。 相武葵抱着棋盘走到北原的面前，“北原前辈，来下棋吧。” 北原贤人迅速收回视线，他哪有心情下棋，但也只好见机行事。 摆好棋笥，他刻意下得很快，堪堪三十分钟，棋局就即将结束，这时候，高梨也合上了书籍，起身活动腰肢，移步过来。 “谁赢了？” “北原前辈快要赢了，”相武葵想了会，又说道，“北原前辈好像不在状态，好几次差点被我抓住逆转机会。” 在临场胡扯这方面，北原贤人早就快点满了技能点，神情如常地胡扯道：“想尝试下另一种棋风，看来还不太熟悉。” 棋风，这种玄而又玄的高深内容，他相信网棋才只有6段的高梨肯定不懂。 “另一种棋风？”高梨絮风有点惊讶，她看了看棋盘，不明觉厉地点了点头，“好厉害......” 北原贤人适宜地抛出一个恰当话题。 “柏木同学应该也会围棋？” 柏木茉优早就急得心静不下来，一瞧北原终于给了暗示，她迅速接话道：“懂一些，但肯定比不上职业棋士。” 她语气顿了下，问道：“北原同学想和我下一盘？” “可以吗？” 柏木茉优话不多说，当即起身。 高梨絮风颇为惊讶地左顾右盼，印象中，这应该是茉优和北原同学第一次下棋？ “总感觉......是不是有些突然......”她讶异地看着北原，又看向柏木，而且在她印象中，茉优还是第一次与“外人”下棋。 收拢棋子，恢复棋盘，这一次，北原贤人刻意下得很慢，静等时机，趁高梨看不见的时候，抓紧通知中村。 “我去倒茶。” 北原贤人余光一瞥，趁着高梨背对他，迅速摸起手机，赶在高梨回过身之前，再悄无声息地放下。 “红茶和煎茶，北原同学选哪个？” “白开水吧，谢谢。” “诶？煎茶是高梨家的‘秘方’喔，要尝尝吗？” “那就煎茶吧。” 没一会，高梨絮风端着茶盘走过来。 她微微侧目问道：“北原同学好像是第一次和茉优下棋吧。” 北原贤人端起一杯茶，语气自然问道：“应该是，怎么了？” “茉优的棋力——” 嗡嗡，嗡嗡——高梨絮风话语中断，转望向放在桌子上的手机，快步走过去。 “中村同学有什么事吗？” “......” “暑假的部团活动经费预报？......两个人去拿？......好的，我知道了。” 北原贤人暗道一声好，一切顺利！他抬起头，装模作样建议道：“要去拿东西吗？数量多不多？一起去？” “不多，两个人就够了，你和茉优继续下棋，我和葵去吧。” 北原贤人用余光目送她们离开木屋，脚步声渐远后，他随手扔掉棋子，往后一靠，瞥了眼还在眺望窗口的百合同学。 “随便摆几手棋，然后等她回来吧。之前串通好的说辞，都还记得么。” 柏木茉优收回视线，微微蹙下眉毛，一连串发问： “你能随时掌握絮风的动向？......你在找人监视她？” “是不是菅原光宏？演奏部的部长。” “之前是不是也在监视我？” “你跟峰高的那些男生团伙到底是什么关系？” 北原贤人环手于胸，没有吭声，一句话也不透露。让她瞎猜去吧，反正她又拿不出任何证据，而且，他就不信事到如今，那家伙还敢跟他开战。 见此，柏木茉优也默默闭上了嘴，就算知道了又怎样，一切都晚了。 过了会，北原贤人瞥了眼棋局，开口说道： “棋力不错，网棋8段是有吧。” 柏木茉优语气不含感情色彩：“能被职业棋士评价不错，我应该要高兴一下吗？” 北原贤人无所谓地笑笑，“对于业余棋手来说，网棋八段，基本就是普通人所能走到的极限水平。你能有这份棋力，看来在私下里，没少为了某个人偷偷努力。” 柏木茉优沉默不语，何止是努力，小时候为了陪絮风一起下棋，她彻夜苦读《定式大全》，疯狂搜索职业棋士的讲棋视频，几乎每天晚上，都是在看学习视频的过程中，不知不觉，抱着手机就睡着了。 北原贤人话锋一转，单刀直入说道：“至少在满足你内心的某种欲望上，你应该很喜欢围棋。” “两个人在对弈过程中，你能读到她的一想一念，体悟她每一次落子所潜藏的深意；她能感受到你每一步棋的心之所向，拼凑出你脑海里的渴望所想。那种一切尽在不言中，双方心灵相通，又心照不宣的感受，很令你心潮澎湃，心灵得到满足吧。” 柏木茉优瞬间变了坐姿，身子微微前倾，羞恼嗔视。 “你到底是什么意思，挑衅吗！” 北原贤人语气随意说道：“没什么意思，其实这也是围棋的魅力所在，“手谈”的真意，只是有感而发罢了。” 他相信，百合同学能听明白。这次把高梨絮风糊弄过去了，以后安分些，看清形式，放弃幻想，别再妄想报复回来，耍什么小手段，小伎俩。一个非常了解你，且对你的弱点了如指掌的人，仅此本身，已经足够可怕，更别说还是敌人。 柏木茉优摆出一张冷脸，看都不看北原，一直盯着别处，不言而喻的表明自己的态度——我讨厌你！ 北原贤人无所谓的态度玩着手机，被讨厌总好过被贼惦记，而且他和百合同学之间，本来就是-100的好感度，就算再变成-110和-120，那又有什么区别，谁又在乎谁。 冷战了十多分钟，终于“噔噔”一声响，手机接收到情报。 北原贤人装回手机，瞥了眼柏木，提醒她道： “高梨同学回来了，刚刚迈进树林，准备开始吧。” 299 坦白从宽！别想蒙混过关！ 林间小道。 “明明东西也不多，为什么还叫两个人去？”高梨絮风捧着一袋薄薄的文件夹，总有点想不明白。 “欧内酱，围棋部的预算怎么比体育社团都要多？”相武葵小手抖搂着一张部团经费的预报表，发出哗啦啦声响。 “围棋部吗？峰高拿了今年的高校围棋选手大会冠军，说不定明年会有喜欢围棋的新生报名，他们想添置几个棋盘，也可以理解的。” “这样啊，”相武葵想了想，“欧内酱，我看柏木前辈的棋也很厉害。” 高梨絮风脚步骤然一顿。 她凝眉思索了会，低头看向薄薄一袋的文件资料。 “葵，我们会不会是被故意被引开的？趁我们不在，北原同学和茉优又在悄悄谈些什么内容？” 相武葵眨动了下眼睫毛，她答应过，一周内为北原前辈保密，现在还没逾期呢。 “不知道。” “茉优一向不喜欢与“外人”下棋。北原同学第一次邀请茉优，她立马就答应了，总有种很突然的感觉.......”高梨絮风眺望前路，一时犹豫起来。 原地踟躇许久，高梨絮风才小声说道：“葵，我们走树林，你跟在我身后，一会先别进屋。” 她前后眺望一眼，率先钻进树林。 “等一下欧内酱。”相武葵赶紧叫住了高梨，内心渐渐焦躁不安。虽然不知道北原前辈在悄悄密谋什么，但他们在坦白前，突然被欧内酱发现秘密，关系肯定要变坏的吧！ “怎么了？”高梨絮风眼神询问地看向他。 “系鞋带。”她小声唤了一句，背过身，装作弯腰系鞋带。 树林里的高梨絮风“嗯”了声，耐心等待。 相武葵悄悄摸摸地夹出手机，迅速编辑短信。 「小心，欧内酱在偷听！」 “系好了。” 林木掩映，木屋的轮廓越来越清晰。 高梨絮风躲在树干后面，往身后打了个手势，绕了一段路，迂回到木屋的侧面，身体贴着窗边的木墙，凝神倾听屋内的动静。 屋内这会很安静，她屏气凝神。 “你什么时候可以退出学生会，真是受够了你！” 高梨絮风内心咯噔一声，是茉优的声音。 相武葵的小脑瓜也懵住了，难道北原前辈没有看到短信吗？ 她赶紧悄悄探出小脑袋，隔着窗户偷窥，当看到北原前辈放在桌子上的手机，并没有亮起短信通知灯，她才松了口气。北原前辈应该看到了短信......难道是在将计就计？ 高梨絮风赶忙压下相武葵的小脑袋，食指放在嘴边，示意她安静。 “彼此彼此，我也早受够了你。如果你不想看我，试着把眼睛蒙起来怎么样？退出学生会就别再废话了，我不认为有什么必要得听你的无理命令。” 是北原同学的声音......高梨絮风一时呆滞，认知都受到了冲击， “茉优和北原同学在私下里竟然是个这样子？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她脑海一片空白，甚至都在恐怖自己尚不知情的事情。 屋内陷入了安静，过了会，落子声响起，才听见北原同学说道： “你找我就是谈这些？” “你以为？” “那就大可不必再说下去了。” 屋内又沉寂起来，时断时续的谈话，像是防止有人突然闯进屋，撞见这一切。 “我在认真的跟你谈判，你到底怎样才肯退出？钱？又还是大学申报表上的资历？该不会......你对谁图谋不轨！” “你脑子进水了吗？胡说八道，胡言乱语。。” “你脑子才进水！” 屋内的火药味愈演愈烈，迫在眉睫，高梨絮风赶忙站直，跑向门口。 她一把推开门喊道：“等一等！” 引燃火药线声的戛然而止。 “怎么回事？”高梨絮风快步走上前。 北原贤人没有回头，佯装一副身体僵住的惊愕姿态，背对着她，一动不动。 高梨絮风来至棋盘旁，先看向好友，茉优一瞬埋下脑袋，逃避视线似的，不敢面对她。 ...... 高梨絮风端坐在长桌首端，一副“坦白从宽！别想蒙混过关”的严苛气势。她依次看向左右两边。 “所以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柏木茉优无言，北原贤人同样一语不发。 他们探讨过，针对自己在高梨心目中的印象，各个情况下应该怎样表现。像现在一直保持沉默，不互相泼脏水，不互相诬赖，才符合他们在高梨心目中的印象。 计划是，高梨絮风先踩进他们预料到的“陷阱”里，他们才会自然而然的解释。北原贤人不得不佩服，百合同学简直比高梨的亲妈都要了解高梨，几乎把她所有的可能举动和话术，都明明白白的列了个清楚。 高梨絮风严肃地又问一遍：“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两个人谁都不吱声，安静了许久，高梨絮风无奈地稍稍放缓态度，一只手托起腮，想了想说道： “如果你们谁都不肯坦白的话，那就听我的好不好？不管你们之前有什么矛盾，有什么误会，以后都要慢慢冰释前嫌，不只是为了维护学生会的团结，为了我们的那个夏天，那个乐队大家，好不好？否则很多人都会因为你们俩的关系，受到影响。” “嗯？”她眼神询问地依次看向左右。 北原和柏木仍然很有耐心的等待着，缄口不言。 高梨絮风苦恼地卷绕耳侧发丝，片刻，她摸起桌子上的手机，点开相册，找出一张照片，伸手亮出来。 一张夏天的照片，那还是乐队比赛的时候，前置摄像头中，大家聚在一间大仓库，高梨絮风露着半边脸，身后是他在练钢琴，鹤见千夏饶有意思的站在一边观看，鹤见千春懒散地扇着小扇子，香川宁宁在舔冰淇淋，栗山瑞穗在托腮发呆，柏木茉优就坐在高梨的身边。 高梨絮风努力做一个和事佬，情真意切说道：“你们看，以前不是很好吗，很快乐吧。我想，是不是有什么误会，你们只要说开就好？” 北原贤人暗道终于来了，百合同学猜得很准，就等你谈起那时候。 他人张了张口，欲言又止，又有苦说不出似的，闭上嘴巴。 高梨絮风敏锐观察到，抓住时机追问：“是不是那个时候？乐队比赛期间，你和茉优就已经——我知道了！” 她幡然醒悟，问道：“是不是因为绯闻？” “乐队比赛期间，八卦媒体恶意炒作‘面具怪男’和‘金发女生’，就在那个时候，因为绯闻原因，才产生了矛盾？不想令我左右为难，才会一直隐瞒？” 北原贤人瞥了眼柏木，柏木茉优也瞥了眼他——拿绯闻作为矛盾的由来，是他们经过深思熟虑的，也是双方都可以满意的借口。双方谁也不吃亏，影响不到他们在高梨心目中印象。黑锅统统甩给八卦杂志。 北原贤人沉默了会，叹了口气说道：“算是吧。” “还有其它原因？”高梨絮风有些意外。 “体育祭也是。” 高梨絮风神思微怔，体育祭那次......她当时想方设法，让北原同学和茉优一起参赛，还推荐他们报名了两人三足项目，因为是全场唯一一组的男女成员，显得比较暧昧，赛后也发生了一点影响。 高梨絮风久久无言，要是这样的话，她也难辞其咎。 她心情忽然有点复杂，自己好心办错了事，当时还天真以为，茉优和北原同学很有希望呢！ “那......茉优，你为什么还要把‘雪球’交给北原同学寄养？”高梨絮风的底气顿时弱了许多。就是因为这件事，她才完全误会了。 柏木茉优低声解释道：“是伪装，不想让你察觉到我们的问题。” 高梨絮风噤声许久，怔怔望天，自己也太滑稽了。 好一会，她才尴尬地问道：“所以说就是......因为之前的绯闻，双方产生了芥蒂，小矛盾一点一点的积累，最后因为体育祭那次，才彻底引燃了火药线吗？” 默认似的，北原和柏木沉默以对。 高梨絮风醒悟过来，刚才那会“坦白从宽”的严苛姿态已经荡然无余，她无所适从地看了看两人，一时间，窘迫地手足无措像贼人心虚似的，提不起气势。本以为自己是正义的法官，结果一经查对，竟然是个添了一把火的从犯！ 但很快，她重新挺直腰肢，清咳两声说道：“总之！这样是不行的。” “茉优，你愿意和北原同学和解吗？”她转头问道。 柏木茉优语气平淡说道：“不愿意。” 高梨絮风腰杆顿时一垮，苦恼问道：“为什么不愿意？” 柏木茉优缄口不言。这些都是商量好的，哪能说和解就和解，那也显得太儿戏，装样子也得有个循序渐进的过程。 高梨絮风无可奈何地看向另一边。 “北原同学呢？” 北原贤人正要开口，屋门却突然咔嚓一声被人推开。 他旋即闻声看去，居然是鹤见千春那个小不点，手里摇着一把精致的花扇子，施施然走进屋。 “在开会？先等等，我说两句。”她一点也不客气，拉出一张椅子，大大咧咧坐下。 高梨絮风看了眼北原和柏木，只好先暂且搁置问题，她迅速调整了下心情，问候道：“好久不见，鹤见前辈。” 鹤见千春瞥了眼高梨，用鼻子轻哼了声，小扇子唰得闭合。 “你们都还记得吧，之前我说的事情。” 虽然来者对她不太友善，但高梨絮风还是礼貌地报以微笑，问道：“是暑假的神秘活动吗？” “记得就好，还有......”鹤见千春手里掂量着扇骨，扭头看向北原，“恭喜了，听说你拿了一个围棋冠军？不错嘛。” “到底是什么活动？太远的话我可不去，你也知道，我家里有个妹妹要照顾，” “知道知道，就知道你这样说，担心个什么劲，又不可能带你们出国，也知道你们不可能去。”鹤见千春不满嘀咕道。 北原贤人无语，她难道还真考虑过出国旅游！ “到时候都准备好，我提前联系你们，”鹤见千春慢悠悠起身，瞥了眼高梨，又瞥了眼柏木，还有一旁的相武葵，然后老神在在地负手走向门口，“就是这样，你们继续开会吧。” 她临至门口时脚步一停，转望向北原，故作随意地嘱咐道： “对了，别忘了叫一叫栗山，那个笨蛋最近学习都快学傻了，到时候大家谁也不许少，我可是提前好几个月就告诉你们了！” 北原贤人忍笑道：“已经提前通知了，她会去的。” “她要是不想去就不去，也没人盼她去......”鹤见千春小声嘀咕着，伸手带上门。 北原贤人收回视线，瞥了眼桌对面的金发女生，回复刚才的问题。 “不愿意。” 高梨絮风双手支着额头，犯愁眉不展地不停揉捏眉心，双方都不肯轻易罢休，该怎么办是好，难道只能用时间去慢慢解决吗？ 相武葵像个局外人，安安静静地乖巧坐在一边，始终不插嘴，直到看屋子里陷入沉寂，她才跳下椅子，去倒了三杯茶水，一一端下去。 “北原前辈，喝茶。” 北原贤人回过神，心里还挺意外的，他真没想到，这场谋划好的表演中，相武葵居然能躲着高梨，偷偷给他通风报信。 “谢谢。” 相武葵含蓄地眨了眨眼，继续像个局外人，回到椅子上，静静旁观。 北原贤人微微侧目，心里总有种直感，相武葵好像已经看穿了他和百合同学的谋划，但她有自己的想法，在装糊涂，蓄意隐瞒着高梨絮风。 “那孩子该不会真在下一盘大棋吧。”他心里不禁犯嘀咕。 高梨絮风环视一直保持沉默的两个人，内心喟然叹息，看样子，她想从中调节双方，化解矛盾，不是一天两天就能成功的，很可能会是一场持久战。 高梨絮风一副“拿你们俩真没办法”的无奈样子，苦恼说道：“今天就到这里吧，都早点回家。” 300 你去搞定他！ 闹出一档子剪不完理还乱的学生会内斗，避免愈演愈烈，高梨会长果断下令，今日提早关门大吉，还不到下午四点，北原贤人就心情愉悦收拾好书包，趁早“下班”回家。 “暂时糊弄了过去，解决掉一个隐患......那家伙吃了那么多次闷亏，也该安分了吧。”北原贤人深思，心里总觉得，只是如此的话，仍不够保险，斩草要除根，最好彻底掐灭百合同学的小心思。 拐过楼梯转角，他余光一瞥，注意到一个娇小的身影，背着大书包，独自下楼梯。 “你站住。”他当即开口叫住对方。 相武葵扭头瞅了瞅，回身鞠躬问候。 北原贤人拉着她的袖子来到墙根，小声问道：“你跟我老实坦白，你心里到底在打什么计划？是不是想下一盘大棋？” 相武葵小脸蛋茫然地看着他，问道：“什么计划和大棋？” “少在这装傻充愣，糊弄不了我，”北原贤人乐笑了，“上次，你撮合我和谁？说吧，你到底打的什么主意。” “不是。没有。北原前辈想多了。”相武葵想都不想地矢口否认，当即一扭头，撒腿往楼下跑， “我回家练棋了，明天见！北原前辈！” ...... “絮风，快帮妈妈拿两个柠檬。” 高梨絮风迅速回过神，转头应道：“来了。” 晶莹的柠檬汁滴在微焦的青花鱼脯上，旋即散发出诱人的混合烤鱼风味。 高梨妈妈哼着一首不知名的老歌，将盘子端放到一旁，继续哒哒切菜。 她瞟了眼一旁的女儿,忽然笑问道,“我家的女儿,是和神秘男朋友吵架了吗？” “啊？”高梨絮风微微怔了瞬。 “看电视都在发呆，心不在焉，不是在和男朋友闹别扭吗？”高梨妈妈故意调笑自家女儿。 “哪有！......是两个很要好的朋友吵架了。” 高梨妈妈停了下菜刀,略感意外问道：“情况很严重吗？” “大概很严重吧，”高梨絮风蹙起眉毛,“他们谁都不愿意和好......妈妈有主意吗？” 高梨妈妈切好配菜,精心地点缀在盘中,再与女儿一起摆齐到餐桌，先后落座。 她倒上一杯凉白开,轻轻推到女儿面前，先问道：“因为什么原因吵架？” 高梨絮风斟酌地讲述道：“他们之前闹出过绯闻，后来......再加上我还误会了,有一段时间,经常撮合他们独处,他们一直在忍耐......妈妈,我应该也有一部分责任吧。” 简略听过了一遍事件大概，高梨妈妈一时沉思。 “其中一方是茉优吗？” 高梨絮风犹豫了下,点头承认，“是她。” “茉优那孩子很懂事很听话，我相信她不是小心眼的类型。”高梨妈妈话语一顿,微微叹了口气，语重心长。 “絮风,其实人生中很多时候逃不开做选择题。往往选择了一个答案，就意味着放弃了其它所有选项。想要两全其美,不是你单方面的，想当然的,一心努力就可以实现的。” 高梨絮风缓慢地点了下头，如果事情发展到必须去做选择题，她怕的就是那天。 “如果你不想放弃任何一方，首先要明确自己的态度，任何一次事件中，不偏袒任何一个人，不疏远任何一个人，既要保持中立，也要顾及到每一方的心情......其实偶尔也让他们轻微的吵一吵，宣泄掉彼此压抑了许久的火气，也不见得是坏事。” 高梨妈妈担心女儿过于忧虑，紧接着说道：“妈妈觉得，只是绯闻这种事，没什么大不了的，还远远没到不共戴天的地步，不是吗？只要以你为纽带，发挥好一个良好的中间人作用，情况远没有‘那么’严峻。” 高梨絮风轻吐了一口气，点了下头。 高梨妈妈稍一迟疑，还是没忍住好奇心，小声侧旁敲击问道：“絮风，跟茉优吵架的那个男孩子，是不是你们的乐队成员，就是...戴面具的那个？” 高梨絮风再三犹豫，好一会，才勉强点了下头,但没有说出北原贤人的名字。 谷埕 高梨妈妈放下筷子,神情感慨，“原来‘面具怪男’竟然是一位普通高中生，亏我还傻傻听信网络上的分析,以为他是东艺的某位音乐博士、某位著名海外音乐学院的专业生。” 高梨絮风忍俊不禁，连妈妈都被北原同学当初的计谋骗过去了，明明以前也是资深艺人呢。 “这样就更好办了，”高梨妈妈给女儿夹去一块鱼肉，温言说道，“你们是一个集体，当他们意识到，两个人的问题已经严重影响到集体氛围时，想必，介时他们也会自觉的慢慢改变吧。” 高梨絮风停下筷子，若有所思地想到了什么。 “有主意了？” “嗯！”高梨絮风认真地看着妈妈，“暑假，我想和乐队的大家一起远行旅游，可能要外出一周。” 她内心十分忐忑，平常她连回家，都有严格的门禁时间——最迟也不能晚于九点——突然说要去远行，而且还要一周，妈妈会不会答应？ “远行旅游？还要一周？这......”高梨妈妈目光惊讶地看着女儿，甚是犹豫不决。 她认真沉吟许久，温声说道：“你也不小了，懂得怎么照顾自己，在外面一定要注意安全。爸爸那边，我去说服他。” 高梨絮风喜上眉梢，隔着餐桌忽然站起来，张手去拥抱妈妈，眼睛都笑成了两弯月牙。 既能脱离父母，尽情玩上一次，又能在旅行中，解决茉优和北原同学的矛盾，这不正是两全其美的事情吗。 晚饭后。 高梨絮风扶着白色栏杆，迫不及待地跑回三楼卧室。 两只粉色拖鞋像惊弓的小鸟啪啪落地，高梨絮风将自己抛向柔软的大床，心脏怦怦跳个不停。 她摸过来手机，迅速编辑短信。 「鹤见前辈，有时间吗？」 没多久，短信回复音响起，内容极其简短，只有一个标点符号。 「？」 高梨絮风翻了个身，把枕头压在身下，双手抱着手机。 「关于暑假的神秘活动。」 「别现在才告诉我，你！不！去！了！」 「我会去的，只是过问一下，我们要外出多久？」 「知道你家里人管得很严，最多三天，也不会很远，就在东京附近。」 高梨絮风想了想，打字回复。 「我这边的话，其实一周也没问题。」 消息发过去后，对面似乎十分惊讶，有一阵子没回消息， 「就算你没问题，某位还要养妹妹的人，你觉得他会答应？」 高梨絮风早有准备，双指地在荧幕上迅速敲点。 「北原同学那边，我可以尝试说服他。」 「你能行？」 「我尽力试一试。」 「好！你去搞定他！」 高梨絮风撒下手机，翻了个身，心情澎湃地望着天花板，抬起手，比出一个v字手势。 “就等暑假了。” 301 百合同学的转变 安置着现代家具的老式和屋里，北原贤人侧躺在沙发上，百无聊赖地拨按遥控器。一个“大雪球”静静趴在他的大腿上。 北原贤人随手揉了几把软软的兔毛，雪球蠕动，露出一个兔头，滴溜溜的蓝眼睛对视他。 “雪球最近又胖了？”他扭头看向客厅角落，问道。“新鲜感消,你终于玩腻了？” 花谷露着小肚肚，四肢朝天，懒散地躺在紫色健身球上：“路易十六已经圆满毕业，不用亮刀子，它就能乖乖听话。” 边说着，花谷抬起小手啪得打了个响指，原本安安稳稳趴在北原贤人肚子上的雪球忽然慌忙一跳，蹦到茶几上，开始模仿招财猫，挥舞毛茸茸的小爪爪。 北原贤人很无语，问道：“你到底从哪学的。” “网络短视频呀，拿刀子吓唬乱翻垃圾桶的狗，狗躲在角落瑟瑟发抖，这种视频有很多吧。” “你呀，好的不学，尽学些没用的玩意。”北原贤人轻叹，把胖兔子抱起来，眼神研究地打量它。明天得把胖兔子送回老家，毕竟糊弄高梨的时候，拿它做了借口，怎么也得装几天样子。 他又想起一件事，“对了花谷，暑假我得外出一段时间。” “外出？”花谷的小脸瞬间精神起来，一连串追问，“去哪？几天？跟谁？有女孩子吗？几个？” 北原贤人一听就大感头疼，“是我去，不是你去。想清楚你的身份,你是我的孩子，不是我是你的孩子，管那么多干什么......大概也就两三天吧。” 花谷软绵绵地滑下健身球，爬起来，笑嘻嘻跑到北原的面前。 “花谷也去！” 北原贤人面无表情，“免谈，不可能。” “为什么？”花谷不满意地嘟起了小粉唇。 “你去了，我就不得安宁了。”北原贤人长叹了一口气。 “欧尼酱肯定是和女孩子一起！” 北原贤人没好气的一记手刀落下。 “叫爸爸，什么欧尼酱！”他顿了下，乐呵呵地挤兑道，“你还知道啊，就是有女孩子才不叫你，后不后悔自己以前犯的罪？” 花谷捂着小脑袋“哼”了一声。 “那你送我去雨宫姐姐家，我和雨宫姐姐住上个十天半个月。” “没门，最近她被狗仔盯上了，万一被拍到她和一个小孩子同居，影响不好。” 北原贤人深深地长叹一口气，万分不情愿地说道：“让那个女妖精带你几天吧，不过暑假还有半个月，不着急。” “女妖精？琴音姐？” 北原贤人起身，回屋睡觉之前，他牢牢捏住女儿的小耳垂，警告地揪了五下。 “我不在家，你少跟那个女妖精尽学一些歪门邪道，明白？” “明白，欧尼酱。”花谷小脸嘿嘿坏笑。 “欧尼酱你个头！”北原贤人弹指就是一个脑瓜崩，一脑门黑线地离开客厅。 ...... 翌日，通往学生会的林间小道，北原贤人拎着兔笼，与中村并肩同行。 “中村，最近你多来几次学生会办公室，我和那家伙彻底摊牌了。” 中村佑希一边弯腰逗弄着笼子里的“雪球”，一边惊讶问道：“北原君和副会长不掩饰了吗？高梨会长也知道了？” 谷揹 北原贤人“嗯”了声说道：“那家伙吃了不少次闷亏，应该没胆子再玩小动作，叫你去，主要是以防万一，随时给她长长记性，放弃幻想，认清形势，学生会里已经没人站她那边。” 学生会的七个最大实权部门——会长，副会长，书记，会计，风纪委部，监察部，执行部——现在有五位部长，都是他的人，唯一剩下的高梨会长，还秉持中立态度，而且暗地里，峰高的内部男生群体也在支持他。 北原贤人蛮有信心，现在的局势对他一片大好，只要那家伙还尚存一丝理智，不太可能再来自讨苦吃。 中村佑希了解地点了点头，问道：“北原君，副会长为什么要和你闹到这种地步？” 北原贤人“唉”了一声：“原因不方便透露，总之，我和她断然没有和解的可能性。” “......” 两个人闲聊着，抵达座落在林间的学生会木屋时，金发女生正站在紫色的花田间俯身浇花。没看到高梨的身影。 北原贤人暼去一眼，对方也看到了他，谁都懒得搭理谁。进屋之前，中村佑希还挺直了腰，气势满满地瞪眼了柏木茉优，郑重表明自己的立场！ 柏木茉优瞥了眼一副厉兵秣马样子的中村佑希，心里很清楚，那个混蛋不放心，又在提醒和敲打她。 真是个多疑的混蛋。 不过，她也不想继续闹下去了，事到如今，到此为止就够了，再斗下去，她真怕再一次自作自受，尽起到一些反作用！ 柏木茉优语气冷淡问道：“路上看到絮风了吗。” “没有。”北原贤人扔下一句话，推门进屋。 把兔笼放到长桌上，他轻车熟路地从橱柜里找出茶包和茶杯，没一会，柏木茉优也回到屋里，她放下喷壶，拉出一张椅子坐在北原的对面，冷淡说道：“有异常，絮风迟到了。” 笼子里的胖兔子，原本正在舒舒服服的趴窝，兔眼一瞧见金发女生，当初差点吓得魂飞魄散，撒腿就猛撞笼子，冲着北原贤人“咕咕”直叫。 北原贤人打开笼门，安抚地摸了摸兔头，把它抱在怀里，怀里的“雪球”瑟瑟发抖，一个劲往他怀里钻， 小调皮蛋亮刀子的时候，胖兔子都没吓成这幅鬼样吧......北原贤人不禁无语看向柏木，问道：“你到底对它都做过什么？” 话音刚落，屋门被推开。 高梨絮风轻哼着旋律带上门，她刚和鹤见前辈私下里商讨完暑假的神秘活动，来迟了一会。 原本她心情还颇为愉快，但一瞧学生会里大搞冷战的沉闷气氛，心情又一瞬沉了下来。 谨记妈妈的嘱咐，高梨絮风暗暗在心里面为自己鼓劲：不偏袒一方，不疏远一方，要照顾好每一个人的心情，加油！ 高梨絮风微笑问候道：“下午好，北原同学，茉优，中村同学，还有——‘雪球’！” 以往问候大家，她都是习惯性地，把最熟悉的茉优排在最前面。但今时不同往日，再把茉优排在北原同学的前面，说者无心，听者有意！很容易让北原同学多想！ 当然也可以只说一句“下午好”，什么麻烦也没有，但她想释放一个态度，暗示北原同学，也是是告诉茉优，她会一碗水端平！你们不要再闹了！ 高梨絮风小跑到“雪球”的面前，爱惜地戳了下兔耳朵，惊讶道：“——诶？！你又胖了！再胖下去，我都快抱不动你了！” 本就相看两相厌，完全不需要去故作冷漠，北原贤人懒得搭理柏木，柏木也不想看他，双方各自无视对方的存在。高梨絮风左顾右盼，欲言又止，想不出能说出什么有用的话，只好颇为尴尬地把“雪球”抱起来，像哄孩子一样逗弄它。 “这种氛围太让人难受了，暑假暑假快一点啊。”高梨絮风心里叫苦。 不用再假惺惺的逢场作戏，也落得一身轻快，下午的闲暇时刻，北原贤人就无聊地刷刷手机，逛逛高梨的藏书架，挑一本精装书随便翻翻，偶尔再瞥一眼趴在高梨絮风的怀里的“大雪球”。胖兔子早就眯起兔眼，舒舒服服地沉沦“温柔乡”。 “你的老主子能在茫茫兔海中，挑中你这只流氓母兔子，某种意义上也是一种缘分，”北原贤人不禁心中腹诽，“也幸亏你是雌兔，不是个人，否则敢对她心目中的老婆耍流氓，恐怕早已经‘命运多舛’。” 北原贤人又瞥了眼另一边，百合同学紧紧盯着胖兔子，面无表情，心里面不知在想什么。 今天是他和柏木在明面上彻底闹翻脸的第一天，那家伙的表现尚可，还算老实安稳。 北原贤人心理预估，她在无计可施的情况下，估计顶了天，也就是撂几句场面话，吵几声，跟他争一个口舌之快。要说再来较真的斗一斗，且不说还有谁会帮她，单是那反抗革命的勇气，她都没有了吧，她怕再一次自讨苦吃。 302 会咬人的狗不叫、猜名字 日子慢慢过去，暑假慢慢近在眼前，因为要统筹、计划和负责全校学生的暑假部团活动事宜，学生会忙得不可开交，像往日那般清闲的日子一起不复返。 高梨絮风停下笔，如释重负地站伸展身子，起身活动微酸的腰肢。 “大告成功,一切完毕，今天也辛苦大家了，”她环看面容疲惫的众人，想了想，神神秘秘地悄悄带上一样东西，“大家休息一会，我回一趟教室。” 高梨絮风视线着重地在北原和柏木的身上停了一下，义正言辞地说道：“我不在的时候，你们俩，不准吵架！” 怎么搞得像妈妈出门，警告兄妹俩，别抢零食打架一样......北原贤人无奈又好笑地点了点头，目送她出门，随口问道：“回教室？不像吧。” 柏木茉优语气平淡说道：“其实是去给我们买冰淇淋和饮料，口味是两样抹茶，两样经典原味。” 另一边的中村佑希惊了，这么了解会长？连买的口味都了如指掌？ 而且总有种故意说给北原君听，向北原君炫耀的意思？ 说起抹茶，北原贤人下意识就想起花谷，小调皮蛋也喜欢抹茶风味，至于百合同学话里的小九九，他统统无视掉了。 这段时间，百合同学虽然在行动上，彻底死心躺平了,但在嘴上功夫，她可一点都没落下，动不动就阴阳怪气，阴风阵阵，变着法子挤兑他。 像刚才，又是在炫耀她和高梨的关系有多亲密，她有多么了解高梨。 北原贤人心知肚明，就像他叫中村最近常来学生会一样，那家伙也在反击他、提醒他，事关死线问题，别对她的人，产生任何小心思。 他心里倒是无所谓，反正那家伙现在也只敢他吠吠两声，争一个口舌之快。而且，她这样子反而是好事，会咬人的狗不叫，要是哪天，她忽然又得不动声色，平静无波，那才坏了！ “北原君暑假有什么安排吗？” “安排......”北原贤人往后靠向椅背,思维发散,“暑假有一场乐队聚会......算是团建吧,还不知道要去哪。回来后得专心练棋,名人头衔战也快到了。” “乐队聚会？”中村佑希有些惊讶，他知道北原君就是乐队里的面具男，要是乐队聚会的话......副会长也应该去吧？ 中村扭头瞬间挺直腰杆，一副厉兵秣马地气势瞪向柏木茉优，仿佛在说“你最好别惹北原君生气，否则我一定不放过你！” 柏木茉优压抑住怒火，知道“树敌宜少不宜多”和“敌众我寡”的道理，心里忍耐下来，摆张冷脸不说话。 学生会木屋里安静了片刻，中村佑希忽然想起一件趣事，好奇问道： “北原君，说起来......你不觉得高梨会长的名字有点奇怪吗？” “高，梨，絮，风，四个汉字中，‘絮’这个汉字，北原君以前认识吗？” 北原贤人不意外中村问这个问题，其实他第一次看高梨的名字时，也感到比较奇怪。 日语中，“絮”其实是“赘述”和“絮叨”的意思，而高梨絮风这个名字，粗暴直译的话就是......啰嗦的风？信达雅翻译一下，风言？多语的风？ 而且“絮”这个汉字，现已被日语字典废用，只在年代久远的老书中才有记载，大多数成年人都不一定认识。“絮”用作名字，当然令极大一部分人感到困惑。 北原贤人就记得，当初，琴音姐看到高梨絮风的名字，同样颇感意外。 谷璂 不过，高梨絮风的名字还算好的，只是有一个字比较生僻。 现在的许多岛国人，给孩子起名字，已经越来越放飞自我。汉语表上随便挑俩字，也不讲究什么意思，甚至写法都不一定要符合读音，哪个字看着炫酷，那就来吧。再随便一点的父母，干脆连查汉语表的工夫都免了，起一串片假名就算完事！ 而且日语中，很多读音相同的姓氏，有几种甚至是十几种汉字写法，有些相同的汉字，还有好几种不同读音——就像石原里美，也可以翻译为石原聪美——如此混乱又放飞自我，以致于，当下国小的一年级开学，家长会上都会发一个花名册，标注上每个孩子的名字发音，因为许多名字，爹妈不说，外人就算想破头都不知道怎么念。 “认识高梨会长之前，我都不认识‘絮’这个字。”中村佑希有点不好意思的说道。 北原贤人瞥了眼桌对面的柏木，要说高梨絮风的名字内情，那家伙肯定清楚。 果不其然，柏木茉优虽然缄口不言，但在桌子上敲敲点点的食指，雀跃的轻快动作，已经出卖了她。 柏木茉优闭紧了嘴巴，她才不会对那个混蛋分享，这份世界上只有不到七个人才知道的秘密！ 北原贤人稍作斟酌，回答道：“我觉得可能跟典故有关？就像一位著名艺人，土屋太凤的名字一样。” 中村佑希若有所思，要说名字，著名女艺人，土屋太凤，她就更奇怪了。 “土屋”是大姓，很正常；而“太凤”两字，就令人感到迷惑了。 “太”是男性的常用名字，比如松田翔太，井山裕太等等等等，寓意有强壮的意思。“凤”这个字虽然没问题，但用在名字里，太中二了！ 之所以起“太凤”这两个字，是因为土屋妈妈生孩子前，梦到桌子上有一张纸，上面写着：二月三日生女，“太凰”。 后来一家人经查阅资料，发现“太”这个字，在中国古典文学中，有“太后”一意，而梦里另一个字是“凰”，由于那时，“凰”字还尚未有人用于人名，于是便取了“凤凰”一词中的“凤”字，即组成了“太凤”。这么一听可就酷炫多了，还多了一层文化底蕴。 柏木茉优敲敲点点的食指顿时戛然一停。 北原贤人暼去一眼，问道：“我猜对了？絮风，是唐诗还是宋词？”或者更早的诗经一类？” 柏木茉优冷着脸，抿紧双唇，一丝蛛丝马迹也不透露。 北原贤人心里乐了，看样子是没差。 中村佑希更是没轻松放过她，追问道：“是不是跟高梨同学的姓氏有关？梨花？” 柏木茉优淡淡说道：“的确与梨花有关，这很容易想到，但别白费力气了，你们绝对猜不中。” 中村佑希不信邪，较上了劲，伸手掏出手机，迅速在网上搜索关于梨花的唐诗宋词。 北原贤人也陷入思索，网络上什么东西搜不出来，百合同学既然敢如此笃定，肯定是他们有所遗漏......要说“絮”这个字，怎么看都很奇怪，岛国人不一定认识，而且认识的人，又认为是“絮叨”，不明所以。 但他不一样。 他第一眼看到“絮”字，第一念头是汉语中的“柳絮”。 而且北原贤人记得一件关键，高梨的祖母，是一位华人。 “关于柳絮和梨花的诗词？”北原贤人忽然开口问道。 303 那就拜托了，北原老师~~ 他怎么知道是柳絮！......柏木茉优的心一瞬揪紧了。 关于梨花的诗词不计其数，一天一夜也难以言尽，但只要能想通，“絮”其实是“柳絮”，且同时兼有梨花和柳絮的诗词，范围一下子就明朗了许多。 北原贤人凝眉回忆历历在目的藏书，猜问道：“梨花淡白柳深青,柳絮飞时花满城？” “梨花院落溶溶月，柳絮池塘淡淡风？” “寒山带郭穿松路，柳絮梨花寂寂春？” “梨花应折尽，柳絮自飞来？” “柳絮风轻，梨花雨细？” 中村佑希整个人都愣住了，北原君连手机都没摸一下,一口气就说了五首关于梨花和柳絮的诗词？ “你们在说什么呢？”吱呀一声,木门推开,高梨絮风拎着便利袋，神思讶异地环视屋内每一个人，惊奇问道，“我好像听到...有人在念诗？” 北原贤人迅速用眼神示意中村，暗示他别说话，然而迟了一步，中村佑希示威地瞪着柏木，理直气壮说道：“我们在讨论高梨同学的名字，北原君猜测应该与梨花和柳絮的诗词相关，然后一口气说了十几首！” 哪有十几首！北原贤人有点懵，十几首兼有梨花和柳絮的诗词，他搜肠刮肚都想不出来！ “诗词？唐诗宋词？”高梨絮风十分意外地看向北原，“北原同学还懂唐诗宋词？” “我听说，很多棋士都精通两国语言，甚至是三国和四国语言，北原同学也是吗？” 北原贤人一时沉默，汉语这回事,高梨问过他至少四次了吧,但每回都被他一笔含糊揭过。 这回真逃不过去了。 既然逃无可逃,索性迎头直上，正好借着这个机会，再治一治百合同学的毛病。 他大方点头，承认道：“小时候对诗词很感兴趣，正好家里有不少藏书，看过那么几本。棋坛里面也确实有不少职业棋士精通多国语言。” 高梨絮风小步快跑向北原，抽出一张椅子，她抱着便利袋坐下，眼神期盼问道：“那北原同学猜中了吗？关于梨花和柳絮的诗词，嗯......小小的提示下，是一首宋词。” 一得到提示，北原贤人脑海里迅速确定了目标，三思考究片刻，他觉得应该没错。 “梨花院落溶溶月，柳絮池塘淡淡风？......高，梨絮风，是吗？或者是‘柳絮风轻,梨花雨细’？” 高梨絮风微微怔了瞬,眼神讶异地看着北原,好一会,她含笑承认道：“的确是第一个。我的名字是祖母起的，说起来，北原同学还是除了祖母以外，唯一一位仅凭自己的学识，就说中我名字的由来的人呢，就连爸爸妈妈一开始都不知道。” 她话语一顿，又微笑问道：“那北原同学知道这首词是谁写的吗，这应该难不倒你吧。” 北原贤人稍作回忆：“出自《寓意》，作者晏殊，与欧阳修并称“晏欧”的宋代婉约派词人，对吗？” “真厉害！虽然我的名字是按照一首宋词取得，但我都不太懂唐诗宋词，北原同学很了不起呢。” 柏木茉优铁青着脸，肠子都悔青了！虽然她以前就有所察觉，那个可恶的混蛋懂一点汉语言，但她真没料到，那家伙居然还擅长唐诗宋词！而且说的那五首诗词里面，真被他蒙中了絮风的名字由来！ 日语里的祖母就是祖母，北原贤人不知道高梨口中的祖母，是奶奶还是姥姥，但联想到高梨的家庭情况，他猜测应该是姥姥吧，外祖母。 北原贤人客套道：“其实我觉得，就算没有这层诗词典故，把絮风理解成风语、喧哗的风，意境也很不凡。” “谢谢。”高梨絮风忍俊不禁。 “茉优，身体不舒服吗？”高梨絮风注意到好朋友的脸色不太对，表情和语气顿时肃正起来，“我不在的时候，你们是不是又吵架了？” 谷齌 心气不顺，柏木茉优堵得胸口发闷，她竭力平息郁气，“没有吵架，真没有。” 高梨絮风视线来回看了看两人，百般无奈。 她灵光一闪，忽然心生一个好主意。 最近几天，中村同学不常驻在预算委员会，天天往学生会木屋跑，她一直都看在眼里，这很明显是北原同学的意思。 究其原因，她猜测，北原同学可能是担忧她帮“亲”不帮“理”？所以才拉上中村同学来助阵？ 高梨絮风心思顿时活跃了起来，想到了一个能一举多得好办法！ 祖母遗物里，有一大堆她看不懂的书。 而北原同学，又正好懂汉语言。 如果能让北原同学，做她的汉语言老师，那么既能帮助她破解祖母的遗物书籍，还能消除北原同学的忧虑，并且也能向茉优和北原同学表明态度——我作为你们俩的中间人，态度很坚定，一定要调节你们的矛盾！ 高梨絮风心思斟酌了会，这样做也没有什么不妥，于是想了想说道：“北原同学懂唐诗宋词，还能识破我的名字中‘絮’其实是‘柳絮’的意思，那么一定也非常懂汉语言吧。” “北原同学，你能做我的汉语老师吗？” 北原贤人微微愣了瞬，做她的汉语老师？这也太突然了吧！ 高梨絮风紧接着说道：“我记得以前对北原同学提到过，我的外祖母是一位华人......我的祖母去世后，她遗留下来了很多很多的书，还有三本日记。” “我的小时候，是祖母一直照看我，我很爱我的祖母，也非常怀念她。祖母的日记里，我看到了许多我的名字，但具体内容，我却看不懂，一无所知，但我真的很想知道，祖母以前的事情，还有祖母笔下关于我的回忆。 “如果可以的话......北原同学能教我汉语言吗？”高梨絮风庄重地挺直腰肢，身子微微前倾，目光希冀又认真地看着北原。 北原贤人一时无言，话都说到了这个份上，高梨连去世的祖母都搬了出来，他哪还能抹开脸再说拒绝。 他余光瞥了眼百合同学，如果顺势答应下来也好。 这一回过后，她总该彻底长个教训了吧，省得天天聒噪个不停，吵人耳朵。 一听这话，柏木茉优顿时急了，汉语老师！还要破解日记！那么私密的东西，记录着她和絮风童年的记忆相册，怎么能拿给外人看！ “等等絮风！”她赶紧叫停，情绪有些激动地急忙说道：“其实我私下里也在努力学汉语，已经会写很多汉字！原本想等再熟练一些的时候告诉你——只是破解日记的话，请再给我一点时间！我一个人也能做到！而且既然是日记，某些内容不方便拿给外人看的吧！” 高梨絮风有点尴尬，完全没预料到，茉优的反应竟然如此剧烈。 “难道......茉优和北原同学想到一起去了？她也在担忧我帮‘理’不帮‘亲’？” 她想了想说道：“其实没那么着急的，我可以一边学，一边自己去慢慢破解祖母的日记，要不然......茉优，人多力量大，你和北原同学一起帮我吧。” 柏木茉优张了张口，嘴唇翕动，然后突然像自闭了似的，低下头默默无言——她已经看出来，怎么劝絮风也没用了。 高梨絮风暗暗松了口气，转头问到北原，“如果北原同学这边没有问题的话，我们学习计划的第一步，该从哪开始？” 拜师拜得太突然，北原贤人一时半会也想不出，思付道：“等我回去想一想吧。” 高梨絮风含笑地将便利袋放到一边，挺直肩背，双腿并拢斜放，双手叠在腿间，正襟危坐地微微俯身鞠躬。 “那就拜托了，北，原，老，师~~” 304 学猫叫 夜晚，北原贤人十指交叉，托着下巴，思索地坐在沙发上。 茶几上摆着三样东西：一张闪闪发光的银白面具，两个半音阶口琴，一张a4纸。 “爸爸在想什么？发呆好久了。”花谷伸出小手在他面前挥了两下。 “没什么，”北原贤人收回神,心绪感叹地摸起笔，俯身，在a纸张上写下：a，o，e，i，u，u...... “手写的汉语拼音表！”花谷雪净净的眼睛睁得大大的,一眨不眨注视着慢慢成形的汉语拼音表。 半会,北原贤人轻轻放下圆珠笔，未来的他，有几样收藏品，令花谷印象非常深刻。 两张面具，两个口琴，一张手写的汉语拼音表，一台退换的手机，一条白色围巾，还有一双断根的红色高跟鞋。 手写的汉语拼音表终于找到了。 花谷小脸恍惚了瞬，怔怔看着汉语拼音表，不同以往，这一次，是她亲眼见证，“过去的爸爸”亲手一点一点创造出“未来的东西”。 历史的车辙在她眼皮底子下一点一点“凝现”，这种感觉异常奇妙，又莫名的隐隐不安。 花谷赶紧抬头问道：“爸爸快讲一讲,汉语拼音表又跟谁有关！” 北原贤人靠向沙发，悠悠说道：“跟你爸有关。” 花谷气呼呼地跺了下脚：“嘁！爸爸以为不说,花谷就猜不到吗？爸爸金屋藏娇的大姐姐就那么一两个，随便想一想，笨蛋都能猜出来！” 北原贤人眼皮子抽了一下，满脑门黑线地弹了女儿一记脑瓜崩，没好气教训道：“不会用成语就别乱用，还金屋藏娇，再瞎说，给我去抄《论语》和《孝经》” 花谷小脸不满地捂着小脑门，“那改成雪藏？收押？监禁？或者——” 词一个比一个离谱，北原贤人沉着脸伸手就去抓女儿的后衣领子，奈何小调皮蛋专门针对他的“危险预警天线”早有预报，她机敏地扭头一溜，撒腿跑出客厅，噔噔噔跑上楼。 “爸爸天天拦着花谷去找漂亮大姐姐，不是雪藏又是什么！”外面传来小调皮蛋不服气的声音，振振有词！ 北原贤人往沙发上一躺，头疼地揉着额头，女儿嘴里天天没个正经，等暑假,她再跟着那个女妖精学上几天,以后更还了得。 北原贤人“唉”了声，思维发散地望着天花板。 “意想不到，汉语拼音表居然是这么来的......” “还有一张白色面具，一条白色围巾，一台退换的手机和断跟的红色高跟鞋。” ...... 学生会木屋。 高梨絮风前倾身子，神思好奇地看着桌面上的a4纸，抬头问道：“北原同学，这个是？” “汉语拼音字母表。这三十六个韵母读法口诀，我从头给你念一遍。”北原贤人食指依次划过拼音字母，示范地念了一遍。 高梨絮风的记性很不错，六遍过后，她就记住了所有读音，又好奇问道：“北原同学，字母上的线条代表什么意思？” “那是声调，汉语中，绝大部分拼音都有‘阴平’、‘阳平’、‘上声’和‘去声’四种声调，还有‘轻声’，有的汉字，用不同声调念，意义也大不相同。” 高梨絮风在认真听讲，柏木茉优则一脸嫌弃地离远了北原，事不关己，不闻不问。虽然看似漠不关心，但她悄悄竖起了耳朵，眼睛时不时瞟去一眼，偷听偷学。 北原贤人早就注意到了百合同学的小动作和小眼神，只是懒得搭理她。 “拼音是学汉语的基础根本，你在家的时候，尽量多念一念。”北原贤人顿了下，从书包中取出一个本子，“汉字作为象形文字，虽然字型很复杂，但只要掌握了技巧，学起来就可以触类旁通，事半功倍。我教你一个认字方法。” “你应该知道，绝大部分汉字都带有偏旁。比如跟声音和食物有关的字，一般带有‘口’子旁，你看，‘口’是不是很像人类的嘴巴，很容易联想到声音和食物，是不是方便理解了？ “跟动物有关的字，是反犬旁，比如‘猫’这个字，你肯定认识，再看这个字。”北原贤人的食指移动到“喵”字上。 高梨絮风认识“猫”的汉字，因为和日语一样，不等北原贤人做示范，她眼神一亮就问道：“口字旁，后面那个字，是猫的叫声对吗？” 高梨絮风食指指着“喵”字，语气软软地念道：“喵，喵~喵~我念对了吗？” 一旁坐着的相武葵也有模有样地学了两声。 北原贤人心里总感觉有点古怪，就像他故意诱骗人家学猫叫一样。 他余光一瞥，桌对面，百合同学的危险视线已经死死地盯住了他， 他干咳了声说道：“你很聪明，就是这样念。” 柏木茉优砰一声拍案而起，恼怒质问道：“你存心让絮风学猫叫！其心可诛！” 谷堾 北原贤人无语道：“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这是象形文字的认字技巧，不懂别瞎说。” “那家伙就是故意的！絮风，你别信他狡辩！” 北原贤人“呵”了声，回击道；“你懂不懂象形文字？懂不懂象形偏旁？一定要跟‘喵’字纠缠不清？” “那我要是教一个‘猪’字，你是不是还要学猪呼噜两声，再跟我纠吵是不是故意的问题？” 柏木茉优一时语塞，以她对汉语的那点了解，完全不知道找什么例子，反驳那个可恶的混蛋。 “你才是猪！”她强项嗔视。 高梨絮风赶紧站起来，严肃劝架道：“茉优，一开始学认字都是这样的。我知道，茉优在为我着想，是为我担心，我也相信，北原同学不是故意的，没有任何坏心思。” 劝架还不忘劝和，高梨絮风语锋一改，娓娓善诱：“你们看，是否就是因为这样种种解释不清的误会，一次又一次叠加，才致使你们误会了彼此？才一时钻了牛角尖？” “我非常了解，也深有体会，茉优是个娴静端庄的女孩子，北原同学是个正派尔雅的男生，你们俩谁都没有妒贤嫉能的坏心思，更不可能去加害对方。这样的两个好人，又为什么会讨厌彼此呢？这很奇怪吧。” 北原贤人瞥了眼柏木，她也在冷淡地瞥他，各自没有吭声。 高梨想得太简单了。百合同学恨不得，他哪天突然凭空蒸发，他也盼着，百合同学趁早永远消失才好， 而且，双方都掌握着彼此不可告人的“死亡秘密”，这绝对不是随时调节几次，就能轻松化解的小矛盾。 高梨絮风万般无奈地看了看针锋相对的两个人，想了想，负着手慢悠悠走到柏木的背后，双手落在她的肩膀上，忍笑说道：“茉优，你也学着念一下嘛。很简单的，只要念一次，保准能永远记住这个字。” 我也要学猫叫？......柏木茉优始料未及地怔了瞬。 “这，这种事情，我——” “咕咕。”趴在桌子上的胖兔子突然叫了两声。 高梨絮风看去一眼，笑道：“你看，‘雪球’都在很努力的学习，茉优也试一试嘛。” 柏木茉优期期艾艾地赶忙说道：“不，絮风，那个，我......” 高梨絮风仍不放弃，她轻轻摇晃着柏木的肩膀，像是撒娇似地劝说道：“就试一次，就一次，好不好？” 柏木茉优有些招架不住了，慌忙说道：“我回家再试！晚上录视频发给你！” 高梨絮风俏皮地眨了眨眼，“茉优不是都答应过了，要帮我一起学汉语，而且学习过程中，印象记忆可非常重要，有了这一次学习经历，说不定我一辈子都忘不掉‘喵’这个汉字。” 柏木茉优顿时哑口无言，她是这么答应过。 又感觉到一双柔若无骨的手放在她肩膀上，轻柔地摇来摇去，极其罕见的，她脸蛋微不可察的染上了两朵红晕。 她旋即意识到絮风不会轻易罢休的，再继续下去，就让那个可恶的混蛋看了她的笑话！ 不如趁早小声的念一句，赶紧躲开这茬才是上计！ 想到这点，柏木茉优一瞬抬起头，眼神警告地瞪着北原，催促他不准看！ 高梨絮风站在她身后，含笑问道：“茉优答应了？” “嗯。”柏木茉优万分羞耻地低下头，然后细若蚊声地“喵”了一声。 “咦，这么小声可不行，完全听不清。” “说好的就念一声！” “听不见不算，声音稍微大一点，软一点。” 没有办法，柏木茉优强忍羞意，红唇露出一丝缝隙：“喵......” 圆满达成了恶作剧，高梨絮风努力忍着笑，重新回来坐下。 这么一回过后，百合同学咄咄逼人的气势已经荡然无存，她独坐一边，红着脸，埋着头，同时用一种极其威胁的眼神余光，警告地盯着北原贤人，仿佛在说“混蛋，别往这里看！” 高梨的喵声，像是趴在主人大腿上，温顺黏人的小家猫；百合同学的喵声，像是躲在犄角旮旯里，警惕心超强的小野猫......北原贤人心里做下评判，不得不感叹果真是一物降一物，高梨对付百合同学，简直是易如反掌，何止比他轻松百倍， 他干咳嗦两声，翻页笔记本，正声说道：“下一个字是‘狗’，非常简单，我觉得柏木同学也可以学一下。” 柏木茉优一瞬抬起头，澄绿的眸子透露出一种火山随时爆发的压抑气息，静静盯着他。 北原贤人淡定地继续翻页，“开玩笑的，狗叫的偏旁不是‘口’，接下来是关于声音与饮食动作的常见汉字。” 305 夏季滑雪 铛铛铛铛......《威斯敏斯特钟声》悠悠响起。 讲台上，青木老师起身收拾书本，视线环视教室。 “收卷。” 伴随着唰唰收卷声，教室里顿时吵闹起来，所有人都在热论近在眼前的的暑假。 教室最后一排，北原贤人瞥了眼与世隔绝的邻座，雨宫小学渣一只手托着下巴,在眺望窗外的鱼鳞云。很快，她就站起来，拎起挂在桌侧的书包，路过他，孤零零地快步走出教室后门。 “这算是一个人孤立了全世界吗？”北原贤人在心里轻叹了口气。 她就不能稍微的，一点点的，尝试一下去接触这个世界吗。 前两排,中村佑希转过身，问道：“北原君,我去预算委员会，要不要顺路一起？” “你先走吧，我有点事。”北原贤人抬头应了声，陷入思索。 他犹豫要不要给鹤见千夏打一个电话。 乐队比赛那会，鹤见千夏不知道脑子里哪根筋搭错了，稀里糊涂就看上了他，还厚着脸皮搬进他家里，冷不丁就对他动手动脚，耍美人计......再后来，啥事也没发生，把她气得不轻，临走之前狠狠掐了他一把，用一张名片留言——如果不想挨揍，两个月内别联系我！ 北原贤人清楚，说揍人只是气话，她的弦外之音是，两个月内你来找我,我们的事还有回转余地，超过两个月，本小姐逾期不候！ 北原贤人着实有点犯愁，算一算日子，两个月的期限不剩下几天了，这个电话，到底打还是不打。 主要是，暑假的神秘活动也提上了日程，不提前问候一声，到时候见面，似乎不太好收场。 通往学生会的林间小路。 北原贤人思来想去，还是放缓步速，拨通了记忆中的号码。 电话嘟嘟接通，不及他先问，另一头就语气懒洋洋地问道：“想挨揍了？你这个大花心男，怎么突然想起了我？” “我可不记得我有这么一个外号。” “乐队七个人，你执意想做六个女孩子的队长，不是花心又是什么？” 北原贤人落住脚，颇感无奈地笑道：“你还记仇当初我和你抢做队长？最近怎么样？” “很好，好得很呢,”传声筒里传来鹤见千夏的散漫声音，“两个月没音讯，你找我，就是为了谈这点废话？” 北原贤人斟酌了一会，说道：“两个月不见，‘朋友’之间问候一下，也不能说是废话吧。” 语气格外强调“朋友”两个字， 北原贤人紧接着说道：“你妹妹筹办的暑假神秘活动，有空去吗？好久不见，大家久违的聚一聚，我觉得挺好的。” 电话那头安静了三秒，雷厉风行地撂下一句“看心情”，当即挂断了通话。 北原贤人有点尴尬地放下手机，她大概又生气了吧。 “北原老师——” 谷仯 他回身看去，林间小道的远方，高梨絮风在向他招手，身边还有百合同学和一只小相武葵。等她们走过来，四人一起同行，狭窄的林间小道已经快容不下他们。 北原贤人随口问道：“有消息了吗，暑假神秘活动什么时候出发。” 高梨絮风想了想说道：“鹤见前辈说，暑假的第二天就要走。” “这么急？” “嗯。听鹤见前辈说，应该是去山形县的月山滑雪场。” 北原贤人大感惊讶，“夏天还有滑雪场？” 高梨絮风“嗯”了声，解释道：“我也是才知道，山形县气候特殊，冬季降雪非常多，多到能掩埋屋顶，完全通不了车，就连除雪后，道路两边的雪墙都有好几米高呢，所以冬天的月山滑雪场无法开放，只有在气温暖和以后，每年的四月到七月末，才能通车营业。” 北原贤人了然，七月末就要关闭营业，但七月下旬才放暑假，怪不得小鹤见那么急。 “那里有雪山，有滑雪场，有山溪，有雪林，有.....”高梨絮风语气藏不住的流露出雀跃和期待，“从没想到，炎热的夏季竟然还能滑雪，对了，月山好像还有温泉！” 北原贤人也是深感意外，正常人的暑假计划，基本都是先考虑海滩吧，小鹤见的小脑瓜也是天赋异禀，竟然能想到滑雪，而且还真让她找到了。 高梨絮风忽然脚步一停，“北原同学，要不然带上海己一起吧。” 北原贤人微微愣了瞬，心里顿时警惕起来，第一念头想到的是，难道小调皮蛋偷到了高梨的联系方式！ “自从乐队比赛结束，大家一次都没有聚会过吧，不如趁这个机会，难得好好聚一聚，多玩几天怎么样？”高梨絮风转向北原，眼神期待地看着他，“要不然，我们外出一周怎么样？” 北原贤人暗暗松了口气，原来她想多玩几天，才建议带上花谷。 其实去几天也好，一周也好，他都无所谓。当初之所以对小鹤见说，家里还有妹妹需要照顾，纯粹是提醒她，你的神秘计划别太过分。 “一周时间不算长，大不了让琴音姐多带几天花谷，让那对小娘俩也出去旅游度假......”北原贤人心里酌量。 反正女妖精和小调皮蛋不可避免的要凑到一起，三天也是带孩子，一周也是带孩子，多几天就多几天吧。 北原贤人余光一瞥，高梨的背后，柏木茉优在偷偷给他使眼色。斗了这好些个月，两个人这点默契还是有的，他心里颇感好笑，百合同学竟然暗示他快答应下来。显然，她非常想和心目中的老婆，展开长达一周的夏日度假。 北原贤人思付，虽然他和百合同学目前的关系有“一点点”不和睦，但报李投桃，有来有往，这次他帮她，指不定下一回，他也有找上百合同学帮忙出把力的时候。 这个人情不赚白不赚！ 北原贤人稍一斟酌，故作为难的犹豫说道：“一周的话......我回家先问问琴音姐，拜托她多照顾海己几天，实在不行的话，再带上海己吧。” 柏木茉优暗暗长松了一口气，虽然内心万般不情愿，但又无可奈何。那个混蛋毕竟是乐队队长，还跟鹤见姐妹走得很近，他要是不答应，鹤见千春肯定会更改计划，她更不可能能与絮风去夏日度假整整一周。 高梨絮风想了想，又看向相武葵，说道：“葵，你跟我们一起去吧。” 相武葵摇了摇头，“我想在家里练棋。棋院的官网上已经发布公告了，今年的若鲤战定在秋季。” 她心里有自己的小九九。 北原前辈和欧内酱可是都答应她了，只要她能闯进若鲤战的决赛，就请假陪她一起去！ 若鲤战的决赛，也持续好几天呢！而且还是只有他们三个人一起去！ 306 看来我做的没错 哐当！ 躺在沙发上的北原贤人吓了一跳，赶紧坐起来，探望向客厅门口。 “小坏蛋？小坏蛋？” 门口，花江琴音一身丽雅的法式格纹茶歇裙，身姿婀娜，顾盼四方问道：“海己去哪了？” “开门能小点声吗。你什么时候又偷配了我家的钥匙？”北原贤人无奈地看着她，伸手指向楼上，“在楼上。” “都是一家人，什么你家钥匙我家钥匙，”花江琴音依偎向沙发，捏起自己一束柔顺的发丝，故意在他的脸上扫来扫去，“我来接海己出发，午饭你是自己吃，还是一起？” 北原贤人伸手一把揪住不安分的发丝，扔到沙发外面，心累地躺下来说道：“我自己，请务必让我安静一会。” “小坏蛋，这么不待见你姐姐？”花江琴音横眉嗔视，伸手去揪他的脸蛋。 北原贤人翻了个身，双臂捂住脸。 “不是不待见，是非常不待见一只女妖精和一只小调皮蛋凑在一块胡作非为。” “琴音姐！”楼梯上传来小调皮蛋欢天喜地的呼喊声，“咱们去哪玩？” 一听到“乖女儿”叫她，花江琴音笑颜逐开地撒下北原，转过身，张开怀抱去迎接花谷。 “北海道，海水浴场和露营！那里的夏天最凉快。” 北原贤人挺腰瞅去一眼，头疼地重新躺下，无力提醒道：“海己只有十岁，小学都没毕业，你少教她不属于这个年龄阶段的早熟知识。” 花谷笑嘻嘻地指着沙发，拱火道：“琴音姐，欧尼酱骂你心术不正！” 花江琴音白了“沙发”一眼，眼神甚是喜爱地摸摸花谷的小脑袋，“今天心情好，暂且饶他一次，秋后算账！” “小坏蛋，你确定不跟我一起吃午饭？” “我的两位姐姐，你们可饶了我吧。”北原贤人翻了个身，长叹一口气，“走吧走吧，让我安静会，明天我也走。” “那我可不管你了。”说走就走，花江琴音食指旋转起车钥匙，藕臂揽住花谷的小肩膀，小娘俩洒脱走向玄廊门口。 大靠山一来，花谷胆子立马肥了起来，临走之前，她作死地扭头大喊道：“拜拜~~欧豆豆，乖乖等姐姐回家。” 北原贤人枕着手臂，置若罔闻。 直到门咔嚓一声关上，他忽然坐起来，轻手轻脚地离开沙发，挪到玄廊口，耳朵贴着门，凝神倾听外面的动静。 “汽车打火......声音越来越远......应该是走了。” 北原贤人快步返回客厅，摸起桌子上的手机，迅速编辑短信，发给鹤见千春的生活助理，深田女士。 「深田桑，来接我吧，可以出发了。」 北原贤人把手机揣回兜里，噔噔噔迅速跑上楼，回到房间，打开壁橱，弯腰拖出埋藏在床褥里的行李箱。 他的出发日期才不是明天，是今天。 高梨她们，早在两个小时前就已登上飞机，他不方便一起行动，要晚一会单独行动。 收到深田女士的回复短信，北原贤人拖着旅行箱离家，临出小庭院前，他还警惕地扒着墙头，观察路况四周，确定小调皮蛋是真的彻底走远了，没有跟踪他，他才放心出门。 深田助理诧异地看着北原贤人坐进副驾驶，眼神奇怪问道：“北原桑，刚才你在......？” 北原贤人不禁低叹了声，问道：“你有弟弟妹妹吗？” 深田助理一边回转方向盘，一边回答道：“家里有一个小弟弟。” 北原贤人再次叹了一口气，道：“如果你的弟弟天天催你结婚，一不留神，他就跑出去跟中年妇女聊家常，要男生的电话号码，满大街给你物色相亲对象，甚至还偷偷跑到你的公司里，暗中撮合你和男同事，甚至你和几个男同事......你会躲着他吗？” 深田助理顿时打了个冷颤，可怜地看了北原一眼。 “那我一定会把他送到乡下的爷爷家，一年三百六十一天的关押起来，并且我所有的通讯工具，全部设置上至少八位数的密码。” 北原贤人深有同感，“看来我做的一点没错。” ...... 抵达山形县的月山滑雪场附近时，已是下午时分。 明明是七月夏季，轿车却行驶在两侧白茫茫一片的山路上，北原贤人惊奇地落下车窗，迎面吹来的风，尚夹杂一丝冬雪的凉意。 偶尔能看见旅行的车辆停靠在路边，一家几口人聚在残留的雪地前，拍照、嬉戏和打雪仗。 “我们的运气不错，今年气候比较冷，雪还没融化干净，”深田女士偷偷瞄着北原的脸，笑着解释道，“听说，再早几个月来这的话，雪墙比人还高呢，有三四米高。” 北原贤人讶异地点了下头，世界之大，真是无奇不有。 深田女士一边开车一边介绍道：“月山是一座沉睡的盾状火山，雪道非常特别，最长有20公里以上的路线，整座山都被白雪所覆盖。这里不仅是世上罕有的夏季滑雪场，还是世界闻名的职业滑雪比赛赛道。” “小姐为了筹备这次活动，可是花了很大很大的心思。” “正常情况下，这里是绝对不可能被包场的，但恰好，月山的其中一个滑雪区到了修葺期，小姐就派人联系运营方，许诺由她承担所有修葺费用，并支付七天的包场费，才谈了下来。我们一边玩，他们一边修。” 北原贤人默然，暗道有钱就是任性。 轿车慢悠悠行驶在山路上，不一会，一家隐藏在山林间的幽静温泉旅馆映入眼帘。温泉旅馆门口，她们已在远远招手迎接。 深田女士慢慢减速，解释道：“滑雪场赛道还需要紧急维护一下护栏设施，今天的计划是泡温泉，明天去滑雪场。” 车辆停稳，北原贤人拖着行李箱下车，时隔两个月，说长不长，说短也不短，“命运引力”的乐队成员们终于再次重聚一堂。高梨絮风开心招手，让他快过来合影，香川宁宁不好意思地抱着相机，柏木茉优面无表情地看着他，栗山瑞穗表情为难地抱着一只乱动的“雪球”，旁边是鹤见千春在弯腰擦拭自己的小白鞋。 少了一个人。 北原贤人拉着行李箱走上前，笑着挨个打招呼，然后不动声色地挪到鹤见千春身边，小声问道：“你姐呢，在屋里？还是没来？” 鹤见千春眼神八卦，突然想起一件事情，差点笑出了声，努力憋笑说道：“她说心情不好，怕忍不住想揍人，就没来。” 鹤见千春瞧了瞧另一边，把他拉远几步，小手掩声，低声说道：“干得漂亮，下次你再狠狠气她一顿，她敢来揍你，你提前告诉我，我事先去埋伏好，帮你一块揍她！” 北原贤人无语，这对亲姐妹真是有意思。 鹤见千春扭头看向她们，心急火燎地招呼道：“走了走了，泡温泉！” 307 抢兔子 哗啦啦。 水汽氤氲的竹栽庭院里，一只“大雪球”趴在温泉岸边的岩石上，它探出兔头，兔眼中谨慎又带点害怕，瞅向清澈池面，接着扭头朝北原“咕咕”叫了两声。 北原贤人瞥了眼“雪球”，不懂兔语,天知道胖兔子想表达什么意思，难道看到氤氲水汽，就以为要炖了它？ 刚才还在房间那会，他连行礼都没收拾完，百合同学就面无表情地拎着小牢笼，把胖兔子“押送”到他的房间,俨然不准备带“流氓兔”进入她们的温泉庭院。 北原贤人指了指岸石上的手机,提醒胖兔子小心点,别把他的手机踢下水，胖兔子很有灵性，赶紧蹦走，远离那颗“是非之石”。 “第一次泡温泉，好舒服。” 北原贤人怔了瞬，望向池台右侧，一小片青翠竹林后面，是用青砖垒砌的隔墙。 没一会，又一阵哗啦啦水声，隔着墙，听闻香川宁宁惊叹道：“呀！平常完全不看出来呢！柏木前辈的身材真好！” 北原贤人一时有点懵，鹤见千春到底怎么安排的，竟然把他和她们安排到隔壁两端！ “咳咳！”他干咳嗦几声，提醒她们，隔墙有耳！否则再说下去，天知道会聊到什么地方！就依百合同学那性子，事后还不得跟他挣命！ 咳嗦回声渐渐消散,隔壁一时陷入沉寂,好一会，未听闻百合同学有所表示，先听见栗山瑞穗惊讶地大声问道：“你在隔壁？” 北原贤人扶额无奈道：“我不知道，你们问问鹤见同学怎么回事。” 隔壁传来鹤见千春理所当然的声音：“挨得近好照应，他一个人泡温泉，万一昏过去了怎么办。再说近一点怎么了，反正互相看不见。” 北原贤人长久无言，另一边也是，双双默契的略过这个话题。 恰时，铃铃铃，他的手机很看场合的响了起来。 手上全是水，不方便拿在耳边，北原贤人调成扬声器的外放模式，不及他先问话，小调皮蛋先一步作死的大声问道：“欧豆豆，一个人在家有没有乖乖吃饭？要听话，要注意安全，一个人留在家里别乱跑,小心摔倒。无聊的时候,看会子供向动画片。” 北原贤人眼皮子跳了下,这话听起来异常耳熟,当初他“教训”花谷的时候，也是这么说的。 这小调皮蛋晚上吃了几颗熊心豹子胆！他凑近手机，压声吓唬道：“你有本事，最好一辈子都别回家，别让我逮住你。” 小调皮蛋装傻充愣，大声问道：“什么？小坏蛋那边太吵了，我听不清！” 扬声器的外放声太大，隔壁还有人呢！他赶紧切换成听筒模式，没好气说道：“让那个女妖精接电话，我有事找她。” 电话那头传来女儿的吆喝声：“琴音姐，小坏蛋让你接电话。” “来了来了，找我？” 早就吃一堑长一智，哪会给女妖精先发制人的机会，北原贤人抢先淡淡说道：“今年气候冷，看新闻上说，北海道好像要飘小雪，记得提前买好保暖的衣服。” 电话那头直接无视了他的提醒，笑吟吟地调笑道：“小贤，夜晚一个人在家寂寞吗？有没有掀起青春期的小躁动？姐姐对青春期男孩的那点小心思，可是了如指掌。如果小贤求一求姐——” 当机立断，北原贤人晦气地迅速挂断通话，手机静音，飞行模式，一气呵成。 过了会，木墙那边，鹤见千春看热闹不嫌事大，哈哈笑道：“你妹妹还是那么调皮。她刚才叫你什么？弟弟和小坏蛋？” “北原同学和妹妹关系很好呢，”高梨絮风忍俊不禁，又问道，“栗山前辈，鹤见前辈，海己是个很活泼的小孩子吗？” 栗山瑞穗：“很活泼，也很可爱，很聪明。” 鹤见千春：“何止是活泼，都快闹腾死人了！超级调皮捣蛋的小鬼。” 北原贤人无言，暗道我家“开旅馆”那时候，明明你们姐妹俩最能闹腾吧，什么都要抢，凡事都要争，一天不打仗就浑身难受！ 北原贤人重新泡进水雾绕缭的池子里。胖兔子蹲在岸石上，兔头瞅来瞅去，又四处乱蹦，他捧起一汪池水，撒手一扬，胖兔子受惊地原地一蹦，差点滑进水里，它扭头瞅自己的兔臀，冲着北原“咕咕”叫了两声，用袖珍小舌头梳理绒毛。 北原贤人知道一些养兔子的注意事项，给兔子洗澡一定要小心，兔兔很容易因体温失衡，感冒患病。他只是逗了几次“雪球”，就任由它四处撒野，祸害墙角的小竹子去了。 隔壁传来她们的声音： 香川宁宁：“鹤见前辈，明天什么计划？” 鹤见千春：“白天滑雪，晚上雪山露营，然后......” 高梨絮风：“雪山露营？夜晚会不会比较危险。” 鹤见千春：“放心，只在一小片范围活动，周围有防护网，还装了夜灯。” “......” 一个人泡“澡堂”着实无聊得很，只是体验了会日式温泉的新鲜感，北原贤人便意兴阑珊地起身离开，不用唤兔子，机灵的“雪球”就一蹦一跳，追在他身后。 更衣间，北原贤人把“雪球”安放在镜台上，用吹风机给它吹干毛发，毛茸茸的垂耳兔像一朵硕大的蒲公英，在强风的吹拂下，雪白色绒毛飘飘摇摇。 北原贤人总忍不住想到，明天把“雪球”丢进积雪，分不分得清白兔白雪。 大概是分得清吧。 或许是泡完温泉的缘故，回到房间里总感觉有点热，北原贤人干脆脱掉上衣，坐在窗户边儿纳凉。喜好柔软的胖兔子跳到枕头上，舒舒服服地趴窝。北原贤人暼去一眼，不想让枕头沾上兔毛，于是从小包里取出一颗芹菜，诱惑兔子蹦过来。 “雪球”毛茸茸的小爪爪抱住芹菜，咔嚓咔嚓啃了起来，接着突然顿住，兔头瞅向他，伸出小爪爪，把啃了三分之一的芹菜谦让给他。 北原贤人心里有点好笑，竟然还知道有“好东西”要分享给主人，没白养这只兔子， 他将西芹掰断一半，反正是生的蔬菜，没什么不能吃的，像叼狗尾草一样，轻轻咬在嘴里，陪胖兔子慢慢啃着玩。 咔嚓，房间门被人拧开了，北原贤人扭头看向背后。 百合同学披散着湿漉漉的金发，深拧眉头看着他和“雪球”各叼着一半西芹，冷声说道：“穿上衣服！” “你没长手，不会敲门？”北原贤人淡淡地回过头，含着芹菜，含糊说道，”有事就说，没事就走。” 柏木茉优眼神厌恶地走上来，伸手去捉桌子上的“雪球”。 “雪球”惊慌一蹦，像只窜天猴一样扑进北原的怀里，灵活地一路下钻，深深藏到桌子的下面，两只小爪爪牢牢抱住北原的脚腕，害怕地咕咕直叫。 柏木茉优顿时拿它无计可施，气得不停踹桌脚，用行动警告它快出来！ 感受着瑟瑟发抖的“雪球”在使劲环抱他的脚腕，北原贤人不急不忙地穿好上衣，伸腿护住桌子下的“雪球”。 他挥手赶人道：“踢什么踢，跟个女强盗一样，就你这种言行举止，怪不得不受某人‘喜欢’，再图谋不轨望眼欲穿个一百年也没屁用。” 和那个混蛋掀了好几个月的口水战，骂战经验和心里抗压能力早就经得住考验，柏木茉优风轻云淡，平静回击道：“抛下自己的女朋友，偷跑出来与五个女孩子旅游度假，你这种人不配说我。” 北原贤人吐出西芹，瞥了她一眼，那家伙估计早就察觉到了，他和雨宫的关系没那么简单，完全不像恋人关系，还这样，说无非是故意呛他。 他没有争辩，而是顺承讽刺道：“是四个女生，你不算。” 柏木茉优面无表情，语气平淡地讽刺道：“浮気男。” 北原贤人处置坦然，冷淡回应道：“心机女。” 一人一句，点到为止，两个人默契地相继闭嘴，这里毕竟不是安全之地。 他和百合同学早就各自锻炼出了优秀的心理承受能力，唇枪舌剑时，往往谁先忍不住，谁就先输了——能把讨厌的敌人气到气急败坏的程度，这也是一种值得高兴和庆祝的胜利。 北原贤人开口送客：“你很喜欢我的房间？那就别走了，咱们换房算了。” “你让开，我接它走。”柏木茉优咬定不退步，她提前离开，连头发都来不及吹干，就是想先一步来带走“雪球”，否则待会来带兔子的人，就是絮风了！ 308 高梨絮风的压迫 胖兔子好歹为他立过大功，柏木想带它走，这可以商量，但恶言厉色，来踢桌子，威胁兔子，别说胖兔子害怕到缩在桌子底下,北原贤人首先就不乐意。 他毫不客气地抽腿挡过去，阻止柏木茉优踢桌脚，然后弯腰把“雪球”从桌子下面抱出来，护在怀里。 “你活了快二十年就只有吓唬一只兔子的本事？简直像个强盗，”北原贤人冷眼看她，挥手催促，“出去出去，别烦我，再不走我撵人了。” 柏木茉优一直觉得自己的脾气很好，就像从小到大，她记不清被多少长辈夸赞过是一个安静文静的女生，即使偶然撞见悄悄说她坏话的嫉妒者，她也依然漠然视之的路过，不放心上，不屑一顾——除了这个可恶的混蛋！很多时候，她真的无法不来气！ 虽然恼火到想打人的心都有了，但之前又何止一次挨过惨痛教训，当下，她真不敢再惹是生非，只好压制住火气解释道：“我带它去找絮风，保证不伤害它。” 她再不快点带兔子走，过一会等她们跑完温泉，走进这个房间的人就是絮风了！ “可它不想跟你走。”北原贤人安抚在怀里瑟瑟发抖的雪白兔子，事不关己地淡淡说道：“你进来的时候吓到它了，我也没办法，你自己想主意。” 北原贤人哪猜不出她的来意,不急不忙地将“雪球”放到桌子上，兔子赶忙抱住他的手腕，眼巴巴地看着他，一副救救我的可怜样子。 柏木茉优心知肚明，那个可恶的混蛋又在借题发挥，拐弯抹角的指责她态度不行。 “以后我会敲门。” 北原贤人瞥了她一眼，无动于衷。 柏木茉优沉默了会说道：“以后我会注意。” 北原贤人再次瞥了他一眼，忽然起身，抱起桌子上的“雪球”，先一步朝门口走去。 见好就收，这就够了，指望百合同学向他道歉，这辈子都没希望。 柏木茉优一言不语地跟在后面，不用问，知道他是要一起去。 冷战双方一前一后前往晚宴客厅。推开门，传统装潢的和室内，四个女孩子齐穿一身典雅的各颜色真丝浴袍，分坐在塞满琳琅美食的桌案前。 柏木茉优心里倏忽一惊,这是怎么回事。 刚才泡温泉那会，她佯装温泉太热,提前离开,外出透凉，实则是悄悄去接兔子。 她心情一瞬惶惶不安，前后不超过五分钟，才一会不见，为什么絮风她们忽然都到场了，难道只有她和那个可恶的混蛋不知情？絮风想干什么？ 摆满琳琅美食的桌案前，高梨絮风转过身子，俏皮地眨了眨眼睛。北原贤人不动声色，视线扫过桌案，这个座次不正常。 鹤见、栗山和香川，她们仨坐在一边，高梨一个人坐在对面，还是最外侧......北原贤人心生不好预感，一共六个人，三三相对，高梨要让他和百合同学坐一起？ “久等了。”北原贤人感觉不妙，抱着兔子抢先动身，将最可疑最棘手最不可预料的中间位置留给柏木去享用。 先到先得，夹在中间绝对没有任何好处，而且他总感觉，那个笨蛋带着他落进了高梨的圈套！ 高梨絮风含笑招呼道：“茉优，快来，就等你了。” 北原贤人暗暗观察其她人的表情，等柏木茉优落座后，低头玩手机的鹤见千春抬头瞥了他俩一眼，香川宁宁掩饰般地不停东张西望，最藏不住心事的栗山瑞穗，眼神疑惑地偷偷打量他和柏木。 有问题，很有问题......北原贤人思付，高梨很有可能，已经把他和柏木的矛盾全盘托出。 高梨想企图来一堂“三方会审”，集力解决他和柏木的纠葛？这是最显而易见容易想到的可能。 北原贤人视线扫视，静观其变。 高梨絮风夹起筷子，转头询问小鹤见。 “接下来的一周，我们一直住在这家温泉旅馆吗？” 鹤见千春低头看了眼蹦到她脚边的兔子，轻“嗯”了声。 “山上人多眼杂，而且在设备修葺期间，工作人员很多，没法清场，跟我们一起，北原同学不方便露面。” 北原贤人看了两圈，自己一直不说话，表现太不自然，便拿筷子夹菜，问道：“最近怎么样，栗山，我听说课后辅导班的作业很多很累。” “哦，是很累，但为了能考上东艺和桐朋......” “......” 大家闲聊着彼此的近况，除了百合同学一如既往的沉默寡言，每个人兴头都很高涨，说说笑笑提起从前，谈起谁的啼笑皆非的糗事。 不知不觉，吃掉了半桌菜，北原贤人也没等来预想中的“三方会审”，心里不禁嘀咕高梨到底打的什么算盘。 噔噔，兜里的手机响了两声。 北原贤人掏出手机过目，是一张自拍照——花谷小手举一瓶檀香木护理精油，没有露脸，她身后躺着一只妩媚的女妖精，花江琴音慵懒地俯卧在按摩床，坦露出光滑白皙的后背，柔白的半圆球体尤其显眼。 照片还有小调皮蛋的附言：深夜福利奉上，海己孝不孝顺？之前的过节就这样一笔勾销啦！ 北原贤人望着照片愣了瞬，小调皮蛋发的什么玩意？ 孝顺她个大头鬼！ 哪有女儿给老爹发这种玩意叫孝顺的！ 同侧的柏木茉优余光一瞥，注意到照片里的露背女人，还以为是哪个男生发送的低俗图片，内心一阵嫌恶，面无表情地收回目光，然后用只有他们两个人才能听到的声音，低声说了句：“色狼。h。” 北原贤人耳朵微动，暼去一眼，习惯性地没给她好脸色，冷淡收回视线。 只是一个小插曲，北原贤人刚要继续动筷子，忽然发现，大家都在直直盯着他和柏木。 他暗道不妙——之前他和柏木都习惯了当着高梨的面，互相不掩饰厌恶，说吵就吵，一身轻快——刚才百合同学嫌弃他，他也习惯性的冷脸以对，肯定被她们注意到了。 北原贤人放下筷子，扫一眼她们，心里旋即明白了，高梨把他和柏木“安排”到一起，恐怕就是等这一幕出现。 就算没有照片这个小插曲，整整七天时间，他们也会因为无数个可能发生的小插曲，存在诸多暴露风险。 柏木茉优也蓦然醒悟，自己一时没忍住对那个可恶混蛋的厌恶心，作的太明显了。 她愣神看向絮风，有所明悟，然后低头沉默起来，静等风暴来临。 终于等到设想中的这一幕......高梨絮风手里攥了一把汗，环视大家，紧张又忐忑。她和妈妈一起商量过，妈妈给她出主意，与其苦口良药的劝说，不论对错的强制制止，不如让他们自觉的意识到，两个人的内部矛盾，已经直接影响到了朋友们的良好氛围，影响到了整个集体。 高梨絮风打起十二分精神，按照计划，用眼神暗示鹤见前辈。 鹤见千春暼去一眼，声音大不小。 “早就觉得你们俩之间很奇怪，从刚才坐下开始，彼此的距离感就非常明显，一句话不说，从头到尾没有眼神交流，看也不看对方一眼。这个我很有经验，我跟鹤见千夏打仗的时候，也像你们这样。” 香川宁宁看了看北原和柏木，欲言又止，不敢问，很担心的看着他们。 其实早在来山形县之前，高梨前辈就开诚公布的告诉了她们。 还在泡温泉那会，柏木前辈前脚刚刚提前走，高梨前辈就抓紧时间教她们怎么办，而她被高梨前辈安排的话术，就是不敢问出口，又非常为两个人担心的样子。这也很符合她的自我设想，就算让她说多做多，她也不会不懂，还怯场。 北原贤人左看右看，顿时回想起来，来山形县之前，高梨希望他能跟大家多在外面玩几天。 当时他没多想，只当家教很严的高梨想多出去玩一阵子罢了，但现在再细细思考，他不禁十分怀疑，说不定早在那时候，甚至更早，高梨就在算计他和柏木！ 栗山瑞穗诧异问道：“你们吵架了？我记得你们以前关系还不错吧，就像以前......” 栗山瑞穗话语一顿，她想破头也找不出一个两个人以前关系不错的例子，好像从那时候起，他们两个人就这样，谁也不搭理。 栗山不由更诧异地问道：“难道那时候你们关系就很不好，互相讨厌？” 北原贤人无言，这问得也太直接了吧。 他暼了眼身边的金发女生，那家伙学鸵鸟埋头装死，看都不敢看高梨，想是她也反应过来了，自己那点小心思，早就全被心目中的老婆给识破，并且将计就计，把她还给安排了。 高梨絮风眼见火候差不多了，她的目的，只是让北原同学和茉优去自我意识到错误，绝不是三方会审审判他们，于是趁时出面，控场道：“大家就不要再说这件事了，难得相聚一堂，难道又一起出游，不要因为这件事情，破坏了这难得的一次。” “北原同学和茉优之间其实没什么大不了的矛盾，很快就过去了。” 话说完，高梨絮风鼓动大家继续吃饭，转移矛头，兴致满满聊起其它事情。许会过后，虽然气氛仍然热闹，但总莫名掺了一些不和谐的伪装感，就像强颜欢笑，而且其她人，时不时就悄悄打量北原和柏木。 北原贤人心里估摸，这就是高梨的小算盘吧，无形施压，有点像冷暴力，用集体气氛的变化，压迫他和柏木去慢慢和好。这倒是个高招，起码比粗暴的插手其中，强制勒令要好多了。 不过他脸皮厚得很呢，哪会就这样害臊，接过来话茬，迅速加入其中， “你家当家的，还没把你姐抓回去？”他问小鹤见。 鹤见千春满不在心说道：“没呢，老头子们早都死心了，绑回来又怎样，还不是逮个机会就偷偷摸摸跑出去，心不在家里，有什么办法。就等呗，说不定哪天她玩够了，自己就回去了。” “香川呢？你钢琴弹得挺好，没想过，挑个钢琴比赛去试试？” 香川宁宁含着鱼肉，鼓着小腮帮连连摇头，囫囵说道；“不行不行不行，我得再练一年两年，倒数第一很丢人的！倒数第二第三第四第五也很丢人。” 北原贤人接着转头问道：“栗山呢，东艺和桐朋，想去哪个？” “能考上哪个就去哪个吧，想去哪的话......想去离家远的地方。”栗山瑞穗托腮设想。 “你拿过东京美声比赛的青年组冠军，拿一封保送的推荐信应该没问题吧。” “不太清楚，能行吗？峰高也可以？” “你问问高梨，她是会长，她应该清楚。” 三言两语过后，北原贤人便已完全融入其中，像个没事人一样，满口跟她们聊日常，仿佛刚才说的人不是他似的。 北原贤人转头问高梨：“峰高有推荐学生去桐朋和东艺的资格吗？” 高梨絮风满眼无奈地看着他。 跟她预想中完全不同，她设想中，北原同学应该像现在的茉优一样，自知影响到了集体气氛，惭愧不语，自我反思——可现在，北原同学像个没事人一样，仿佛刚才说的不是他，还引导着所有人去谈天说地。 高梨絮风用一种“真是拿你没办法”的眼神，无奈看着北原。 “具体我也不太清楚，栗山前辈可以先向校董事会和校长申请一下，不行的话，再以个人名义向东艺或桐朋试着申请一下，就算峰高没资格，以栗山学姐的专业成绩，应该也蛮没问题吧。” 北原贤人扭头对栗山说道：“等回家你就申请试试。” “哦......你大学打算去哪？” “我？东艺吧，离家近，方便照顾妹妹。也可能不上大学，去下棋。” 北原贤人抛出一个不上大学，可能要去下棋的话题，自然而然的，其她人又被引导的问道：“下棋？不上大学了？” “嗯，可能吧，未来的事谁能说得清呢......” 高梨絮风目睹这一切，心里轻叹了口气，真是拿北原同学没办法。 ...... 一餐山珍海味过后，借着月色和灯火，北原贤人饶有闲心的在温泉旅馆的小庭院里散步。 今晚，高梨絮风突然杀了他们一个措手不及，着实令他没预料到。 怪不得之前在学生会，他和百合同学掀口水架，她几乎都不怎么管，只是在关头上一口打住，制止愈演愈烈......原来埋伏了这一手等着他们。 北原贤人走至门庭，驻足望月。 其实借着这个机会，顺水推舟，借坡下驴，也不错。 毕竟，他和百合同学故意演戏，暴露给高梨的时候，使用的原因措辞，并不是那般严重和决绝。在高梨的眼中，他们俩只是因为当初的绯闻和种种说不清道不明的误会，以及高梨阴差阳错的误会安排，才致使了这一切。 虽然实情远远没有高梨想的那么简单，但中间的真相，他和柏木都绝不允许泄露出去，即使对象是高梨絮风。 如果他们俩一直闹成不相往来的决绝局面，高梨的心里肯定也会起疑。 月明星稀，北原贤人收回视线，心里思付，借着这个机会，表面和好也是时候了。 说不定此时此刻，柏木茉优也在如此考虑吧。 他才不相信，百合同学会因惭愧而反思，那家伙可不在乎什么集体氛围，她只在乎她的高梨絮风。 刚才晚饭那会，她一言不语地低着头，说不定就在思考这件事。 思量全面，北原贤人回神，准备回房休息。 他转过身时，如水月光下的庭院，一道金发女生的身影坐在长椅上，俨然是在等他。 309 滑雪惩罚 明明是七月末的夏季，这座名叫月山的盾状火山却是漫山皑皑的冰雪光景。 泾渭分明，山间是纯白天地，而居高望远的山下，是一片郁郁葱葱的绿海。在迎接新绿的树木以及明亮的阳光中滑行时，可看到绿油油的树叶跟霭霭白雪呈现一片美丽鲜明的对比。 在戴好护具前，北原贤人抱着“雪球”来到纯白天地,胖兔子在他怀里好奇地瞅来瞅去，俨然对这片与它绒毛颜色完全一致的地界充满新鲜好奇。 北原贤人蹲下来，目光思量地观察雪白兔子，早就想试试，把胖兔子丢进雪地，分不分得清“雪球”和雪地。 他揉了揉兔头,忽然松开手,“雪球”一瞬坠落，胖兔子还不等“咕咕”反抗两声，就一头栽进了皑皑积雪，纯白绒毛与积雪霎时融为一体，浑圆天成。 二十米外的另一旁，香川宁宁在悄悄对高梨打“小报告”，昨晚她睡前散步，无意间看到了北原和柏木前辈在庭院的小角落里神神秘秘谈话。 北原贤人佯装看不见，昨晚他和百合同学是悄悄商量了一会，也注意到了有人偷窥他们。商量内容还是那点事，借她们无形施压这个机会，顺水推舟，双方假装慢慢握手言和。 当然，所看不一定是真相。 在她们眼中，他和百合同学迫于是来自集体氛围的压力，他们为顾全朋友圈子而握手言和，但实际上，他和百合同学之间的恩怨真相，不能说是势不两立,也可以说是“不共戴东京”了,远非仅此而已就能轻松解决的小争端。 北原贤人低叹了声，至于何年何月才能休止，干戈变玉帛，他看不到希望。 柏木茉优站在北原的身旁，静静看一只“大雪球”在深厚积雪里翻涌。 鹤见千春搞了一套滑雪分组。六个人中，三个人会滑雪，“刚刚好”一对一教学。在她们默契非凡的配合下，她和个可恶的混蛋凑到了一块，小鹤见教栗山，高梨教宁宁，她教北原。 那边，高梨絮风了解地点了点头，然后负着手，含笑走到北原的身后，探身说道：“北原同学在欺负‘雪球’？” 北原贤人拍了下兔子屁股，放任“雪球”窜出去四处撒野，叹了口气回头说道：“真是辛苦高梨同学,对今天蓄谋很久了吧。” 高梨絮风掩口笑道：“北原老师指的什么蓄谋已久，我有些听不懂呢。” 她顿了下,转头看向一起长大的好友。 “茉优,一会儿就拜托你来教北原老师了。” 一身天蓝色碎花滑雪装并束起高马尾的淡金发女生平静点头，虽然万般不情愿，但一切还在计划之中。即使今天没被她们撮合到一块，他们俩也会多多接触。 就算是假装握手言和，表面工作也还是要做到位的。 另一边，总听见小鹤见恨铁不成钢般的说教栗山：“笨死了！怎么还学不会！看我，这是最后一次的最后一次了！” 约莫是撒欢玩累了，胖兔子慢腾腾地蹦到休息区的坐席上，用小舌头梳理湿漉漉的绒毛，置身这片冰雪天地，它像极了一只成精的雪球。北原贤人柱两支滑雪杖看乐子，白了头发的柏木茉优从地上爬起来，歪歪扭扭地滑行一段距离，又是一个踉跄，险些跌到。 北原贤人很无语问道：“你真的会滑雪？我在网上搜五分钟视频看完之后都滑得比你像样。” 柏木茉优不言不语，上一次还是在小学二年级，絮风一家带她去滑雪，多年过去，动作要领早已模糊不清。她望向另一边，絮风在手把手地悉心教授宁宁怎么用滑雪板，然后在雪坡上穿行示范，柏木茉优恋恋不舍收回视线，回想并模仿高梨的动作，蹩脚地亦步亦趋。 北原贤人蹲下来，继续琢磨教学视频，指望那个在心目中的老婆面前硬要逞能的笨蛋，他连在坡顶上滚下去都不知道怎么翻的跟头！ 一眼望不到头的超大一片滑雪区，漫山遍雪只有七个人的身影，深田助理坐在休息区的椅子上，一边关照六位高中生们那边的情况，一边不时逗逗又戳戳“雪球”。不过一会儿，她就听到鹤见小姐气势满满的大声招呼大家。 “比赛了比赛了！从我站的山坡滑下去，红色旗帜是终点，最快抵达的小队有神秘奖品，最慢的小队，两个人共同接受惩罚！深田，你来当裁判计时。” 北原贤人顿感头疼，这个倒数第一，谁能有实力跟他和百合同学抢？ 鹤见千春一副胜券在握的样子，第一名她和栗山拿定了。神秘奖品是开双人雪地车！ 早在暑假前，她就花高薪聘请职业滑雪教练，认真学了一阵子滑雪，可不是就为了今天。也不得不说，栗山那个笨蛋完全继承了运动员父母的优秀运动基因，从一开始的磕磕绊绊，才不过一个小时，她的滑雪姿态就已经很像老手样子，摸索到要领，比另外四个笨蛋强多了！ 北原贤人真的很想知道，倒数第一什么惩罚。实在不行，他甚至都考虑要不要来几段助跑，一屁股坐地上一路滑向终点，并且就算死拉硬扯，也得把百合同学赶紧拽到终点，反正规则只是说滑下去，可没说是踩着滑雪板“滑”下去，还是整个人“滑”下去。 “惩罚是什么？”柏木茉优询问。 她对第一名完全不抱希望，更毫无兴趣争抢第二，因为她不想让絮风受惩罚。 鹤见千春恶趣味满满地嘿嘿笑了声，半个字都不肯透露。 香川宁宁有点害怕，她才堪堪入门就要从山坡上往下比赛，万一摔倒了是不是很疼。 “戴好护膝和头盔，你慢慢跟着我就好了，我们不跟他们抢。”高梨絮风安慰胆小的小小只宁宁，又瞟了一眼北原那边，忍俊不禁，小声对宁宁说道：“放心吧，北原同学和茉优比你差多了，你看北原同学，到现在还在琢磨视频教学呢。” 北原贤人深深低叹了声，收起手机，瞥了眼还在歪歪扭扭保持平衡的百合同学，彻底死心了。 310 老司姬 雪坡顶。 六个人分三组，三条赛道，北原和柏木在最右边，中间是小鹤见她们。 最终成绩是两位队友的计时成绩相加，比哪个小队的团队计时更快。所以最先到终点不一定能赢，万一队友拉跨，照样可能荣获倒数第一。 深田助理站在远方的红旗旁边,手举气枪。 砰一声乍响。 鹤见千春火急火燎地迎风冲出去，两根滑雪杖交替往雪地上狠狠怼，恨不得要把地球怼穿似得。栗山瑞穗只比她慢一些。 高梨絮风陪伴宁宁一前一后，速度不快，但两个人稳居中间。 北原贤人眼瞅着她们都窜出去老远了，再回头一瞧,百合同学还在慢悠悠龟速行进，一副完全不着急的样子。 北原贤人无语望天,俩门外汉不说，其中有个人还在摆烂，不想赢，最后那点争胜负的心，也烧成了飞灰。 他心里暗骂百合同学猪队友，忽然听到远处“扑通”一声响。 北原贤人闻声看去，心急火燎的小鹤见居然没稳住，急冲冲一头栽进了赛道外的积雪里，人似乎没事，就是埋进去了半个身子，还把高梨和宁宁吸引过去了。 北原贤人顿时死灰复燃，一瞬精神起来，机会好像来了？ 都到摆在眼皮底子下了，不试试怎么行！……他回头，刚想开口催一催百合同学，却见摆烂不想赢的金发叛徒居然渐渐停在原地，动都不动,甚至还不急不忙的慢慢蹲下,装作她也摔倒了！ 这哪能让她如愿！北原贤人绝不想遭受小鹤见那个恶意满满的惩罚,尤其是疑似专门针对他和柏木的神秘惩罚！ 他赶紧扔掉滑雪杖，趁百合同学下蹲，眼疾手快一推手，突然把她推倒，然后一把攥住她的胳膊，撒腿就奔，中途还滑倒一次，不过没关系，正好滑行一段距离，别管什么形象不形象，先趁机溜到终点再说！ “松开！”柏木茉优奋力挣扎手臂。 北原贤人不管不顾，充耳不闻，跟拽死猪似的拽她，两个人一路滑一路翻，顺利超过了摔倒的小鹤见，以及前去探看的其她人。 鹤见千春抹了把小脸，一瞅北原居然超了车，顿时急了起来，满地找滑雪杖丢哪去了,直到最后实在找不到,她硬着头皮学习北原的方法，踩着两条滑雪板子，撒腿狂追，但这样走太折磨人了，连连在摔跟头。 北原贤人死拉硬扯，拽着挣扎不停的柏木茉优一路跑一路倒一路滑，后面追着一只小鹤见，同样是又跑又倒又滑， 栗山、宁宁和高梨都看愣了，三个人面面相觑，怎么会变成这样，说好不是滑雪吗，这是滑人吧！ “那个…高梨前辈，我们还要追上去吗？”香川宁宁都有点不忍心了。 高梨絮风忍俊不禁说道：“当然要追上去！快！” 栗山瑞穗左看右看，摸了摸头，弯腰继续寻找小鹤见的滑雪杖飞哪去了。毕竟东西很贵呢，不要了多可惜。虽然不清楚多少钱，但大家都明白一件事，凡是鹤见千春这位大千金买的货，奢侈属性一定是拉满的。 两个人歪歪扭扭在雪地上滑行，在惯性帮助下，终于还是率先越过了终点线，北原贤人仰面朝天，长舒了一口气，这才松开手。柏木茉优赶紧爬起来，一身雪都来不及拍掉，怒不可遏地瞪北原——她被拖行了整整一路！期间数次想爬起来，每次都被这个可恶的混蛋一巴掌又给拍回去！ 北原贤人累得“呼哧”喘气，扭头问道：“瞪我干什么，带你躺赢还不高兴？” “啊！！！你们耍赖！”刚又摔倒的鹤见千春慢慢滑到终点，气得张牙舞爪，直拍雪地。 北原贤人累得说话都没大声。 “你…不也是这么…到的终点，要算犯规，那咱们都算。并列倒数第一？” 鹤见千春戛然而止，不说话了。 北原贤人望天提议道：“栗山也快到了吧，要不咱们…...并列第一？” 鹤见千春幡然醒悟，这个提议好！ 她赶紧爬起来，回头一瞧，顿时气得脑壳直疼，栗山那个笨蛋竟然还在原地找滑雪杖！ 就算睁眼说瞎话也得先有张嘴，这下子还怎么并列第一，稳稳倒数第一了啊！ 很快，高梨和宁宁一前一后，稳稳滑到终点线。 高梨絮风回看远方，含笑对小鹤见说道：“北原同学和茉优是第一，栗山学姐还没到，这样的话……我和宁宁稳居第二了吧。” 鹤见千春沮丧地一屁股坐在地上，心里的悔啊，恨不得给自己脑门一巴掌！早知如此，着急个屁啊，明明就算慢一些都能稳拿第一！ 北原贤人站起来，拍掉身上的雪花。 “深田桑，神秘奖励是什么？” 深田助理展颜笑道：“是亲手开滑雪车。其它车都在维护呢，现在仅此一辆。” “倒数第一的惩罚？” 深田助理看了眼一脸沮丧坐在地上的鹤见小姐，笑而不语。 惩罚其实是打雪仗，并且加上她，最后一名的队伍二对五，但现在小姐成了倒数第一，当然不能说出口了呀，就让小姐急中生智，现场再想一个吧。 “小姐没说，我也不知道呢。” “是坐缆车！开雪地车！还有住冰屋！”鹤见千春张口就来，比第一还多俩！ “咦？”高梨絮风怔了瞬，“为什么倒数第一比第一的奖励还要多还要好？” “就是！这样不行！”香川宁宁抗议。 北原贤人看热闹不嫌事大，同样表示这样不行，必须得是惩罚。 鹤见千春被说得哑口无言，心里一横，怕什么！ “打雪仗！算上深田，我们倆打你们五个！并且只能用一只手还击！” 一只手打雪仗.....北原贤人无言，只能说还好吧，换成他和百合同学的话，何止是二打五，是用一只手一打六。 ...... “好漂亮。” 香川宁宁惊异连连，已经围着这辆有点像科幻电影里的流线型红蓝色雪车转了好几圈。不同于陆地四轮车，这辆车的后轮是庞大的三角履带轮，前轮是两幅鲜红色向上昂起的大雪橇，类似战机一样的流线型玻璃罩两座舱，看起来霸气十足。 北原贤人滑雪都是第一次，更别说开雪车了。反正自从认识了鹤见千春，他见了不少稀奇古怪的玩意，那把稀世的序列限量版钻石皇冠吉他，他至今都记忆犹新。 深田助理讲解了一会儿操作方式，并不难，其实在这么大的一片平缓雪地里，四面八方都没有障碍物，想把车开翻，真不是一件容易事。 他刚打开车门，柏木茉优猴急地突然挤开他，抢先蹿上了驾驶室。 北原贤人无语问道：“你会开车？” 柏木茉优早有准备的淡淡说道：“我连国际驾照都有，普通驾照你有吗？” 北原贤人狐疑，有些不相信。 柏木茉优淡淡说道：“愚昧。免费教你一次，世界上考驾照要求年龄最小的国家是十五岁，日本不行，不代表其它地方不能考。” 话虽如此，但那家伙踩个滑雪板都不利索，北原贤人是真不放心她来开滑雪车。 深田助理倒是松了一口气，有个会开车的人是好事，安全许多，她笑道：“既然你会开车那就最好不过，只要注意好制动距离，雪车其实不难。” 虽然这里的路况很好，但安全毕竟不是小事，高梨絮风也赞同。 “其实以前茉优开车载过我呢，虽然只是很短一段路，但茉优真的会。。” 北原贤人眼见大家都更相信有驾照的百合同学，也无话可说，开门登上副驾。 关上舱门，柏木茉优瞥了眼副驾驶上那个可恶的混蛋，嘴角隐隐勾起一弯弧度，刚才那个混蛋突然把她推倒在地，还拖行她一路子，她早就憋了一肚子怨气。 北原贤人不放心地看了眼档位杆，扣好安全带，又很不放心地试探问道：“你开过手动挡吗？” “刚才深田桑也说了，咱们最多挂个二挡，别太快，在附近转转就行。” “我不会，你会？”柏木茉优话不多说，打火挂档，嫌麻烦的说道：“少啰嗦，我比你懂。” “突突。” 座后的发动机传来一阵闷响，然后引擎突然熄火。 北原贤人忽然想赶紧一脚把她踹下去，没好气骂道：“你起步挂的是三挡，看清楚！笨蛋！” 柏木茉优表面风轻云淡，但内心真有点小尴尬，更没想到那个混蛋竟然知道熄火原因，她可都不清楚。 “吓你罢了，看你怕的傻样。”她冷淡说道。 北原贤人不客气地揭穿道：“你要真是吓我就不会解释。看清楚再挂档，油门要配合好，这里气候冷，别一脚踩太深，润滑油没送上去，伤发动机！你到底会不会，笨蛋，不行就下去，换我来。” 柏木茉优语气有点急的回应道：“闭嘴！啰嗦！我比你懂！” 车外的人只看到滑雪车突然熄火，车内的两个人说了几句她们听不见的话，然后就见滑雪车嗡嗡作响，慢慢行驶了起来，一男一女朝向雪原远方驶去，速度越来越快。 311 放下屠刀，立地成佛 日光直射，广阔雪原像一面巨镜，不停折射耀目光芒。 北原贤人眼睛都快睁不开了，一只抬手挡眼前，一只手去拿头盔，不断提醒柏木：“慢一点，车速太快了,慢一点！” 柏木茉优目不斜视，充耳不闻，右脚猛踩地板油，加速加速再加速。 月山滑雪区一眼望不到头，小孩子都能闭着眼开二十秒，她只恨油门还不够深,这辆未来概念感十足的雪地车的三角履带稳定性太好，要不然非要飘几个大钟摆，最好吓得那个可恶的混蛋大声尖叫。 “吵死了，你没坐过车吗，时速还没有六十迈。” “这是雪地，不是陆地！雪地上的制动距离有多远，你知道吗。” “我至少比你懂，连驾照都没有的人就少说点话。” 柏木茉优右手慢慢放到手刹上，心情颇为美好。虽然第一次开自动挡车，还是滑雪车，但开起来也没她想象中那么复杂。就是旁边那个可恶的混蛋明明连驾驶书都没摸过，还一直喋喋不休地教她，真是吵死了。 北原贤人余光一瞥，心顿时提到嗓子眼上，赶紧提醒道：“你碰手刹干什么，那不是档，看清楚！” “我眼睛不瞎。”柏木茉优淡淡回应，然后忽然九十度猛打方向盘，同时一脚踩下刹车,提起手刹。 北原贤人只感到一股突如其来的离心力，差点把他甩在车门上，幸好六点式安全带足够牢固，紧紧拴住了身体。 滑雪车顿时平飘起来，然而没飘一会，座后就“砰”一声闷响，车内剧烈颠簸，滑雪车戛然熄火。 北原贤人扶车门坐正，胃被安全带勒得很不舒服，他沉着脸转过头，用眼神质问柏木。柏木茉优面不改色，不解释，装作看不见，伸手重新打火。 她刚才脑海忽然浮现电影里的漂移画面，于是就想吓唬那个可恶的混蛋，但不知道哪个步骤出错，滑雪车中途突然熄火。 看那家伙一副没事人的样子，北原贤人气不打一处来，劈头盖脸教训她。 “你脑子进了什么水？” “后轮是三角履带,你还想漂移？！” “漂移也不是你这么飘的！变速箱都快被你祸害废了！” “下次开这辆车的人万一发生事故怎么办？你和你的驾照考官真应该被判反人类罪！” 唯独面对这个可恶的混蛋，她是真的忍不住气,管不住情绪！柏木茉优宣泄似得给了方向盘一巴掌,霍然转头。 “你来开！换你！你试试！” 北原贤人紧了紧安全带，余光瞥了眼她，无动于衷。 傻子才下车。 依她现在的气头，他有百分之五十的几率能开上车，另外百分之五十，是他刚落地，百合同学立马踩油门，愤而扔下他不管。 车内一时安静起来，两个人谁也不理睬谁。 柏木茉优摆着一张冷脸，重新打火起步，但可能是气得脚力不稳，连续三次都一一以熄火告终。北原贤人明眼知道，她又傻乎乎挂了三挡上去，而且离合和油门也配合得一塌糊涂。不过他就像被学员折磨到心累无语的驾校老师，懒得开口提醒她。 又试了好几次，迟迟不能起步，柏木茉优渐渐焦躁起来，开始怀疑是不是车坏了。 又一次起步失败，她余光瞥向副驾，那个混蛋一直老神在在地眺望窗外风景，看都不看她一眼，见此，她心里不禁更焦躁了，那个混蛋明摆着是在看她笑话！ 到底怎么回事......她低下头左看右瞧，自己没踩错东西。 她接着又拔下车钥匙，重进插进去转动，再次打火，然而三番两次，次次还是以熄火告终。 一时间没了办法，她有心转头询问，又立马打消了念头，绝对不想求助那个可恶的混蛋！ 再次尝试几次，柏木茉优慢慢皱起了眉毛，难道车真的坏了？那可怎么办，抛车走回去也太远了吧。 北原贤人实在看不下去了，那家伙真真是一个笨蛋，问题就露在她眼皮底下，到底是眼瞎还是脑子蠢一点。 “唉......” 她闻声看去。 “你好好看看档位，记清楚上面的数字再走。”北原贤人心累地说道。 柏木茉优低头瞧去，如梦方醒！迅速伸手换挡，但档位杆牢牢挺立，怎么也掰不动。 她回想起那个混蛋说过的变速箱，皱眉问道：“是不是变速箱坏了？档位换不了。” 北原贤人真的无语了，扶额无奈道：“踩离合，不踩离合怎么挂档。这不是自动挡车。” 柏木茉优动作一滞，旋即感觉脸蛋像火烧一样，太丢人了！居然连这么简单的事情都忘记！ 终于，滑雪车堪堪行驶起来。 北原贤人落下一丝车窗，没有心思再浪费精力苛责她，问道：“回去吃午饭？。” 终归是理亏，不占理，没有再继续无视北原，她平淡“嗯”了声回应。 途径一处略陡的上坡，北原贤人担心那家伙换档不熟练，又熄火，开口提醒道：“绕过去。” “你不想再漂移一次，就减速，慢点拐弯。” “嗯。” 这会竟不嫌弃副驾驶室里的混蛋一直啰嗦了，柏木茉优老老实实按照提醒开车，再熄火出岔子，丢人的是自己。而且，刚才那回事结束，她忽然发现，那个可恶混蛋不说话的安安静静坐在她旁边，居然比他聒噪不停的坐在那里更令她不舒服。 四五分钟过后，滑雪场的休息棚区渐渐映入视野，越来越近。 北原贤人摘下头盔，暗道终于结束，好歹没出茬子，以后是无论如何，都不能再坐百合同学开的车了，太惊心！ “空挡，减速。”他开口提醒。 柏木茉优“嗯”了声，拨动档位。 北原贤人仰靠车座休息，但没一会儿，忽然感觉不太对劲，这推背感分明是在加速吧！ 他赶紧坐直，急忙提醒道：“是挂空挡，不是挂四挡！你推那一下干嘛！” 休息棚区就在眼前，絮风她们都在前面等待他们归来，柏木茉优慌了神，赶忙低头，盯着档位杆进行换挡。 “刹车！刹车！快刹车！” “我踩了，已经到底了！” 北原贤人不再说话了，默默地迅速戴上头盔。 “怎么回事！为什么停不下来！”柏木茉优惊慌问道，滑雪车虽然在慢慢减速，但休息棚区已经近在眼前，肯定要拱上去了！ “你刹车踩太狠，后轮抱死，刹车盘的制动能力下降。” 说话这会工夫，外面，深田助理眼瞅不对劲，赶紧大声驱散了迎接滑雪车的众人，又在百忙之中，一把抄起还在傻乎乎梳理绒毛的大白兔，埋头狂奔向另一边。 砰！砰！砰！......滑雪车一头闯进休息棚，那高高昂起的鲜红雪橇像是一把锋利镰刀，将成排座椅一连串收割倒地，哐当作响，还撞翻了一堆杂物，终于才渐渐停稳，彻底不动。 车内，北原贤人深深地长叹了一声，幸好临到棚区前，尾速已经不快，又脱离了雪面，否则真要出大事。 他心态万分疲惫，再次摘下头盔，看向怔然的百合同学，真诚说道：“为了世界人民的生命着想，以后你还是少开车吧。放下屠刀，立地成佛。” 312 隐瞒女儿 休息棚区一地凌乱，事故发生后，她们赶忙跑过来探查情况，看到驾驶室里的两个人安然无恙，还在互相交流，悬着的心才终于安放。 深田助理心里长松了口气，转头对小鹤见说道：“小姐,你们一会儿先离开这，我去找滑雪区的工作人员来善后。” “哐当”，车门被踹开，北原贤人拎着头盔跳下车，落地后才感觉左臂不太舒服，他抬起胳膊，有一点疼,好像是轻微扭伤。他对扭伤蛮有经验,记忆中曾经的他喝醉了酒,满社区逮捕小混混打架的那时候，哪次不是扭到胳膊伤到腿，这种程度不算严重，冷敷几天即可自愈。 “我没事，她应该也没事，在车上发呆呢。”北原贤人对跑过来的她们说道，回身望向车内。百合同学还在怔怔握着方向盘，姿势一动不动， 他心里有些好笑，估计那家伙大脑空白已经懵了吧，在心目中的老婆面前丢了一个大人，还没想好如何面对。 “茉优，茉优？”高梨絮风踮脚敲了敲车窗。 车内的柏木茉优渐渐回过神，转头看去，突然不想下车了，出发之前,她还信誓旦旦说自己连国际驾照都有，结果一个小时不到,老司机“大翻车”，她还怎么去面对絮风。 柏木茉优往后仰靠到座椅头枕，怔怔望着挡风板外的一地狼藉，过了会儿，她低叹了声，解开安全带，开门下车。 高梨絮风搭手扶一把，关切问道：“受伤了吗？” 哪有心情检查身体，柏木茉优摇了摇头，小声说了句“对不起。” 高梨絮风看了看好友，又看向北原，唇齿轻启，茉优最该说对不起的人是北原同学，但现在茉优状态低迷，她也不好口提醒。 柏木茉优当然也明白该向谁道歉，原地默默自闭了好一会儿，极其不情愿地转向北原,低声细语说了句“对不起”。 一向宁死不屈的百合同学突然向他道歉，北原贤人着实大为惊异,甚至有些不敢相信，当初收拾她多少回，喂她吃了那么多苦头，那家伙都死鸭子嘴硬，宁为玉碎，不为瓦全。本以为这辈子都听不到她的一句对不起，但没想到高梨一个眼神过来，她居然道歉了？ 不过他心里门清，那句道歉可不是为他专供，有八成是高梨的面子，她要是不说这句话，今天可就很难下台了。她是为自己又一次任性和固执造成的后果而买单。 北原贤人“嗯”了声，一句“没事”就此揭过，得理饶人，没对高梨揭穿她是菜鸟司机的老底。 眼看这边完事，鹤见千春等不及的催促道：“都没事就好，先别管这里了，我们走，一会儿要来人了！” 香川宁宁语气弱弱问道：“会不会不太好，要不然道个歉再走吧。” “哎呀先别管了，走走走，”鹤见千春急不可待地推搡宁宁的后背，“别忘了你们是一个热门乐队，谈包场合同的时候，你们的身份我都严格保密了！” “不想被拍照登上新闻的话，就趁工作人员来之前，我们赶紧走。深田助理会解决这里的善后工作。钱又少不了他们的。而且又不是什么大事故，不就是撞坏一堆破椅子！” 安全起见，滑雪车不能再开，鹤见千春只能带领所有人，苦哈哈地徒步穿雪原，前往计划中更高地势的一处露营地。 久不体力劳动的鹤见千春累得气喘吁吁，满腹牢骚，心里一个劲怪柏木茉优那个笨蛋，还什么国际驾照，什么她会开车，多么神气的样子！要不然，现在早都开车到了！ “鹤见前辈，还有多远？”香川宁宁也累得快走不动路。 鹤见千春驻足眺望，眯着眼，小手指向半山腰方位。 “再走二十分钟，看到红旗帜圈起来的地方了吗，就是那儿。” 栗山瑞穗小声问北原：“胳膊受伤了？看你一直都没动过左臂。” 北原贤人尝试着稍微活动了左臂，低声说道：“好像是轻微扭伤。。” 职业运动员家庭的栗山瑞穗摸了摸头发，问诊道：“关节疼还是肌肉疼？” “关节不疼，肌肉有点疼。” 栗山瑞穗“哦”了声，仔细伸手摸了下北原的胳膊，很有经验地确定道：“没肿，是轻微扭伤中的轻微扭伤，放心吧，两三天就能恢复，连医院都不用去，我最开始练网球的时候经常这样，不要紧。” “要不你坐滑雪板上，我拉你走？”她拍了拍夹在胳膊下面的滑雪板。 北原贤人指了指小鹤见和宁宁，笑道：“我一个大男人，坐滑雪板上被你拉着像什么样子，你拉她们俩吧，看她们俩累得的样子。” 栗山瑞穗也不是拖沓的性子，一口说“行”，就去找宁宁和小鹤见，两三句话，两只小不点乐坏了，一起挤坐在滑雪板上，栗山用一根救援绳拖着她们俩走。 北原贤人好笑地收回视线，看了眼另一边，柏木茉优仍然沉浸在自闭状态中，埋着头，不言不语，跟高梨并肩同行。 察觉到北原的视线，柏木茉优下意识抬头看他，接着匆匆低下头，闷声不语，似乎不敢与他目光交集。 北原贤人没去管她，这种情况已经持续很久，仿佛百合同学刚才那一句对不起，已经用光了她最后残存不多的倔强和韧性，换作以往，她哪会躲闪目光，肯定要针尖对麦芒，毫不退步地眼神交锋。 看来那家伙还知道理亏就要心虚，看来能彻底清净一段时间了......北原贤人收回目光，自家的那只百无禁忌的小调皮蛋，理亏都要振振有词，这点倒是像极了一点亏都不肯吃的琴音姐女妖精。 刚想起家里的小调皮蛋，他手机就收到了女儿的来电，有前车之鉴，生怕小调皮蛋又大声作妖，他左右看了看，调低手机音量，走远了接听电话。 传声筒响起精灵古怪的调皮声：“欧尼酱~现在出发了吗？你们去哪玩？要不然来北海道找海己吧，热热闹闹多好。” 北原贤人还算满意吧，小调皮蛋口气小了不少，至少没再喊他叫弟弟，没再作死的叫他去看子供向动画片。 “我在车上。怎么样，玩得开心吗？”他回应道， 通话里的花谷顿时打开了话匣子，掰着手指头一一细数与琴音姐最近都去了哪儿，玩了些什么，言语中喜笑颜开，开心得很。 北原贤人静静听着女儿告诉他北海道的夏天有多凉快，白天和夜间的温差有多大，海边有多漂亮，以及沙滩上又有多少青春靓丽的漂亮大姐姐，听着听着，他心里忽然有些不是滋味，就连小调皮蛋疯狂暗示给他相亲这回事都已经没心思去笑骂她。 这几个月女儿跟着他，一天到晚闷在屋子里，远门不敢出，更没旅游过一次，好东西没吃多少，家务活倒是帮忙干了一大堆。北原贤人心情感触，轻轻踩碎一个雪团，打断女儿说道： “旅行计划变了，我可能得半个月后才回家。” 通话里的小调皮蛋声音狐疑：“半个月？名人头衔战怎么办，不是要好好准备吗？” “名人头衔战暑假结束才开始，我带上电脑了，一闲下来就会练棋......你多跟琴音姐在外面玩一阵子吧，要不然回去也没人。” “真的？” “真的，”北原贤人顿了下，笑骂道，“你回来也是惹我生气，玩去吧玩去吧，正好让我安静几天。” “嘁，分明是欧尼酱经常欺负海己，海己可没有......” “......” 挂断通话，北原贤人追上大部队，举着手机对准一颗雪树，想拍张照片发给女儿，但发送前，又突然停住指尖。 世界上的夏季滑雪场屈指可数，照片发过去，小调皮蛋哪找不出他的“藏身地”。 说不定，她和琴音姐一撮和，当天就乘飞机溜回来，悄悄摸摸来找他！ 那一对随心所欲的小娘俩，是绝对能办出这种事情的人......北原贤人思索地收起手机，转望向栗山，喊她过来。 “怎么了？”栗山瑞穗奇怪问道。 北原贤人小声问道：“你的小徒弟找你打听过我们的去处吗？” “找我问过，但我没告诉她。”栗山瑞穗顿了下，生怕北原不信，赶紧说道：“我真没告诉她，你以前嘱咐过我，我都记得呢，叫我别把高梨同学的联系方式给她，还有别什么事情都对海己说。” “那就好，”北原贤人放下心，嘱咐道，“我让她和琴音姐外出旅游去了，我受伤的事情，你千万别对海己讲，那孩子跟着我没享多少福，就让她在外面多玩一阵子吧，大事小事，尽量别打扰到她们。” 栗山瑞穗“哦”了声，一口答应道：“行！还有其它事情吗？” “没了。” 313 赶你个大头鬼的工！ 露营地在半山腰位置，穿过一小片雪松，即是绵延的防护网， 北原贤人隔着防护网，登高望远。几千米远外，其它滑雪区里的热闹光景一览眼底。游客们的身影缩小成了蚂蚁一样，几百只“蚂蚁”在纯白雪原上无规律地爬来爬去。 高梨絮风回望雪松林,刚刚穿过的雪松林外，是一排世外雪屋。 香川宁宁有些恐高，不敢靠防护网太近，小脸担心问道：“这里好高，好陡，会不会不安全？要是掉下去怎么办......” 防护网外是陡峭险峻的险坡，往下探看,令恐高症患者触目惊心。 鹤见千春很放心地一脚踹在防护网上，雪花簌簌下落。 “怕什么,除非你想翻过去跳崖，否则就算你加速一头撞在防护网上都没问题。” 一向胆小的香川宁宁还不放心，小心翼翼地靠前，伸出小手戳了戳防护网，忧虑问道：“可现在是修葺期吧，而且我们来的这么紧急，维护工人匆忙之下会不会疏忽了某些地方？哪里没维护好？” 鹤见千春气得直跺脚，这小不点怎么那么胆小！非要跟防护网纠缠不清！实在害怕的话，她不靠近不就行了嘛！ “笨蛋！当初你在舞台上面对十几台摄像机都没有害怕，怎么现在又怕得要死！” 香川宁宁缩起脖子噤若寒蝉，心里很想辩解那不是一回事。 北原贤人注意到雪松的树梢上挂着零星彩旗，地上也有，不由诧异问道：“树上和地上的彩旗是怎么回事？不像是装饰品吧。” 鹤见千春负着小手，老神在在地清咳了两声。 “保密。” 北原贤人一眼识破，笃定问道：“又是比赛？” 鹤见千春表情一滞，赶紧跑上前,像兔子似得一蹦一跳,举手挡北原贤人的眼睛。 “禁止多看！” 她可记得呢！北原贤人的记性超级好，就跟有超忆症一样！ 这些小彩旗的秘密分布方位，可是她获胜的最大依仗之一，要是全部被他记在脑子里......她不想再荣获倒数第一！ 北原贤人好笑地退步躲开，笑道：“晚了，刚才一路上我早就注意到了。” 小鹤见哼了声，又老神在在地负起小手，知道了就知道了，反正她还有秘密武器。 “走吧，这里有什么好看的，明天拿望远镜来看多好。一会儿吃晚餐。” 临行之前，北原贤人瞥了眼柏木，她还是那副自闭患者的低落样子，郁郁寡欢地眺望隔离网外面，或许是登高望远，令她心境产生了些许变化，眉宇更添了几份寂寥忧郁。 北原贤人是发现了，以往她每一次自闭低落的时候,脑子里不知在胡思乱想什么事情，总会沉浸很久,难以走出去。最久的一次,好像是她生日那天？他找她彻底摊牌，往后连续好几天，她都是郁郁寡欢。 ...... 穿过雪松林，平地上的五间雪屋围成了一个圆，中间是未燃起的篝火。 处理完善后工作的深田助理推开门，招呼大家进屋：“这里，这里。” 玻璃壁炉内跃动着橙红色火焰，屋里的温度完美适宜，鹤见千春脱下小羽绒服，凑到暖洋洋的玻璃壁炉前，东张西望，奇怪问道：“高梨絮风去哪了？” 刚才高梨前辈神神秘秘地嘱咐她，要去做一件事情，如果有人问起来，就说她在外面散步，很快回来......香川宁宁谨记嘱咐，赶紧说道：“在外面散步，一会儿就回来。” 鹤见千春也没多想，惬意地躺进小沙发，不一会儿，高梨絮风轻轻推开门，小鹤见暼去一眼，懒得管她，迅速起身，走到置物架前，翻来翻去找什么东西。 “深田，让他们提前准备好的桌游盒放哪儿去了？”鹤见千春扭头问道。 深田助理讶异地看向置物架，目光搜寻一圈，迅速说道：“小姐请稍等，我去其它屋子里找找。” 十分钟过后，深田助理推门进屋，颇为尴尬地说道：“抱歉小姐，我刚才打电话问了下，雪区运营方昨天赶工期，忘记买了......要不然我催一催他们，现在就让他们派人下山去买，再送上来？” 鹤见千春不悦地皱了皱小眉毛，说道：“算了，一群笨蛋，这么简单的事情居然都能忘，等他们送上来，晚饭都吃完了。” “什么时候吃饭？”香川宁宁期待问道。最牵挂的就是这件事，一路爬到半山腰，现在肚子好饿。 鹤见千春也觉得有些饿了，但计划不能变，她瞅了一眼窗外，天色已经渐渐昏沉，是时候开始。 她清咳嗓子说道：“晚饭分为三种档次。” 高梨絮风早有准备地问道：“所以说，是要比赛吗？” “对！就当饭前消化运动，”鹤见千春负手走来走去，“刚才你们都看到藏在雪松林里的彩旗了吧。两人一组去搜集，红色彩旗三分，蓝色两分，绿色一分，如果有幸找到七彩旗，分数乘以二。计时三十分钟后回来，分最高的小组，吃最丰盛的晚餐。迟到者判倒数第一。” “如果同分，比谁最先回来，就是这样了，有疑问就快问。” 北原贤人兴趣索然，净搞这些稀奇古怪的比赛，好好吃顿饭不行吗。 “没疑问的话现在开始，别忘了拿上手电筒，”鹤见千春环视众人，神神秘秘说道，“这是最后一次比赛了，可要珍惜。” 潜意思就是奖励特别丰厚呗......北原贤人无奈起身，眼神示意百合同学：还不快来，等什么呢，咱们俩铁定还是队友。 趁大家都没出门，高梨絮风偷偷摸摸领着宁宁先溜了出去。 “我们去哪？”香川宁宁小声问道。 “跟我来，我找到了某个人藏起来的‘秘密武器’。”高梨絮风小跑到屋子后面，从雪地里摸出一根长长的木杆，杆头顶端带有折勾。 香川宁宁眼神一亮，赶紧随着高梨钻进雪松林。 “高梨前辈，刚才你出去散步就是为了找这个吗？你怎么知道鹤见前辈藏了秘密武器？” 高梨絮风忍俊不禁道：“当然是了解她啊，她可是主办方、赞助方和策划者，依她不服输的性子，肯定要给自己藏后手。我猜她手里还藏着一张彩旗的分布地图呢。” “宁宁，返回的时候有没有注意到，红色旗帜大多都挂着树上呢，没有这根杆子，可很难取下来。” 没一会儿，小鹤见带着栗山也来到屋后，她蹲下，小手在积雪里胡乱摸索，小脸渐渐变得异样。 “你在找什么？”栗山瑞穗奇怪问道。 鹤见千春扭头喊道：“深田，我的杆子去哪了？” 深田助理连忙跑过来，瞧了瞧地方，确定地说道：“小姐，刚才我就藏在这里了。” 鹤见千春小脸蛋阴晴不定，杆子肯定是被人先拿走了！ “算了，我们走！”鹤见千春气呼呼站起来，从口袋里取出一张地图，打着手电看了会儿，指路道：“往那个方向！” 栗山瑞穗欲言又止，“这是在作弊吧。这样不好。” “什么作不作弊，能赢就好，”鹤见千春无所谓说道，“作弊只是弱者的无能借口罢了，能赢才是王道。” 说完，她瞟去一眼，栗山的表情很不友好，对她很有意见似得，她又连忙改口说道：“输赢奖励就是一个玩头嘛，我随便说说而已，到时候大家一起吃饭，别当真。” 栗山瑞穗尽管还是极其不认同，比赛就比赛，友谊第一，作弊算什么英雄，与其这样，她宁可选择直接认输，但奈何阻止不了鹤见千春，她心里只好打定主意，待会找彩旗的时候，她一点力都不出！ 很快，在地图的指引下，小鹤见成功找到埋藏七彩旗的位置，她赶紧蹲在宝藏点上，兴冲冲地奋力扒雪。 只是她清扫了方圆两米范围内的所有积雪，始终也没挖到七彩旗在哪。 鹤见千春有点懵，怎么回事？她打着手电筒，反复对照地图，确定以及肯定位置绝对没错！ 她不信邪了，当即换一个地方，那里还埋藏最后一帜七彩旗！ 等抵达宝藏点，她让栗山拿手电筒，拧着小眉毛跪在地上一顿挖，七八分钟后，湿润的土壤层都翻出来了，依然也没瞧见七彩旗在哪。 鹤见千春脑子懵懵地瘫坐在地上，忽然想起来深田助理说过运营方赶工，疏忽了很多地方。她小脸蛋顿时气得涨红，火冒三丈，下一刻，雪松林响彻她的愤怒大吼声： “混蛋混蛋混蛋混蛋，啊！！！” “赶工赶工，赶你个大头鬼的工啊！剩下的尾款你们别想要了！！！” 314 求生 虽是夜晚，雪松林间却并不昏黑，手电筒都不用打开。 太阳隐去后，树梢上亮起了绚烂的led灯串，灯光映照雪面，别有一番梦幻氛围。北原贤人没来由想起了家乡，以往每次过年,大街小巷的树枝上会挂满亮彤彤的红色小灯笼，小灯笼一直亮到正月十六，照亮结冰的路面和水潭，很有过节味道。 随手捡起插在地上的一面小绿旗，北原贤人注意到柏木的走路姿势不太对劲，她左脚抬得很低,几乎贴着雪面平行抬起,继而平行落下。 “崴到脚了？”他随口问道。 走在前面的柏木茉优平淡“嗯”了声，没有解释受伤原因。 北原贤人想也是那场车祸的原因，一开始不觉得疼是因为还没肿，刚才在屋里休息了那一会，伤痛就发作了吧。 “你去哪？随便捡几面旗子就行了，难道你还真想争个第一？”他想叫一直往前走的柏木茉优。 “看山下。” 她一只手扶着树，休息稍会，缓慢抬脚前行。 北原贤人没再管她，仰头观望绚烂的led灯光。 不用想，这些极其浪费人力和物力的花哨玩意，肯定是鹤见千春强烈要求景区管理人员整上的。景区修葺期的关键期，还分心置办这些花哨玩意，月山滑雪区也是忙乱了头吧。 不过就美观效果来看，还是能称得上物有所值， “赶工赶工，赶你个大头鬼的工啊！剩下的尾款你们别想要了！！！” 北原贤人闻声望去，忍不住笑了出来，看来景区是真忙乱了头,大金主的要求都疏忽了。 慢慢地,宁静的山间起风了。 北原贤人捡了五面小旗子，懒得满地再找，心想站山间看看其它滑雪区的热闹光景也不是一种雅趣，趁还有时间，动身去找百合同学，可走着走着，雪松林里越来越昏暗，他蓦然发觉，树枝上的led灯串渐渐稀疏，挂在树梢上的彩旗也不见了踪影。 北原贤人慢慢紧起眉头，这不是个好现象，这代表这一片雪松林，维护工人极有可能没那么上心。 再联想到景区的紧急修葺期，以及昨天还在维护赶工，他忽然心生不祥念头，赶紧加快步伐，并打开手电筒，去找隔离网那边的柏木茉优。 一走出雪松林,呼啸的风声便强烈起来，还不等他呼喊柏木茉优的名字，就听到嘈杂的风声中有人在大喊他的姓名。 “北原贤人！” “北原贤人！” 北原贤人火速跑向声音来源,顿时大吃一惊，手电筒照耀下，这一带的隔离网有一块半腰断裂，摇摇悬坠在陡崖下！ 他内心咯噔一声响，上前探看，风声呼啸的陡崖下，柏木茉优双手紧紧抓住摇摇悬坠的隔离网，十指关节都已经发白。 “你怎么搞的！”北原贤人顾盼四方，寻找有什么东西能把她拉上来。 “我倚在隔离网上，然后它忽然断裂了。”柏木茉优的声音都在颤，不是害怕，而是她实在快没有力气。 北原贤人头都大了，肯定不是忽然断裂，哪有那么快，一定是那家伙胡思乱想的时候，风声作乱，她忽略了断裂声响。 好在性命攸关的危机关头上，他庆幸，那家伙还算冷静，语气还算比较平静，否则她再乱了阵脚，那就更麻烦了。 一般的树枝顶不了屁用，附近也没有绳子，手上的五面小旗子更顶不了屁用，北原贤人趴在地上，探头去看她，大声喊道：“你还能坚持多久！” 下面沉默了会，风声中传来百合同学虚弱的声音：“不知道。” 北原贤人面沉如水，一共才三十分钟的比赛时间，他根本没想着带上手机，放在屋里充电了，如果现在跑去找人，天知道那家伙能不能撑得住。 他硬着头皮往前匍匐，凝神观察陡崖的坡度。 倾斜度六十左右的陡坡，万一掉下去，能控制好重心的话，只要贴着雪面一路滑行.....北原贤人深吸一口气，他看过很多新闻报道，车辆失控，冲下倾斜度六十的陡坡，只要救援及时，运气别太差，车头先着地，就有希望生还。 他将亮着的手电筒丢到一旁，然后将小旗子用力地插在身边，留下记号后，他大喊道：“我伸出右手，你一定看清楚，攥紧，我试试能不能把你拉上来！” 下面安静了四秒钟，风声带上来了一句细微的“谢谢”。 “如果不行，我会及时松手，然后你去找絮风，到山下搜寻我。”陡崖下传来她虚弱的声音。 北原贤人没空回答，调整身体姿势，准备伸出手。 虽然与百合同学“不共戴东京”，彼此见面就吵，双方各摆一张冷脸，相看两相厌，但这种关头上，北原贤人真做不出见死不救的事情，虽然这个陡坡“似乎”并不致命，即使百合同学坠下陡崖，只要他立马跑去找人，也可能救她一条小命，但如果有希望，能够直接把那家伙拉上来，他还是想试一试。 “我伸出手了，你看到了吗？” 他话刚落，就感到一只冰凉的手握住了他的右手。 “我一边拽你，你手脚配合往上爬隔离网。”北原贤人喊道。 说完，他试着用力，但趴的位置太靠后，除了腋下隔得疼，使不上多大的力气。 北原贤人蹬腿往前挪了一段距离，半个身子露出陡崖，咬牙使劲。 “怎么样了？！” “隔离网在晃，我爬不动。” “不行！你去找絮风吧，我尽力坚持。” 北原贤人也不矫情，喊道：“好，如果你实在坚持不住，最好保留体力，尽量滑下——” 他话还没说完，刚准备松手，只感到一股拉力横来，突然给他拽了出去，旋即强烈的失重感涌上大脑， “砰！” 北原贤人只觉得脑袋撞上了什么东西，脸上的触感冰凉刺骨，很疼，紧接着右臂传来一股拉力，有人死死拽住了他，又听见一声痛苦的呻吟。 “你快抓住铁网，我手疼。”他隐约听见柏木茉优嘶哑的声音。 北原贤人旋即清醒，手脚摸索隔离网的缝隙，再松开她的手，十指紧紧扣铁网的缝隙。 “不是我。是风吹，隔离网在晃。”上面传来柏木茉优越来越虚弱的声音。 北原贤人深呼吸平稳心情，明白了原委，刚才风起，吹动隔离网晃动，但他还没来得及松手，才被带了下来。 他内心苦涩，这下倒好，两个人都下来了，谁去求救。 比赛三十分钟，现在顶多才过去二十分钟，而且她们回去后，等醒悟他们发生了意外，还得有一段反应时间，再加上寻找时间和救援时间......北原贤人顿时头大如斗，恐怕还得至少坚持一个小时！但是，他或许能坚持一个小时，身娇体弱又随时濒临力竭的百合同学能坚持到那时候吗，半腰断裂的隔离网又能坚持到吗。 北原贤人内心叹息，仰头对上面喊道：“这个雪坡的倾斜度六十左右！相当于比较高的水滑梯，如果我们能贴地滑下去，至少比铁网完全断裂，垂直坠落更有希望！” 保留体力的柏木茉优只简单说了句“行。” 北原贤人担心濒临力竭的她控制不好身体重心，要是变成垂直坠落可就完蛋了，而且一先一后滑落，更容易发生大危险！ “我试试能不能移动到你那边，我抱着你，一起滑下去，两个人的重力加在一起更容易贴地。” 上面的百合同学没回话，北原贤人不知道是自己没听见，还是她累得不想说话，但此刻顾不得其它，趁着这会风小了许多，隔离网没再摇晃，他谨慎地往上攀爬，也幸好，两个人都靠近隔离网的边缘位置，一旁就是被积雪覆盖的陡坡表面。 他仰头观察崖壁，隔离网向斜下断裂，坡面又是摩擦力很小的雪面，如果没人站上面接引，一个人很难独自爬上去，他熄灭了自己爬上去搬救兵的念头。 北原贤人小心翼翼地绕过百合同学，移动到她的平行侧方，靠近网侧的陡坡表面。 他谨慎再谨慎地一点一点侧身，正面朝向一眼望不到尽头的雪坡陡面，深呼吸放松压力，半边身子慢慢露出隔离网，五指紧扣陡坡地表，然后另一只手从柏木的小腹前穿过，揽住她的腰。 “我数五声，你松手，我用力把你抱过来，一定要配合好！滑下去的时候，我们用脚‘刹车’，增大摩擦力来减速。切记手别乱动！抱头或叠在胸前！” 柏木茉优沉默不语，但也没阻止北原伸手抱她，北原贤人放平语气，缓和她的紧张情绪。 “冷静别怕，别心急，六十倾斜度的山坡没那么吓人，一些比较高的水滑梯也才不过如此。你就当做在玩一场看不到尽头的水滑梯，而且积雪比流水的摩擦力还更大。” 315 雪原拥抱 一，参加一场乐队比赛。 二，写了一首很有名气的歌。 三，意外受伤住院。 四，差一点成为名人。 五，周年校庆。 在用力抱住柏木茉优一跃而下的时刻，北原贤人脑海里下意识闪过了许多念头,来不及思考，他像是划一艘皮艇冲下瀑布，乘载着柏木茉优湍流激落，呼啸风声占据了他所有感官，看不见路面，无法预料前方,能做的只有尽最大努力维持身体平衡,然后听天由命。 时间仿佛都在变慢，他默数了八秒,却感觉足足有三十八秒那么久；背后“刺啦”一声，他听到羽绒服被石棱划破；“呼哧呼哧”，他听到怀里的人喘息粗重，身子在微微颤悚。 他能做的只有紧紧抱住怀里的人，竭力维持身体平衡，然后在模糊了时间观念的飞雪湍流中听天由命。 直至他失去平衡，抱着怀里的人一起骨碌碌滚落陡崖，又剧烈撞击到了某个障碍物，这场死亡滑行才戛然中止。 北原贤人躺在地上大口喘粗气，繁星在他眼中天旋地转，左臂疼得要命，动都不敢动一下，等缓和一会儿，他艰难坐起来，金发女生发丝凌乱地躺在不远处。 他慢慢站起来，伸手晃了晃一动不动的柏木茉优,她毫无反应。 北原贤人懵了瞬,食指慢慢伸到她鼻子前面，旋即长松了口气。 这倒霉家伙还在喘气，应该是滚了数不清多少圈，累昏了过去。 等稍微恢复一点体力，他蹲下来，摸索柏木茉优的口袋，翻出她的手机，可惜屏幕已经稀碎，亮都不亮。 北原贤人呆蹲了几秒，回过神，检查自己伤上加伤的左臂。 没有血迹，但动一下很疼，不知是伤到骨头还是伤到了筋。 他沉重叹息一声，环顾四方，四周乌漆嘛黑，完全不清楚身处哪里，连是不是还在原来的滑雪区都不知道。 没时间怨天尤地，这座盾状沉睡火山的昼夜温差极大,夜晚能冻死人,得先找个地方避风头！ 北原贤人费劲地拖行金发女生,来到一棵树前，花了九牛二虎之力，吃力地扶她起来，再把她顶在树干上，自己蹲下，将她扛上右肩。 朦胧月光下，寒风吹拂雪雾飞散，北原贤人耷拉着左臂，右手扛着金发女生，在雪原上一步一个脚印。 北原贤人很清楚自己的体力有限，中午吃的不多，晚饭更是连筷子都没碰一下，刚才又消耗了巨量体力，现在还得抵御寒风，极有可能，自己一会就要低血糖，当务之急，不宜乱行动，先找到一处避风地，老老实实地等救援队发现他们。 “小调皮蛋说过，未来的第三件大事，我意外受伤住院，大概就是这次吧......”北原贤人苦笑，心里安慰自己，“至少能知道，这条命肯定是保下来了，呵呵，要不然未来从哪捡回来的花谷。” 北原贤人才如此开导完自己，慢慢走了一会儿，果真应了未来预言。 雪原远方依稀可见两座人型巨石像，应该是景区里的某处景点。两块人型巨石像蹲在雪原天边，彼此互相拥抱，仿佛在共同抵御雪原的凌冽寒风，而在他们臂膀下，刚好拱成一个背风的山洞。 他咬牙加把力，扛着百合同学，一步一个深深的脚印。 不知道走了多远，熬了多久，才抵达两座巨像。北原贤人左臂疼得使不上力气，一屁股坐在地上，用脚将百合同学使劲推进洞里，自己再慢慢挪进去。 终于做完一切，撑了许久的一口气泄掉，北原贤人背靠石壁，突然感觉肩膀沉得挺不起来，浑身像散架一样疲惫，累得一根指头都不想动，又累又冷又饿。 “现在她们应该醒悟事情不对劲了吧。”北原贤人怔怔望着洞口外面的繁星，思维发散。 “一个小时？两个小时？总不会晚于三个小时才找到这吧......” “高梨很聪明，专业救援队也有经验，换位思考肯定能想到，两位求生者，身处严寒气候，第一件事首先是寻找庇护所，那么方圆五公里内，这处石像景点，将会是首要搜寻点之一......” “而且地上有脚印，只要她们能发现，顺着脚印寻找......” 渐渐地，困意来袭，北原贤人眼皮慢慢开始打架，忽然一阵冷风刮到脸上，猛然惊醒了他。 风向变了！ 背风山洞，风向一变，寒风迅猛地灌了进来！ 北原贤人忍不住在心里爆了句粗口，右手扶着石壁，缓慢地躬身站起来。 可是身体真的已经累坏了，没力气再去寻找其它避风地，更别说还要扛着一个累赘。 酷冷寒风像一把把锋利冰刀，汹涌不绝扎在脸上，仿佛皮都要绽开，这样下去非要冻死不可！北原贤人心一横，豁出去了，干脆挪到洞口处，一屁股坐下，用自己的后背堵住风口，但被石棱划破的羽绒服顿时鼓胀起来，他浑身上下一个激灵，凉意从头麻到脚，像根本没穿衣服一样，有种皮肤都快要结冰的幻觉！ 北原贤人哆哆嗦嗦地看向昏睡的柏木，她身上还有一件羽绒服。 他哆哆嗦嗦地伸出手，解开柏木茉优的羽绒服拉链，脱下自己的，换上她的，然后用自己换下的羽绒服将她包裹起来，做完一切，他硬着头皮再去用后背堵洞口。 尽管还是很冷，但比刚才已经强了无数倍，北原贤人缩蜷起身子，这会冻得是想睡都睡不着了。 时间观念已经模糊，他不知道过了多久，只发现柏木茉优的脸蛋不知何时起已经变得煞白，看不到一丝红润，北原贤人不由吓了一跳，赶紧把她拽过来，测下鼻息，有气！他又摸了摸她的额头，发高烧！ 北原贤人真有点懵了，这可怎么办，他对医学一窍不通，无计可施。 他只能瞎猜测是不是体温失衡，冻出来的高烧，于是想了一个自己都不知道有没有用的办法。他记得小时候有一次发烧，老爹用了个土方法，给他喝一大碗水，然后盖上两层厚棉被，把头也蒙上，一觉睡醒，满身都是汗，发烧也好了。 北原贤人拉开羽绒服，将柏木茉优的上半身拥进怀里，下巴抵着她的头，再让她双手十指相扣，环抱他的腰，两个人像亲密拥抱似得，身体紧贴，拥挤的裹在一件羽绒服里面。 虽然姿势不雅观，但此刻哪还顾得上这些东西，要紧的是先别让她冻死了！ 316 得救 两个人紧绷在一件羽绒服里面，虽然挤得慌，但他从头到脚冷得要命，她发高烧浑身发热，阴差阳错，冷热互补，北原贤人居然感觉暖和了不少,汲取了不少温度。 对医学一窍不通的北原贤人不知道自己身上的寒气，会不会渗进她体内，影响她体温再度失衡，加剧发烧，又还是误打误撞下，反而帮她散了烧热,有利缓解高烧，但想来，至少比她卧在冰凉潮湿的地面上要强。 就这样持续了一段模糊不清的时间，柏木茉优的脸色稍稍红润了些，终于有了血色，但紧随而来的，她双手开始变得不老实起来，口中不停呢喃着心目中老婆的名字，在他背后上下其手，隔着衣服胡乱摸索，像个撒娇的婴儿一样。 北原贤人脸都沉了，这家伙发高烧出幻觉了吧！又还是做了什么龌龊的梦！ 他将右手背到身后，一把攥住那双胡来的软手，默默忍受烧昏头瞎叫唤的那个家伙 又过了会儿，“絮风絮风”的念叨声还在喋喋不休，北原贤人被念叨得实在心烦，索性按住她的脑袋，一把按进羽绒服里,他胸前像长了一个大西瓜似的，念叨声才小了许多。 他没好气地骂道：“絮絮絮絮絮什么风！等你清醒后,记起来所作所为，我看你羞不羞愧到无地自容！” 或许一通气骂起了作用，念叨声竟然渐渐消失了，背后的小动作也慢慢停下，不用再去测鼻息，他能感受到一呼一吸的热气在轻轻扑打胸膛。 北原贤人心里唉声叹气，这是到底倒了什么血霉，又受伤又挨冻又被占便宜，亏大了啊。 小山洞里的声音只剩雪原上的呼啸劲风。 早就模糊了时间尺度的北原贤人不知道过去了多久，好像自他们坠崖后，半个小时总该有了吧，但又莫名觉得，一个半小时也该过去了，完全说不清楚。 于是他开始默数，从一数到一百，然后从头数起。 默数到第三个一百的时候，他感觉毛衣的胸膛部位湿透了，怀里的百合同学在大量出汗，她手心上也全是汗；他默数至第七个一百时，渐渐数不动了，眼皮又开始打架,看东西模糊、重影，他“唉”了一声，知道低血糖终归是来了。 北原贤人最后一次强打起精神，慢慢拉开羽绒服，将满脸汗水的柏木茉优放出来，拍打她的脸蛋，无力说道：“醒醒，醒醒。” “醒醒。” 北原贤人一边试图拍醒她，一边替她擦干脸上的汗珠，避免一会儿受冷风刺激，她当场又昏过去。 “快醒醒，换你上岗。” 柏木茉优仍然不见清醒的迹象，北原贤人沉重叹息，别无他法，使出不知有没有用的杀手锏，虚弱说道：“你再不醒，我可就要对你的心上人出手了。” “......喂，你的青梅竹马快跟别人跑了。” 不知道她能否听见，北原贤人只管挑最刺激她的言语说出口，就算她在做梦，也得把她从梦里吓醒！ “都快要结婚了。” “孩子已经有了，你怎么办。” 啪，又是一巴掌，拍在她脸蛋上，这一次，柏木茉优终于疲惫地缓缓睁开了眼皮。 北原贤人赶紧加把劲晃了晃她，帮她更清醒一点，然后虚弱说道：“扛不住了，我休息一会，换你上。” “我背后是洞口，”北原贤人慢慢脱下羽绒服，递给她，再换上那件破了的羽绒服，“你穿上，堵住洞口吹进来的风。” 刚清醒的柏木茉优只觉得头疼欲裂，脑袋简直像要爆炸一样，浑身上下都没有力气。 虽然不清楚现况，但她也没有精力去询问，动作木讷地接过来羽绒服，穿在身上，然后慢慢与北原贤人交换位置。 等稍微恢复了些精神，感受到来自背后的习习冷风，柏木茉优一瞬间如坠冰窟，冻得不停发颤。匆忙像刺猬一样紧紧缩蜷起身子。 冷，好冷。 她扭头看向一旁的北原贤人，他已经背靠石壁，低头一动不动，嘴唇微微发白。 柏木茉优万分紧张地伸出食指，感受到北原还有温热的鼻息，如释重负地松了口气。 她和絮风是理科医学班的学生，她懂一些基础的医学知识，寒冷天气下，嘴唇微微发白，是人体的血液循环在逐渐变慢，务必要尽快保暖！ 柏木茉优忍着头疼，费了千辛万苦才把他拽到身边，这才蓦然发现，北原贤人的羽绒服后面哪还有羽绒，已经薄成了两片衣服皮！ 她不敢想象，自己才挡了一会洞口，就已经冻得手脚冰凉，四肢都快失去了知觉，北原贤人又是怎么把她运到了这里，又抵挡了多久的酷冷寒风。 柏木茉优一只手撑着身子，另一只手攥着北原贤人的衣领，吃力拽他过来，忽然嗅到了一股再熟悉不过的香气，是她喜欢的一款薰衣草芬芳的护发素，在北原贤人的身上异常浓郁，尤其是他的胸膛位置。结合模糊不清的记忆，她迅速明悟，北原贤人在发现她发高烧后，应该是把她拥进了怀里，想用捂汗治风寒的土法子帮她退烧。 这也点醒了柏木茉优，她回头望了眼洞外的雪原，咬起嘴唇，动作哆嗦地拉开羽绒服，让北原贤人的后脑勺枕着她的锁骨，身体依偎在她怀中，然后她张开羽绒服，包裹住他的上半身，再缝合上拉链。用杯水车薪的体温为他保暖。 做完这一切，她已经累得气喘吁吁，脑袋胀得像要炸掉一般，忍不住垂下头，发出痛苦低吟。 好在痛不欲生的大脑仿佛断绝了她除此以外的一切感官，似乎就连酷寒也变轻微了，还有她对处境的绝望，对不可预知未来的恐慌，以及两个人亲密接触的异样触感，这些任何一件本都能令她痛苦不堪的事情，如今在大脑胀痛的侵扰下，统统都已经无暇体会。 她不知道自己还能够坚持多久，内心只能不停祈祷，在她即将濒临极限的十分钟、五分钟甚至是两分钟以内，救援队一定要尽快发现他们！ 不知过去多久，因剧烈活动而胀痛的大脑渐渐平息了下来，但紧随而来的又是愈加清晰的酷寒。 在寒风和高烧的双重摧残下，柏木茉优蓦然发觉，自己已经渐渐神志不清了，思绪都变得迟滞，身不由己，摇摇晃晃。 不知是不是幻觉作祟，半昏半醒间，她隐约听到了直升机螺旋桨“突突突”的声响，然后，视野中模糊不清的昏暗山洞，忽然照进来了白炽光。 她几乎是抱着北原贤人一起骨碌碌滚出洞口的，意识朦胧间，有人在大喊她和北原的名字， 317 半夜开溜 北原贤人迷迷糊糊睁开双眼，看到的是医院的白色天花板和耀目的灯光，脸上湿漉漉的，似乎贴上了什么东西。 守候在病床旁的栗山瑞穗看到病人醒了，迅速解释道：“你在医院的重症监护室里。” 刚刚清醒的北原贤人顿时怔住了，脑子都有点懵，重症监护室？什么意思！ 与此同时,他听到外面走廊，高梨絮风在询问病情。 “医生，情况怎么样。” “男生风寒感冒，左臂脱臼，手法复位后建议打石膏恢复；女生高烧三十九度二，踝关节轻微扭伤。” 北原贤人缓过神，心情一下放松了许多，病情跟他预想中大差不差，但脱臼就脱臼，怎么还把他安排进重症监护室里来了！这不是吓唬人吗！......不差钱的鹤见千春又在小题大做吧。 他嘴唇翕动，声音干哑问道：“我脸上是什么东西？” “深田助理的黑面膜，她担心有人认出我们，偷拍到你的脸。” 北原贤人无言，扭头看了眼戴口罩的栗山。 “过去了多久？” “你在医院里已经睡了两个小时。” 北原贤人了解地点了点头。 见他问完了事情，栗山瑞穗十分纠结地摸了摸头发，北原提醒过她，这段期间，大事小事别千万对他的妹妹说，影响海己在外面旅游，但现在他都住院了，到底要不要对海己说一声。 她一直守在这陪床，就是等着北原清醒后问这件事呢。 “那个，”栗山瑞穗语气试探地问道，“要对海己说吗？让她来见你一面。” 北原贤人一时无语,阻止道：“我又不是要没了，现在活得好好的,让她不远千里来见我一面干什么。你别对她说。” “哦,”栗山瑞穗看了眼门外，“你的手机密码是多少，我替你回复短信？” 北原贤人“嗯”了声，反正自己以前那点破事，栗山知道的一清二楚。现在他一只手挂吊瓶，另一只手脱臼，回复短信实在麻烦。 “1937524680by。” 栗山瑞穗愣了瞬，赶紧说道：“等等！我找根笔，记在手上。你的密码为什么这么复杂？怎么没用指纹解锁？” 北原贤人默然，当然是为了对付某只喜欢偷他手机的小贼，而且密码是有规律的，只不过栗山那个笨笨的脑瓜没发现罢了。 输入密码，栗山瑞穗按照北原教她的话术，糊弄过去小调皮蛋的留言，搭把手扶着北原坐起来，她又看了眼门外。 “我先走了，鹤见千春联系了山形县最有名望的骨科医师，一会来给你的胳膊复位。” 北原贤人点了点头,心里理解,为了他的隐藏身份考虑,她们不方便在人多眼杂的地方多过逗留。 没多久，重症监护室的门又被人推开。 发量可怜的中年男医师带着一位年轻助手进屋，当看到不仅敷着黑面膜，还倍儿精神坐在病床上的北原贤人，他明显愣了瞬，眼神古怪。贴面膜的病人他见过，但手臂脱臼还坚持坐在重症监护室的病床上贴黑面膜的病人，他真是第一次开了眼界。 北原贤人说了句“你好”。 山形县最权威的骨科老医师强忍古怪感，搭手摸了一遍北原的左胳膊，问了几句话后，话不多说就直接上手。 不见他有多复杂的操作，一端一提一推，趁北原贤人不注意，咔嘣一声轻响，老骨科医师便使唤年轻的助手，去给病人做按摩，捋捋筋，轻柔推拿。 “不严重。石膏打上，五周后去医院拆除。” 嘱咐了几句注意事项，两位医生便提着药箱离开，前后一共不超过十五分钟。北原贤人有些狐疑地敲了敲石膏，这就结束了？也太快了吧。 看来似乎真不是什么大伤。 他一点一点挪回被子里，瞟了眼还剩一半的葡萄糖吊瓶，闭上眼，索性再睡会。 ...... 他再次睡醒时，睁开眼，发现已经换了病房。 是一间双人病房，两张病床之间用白窗帘隔断，屋内很安静，已是深夜。 他猜，隔壁躺的病友，是百合同学？ 北原贤人挪动着坐起来，小睡了一觉，这会儿精神又好了许多，之前无非是饿得低血糖昏迷，及时挂上了葡萄糖点滴和生理盐水，虽然还是有点虚弱，使不上多大力气，但精神劲已经恢复了不少。 难得暑假旅游一回，结果一头旅进了医院里......北原贤人还能说什么，依靠床头，眼睛盯着一滴一滴落下的葡萄糖点滴，无声发呆。 “石膏打上了，感冒也好了，没啥大病，白天总该能出院了吧......”他不喜欢双氧水消毒液的刺鼻味道，被绑在病床上更不舒服，如果能赶紧出院，那是最好不过。 窸窣......隔壁床位有翻身的声响，他扭头看去，透过白窗帘，影影绰绰能看到一个蠕动的人影。 隔壁的病友早就醒了，现在背对着他。 可能是意外发生得太快，过程又羞于启齿，结束后的见面更是太突兀，还来不及想明白从今往后的相处方式，即使同处一室内，两个人也有口难开。 北原贤人眼数着一整瓶葡萄糖都快滴了一半，才听到隔壁的病友忽然低声说道：“你的左手可能会留下后遗症，影响以后弹吉他。” 北原贤人望过去，如今的现状下，他又能多些说什么呢，一句“没事”暂且揭过。 坏的心理准备，他早就做好了，虽然学了一辈子的爱好乐器，要是留下病根，注定会影响到未来的上限，但影响，又能影响到哪里去呢。弹，肯定是还能弹，无非更达不到原本就名为不可能的渺渺茫茫最顶峰而已，这样去想，也就全无影响了。 “对不起。”隔壁人小声说道。 北原贤人无言，这次的“对不起”，应该是她真诚内省说出口的吧。 他低头看了看躺在病床上的自己，以及打上石膏的左臂......只不过这代价，是不是有点大了？ 他没应声，心安理得的接受她道歉。 过了会，北原贤人扭头问道：“发烧好了？” “已经退烧了。” 他回过头，一时间居然不习惯，百合同学态度如此认真的回答他，换作以往，那家伙可是连一声“嗯”都欠奉。 北原贤人细细品味了会新奇感，又问道：“你能起身吗？帮我把针头拔出来。” 他实在受够了被囚禁在病床上，屁股都坐疼了，哪怕下床稍微走几步也好，反正他受伤的是手，腿脚可健康得很。 划拉，白窗帘被拉开，才退完烧的柏木茉优面容略显憔悴，一身蓝白格纹病号服，无精打采地坐床边。她左脚踝同样打上了石膏。 一瞧见北原贤人居然敷了黑面膜，她明显怔了瞬，又旋即想通缘由。 她提醒道：“你还剩半瓶葡萄糖，等等吧。” “没事，现在拔了就是，我去找点吃的。”北原贤人眼神示意向输液管上的小滑轮。 柏木茉优点了点头，抬手把开关夹滑至最紧，然后一只手有模有样地按压针头，另一只手轻柔地撕开胶布，再迅速拔出针头，还给腾不出手的北原按压了会儿手背。 栓手的链子终于解开，北原贤人迫不及待地站起来，几步远离病床，他才注意到柏木茉优的左脚也打上了石膏，跟他的不太一样，只是半裹。 他诧异问道：“脚踝轻微扭伤还用打石膏？休息两天不就好了吗。” 柏木茉优有苦说不出，心里也很无奈，她睡醒后就变成了这样，现在连根拐杖都没有，想下地走路都不行。 北原贤人无语，肯定又是不差钱的鹤见千春在小题大做。 他转身翻箱倒柜，果不其然，心思缜密的深田助理已经在柜子里备好了巧克力等零食，他抓一把丢在床上，眼神示意柏木。 虽然他能下地走路，但撕包装这种大难事，还得靠双手健全的百合同学。 柏木茉优没胃口，他津津有味地啃巧克力，吃了三根，又给柏木递去一瓶矿泉水，让她拧开后，他一口气咕咚咕咚饮了半瓶。 半饱喝足，这下是完全闲不住了，北原贤人视线扫了圈病房，问道：“你想下楼透透气吗？我给你找辆轮椅。” “行！”柏木茉优想都不想一口应道。她早就躺烦了，这间又热又难闻的病房，是一刻也不想待下去了！ 两个人都不是胆小怕事的人，说走就走。 北原贤人跑走廊上，拉来一架轮椅，让柏木茉优坐上去，再让她戴上帽子和口罩，又在病床上留一张纸条，他在后面推，两个人朝向电梯就去了。 一个人脚打石膏，坐在轮椅上，一个人手打石膏，还贴黑面膜。走廊上偶遇的病号看到他们俩，眼神都有点傻，大半夜的，这一对“残疾人”想干啥？ 318 奇怪的微妙岔路 两人越狱未半，中道遇医护，计划崩殂。 电梯门才升上来，一位推着药车的女护士途径走廊，一瞧大半夜的竟然有两位“残疾病人”想要远走高飞，急忙撒下车子跑来阻止。 柏木茉优侧身回看一眼，低声说道：“快回去吧。” 眼见被抓了个正着,溜不出去了，北原贤人甚是可惜地推轮椅原路返回，临迈进病房前，他语气商量地问道， “我们在走廊上转转行吗？保证不下楼。” “不行！”异常熟悉地声音斩钉截铁说道。 北原贤人怔了瞬，神情古怪地回头看，这位推药车的女护士，他越看越眼熟。 女护士摘下医用口罩和平面眼镜，再背手拆下女护头巾,把高高扎起的马尾辫散落下来，可不正是伪装成护士的高梨絮风吗。 他一时间还没反应过来，就被高梨轻轻推搡地赶回病房，又被严严实实地关上牢门。 一身白褂的高梨絮风松开小药车，无奈说道：“真是的，都凌晨两点钟了，你们还跑出去干什么，才一会不见就差点被你们溜出去，真是不让人省心。” 北原贤人坐在病床上，欲言又止，病房里又热又刺鼻，他只想出去透透气，而且胳膊受伤，又不是不能下地，哪有这么多事，但看高梨一副铁面无私的坚决态度,伤胳膊拧不过两条健康腿，他还是识趣地闭紧了嘴。 高梨絮风先把好友扶到床边坐下,再拿着一瓶葡萄糖和一瓶生理盐水来至北原的窗边，看到针头悬在枕头上，她有点生气。 “针头是不是你拔的，茉优？”她侧身，目光审问柏木，“作为理科医学班的学生，怎么能轻易给病人拔针呢。” 简直像一个被家长训话的害怕小孩子。柏木茉优埋着头一声不吭。 “这可怎么办啊，我不会扎针。”高梨絮风苦恼起来，她能看懂药品名字，懂得怎么换药，也知道消毒步骤，但唯独从来没实践过如何扎针。 北原贤人哪想再被栓根管子，困在病床上，赶紧提起精神说道：“不用打了，我感觉精神饱满，状态良好，现在去跑两个二百米测试都没问题！” “真的？”高梨絮风不太相信，研究地打量他 “我可以从楼上跑到楼下来证明。” 她掩口笑道：“算了吧,我可不想跑到楼下去抓你。” 高梨絮风看了看针头，又看了看表情紧张的北原，心里也是十分无奈，之所以把北原同学和茉优安排在同一间病房，是出于她们方便一起照顾他们考虑。如果让专业护士来扎针，万一认出茉优，再联想到旁边贴黑面膜的男生是谁，那可就糟了。 唉，看北原同学现在的精神状态，确实还可以，不打就不打吧。 “行吧，今天就不用输液了，明天继续。你脸上的黑面膜我给你换一下。” 戴面膜是为了防止有人突然进屋，看到他的真面目。北原贤人摸了下黑面膜，问道：“能换个颜色吗？黑色太招人眼。” “我找找，印象中好像有，深田姐有嘱咐过，”高梨絮风蹲下来翻箱倒柜，还给他讲解道，“你现在戴的应该是清洁面膜，正好再换一张养护补水面膜......找到了，你躺床上，闭上眼睛，脸别乱动。” 柏木茉优越看心里越吃味，眼见絮风慢慢俯下身子，渐渐靠近，她忍不住脱口说道：“我给他换！” 高梨絮风停下动作，诧异地回头看柏木。 茉优想给北原同学换面膜？......她旋即心里十分欣慰，看来，茉优内心终于放下了仇怨，是想借此释放和好的善意吧。 高梨絮风哪会阻止，欣然应许，搀扶好朋友坐到北原的病床边，笑颜欣慰。 北原贤人睁眼看了看两个人，高梨乐得那么开心，他哪不清楚为何，心里暗道“你可能错得有点远，百合同学是见不得你接近我。” 有高梨守在一旁监看，柏木茉优不敢潦草完事。 她专心致志为北原敷好面膜后，还精雕细刻整理了一下鬓角的凸起部分，轻轻捋一捋北原的额头和下巴，认真摊平湿漉漉的面膜，最终一点毛病也挑不出来。 闭着眼睛的北原贤人都有点被宠若惊，这要是换作以往，想都不敢想。 “好了。”柏木茉优小声提醒了句，收回手。 高梨絮风搀扶好友坐回去，看了看皆是表情有些古怪的北原和柏木，忽然心生一计， “我出去一趟，很快回来。”她迅速戴上口罩、眼镜和女护头巾，推着小药车出门。 剩在房间里的两个人相顾无言，一时沉默。 咔嚓，门忽然又被打开。 高梨絮风探出头，语气郑重其事：“不准偷跑！我会把你们抓回来的！” 话落，她又急匆匆关上门，外面走廊上响起骨碌碌的滑轮滚地音。 作为桥梁的高梨一走，他和百合同学当场没了共同语言，两个人相顾无言，不知道说什么，更谈不了一块去。 北原贤人琢磨着百合同学帮他换了一张面膜，客气一句也有道理，于是从病床上慢慢坐起来。 “谢谢。” 柏木茉优抬头看了他一眼，内心异常别扭地说道：“不用谢。” “......”北原贤人陷入沉默，原本气氛还勉勉强强，但一句话说完，怎么觉得好尴尬。 以前他们私下相处，省心省力，大家各互摆一张冷脸子，有话就说，厌烦就点，从来都不忍着憋着。 可现在，两个人同舟共济一回，就这样说是朋友吧，似乎还差点距离，说仍是敌人，他从百合同学对待他的态度中，感受不到了那种不共戴东京的仇怨感。 就像刚才高梨给他敷面膜，要是换作以往，那家伙早就死死盯着他不放了，可现在，她只是一声不吭的埋头沉默。 北原贤人心里真说不清楚，他和百合同学如今算是个什么关系。他和其她人早已得很近，而他和百合同学兜兜转转，似乎才姗姗走上一条奇怪的微妙岔路 在没摸索到新的相处方式前，恐怕也只能先别扭下去，而且他觉得，因为有高梨夹在中间，百合同学可能比他还更不习惯。 北原贤人在胡思乱想，不一会儿，白褂女护士职业装的高梨絮风端一口砂锅回来了。 “你们都饿了吧，昨晚炖的骨汤，一直炖到现在。” 高梨絮风环看病房，北原贤人提醒道：“放小柜台上吧，我卧着站着吃都行。” “卧着吃？那多不舒服，”高梨絮风端着砂锅转了一圈，“嗯......今天是你病号，你就坐着吧，我用勺子喂你。” 北原贤人总感觉高梨是在算计他和百合同学，婉拒道：“我右手能活动，很方便，你放那就是。” 高梨絮风放下砂锅，伸手把才站起来一半的北原贤人压回床上，笑道：“你的右手明天就留着打针吧，张嘴，我喂你。” 说完，她瞟了眼茉优，果不出其然，一瞧她准备喂北原同学，茉优已经“跃跃欲试”。 “我来吧！”柏木茉优脱口而道。 高梨絮风对柏木眨了眨眼睛，她果然没猜错，茉优的脸皮薄，明明想用行动去补偿北原同学，想释放善意，却难为情行动起来。 但只要她先起个头，搬来一个台阶，茉优立马就会顺着台阶往上走，能说出口。 “行。”高梨絮风一口答应，将勺子递给柏木， 北原贤人欲言又止，他确信，笑颜欣慰的高梨绝对是想错了什么！ “小心烫。” 他低头看送过来的汤勺，又抬头看在躲避他视线的柏木茉优，心里止不住的古怪和别扭感。 原本他和百合同学兜兜转转，走进了岔路里的微妙关系已经够混乱了，一无所知的高梨还在中间猛加火，油门踩到底。未来究竟会发展成什么样，这下更看不清楚了。 319 恍若隔世 北原贤人总觉得自己不是来住院的，是来享福的。 除了房间里的双氧水消毒液味道和必须要打针这两点不招他喜欢，小日子过得舒坦极了。 想喝水，有人给他拧瓶盖；想吃饭，有人拿勺子给他喂；无聊了，平板电脑挂床头；就连换张面膜，还有一小会儿的面部按摩服务。哪是来住院,分明是来享受养生保健服务。 苦的是柏木茉优，明明脚伤痊愈，却还得一直住医院里面负责陪床，专门给他打杂，做拧瓶盖、喂饭和面膜按摩等一系列生活服务，都快变成了一个小丫鬟。 柏木茉优心里十分抗拒,又不得不做，难有怨言,毕竟真要论起来,一切的罪魁祸首还是她自己，自己给自己找的罪，能有什么办法。 一直持续到第三天，北原贤人彻底腻歪了天天被关在一间小病房里面，强烈要求她们让他出院，虽然她们仍担心，回途中舟车劳顿，会不会影响到北原的胳膊，但他一副雷打不动的决然态度，她们无奈只好答应。 只有柏木茉优心里是举双手双脚支持北原，因为再过几天，她自己都快觉得自己是丫鬟了！ 就这样，原本计划一周的雪山旅行,共计以两天游玩和三天住院的过程遗憾落幕。 ...... 飞机降落在东京成田机场,鹤见千春提前安排了几辆车,送她们各自回家。 乘车之前，高梨絮风叫住了从小一起长大的好友，把她拉到航站楼的瞭望台。 两个人站在栅栏网旁,高梨絮风斟酌地说道：“茉优，不管怎么说，北原同学这次真的帮了你很大的忙。” 她本想说“北原同学算是救了你半条命”，担心这样说过于露骨，反而可能让茉优心生抵触，才委婉了许多。 柏木茉优低头无言，已经明白絮风要对她说什么。 “茉优，你应该了解一些北原同学的事情，他和妹妹一起生活，一个人独自照顾海己，现在他的胳膊受伤，如果可以的话，我觉得最近——” “我知道......我会去的......”柏木茉优心里面五味杂陈。 “那，明天我陪你一起？” “嗯。” ...... 北原贤人是下午回到家的，与深田小姐乘一班更晚的飞机。 他躺在沙发上，举起手机，琢磨订什么外卖吃。现在少了条胳膊，家里掌勺的人也不在,这几天还是老老实实订外卖算了,别想着省钱的事情，万一行动不便，再把手给切了，那就得不偿失。 噔噔，line提示音响起。北原贤人抬了下眼皮。 「到家了吗？」 居然是百合同学的消息。 他移动大拇指，点击消息框，但一个没拿稳，手机冲着他的脸滑落下来。 北原贤人眼疾头快地一扭头，“啪啪”两声脆响，手机结结实实摔在了地上。 “唉......”他“啪”一掌拍在额头上，慢慢挡住眼，不忍去看。 几秒过后，北原贤人才愁苦地起身去捡。 手机屏幕碎了一个角，外屏裂了......他一阵无言，深深怀疑百合同学是不是命中妨他，凡是摊上她的事，他从来没好过。 北原贤人唉声叹气地按亮屏幕，给她回复消息，还没等坐回到沙发上，消息紧接着回复过来。 「现在有空吗？」 北原贤人思量，这意思是准备把他约出去？ 「有空。你找我？」他一只手输入。 「我在你家社区附近的那家咖啡馆，已经到了。」 已经到了？北原贤人无语，都快到他家门口了，还约他去附近的咖啡馆，葫芦里卖得什么药。 没什么需要收拾的东西，他装上碎了屏幕的手机，起身就走，正好找家手机店修一修。 他还一次都没有去过社区附近的那家咖啡馆，没别的原因，纯粹是不喜欢喝，而且还很贵，依他看来，还不如喝一口120円一瓶的冰镇可乐来得畅快，虽然碳酸饮料也不健康罢了。 等抵达店铺门口，他一眼就看到了玻璃窗内桌位的柏木，即使她戴了一顶小白帽，盘起了长发，但稍稍显露的淡金色发丝还是藏不住的显眼。 推开门，落座在她挑的临窗桌位，北原贤人诧异问道：“什么事找我？” 柏木茉优一时没说话，手指不停摩挲咖啡杯的杯柄，原本她和絮风约好了，明天中午一起探望北原，但她回家后，始终心神不安宁，总觉得欠了北原贤人的情分，非常不踏实。 而且人生中第一次去同龄男生的家里做客，而且对方的家里还没有大人，而且这个月内天天都得去，而且还是北原贤人的家里，她每每想到，心情就非常别扭，心理上难以接受。所以，她想今天在北原家的附近，把北原贤人约出来，先浅尝辄止的稍稍习惯一下。 “没别的事情，送你一样东西，算是...答谢吧。” 柏木茉优拉开包包，取出一个白色盒子，推到北原的面前。 是一个未开封的手机包装盒。 柏木茉优强忍心里的别扭感，目光对视北原，解释道：“你的手机摔坏了，我给你买了一台。” 北原贤人一瞬懵了，问道：“你怎么知道的？” 柏木茉优意外问道：“你的手机没有摔坏？” 北原贤人顿时醒悟，她指的是从陡坡上滚下来，摔坏了手机。 但当时他根本没带手机，放屋里充电了，后来住院的那两天，他的手机交给了栗山，用小鹤见的平板电脑插sim卡，躺床上看电影和上网更方便，百合同学没见着他的手机，误以为是摔坏了吧。 北原贤人也没客气，如果他的手安然无恙，说不定刚刚也不会摔坏手机，心安理得地收下这份礼。 “当时我没带手机，手机是刚刚摔坏的。” 柏木茉优看了眼他的旧手机，说道：“不用修了，你用这台新买的。你一只手不方便，我帮你换卡？” “行。” 柏木茉优动手拆开包装盒，用取卡针操作起来，北原贤人静静观看，没来由的忽然想起来一件事。 ——两张面具，两只口琴，一张汉语拼音表，“一台退换的手机”，一条白色围巾，断根的红色高跟鞋。 他又转念迅速想到，女儿曾经说过，未来有一位黑发绿眸的大姐姐，与他坐在一家咖啡馆里，还趴在他胸膛上，抱着他哭。据花谷说，她是偷偷跟踪他，隔着咖啡馆的玻璃窗看到了这一幕。 北原贤人心情渐渐古怪起来，忍不住东张西望这家咖啡馆，又确认般的硬着头皮说道：“你能抬一下头吗？” 正在取sim卡的柏木茉优停下动作，慢慢抬起头，澄绿的眸子静静对视他。 北原贤人内心顿时异常精彩，视线缓缓看向她手里的新手机。 该不会真的是她吧......而且就在这家咖啡馆？！ 320 何必这么认真 之前北原贤人是真的不相信，未来的百合同学不仅趴在他怀里，还抱着他哭，他一直觉得那简直是天方夜谭，荒诞之谈！就算那家伙哭瞎了眼也不可能趴在他肩头上！ 柏木茉优微微起眉毛问道：“我怎么了，为什么让我抬头？” “没怎么，我看错了,你继续。”北原贤人迅速收回视线，心情异常奇妙。 女儿只说是绿眸的外国姐姐，没有特别说明发色，那默认应该是黑发。 过了会，北原贤人实在忍不住问道：“你有想过要把头发染成黑的吗？或者说，你心里排不排斥染成黑发？” 柏木茉优动作一滞，这件事，北原贤人已经问过他两次！ “难道他想让我把头发染成黑色？这是他要求我必须付出的代价？”她心里有些慌张,虽说欠了大情分，但从小保留了十八年的发色，没有理由的说染就染，实在是难以接受。 柏木茉优狠下心，如果这样做，前仇旧怨就能一刀两断的话，她染了又怎样。 “我一会儿就去染成黑发，然后给你拍张照片，这样行了吗？你心里能舒服了吧！” 北原贤人连忙阻止道：“不用，不用！我只是随口一问，等你自己想染的时候再去，千万别因为我去染黑发。” “我只是觉得,你平常逛街,经常有些不礼貌的视线吧。”他迅速改口问道。 原来是虚惊一场,柏木茉优暗暗松了口气。虽说染成黑发这个说法来的太唐突,但认真考虑一下,也能够勉强接受,至少她再逛街的时候,能少一半令人反感的视线。 但絮风很喜欢她的淡金发色,这就足够了，她目前完全没有染发的想法。 她再次低下头，更换上sim卡。 “会有，但已经习惯了。” 柏木茉优语气顿了下，忽然问道：“你最近怎么解决一日三餐？” “先订外卖吧，等我妹妹回来再说。” 她将换完卡的手机推给北原，静静说道：“不用了，从明天开始，我去给你做饭，直到你拆掉石膏为止。” 北原贤人着实被这突如其来的消息给惊到了。 柏木茉优紧接着说道：“平常我也是自己独居，时间方面你可以放心，早饭，午饭，晚饭，我绝对不会迟到，就算下雨也会准时到你家。你不用外出买菜，路上我会买好一切。” 说完,她静静看着北原，等待回复。 她考虑过很多补偿措施,比如最简单的赔钱,可以前又不是没尝试过，北原贤人坚决不收她的钱。她思来想去，发觉自己什么都做不了，既然不可能让北原的胳膊凭空恢复，并且保证绝对不会落下病根，一切就都是妄谈。 所以，正如按絮风所说，在北原贤人的胳膊痊愈之前，由她负责照顾他的一日三餐，这就是她能做到的最大诚意了。 北原贤人愣了会，他一个单身大男人的家里，一天到晚的有女人不停进门，这像什么话，要是被邻居看到，天知道会在背后指指点点什么。 他当即回绝说道：“心意我领了。你如果实在觉得亏欠，不做点什么心里就不舒服，不安宁，那这一个月内你帮我订外卖，这样行吗？” 柏木茉优也很拗，固执说道:“我和絮风已经说好了。就这样定下，从明天开始。” 生怕北原贤人还跟她犟下去，柏木茉优迅速起身拎上包包，立马就要走。 “明天早晨八点钟，我准时站在你家门口。再见。” 北原贤人愣愣望着她推门离开，一头雾水。 你和高梨是说好了，但没和我说好啊！ ...... 次日。 极其想睡个懒觉的北原贤人被闹钟吵醒，无精打采地下楼洗脸。再过三十分钟，百合同学就要准时到他家门口了。 一切完毕，他坐在沙发上发怔，直到现在，他都感到十分魔幻，怎么突然的，百合同学就要来做保姆了呢。 这里面没有高梨在背后怂恿百合同学，他是不信的。 噔噔，噔噔，噔噔......仿佛约好了似得，好几个人一连串发来消息。 菅原部长：「怎么回事，我听说你的胳膊摔断了？我今天得打工到很晚，你有没有很想吃的东西，我明天一早去看你。」 中村佑希：「北原君，听说你的胳膊摔伤了！」 相武葵：「北原前辈受伤了？」 甚至没过一会儿，鹤见千夏都发短信揶揄他了。 「听说你英雄救美摔断了手？有没有可能，这是拈花惹草的报应（笑）」 好大的怨气......北原贤人扶额低叹，他才回家第一天，消息传得也太快了吧，怎么搞得像全世界都知道了一样。 一一回复完短信，刚放下手机，玄廊就响起了门铃声。 北原贤人扭头看去，这么快？ “来了。” 他迅速起身，前去开门。 敞开门，柏木茉优双手拎一个满满的菜篮子，标准的三十度鞠躬礼， “打扰了。” 百合同学突然搞这一套礼仪辞令，突然把北原贤人给整不会了，他怔了瞬，忍下古怪感，同样秉持待客之道，退步伸手说道：“请进。” 才一进门脱下鞋子，她又是循规蹈矩地递出一盒精装点心，异常客气地微微俯身说道：“初次登门拜访，小小心意不成敬意。” 北原贤人看了看精致的点心盒，又看了看她，实在忍不住提醒道：“你不用太拘束，你在学校里怎么样，在这里怎么样就好。” 柏木茉优没回话，动作规规矩矩地把遮阳外套挂在门口的衣帽架上，然后双手叠在腹前，静等北原先迈步，她再走上玄廊。 北原贤人人都麻了，她这是干啥，难不难受，搞得像相敬如宾一样！ “进来吧。”北原贤人无奈领她进去，心里思付，难道她实在不知道如何跟他相处，索性故意扮演得像初次见面一样，糊弄她自己？ 别说百合同学，他都不知道如何以一种崭新的方式跟百合同学相处。 进了客厅，什么寒暄都没有，柏木茉优默默拎着菜篮去了厨房，系上特地新买的黑色厨房围裙，拿出五花八门的鱼、肉和蔬菜，手脚利落地打开水龙头开始处理食材。 仿佛生怕北原贤人来找她似得，她抬头嘱咐道：“你看电视，这里交给我，二十五分钟就能做好。” 北原贤人张了张口，很想说没必要做那么多饭菜，他吃不了。 “你吃早饭了吗？” 柏木茉优平静说道：“吃过了。” “不用做那么多，我一个人吃不了。” 柏木茉优早有准备地说道：“剩下的倒掉，垃圾由我带走，中午我再来给你做新的饭菜。” 北原贤人嘴唇翕动，最终还是一屁股坐到沙发上，感觉头都大了，她何必这么认真呢。 321 见不得人的东西 极度不真实的幻觉。 北原贤人装作在看电视，视线却总忍不着往厨台里瞟。 前两天，他们还是不共戴东京的死对头，但一转眼，大冤家都已经站在他家厨房里，系好了围裙，认真给他洗菜、做饭。 “请慢用。”柏木茉优端过来一碟切好的哈密瓜,轻手轻脚地摆放。 北原贤人硬着头皮说了句“谢谢”，看着盘子里崭新的银质刀叉，一时沉默。 这在各种意义上也......太刺激了吧。 尤其他现在还知道了，未来疑似百合同学的女人趴在他身上哭，他越想，越觉得那种关系不太对劲。 以致于现在，他一瞧百合同学,内心就止不住的别扭极了。 北原贤人轻轻叹了口气，转望向厨台上的待处理食材，暗暗咂舌。 肉是贵得要命的神户和牛肉，鱼是价格不菲的金枪鱼，就连沾的芥末酱，都是用山葵根新鲜现磨制成，相比之下，这一碟至少四千円的哈密瓜都是最便宜的东西。 那家伙也真是豁出去了......北原贤人默然拿起银叉子，心里迅速计算了下，光今天这一顿早饭的成本，估计就至少一万五千円往上了，还不算杂七杂八的各类蔬菜和那盒看起来就不便宜的点心。 北原贤人忍不住提醒道：“买这些东西很贵吧，以后别再买了，做点家常蔬菜就可以了。” 柏木茉优一边刀工娴熟地分尸金枪鱼，一边平静说道：“不贵。我说要报暑假补习班，让妈妈转过来了一笔钱，再加上我的生活费和存款,起码这一个月内亏待不了你。” 北原头皮有点麻,劝说道：“真不用这么奢侈，偶尔一次就行，天天这样还是免了吧。” 柏木茉优根本没听进耳里。 北原贤人继续劝说她：“我喜欢番茄和拉面，你会做番茄炒面吗？我可以教你。” 柏木茉优忽然停下菜刀，转头静静看向他，平淡说道：“我有钱，我家更有钱。这些食材对我家来说都是日常料理。” 一招绝杀，北原贤人顿时哑口无言，无话可说，默不作声地继续去看电视。 过了会，他才无奈问道：“你吃早饭了吗？” “吃过了。” “吃的什么？” “沙拉。” 本着不浪费食物的原则，北原贤人邀请道：“吃那点东西能够吗，等会儿再一起吃点吧。” “我在控制体重。减肥。”柏木茉优平静回绝道。 北原贤人有点发愁，这么多昂贵的食材，他一个人怎么可能全部解决，眼睁睁看着倒掉，那也太浪费了吧。 柏木茉优停下菜刀，接了一通电话。 “我已经到了。嗯。” “好的，我给你开门。” 她放下手机,拧开水龙头洗手,北原贤人听她说话时的那股温柔劲，心里一猜就知道是高梨要来了。 “高梨同学？”他转头问道。 “是她。絮风已经到门口了。”柏木茉优擦干手,去玄廊开门，北原贤人起身跟上， 他一只脚才迈出客厅门口，蓦然想起来了一件事情，有样东西他得藏起来，最好别被高梨看到！ 柏木茉优刚想让开身位，让作为家主的北原去开门，却看到他一扭头忽然跑上了楼梯，蹬蹬蹬蹬，火急火燎，连原因都不说一声。 她十分诧异，但玄廊已经响起敲门声，顾不得北原贤人为什么神神秘秘的跑掉，她专心去迎接絮风。 二楼上。 北原贤人迅速拉开女儿房间的袄门，顾盼四方，目光锁定到桌子上的一座小奖杯。文艺赏奖杯，上面刻有他的名字，获赏作品《南国红豆》。 当初他想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对高梨隐瞒了他就是《南国红豆》的作者，而现在，他和百合同学好不容易才偃武息戈，休兵罢战，万一让高梨知道了《南国红豆》的作者是谁，天天追着他问这问那，事关百合同学的底线，她能接受得了？恐怕又得开战！ “北原老师？”楼下传来高梨的呼唤声。 北原贤人朝门外应了一声，迅速把小奖杯丢进进花谷的衣柜里，然后赶紧下楼。 等下了楼梯才发现，来的人不只高梨絮风一个，还有一只小相武葵。 高梨絮风和相武葵很有礼数的一直站在玄廊口等候，见状，北原贤人快步上前邀请道：“久等了，我刚刚上楼接了个电话。请进。” 柏木茉优默不作声，刚才哪有来电铃声，而且她更没听到他对话的声音。 很明显，一猜就知道，分明是北原贤人有见不得人的东西，不能让絮风知道的东西，紧急藏了起来。 高梨絮风没有怀疑北原，微笑递出一盒精装糕点。 “初次登门拜访，小小心意不成敬意。” “北原前辈，还有我的。” 北原贤人一一接过手，道了句谢，引路走进客厅，热情问道：“你们来得正好，柏木同学做了一大桌子菜，我一个人可是力有未逮。” 当着心目中的老婆的面，柏木茉优这会倒是紧闭了嘴巴，没再说什么“吃不完就倒掉。” 高梨絮风没办法地看了眼朝厨房走去的柏木，转向北原。 “我就知道会是这样，放心吧，我们早有先见之明，都还没吃早饭呢。” “茉优，我来帮你。葵，你去陪北原同学。” 相武葵听话地点点头，知道自己的身高进厨房也是帮倒忙，于是从书包里拿出一副棋盘。 “北原前辈，下棋吗？” 大清早，饭都不吃就下棋，怕不是要计算到头昏脑涨，北原贤人稍一斟酌说道：“围棋太累了，下连珠棋吧。” 连珠棋就是五子棋，连珠棋是岛国的叫法，也是国际叫法，名字虽然不一样，但玩法都一模一样，只不叫“连珠棋”更正式一点，更能拿得上台面。 北原贤人对连珠棋研究不多，只知道最基本的规则和禁手，比如什么三三禁手，四四禁手，顾名思义就是不准落子的地方，只针对黑棋。 连珠棋不像围棋有贴目算法，是一项先手优势非常大的棋种，可以说，五子棋中的黑棋如果没有禁手棋型，巨大的先手优势下，一定是先行必胜的，就算神仙来下白棋也赢不了！ 其实基本上任何一门棋种运动，都具有“先手占优”的特点，五子棋是一个，象棋也是，国际象棋亦然，只不过有些棋盘运动的行动规则特殊，先手优势难以彻底发挥，常常以和棋告终。围棋也有和棋的情况，只不过那种棋型极其特殊，非常非常罕见，业余玩家一辈子都不一定能下出来一次。 北原贤人和相武葵都不是职业五子棋选手，纯粹是下着玩，解闷，玩了几盘棋，高梨招呼他们俩开饭。 正在洗锅的高梨絮风转头问道：“茉优吃早饭了吗？” 柏木茉优立马回应道：“还没有！” 322 舍身饲虎 满满一桌子昂贵菜肴，四个人都没有吃完。 一餐过后，高梨絮风对北原家这座“古典风格”的房子非常感兴趣，提议让北原领她们参观一下，柏木茉优正在刷碗呢，看到絮风跟着北原一起上了二楼，顿时待不住了,赶紧洗把手，追随上去。 “这是北原同学的房间？很整洁呢。”高梨絮风神思惊讶道。 “东西不多，想乱也乱不了哪里去。” 高梨絮风走到书桌前，拿起一张熠熠生光的银白色面具，颇为怀念地左右翻看。 北原贤人心里咯噔一声，刚才收拾地匆忙，他还忘了藏起来一样东西！ 雨宫小宅女送给他的金色口琴,还在窗台上放着呢！ 而且最起初，那只口琴还是高梨絮风亲手给他借来的,后来雨宫小宅女才又送给了他，高梨怎么可能认不出来！......北原贤人不动声色地挪到窗台前，悄悄把金色口琴收进袖子里。 “北原同学，快再戴上看看。”高梨絮风转过身，将银白色面具举起来，比划在他的面前。 刚追进门的柏木茉优庆幸自己来得及时，赶忙走上前说道：“我帮他戴！” 北原贤人闻声望去，暗道怎么哪都有她，是不是夸张点说，高梨帮他洗个脚，百合同学都要抢着来？ 不过正好，他这条当睡衣穿的便宜货家居裤的裤兜很浅，不方便藏口琴,容易掉出来,趁百合同学绕到他身后,帮他戴面具,他悄悄背过手,口琴从袖子里滑出来，暗示她快接过去。 柏木茉优一眼明白，十分默契地配合他，放下手同时，顺势摸过来口琴，然后自然退步，装入兜里。她心里暗暗猜测，难道这就是他急慌慌上楼藏起来的东西？ 高梨絮风完全没注意到两个人的暗中小动作，她盯着戴面具的北原看了会，“嗯......好像长胖了，两鬓漏出来了一点点。” 北原贤人表情自然附和道：“我也觉得胖了一点，可能是住院的时候吃得太好。” 柏木茉优也平静附和道：“是胖了一点。” 撒谎！......站旁边的相武葵忍不住睁大了眼睛，刚才她可一切都看在眼里呢！ 她扭头看了看高梨姐姐，又扭头看北原贤人，心里明镜，北原前辈柏木前辈又偷偷串通起来，隐瞒欧内酱！ 她这会心里为难极了，到底该不该告诉欧内酱，但一想到可能发生的后果,她立马闭了上眼睛,装作看不见！ 高梨絮风转向门口,伸手指道：“对面是海己的房间吗。” 北原贤人硬着头皮说道：“是她的房间。” 高梨絮风余光注意到相武葵好端端的竟然闭上了眼睛，不由诧异问道：“葵，你眼睛怎么了？” 相武葵闭着眼说道：“我在脑海里跟自己下棋！” 与此同时，北原贤人用眼神疯狂暗示柏木，让她快找个借口，带高梨下楼！但为时已晚，高梨絮风好奇地走上前，拉开了袄门。 眼见于事无补，北原贤人赶紧跟上去。 花谷的房间很宽敞，这本来就是一间大主卧，安置的家具并不多，一个大大的木衣柜，一个可爱的粉色小猪体重秤，一张书桌，一个蓝色的健身球，一共寥寥四样家具，显得房间比较空荡。 高梨絮风神思好奇地环顾房间，虽然她从来没有见过精灵古怪的淘气海己，但海己给她的印象，可是非常深刻，很活泼的一个小孩子，总让她想起自己淘气的小时候。 甚至她心里很羡慕北原同学，有一个活泼有趣的好妹妹。 “海己也去旅行了吗”她转头问道。 北原贤人“嗯了”声说道：“她去了北海道。” “是跟花江老师一起吗？” “嗯。” 高梨絮风一边左顾右盼地闲逛，一边想了想问道：“北原同学还没告诉她吧，你胳膊脱臼受伤的事情。” 北原贤人低叹，“没告诉她，让她安心在外面多玩一阵子吧。” “很宠妹妹呢。” 北原贤人无言，那么漂亮可爱的女儿当然宠得很，但更多时候，是被她头疼得很。 高梨絮风慢慢走到花谷的书桌前，桌子上很整洁，一台笔记本电脑摆在中间，几个本子整齐的叠成一摞，置于书桌的角落，各种各样的笔也都插在笔筒内。还有一些小发卡和头绳装在透明袋子里。 高梨絮风轻轻翻开一页本子，上面写满了密密麻麻的复杂函数公式，她大为惊讶，一一看下来，竟然一个都看不懂。 她转过身，惊奇问道：“北原同学，这个是？” 北原贤人暼去一眼，这是小调皮蛋当初为了得出他晚上几点回家的概率最大，花了很长时间在网上学习的一种函数模型，他都看不懂，具体也说不清楚。 北原贤人实话解释道：“她对天文学很非常兴趣，数学天赋也很不错，这里面的东西我也看不懂。” 他印象很深刻，才认识花谷的第二天，小调皮蛋就用破浴桶、玻璃弹球和一张丝绸床单，给他上了一堂模拟恒星系运行的天文课，还说那个看似简陋的模型，连登月轨道都能模拟出来呢。 “天文学？”高梨絮风更惊讶了，又笑道，“那她一定是个喜欢无拘无束的性格吧。” 北原贤人深以为然，何止是无拘无束，她那是无法无天，甚至胆子更大一点的时候，还敢以调戏父亲取乐，就从来没听说过，哪家的小孩子能像她一样为所欲为。 不用北原贤人再提醒，柏木茉优自己都快看不下去了，她不认识海己，更对那个孩子丝毫不感兴趣，但絮风对那个孩子非常感兴趣，这个问题就十分严重了！ 她当即打断道：“我们别站着了，下去吧，正好四个人，下联棋怎么样？” 高梨絮风慢慢回过神。 “......哦，好。” 再回到二楼走廊，北原贤人指着前面那间还没去的屋子，介绍道：“那是书房，里面没什么好看的，下去吧。” 书房里面还供着老爹的灵位。 高梨絮风点了点头，最后回头看了一眼海己的房间，转身跟随北原一起下楼。 回到客厅，不用高梨安排，柏木茉优非常积极，都已经学会了抢答，“自告奋勇”来找北原贤人一组。 北原贤人瞥了眼坐过来的金发女生，真的非常想问一问百合同学的心里话，怎么哪次都是她，她到底抱着什么心态，每每来找上他的。 舍身饲虎？舍己为高梨？ 北原贤人心里很纳闷，自己有那么令百合同学感到害怕吗，都对她保证过多少次了，真不跟她抢心上人，现在搞得就像她一不留神，高梨就能跟他跑了一样。 323 莫名其妙的默契 一盘联棋结束，获胜方的两位男女表情毫无波动。 高梨絮风笑着打趣道：“怎么说你们也是患难与共了一次，彼此别这么生疏嘛，拿下一局大胜，怎么连一点反应都没有。” 北原贤人瞥了眼无动于衷的金发女生，难道还得拍掌庆祝一下？这怎么可能做得出来。 两个人才刚刚开始和解，不宜急于求成,高梨絮风没再多说，颇为遗憾地研究棋盘。 “原本还以为差距不大，总该有一战之力，结果北原同学和茉优配合得太默契了，全盘找不到一点机会。” 相武葵实话实说，“北原前辈和柏木前辈比我们更有默契。” 这点北原贤人倒是承认,心里也着实十分惊奇。 联棋有一个的奇妙特点，“一加一基本都是小于二”的，即使两个超一流的世界冠军做联棋队友,也几乎不可能发挥出大于二的水平。 双方整体水平差距不大的情况下，比的就是哪方更有默契，是否心有灵犀，思路能否从一贯通，争取让一加一无限接近于二。如果东一榔头西一锤子，两个人各下各的，有劲使不到一块，自然铁定完蛋。 可能是他和百合同学，以前经常你瞪我，我瞪你，眼神交锋的次数多了，莫名其妙就形成了一种奇怪的默契。往往他一个眼神暗示，她迅速就能领会大致意思，并及时做出响应。 而表现在这局棋上，北原贤人确实得承认，除了业余玩家与职业棋士在计算力方面上的绝对差距以外,他完全挑不出柏木茉优的一点毛病，甚至都不用眼神暗示她，她就能紧跟上他的思路规划，配合得相当默契......除了她最后一步棋，大臭棋，关键时刻放水，企图将胜利拱手让给高梨，幸好被他发现及时。 高梨絮风想了想，含笑道：“我觉得，明年的高中生围棋大会，都不用葵再出阵了，北原同学和茉优联手，足以横扫联棋组全场。” 北原贤人暗暗吐槽道：“那你得先提出要和我一起参加，百合同学才保准说‘换我来！’” 相武葵的小手触碰了下北原贤人左臂上的石膏，抬头问道：“北原前辈，名人头衔战还参加吗？” “参加。这点小伤不碍事，到那时候石膏就拆除了。” “但名人头衔战的bc循环圈快要开始了吧，能赶得及吗？” “bc循环圈应该是赶不及了，a循环圈也难说,不过打石膏不影响下棋，只要脑子能用就行。” 高梨絮风一边收拾棋盘一边笑道：“那这段时间里，可就要劳烦茉优照顾好北原同学了。” 北原贤人欲言又止,很想说不用她照顾也没问题，订外卖一样吃得不孬。但转念心想，他说了也是白费，这仨人里面估计没一个人肯答应，便忍了下来。 柏木茉优向高梨认真承诺道：“这段期间我会照顾好他。” 这话听起来总感觉有点奇怪，高梨絮风掩口扑哧一笑，说道：“这句话可不能对我说，要对北原同学说才行。” 柏木茉优蓦然醒悟，一时疏忽了，她为什么要向絮风保证要照顾好北原贤人！ 她心里万分懊悔地迅速看向北原贤人，当即弥补道：“我保证照顾好你。请多关照。” 北原贤人心里止不住的生出古怪感。 一来是百合同学态度太客气了，他很不习惯。 二是他总忍不住想到，未来有个人趴在他怀里哭。 三是百合同学说的内容似乎有点歧义，他以前被拉到体院馆后方，也听到过类似“我会认真对待你，请多关照”这样的告白方式。 北原贤人一时间真不知道该回答什么才好，只能颇为尴尬地回敬了一句“谢谢，我也是。” “都说热恋中的女人是个笨蛋，难道暗恋中的女人也是笨蛋？......你可长点心吧，明明平常挺冷静的一个人，怎么一在高梨的面前就容易犯蠢。”他心里忍不住腹诽柏木茉优、 不管他们两个人心里面如何古怪又别扭，高梨絮风是很开心很欣慰，希望两位朋友能借这个机会，顺利的圆满和解。 “叮，叮”，玄廊口有门铃声响起。 “来了。”高梨絮风探身应了一声，积极地去开门。 很快，小鹤见、宁宁和栗山拎着大包小包的探病，一起来到了客厅。鹤见和栗山都是北原家的“老顾客”，习以为常地随意乱逛，一点不拿自己当外人，只有初次登门的香川宁宁有些拘谨，蹑手蹑脚的。 “北原同学，冰箱满了，一点都塞不进去了。”高梨絮风回身提醒道。 北原贤人看到那满满一桌子的大袋小袋就感到发愁，他摔一次胳膊，人没有什么大事，冰箱竟然遭了大罪，都快撑坏了！ 三个人一来，原本安静的北原家顿时变得乱哄哄了，一点也不见外的鹤见千春大大咧咧坐在沙发上，东张西望大声问道：“有点渴了，有什么喝的吗？” 香川宁宁翻找数不清的便利袋，回答道：“有牛奶，有果汁，有咖啡，还有看起来像果汁的东西。” “就牛奶吧，帮我拿一下，不要纯奶。” 北原贤人接过来一个剥好的橘子，随口问道：“尾款付了吗？” 一说起这事，鹤见千春顿时就气不打一处来，她好不容易策划一次雪山七日游，结果全被那群只会赶工的傻瓜们给毁了！ 而且赶工，那群笨蛋也没赶明白！居然疏忽了一片防护网，差点让人出了大事故！而且他们说是疏忽，到底真实原因是什么，她更怀疑就是偷工减料！ 鹤见千春气得牙根直痒痒，恨恨说道：“还付尾款？我没跟他们打官司，告他们赔钱就不错了！” 栗山瑞穗左瞅右瞅，提醒道：“你好像压到了遥控器。” “哦。我说怎么有点隔腿。”鹤见千春嘀咕了句，抽出遥控器，继续大骂月山滑雪区的不是。 没过一会儿，玄廊门口又有门铃声响起，中村佑希也拎着一袋探病礼来看他了。 显然是没料到屋子里居然有这么多女孩子，中村佑希愣了一会，赶紧反应过来，关心问道：“北原君，你的胳膊严重吗？” “没事，只是脱臼而已，五周后就能拆石膏。” “......” 一向安静的北原家今天彻底变热闹了，这边的沙发坐四个人，另一边的餐桌是学生会成员组，幸好菅原部长明天才来，否则他连个坐的地方都找不到。 一直热闹到中午饭点，她们才陆陆续续告辞回家，又剩下了他、柏木、高梨和小相武葵。 高梨絮风帮忙下厨，吃过了午饭，直到下午四点半钟，她才领着小相武葵说要回去。 今天是茉优照顾北原同学的第一天，她担心初来乍到的茉优一个人应付不了那么多事情，所以才陪到这么晚，几乎一个白天都在北原家度过。 临离开小庭院之前，高梨絮风脚步一停，回身说道：“北原同学，暑假期间，你不用分心去学生会了，专心致志投入进围棋里，名人头衔战要加油。” “茉优，你也是，要专心照顾好北原同学。学生会里还有冲田和水树同学帮忙，” 暑假期间，像体育社团之类，许多部团活动还是要在校内进行，所以分管各部团的学生会也要轮值陪同。 停车场里有一辆相武家的车在等候，高梨絮风微笑地挥了挥手，向庭院门口的两个人告别。 目送车辆消失在社区拐角，过了会，北原贤人提醒她道：“回去吧，别看了。” 柏木茉优回神，看了下手机时间，已经快下午五点钟，转向北原贤人说道：“你回家等我，我去买菜。有想吃的东西吗？” “番茄吧，随意一点就行。路上小心。”说完，北原贤人心情异样，又感到古怪极了。 往常都是他出门，花谷送他到门口，对他说路上小心，在家里等你。 现在换成他和百合同学，这种奇怪感觉是真的特别匪夷所思。 324 烧饭主妇 次日一大早，北原贤人满屋子收拾见不得高梨的东西。 文艺赏奖杯，雨宫小宅女的金色口琴，以及他和雨宫的众多童年合照，统统收拾进纸箱里，再藏进书房的角落。虽然这个暑假期间，高梨絮风得独自统筹学生会的诸多杂事,但难保她哪天心血来潮，闲下来玩突然袭击，的时候在收拾可就麻烦了。 再次检查完一圈，北原贤人没来得及歇几口气，楼下又传来了门铃神，他迅速下楼敞开门,一如昨天，柏木茉优双手拎着满满一菜篮，微微俯身说道：“打扰了。” 北原贤人怔了好一会儿，都差点没认出百合同学，她今天一身法式复古的单排扣黑色连衣裙，柔顺的黑长发披落肩后。 “你染了黑发？！”他脱口惊道，而且她这身打扮，一身黑色系风格，总令他有种莫名的熟悉感。 柏木茉优平静答道：“是假发。” 北原贤人当场无语了，怪不得比昨天长了很多，接着语气异常古怪地问道：“你戴假发干什么？” 柏木茉优眉毛微微颤动了下，眼神仿佛在说“还不是你要求的？” 昨晚她深思了一晚。北原贤人三番两次提议，让她染成黑发，明显是话里有话，要不然干嘛那么执着的问她。 再联想到跟北原贤人暧昧不清的雨宫雅柊，她就是一头丝滑柔顺的如瀑黑发，柏木茉优就觉得自己似乎明白了真相，他很可能是“爱屋及乌”,对黑发有一种别样的特殊情感， 北原贤人沉默了会，让开身让她进门。 他关上门,打量她一身黑色系很像雨宫小宅女的穿衣喜好，认真说道：“我觉得你一定是误会了什么事情。” 柏木茉优一言不语，拎着菜篮走进客厅，熟练地拧开水龙头，洗菜处理食材。 一如昨天，她抬头嘱咐道：“你看电视，这里交给我，请稍等二十五分钟。” “你把假发摘下来吧，还是更习惯你以前的样子。”这句话北原贤人心里面犹豫再三，还是没说出口。 人家戴都戴上了，曲意逢迎，逼迫内心按照他的意见打扮自己，虽然心思是想歪了，但总归也是有心了，现在再让人家摘下假发，恢复以前面貌，就显得他有些“不识好人心”。 不过话说回来,比起太惹人注目的淡金发色，她现在的及腰黑发看起来是比较顺眼和舒服。虽然是假的罢了。 那边是哗啦啦的洗菜声,这边是日式综艺主持人的夸张说话声,唯独两个活人一声不吭，好几分钟过去了，还始终没有一句交流。 十分别扭的北原贤人硬着头皮没话找话，随口问道：“今早吃什么？” 柏木茉优一边洗菜一边回答道：“三文鱼、花咲蟹、葡萄虾......番茄旨味炖牛肉，你喜欢吃的番茄。” 他无言，有几样食材他都没听说过，完全不清楚多少钱。 北原贤人默默放弃了计算价格，叹息问道：“你吃早饭了吗？” “吃过了。” “还是沙拉？” 忙得一刻停不下来的柏木茉优耐心回答道：“水煮西蓝花和一点鸡脯肉。” 北原贤人试着邀请道：“再一起吃点吧，海鲜不胖人。” “不用，我不饿。谢谢。” “你不用这么客气。像平时一样——” 他话还没说完，玄廊门口又传来了门铃声。 北原贤人心猜是菅原部长来了，昨天他们约好过。 他担心百合同学去开门，可能会吓到部长，便迅速起身说道：“你忙，我去开门。” 再来到玄廊口敞开门，北原贤人十分意外，映入眼帘的不只有一个人，还有前任学生会会长和副会长的荒井自由与古屋浩辅，而隐藏身份则是峰高内部男生群体的两位幕后头目。 说起来，他能加入学生会做内鬼，还是前任会长荒井自由，他去找高梨举荐的。 而曾经的副会长，现在的话剧部部长古屋浩辅，北原贤人更熟悉一些，当初配合他演过戏，挖了百合同学的墙角，甚至更早乐队比赛那会，菅原部长想了一招蠢透了的“美男计”，让他去诱惑雨宫，也是找的古屋浩辅，召集了一伙杀马特成员去逢场作戏，只不过最后大告失败，还被雨宫小宅女拆穿了真相。 “我们仨代表峰高的男生来看你了，”菅原部长热情揽上北原的肩膀，低头打量他的左臂，“只是打上石膏？那看样子应该问题不大。” “北原，我为了给你买到四十年老店的豚骨拉面，可是一大早赶到新宿，又花了八千多円打出租车回来，就为了能让你吃到最新鲜的面，怎么样，够义气吧。” 菅原部长一边揽着北原进屋，一边回头说道：”荒井、古屋，自己人就别跟自己人客气了，进来随便坐。” 北原贤人使了个眼色，菅原部长立马了然，隔墙有耳！ 四人迅速展开眼神交流，副会长古屋浩辅，警惕探头看客厅里面，然而下一刻，仿佛目睹到了什么恐怖的存在，他大惊失色，慌忙缩回脑袋，愣愣看向北原。 菅原部长一脸诧异地小声问道：“谁在里面？” 古屋浩辅愣愣回过神，努力平复下不可思议的心情，小声问道：“北原，你屋里藏的人，是不是雨宫同学？除了她，全学校没人有她这么好看的黑长直了吧。” 北原贤人眼角跳了下，古屋的声音再小，隔得这么近，百合同学又怎么可能听不到。 这会，客厅里洗菜的声音都停下了！ “怎么可能是她，你们进去就知道了。”他硬着头皮压声说道，也是没想到，除了部长，这两位也来了。 菅原部长狐疑地放下揽着北原的手，大步迈进客厅，另两位峰高内部男生群体的幕后头目也惊奇的紧随跟上， 等厨房里的“黑长直”平淡转过身，静静看着他们，峰高内部男生群体的三位幕后头目顿时大惊失色，一时间人都傻呆住了。 柏木茉优没有理他们，表情平淡地回过身，继续低头洗菜。 从乐队比赛开始，再到体育祭，再到现在，她都记不清了，都已经跟北原贤人闹出过多少次绯闻，甚至她被传成是小三插足也都经历过，她心里面早已麻木，这次来北原家，照顾他的一日三餐，她也根本没奢望过，消息能够一直瞒下去。 是黑发版的副会长！......菅原、荒井和古屋在原地怔了好一会，愣愣看着厨房里那位系着围裙的“烧饭主妇”，又目瞪口呆地看向北原。 325 高梨的命令罢了 一身极富标致性的黑色系打扮，及腰的乌黑秀发，再加上相近的高挑身材，猛得一看她的侧影，不熟悉雨宫小宅女的人，很容易会将她误认成那位隐居在峰高的最年轻利兹金奖得主。 可眼下就算是那位美少女钢琴家也还好，他们尚能勉强接受这个极为震惊的事实,但这位在厨房里烧菜的“假雨宫”，带给他们的冲击性远远比“真雨宫”要大得多！ 三位峰高内部男生群体的幕后头目，一个个憋着嗓子，好半天说不出来一句话。 这怕是闯进警家里来了！ 菅原部长已经傻了眼，看看厨房里黑发版的柏木茉优，又傻眼看向北原贤人，大惊失色问道：“你们俩是怎么回事？！” 要说雨宫雅柊藏在北原的家里给他做饭,他都能信是北原的那张脸发挥了作用,但染了头发的但柏木茉优大老远跑来北原家做饭,他又不是不知道百合同学的那点事，她总不可能被北原掰直了，又被北原给拿下了吧！ 柏木茉优都没有搭理他们仨，自顾自忙着自己的事。 荒井和古屋在旁边，北原贤人不方便解释的太详细，耸了耸肩简单说道：“我的手就是因为她受伤，她心里过意不去，然后就来了。没有别的情况。” “她戴的是假发，金发太惹人注目。” 菅原部长恍然，再次扭头看向厨房，可怎么看，心里都觉得好荒诞。 暑假之前，北原还找他合伙对付柏木茉优,暗地里一起收拾了她好几次，而柏木茉优更是恨不得把北原赶出学生会，甚至是赶出峰高！可这才过几天，这对冤家男女居然都发展到在家里偷偷“幽会”！ 他又看了看这两位,心思顿时活跃了起来,悄悄拽了下北原贤人的袖子。 北原贤人心里领会，朝厨房说道：“我带他们上二楼参观一下。” 柏木茉优这才停下手里的活，转头看向那三位，微微皱起眉毛问道：“午饭你们要留下来？” 荒井自由赶忙连连摆手，“不用不用！我们坐一会就走，就不打扰了！” 按学级和学生会资历来说，柏木茉优哪项都算他的后辈，照理说，她应该对他客气尊重一点，但荒井自由不敢托大，每次他遇见柏木茉优，再对视她那双平静乏味的冷淡眼神，瞬间就倍感压力，总感觉矮她一头似得，同样的，他看雨宫雅柊也有类似的感受，而且更可怕,像这类特殊女人,最好还是少招惹为妙！ 曾经的副会长，古屋浩辅也连声附和，他们早在私下里评价过，什么类型的女孩子千万别去招惹，不苟言笑，喜怒不形于色的副会长，绝对是其中之一。 菅原部长赶紧放下拉面餐盒，火急火燎催着北原贤人跟他们上楼。 一伙人匆忙登上二楼，来到北原的房间，再放轻声音拉上袄门，菅原部长转过身，故作深沉地拍向北原的肩膀。 “辛苦你一下。” 北原贤人一瞧他样子就知道接下来准没好事，后退半步，一口回绝道：“你可以不辛苦我。” 菅原部长脸皮贼厚，挤眉弄眼地示意另外两位。 “咳咳，”荒野自由干咳嗦两声，又给古屋浩辅使眼色，然后正色说道，“其实我一直都觉得，柏木同学是一个非常优秀的女孩子，不论是身材，还是气质，又或者颜值，她都是一等一的出色。” 古屋浩辅心领神会，还拽上了汉语古文，附和说道：“蕙质兰心，亭亭玉立。我觉得新版杂志里把她排到a+级，是委屈她了，要不然下一版换成s级怎么样？” 菅原部长煞有其事的想了会儿，认真说道：“我非常赞同，早就该这样了。可以适当的放低‘名气’这项权重值，把她和雨宫同学列为独一档。” 一人一句说完，然后三人不约而同地一起转头，直勾勾望向北原贤人。 菅原部长郑重其事地说道：“北原，我觉得你们俩挺合适的，要不然......” 北原贤人没好气打断道：“别再想什么‘美男计’，蠢到家了！想拉她入伙，趁早想都别想，绝对没有可能。” 他最清楚，百合同学一心向着高梨，想拉她入伙做内鬼，帮他们暗中向以高梨会长为代表的学生会作对，这不是异想天开吗。 菅原部长不放弃地好言劝说道：“不试试怎么知道。不光我们，就算是你，之前也绝对想不到吧，她能来你家做厨娘，但现在你看，不可能还不是变成了可能？要不然......你就辛苦一下？试一试？” 他顿了下，语重心长地诱惑道：“北原，你再想一想，咱们现在已经控制了风纪委部、监察部和执行部，这三个部门是学生会最大的实权部门，而且现在你还是书记，只要你再努力一把，争取把副会长拿下，以后的学生会，还不成了你的天下？还不是你说了算？” 菅原光宏循循善诱：“就算高梨同学是会长，但手底下没人听她的话，她想做点什么事，还不得仰仗你的脸色？你要是不吭声，她的命令都传不出那间小木屋！甚至你只要敢想，甚至可以把高梨同学赶下台，换你做会长！” 热衷汉古籍和兵法的古屋浩辅深以为然说道：“北原同学，那时候你就是曹操，整个‘中原’你说了算。” 北原贤人一阵无语，心里明镜，这伙人撺掇他去攻略百合同学，是为了让那伙不正干的男生群体，以后可以在峰高为所欲为。设想中是很美好，但百合同学怎么可能为了他，去和心目中的老婆作对。那可是她的底线。 他无奈说道：“真的不可能，这件事我绝对肯定。” 荒井和古屋不清楚，但菅原光宏哪不明白柏木茉优的那点事，北原都万分肯定不可能了，再认真想想百合同学的那点事，缓过一时的冲动后，他心里也觉得这件事非常悬，甚是可惜了会儿，又担忧问道： “那就从长计议，先不谈这个了。” “北原，你觉得我们这次来你家，她会不会怀疑些什么？” 菅原光宏也很无奈，别说想破头都想不到，就算再给他十个脑袋，他也想不到有朝一日，百合同学能来北原家做厨娘，要是早知道这样，他说什么也不领荒井和古屋来自投罗网。 北原贤人沉心思量。 百合同学早就在怀疑，菅原部长是内部男生群体的幕后人之一。而且也怀疑他同样是其中一员。 这次荒井和古屋来他家只要不接近高梨就很聪明的百合同学肯定会心有猜测吧。 只不过......北原贤人至少有九成把握，百合同学会装作视而不见。 他和柏木有一点很像，那就是学校里，都奉行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原则，只要不牵扯到高梨身上，影响到她的心上人，她才懒得管闲事。 而且那本遭大多数女生反对的评分杂志，一部分女同学可能很讨厌，但百合同学的心里，说不定高兴得恨呢。 且不说评分把她排到那么高，单单是把她的心上人排在最顶级一列，她哪能不高兴，之所以还要亲手调查幕后的策划团队，无非是高梨会长的命令罢了。 326 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柏木茉优用一把小毛刷“唰唰”清洗紫褐色的蟹背，再将洗净的花咲蟹重新丢进掺了白葡萄酒的水盆，其中有一只醉呼呼的小花咲蟹还很倔强，两只钳子死死夹住毛刷，企图反抗。 柏木茉优扯了它几下，却拽不动它，于是不耐烦地抄起锅铲,高高举起来，对准它的紫脑门，“砰砰砰”，大力连敲三下。倔强的小花咲蟹当场昏厥，再次被丢进酒水盆中去腥增香。 突如其来的动静吓了三人一跳，古屋浩辅刚迈进客厅的腿都吓得一瞬间缩了回来，紧张地探头看向厨房。 那个“烧饭主妇”什么意思？ 不欢迎他们？ 北原贤人狐疑地走进客厅，朝厨房问道：“在敲什么东西？” “洗蟹背，泡酒去腥，等它们喝醉了晕过去，就上锅蒸，”柏木茉优回答得很详细，“刚才有一只螃蟹不听话。” 荒井自由不忍心地看了眼凄惨的案板，这个女人真下得去手，要是换成他，可是万万做不来。 北原贤人引领他们去沙发坐下。 往常时候，很看场和的百合同学这会应该为他端来了果盘和茶水，但这次，她明摆着不欢迎那三位，不想伺候他们，无动于衷地站在厨房里继续刷螃蟹。 菅原部长赶忙按下刚要起身招待客人的北原。 “我去倒水，你坐好。” 北原贤人不多客气，提醒他道：“冰箱里有切好的果盘，什么喝的都有。” 菅原光宏一打开冰箱就被琳琅满目的饮料、水果和糕点晃闪了眼睛，他心里暗暗咂舌,端出切合的现成果盘,上面还贴心的封了一层保鲜膜,并且粘有一张便利签，一行娟秀的字迹写着：六小时后倒掉，不新鲜。 这过的是什么生活......菅原光宏是真心羡慕了，要不然，自己也摔一次胳膊享受下？只不过来家里煮饭的漂亮厨娘哪里能领到？ 柏木茉优刷干净十二只花咲蟹，拧开水龙头洗手，余光瞥向沙发那边的四个男生。 一个是演奏部的部长。她曾经深深怀疑过，菅原光宏就是那伙不正干男生群体的幕后领导人之一。 她也怀疑过北原贤人，只是不敢断定。 另两位，一个荒井自由，上届的学生会会长，一个古屋浩辅，上届的副会长，她已经接触过许多次。 而且北原贤人当初进学生会，还是荒井自由私下出面，找絮风举荐的北原。 后来在一次小团建中，大家去吃寿司,絮风谈起这件事,菅原光宏和栗山瑞穗当即就大力支持北原，举荐他做副会长，只不过在最后被她以没有先例为理由，改成了风纪委部部长。 再后来，栗山瑞穗为了专心考学，退出学生会，北原贤人才接任了学生会书记一职。 柏木茉优用自己的紫毛巾擦干手，暗暗心有所想。 她和絮风早就分析过，一个能设计杂志版面，并筹集资金，将其印刷出版的幕后组织，绝对不是一个随随便便的小组织，其幕后组织者，一定拥有丰富的管理经验和组织能力。 柏木茉优的视线在前任会长和副会长的身上稍作停留，继而看向怀疑已久的菅原光宏。 她很难不怀疑这三位。荒井和古屋有资历，有能力，有渠道，更与她怀疑已久的菅原光宏走得很近。 而且学生会曾经多次接到过秘密消息，火速实施突袭检查，但全部以失败告终，以前她没有多想，但现在看来......学生会里很可能有内鬼。 内鬼是谁，又有几个，她心里已经有数。 柏木茉优瞥了眼北原，沉默不语。 而且栗山瑞穗，她也举荐过北原贤人做副会长。北原贤人还加入学生会前，凡是有她参加的突袭检查，也全都失败了。 “他们真是大胆！”柏木茉优暗道。 不过跟我又有什么关系......柏木茉优默默端过来盛虾的铁盆，用剪刀绞去虾头，挑出虾线。 事情发展到现在的地步，难道她还能去找絮风曝光北原形容吗。 且不说她已经无心再斗，也不说北原贤人介时又会对她做出什么激烈反应，单单是絮风那边，絮风会如何看待她这个“恩将仇报”来打小报告的人。 柏木茉优突然放下剪子，转身朝向沙发。 “你们还想留下来吃完饭再走？” 这已经是赤裸裸的撵客了！......三人面面相觑，这是北原家，又不是柏木家，这个烧饭主妇未免也太霸道了吧！ 他们迅速进行眼神交流，意见很快达成一致。 屋子里站着一个通缉他们已久的老警官，随时有被一锅端掉的危险，他们早就如坐针毡了，有个借口正好送上门，此时不走，还更待何时！ “差点忘了！”菅原部长夸张地一拍后脑勺，惊醒说道：“我妈让我去早市买菜，现在都快关门了！” “北原，你好好养伤，有时间我再来看你。” 荒井和古屋也相继起身。 “正好顺路，我们一起走吧，” “北原，有时间再来看你。” “不用送了。” 三言两语，还不等北原贤人起身相送，三位就已经动作麻利地撤退到客厅门口，能多快有多快的风紧扯呼。 门咔嚓一声关闭，北原贤人无奈看向厨房，过不了多久，他们自己都快呆不下去了，再怎么说也用不着撵人吧， 柏木茉优微微皱起眉毛问道：“你和他们怎么认识的？” 北原贤人心中一警，她话里有话，肯定是猜出来了，他们就是那男生团伙的幕后领导人。 但她猜到归猜到，大家心照不宣是一回事，而且他一口承认自己是内鬼，这又是另一回事。 北原贤人哪会傻乎乎地坦白实话，一脸真诚说道：“不熟，真不熟，只是几面之缘。朋友的朋友而已。” 柏木茉优才不信他的鬼话，继续低下头，用剪刀绞掉虾头，再挑出虾线。 过了会，她饱含深意地瞟了眼北原，含蓄提醒道：“以后你少跟他们接触。” 她这是要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北原贤人心领意会，不动声色，也没有吭声。他心里了然，百合同学不可能帮他向以高梨为代表的学生会作对，但她也不想在这件麻烦事上，继续与他纠缠不清。 327 争取互不相欠 紫澄澄的葡萄虾剥去壳和虾线，再细心点缀上一小撮晶莹圆润的鲟鱼子，一道葡萄虾刺身大功告成，柏木茉优双手端到餐桌上。 她落座在北原的对面，给自己戴上透明防油的一次性手套。 清蒸过后，长相狰狞的花咲蟹已经像朱砂一样鲜红，她拿一把大剪子,将其从中一剪两截，然后“咔嚓，咔嚓”掰断蟹腿，再挖出蟹心，肢解蟹腮，用铁勺剜下蟹肉和蟹膏，短短一分钟内,硕大的花咲蟹只剩下一个光秃秃的遗骸壳子。 北原贤人看得一愣一愣，又不寒而栗，忽然有种女杀手在身边的荒唐感，很不自然地低头喝了口番茄牛肉汤。 柏木茉优剪开蟹腿壳，挑出粉嫩嫩的蟹腿肉，将蟹膏和蟹肉统统捡进蟹壳里，推到北原的面前。 “请慢用。”说完，她便继续动手肢解另一只花咲蟹。 北原贤人忍不住问道：“你从哪学的剥蟹？” 柏木茉优一边低头肢解大螃蟹一边说道：“网上看视频，昨晚又清蒸了三只，提前做了练习。” 不愉快的是，昨晚她宰到第二只螃蟹的时候，胖兔子就跳下沙发，吓得躲床底下去了，“咕咕咕”乱叫，她喊了一宿都没敢出来。 柏木茉优沉默了会，说道：“明天我尝试把‘雪球’带过来。” 北原贤人表情有点古怪,什么叫“尝试”带过来？ “它钻进床底下了。今晚我找一根长棍子,试试能不能把它赶出来。” 北原贤人默然无语,大概能想象到当时发生了什么。 大功臣受苦了......他轻叹了声说道：“以后还是我养它吧。” 柏木茉优轻轻“嗯”了声。 噔噔，噔噔，一先一后，柏木茉优的手机先响，过了会又是他的手机。 他的汉语学生发来了疑惑： 「北原老师，春秋和笔法组合起来是什么意思？春天和秋天的书法吗？祖母的日记上出现了这个词汇，我查了很久也找不到。」 春秋笔法？这个生僻成语确实不太好查......北原贤人斟酌了会，编辑短信。 另一边，柏木茉优也收到了高梨的line消息，内容很简短，只是一句关心的问候。 她旋即抬头，絮风发送给北原贤人的短信是什么内容？ 他好像输入了很多字，难道是什么非常重要的事情？......到底什么事情，需要发这么多字？......絮风为什么不先跟我说？......絮风是不是有事情瞒着我...... 柏木茉优脑海里一瞬间就冒出来了数不清的念头，内心极其想知道。絮风究竟发去了什么内容。 但她实在难以启齿，抹不开脸去问。 北原贤人知道她对絮风的心意，如果随便回个消息，她都异常关切，次次都要追问，这是不是有些变态。 虽然北原贤人很可能早就这么看待她了，但被别人当成变态，与她当面去做变态,差距还是很大的。 柏木茉优心里犹豫再三，慢慢站起来，专门绕了一个大圈，佯装去洗手，路过北原的时候，她斜过眼睛，偷窥手机荧幕。 屏幕被他的脑袋挡住了......柏木茉优放轻脚步，悄悄靠近北原的身后。 还是有点远，看不清文字......仿佛被勾了魂似得，她情不自禁地再度靠近一些。 北原贤人斟酌地输入注解，隐隐约约间，他忽然嗅到了非常熟悉的薰衣草芬芳，有所察觉地仰起头。 映入眼帘的是一个光洁下巴，旋即有一双澄碧的眸子看向了他的眼睛。 对视了两秒，柏木茉优迅速后退，低头说道：“我只是看一下手机时间。” 北原贤人抱着手机，表情古怪地点了点头，没有应声。 柏木茉优一言不语的回到座位上，连佯装去洗手都忘记了，心里只感到丢人。 过了会，她十分担心北原贤人误会了什么，强忍羞耻感，咬牙承认道：“其实我就是想看絮风给你发送了什么内容。” 北原贤人停下筷子，干咳嗦了声说道：“我知道，不用解释。” 柏木茉优羞耻到超级想闭上眼睛，竭力平息波动不安的混乱心情。 她内心不停安慰自己要坚持，别逃避，只要熬过去这一个月，熬到他拆除石膏，在这期间无可挑剔的照顾好他，争取以后互不相欠！ 北原贤人无言动筷，这属于是自爆了，这个样子的百合同学，还真是难得一见。 可能这就是关心则乱吧，好端端的一个聪明女孩，犯傻的时候是真傻。 直到一顿早饭结束，“煮饭厨娘”都一直低头不语，没开口说半个字。 厨房里不停产生刷碗的动静，北原贤人麻木地坐在沙发上看电视。 他不想看无聊的晨间综艺，但如果没有电视的杂音，屋里的气氛会很尴尬，只好装作很入迷的样子。 茶几上的手机“嗡嗡”震动起来，小调皮蛋发来了视频邀请。 他放任手机多震了一会，才滑动屏幕拒绝视频邀请，然后发短信告诉女儿，手机快没电了。 这几天，为了避免女儿的视频通话，他都是提前给小调皮蛋打电话。 没过一会儿，line音又呼啸不绝的一连串响起，小调皮蛋发过来了十几张风景照，记录了她和琴音姐的近况。 北原贤人一张一张滑看。 那对小娘俩还真是去了不少地方，从海滩到山林，有博物馆和游乐场，现在去了海底世界，还拍了一张呆萌小企鹅的照片，硬说就是很像他。 北原贤人看着看着就笑了出来，但很快下一张图片，他笑不出来了，眼角都在跳个不停。 小调皮蛋又偷拍了琴音姐的福利图，照片里花江琴音露出光白的后背，身姿婀娜，美背柳腰，在换睡衣。 「欧尼酱还想看吗？」 「想看的话，找机会多给你偷拍几张。」 「海己是不是很孝顺？」 北原贤人沉着脸放下手机。如果按辈分，花谷其实得喊琴音姐叫姑姑。 他决不承认，女儿给爸爸偷拍姑姑的福利色图也能算叫孝顺！ 谁来了也不管用！就没这个理！ ...... 夜晚八点二十分。 竹下茜看了眼汽车仪表上的时间条，扭头对后车厢里的人说道：“雨宫小姐，时间已经不早了，明天再逛吧。” 一周前，工作室花了一笔钱，终于处理好了烦人的狗仔队。 谈判很顺利，工作室提出一笔钱，让周刊文春叫停狗仔队，对方答应得很爽快，保证以后不再派人跟踪。 这将近两个月内，估计他们也对二十四小时都宅在家里不出门的小姐彻底感到绝望了......竹下茜心里感到好笑，他们挑谁不好，偏偏挑中了厌世避世，绝对能耐得住寂寞的雨宫小姐，可不是要竹篮打水一场空。 之所以间隔一周，她才开车带小姐出来吹吹风，是担心周刊文春收了钱不办事。 不过在她这一周的仔细观察下，住宅附近没再发现有狗仔记者的迹象，路上也没了跟踪的车辆，她这才放心带小姐出门。 雨宫雅柊也有些疲倦了，轻声说道：“从右边那条路回去吧。” 竹下茜看破不说破，那条路，可以经过北原家。 “好的。” 十分钟过后，竹下茜刻意减慢了车速，留下充足时间，让雨宫小姐多看一看这座让她牵肠挂肚的老房子。 竹下茜微微侧头。只是可惜，听花江女士说，北原贤人跟别人外出旅游，似乎还要过十天才回家。 她余光瞥向车窗外，微微怔了瞬，那座老房子的二楼卧室，分明亮着灯啊。 忘了关灯？还是他悄悄回来了？ 328 冤家路窄 翌日清晨。 八点钟整，卡着迟到的最后时限，玄廊门口响起了门铃声。 北原贤人坐在沙发上等候已久。 他要是在二楼，一不留神容易疏忽，平常琴音姐来家里，都是随便砰砰敲门，哪像百合同学这样客客气气的还按门铃。 敞开门,柏木茉优依然是那副“假雨宫”的黑色系打扮，一是手拎菜篮，另一只手拎兔笼。复古的黑色连衣裙上还染了一些灰尘。 柏木茉优为自己的险些迟到开口解释：“昨晚没抓到‘雪球’，早晨趁它还没睡醒，才把它从床底下捅了出来，浪费了一些时间。” “咕！咕咕！” 胖兔子一瞧它的守护神来了，赶忙站起来,两只爪爪抱着牢门,泪眼朦胧望着北原。 北原贤人好笑地接过兔笼,侧身让百合同学进屋、 回到客厅，他掀开牢门，伸手把“雪球”抱出来，再来到花谷的健身球旁边，将胖兔子安放在它最喜欢的软绵绵物体上。 柏木茉优熟络地走进厨房，拧开水龙头，清洗今天的食材。 不用她再着重说明，北原贤人明白地找沙发坐下，佯装看电视，大家各忙各的。 今天无人打扰，他清净的等到煮完饭，上桌开席。百合同学则坐在他对面，给他剥掉皮皮虾的壳。 同样的，高梨絮风也卡着时间，又一次先后给他们发送来line消息。依然是找他请教不懂的汉语词汇。 防止百合同学再悄悄溜到他身后偷窥,北原贤人干脆自言自语地念了出来,半是说给自己听，半是说给百合同学听。 他非常怀疑，这又是高梨絮风苦思冥想的小计谋，故意一先一后发短信，拐弯抹角的引诱百合同学找他互动！ 柏木茉优竖起耳朵，听得非常仔细，手上还不忘剥掉虾壳， 与此同时，北原家的小庭院门口。 竹下茜很是为难地看着雨宫，再三劝说道：“雨宫小姐，要不然还是先敲一敲门吧，万一屋里有人怎么办。” 雨宫雅柊低头翻找包包，不置可否。 她握住一枚钥匙，转头看了眼车窗外面的小庭院 “茜姐，你在附近等我。” 说完，她探头张望车窗外面，然后打开车门，迅速溜进北原家的小庭院。 最近这几个月，因为那些烦人的狗仔记者,她都好久没来住进旁边的那座公寓楼。 她才发现不知什么时候起，北原家小庭院的墙角，竟然开垦出了一片土地，还用木栅栏围了起来，不知道种了些什么东西。 雨宫雅柊迅速收回视线，放轻脚步来到门口，附耳倾听。 听不到任何动静。 难道真是旅行前忘了关灯？ 不在家正好，看看他家里尽藏了些什么东西。 “我都把他小时候的房子悄悄买回来了，他不在的时候，来帮他看一看新家又怎么了。”雨宫雅柊内心嘀咕，为自己的不法行为找理由开脱。 车上，竹下茜眼睁睁看着小姐拿出钥匙，对准了锁孔，她十分无奈地扶额叹息。 小姐，你这是非法入室啊...... 屋里面，柏木茉优暗暗将北原贤人念出来的回复记在心里，偷听偷学。她也想做絮风的汉语老师，最近已经在恶补汉语拼音表。 “昭君出塞就是汉朝与匈奴和亲......”就当她反复默念“昭君出塞”这个知识点的时候，忽然听到玄廊门口传来了插钥匙的声音，剥虾地动作旋即停滞了一瞬。 北原贤人也是戛然住口，始料不及，惊讶地望向玄廊。 有我家钥匙的人，只有琴音姐，难道她们突然回来了？......北原贤人脑子有点懵，赶紧起身，跑去玄关口迎接她们。 “你们回来怎么不打电——”北原贤人又是戛然而止，懵然看着“真雨宫”推开门。 他赶紧反应过来，下意识地惊声问道：“你怎么来了？”接着又脱口而道：“你哪来的我家钥匙？！” 雨宫雅柊还算镇定地关上门，心里早就做好过北原贤人在家的心理准备。 她直接忽略了那个棘手的问题，视线盯着北原的左臂，慢慢拧紧了眉毛。 “你的手怎么回事？” 北原贤人心里有点慌，这下该怎么解释，百合同学可还在屋里坐着呢，冤家路窄，小宅女和她可是一向很不对付。 当初在小树林，雨宫小宅女把他顶在树干上，百合同学恰好路过，误会了那一幕，于是开口说了他们两句，雨宫小宅女当时就恼了，叫她别管闲事，自此就结下了梁子。 再后来，乐队的首场慈善演唱会，雨宫小宅女和百合同学在台下刚好坐到了一块，两位冤家聚头，互相又是一顿冷嘲热讽，雨宫小宅女联手竹下茜，把百合同学气得不轻。 北原贤人实在担心，万一他说出实话，雨宫小宅女当场又恼了，借着机会立马去找百合同学发飙该怎么办，她可记仇的很！ 他硬着头皮谎称道：“不小心摔的，没大事，过几周就好了。” 北原贤人迅速转移话题，再次关切问道：“你哪来的我家钥匙？你怎么知道我回来了？” 雨宫雅柊眉毛颤了下，再次回避了这个棘手的问题，伸手说道：“你把手拿过来，我看看。” 但她伸出去的手，刚好是握钥匙的那只，把钥匙展示在了北原的眼前。 北原贤人考虑要不要干脆把钥匙收回来，雨宫雅柊慌忙换了一只手，再次说道：“给我看看。” 他解释道：“打着石膏呢，动不了。没什么好看的，只是小伤。” 雨宫雅柊接着说道：“你脱下来我看看。” “脱不掉，得用锤子和锯才能切开。”他耐心给不谙世事的小宅女讲解石膏是什么玩意。 “脱不下来？”雨宫雅柊诧异地敲了敲石膏，硬邦邦的触感，纹丝不动，似乎真拿不下来。 “疼不疼？”她抬头问道。 “厚着呢，拿小锤子砸一下都没感觉......只是轻微中的轻微脱臼而已，半个月就能好的差不多。” “哦，那进去吧。”雨宫雅柊一副没事人的样子，迈步就要往里走。 北原贤人哪会轻易放过她，赶紧拉住她胳膊，追问道：“等等。你怎么知道我在家？” “琴音姐已经知道了？她让你来看我的？我家钥匙你又是哪来的？” 琴音姐还不知道他的胳膊受伤？......雨宫雅柊心里很意外，不过没关系，琴音姐一会就知道了。 “是她告诉我的，说你的胳膊受伤严重，让我来看你，”她一口咬定道，“钥匙也是琴音姐的。” 钥匙当然不是琴音姐的那一把。 琴音姐带海己找她住过一阵子，就是那时候，她趁琴音姐不注意，偷偷让竹下茜又去多配了一把钥匙。 雨宫雅柊心里理直气壮，反正她家的备用钥匙，琴音姐也拿去了一把，一换一，这很公平。 她气壮理直地说道：“还不快松开，仗着自己受伤了，就以为能随便占人便宜了是吧！” “等等！”北原贤人再次挡在她的前面，回头看了看客厅内，头皮有点麻，“屋里还有一个人，你先做好心理准备，你应该不太喜欢她。” 329 冤家吵架 屋里还有一个人，而且还是她不喜欢的人，一听这话，雨宫雅柊眼神顿时有了不和善的锋芒，问道：“谁在里面？” 北原贤人默默让开身，雨宫雅柊皱着眉毛快步走进去，旋即就看到了还在剥虾壳的“假雨宫”。 柏木茉优平静地站起来,转身面向“真雨宫”。 雨宫雅柊一时间没认出带假发的柏木茉优，转头问道：“她是谁？” 北原贤人小声提醒了句“她以前是金发。” 雨宫雅柊一瞬想了起来。 能被她记住名字的人很少，这个爱管闲事还跟她大吵过一架的家伙，她记得非常清楚！ 还有另外两个半人，她同样记忆深刻。 一个叫高梨絮风，峰高的学生会会长,眼睛一眨就像个狐媚；一个叫栗山瑞穗，是把那个喜欢沾花惹草的坏蛋从水里救上来的人；最后那半个人,是叫中村什么什么，不像男人的男孩子，天天一口一个北原君叫着，烦人得很。 她冲着柏木，语气极其不友善地喝令道：“你来这里干什么？这里不欢迎你！快出去！” 柏木茉优表情很平静，她都下定决心在这一个月内，挑不出一丝毛病的照顾好北原贤人，争取以后互不相欠，能在他面前抬得起头。就算苦熬也要熬下去， 就凭一个“外人”撒气地说几句场面话，这可远远吓不倒她。 柏木茉优在客场作战也丝毫不怵，暗戳戳地刺激雨宫小宅女，问道：“这里是你家吗？我怎么记得你不姓北原。” “你！”被击中死穴的雨宫小宅女一瞬间气得火冒三丈。 她猛地扭头看向北原，伸手指着“假雨宫”说道：“你把她赶出去，我讨厌她。” 不等北原贤人开口，雨宫小宅女紧接着又抛出一个送命题：“你帮她？还是帮我？” 北原贤人张了张口,十分为难地看向柏木茉优。 他头感觉都要大了,这可咋办，这两个人完全是水火不容，没法劝住。 柏木茉优打断道：“不用了，一会儿我自己走。” 她有自知之明，北原贤人不可能为了她去得罪雨宫雅柊。 如果因为这种事，闹得北原和雨宫关系不合，北原贤人再怪罪到她身上，她不希望发展成那样子。 “你等等。”雨宫雅柊突然又叫住去洗手的百合同学。她早就注意到了，餐桌上，柏木的桌前是一堆虾壳，北原的碗里全是虾肉。 她语气冷了下来，问道：“你还没说来这里的目的。” 北原贤人赶忙给百合同学打掩护说道：“她来探病。” 他想先把这一茬平稳糊弄过去，再慢慢跟小宅女解释缘由。 “她能来给你探病？你们还坐一张桌子上吃饭？”雨宫雅柊十分怀疑地看着北原，心里不相信，她知道，北原贤人和那家伙的关系极差。 柏木茉优平静解释道：“他的手是因为我受伤，打上了石膏，现在没法独立生活，所以我来照顾他。” 北原贤人顿时懵了,她怎么全交代了。 “因为你受伤？！” “嗯。” 雨宫雅柊皱起的眉毛更深了些，看向北原贤人打了石膏的左手，又看向完好无损的“假雨宫”。 “你把话说清楚。”她暂时努力压抑住火气 北原贤人无奈提醒道：“你们先别站着了，坐下再说吧。” 他催促着真假雨宫去沙发坐下，等她们俩一人坐在一便，他看了圈位置，觉得自己坐哪边都不合适，坐中间更难受，于是搬了张椅子，干脆坐外面。 柏木茉优详实地说明了全部经过，她希望雨宫雅柊能够理解，别误会，有问题可以商量。她只是想还上人情而已。 但雨宫雅柊哪听得进去，一听她还打算天天都要来，心里顿时火了。 她当初接受那个叫栗山瑞穗的女孩子暂住进北原家，是因为栗山瑞穗把那个总是沾花惹草的坏蛋从河里捞了上来，她无话可说。但这个害了人的叫柏木茉优的无耻家伙，凭什么得寸进尺。 雨宫雅柊态度异常强硬，一口说道：“不行，我不想看到你！” 柏木茉优也不肯退步，一连串反问道：“我不来，你来照顾他？” “你会切菜、调味和煮饭吗？” “你懂得营养配餐，搭配膳食均衡吗？” “你能根据他喜欢的蔬菜和口味，推陈出新，经常做出新料理吗？” “最重要的一点，你能保证天天准时抵达他家的情况下，绝对不会被路人给识破身份吗？” 柏木茉优顿了下，最后问道：“你确定，你能照顾好他吗？” 没给雨宫说话的机会，柏木茉优紧接着说道：“你不能，但我可以。” “你如果真把北原同学当做朋友，我觉得，你应该要思考怎么才能为他好。” 雨宫雅柊被说得一愣一愣，一时间都不知该如何反驳，关键是对方说的句句在理，仿佛她再反对，就是在无理取闹一样。 北原贤人则感到古怪极了，虽然心里清楚，百合同学说这些话，目的也是为了她自己，但听起来......怎么老感觉，百合同学就像在争夺他的抚养权一样。 他看向脸都憋红了还是理屈词穷的小宅女，这个电视都不看，家门也不出，天天深居简出的晚期宅女患者，论吵架斗嘴，如果没有经纪人在身边，真不是只要不在高梨身边就很聪明的百合同学的对手。 理屈词穷的雨宫雅柊憋屈了好一会，脸蛋都已经憋得通红，胸口起伏不定。她甚至都想把茜姐赶紧拉过来，跟她一起教训这个口齿伶俐的无耻家伙。 最后她实在气不过，只能干巴巴的撂下一句气话：“一天到晚满门心思往男人家里跑，你真是不知羞耻！” 北原贤人生怕小宅女说不过，又气不过，直接撩袖子开撕，赶忙安抚道：“有话好好说，生气伤身，生气伤身。” 这一次柏木茉优没有反驳，一言不语保持沉默，其实她也觉得这样很羞耻，但又能怎么办呢。 过了会，她开口说道：“你考虑一下我说的话，反正只有一个月的时间，等他石膏拆掉，你不想见到我的话，我保证一辈子都不再踏入这个门口。” “不行！” 眼看又要吵起来，北原贤人赶紧打岔，起身小声对雨宫雅柊说道：“跟我上一趟二楼。” 330 生怨气的猫 他带着小宅女来到二楼的卧室， 雨宫雅柊才走进屋，眼睛就忍不住乱瞟，暗暗打量这间整洁的卧室。 她走到窗边，支撑窗台，张望隔壁二楼的大落地窗，心里有些苦恼,她已经好久没去公寓里住，都落了很多的灰尘吧，要不然等过几天，干脆告诉茜姐算了，让她帮忙一起打扫。 听到身后有噜噜关门的声响，她回身问道：”叫我上来想说什么？” “先消消气。” 北原贤人伸手示意她先坐下,自己也盘坐起来。 他斟酌地说道：“我答应她,让她来做一日三餐，也是有自己的苦衷。” 北原贤人生怕雨宫小宅女听不懂,紧接着解释道：“苦衷就是不得已的理由，其实我也很为难的意思。” 雨宫雅柊总感觉自己的智商好像受到了侮辱，不满说道：“我知道苦衷的意思，不用解释，掉书袋！” “那就行，你知道我有苦衷就好。”北原贤人放了心，开口讲理之前，得先把自己摘出去，谨防再被问“你选谁”这种超级棘手的选择题，以及一系列胡搅蛮缠的打法。 几句话先说下，见少识窄的雨宫雅柊又总有种感觉，好像她被兜了一个圈，她也说不清楚怎么回事,反正就是上二楼时,她提前想好的反对话术，现在忽然都不好再开口了。 北原贤人哪会给她留琢磨过来的时间,迅速把事情的起因经过，先给她掰扯清楚。 “你应该知道,我跟楼下那位的关系非常差。” “她知道你和我的一些隐情，曾经想以此来威胁和利用我，达成某个不可告人的目的，我不甘受摆布，暗中悄悄调查，终于幸运的抓住了她的把柄，后来我故意在她生日那天，找她摊牌，从此彻底撕破了脸。” 雨宫小宅女凝眉问道：“她想利用你达成什么不可告人的目的？” 北原贤人犹豫了下说道：“这个是真的不可告人，被她知道了，后果很严重。” 他旋即转移话题，继续给她讲道理。 “后来的事情，你也知道的差不多了，她差点从山崖上掉下去，我算是救了她半条命吧。”这一块，北原贤人说得比较含糊。 就像直到现在，百合同学直都没有问过他,她昏迷后都发生了些什么事情。有些事情还是装傻为好,说明白了,太难为情。 “她一心要来照顾我，其实是为了让自己的心里能好受点，不想欠我的情分。而我也觉得，现在有一个特殊机遇，可以尝试握手言和，确实很好，毕竟......谁也不想在自己头顶上悬着一把随时都会掉下来的剑刃吧。 雨宫雅柊一时间还没缓过劲，等回神后，她唇齿轻启，明明很想说点什么，却又哑口无言，无话可说，反驳不了这个理。 北原贤人心里门清，快成了，抓紧给她找个台阶下。 他连哄带忽悠：“我知道你非常讨厌她，嫌她多管闲事，其实我也不喜欢她，要不然这样吧，近些日子，你抽时间多来几趟，就把她看成来这里给你做饭和擦地的佣人，她是来给你服务的，怎么样？只用一个月，换高中未来两年的清净日子，这笔账不亏。” 北原贤人顿了下，干咳了声说道：“而且，你也不想让我在学校里，随时都被一只危险的豹子暗中盯着吧。” 雨宫雅柊被说得晕晕乎乎，一通道理说下来，她无言以对的插不上一句嘴，而且享受佣人照顾服务的人好像是他吧，怎么又跟她扯上了关系。 北原贤人再加一把火，循循善诱道：“我不是在帮她说话，我是在帮咱们两个呢。有句老话说得好，宁得罪十个君子，不得罪一个小人，少一个人仇人，总好过人后突然给你使绊子。” 雨宫雅柊不高兴地微微鼓起了腮帮，虽然仔细想一想，少一个仇人是有些道理，但她心里就是非常不情愿，极其讨厌那个叫柏木茉优的人！ 北原贤人再次询问道：“你觉得怎么样？” 还能怎么样！......雨宫雅柊心里也气鼓鼓的，转了一圈，自己谁都说不过，老是在被说教，心里好气！ “随你便吧，反正我就是讨厌她，不想看到她。” 北原贤人暗暗松了口气，他是觉得，如果雨宫小宅女和百合同学也有希望和解的话，是最好不过，少一个仇人总是好事。 他思索了下又询问道：“琴音姐什么时候知道我胳膊受伤的？” “她还不知道。”雨宫小宅女闷闷不乐回答道。 她本想一会儿就去打小报告，趁早串通好口供。结果北原贤人讲了一通大道理和小道理，希望能借此少一个危险仇人，话都说到这份上了，她还怎么去告诉琴音姐。 她闷闷不乐地半真半假说道：“昨晚坐车经过你家门口，看到二楼卧室的灯一直在亮，以为你忘了关灯，就想替你关掉，结果没想到你已经回来了。钥匙是琴音姐忘在我家的。” 北原贤人无言，原来是这样。 他不放心的又问了一遍：“你确定琴音姐还不知道我受伤？” “我都不知道，她怎么知道......”雨宫雅柊心里如是嘀咕。如果琴音姐得知大坏蛋意外受伤，第一个人通知的人肯定是她。 “我确定。” 北原贤人彻底放下了心，认真嘱咐她： “我胳膊受伤的事情，别对琴音姐讲，让她带海己在外面多玩几天。” 雨宫雅柊嫌啰嗦地蹬出黑丝长腿，轻轻踢了下北原的膝盖。 “知道了知道了！” 她心里同样有自己的考虑，琴音姐不知道也好，这样北原家就只有一个女人存在，要是告诉她们，北原家则会稳定有两个，甚至三个女人！ 而且她也看出来了，每次趁她不在，花江琴音那个女狐媚女妖精就会原形毕露，不老实地动手动脚，可恶得很。那个小姑娘也不是个省油的灯，打眼一瞧，就是个潜藏的小狐狸精，还特别黏人。 至少那个叫柏木茉优的人，她和大坏蛋的关系绝对算不上好，相性也不合，她基本上可以放心，大不了最近找几个借口，时常来看看。 “随你的便，反正这是你家，又不是我家。”雨宫小宅女小声嘀咕道。 不过总有一件事，令她心里十分不舒服，有个解不开的疙瘩。那个叫柏木茉优的家伙一遇到危险，大坏蛋就急得团团转，十年前的她同样碰上这回事，那个坏蛋又是怎么做的。 虽然心里越想越气，非常不服气，但她再一瞧，那个坏蛋的胳膊都打上石膏了，一副惨兮兮的样子，又不忍心发火。 雨宫小宅女很刻意地“哼”了声，蹬腿离远了他，像小松鼠一样愤懑地微微鼓起腮帮，看似望向别处，用眼角余光盯着他。 北原贤人被她盯得浑身不自在，既视感极强。 小时候的她就总是这样，一生闷气，小宅女就找个犄角旮旯藏起来，用那种十分压抑的眼神，背后一个劲盯着你看，像极了一只生怨气的猫。 331 护宅瑞兽 北原贤人暗道不妙，小宅女肯定是联想到了十年前。 他之所以不愿说出脱臼的真相，想暂时糊弄过去，就是担心她联想到十年前，心里不舒服。 不过他也不是十年前的他了，哪还会像个榆木疙瘩一样束手无策，更不需要再有琴音姐帮忙哄回来,北原贤人厚着脸皮，丝毫不害臊地哄“猫”道：“要是你快掉下陡崖，我肯定想都不想，没有一点犹豫地上前抓住你的手，就算掉下去，也是我先着地。” 像是昨天吃的大螃蟹,雨宫雅柊的脸倏一下变得火红，慌忙转过身去,都不敢看他了。她双手抱膝，背对北原，好长时间都在低着头不说话，不知道在想什么。 北原贤人心里琢磨是不是有点过于露骨了，这明显是羞得她没脸见“人”了。 不过这总不是坏现象，北原贤人再给她火上浇油，加一句说道：“我是认真说的，没骗你。” 然后他就见小宅女的后脑勺埋得更低了，都快藏进了膝盖里，丝滑的如瀑黑发也随她的动作一起披落，把肩背都掩埋住了。 “你先下去吧。” 他听到小宅女细若蚊声的低语。 “行，”北原贤人起身，“我一会儿再上来。” 轻轻拉开袄门，他又听身后的人小声说道：“要是到了那种时候，我会先松开手，不让你抓住我。” 北原贤人惊讶地回头看，她像婴儿一般,将自己抱成了个球, 他完全没料想到,一向喜欢跟他对着干的雨宫小宅女，竟然还能说出这种话。 北原贤人着实始料未及，心里讶异猜测，难道她心里的疙瘩完全解开了？......既然都能说出这种话来了，总应该说明，这次算是完全和好了吧......不敢说好感度已经回满一百，起码七十甚至八十是有？ 他也迅速回复道：“那到时候只能比谁更快了。” 把自己团成球的雨宫小宅女没再开口。 直到楼梯间的脚步声完全消失，她身子才忽然倾倒在地，双手捂住羞烫的脸蛋，像条扭动的毛毛虫一样满地打滚。 刚才不敢面对大坏蛋，她是怕自己忍不住抱上去。 下楼梯，回到客厅。 柏木茉优正在打扫厨房垃圾，更换垃圾袋，看到他回来了，她直起腰，平静问道：“菜都凉了，要热一下吗？” 心情大好的北原贤人摆手说道：“不用热，不饿，中午再吃。” “怎么样？”柏木茉优给他拉出一张椅子。 北原贤人不客气地坐下，心里已经有所考虑。 再过十天左右,琴音姐和小调皮蛋也该回来了，到时候，女妖精免不了又得在他家里住一段时间，介时，百合同学来他家又有什么意义。如果再算上可能还会有的小宅女，四个女人凑到一块，他光想想头都要大了，还怎么静心准备名人头衔战。 “再过十天左右，我妹妹和琴音姐差不多就该回来了，琴音姐就是花江琴音，她八成会在我家住一段时间。”北原贤人委婉的暗示她，到时候不用再来了。 柏木茉优沉默了一会，仍不想放弃。 “大作家都很忙的吧，暑假期间，我有充裕的时间更方便来照顾你。我和她也可以轮流排班，一人照顾你一天，三天也行，一周也没问题。” 她怎么这么犟......北原贤人心里很是无奈，干脆实话实说道：“我说话，那个女妖精根本不听，就算她不为了我来，也会为了我妹妹来住，她是把海己当成亲妹妹和闺女来养。” 柏木茉优默然，她不清楚北原家到底是什么情况，那位获过芥川奖的大作家，竟然把北原贤人的妹妹看做成女儿，可已经没法继续固执了。就算到时候她不听劝，执拗地来北原家......她想还情分，但人家可不一定领情，反而可能嫌她麻烦。 “如果你心里过意不去，这样吧，我之后要准备名人头衔战，没法分心，学生会里的事情，你代我全部负责。” 北原贤人语气顿了下，眼神示意楼上。 “还有，你得保证，以后别再和她斗气。” 他轻叹了口气，说道：“你不了解她，她天天一个人闷在家里，平常不看电视，不上网，不玩手机，更不爱交朋友，见过的东西不多，认识的东西更少，甚至连洗衣机都用不明白，跟别人吵架总是自己吃亏，吃了亏，有气没处撒，只能一個人气呼呼去蹲墙角，自己生自己的气，她不像你一样那么聪明、如果以后伱们相遇，你要保证别跟她争斗，要是看到她被欺负，你就尽量上去帮她一把。” 柏木茉优认真答应道：“行，你说的我都能保证。” 北原贤人点了点头，“那就这样吧，没别的事情了，你忙。我回楼上看看。” 柏木茉优不再多说，继续弯下腰更换垃圾袋，然后清洗抹布，擦拭厨台...... 北原贤人刚上二楼，就看到一只懵头懵脑的雪白兔子，呆呆站在他的卧室门口。 他用脚尖轻轻碰了下兔屁股，示意它让开，然后拉开袄门。 房间里，地面已经铺好了床褥，雨宫小宅女连衣服都没换，她就已经怀抱被子，安然睡着了。看样子是昨晚没睡好。 北原贤人回头看了眼还在懵头懵脑的胖兔子，估计它原本是藏在柜橱里，睡得好好的，突然间被人把床抢走，又被人提溜了出来。 他对这只胖兔子一向是放任自由，从一楼到二楼还有沙发和餐桌，它想去哪睡就去哪睡，就连喂给它的干草和兔粮都是很贵的那种。 毕竟胖兔子深入虎穴，为他卖过命，妥妥的大功臣，就赐它一个“护宅瑞兽”身份，下半生好好享受吧。 北原贤人没有打扰雨宫，退回走廊，轻轻关上门，心里考虑是不是也该给胖兔子找个伴了，但兔子好像很能生崽，万一一窝生个七八只，以后怎么养...... 房间里，雨宫雅柊悄悄睁开眼，探头看一眼关上的袄门，慢慢平躺，抱紧了怀里的被子，低声喃喃道：“你才是不聪明。笨蛋。” “我早就会用洗衣机了。” 再次回到客厅，勤劳能干的百合同学已经在打扫卫生，她蹲在地上，用一块新抹布擦地。 北原贤人忍不住提醒道：“浴室里有拖把，你用那个吧。” 他家从来都是用拖把来擦地，这多省事，用抹布麻烦不说，还累得腰酸背痛。他也从来不允许花谷用抹布擦地，担心伤到女儿的小蛮腰，只有琴音姐来的时候，小娘俩一边闹一边玩一边擦，他才不吭声。 柏木茉优直起腰，用手背擦了下额头上的汗水。其实她也不习惯用抹布擦地，倒不是从小在国外生活，而是小时候，絮风的祖母舍不得让她们接受日式“跪式擦地”的习惯培养，说那样伤腰，小小年纪就伤到腰可不行。 她记得有一次，絮风的爸爸教絮风，如何省劲的使用抹布来擦地，她也陪着絮风一起学，后来被絮风的祖母知道了，奶奶心疼得不得了，当晚就去找絮风的爸爸，足足说教了他一个多小时，从那以后，她和絮风再也没用过抹布去擦地。 直到现在，她对那位慈祥的，头发雪白的，笑口常开的，教她下棋和画画的老奶奶，印象都非常深刻，真的对她很好，从不拿她当外人，甚至她都觉得，絮风的祖母比她的妈妈，更像和睦相处的家人。 北原贤人见她蹲地上，不抬头，也不吭声，姿势一动不动，还以为她又犟起来了，不禁无语说道：“我家从来都是用拖把擦地，你赶紧把抹布扔掉吧，肩膀和腰疼不疼，大夏天的热不热。” 332 护宅瑞兽被夺走 “喂。” 北原贤人诧异地在她面前晃了晃手，她这是咋了，发呆？ 柏木茉优一瞬从回忆中清醒，扶膝站起来，语气讶异问道：“用拖把？” 罕有听到百合同学十分明显的语气变化，北原贤人还颇感新奇。 他更奇怪地问道：“我听说你是住在高级公寓里吧，难道还用抹布擦地板砖？” 柏木茉优没回答,她在家当然是用拖把。 “你家是纯木地板，还有草席，用拖把容易受潮。” “我家规矩特殊，你就别管了，木地板坏了我正好翻修，铺上地热。而且你穿一身长裙子，怎么用抹布擦地？不怕走光？” 柏木茉优顿时不说话了，默默去浴室里拿拖把。 北原贤人在心里摇了摇头，那家伙也是真豁出去了,为了在十天内，尽全力还上三十天的人情，真是什么活都肯干。 随她干吧，反正他就算阻止，她也不听，而且这块地，一半是给他擦的，另一半是她擦给自己的，擦掉她内心的亏欠。 楼上那位宅女在补觉，楼下这位保姆在打扫，唯一的大闲人坐到沙发上，拿手机搜索近些年的大赛棋谱，学习当下流行的布局套路，同时换位思考，如果自己面对这种局面,又该如何应对。 拖完了走廊的柏木茉优转战到客厅，一边靠近沙发一边说道：“抬一下脚。” 北原贤人“嗯”了声，躺到沙发上,给她让出过路的位置。 被抢了睡窝的胖兔子一蹦一蹦地跳下楼梯，跳进客厅里，蓝澄澄的兔眼巡视一圈，在它蓝绿色的眼中世界，没有认出黑发版的柏木茉优。 喜好软绵绵物体的“流氓兔”一眼就相中了柏木茉优的身材，它作死地蹦过去，“咕咕咕”冲她叫唤，想美滋滋地躺怀里再睡一觉。 柏木茉优停下拖把，斜了眼冲她而来的“雪球”，暗道它真是被北原贤人惯坏了，胆子越来越大。 但半路上，视觉不行，但嗅觉和听觉超强的兔子，它那堪比警犬的粉嫩小兔鼻微微耸动了下，霍然一个急刹车，滑行出了半米远，兔脸惊恐欲绝,撒腿就跑。 躺在沙发上的北原贤人只感觉有个沉甸甸的东西，突然砸在了他的肚皮上,然后肚子一凉,毛茸茸的钻进了衣服里，又像按摩棒似的，在他肚皮上快速震颤。 他放下手机，把衣服里的兔子提溜出来，悬在半空的“雪球”还在颤悚。 胖兔子看了看在干家务活的柏木，兔头一转又看向北原，撒了老命一样，一个劲冲他“咕咕咕”乱叫。 北原贤人听不懂兔语，不过他感觉，这兔子应该在向他表达：“为什么？” “有我在，你怕什么。在这个家，除了海己，没人能欺负你。”他好笑的揉了揉兔头。 将胖兔子安放在自己的胳膊窝里，北原贤人躺下继续拿手机打谱，他不知道胖兔子是听懂了，还是靠着他有安全感，胖兔子的颤悚渐渐平息，慢慢一动不动，似乎又睡着了。 北原贤人随口问道：“你到底对它做过什么？” 柏木茉优一边拖地一边平静说道：“拿刀子吓唬了它几次。” 北原贤人有点不信，只是这么简单？ 花谷也经常拿水果刀吓唬胖兔子，但“路易十六”瞧见花谷可远远没这么惊恐。 不再管百合同学，他继续认真打谱，约莫半个小时，柏木茉优打扫完整個客厅，连电视柜和茶几都细心擦试了两遍。 她洗完手，端过来一杯苹果汁，问道：“有要洗的衣服吗？” 北原贤人起身说了句“谢谢”，接着说道：“不用了，我自己能用洗衣机，晾几件衣服也没问题。” 柏木茉优点了点头，这次没有强求，毕竟涉及到贴身衣物，确实不方便由她去洗。 “我上楼帮你把窗帘取下来，现在洗完，中午晾晒，下午就能晾干。” “窗帘？先不用了，”北原贤人示意一眼楼上，“她睡着了，明天再洗吧。” “行，”柏木茉优一刻不歇的行动起来，“庭院里种的是菜吗？我去浇水。” 北原贤人看着她忙来忙去，心里也是很没办法，看样子她铁了心，要在十天内弥补原本一个月的劳动补偿。 他冲着玄廊提醒道：“是三叶草，少浇一点水就可以。” 话刚落，他就听到有下楼声响，，下来了。 补了一个小时睡眠的雨宫小宅女揉着眼睛，站在客厅门口说道：“我先走了。” 北原贤人颇为意外，问道：“现在就走？正好快到饭点了，吃个便饭再走吧。” 雨宫雅柊小着声撒谎道：“睡地板不习惯，回家睡觉。” 其实是茜姐的来电把她吵醒了，而且她怕再继续留下去，会忍不住先向大坏蛋缴械投降。 “咕咕。” 胖兔子两只爪爪扒着沙发，露出了半个兔头，又撅屁股蹦到了北原的肩膀上。 雨宫雅柊一瞬移动视线，紧紧盯住那只不知好歹的胖兔子。她记得这只“流氓兔子”。 她忽然说道：“那只可爱的兔子，借我一阵子。” 北原贤人眼神讶异，问道：“你喜欢兔子？我记得上一次——” “我现在喜欢了。”雨宫雅柊快步走过来，双手托住胖兔子。 胖兔子嗅了嗅雨宫的气味，兔脑瞬间记了起来——就是这个人，不仅抢了它的被窝，还蛮横把它赶跑。 胖兔子连忙冲着北原“咕咕咕”求援，两只爪爪乱舞，简直像是被冤枉的死刑囚犯一样。 北原贤人欲言又止，眼睁睁看着护宅瑞兽被夺走，最后还是默默闭上了嘴。 他暗暗重新订正道：“除了海己，再加上雨宫小宅女，这个家里没人能欺负你。” 烈日炎炎下小庭院，柏木茉优一瓢一瓢给花圃浇水，听到门开，闻声看去。 双手托举兔子的雨宫雅柊慢慢落住脚，转向柏木茉优，她一点一点皱下眉毛，上下打量柏木茉优的一身黑色系打扮，及腰的乌黑秀发。 柏木茉优直起腰，余光瞥了眼门口的北原贤人。 不用等她问，很懂事的柏木茉优率先做出解释。 “是假发。他让我这样打扮的。他看不惯我的金发，喜欢你的黑长发。” 雨宫雅柊表情怔了瞬，旋即又一次感到脸蛋火烫，心脏怦怦直跳，于是赶紧埋头抱着兔子，快步逃离这一家的小庭院。 333 比划内衣 大暑时节，正是最热的时候，柏木茉优非常后悔自己竟然穿一件长袖的黑裙子。 发网上面的假发又长又厚，两层厚厚的头发，捂得她额头汗水直流，眼睛都睁不开了。 她努力忍耐着浇完最后一块地，剩下的水全部倒在庭院的樱花树下,迅速逃回屋里。 北原贤人提早打开了空调，冰箱里的西瓜也用上了，切开一人一半。听到玄廊门口的声音，他大声提醒道：“桌子上有冰好的西瓜，给你留了一半，用勺子挖吧。” 浴室里传来哗啦啦的洗脸声,北原贤人吐出西瓜子,回头看了眼玄廊，心里很怀疑她能坚持住吗。就她那纤弱的身子骨,一看就不是经常干活的体格，别十天没坚持下来，她自己先累倒了。 再看到百合同学时，她已经取下了假发。 北原贤人叹了口气说道：“别干了，你休息一会吧。明天再洗窗帘也不迟。” 这会的柏木茉优倒是没再逞强，乖乖走向餐桌，挖一勺西瓜送入口，冰凉多汁的果肉一入喉，浑身上下顿时舒服了。 北原贤人甚是回忆上辈子的儿时光景，感慨道：“要说冰镇西瓜，还得是存到水井里的那种才好吃，沉进透凉的井水里，冰镇六个小时，取出来又冰又甜，还没有寒气，对身体好。” 柏木茉优用小勺挖西瓜的动作一顿。 “井水冰镇西瓜？” “怎么,你也知道？以前吃过？” 柏木茉优沉默了会，低下头说道：“没有吃过......” 她听说过很多次,井水冰镇西瓜。 小时候每一个夏天，她总能听到絮风的祖母一边回忆一边告诉她们，井水里的西瓜，又凉又甜，比冰箱里的西瓜好吃多了，而且没有寒气，对身体还好。跟北原贤人所说的一模一样。可直到絮风的祖母去世，她也一直没有尝到过井水里冰镇的西瓜。 北原贤人甚是遗憾说道：“只可惜城里没有井。” 柏木茉优恍惚了瞬，这句话也是一模一样。 北原贤人擓一勺西瓜送入口中，感觉空调吹得有点冷了，转头问道：“你冷不冷？空调温度调低一点？” 柏木茉优回过神，心情有些哀伤。 调整了下心绪，她对北原摇了摇头，没有感觉到冷。但刚才她热得满身是汗，后背都湿透了，衣服湿溻溻的贴在皮肤上，现在汗干了后，浑身不舒服。 她下意识看向浴室，北原贤人心领意会，出了一身汗,想洗澡了吧，但没有换身的衣服。 柏木茉优简单收拾了下东西，转向沙发说道：“我去买中午的食材。” 北原贤人心里明镜，她顺路去买换身的衣服，或者干脆去公共澡堂吧。 “路上注意安全。”他随口嘱咐道。 一个小时后。 听到门铃声，躺在沙发上的北原贤人起身去开门。 大热天的拎着一大袋子东西，手指都勒红了，柏木茉优还坚持在跟某人通着电话，北原贤人一猜就知是高梨，侧开身，让她进屋。 等絮风那边先挂断了通话，柏木茉优才放下手机，又是那种异常客气的态度，转向北原，微微俯身说道：“借用一下浴室。” 她有考虑过去公共澡堂，但心理上很难接受与陌生人一起洗浴，而且洗完了，回来的路上可能又要出一身汗。 “请便吧。” 柏木茉优提着一袋子新买的衣物走进卫生间，锁上门，走进里间的浴室。 她脱掉黑长裙，与两件内衣一起丢进掺了洗衣粉的水盆里，再将淡金色的柔顺长发抚至胸前，用梳子从上而下的梳理一遍，伸出藕臂，拧动花洒淋浴，水雾弥漫...... 三十分钟后。 柏木茉优裹着新买的浴巾走出里间，弯腰翻找一大袋的衣物。 慢慢地，她惊愕住了。 好像忘记买内衣了......光顾着与絮风聊天了...... 柏木茉优沉默了好一会，试穿了一下白衬衫。 她对照镜子，很明显能看出来，胸部有两点凸起，这个样子根本没法出去见人，而且触感也不舒服。 她发怔了会，看向泡在水盆里已经湿透了的内衣。 “现在该怎么办......” 北原贤人坐沙发上都打了两张棋谱，迟迟没等到百合同学出门，心里不由越来越诧异。 “到底咋回事，听不见水声了啊，人怎么还不出来？”他频频回头看，满心疑惑。 又等了五分钟，他实在想不通，就算是少条胳膊，穿衣服也不该这么慢吧。这点他很有经验。 北原贤人转过身，冲玄廊喊道：“你好了没？” 无人应声。 “还没洗完？” 依然无人应答。 他一头雾水地起身，前往卫生间的门口，侧耳一听，似乎有“呼哧呼哧”的奇怪声音，很像洗衣服时忘了把纸拿出来，事后只能使劲抖衣服的那种声音。还有用嘴吹气的声音。 “你在干什么？”他古怪问道。 “呼哧呼哧”的声响停下了，好一会，才听到百合同学低声说道：“我忘了买内衣。” 北原贤人顿时无语了，能想象到，百合同学大概在人工甩干湿透了的内衣，甚至还想吹干。 “你别甩了，我给你拿出来晾上”这种一听就很蠢的话，北原贤人聪明的没有说出口。 他叹了口气说道：“你吹得吹到什么时候。算了，你等会，我去给你买吧。” 屋里又没人应声了，估计是羞耻到没脸开口，干脆就默认了。 北原贤人揣上钱包，临走前喊了句“等我十五分钟。” 社区里就有一家女性内衣店，北原贤人以前去给女儿买过内衣。 他轻车熟路的穿插社区小道，比走大路节约不少时间，抵达店门口，他特意没迈进门，伸手示意女导购出来一趟。 平常给女儿买内衣也就罢了，花谷年龄也还小，不用太讲究避嫌，但百合同学的这种事，他着实不方便亲手挑选。 认识北原贤人的女导购起身出门，礼仪性地鞠躬问候道：“您好，欢迎光临。” “还是小码内衣吗？” “不是，这次是大尺码。” “好的，请跟我来。” “等等，”北原贤人叫住她，干咳嗦了声，说道，“这次我不太方便，你进去给我挑两件，包装好，用黑袋子装起来。” “不太方便...黑袋子......”女导购心思揣摩一番，旋即露出了会心的微笑。 “好的，请问您要什么尺码的内衣？” 北原贤人沉默住了，他哪清楚这种不该属于他知道的知识。 他伸手比划了下，“大概这么大吧，也可能再大一点。大一点也没关系，估计只穿这一天。” 女导购掩口遮笑，“好的，请稍等。” 没过一会儿，女导购双手提着两个黑袋子走出店门，为他解释道： “这個袋子里的一共7290円，这个袋子里的一共12690円，您要哪一个？” 北原贤人惊讶道：“一万多？这么贵？” 女导购微笑道：“贵的这个‘透气性’比较好，而且做工也更好，很耐用，更好看。” 北原贤人犹豫了下，考虑到百合同学这几天也是辛苦了，给他花了不少钱。 给她多花点钱就多花点吧。 他指着贵的那个黑袋子说道：“就贵的这个吧，刷卡。” 334 坦白真相 北原贤人轻轻晃悠着黑袋子，迈进自家小庭院。 关上门，他对浴室招呼道：“我回来了。” “东西放在门口，一会儿你开门拿。 “我先走了。”北原贤人放下黑袋子，回客厅避嫌，还专门打开了电视，刻意调大音量,帮百合同学掩盖拆内衣盒的尴尬声响。 擓一勺冰爽的西瓜吃，他心里暗暗计算，从刚才的开门声到现在，该是有三四分钟过去了吧，总该换好了衣服，她怎么还不出门。 他疑惑地回头张望，喊道：“你怎么了？” 无人应答。 “是不是尺码小了？” “我再去给你换件大号的？” 依然无人应答。 北原贤人有些搞不明白了，她在搞什么幺蛾子,有什么事倒是回个话啊。 “你还醒着吗？” 他一头雾水的起身,又听“咔嚓”一声，门开了。 北原贤人诧异地注视客厅门口，很快，一身白衬衫搭配米色短裙，披散湿漉漉金发的百合同学映入眼帘。 她双臂护在胸前，深深埋着头，缄口不言地路过了门口，踏上通往二楼的阶梯。 北原贤人迷惑不解，心里踟躇了会，选择进浴室瞧瞧。 到底是怎么了，她怎么羞于见人似得。 浴室里还残留薰衣草护发素的芬芳，洗衣机的翻盖上置有一个内衣包装盒，北原贤人伸手拿过来,没仔细看外观效果图,粗略瞄一眼“轻薄纯欲蕾丝”这几个关键词,他心里旋即就大感不妙。 仔细一瞧穿和不穿差距并不大的红色内衣图,他顿时“嘶”了口凉气,心里忍不住爆了句粗口。 “透气性是指这种类型？这不是胡闹吗！” 怪不得卖这么贵......北原贤人脑子有点懵，这下可咋办。 白衬衫哪遮得住这种红内衣，而且还巧了，包装盒上的效果图，正好就是没系扣子的白衬衫+红内衣那种若隐若现的照片，怪不得百合同学捂着胸口走路。 上面穿的都如此离谱了，下面的就更不用说......他欲言又止，该说是那位女导购的心思太懂，还是百合同学的衣服太巧，反正他真不是故意的啊。 而且他特地嘱咐，要用黑袋子包装，还是用心良苦的表明，他事先都没看过呢。谁曾想变成了这样...... 北原贤人再次看一眼包装盒，默不作声地放回原处，轻手轻脚退出浴室。 既然百合同学选择保持沉默，没来气冲冲地质问他，就大概率说明她没有误会，也觉得他不是有意为之。 北原贤人头皮都麻了，暗道就装作一切都不知道,一切都没发生过吧,要不然又尴尬了！ 悄悄溜回客厅，若无其事地坐回沙发，他继续拿手机打谱，没过一会儿，就听到下楼的脚步声。 北原贤人没回头，装傻问道：“你上楼干嘛去了？叫你你也不回话。” 柏木茉优平静回答道：“空调有点冷，多穿了一件。” 他扭头一瞧，百合同学穿了他的一件黑色卫衣，下半身是米色裙子，不伦不类的搭配。 “哦，那我调高一点。”北原贤人调整了下坐姿，象征性的按一下空调遥控器，温度升一。 两个人心照不宣的装傻，谁也没提内衣的这笔糊涂事。 他继续打谱，柏木茉优则去厨房准备午餐。北原贤人心里考虑，百合同学都见过他和雨宫小宅女在一起不知道多少次了，有些事，还是尽早解释清楚比较好，省得她总往歪里想。 北原贤人心里斟酌好，放下手机，转头说道：“先别做饭了，你过来坐下，我和你说点正经事。” 柏木茉优关掉水龙头，擦了把手，默默无言地走过来，坐到沙发的另一头，拿一个沙发抱枕，抱在双腿上。 北原贤人心里组织了下语言，先问道：“我和她的事情，你没有对外人说过吧？” 她，指的是那位隐居在峰高的史上最年轻利兹金奖得主，不用说明，柏木茉优心里很清楚，十分认真的保证道：“只有我自己知道，绝对没对外人透露过。” 北原贤人点了点头，稍作考虑了会，开口说道：“那天下午，你在树林里看到的，眼见不一定为真。” 柏木茉优心里明白，“那天的下午”，指的是她偶然路过，撞见了雨宫雅柊亲密拥抱北原贤人，把他顶在树干上。 北原贤人：“其实那时候，如果用‘好感度’来形象的衡量，她对的好感度应该是......” 说到这，北原贤人表情有点古怪。 “应该至少是负一百二十九吧。” 别说他一脸古怪，柏木茉优都有点迷惑，好感还能负到一百二十九？而且还能精确到個位数？ 北原贤人干咳嗦了声说道：“具体多少就先别计较了，反正你看到的那一幕，不是我们在拥抱。” 柏木茉优接话问道：“那就是在打架？伱当时还打输了？” 北原贤人默然，打架......好像也没多大问题。 反正当时，雨宫小宅女是动了脚，而且后来，他还撵得雨宫小宅女在树林里慌忙逃跑，最后又挡在她前面，就是不让她回家。 “输赢也先别计较了，言归正传，我和她的真实关系，可能跟你想象中有很大出入，就算是现在，我和她也没有那么的好。” 北原贤人低叹了声，也不藏着掖着了，给她讲解十几年前的往事——他如何认识的雨宫小宅女，又怎么慢慢相熟，最后又因为什么事情关系破裂，两个人断了联系。 只隐瞒了一些不足为外人道的事情，比如像什么“八岁时的初恋”“天天一起午睡”“后来为她写了一本四十万字的‘忏悔录’”“酒后跳河”这种事情，实在不足为外人道出。尤其是“八岁时的初恋前女友”这种事，饶是以他的厚脸皮，说出来都觉得害臊，毕竟当时的年龄那么小，怎能当真以为。 大体说完一遍因缘由来，听完后，柏木茉优一时沉默，没想到真相这竟然么曲折。 “现在你感觉，你们的好感度有多少？”她开口问道。 北原贤人沉心思量，说了个比较保守的数字。 “她对我，可能有六十五？” 柏木茉优紧接着追问：“你对她呢？” 335 叛逆 她回到家时，天色已经暗了。 指纹解锁，进屋，关上门，玄廊尽头的客厅里已经亮着灯光。 “又去找高梨家的小姑娘了？”客厅里传来微醺的女性问话声。 柏木茉优眉毛微皱，妈妈回来了。 “是去暑假补习班。”她蹬上拖鞋，快步朝自己的房间走去。 客厅里,妆容精致的美貌中年女性一只手端着红酒杯，半倚半靠在沙发上。 她瞥了眼匆匆往房间走的女儿，忽然叫住了她。 “等等，你站住。” 柏木茉优落住脚，没有回头地平静说道：“我吃过晚饭了。” 柏木妈妈饶有兴致地打量女儿，说道：“你转过来,让我看一下。” 等女儿转过身,她直起腰，仔细打量柏木茉优上半身的男士黑色卫衣。 “你过来让我看看。” 柏木茉优镇定地走过去，柏木妈妈放下红酒杯，起身，围绕女儿转了三圈。 柏木妈妈别有深意地说道：“衣服很好看。” 柏木茉优平静回答道：“今天新买的。” “是吗......”柏木妈妈捏了捏卫衣布料，又打量女儿一身黑卫衣+米色短裙的奇葩打扮，微微勾起了红唇。 “钱花光了？怎么买这种便宜货。” “而且还是春秋季的男款卫衣。” 柏木茉优只平淡回答了第二个问题：“你已经跟不上年轻人的潮流风向。” 柏木妈妈不置可否，手指轻轻挑起女儿的下巴，细细观察她的脖子和锁骨。 柏木茉优不太耐烦地问道：“你看什么？” 柏木妈妈一语石破惊天。 “在看有没有吻痕。” “怦”，心跳都仿佛迟滞了一瞬......柏木茉优强作镇定，吻痕没有，但黑卫衣里面，有比吻痕在某种意义上更不可见人的东西。 她故作厌烦地凝眉，讽刺道：“看够了吗？我至少不会像你一样,光明正大的把那种恶心印记带回家里。” 柏木妈妈抬了下眼皮，装作没有听见,坐回沙发上,轻轻摇曳酒杯中的红色水液。 “那就是已经用热毛巾敷祛了？” 柏木茉优没说话，快步朝卧室走去。 “不一起喝点吗？” “累了，休息。” 柏木妈妈饮了一口葡萄酒，招呼道：“我明天一早的安排，中午不用回家找我。” “午饭你在外面吃，或者留在‘补习班’里吃吧。” 没有应声。 柏木妈妈再添半杯酒，浅尝几口，一副思索的样子。 过了会，她对关上门的卧室调笑道：“再不快点换衣服，万一被妈妈看到白衬衫里面的红色衣物，可就不妙了吧。” “咔嚓”，卧室门瞬间反锁住了。黑暗的门缝中亮起了光。 柏木妈妈笑着伸了个懒腰，仰倒在沙发上，面向天花板说道：“去补习班‘注意安全’，下次再见到你，我可不想看到你的肚子变大。” 女儿的卧室内传出讽刺声：“放心。有你的前车之鉴，我不会像你一样。” 柏木妈妈笑了笑，幽幽反击道：“只要你别再心心念念想着高梨家的那个姑娘，就算伱去做些‘比较成熟’的事情，妈妈也还是会支持你的。” 回答她的是“砰”一声关灯声响。 昏暗的卧室内。 柏木茉优心情乱糟糟地重重坐在床边。 她脱掉黑卫衣,低头看胸口,呢喃道：“竟然被她看到了......” 虽然一向不喜欢妈妈，甚至曾经还许多次设想过，要以伤害自己的方式去惩罚对方，但她没想到，被妈妈看到这个样子的自己，内心居然会五味杂陈。 “你不解释一下吗？那件颜色很浪漫的内衣。”屋外传来妈妈的好奇声。 拙劣的装作自己睡着了，柏木茉优一声不吭。解释是说给关心你的人听的，若对方只是纯粹的好奇心与八卦，又有什么必要去解释。 “是你自己想穿？还是那位叫‘补习班’的同学期待你穿？” “等等！你可千万别告诉我，那位叫‘补习班’的同学，她姓高梨！？” “老雇主家的那孩子，应该做不出这种事情吧......” 柏木茉优忍无可忍的提高了音量： “我自己买的，我自己想穿，穿给自己看！从你身上学会的！” 安静了好一会，她才听外面轻笑道：“真是很有品味。晚安。” 柏木茉优深呼吸，将自己重重摔在床上。 她滚进被子里，闭上眼睛，不断催眠自己快点睡着，只要睡到明天，外面的那个人就能消失掉。 从小时候，她和妈妈的母女感情就非常淡薄，在幼年时期的模糊记忆中，她对妈妈最深刻的回忆只有两件事。 一件事，是一条不断延长的回家规律。她八岁前，妈妈每三天回一次家，她十岁时，妈妈一周一回家，慢慢地，延长成了半個月回一次家，一个月一回家，再到现在，甚至两三个月，都不一定见到一面。 第二件事，是她有次在新宿遇到妈妈，在一家商场里，妈妈身后跟着一个小白脸，他费劲地替妈妈拎着十几袋东西。 至于爸爸，见面次数就更少了，屈指可数，甚至就连他还在不在东京，她都不清楚，想必爸爸也是在某处地方，各玩各的吧。 比起妈妈，絮风、絮风的祖母和妈妈，这三位与她朝夕相处的邻居，反而占据了她更多的记忆空间。比起妈妈，絮风一家更像家人。 打扫了一天卫生累得疲惫不堪的柏木茉优渐渐合上了眼，思绪嘈杂间，她做了一个安心的梦。梦里，她喝到了久违的绿豆汤，还有酸酸甜甜的西红柿炒鸡蛋，槐花和鸡蛋摊成的香香面饼，以及如愿以偿的吃到了井水冰镇的西瓜。梦里的最后，居然还梦到了寒风呼啸的雪原上，一个男人用肩背为她堵住了洞口...... 等她再次渐渐睁开眼时，晨光已经照亮了白窗帘。 柏木茉优慢慢从床上坐起来，缓醒一会儿。 “怎么梦到了他......” 她姗姗发觉，昨晚睡得匆忙，连衣服都忘了换，折折皱皱的白衬衫里面，隐约透视可见妖艳的红。 柏木茉优整理了下散乱的头发，转头看去，闹钟显示六点五十分。而且闹钟上，还多了两张玫瑰红色的便利贴。 「内衣很有品味。下次别穿了。」 「别学我。」 柏木茉优霍然看向卧室门，反锁的卧室门早已被推开，外面的锁孔上还插着一把钥匙。 原本她还想赶紧换掉这身内衣，可看到这两张红色的纸条，她胸膛凭空生出一股忿气，心生抗拒，反而不想换掉了，于是迅速踩上拖鞋，朝浴室走去。 336 亲身验证 刚起床一会的北原贤人正洗脸呢，大清早就听门铃响了起来。 他匆匆抓过来毛巾，一边擦脸一边去开门。 敞开门，今天的百合同学终于换掉了那身看起来就热的复古长袖黑裙，她上身是光泽贵气的真丝黑衬衣，下身是卡其色的高腰直筒裤，长长的金发束成高马尾,整个人看起来气场十足，干练又清爽。这才像干家务活的样子。 他侧开身问候道：“今天来得这么早？” 柏木茉优把黑卫衣递还给他，谎称“睡醒得早”迈进门口。 她睡醒时，妈妈还没起床，不想一会又看到妈妈，她连早饭都没吃,趁早就跑了出来。 提前说了句“今天打扫二楼”,柏木茉优拎着菜篮地走进厨房，打开水龙头,清洗蔬菜。 无事可干的北原贤人则躺在沙发上，拿手机打谱，汲取顶尖高手们棋谱中的思路精华。 近些天，他一直都是白天打谱，学习布局，夜晚下网棋，磨炼棋力。 自从拿到东京棋院的职业棋士证书，通过了网棋平台的职业认证，现在他找高手邀战，比以前容易太多了，那么多在线的职业高手，随便挑一个空闲状态的人,说干就开干。 甚至都不用他亲自动手，有一些输了棋不痛快,想捏个软柿子玩玩的高手们,明眼一瞧他的职业认证地址，抱着想欺负一下岛国棋士的念头，很自觉就送上了门， 甚至在他惊险赢下了一个银冠标志（国内冠军或世界亚军）的对手后，似乎是打出了那么一点小名气，现在偶尔就能享受一下新人初段对七段八段高手们的“特殊照顾”。 距离名人头衔战的bc循环圈开赛，只剩下十五天，他得加把劲了。 柏木茉优将最后一碗番茄菌菇味噌汤端到餐桌上，转身提醒沙发那边。 “都做好了，来吃饭吧。” 北原贤人“哦”了声，放下手机，起身前去。 他坐下来，惯例邀请道：“你吃了吗，再一起吃点吧。” 考虑到中午还有很多活要干的柏木茉优点了点头，又去厨房多拿了一副碗筷。 北原贤人顿时微微愣了瞬，只是惯例地邀请她一下，她还真答应了？难道她不觉得心理别扭了？ 好像完全忘记了别扭感的柏木茉优端起碗，低头喝了一口番茄菌菇汤，接着平静自然地夹起一个虾仁，放入自己的碗中。 注意到对面的北原贤人迟迟没动筷,她疑问道：“不合胃口吗？” 北原贤人迅速收回视线,“没,想起了一点杂事。” 他拿起筷子的时候,又记了起来，刚才给百合同学开门，今天的她没有再鞠躬问候，没有再说“打扰了”这类的客套话，还忘掉了“谢谢”这两個字。 这么一回打岔，柏木茉优心里也忽然察觉到了。 好像刚才他一句邀请，自己什么都没有考虑，非常自然的答应了？......柏木茉优停下筷子，微微皱起了眉毛。 她旋即抬头看向北原，盯着他看了三秒种，心里蓦然发现，之前那种她看到他，眼神就想闪避的别扭感，内心亏欠下的不适感，以及一直以来的抵触感，竟然不知不觉中都消失不见了。 北原贤人被她直勾勾盯得有点不舒服，低头喝了一口汤。 “汤很好喝。” 柏木茉优下意识回答道：“那下次再给你做。” 闻言，北原贤人心里渐渐古怪起来，而且，百合同学对他的语气也变了。 以前，她对他说话，是那种很有“距离感”的平静语态，完全没有熟人之间的随和感。 至于百合同学与谁谈话，语气才有随和的感觉，他曾经只在高梨絮风的身上见过。 北原贤人心情异样地又试探问道：“这个汤是怎么做的？” 还沉浸在疑惑中的柏木茉优，都没有注意到自己的语气发生了变化，分心回答道：“先把番茄炒化掉，再放花菇片，等花菇吸收一会汤汁，倒两入碗水......” 北原贤人默默倾听，心里确信，那不是幻觉，百合同学对他的语气真变了。 一顿早饭，两个人各怀心事。 餐后。 洗碗刷盘的柏木茉优凝眉沉思。 过了会，她又转望向沙发那边，目光盯着正在打谱的北原贤人，认真看了五秒钟。 她思绪困惑，“为什么我对他感受不到一丁点抵触感和排斥感了......到底怎么回事......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清洗完锅盘碗筷，弯腰收拾厨房垃圾，她一边沉心思索，一边更换黑色垃圾袋。 “只是给他做做饭，打扫几天卫生，为什么就变成了这样......” “是不是我感觉错了......” 等一切忙完，她原地踟蹰，内心纠结了好一会，心里一咬牙，打算亲身验证试一试。 以往的她，别说靠近北原贤人，就算只是听到他的名字，远远看到他的人，就像相斥的正负两极磁铁，心里都会随即产生一种强烈的排斥感和抵触感。 再后来的雪山之行以后，虽然这种排斥感削弱了很多，但依然残留些许，并且还转化成了一种更为复杂的排斥情感。 柏木茉优悄悄直起腰，谨慎小心地放轻脚步，无声来到沙发后方。 她屏住呼吸，缓慢地迈出脚，瞄着北原贤人枕在沙发上的的后脑勺，往前靠近了半步。 柏木茉优细细感受自己的心情变化。 “没有排斥感......” 她继续验证，缓慢地迈出脚，再靠近他一点。 “......还是没有排斥感。” 这一次，她担心北原贤人有所察觉，心想速战速决，干脆迈出一大步，等感受完了就赶紧走开。 可没想到，距离本就很近接了，她步子迈得有点大，差池之下，肚脐小腹竟然猛一下子撞上了他的后脑勺，给他的头都拱晃悠了。 北原贤人正准备点下一张棋谱呢，大拇指还没来得及去触点，突然感到后脑勺撞上了什么柔软之物，受激之下，他的新手机都差点飞出了手心。 他赶忙转身，猛地扭腰回看，可没想到脸蛋又发生擦撞，过程中，他的鼻尖还崩开了一颗像扣子还是什么的玩意，等停下以后，半边脸的触感冰凉清爽，眼前黑乎乎一片，另半边脸的触感细腻温热，眼前白花花一片。 他大脑懵了一瞬，什么玩意！ 337 拆窗帘 ， 仿佛一刹那触电似的，身子颤了下，酥酥麻麻。 北原贤人比她更快一步醒悟，赶忙往后仰，懵然看着偷袭他的百合同学。 她在搞什么？ 柏木茉优原地呆立，说不出话。 北原贤人欲言又止,忍不住提醒道：“你衬衣质量挺很好的。” 他的鼻子都被她的衬衣扣子刮得生疼了，才堪堪从中间崩开两个。哪像他的衬衣，只是洗了几遍，花谷小手一拽就能给他全部拽脱扣。 大脑宕机的柏木茉优呆呆地低头看去，黑衬衣已经变成了坦露腰腹的“超短款体恤衫”。 “我上二楼拆窗帘。”她慌忙丢下一句话，慌慌张张地小跑逃掉，一边重新系扣子一边蹬蹬上楼。 怎么连一句解释都没有，北原贤人无语地重新坐正,“她到底在搞干什么......又怀疑我和高梨絮风说悄悄话？” 二楼上,花谷的卧室。 柏木茉优背倚墙壁，怔怔地滑到地上。 她纤白的食指伸进衬衣，触摸仍感温热的那片肌肤， 柏木茉优吓到了，害怕般得赶紧缩回手，埋头站起来。不言不语，埋头收拾桌子上的杂物，然后踩在上面，动手拆掉窗帘。 可能是心不在焉的缘故，手指都不听使唤了，区区一个窗帘钩,她拆得磕磕绊绊，花了七八分钟那么久，才拆下了小一半。 背后响起拉开袄门的声音，旋即听到北原贤人对她说：“这个老窗帘一直不好拆，慢一点别急,你小心摔下来。我帮你扶住桌子。” 柏木茉优没应声，专心致志对付窗帘钩。努力集中注意力,忽略那种异样的酥麻感触。 过了会，又听下方嘱咐道：“二楼没空调，你热的话，就下来休息一会，时间多的是，不用急于一时。” “没事，我还不热。” 北原贤人无语，都看到她后颈出汗了，还说不热。 “你把卸掉的窗帘钩——”北原贤人本想说“把卸掉的窗帘钩递给我”，但话到嘴边，又改口说道：“你把窗帘钩扔到地下就好了，摔不坏。” “嗯，你让一下，小心砸到。” 足足用了十多分钟，窗帘才应声落地。 柏木茉优小心地跳下来，已经热得香汗淋漓，洁白的脖颈都露出了细密小汗珠。 她紧接着转头问道：“被罩在衣柜里吗？” 北原贤人点了点头，还不等他开口,柏木茉优就马不停歇地走向衣柜,沉甸甸地抱出几摞床褥,有条不紊地一件一件取下被罩。 北原贤人闭上了嘴，无可奈何。 他目睹百合同学干净利落地解决掉一件一件被罩，心里颇为服气，以往每次晾干被罩，他最头疼的就是塞被子，哪次都得钻进去使劲倒腾个四五分钟，忙得头昏脑涨。 但再熟练也架不住数量多，陈放已久的超厚一摞被罩、枕罩、凉席和床单，全部拎出来，再整理完毕后，她已经热得一身汗，简直像蒸了个桑拿。 看她热得衣服都紧贴在肌肤上了，一身轻松的北原贤人劝道：“下楼喝口水再收拾吧。” 坐在地上的柏木茉优缓了两口气，转头问道：“你房间里的东西多不多？” 他房间里的东西，数量倒是不多，而且窗帘也小。一间小次卧。女儿没来之前，他就头疼杂物一多，收拾起来非常麻烦，索性都塞主卧和书房里了。 北原贤人表情十分凝重地说道：“非常多，比这间屋子还要多好几倍，没有三個小时，不可能收拾完。而且楼上屋里闷热，还是分两天收拾吧。” 柏木茉优咬牙站起来，“那就一鼓作气，早收拾完早结束。” 北原贤人顿时愣了瞬，这跟他想象中不一样。 柏木茉优拉开袄门，先行一步，他无奈起身跟随。 等打开他房间里的壁橱和衣柜，柏木茉优诧异看向他，问道：“只有这点？” 北原贤人看了眼矮矮的两套榻榻米床褥，点了点头。 “就这点。” 就这点东西，再留下一套床褥睡觉。别说三个小时，还分两天，就算加上那个小窗帘，顶了天，她十分钟内就能搞定一切......柏木茉优沉默了会，低声道：“你下楼去歇着吧。” “我不热，我帮你把窗帘换下来。” “不用了，你下去等我。” 北原贤人眼看她都要来伸手推他了，只得无奈退走，先行下楼。 柏木茉优轻轻拉上门袄，纹丝不动地原地静站了好一会。鲜少受人关心的她，此刻心绪有种说不上来的复杂波动。 客厅里。 北原贤人实在被那头犟驴实在倔得无奈至极。 虽然能理解她，想在十天内竭力还上人情，以后两不相欠，但也不必这么逞强吧，万一换窗帘的时候摔下来，到时候就指不定是谁照顾谁了。 他来到冰箱前，取出一个大西瓜，再到厨房切成两半，各插一个勺子，他抱走一半，一半留给待会下楼的百合同学。 坐沙发上不一会，他就听到蹬蹬下楼的声响，扭头看去，柏木茉优抱着一大包窗帘路过门口，朝浴室走去。 北原贤人心想着她肯定不让他帮忙，无奈提醒道：“一次少抱点，大不了多拿几趟。小心看不到路，容易摔跟头。” 百合同学没应声。 他都感觉自己快成了一个喜欢唠叨不听话女儿的老父亲。 “不用都抱下来，一边洗，一边晾，一边拿。” “我给你切好了一半西瓜，吃两口再忙吧。厨台上放着。” 似乎是被他唠叨烦了，“不听话的女儿”终于有了回应。 “我知道吃。伱认真看你的棋谱吧。” 知道被嫌弃了唠叨的北原贤人默默擓一勺西瓜，余光暼着百合同学的高马尾辫在背后一甩一甩，步伐匆匆去吃了两勺西瓜，又步伐匆匆地离开。 除了空调作响的制冷音和洗衣机的滚筒声，家里面只剩下百合同学不停上下楼的奔波脚步。北原贤人就这样默默瞥她，步伐匆匆地抱一堆东西下楼，迅速进客厅吃一口西瓜，再步伐匆匆地上楼，如此往复，她来回奔波了十一趟。 终于在第十一趟，把所有待洗的东西全部搬进浴室里，如释重负的柏木茉优拖着一身疲惫走进客厅，扶着沙发一头，安静享受空调带来的清凉。 很早就习惯了天天教育小调皮蛋的北原贤人忍不住提醒道：“一冷一热小心中暑感冒。别站在风口吹。” 背对着北原的柏木茉优深呼吸一口气，平息后，久久无言。 ------ 近期很严，描写不能出格，上一章的结尾部分就已经被和谐了，怕封书，不敢浪，以后实在绕不开的关键感情描写，会用一种都懂的方式贴上去。 注意每个段落最后的标点符号，“逗号”。如果没有，是还没来得及发。 338 天有不测风云 “你怎么那么喜欢说教，”柏木茉优实在忍不住了，郑重表达自己的不满：“我是理科医学班的学生，我能保证，只是吹一会儿冷风的话，绝对，一定,肯定不会中暑感冒！” 北原贤人不说话了，闭口不言。 她不听，那就没办法了。那可不是吹一会儿冷风，她是前前后后十一趟进出空调屋，一会热一会冷，而且还流了那么多汗。 他瞟了眼迎面接受冷风的百合同学,心里犯嘀咕“她还没注意到自己的语气变了吗。” 这会的柏木茉优在认真考虑要不要去冲一个热水澡——今天她聪明的带全了换身衣物——但转念想到,等会还得去晾床品，还得断断续续再把那一大堆东西重新搬上去，免不了又要出一身汗，这得冲多少次热水澡。而且皮肤经常冲洗，会变干燥！ “算了，再忍一会。” 北原贤人光是看着她坐在空调口旁边都感觉冷，心想女人属阴，莫非是不怕冷？不过再心想到寒冬腊月天，许多女孩子连棉裤都不穿，一身肉丝袜就敢在大街上逛，可能是真不怕冷吧。 一直到浴室里的滚筒洗衣机“嘚”一声响起，空调旁发呆的柏木茉优才慢慢回过神，起身去晾衣服。 北原贤人扭头提醒道：“晾衣杆在庭院里，二楼的主卧也能晾衣服。” “我知道。我早就看见了。” 自知又被嫌弃啰嗦的北原贤人不再吭声，继续抱手机打谱。 “唉，好心关心她，还要被嫌弃啰嗦......还是自家女儿好,至少花谷能听进耳里，补不过喜欢振振有词的狡辩,不服理罢了......” 庭院外。 柏木茉优伸手抹了一遍晾衣绳,擦掉灰尘，然后将床单对折，踮起脚，竖着挂在绳子上。 晾衣绳不长，只能同时挂三张大床单，中午和下午的阳光猛烈，大约三小时能晾干，再加上杂七杂八的枕套之类，这样算一算，还不得晾到明天早晨！ 柏木茉优退后几步，环视一圈庭院，动起了脑筋。 庭院里种了一棵上年岁的樱花树，最矮的那根树梢可以利用，而且与晾衣杆的距离蛮近......柏木茉优快步回到客厅，问道：“家里有绳子吗？” 北原贤人扭头看向她，“有。你想干什么？” “一根绳子效率太差，多连接两根。” 北原贤人叹了口气问道：“非要一天干完吗？” “一鼓作气。”柏木茉优又是如此回答。 北原贤人扶额叹息,“书房里,上排左数第三个箱子里面,你去拿吧。” 没再多说,柏木茉优迅速登上二楼。 拉开书房的袄门，她正准备去迅速翻找绳子，可一看到屋里有灵位供奉，她动作顿时缓慢了下来，默念一声“打扰了”，放轻脚步，规规矩矩地去打开箱子， 足足十几个大箱子堆一起，里面准是什么杂物都有，真亏北原贤人能够记清楚绳子在哪，柏木茉优按照顺序，很快找到一盘绳子，轻手轻脚地退出房间，再快步赶回小庭院。 将绳子一端绑在最矮的树梢上，另一端系在晾衣杆上，三根晾衣绳，组成一个锐角三角形，柏木茉优再回屋里，抱出来洗好的枕套和被罩，一一晾上。 搞定一切，她继续去洗上下一批床品。 北原贤人看着她来来回回，忙来忙去，汗水浸湿了她耳鬓的发丝，她就拿纸巾一擦，马不停歇，直到把三根晾衣绳塞得满满当当，能暂时休息一会，她才又坐到了空调风口的正面。 真不知该说她不怕冷，还是热坏了。 可天有不测风云，原本大晴朗的晌午，忽然在吃过午饭后，悄悄飘上了乌云。 屋子里的两个人都还没注意到呢，一個在打谱，一个在洗盘子，突然就听外面哗啦啦淋起了大雨声，北原贤人怔了瞬，赶忙跑到玄廊，开门一瞧，外面已经下起倾盆大雨，呼呼刮风。 柏木茉优也赶紧跑过来，仰望乌沉沉的天空。 雷阵雨？还是台风？......她茫然不知。 北原贤人无奈道：“放那淋着吧，反正都湿透了。” 柏木茉优怔怔看一连串珠连的大雨滴，一阵风刮起，吹得晾衣杆上的床单猎猎作响。 她发怔地问道：“床单被吹走了怎么办？” “吹走了再买啊。”北原贤人看她的目光像看傻子一样。要是一根绳子还好，顶多跑两趟，很快就收回来了，但现在三根绳子上，满满当当都挂着床品，这收起来可麻烦死人了！ “你就别管了，外面晾了那么多东西，得收拾到什么时候？得来回跑几趟？雨停了再来收吧，说不定吹不跑。” 发觉自己刚才做了一件大傻事的柏木茉优沉默住了，这一次完全是帮了倒忙。 想到这，她不情愿地咬紧了牙关，忽然弯腰穿上鞋，埋头冲进大雨里，埋头冲向猎猎作响的十几张床单和被罩。 北原贤人有点懵，这姑娘又犯倔了！ 眼睁睁看着百合同学冒大雨抱回来一团床单，他顿时有些站不住了，他一个大男人，眼睁睁看着一个女人冒雨冲锋，自己却冷眼相看，躲在屋檐下，这实在说不过去吧！ 他赶忙跑回屋里，一把抓起雨伞，“嗖”一下撑开，跑至柏木茉优的身边，右手给她打伞，一起往屋里跑。 呼呼大风中，淋成了落汤鸡的柏木茉优冲他大声提醒道：“石膏不能淋水。” “我知道，明天去医院重新做一个就好了。先别管了，收床单！” 柏木茉优不再吭声，使劲拽下一张被罩，缩在雨伞下，身子尽量靠近他打了石膏的左臂，埋头往屋里跑。 上山容易，下山难；干床单好晒，但淋透了的床单沉得很！记不清来来回回跑了多少次，只记得每一次掀床单，都会甩她一脸水珠子，直到北原贤人冲她大喊“别去了！都已经收回来了！” 被雨水打湿了视野的柏木茉优赶紧调头，埋头跑回屋里，喘息不停地累坐在玄廊门口。 北原贤人丢给她一块浴巾，被淋成落汤鸡的男女共同坐在玄廊门口，身后是堆成小山般的床品杂物。 柏木茉优解开发绳，将湿漉漉的金发拢聚在胸前，拧出雨水。 “石膏湿透了吗？明天我陪你去医院。”她转头看向北原。 “还好，”北原贤人敲了敲还有点硬邦邦的石膏，“我提前套上了洗澡专用的防水袖袋。” 柏木茉优仔细观察了一下防水袖袋里的石膏，心里稍稍安心了些。 她解开衣领的扣子，用浴巾擦拭湿透了的头发和脖子。黑色真丝衬衣已经完全浸湿，蜿蜒的紧紧贴在肌肤表面，腰腹和胸部的傲人高度差，形成了一道挺直的“黑色陡崖”。 北原贤人扭头看向她，微微愣了瞬，目光旋即又被她雪白锁骨上的一根红带所吸引，脑子一瞬懵然，这好像是...... 正在擦拭发尾的柏木茉优并没有注意到，甚至都疏忽了黑衬衣里面还穿着什么羞人的东西。 “你先去洗澡吧，我一会再洗。”她擦头发说道。 北原贤人不太自然地站起来，干咳嗦了声说道：“你先去吧，我排你后面洗。” 339 感冒中暑 客厅外有哗啦啦的淋浴声，客厅内，北原贤人心里面百思不得其解。 如果他刚才没看错的话，百合同学锁骨上的那根红带子，似乎是昨天他去买的那件贴身衣物。 但百合同学在今天怎么又穿来了......北原贤人有些摸不着头脑，搞不懂她究竟是怎么想的，总不可能,她还很喜欢穿那样的内衣吧！ 他转念又想到，难道她今天穿的是同色不同款？ 她喜欢红色？ 但从来没见过她穿过红色衣服。 别说衣服了，就连鞋子和头绳，都从没见过她选红色。 难道是只是喜欢红色的内衣？......北原贤人胡思乱想，这件事属实太离谱，想装作看不见,想忘掉都难。 至少他确信，反正不可能是穿过来给他看的，要说是穿给高梨看,他倒是还信。不管真相如何，还是装傻无事发生为妙。 淋浴声渐渐停息，不一会儿，门开了。 他扭头回看，柏木茉优换了一身休闲款的天蓝色格子衬衫，黑色阔腿裤，披散湿漉漉的金发，怀里还抱着一个大大的黑色袋子。她一只脚才迈进气温凉快的客厅，旋即打了个寒颤，这会感觉到冷了。 她抱着黑袋子坐下，告诉北原：“热水不够了，我打开了燃气热水器，你再等一会吧。” 北原贤人微微点头,余光瞥向她怀里抱的黑袋子，又瞥向她这身天蓝色的衬衣,心里不禁更狐疑，她刚才穿的黑衬衣里到底藏了什么，真的是那一件吗？ 忧心其它事情的柏木茉优没注意到有目光一直在瞄她,她转望玄廊，问道：“那些湿透了的床单怎么办？” “不用管。先堆门口吧，明天洗一遍再晾上。” 柏木茉优不再说话，感觉有点冷地抱住黑袋子取暖。 北原贤人数着时间，等水热得差不多了，再次戴上防水袖袋，起身去浴室。里间还残有没散去的水雾和淡淡的薰衣草芬芳。 简单地把一身不舒服的雨水冲洗去，他便关掉了淋浴花洒，换一身短袖短裤。 再回到客厅时，他恰好听到“阿嚏”一声，柏木茉优坐在沙发，头上盘着浴巾，低头在看手机。 过路的北原贤人顺势瞄了一眼，她在看什么东西。 「感冒的症状。」 柏木茉优放下手机，转头看向他，鼻音有点重地告诉他：“我好像感冒了。” 北原贤人还饶有心情地打趣她，道：“你不是理科医学班的学生吗？” 哑口无言的柏木茉优慢慢埋下头,拇指熄灭手机荧幕。 她又有点不服气地抬头说道：“如果不淋雨，我肯定不会感冒。” 北原贤人没跟她犟,又问道：“你头晕吗？不是感冒那种昏沉乏力,是头晕。” 柏木茉优细细感受了一会，好像是有一点头晕，他不提醒的话，都不易发现。 过了会，她看向北原，很不情愿地点头承认。 “你再量量体温吧，我觉得不只是感冒，是中暑感冒。”北原贤人一边说着，离开客厅，上二楼，“我去给你拿体温计，你先多喝点水，总没坏处。” 自知没占理的柏木茉优不吭声了，但楼梯上，那家伙的声音还没放弃鞭挞她。 “你来来回回一身汗就往空调屋里跑，还正对空调风口，一冷一热，你不中暑才怪。” “你是理科医学班的学生，比我懂医科，但我比你懂生活，一些老话说的好，湿着头发跑，保准得......” 她实在忍不住大声说道：“你怎么那么喜欢啰嗦别人。我知道了！” “唉，关心提醒你几句，伱还不领情。”二楼上传来叹息声。 柏木茉优气得轻轻锤了下沙发，哪来的这句老话，她就从来没听过“湿着头发跑，保准得什么”这种话，明摆着是在故意编排她！ 不过她想着想着，又没来由的，记起了絮风的祖母，那个老奶奶同样偶尔会说一些她和絮风前所未闻的老话，什么“药补不如食补”“冬练三九，夏练三伏”“养生在勤，养心在静”。 下楼的脚步声打断她的思绪，她扭头看着北原贤人走过来，递出一支体温计。 “已经用湿巾擦了一遍，你要是嫌脏的话，自己再擦吧。” 柏木茉优盯着温度计看了一会，忽然心事重重。 以往的她，别说使用他用过的体温计，就算不小心碰到他一下，她都觉得非常嫌弃，心里极其不适。就像体育祭前，一起练习双人三足项目，难免经常肌肤相碰，她每次回家，都会认真打上肥皂，清洗好几遍胳膊。 可现在不知道为什么，仿佛内心不再介意他了，要不是北原贤人提醒了一句，她刚才差点就下意识地接过来，自然地夹在腋下了。 柏木茉优保持沉默接过来体温计，抽出一张纸巾，象征性的匆匆擦拭一遍，不是故意做给北原看，而是在提醒她自己。 她有点害怕继续这样发展下去了。 夹上体温计，柏木茉优闭口不言地静坐五分钟，又赶在北原贤人刚要开口提醒她之前，她迅速拿出体温计察看，先一步堵住他的嘴。 “多少？” “37.6。” “轻微中暑？” “嗯。”柏木茉优无言以对，居然真的中暑了。 “你家有感冒药吗？”她低声问道。 “有，药箱里很齐全，我上楼给你拿。”北原贤人再次转身上楼。 “不用了，”她急忙开口叫住北原，“你告诉我在哪，我自己去找。” 北原贤人停住脚，稍一回忆对，她说道：“我卧室的桌子下面，白色的透明塑料箱里，最上面一盒应该就是。” 柏木茉优当即起身，迅速登上二楼，拉开北原贤人的房间袄门。 药箱在桌子下面，一眼就能看到，感冒药也确实放在最上面，很好找，只是在离开房间之前，她自己都没有察觉到，她的视线比以往多看了几圈这间起居室。 客厅里。 北原贤人心里琢磨，吃什么东西对解暑比较好。轻微中暑无需吃药，多喝点水，吃点清热解暑的食物即可自愈。 他余光注意到百合同学走进客厅，开口建议道：“你现在吃感冒药，下午睡一觉吧。” 柏木茉优正有此打算，如果硬扛下去，万一感冒变严重，那可就麻烦了。不如趁早吃药，小睡一觉，下午给他做完了晚饭，回家以后再从长计议。 340 西红柿炒鸡蛋和莲子绿豆汤 被雨水浸透的床单、被罩和枕套像座小山一样杂乱堆积在玄廊门口，北原贤人挑挑拣拣，全部都湿透了，没一件能用的，他又去翻洗衣机，滚筒里还泡着一大堆看不出床单还是被罩的东西。 总之现在找遍全家，只有他卧室里待洗的那套床褥还能用。 北原贤人朝柏木茉优无奈地耸了耸肩,睡地板，睡沙发，睡他的床，三选一吧。 先排除掉硬邦邦的睡地板，再排除沙发，因为北原贤人还要坐着打谱，只剩下最后一个选择......沉默不语的柏木茉优转身上了二楼。 再次来到他的起居室，拉开壁橱,她抱起来唯一剩下的那套床褥，走向隔壁房间的主卧。 她铺好榻榻米床褥，展开夏凉被，再摆上枕头。被雨水淋湿的衣物不方便在北原家晾晒，因为有羞于见人的红色东西，她便抱着黑袋子，一起钻进被窝。 没等服用感冒药后的嗜睡感降临，忙了大半天早就累疲惫的她渐渐合上了眼睛，安然入睡。 北原贤人没有跟随上楼，女孩子去睡觉，他哪能直勾勾盯着人家看。 他想了会，记得琴音姐来他家做过一次绿豆糕，好像还剩下了一点绿豆，于是起身去厨房里找了找。 剩下的不多，只有一小包，好在还找到了一小袋莲子北原贤人拧开燃气灶,煮上一锅清热解暑又养生的莲子绿豆汤,等百合同学睡醒来喝。 忙完一切,他便继续坐沙发上打谱。 只是他万万没想到，这一觉，楼上的百合同学足足睡到了晚上九点钟。 夜晚八点五十六分。雨还没停。 不知第几次回头看门口的北原贤人越来越坐不住了，一头雾水，楼上到底怎么回事，都七个小时了，她睡不够了是吗。 “不是都说在别人家里睡觉，很难睡得香吗。”北原贤人心里嘀咕，也觉得很有道理，之前乐队团建去了多少地方，装潢高级的，设施豪华的，环境古典的，他什么旅馆没住过，但就算再好看再漂亮，金窝银窝，还是都不如自己的小窝睡得香甜又踏实。 他很担心是不是病情恶化，要不然她这么久还没动静。 彻底坐不住了的北原贤人起身离开沙发,上二楼看看到底是怎么回事。 在拉开袄门前,他轻声问道：“睡醒了吗？” 无人应声。 “柏木同学？” 仍然无人应声。 北原贤人纳闷地轻轻拉开袄门。 主卧中央的榻榻米小床上,金发女生侧身抱着夏凉被,神态安然。 他走上前，蹲下来轻声唤道：“柏木同学？” 完全没有听到。 北原贤人犹豫了下，伸出手背，轻轻贴在她额头上。 不热，温度很正常。 “那就是睡得太香了？”他默然无语。 似是感到有人在摸她的额头，忘记了自己睡在哪的金发女生换了个睡姿，有点起床气地咕哝道：“让我再睡会儿。” 北原贤人默然，还能说啥，总不能把她撵起来，叫她起床给他做饭吧。况且他早就准备好了晚餐，只等下锅啪啦啪啦翻炒两下。 但很快，金发女生猛然意识到了什么，突然睁开双眼，又赶忙半眯起双眼皮，抬手遮住灯光。 意识到灯都亮了，她赶紧问道：“现在几点了？” “晚上九点整，你睡了七个小时。” 柏木茉优一瞬懵住了，七个小时！已经晚上九点...... 她赶紧掀开被子，准备起床做饭，谁料“哗哗”一声响，黑袋子从她怀里坠落，散落了一床的潮湿衣物。 北原贤人下意识地闻声看去，一件“非常透气”的红色蕾丝内衣，明晃晃闪他眼睛。 他怔住了，柏木茉优也怔住了，一起怔怔看着那件鹤立鸡群的浪漫红色内衣。 这总不能还装看不见吧......北原贤人欲言又止，此时此刻，得说点什么？ 他嗓子眼憋了好一会，才抓紧说道：“我煮了绿豆汤，下楼给你端上来。” 先溜之大吉，让她一個人想好等会怎么解释！ 他当即起身撤退。 莲子绿豆汤早已熬好，一直在用微小火保温，他没着急端上楼，而是拧开燃气灶，把打好的鸡蛋和切好的西红柿先后炒在一起，放一小勺白砂糖，再加点番茄酱，三分钟多一点，圆满出锅。 北原贤人估摸她该是已经想好怎么解释，又给她挖上两勺米饭，莲子绿豆汤里添两勺糖，一只手端着餐盘上楼。 回到主卧时，黑袋子和散落的衣物已被藏了起来。 柏木茉优看到他进门，异常羞涩地转过头，抓着被子掩住脸。 能看到百合同学羞到逃避的样子，北原贤人算是又开了眼界。 而且，似乎与以往不同，他记得以往百合同学面对这种情况，是一种羞耻的作态，目光瞪着他，又羞又气。而现在，应该要用......“羞涩”来形容？区别在于，她眼神里没了那股怒气。 北原贤人倒没有去深究，黑袋子是她自己不小心掀掉的，又不是他撕烂的，这怪不到他头上，她自然没理由生他的气。 “我已经吃过了，”北原贤人将餐盘放在枕边，“鱼虾我一只手处理不了，就简单的炒了个西红柿炒鸡蛋，不知道你能吃习惯吗。” 背对着他的柏木茉优没吭声，身子缩在被子里，还没调整好自己的心情。 她怎么也想不到，竟然能在北原家一觉大睡七个小时。 而且中途她没做梦，没睁眼，不仅没有任何不习惯，反而竟然有一种淡淡的安心感。甚至如果他没来叫醒，她差点一觉睡到天亮。她觉得这太可怕了！ “不吃点吗？”北原贤人问道。 柏木茉优抱紧了黑袋子，仍然不吭声。 过了会儿，她动作十分牵强地转过一点点身子，低声解释道：“那件内衣，妈妈不让我穿，我不想听她的话，就是这样。” 不想听妈妈的话？ 对妈妈的逆反心理，所以才穿那件内衣？她是这个意思？......北原贤人心理迅速反应过来。 他沉默没有说话。世界上大多数人，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不幸，既然她不愿意多说，他自然不会追问。 倒是听中村佑希说过，柏木茉优的父母好像是颇负盛名的律师。 但他也听说过，女律师的离婚率很不小。 律师这个听起来光鲜亮丽的职业，职业风险好像也不低，完全是靠自己的本事能力吃饭，只有成功代理案件，才能赚取收入。而这里面，又藏着多少蝇营狗苟，水深不深，他作为门外汉就不懂了。 他放轻语气说道：“我做的不是日式料理，复杂的我现在也做不了，但我觉得西红柿炒鸡蛋很好吃，也很有营养，你尝尝鲜。” 解释完的柏木茉优轻轻“嗯”了声，仍有点羞涩地慢慢坐起来，目光不敢去对视北原。她也是个女孩子，当着一个男人的面，露出那样见不得人的贴身衣物，实在没脸抬头。 番茄炒鸡蛋......她心里默念道，很熟练地把汤汁拌进米饭里，用勺子拌匀。。 北原贤人颇为诧异，她还很会吃嘛，难道以前在中华料理店吃过这道菜？ “你以前吃过这种炒菜？” 柏木茉优轻轻点了下头，“絮风的祖母经常做给我们吃。” 她顿了下，心里很讶异，絮风的祖母逝去后，她有时候怀念儿时的记忆和味道的她，多次尝试过复刻这道菜，但不知是缺少了什么秘方，味道总是有很明显的差异，她完全搞不清楚哪个步骤出错了。而这道西红柿炒鸡蛋，尽管与絮风祖母做的版本在味道上也有差异，但已经非常接近了。 柏木茉优忍不住询问：“我以前做过这道菜，味道与你做的有很大差异。” 北原贤人心里了然，这道菜，他可以说是资深行家了。 “是不是味道不浓郁？吃起来不‘鲜’？” 柏木茉优认真点头，“我选了熟透的西红柿，味道也还是不浓，感觉少了什么东西。” “下次你试一试加入番茄酱，加一点白糖提鲜。再讲究一点的话，切几片菱形片的黄瓜，放点木耳，最后撒点小葱点缀。”北原贤人娓娓道来，把饭店里的做法说了一遍，关键是番茄酱，有了它，味道就能整体提升一个层次， “不用番茄酱，你也可是试一试番茄沙司，口味会偏甜一点。” 听他说的头头是道，了如指掌似的，柏木茉优不禁诧异问道：“你很了解中华炒菜吗？” 北原贤人可不敢这么说，八代菜系加几十种小菜系，博大精深，一般的特级大厨都不敢说，自己能精通三四种菜系，更别说他了，他顶多只会做几道喜欢吃的家常菜，甚至连切菜都不利索。 “了解是真不敢说，只是懂一点点非常浅薄的知识，”北原贤人纠正她，解释道，“网上什么都有，想学并不难。我生在一个围棋世家，职业围棋这一行，跨国交流非常频繁，你看书房里的那好几排汉语古籍，应该就能明白吧。” 柏木茉优“嗯”了声，一只手抱着碗，不太舍得地小口吃着西红柿炒鸡蛋拌米饭。 北原贤人不着急地提醒道：“还有绿豆汤，夏天喝这个清热解暑。我加了点莲子，你可能不认识，就是莲花的种子，很好吃的，煮汤很清香” 柏木茉优扭头看身后，餐盘里有一碗清澈透亮的莲子绿豆汤。 “不，我知道莲子......”柏木茉优心里默念，“虽然味苦，微涩，但养心安神，甚益脾胃。絮风的祖母常这么劝我和絮风吃掉剩下的莲子。” 北原贤人介绍道：“它煮汤好喝，但本身的味道有点苦，有点涩，你不喜欢吃的话，剩在碗里就行，但吃掉对身体好。或者把莲心吐出来，那个东西最苦。” 听着听着，不知怎么，柏木茉优忽然感到眼眶有点热。 341 你疯了吗？ 夜晚九点三十分。雨还没有要停的迹象。 沙发上，北原贤人已经登录了的网棋帐号，开始每日的“训练赛”。 厨房里，柏木茉优轻手轻脚地洗碗刷盘，放轻声音，避免打扰到认真思考的北原。 忙完一切，她端着水壶去找北原,给他的快要凉掉的水杯里添点热水，然后间隔二十厘米，坐到他旁边，安静地观看笔记本荧幕。这二十厘米间隔，是她有意保持的距离。 荧幕上的对手是一位来自山寨八卦国旗的银冠职业选手，棋盘局势很焦灼,很混乱，她判断不清局势。 “你一会儿还回家？”北原贤人分心说道：“外面在下雨，你干脆住下来算了。要不然九个小时后你还得来一趟，万一到时候雨还没停，你又得冒雨赶过来。而且睡了这么久，回家你还能睡得着吗。” 不好意思说“行，今晚我住你家”的柏木茉优“嗯”了一声，反正在北原家，七个小时都睡过去了，何必再自寻烦恼，纠结要不要多留九个小时。 她没再开口打扰聚精会神状态中的北原，静静看棋。大概又过了十分钟，她听到北原贤人如释重负地呼了口气。 “应该是拿下了，”心情不错的北原贤人为她解释道，“这个职业七段，最开始输了我两盘，后来又连输给我两盘,可能是心里很不服气，现在跟我杠上了，最近每次我才上线,他就追着我邀战,有时候凌晨两点多还在线。” 柏木茉优附和问道：“你们的交手战绩是多少？” “五胜一负，他只赢过我一盘。”北原贤人在聊天框里点击一句“下次再下吧”的预设问候语，果断拒绝对方的续战邀请。 他解释道：“这个人好像是u20新锐战的亚军，棋还是挺厉害的。但他行棋太过分，就跟走火入魔了一样，跟这個人下棋容易生气，不跟他下了。” “他只赢过你一局？”柏木茉优语气有点惊讶。 她很清楚现如今的岛国棋坛有多拉胯，虽然u20新锐战的冠亚军只是新生代翘楚，但他们按着大部分的岛国超一流棋士可劲揍，问题还是不大。 “还行吧，不过说实话，他布局比我强，官子也比我强一些，综合实力是比我强上那么一点，”北原贤人顿了下，笑道，“但谁让他中盘战斗力差我很多，围棋最难的就是中盘战斗,布局和官子都可以学，可以练出来,但唯独中盘战斗，想提高可太难了，非常吃天赋。” 北原贤人语气停顿，这么说，是不是有点自卖自夸。 不过也没毛病，他只要动用那种大脑“超负荷”运转的状态，计算力瞬间就能提高好几个档次，他自己都会吓一跳。只可惜维持不了多久，全力以赴的话，尽量别超过五分钟，一旦接近十分钟，他自己的脑子就先顶不住了。 他一般只放开三分之一的大脑超负荷状态，就算遇上复杂变化，也最多只放开一半，节省体力，以此延长“超负荷”的持续时间。这也是他下“网络快棋”能够赢多输少的最大依仗。十五秒的超快棋，谁算得远，谁算得深，自然谁更占便宜。 看他退出了网棋平台，柏木茉优疑问道：“不下了吗？” 北原贤人合上笔记本电脑，神态略显疲惫地说道：“有点累了，休息一会，睡觉。” 他端杯喝了一口水，站起来说道：“电脑我放这了，你睡不着的话，看电视也行，玩电脑也行，明早见。晚安。” 柏木茉优目送他离开客厅后，收回视线，一个人安静坐在沙发上。 白天睡的太多，现在毫无困意。 她听到二楼上响起关灯的声响，仿佛一刹那过去后，所有屋子齐齐陷入了安静，除了外面的雨声，一切动静都平息了。 柏木茉优心里有些茫然地扫视这间安静极了的老和屋，按理说，早应该习惯一个人的夜晚，但这一刻起，她竟然有种孤独感。 夜晚十点四十分。 柏木茉优仍在沉默地坐在沙发上，不想看电视，也不想用笔记本电脑，好像除了发呆，自己完全无事可干。 直至冰箱“嗡嗡”制冷。 她渐渐回过神，安静起身。 明明这座北原家，不论是一楼的客厅、门口和玄廊，还是二楼的卧室和书房，她都已经熟悉得不能再熟悉。可当深夜来临，可能今夜多了一场滴答雨奏，可能昏黄灯光下的老木屋别有一番风貌，她居然心生一种新鲜的探索感，忍不住想四处看看瞧瞧。 走过玄廊和浴室，又看过了门口和客厅，甚至连冰箱都打开看了看，她放轻脚步登上二楼。 二楼过道很昏暗，她借着手机荧幕的光芒来照明，先轻轻拉开袄门，进入主卧，屋子里很黑，她怕吵醒隔壁的北原贤人，没有开灯，借着微弱的手机荧光，在主卧里慢慢走了一圈。 出门时，一只脚才迈出，她忽然感觉自己的行为很奇怪，既然不开灯，什么都看不见，为什么还要进屋走一圈？ 来不及细想，已经走至书房的袄门前，柏木茉优犹豫了下，没敢贸然进去，因为里面供奉着灵位。 “我到底在干什么......”柏木茉优不由疑惑想到。 “赶快下去吧，有什么好看的。” 她在心里提醒自己，迅速转过身，朝楼梯口走去。 但途径北原贤人的房间门口时，她鬼使神差慢慢停住了脚，心里忽然有种开门进去看一看的冲动。 柏木茉优猛然惊醒，心里暗骂自己“你疯了吗？” . . . “你疯了吗！” 北原贤人目瞪口呆地看着厨房里的光景， 厨台上摆着三盘西红柿炒鸡蛋，两盘圣女果炒鸡蛋，还有一盘番茄酱炒鸡蛋，满盘都是红色......这就是今天的早餐？！ 一身黑围裙的柏木茉优低头不语，原本想按照北原贤人昨晚教她的炒菜步骤，多练习几次，可一不小心就做多了些。 她辩解道：“还有一碗番茄虾仁汤，我尝过了，很好喝。” 北原贤人默然，又问道：“家里的西红柿是不是都被你用光了。” 柏木茉优迅速挽回道：“我一会儿再买两袋回来。” 北原贤人望向那满满一厨台的炒西红柿，顿时感觉牙都要酸了。 “别。伱还是别买了。最近几天我可能不想吃西红柿了。” 他硬着头皮坐到餐桌前，看着她一盘接一盘地端过来西红柿炒鸡蛋，最后又端过来一碗西红柿汤。 满满一桌子菜都是番茄，柏木茉优也有点难为情了，再次提议道：“要不然你再等等，我多做几样。” “算了，吃不完倒掉太可惜，但是，”北原贤人顿了下，“那盘番茄酱炒鸡蛋还是算了吧，我觉得我降不了它。” “哦。” 柏木茉优有些尴尬地端走番茄酱炒鸡蛋。 北原贤人低叹了声问道：“你很喜欢炒菜？” 柏木茉优动作犹豫了下，稍稍点了点头，实话承认道：“有几样炒菜，很想再尝到，也想做给絮风尝尝。” 北原贤人有一会没吭声。说起来，他和高梨絮风的祖母也可以算是老乡。就是不知道那位过世的老乡又是哪里人。 他做给百合同学的西红柿炒鸡蛋和绿豆汤，能巧合的让她回忆到童年，也很正常。毕竟西红柿炒鸡蛋，不敢说十四亿人都会做，但至少十三亿人都吃过吧。 而且做法非常简单，普通人随便学一学，练习几次，都很快就能上手，更别说年愈不知道多少岁的高梨祖母。 他觉得，自己随口再说几样，什么酸辣土豆丝、肉炒花菜，烧茄子之类的家常菜，柏木茉优和高梨絮风也肯定吃过， 北原贤人开口问道：“土豆切成细丝，用干辣椒或青辣椒一块炒，酸辣口味，口感很脆，你吃过吗？” 柏木茉优怔了瞬，讶异问道：“那道菜你也会吗？我也试过几次，但跟絮风祖母做的差距很大。” “还行，土豆丝有好几种版本，我只会一种......我觉得你可能没有炝锅，味道才不对。炝锅知不知道？” 柏木茉优摇头，第一次听说“炝锅”这个词汇。 北原贤人又问道：“烧茄子吃过吗？” “吃过，但感觉味道有点怪。你会做吗？” “会到是会，但做得不太好。” “肉沫和粉条一起炒，叫蚂蚁上树，吃没吃过？” “吃过！这个你也会？” “......这个我不会，但等我看看菜谱，多研究几次，应该能明白。” 话说到这，意思已经很明显了。 柏木茉优赶忙问道：“你可以教我吗？怎么炒菜，怎么研究中华食谱。我想做给絮风吃。” “行，剩下这几天内，我尽量把会的那点东西都教给你。”北原贤人答应很爽快。 他也挺怀念家乡的一些饭菜，而且天天吃米饭，都快吃腻了。街上倒是有卖馒头的餐厅，但不叫馒头，叫没有馅的中华包子，而且价格死贵死贵，他都没舍得买过。虽然想过亲手做馒头，但他不会和面，醒面也不太懂，最关键的是，家里也没有面粉，更没有时间做。 不过现在好办了，虽然他不会和面，但心里估摸着，百合同学应该蛮拿手，懂不少。 因为他吃过高梨絮风烘焙的点心，而且更了解百合同学，就她那个亦步亦趋的生活方式，为了能和心目中的老婆一起亲密烘焙，肯定偷偷钻研过很多知识。 北原贤人心里早就打好了算盘，他教她炒菜，教她看食谱，但作为学费，她多蒸几锅白面馒头给他吃就行。 342 紧张感 百合同学还是猴急地买回来了两袋西红柿，三盒土豆，三朵花菜，以及不知从哪买的四盒粉条。 北原贤人拿起一盒粉条，左看右看地打量，心里还挺稀奇的，粉条不叫粉条,包装袋上的印刷名竟然叫“春雨”。 “这东西你从哪里买的？我以前怎么没到见过。” 柏木茉优一边将食物存进冰箱，一边解释道：“特产品商店。我问了店主，奈良有生产春雨（粉条）的食品厂。” 北原贤人询问道：“你喜欢吃‘蚂蚁上树’？” “嗯，口感软蠕蠕，很有弹性，还有一点辛辣。” 北原贤人继续好奇问道：“高梨同学喜欢什么炒菜？” “絮风什么都喜欢,最喜欢的是火锅，有点像寿喜烧，但不是寿喜烧，”柏木茉优关上冰箱，转向北原说道：“我回家一趟，很快就回来。” 已经在查询“蚂蚁上树”的菜谱的北原贤人随口说道：“路上注意安全。” 柏木茉优浑身不自在，心里有种难以形容的异样感。 妈妈对她说过这种话，絮风也对她说过，她都没感到哪里奇怪，可不知道为什么，唯独北原贤人每次对她说“路上注意安全”，心里就难以平静。 她不吭地走出客厅，走至玄廊门口，开门离开。 北原贤人拿出纸笔，拆分网上的炒菜步骤，详细记录下调味品的用量和次序。 大概四十分钟过后，他听到门铃声响起，起身去开门。 敞开门,他让开身，柏木茉优提着一个笔记本电脑的手提袋路过他，放到客厅的茶几上面。 “嗤”，她拉开电脑手提包的拉链，主动解释道：“那天在树林里，你和她的录音都存在这里面。” 北原贤人有点傻眼地看着她一件一件取出u盘、光碟、固态硬盘，手机内存卡和读卡器，甚至她还有另一台手机！ 柏木茉优按亮笔记本电脑，转头说道：“你坐过来。” 北原贤人愣神地走过去，坐到金发女生的身边。 北原贤人才坐到她身边，肩膀相隔不足二十厘米，她竟然一瞬有种手足无措的悸动感，心里很紧张，好像一举一动都变得不自然了，非常注重自己的每一个动作。 她内心赶忙压抑住莫名的悸动感，手掌移动鼠标，双击一个名称为“学习资料”的文件夹。 “这是你们的录音音频文件，看好，我现在删除，再清空回收站。” “还有这个云盘里的储存备份,也删掉,还有恢复区的删除还原也清除。” “这个硬盘里已经没有你们的录音备份,你不放心的话,可以检查一下电脑。”她转头看向北原的侧脸，顺势坐远了一些。 北原贤人说道：“不用了，我相信你，你继续。” 坐远了一些的柏木茉优顿时感到心里没那么紧张了，仿佛就连心跳都平稳了些。她眼神不自然地收回视线。 再把u盘、光碟、手机内存卡，以及另一台手机也逐一连接电脑，删除掉里面的录音备份。最后只剩下一個固态硬盘。 北原贤人看得眼花缭乱，欲言又止，她到底备份了多少次，未免也太谨慎了吧。 柏木茉优将最后一个外接的固态硬盘用数据线连接电脑，双击点开。 里面只有两个文件夹，一个光明正大的写着“录音”，另一个是“童年合照”。 柏木茉优晃了一圈鼠标，“这个文件夹里面是你们的录音。” 北原贤人点了下头，又瞥了眼那个名为“童年合照”的文件夹，心猜应该是她和高梨絮风小时候的照片。 虽然他着实有些好奇，百合同学和高梨絮风小时候长什么样子，但这种挑战百合同学底线的事情，最好还是别提为好。 “录音我现在全部删掉了，保证不剩下任何备份。” 北原贤人也“投桃报李”地摸出手机，说道：“我比你简单很多，只保存在手机自带的云盘里。” 他展示地放在百合同学眼皮底下，打开胖兔子为他出生入死，潜入进柏木家，偷偷拍摄到的视频画面，然后当着她的面一一删除掉。 各自销毁了手里握着的“核武器”，和平解决争端，内心安宁了不少的北原贤人笑道：“那咱们以前的旧账两清，重新开始？” “一笔勾销。”柏木茉优点了下头，伸手合上笔记本电脑。 北原贤人手指按住桌面上的两张纸，推至她面前。 “这是我从网络上搜索的中餐菜谱，翻译成了你能看懂的日语。 “另一张纸，是常见的蔬菜名和调味品，我都给伱用汉语翻译了。小火、中火和大火的温度，我也给你标注上了。你全部记住后，再阅读中文菜谱，应该就能比较顺畅了，不懂的可以再问我。” 柏木茉优摸起两张纸，仔细看了会，疑问道：“‘适量’的盐是多少盐？没有标准的比例吗？” 北原贤人斟酌地解释道：“你炒一斤菜和两斤菜放的盐肯定不一样，而且各地人的口味不同，因人而异，没法具体衡量。你多炒几次，心里就有底了。” “中餐很复杂很复杂，从刀工到五花八门的烹饪方式，还有各种秘方调味。就像一只鸡，煎炒烹炸煮炖焖，腌卤酱拌生烤蒸，风味各不相同，具体细分下来，少数得有七八十种做法吧，甚至一百多种也不夸张。再加上私房菜，那就更多了。” “我劝你趁早放弃全部学会的念头，那根本不可能，许多颠了一辈子勺的特级名厨，都不敢说熟知全部的中餐流派。你学几道童年怀念的家常菜，偶尔做给自己和高梨同学尝尝，这就足够了。” 柏木茉优沉默，不置可否。如果絮风喜欢吃的话，就算中餐很难，她也要尽最大努力去攻克。 她默默将两张珍贵的菜谱翻译和入门教程对折起来，贴身保管好。 北原贤人没再多说，其实他心里觉得，光切土豆丝前的刀工这一块，就够她琢磨好长一段时间了。用刨丝器擦出来的土豆丝，跟用刀切出来的土豆丝，在口感方面的差距可非常不小。 “一会我教你炝锅是怎么回事，对了，你知道馒头吗？就是没有馅的包子。” “馒头......”柏木茉优认真回忆片刻，问道：“是不是白色的，软软的，用面粉揉出来的半圆形面食？” “嗯。你吃过？” 柏木茉优轻轻点了下头，“絮风的祖母给我们蒸过。但后来我和絮风尝试过几次，蒸出来的馒头有点硬，也没那么白。” 有点硬？不白？......北原贤人一时间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想了会说道：“我从网上找一找教程，下午你做一次试试。” 343 给你蒸到大学毕业 蒸锅里的水沸腾起来。 柏木茉优迅速铺上一层蒸笼布，将发好的面团一个个放进蒸笼里，再盖上锅盖，转头问道：“这样就行了吧？” 北原贤人觉得没什么问题，他专门看了教学视频，所有程序都是严格按照步骤进行。 “应该差不多，蒸二十分钟看看。” 蒸上馒头,已经等得迫不及待的柏木茉优迅速说道：“怎么炝锅，先学哪道炒菜？” “你先把土豆清干净，外皮削掉。” “好！” 两分钟后，柏木茉优手捧三颗削好的土豆，转向沙发那边。 “下一步做什么？” 北原贤人放下手机，起身走过去。 “土豆切成薄片,再切成细丝,越细越好。” 话不多说,柏木茉优当即拿起菜刀，低头切薄片。 北原贤人赶紧叫住她:“你等等。” “我切的不对吗？”柏木茉优诧异抬头。 “你先把这一片切成丝，我看看。” 说做就做，柏木茉优用刀比划着距离，动作不太连贯地切丝。不用北原贤人再说，她旋即发现了问题所在，土豆片有点厚，而且她刀工也不行，切出来的土豆丝都快成条了，与她记忆中的透明土豆丝截然不同。 她抬头问道：“这样子该怎么办？” “没办法，只能练。或者用刨丝器。” “家里有吗？” “没有。” “我现在就去买。” 北原贤人无语地目送她解下围裙，火急火燎离开客厅。 “整个白天全是时间，她心急个什么劲。” 不过十五分钟，门铃就响了起来。 柏木茉优步伐匆匆赶回厨房，外包装早已拆开，她将模样很洋气的刨丝器快速冲洗一边,把土豆塞进去，亟不可待地转动摇杆,一簇一簇的土豆丝从洞口里掉了出来。 她低头观察,凝眉问道：“是不是还有点粗？” 北原贤人耸了耸肩说道：“能用，至少比你切得细。待会清洗一遍土豆丝，再泡水十分钟。” 柏木茉优几乎是掐着秒表喊话北原的。 “泡好了，下一步再怎么做？” 坐在沙发的北原贤人再次起身。 “你挪一下位置，我进去。” 狭小的厨台里，柏木茉优的小腹紧贴厨台，让北原贤人过路。 北原贤人站在她身边，指挥道：“锅里先烧上水。葱花切成小粒，干辣椒切成段。” 柏木茉优忽然有点紧张，不是紧张即将要炒菜，而是北原贤人一靠近她身边，她就不由自主地紧张起来。离她越近，她越紧张，心情和动作越不自然。 北原贤人提醒道：“你把盐和陈醋，所有用料都摆放在锅边，接下来我说的每一个步骤，务必要准确无误的迅速完成。 柏木茉优迅速稳定心神，动手摆放材料,并肩与他一起站在灶台前。 水即将烧开，北原贤人指挥道：“土豆丝控水。” 柏木茉优急忙问道：“控水是什么意思？！” “就是把土豆丝从水里捞出来。” “现在倒进锅里,煮到土豆丝半透明。这個术语叫焯水，你记住。” “嗯。” 柏木茉优眼神不太自然地看向北原，“......煮到这样快好了吗？” “嗯，捞出来吧。” 北原贤人指挥她：“锅里的水倒掉，把锅烧至冒烟，再倒油润锅。接下来的每一步动作都要快。” 柏木茉优赶紧听命令行事。 北原贤人迅速说道：“放干辣椒，放菜，锅边淋入陈醋，放适量的盐，放葱花，快速翻炒。” “你慢点说，我记不住！”柏木茉优手忙脚乱地一通忙，淋醋的时候还甩过了头，飞溅在了北原的衣服上。 惊慌失措之下，扒拉锅铲的她一下没留意，胳膊肘又给北原贤人来了一招，北原贤人吃痛地捂住胸口，没好气说道：“你炒菜就炒菜，胳膊乱摆什么！” 柏木茉优噤若寒蝉地“啪啦啪啦”翻菜，不敢吱声。 北原贤人无奈，等十五秒又开口提醒道：“出锅吧。” 柏木茉优有点不敢相信，问道：“这样就熟了？” “熟了。之前焯水，土豆丝就已经煮到半熟。” 柏木茉优急忙关闭灶台，端锅倒菜。 来不及品尝味道，她赶紧看向北原的胸口，语气有点难为情地问道：“疼不疼？我不是故意的。还有你的衣服，我会给你洗......” 北原贤人右手轻柔胸口，无奈道：“当然疼，算了，你尝尝味道怎么样。” 柏木茉优眼神歉意地去拿筷子，夹起热气腾腾的土豆丝，动作犹豫了下，转向北原， “伱先尝吧。” 她一只手护在筷子下面，筷子伸向北原贤人的嘴边。 北原贤人沉默了会，一时分不清这是要拿他当小白鼠做实验，还是在向他表达歉意。 给他喂菜的柏木茉优这会忽然感到自己的心跳在加速，内心倍加紧张，她内心很慌，自己是怎么了？而且北原贤人住院的那段日子，她不是没给他喂过汤喂过饭，但那时候，可没有这么奇怪的慌张感，只是心理有点别扭而已。 菜都喂到嘴边了，北原贤人懒得再计较什么，张开口，含住喂过来的土豆丝。 “味道怎么样？”各种意义上都十分紧张的柏木茉优忐忑问道。 北原贤人表情意外地点了点头，“出乎意料的还行。” 柏木茉优都不知道自己为什么长松了一口气，匆匆端起盘子，再多拿一双筷子，低头走向餐桌。 北原贤人跟在后面说道：“中午别做那么多菜了，你再炒一盘土豆丝就行，正好加深记忆，多练练手。” 换作以往，她肯定要固执地做出满满一桌昂贵菜肴。但现在，她心里竟然生不出一点跟他犟嘴的念头，沉默地答应下来。 第二次炒菜，北原贤人担心自己的肋骨不够结实，没有跟过去教她。 等到第二盘酸辣土豆丝也新鲜出炉，蒸上的馒头也到时间了，柏木茉优掀开锅盖，白色水蒸气兀一下冒了出来，北原贤人凑近看了看，看馒头的成色，居然意外的还行，很像那么回事。 似乎唯一不足的是，百合同学摆放面团的时候，没有控制好间距，胀发的馒头都连成了一圈。 拿筷子夹住热气腾腾的馒头，软软凹陷了进去，北原贤人顿时精神一振，似乎不错！ 他赶紧用筷子一一夹出来，摆上盘子，吆喝百合同学快端过去。 餐桌上一切就绪，一男一女相对而坐。 北原贤人伸手抓一个白馒头，软乎乎的，很蓬松，忍不住在手心里捏来捏去。他一时间颇为感慨，时隔那么久，终于又吃到了馒头。 另一边，柏木茉优小口品尝了一下土豆丝，渐渐停住了筷子，心绪越来越复杂。 以前她和絮尝试这道菜，都不下十几次了，但每次炒出来，不是黏黏糊糊的，就是醋味太浓，又或者与记忆中的口味天差地别。可这一次，终于接近了童年。 虽然还是与絮风祖母做的味道有点一样，口感也没那么脆，但比起她和絮风数十次的无用功，这次已经很接近很接近了。 北原贤人咬一大口馒头，心里对百合同学甚是满意。多亏了她很懂和面，否则就算他知道了，要加一点白糖和一点盐这种小技巧，自己碰到和面，估计也得抓瞎。 “你吃啊，发呆干什么？”他满意提醒道：“这两盘够咱们俩吃了。” 北原贤人很有心情地问她介绍道：“你别看这道菜的做法很简单，却是一道以小见大的技术菜。一个厨子去饭店应聘厨师，厨艺好不好，别啰嗦，你先炒一盘土豆丝来试菜。只要这道菜你能炒好，能让老板心满意足，别的菜也不用试了，现场就谈工资吧。” “它的每一个步骤里面都藏着大讲究，就说这醋味吧，为什么让你在锅边淋醋，因为醋味是用锅气呛出来的！不是硬洒进去的，唉，说了你也不懂，就说个你能听懂的讲究，甚至就连土豆怎么切丝，用哪种刀工切，都会直接影到响成菜的口感。” 柏木茉优回过神，轻轻夹起土豆丝，眼神复杂地低声道：“谢谢。” 见状，北原贤人语气一转，调整了下坐姿。说了那么多场面话，也该谈正事了。 “谢就免了，以后你要是有空，就帮我多蒸几笼馒头吧。” 柏木茉优语气认真答应道：“可以。我至少给你蒸到高中毕业，到了大学再另说。” 344 保持距离 柏木家。浴室里水雾弥漫。 柏木茉优轻轻揉搓头发上的泡沫，洗去一身的油烟味，低声喃喃道：“还剩两天就结束了......” 冲洗干净身子，她裹上洁白的浴衣，走出浴室，从冰箱里取出一杯冰爽的绿豆汤，她落座沙发,愁眉不展地手捧水杯。 她很清楚，自己最近越来越奇怪了。 靠近北原贤人时，心情会不由自主地紧张慌乱；听到他的关心话，心里会暖暖的；不小心碰到他的手，胸膛会发热；就连自己炒的菜，心里都会很在意他的评价； 这是非常危险的信号。 她心里好像逐渐了接受北原贤人，并且在这几天内,进步神速的飞快发展。 柏木茉优忧心忡忡,心里不禁拿他和絮风做对比，寻找不同之处。 她很确信，那种紧张又慌乱的心情，只在北原贤人一个人身上感受到过。 她以前无数次紧挨着絮风，绝对没有过那种紧张又慌乱的感受。 关心话也是一样，絮风对她无数次说过“路上要小心”，不知道是不是听习惯了的原因，她心里很平静，只是一种温馨感。 碰到絮风的手就更不用说了，这是时常发生的事情，要说心里有什么感触，她只是想一直牵着絮风的手罢了，但绝对不会胸膛都在发热。 只有在料理这方面,北原贤人和絮风比较相似,她同样非常在意,絮风如何评价她的料理。 柏木茉优渐渐回过神,心绪忧愁。 原本只想快点还上人情，两不相欠，以后好能在他面前抬得起头。但计划赶不上变化,事态正在朝她不可预料的方向迅速发展。 很不妙，更想不通。 深刻反思中的柏木茉优忽然起身，快步走向卧室。 她坐到书桌前，掀开笔记本电脑，在网上搜索——靠近异性为什么会心情紧张。 弹出的页面里有十几个网站回答，她一一点开查阅。 半个小时后，她归纳出五条答案。 一，心理自我保护意识。曾经受过伤害，留下了心理阴影，心理的自我保护机制在发挥作用，不愿靠近对方，也不愿让对方接近自己。 柏木茉优凝眉思索，觉得这一条对又不对。 拜那个丝毫不负责任的混蛋爸爸所赐，她的确反感天性喜欢沾花惹草的男人。但她自认为，自己的内心足够强大，并无心理阴影，而且她面对其它陌生男性，只是单纯的反感和拒绝,不会像接近北原贤人那般，感到紧张和慌乱。 二,不够自信，性格内向....... 柏木茉优直接忽略了这一条，性格内向可能有，她也承认，但不够自信纯属是胡说八道。 三，做过错事。做过对不起对方的事情，面对对方，怕露馅，自然感到紧张和慌乱。 柏木茉优沉思一会，觉得这条表达的意思应该是“出轨”。 她是有对不起北原的地方，但双方早已坦诚表达，而且也绝不是这条答案所说的原因。 四，对异性的接触较少，近距离靠近异性时，身体和神经会高度敏感。 柏木茉优思量稍会，觉得这一条好像还蛮有道理，但又不是那么准确。 原因与第一条相同，她对待其他男性，完全不是上面所说的那种感觉，只有近距离接触北原贤人时，才会有。 五，暗恋对方。 柏木茉优盯着“暗恋”两个字，一时间陷入了沉默。 好一会过去，她回过神，心里觉得一派胡言。 如果是暗恋，她平常靠近絮风的时候，为什么完全没感到紧张和慌乱？ 总不可能，她对絮风十几年以来的感情，其实并不是喜欢吧。 这么一对比，所谓的暗恋自然不攻而破，道理站不住脚了。 暗恋或喜欢，这太荒诞了。除非她平常靠近絮风的时候，心里同样感到紧张和慌乱，这才能够证明，自己喜欢或暗恋北原贤人。 但显然不可能，她又不是没有经历过，而且她都拥抱过絮风好多次呢，哪有什么紧张感，更别说慌乱感了。 柏木茉优合上笔记本荧幕，坐到床边，身子往后仰到在床上。 “可既然都不是，又是什么原因呢......”她喃喃。 正午的明媚阳光照亮窗帘，室内一片明亮。她静静望着天花板，思绪纷乱。 名人头衔战的bc循环圈快开始了，刚才北原贤人接到来电通知，坐车去了东京棋院，进行抽签。她趁北原贤人出门，忙中偷闲回家一趟，就是为了查一查自己的“奇怪心病”。 但就结果来看，她很不满意，还是查不出個究竟。 为什么靠近北原贤人时，不仅心情变紧张，还会变慌乱，似乎还越来越在意他。 柏木茉优侧过身，把被子慢慢拥进怀里。 “就算不知道为什么，也不能继续这样下去了。” “要跟他保持一定‘距离’......” “叮铃”，手机响了两声。 她摸过来手机，是北原贤人的短信。 这会柏木茉优又忽然惊觉，连爸爸号码都没有的通讯录里，竟然只有北原贤人一个男性。 「我刚到家，你去哪了？」 「冰箱里还有不少菜，够吃，你别再买了。」 柏木茉优迅速从床上坐起来，打字回复。 「我在外面，一会就回去。」 . . . 一进客厅，柏木茉优就看到北原贤人在到处忙碌，一会儿把瓶瓶罐罐放进冰箱里，一会儿再把电锅搬上餐桌，一会又拉长电源线...... “明天是最后一天，我记得你说过高梨同学最喜欢吃火锅？这次就教你火锅，火锅很简单，都是现成的材料，大超市里就能买到进口的火锅底料。不用学，你一看就会。” 柏木茉优快步走上前说道：“你休息吧，我来做这些事情。” 这次有意的，她刻意与他保持了至少半米的间距。 “行，你把肉片存到冰箱里，蔬菜洗一次，再把麻汁和豆腐乳的罐头先拧开，剩下的就不用做了，等晚上吃饭吧。” 忙完所有事情，她看向墙上的钟表，现在才堪堪下午两点钟。 北原贤人在沙发上打谱学习，无事可干的柏木茉优一直在环视客厅，非常想给自己找个事情做，避免与北原贤人同坐沙发上，距离挨得太近。 她心里已经坚定，必须要与北原贤人保持一定距离，否则自己肯定会越来越奇怪！ 但之前的大扫除过于彻底，客厅纤尘不染，二楼上的床单和被罩也都被洗完晾干，她只好拿着扫帚，低头清扫不存在的灰尘，心想待会再拖一次地。 打完一张棋谱的北原贤人活动了下肩膀，随口聊道：“教你的酸辣土豆丝，跟高梨同学祖母做的版本，味道一样吗？” 柏木茉优远远躲到餐桌那边，“有点不一样，口感没有那么脆，味道也没有那么丰富。但已经很接近了。” “用刀切，口感才会脆，你得慢慢练，”北原贤人想了会，又说道：“你再仔细想想，除了葱花和干辣椒，高梨同学的祖母还加了什么调味品。” “......时间过去很久，我和絮风都已经忘记了，只记得酸酸辣辣。” 北原贤人了解地点了下头，猜测道：“我觉得她可能还加了蒜片或花椒油之类的东西，味道才丰富。你现在的炒菜水平，以会西红柿炒鸡蛋，会酸辣土豆丝，还会蚂蚁上树，举一反三，寻常的家常菜应该难不倒你了，有空伱自己再研究研究。” “嗯。” 又过了半个小时，北原贤人瞥了眼还在干活的百合同学，心里有点纳闷，她这是又咋了，地上也不脏啊，很干净吧，还拖地干嘛。 他直起腰，邀请道：“别干了，地上不脏。休息一会，过来下一盘棋？” 这几天，百合同学每次无聊发怔，他都会邀请她来下几盘棋，一起打发时间，她也从来没有意见，很听话地坐在他对面。 但这一次，远离沙发的百合同学居然一反常态，抬头看了他一眼，又低下头说道：“不了，我还是拖地吧。” 345 没搂她 第十天的最后一个下午。 北原贤人小眯一觉的工夫，再下楼回到客厅，厨台上已经堆满了一包一包的白馒头，并且还有一大锅正在冒热气。 柏木茉优一边用塑料袋打包馒头，一边说道：“这些够你吃很久了，吃完了提前一天对我说，我在家里蒸好,给你送过来，就不来你家蒸了。” “够了，这些够了，别再蒸了，”北原贤人赶紧上前提醒她，“冰箱都放不开了,这么多我吃不了。” 柏木茉优默不作声地远离了他几步。 北原贤人颇为忧愁地看了看冰箱，十几包馒头,冰箱里能放开吗，这得吃到什么时候。 “琴音姐和海己六点左右回家，你要不要留下吃个便饭？” 柏木茉优动作一滞，抬头问道：“她们回来了？” “嗯，大概还有两个小时。” “不用了，我一会就走。”柏木茉优打包好塑料袋，解下围裙，再将一堆打包好的馒头存进冰箱里。 她对北原贤人的妹妹不感兴趣，跟那位大作家也不熟，彼此没什么好见面的。既然晚上有人照顾北原贤人，按照约定，自己也该走了。 而且，以后她必须要和北原贤人保持距离,尽量别再踏入北原家！ 北原贤人从口袋里摸出一叠纸，伸手递给她。 “这是我翻译的中餐菜谱，你回家自己研究吧,不懂的可以问我，我帮你上中文互联网查询。” 柏木茉优瞟去一眼，没敢上前靠近他, “你放在桌子上吧。我收拾厨房垃圾，待会顺路带走。” “总感觉这两天，她一直刻意躲我......”北原贤人瞥了眼柏木，不再多说。她还清了人情，接下来要“两不相欠”了吧。 他坐到沙发上，转头问道：“你现在就要走？” “嗯。去学校，帮絮风维持学生会。”柏木茉优洗干净双手，拿毛巾擦干。 北原贤人起身相送，跟她一路来到玄廊门口。 “路上注意安全。”他开口说道。 拎着垃圾袋的柏木茉优“嗯”了声，伸手推开门，离开北原家。她步伐很匆忙，简直像逃跑似的，快步走出小庭院。 一只脚刚刚迈出小庭院门口，她想起来一件事，回过身，低声说道：“那件内衣，我放到主卧的衣柜里了，是个黑袋子,你把它处理掉吧。” “剩下的那一锅馒头，还有十分钟就熟了,你记得关火。” 说完，她便转回身，只拎着一个黑色垃圾袋快步离去。 北原贤人回到屋里，坐沙发上等馒头蒸熟。 他扭头瞧了瞧厨房里的蒸锅，空无一人的客厅，百合同学说走就走，家里面突然少了個人，一时间竟然有点不太习惯。 而且，百合同学和他现在的关系，难以形容的很奇怪。 北原贤人算了算，身边的朋友不少了，但知悉他和雨宫小宅女那点事的人，却只有栗山和柏木两个人。 栗山好歹是把他从河里捞了出来，这份交情可不简单，而柏木茉优，无论是过程，还是结果，就很奇怪了。 曾经他们互相讨厌，互相厌恶，还各自都掌握了彼此最见不得光的秘密，双方都恨不得永不相见才好。 虽然现在关系好了很多，可以称得上朋友，却没有朋友之间相处的亲密感，但在某些方面，两个人又远比朋友更“好”，更“亲密”。 就像，她能对他风轻云淡地坦白，曾拿刀子吓唬过“雪球”，如果换作别人，她敢说出这种事吗。 他也是一样，雨宫小宅女光明正大地在他卧室里睡觉，他都丝毫不隐瞒，不狡辩，如实告诉了百合同学。 北原贤人思量许久，能把藏在内心最深处，最见不得光的秘密，坦言相告给对方的关系，应该不是区区朋友就能做到的吧。 “亲密感达不到朋友的标准，但信任感却远远大于“朋友”。”他心中如此概括道。 时间到了，他起身去厨房，“嗒”一声关闭燃气灶，掀开锅盖，用筷子夹出热气腾腾的馒头。 隐约间，他好像听到了钥匙插入锁孔的声音，下意识转望向玄廊。 “咔嚓”，门开了。 “又是雨宫小宅女？” 他诧异望着客厅门口。 似乎闻到了蒸馒头的香味，玄廊里传来狐疑的声音。 “小贤，你在家？” “女妖精和小调皮蛋！”北原贤人懵了瞬，她们不是两个小时后才回来吗？ 很快，佩戴黑墨镜的一大一小两个女孩子一起走进客厅，齐齐扭头看向厨房。 三双眼睛相对，安静了好一会，戴时尚墨镜的花江琴音突然惊声问道：“你什么时候回来的？伱的胳膊又怎么了！为什么打着石膏？” “你的胳膊怎么？！”花谷紧跟着惊声问道。 “还能怎么，不小心摔了一跤呗，”他早在一周前就想好了借口，“滑雪扑在了地上，然后就这样了。” 小小只的花谷赶紧跑上前，摘下墨镜，心疼地摸了摸硬邦邦的石膏。 “绑上多久了？”花谷仰头问道。 “没多久，只是脱臼而已，再过半个月就能拆除。” 花谷很不开心地噘起了小嘴，“为什么不早说，肯定是住院了吧！你回家多久了！” 北原贤人笑了笑没说话，哪有回家第一件事就是告诉在外旅游的女儿，自己手臂受伤了的爸爸。 “只是脱臼？真的？”花江琴音走过来，掐着他的腰轻轻拧了下，责怪道，“怪不得，每次找你视频电话，你不是在洗澡，就是手机没电，还经常主动给我们打电话。” 北原贤人笑着后退躲开，“这不是想让你们在外面好好玩一阵子吗。真的只是脱臼，骗你干什么，半个月后就能拆石膏。” 花江琴音白了他一眼说道：“算了，这段时间我和海己照顾你吧，满口谎言的小坏蛋。” “还不了解你，就算我手臂没受伤，你也要住下。”北原贤人心里默道。 “你蒸的什么东西？还挺香呢。”花江琴音侧身看向他身后，神情意外道：“没有馅的包子？” “看样子还不错，你从哪学的？” “网上学的，不难，”北原贤人顿了下，“要不然，你也学一学？” 花江琴音伸出藕臂，轻轻搭在北原的肩膀上，语气饶有意思地问道：“想让我也学？” “怎么，还想让姐姐给你蒸一辈子没有馅的包子？” 花谷赶紧起哄道：“海己支持！给欧尼酱蒸一辈子的馒头！” 北原贤人余光瞥了眼起哄的小调皮蛋，她竟然还知道叫馒头，那看来琴音姐是真学会了。 花江琴音笑吟吟说道：“可以啊，只要你哥哥敢亲口说一句‘我想让女王大人给我蒸一辈子没有馅的包子’，我就答应他，录音为证。” “海己支持！”花谷精神一振，立马扭头再仰头说道：“欧尼酱快叫女王大人。” 北原贤人眼角跳了下，退步躲开花江琴音的藕臂，没好气斥责道：“你教给孩子的尽是什么玩意，这是十岁孩子该懂的东西吗？” 花谷嘿嘿笑着不说话。 花江琴音又掐了他一下，反问道：“小坏蛋，你还好意思说我？” “你自己好好想想，你十岁的时候都已经在干什么了，啊？是不是天天搂着女孩子睡觉！” 北原贤人张了张口，憋了好一会才纠正道：“我没搂她。” 花江琴音语气夸张地说道：“我又没跟你们一起睡，天知道你搂没楼人家。反正你们一起泡浴桶的时候我可见过，但我可没见你当时有害羞。” 北原贤人没好气说道：“还不是你骗她一起泡浴桶，结果我们俩先进去了，你突然反悔不泡进去。而且你别瞎说啊，当时都穿着泳装！” 花江琴音悠悠说道：“我只是随便说说而已，你俩就情投意合地往水里跳，关我什么事，难道......一个雅柊你还不满足，想左拥右揽？” “十岁的小情侣就是不一样啊，真是什么事情都敢做！” 北原贤人闭口不言了，跟作家扯什么嘴皮子，这不是自找不自在吗。 隔岸观火的花谷看得嘿嘿直笑，看乐子乐得眼睛都笑弯了。 但旋即一记手刀落在她脑袋上，花谷“哈呜”一声，双手抱头，小脸幽怨地仰起头看他。 北原贤人警告地瞪了女儿一眼，威胁道：“你笑什么笑，我暑假作业可还一点没动，够你写两天了。” 花谷慢慢噘起小粉唇，抱着头不再说话。 346 叠裙子 趁那对小娘俩还在楼下胡闹，北原贤人悄悄摸摸地登上二楼，打开主卧的衣柜，果然挂着一个见不得人的黑袋子。 他稍微扒开一丝袋口，良好“透气性”的浪漫红色内衣赫然入目。 他赶紧系上袋口，心里考虑怎么处理这玩意。 估计是百合同学不好意思扔掉，才让他来处理。毕竟再怎么说,好歹是朋友送给她的一份心意，尽管朋友的这份心意有点奇怪罢了..... 但还是趁早扔掉为好。 虽然花了不少钱买来的，但哪个正常人稀罕这玩意，想送都送不出去。 而且如果被小调皮蛋和女妖精给发现，铁定又得遭罪受。 北原贤人试着把黑袋子塞进裤兜，塞倒是能硬塞进去，但裤兜鼓鼓囊囊的,太显眼。 穿一件外套,放在内兜里？但大夏天穿外套，岂不是掩耳盗铃。 他又尝试将黑袋子藏在在衣服里，这次还行，就是小肚子微微鼓了起来。 北原贤人回到自己房间，换一件显瘦的黑色体恤，再用短裤别住半边黑袋子，这样看起来就好多了，“小肚子”不再明显。 下楼。 他右手插兜，兜住藏在衣服里的黑袋子，路过客厅门口时，他稍一驻足，随口说道：“我出去一趟。” 正在削苹果的花江琴音转身看他：“外面那么热，你去哪？” “交燃气费。” 花江琴音放下水果刀，起身说道：“你在家歇着吧,我去缴费。” “不用了，我顺路去一趟学校，学生会找我。”北原贤人镇定地转过身,朝门口走去。 正在看电视的花谷耳朵一立,迅速翻过沙发,撒起小短腿，一个急刹车，张手拦在爸爸的前面。 北原贤人面无表情盯着拦路的小调皮蛋。 花谷笑嘻嘻说道：“海己也去缴费。” 北原贤人哪不清楚小调皮蛋又在打什么鬼主意，去缴费是小，跟他去学生会才是大。 “不行。”他面无表情说道。 可能是半个月不见女儿，这么一细看，女儿好像又长高了一点。回忆第一次见小调皮蛋的那个初春，再看看眼下的小调皮蛋，個头确实长高了一些。 北原贤人话锋一转，笑道：“还是矮的时候可爱。” 花谷撇着小嘴，极其不认同，她就想快快长大，最好个头比爸爸还高！免得可恶的爸爸天天拿她是小学生说事，故意气她！ 北原贤人不动声色地继续迈步，花谷故作强硬态度地张手拦截。 “带我去一次学校又怎么了，我......”花谷渐渐住嘴，眼睛盯着爸爸微微隆起的“小肚子”,小脸蛋狐疑起来。 好像有什么东西，在衣服里面顶着？......她琢磨地看了看这身黑衣服,又仰头看向爸爸，眨了眨眼睛。 四目双对，安静了几秒。 花谷突然伸出小手，抓向北原的衣服，但旋即一双大手精准抓住了她的小手。 还剩一只小手的花谷不着急出动，小脸慢慢露出了坏坏的笑态。 “琴音姐——！” “来了来了，怎么了？”花江琴音赶忙跑出来，探头看向玄廊门口。 北原贤人眼疾手快把女儿拉过来，拥进怀里，捂住她的嘴。小调皮蛋在他怀里“唔唔唔”地四肢乱舞。 他镇定转身，认真说道：“我从网上给你买了一件好看的衣服，但店家发错了快递。” 他一派瞎扯道：“刚才想退回去换货，偷偷给你一个惊喜，但被海己发现了。” 花江琴音眼神匪夷所思，语气不相信地问道：“我让你陪我逛街，你都懒得动弹，还会给我买衣服？” “你带海己在外面玩了那么多天，我给你买件衣服也是理所应当吧，” 衣服，他真给琴音姐买了，三天前买的，只不过还没送过来。 “小坏蛋，算你有心了，”花江琴音甚是满意，伸出手说道，“拿出来我看看。” 花谷：“唔唔唔唔唔！” 北原贤人沉默了下说道：“你先做好心理准备，店家发错了快递，当时我也很惊讶。” 花江琴音满不在意地说道：“发错了颜色？还是发错了尺码？没关系，反正你也不知道我喜欢什么颜色，你拿出来，我试穿一下，合身的话就不用退了。” 北原贤人犹豫地低头看了眼女儿。 “伱跟我上楼一趟，海己就别上去了。” “什么东西那么神秘？”花江琴音疑忌地看着他。 “你跟我上楼就知道了。”北原贤人松开小调皮蛋，先一步走上楼梯。 “砰”。 袄门被重重拉上。 花谷急得心里直痒痒，使劲扒拉一下袄门，袄门纹丝不动，已被反锁。 “什么东西那么神秘！”她仔细附耳倾听里面的动静。 “揉捏塑料袋的声音......怎么又变安静了......”她心里嘀咕。 屋内突然一声惊愕地质问：“你到底给我买的是什么玩意？” “白裙子。” “这东西是白裙子？！” “店家发错了货。” “胡说八道，裙子多大，内衣才多大，店家是瞎子吗，怎么可能连红内衣和白裙子都分不清？而且商标和包装盒去哪了？你给我解释解释！” “当时我也很惊讶，但就是收到了这么一件东西......而且裙子叠起来，其实比内衣也大不了多少。” “还胡说，我现在把裙子脱下来，你给我叠一个看看，能不能叠到这么小。” “等等！你还真脱？！” “衣柜里有我的衣服，你背过身去。” “......” 又安静了一会。 “能叠到这么小吗？” “没成功是我不会叠而已。” 屋里的女声气笑了：“我现在从网上买一条裙子，等三天后发过来，让你好好看一看叠起来的裙子究竟有多大？” “而且卖裙子的商店，怎么可能会给你寄一件内衣！” “你凭什么假定，卖裙子的店就不能卖内衣？你是瞧不起服装店主的经商头脑吗？” “少狡辩，快给我说实话，这件内衣到底是谁的，为什么会出现在你家。” “是不是有女人住在你家里了？要不然哪来的内衣？” 屋里面。 北原贤人脑阔疼，这女人怎么那么较真。 他瞥了眼门外面，不用想，女儿肯定在偷听。 把真相告诉琴音姐，其实也无妨，他只是不想被小调皮蛋听到。 要是让一心一意给爸爸物色相亲对象的女儿得知真相，有一个漂亮的大姐姐，因为心理亏欠，心理内疚，照顾了他整整十天，小调皮蛋保准又得跳高，绞尽脑汁去撮合他和百合同学。 依他和百合同学现在的奇怪关系，有一个高梨絮风在中间兴风作浪，就已经够混乱了，再加上一只小调皮蛋，那还了得，真经不起这一对卧龙凤雏的瞎折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