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背上四份婚约的异世界冒险》 背上四份婚约的异世界冒险 第1节 ?  背上四份婚约的异世界冒险 作者: 使魔幽梦 简介: 每个家族里好像都会有一个叛逆的姐姐/姑姑/姨妈,她们因为特立独行成家里的反面教材,逢年过节就要被拿出来讲一讲,目的是为了告诉小辈们:别学她 魏丹程因为要来上学,就在这样一位叛逆姨妈家里借住 她的姨妈确实有古怪——姨妈家的猫有翅膀,鱼会说话,守宫喜欢做美甲 姨妈一直敷衍的表示这都是她学习压力太大产生了幻觉,但是她知道根本不是——她的指甲就是那个守宫给染的!牠还想给自己设计发型呢! 直到有一天,姨妈戴着巨大的魔女帽,一身黑衣上洒落破碎星光准备前往异世界,被魏丹程当场抓住的时候,她突然明白为什么姨妈特立独行,对旁人的评判毫不在意 魏丹程:要是我能在另外一个世界呼风唤雨只手遮天人见人爱万人追随,金子堆的山高,我也不会在乎一群庸人对我的评价!!! · 魏丹程本来以为我来异世界是来快乐冒险,圆儿时美梦的 在这里,她可以去海怪的海里看珍珠水母、可以帮魔王选一对更好的角融入魔族大家庭、可以乘在恶龙的背上的做龙骑士,生活简直不要更美好 圣子突然推开门走近来的时候,她正在和她的三个好朋友打麻将,看他进来以为他是来扫h打非的 没想到猜错了 因为结了婚就可以退休,圣子是专门来问她要不要结婚的 魏丹程:???当然不啦 圣子很不理解 圣子:“你可以去看海怪的海,摸魔王的角,还、还骑...骑龙,为什么到和我结婚这里就这么为难?” 魏丹程很不解:这之间有什么联系吗? 圣子:“海怪的星空冠、魔王的角、巨龙的逆鳞!他们的求婚你都答应了,为什么不答应我的求婚?” 魏丹程:???? 不是,你是不是搞错了?! 他们不是说那是异世界义乌小商品城的批发货吗!请不要总是利用文化差异来欺负异界人!我要闹了! 全员单箭头,结局1v1 姨妈和外甥,唯二的人类在充满人外的世界 异世界冒险故事 以及 这位姨妈是真·大佬 内容标签: 灵异神怪 甜文 西幻 大冒险 搜索关键字:主角:谢司岚,魏丹程 ┃ 配角:人外 ┃ 其它: 一句话简介:异世界有没有重婚罪啊? 立意:人不应当有枷锁  ? 第1章 现在是上午的十点三十二分,自己乘坐的高铁还有十八分钟左右到达终点站,魏丹程深深地叹了口气。 刚才在车上的时候,她点开了一本小说,表小姐寄人篱下,在阴鸷暴躁的舅舅家当牛做马,被恶仆欺压,被兄姐嫌弃,最后连一直照顾她的小妹都加入了恶人阵营,诬陷她偷走玉簪。表小姐百口莫辩,最后只能以死证清白。 看得人心里憋气,偏偏这上面挂着重生逆袭的标签,魏丹程一直勉强自己看到现在,为的就是看到重生逆袭。 然而后面没有了,再点开文看一眼,哦,原来上次更新的时间是前年,打扰了。 今天是她去姨妈家里的日子,偏偏还点开这本不吉利的小说,魏丹程觉得世界都在针对让她。 和那本小说当中的表小姐一样,魏丹程也要去投奔亲戚了——啊这么说好像不对,她并不是家中突逢巨变,而是因为高考超常发挥,成绩比预想的要好了很多,报考家门口的那所二本大学实在太亏了,所以获得批准可以报考外地的大学。 出门的时候爸爸和朋友出去吃饭了,她妈妈抱怨了半天,一直到她上动车的时候还专门打电话来。一边叮嘱她去了外地赶快和姨妈联系,一边对她姨妈不愿意回来接她过去表示极大的不满。 “四妮这丫头这些年翅膀硬了,把名字改了不说,还越来越不把家里人当人了,让她回来接一下还不愿意,我就不信她就有那么多事要办。”她眉头紧蹙,把魏丹程身上的蓝外套拉链拉到最上面,打掉她想把拉链往下稍稍的手,瞪她:“还敢往下拉!你学校那边可冷呢,我都看了天气预报了,下雨!” 一直到上车之后魏丹程才把拉链拉下来,八月多穿长袖真的还是有点热的。 还有不到二十分钟到站,不知道是不是受到刚刚看到的太监小说影响,魏丹程突然有点紧张起来。 她虽然不认为自己会重复表小姐的命运,但她却忍不住想起了此次要去投奔的这位姨妈。 姨妈是妈妈家里的老四,兄弟姐妹一共五个,从四姐妹“招盼引变”的名字就能看出外公外婆想要一个儿子的愿望有多么强烈。 关于这个四姨妈的故事,魏丹程可没少听。 与三个温柔顾家的姐姐不同,老四谢变弟从小就是个刺头,从不照顾小的,也不愿意承担起属于自己的家庭责任。作为家里唯一一个考上大学的,上完本科不算,还考了研究生,工作之前更是连名字都改了,不叫变弟了,叫了什么谢司岚。在外地工作之后只有过年回来,还不是每年,要等她有时间,好几年才回来一趟。回家之后不知道去拜访一下亲戚,二十九回来,初一就动身准备回去。 如果上述都还算是“怪异的正常人”范畴的话,接下来的这件事,就直接让谢司岚被划分为“怪异”了。 谢司岚至今没有结婚。 说起这件事情,她的妈妈姨姨们已经从最初的长吁短叹、咬牙切齿,变成了现在的鄙夷、怜悯。 没有男人要她。 生不出孩子了。 以后有她哭的。 她已经完蛋了。 之类的评价已经是家常便饭。有一次,二姨忍不住猜测“她不会是鬼上身了吧”,为此不惜全家出动,用外婆病重(之前用了一次外公病重,但没管用),把谢司岚骗回来让神汉给她驱魔。 谢司岚冷笑的脸魏丹程到现在都记得清清楚楚。 不屑、轻蔑、讽刺。看向不可理喻的愚昧的眼神是怎样,她便是怎样。舟车劳顿令她精致的脸上多了些疲惫,可是此时这份疲惫都因为这些厌恶而跳动了起来。 魏丹程从没听过那么丰富、那么文明的骂人词汇,也没见过那么激烈、那么磅礴的争执场面。 《三国演义》里有舌战群儒的诸葛亮,《项羽本纪》里有以一当百的楚战士,而现在,她们家里出了一个一夫当关的谢司岚。 躲在门缝里的魏丹程看着她,觉得自己好像在看神域的女武神。 自那之后她再也没有与这位姨妈见过面,她觉得人家都跟家里决裂了,可是不知为何,姨姨舅舅外公外婆说起来都只是说,四妮还在闹脾气,不懂事,这么大个人了还在胡闹。 “就是没个男人管她。”他们总是说:“等有了男人,看她还敢这样。” 打断她回忆的是“列车即将进站”的通知声,她手机一阵震动,备注是【谢司岚】的联系人发来一条信息:我在出站口等你。她赶快恢复对方好的,又觉得这样太严肃了,加了一个比心的表情包。 【谢司岚】:/等你鸭/ 那只又丑又可爱的鸭子把魏丹程看得愣了一下。 毕竟是过来长久的居住四年,她带了两个箱子和一个硕大的背包,混杂在人群中努力伸长脖子,在层层叠叠人中艰难寻找谢司岚。 她找了好久也没找到,直到有人突然拍了她的肩膀一下,回过头魏丹程半天没敢认。 “怎么了?”谢司岚摘下墨镜:“之前等你的时候太晒了,我到旁边阴凉地躲了一会儿,没找到吧。” 她自然而然的接过魏丹程的大号行李箱和背包,将她也拢进遮阳伞的阴影里:“热不热?长袖脱了吧热得很。想吃什么,姨妈给你接风。” 魏丹程忘记自己说了什么,她只觉得脑袋晕晕乎乎的。 坐在车上的时候她忍不住又想起了那本小说。 表小姐刚刚进府的时候,舅舅也是这样款待她的,但是后来,人心易变。她忍不住把自己代入表小姐脑补了一番,从她进入谢司岚的岚府开始,原本她还能够公正坦诚以待,然而在自己不慎打碎一个玻璃水杯之后便受到了非人的苛责。她说着“我身为你的姨妈便要好好管教不成器的外甥!”这样义正词严的话,回首便将手中的荆条打了下来! 等一下,现在家里都好像没有荆条了。 那就是教鞭好了。 眼看着那条教鞭就朝着自己的头脸打将过来!这时她突然想起,前两天与谢司岚的女儿们一起在灯会上碰到的什么王世子曾称赞自己的美貌——想不到姨妈的心竟如此狠毒,仅是一句夸赞便要毁人容貌! 还没等魏丹程上步拧腰,一个抓握擒拿夺走她的教鞭,面对赶来的府兵施展出左正蹬右侧踢,说出“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莫欺少年穷!”的名句,开车的谢司岚突然问了一句:“想什么呢?” 正想到要紧处的魏丹程:“正在‘莫欺少年穷’。” 刚说完,她突然愣住了。 脚趾忍不住开始扣地的魏丹程默默的把自己的拉链又拉到了最上,把嘴挡住。不过好在谢司岚也没在意她的胡言乱语。 她只说了一句:“好志向。” 尴尬令人窒息,谢司岚又不说话了,思绪还沉浸在“表小姐”当中无法自拔的魏丹程还忍不住想了一下,是不是姨妈还憋着什么大招没使出来,随时提防着,准备夺下她的教鞭。 然而姨妈根本没给她这个机会。 她一路把车开到了火锅店门口,带着浓郁椒麻味的香气直往人的鼻子里钻坐,热气蒸腾人声鼎沸,等到红通通的牛油锅端上来的时候,表小姐也好恶毒姨妈也好,通通都随着滚起来的蒸汽一起消散了。 离开了只有两个人的封闭小环境,热气、香气、烟火气,一同涌上来的时候什么尴尬都没了。谢司岚亲自涮了一片毛肚给她之后,朦胧之中,她突然觉得这个女人好像与自己好像也没有那么陌生。 谢司岚:“怎么不住宿舍?” 魏丹程:“今年学校招新生好像太多了,宿舍住不下,我没抢到。” 谢司岚:“你有毛发过敏吗?” 魏丹程:“没有,你养宠物了吗?” 谢司岚告诉她,她家里养了一只猫。 然后她又说:“你看过聊斋吗?” 魏丹程:?看过的。 谢司岚:“害怕里面的精怪吗?” 魏丹程一脸懵逼:“呃,黑山老妖什么的还是挺害怕的,但如果是像婴宁那样可爱的就不害怕。” 话到这里就结束了。 这到底有什么意义。 魏丹程疑惑。 回家的路上,谢司岚的手机一直在震动,她只在第一次的翻起来看了一眼,之后便将手机扔进了包里再也没有管过。担心对方因为自己耽误工作,本来想劝她接电话,没想到谢司岚说:“不懂事的小朋友打来的,他不懂规矩,游戏结束之后还要纠缠,我不想接。” 背上四份婚约的异世界冒险 第2节 开门的钥匙已经拿在了手中,站在门外的魏丹程听着门里爆裂的摇滚声,忍不住问:“姨妈,你忘记关音响了吗?” “可能是我忘了。”说着,谢司岚用自己漂亮的手指在门上轻轻的敲了敲,然后钥匙入孔,正要打开门锁。 魏丹程突然一把拉住她。她有点惊恐:“姨妈,你们家是不是进来人了?音响声怎么突然停了?” 刚才爆裂的音乐声不知何时已经消失,楼道里并不明亮,魏丹程想到《聊斋》,一时间这扇房门仿佛成了兰若寺的入口,连带着谢司岚的脸仿佛都罩上了一层诡异的面纱。 谢司岚柔声道:“没事的,可能是你听错了。” 咔哒。 门锁打开了。 没有想象之中的歹徒,魏丹程看见了一只猫。 这只猫人立在地上呈现奔跑状,口中叼着软木塞,两只前爪抱着一堆漂亮贝壳,尾巴上还挂着一个满到有半个薯片袋子都挂在外面的垃圾袋。 它像卡通片的主角,就这么突兀的被暂停键停在原地,小小的脸上满是惊恐。 跟在谢司岚的身后,魏丹程都觉得,它可能下一秒就会开口说话了。 作者有话说: 耶!开新坑啦! 大学住不下的情况一般不会发生,这里是我的私设 . 欢迎来看我的文! 第2章 场面非常焦灼。 魏丹程看不见谢司岚的表情,她不知道对方有没有和自己一样一脸震惊,但谢司岚同样一动不动也不说话。 场面一下尬住了,魏丹程都不知道是不是偷偷有人把她们暂停了。大概过了一百年,谢司岚的声音才响了起来。她缓慢又柔和地说:“你看,他看见你来了这么激动,连怎么做猫都忘了。” 当啷。 漂亮贝壳当即表演了一个大珠小珠落玉盘,嘈嘈切切砸一地,演技很差的大橘子动作僵硬的趴在地上,飞机耳冲谢司岚喵喵叫,全身上下每一根毛都透露着一股讨好谄媚的味道。 它一路贴地行走,像《动物世界》里大猫藏在下风向准备捕食羚羊,但不知为何动作就是让人觉得,实在是太谄媚了。 尾巴上的垃圾袋拖到地上,垃圾顺着它一路爬行过来也同样时不时的往外漏一件。大橘谨慎的蹭着谢司岚的小腿,两只爪子缓慢地去抱住她的脚腕,在谢司岚的沉默之中,叫声越来越小,看起来越来越可怜。 ......也越来越像一个得知自己即将挨打后抱住大人的腿求饶的孩子。 “哎呀,看这蠢猫又在干什么呢。” 谢司岚轻轻笑着,推起魏丹程的箱子抬步就走。她一眼也不看那只就这么挂在她腿上的橘猫,甚至冷酷的把它当成了拖把,用这个软乎乎的家伙把刚才从垃圾袋里漏出来的垃圾重新扫成一处。 谢司岚的房子比她想象当中的要大,很多。毕竟亲戚们口中一个人在外地孤苦伶仃漂泊无依的谢司岚,怎么想都应该住在一个摇摇欲坠的房子里。在那个房子里可能只有一张旧床,两床破被,和一个孤僻成疾的怪女人,而不是像现在这样,有专门做了降噪处理的游戏房和书房,还有大得不像话的客厅和放满了酒的酒柜。 “之前我一个人住,家里也只装了一个卧室,你就住在我的书房吧。”说着,她一甩头,半长的头发在空中画出好看的弧度,谢司岚:“来,到阳台上看看。” 她已经向前走了,谢丹程放下东西赶忙跟上去。 这期间那只橘猫一直挂在谢司岚的腿上,甚至看起来因为已经非常有经验了,所以谢司岚健步如飞也没有踩到它。并且整个猫已经没有之前的那种可怜兮兮的感觉了,颇有些老神在在死皮赖脸的就那么挂着。 注意到魏丹程在看它,橘猫的尾巴甩了一下,向她发出一个wink。 魏丹程:......? 这猫是不是太智能了? 她听见谢司岚的声音:“带你认识一下目前也要和我们共处于同一居所的另外两个生物。” 因为今天太阳很大,谢司岚的阳台有没有开窗通风,闷了许久的阳台刚把门打开就轰的涌来一股热浪,一下把人打的感觉呼吸都窒了一下。魏丹程下意识的战术后仰,等她再跟上去,探头进入阳台的时候。 魏丹程:“......???” 阳台的晾衣杆上挂着一个鸟笼。 不是封闭式的,只是用铁链将鹦鹉的腿系在一根长杆上,杆子的两端放着水和食物,这种鸟笼一般是用于饲养大型鹦鹉的,但众所周知,在我国那可是牢底坐穿鸟啊! 然而这还不是让人最害怕的。 此时,这只可怜的大鹦鹉正如同一个倒掉人一样被铁链倒挂在笼子上,翅膀无力的张开,每一根羽毛都写满凄惨和黯淡,甚至连墙上都有用绒毛描出的一个惨字。看不出品种的大鹦鹉两眼翻白,看起来已经没救了。 地上还放着一个顶盖被放到一边的塑料储物箱,一只看不出品种的蜥蜴半个身子已经爬出了箱子,它脸上的表情介于“越狱成功的窃喜笑容”和“卧槽被人发现了”之间,跟当初的橘猫一样一下定住了,现在正跟她们两人一猫面面相觑。 但蜥蜴的反应很快,它用爪子做了一个非常猫和老鼠的动作,打了个响指之后,颤抖而缓慢的打算原路返回箱子里—— 一道金色闪电一下就窜出去了! 大橘丝毫看不出之前挂在谢司岚腿上的那股瘫痪样,势如猛虎下山,一口就把蜥蜴吃了! 魏丹程:!!! 她啊啊啊的指着橘猫,惊恐万状的看向面无表情的谢司岚。等到橘猫走到面前她才发现蜥蜴并没有被吃,只是被猫当场抓获,现在正被雄赳赳气昂昂的压送过来。 不知道是不是养宠物的人都这样,反正姨妈就是这么一副已经看破世俗红尘,泰山崩于面前色不变的模样,袖手旁观这场闹剧。她冷眼看明明是个猫但却一脸狗样,甚至还飞快摇着尾巴的橘猫,一直看到它的耳朵都塌了下去,重新耷拉着脑袋把蜥蜴扔进箱子。 要不是谢司岚咳嗽了一声,她都觉得这只垂头丧气的猫是不是还打算把那个塑料盖子给箱子盖上。 这一切的一切都太不合理了,然而不合理还在继续。 那里还挂着一只死鸟,本来魏丹程一时之间拿不准是不是应该安慰一下宠物刚死的谢司岚,当时她养了两年的仓鼠寿终正寝,说起来算是美满结局,但她还是伤心了一周,想起就想哭。 她现在应该很难过吧。 魏丹程怜悯的看过去。 谢司岚满脸冷酷,她大步流星,用行动证明了自己的答案:并不。 谢司岚满脸平静走路带风,气场宣告她的杀气值和怒气值正在积攒,那只死鸟在谢司岚的死亡注视后几秒就已经出现类似回光返照的抽搐和扑腾了,谢司岚走向它后,它也一度扑腾着翅膀,妄图回到鸟架子上,假装无事发生岁月一片静好。 然而终是晚了一步。 谢司岚一把就扼住了命运的咽喉。 “毛炸的还挺大。”声音带着令人胆寒的笑意,那只可怜的鸟张开嘴看起来就要发出非常凄厉的叫声——被谢司岚一把把嘴捏住了。这次她彻底笑起来了,阳光洒在脸上好看的很,只是不知道在鸟的眼中是不是这样。 谢司岚:“一只小鸟,这翅膀长得快比我的手臂长了。” 她一边说一边rua鸟,那只大型鹦鹉在她手中如同一块没有灵魂的海绵,最后竟然真的像是把水挤干了一样变小了,还变色了! 看起来有点像玄凤的鹦鹉被谢司岚捏着嘴,重新放到鸟架上让它站稳,她还不轻不重的点了它两下。这个动作让人不由得想起教父轻轻拍下属的脸颊,你说不清楚那是亲昵还是警告,或者两者都有,但你就是能立刻感受到来自上位者的威压。 阳台参观结束了。 魏丹程半天没回过神来。 “姨、姨妈。”她拉住谢司岚的袖子,在她转过来的时候指向阳台的门,目光迷惑又惊恐。不管是哪个动物,都非常的不正常——这绝不是一个正常动物应该有的样子——这让谢司岚看起来也不正常了起来! “没事,他们不会从阳台里出来的。”谢司岚安抚道:“你只需要和那只猫打打交道,放心,他不是什么凶狠的猫,你不喜欢他就离他远点,他很讲道理,不会招惹你的。” 不!不是这个问题! 震惊令语言系统暂时失灵,她试图用丰富的肢体语言表达一下自己的心情,然而两只手一下就被姨妈封印,被牢牢的按在两边。 “冷静一点啊。”谢司岚好笑的看着她:“你是觉得那个守宫和玄凤不正常是吗?” 魏丹程疯狂点头。 “没什么不正常啊。鸟把羽毛炸起来体型确实会变大,蜥蜴都长那个样子,不管做什么都很喜感。”她松开魏丹程,把她从两个肩膀摸到手背,像在安抚一只炸毛的猫:“没事啦,小动物哪有一模一样的嘛,他们两个可能只是有点怪而已。” · 不知道是因为换了地方,还是因为这里真是处处古怪,十点就躺在床上的魏丹程烙了半天饼就是睡不着。 新的生活带来的刺激让她的大脑还处于高度兴奋模式,可是明天还有很多事情要做,不睡觉不行了。 她眯着眼睛看了一眼手机——3:12 ......好家伙,再不睡觉明天要猝死了。 叹了口气,魏丹程打算去喝口水,然后让自己必须睡着。 夜晚太过寂静了,任何轻微的声响都无处遁藏,魏丹程从书房里出来喝水突然听见了说话声。 来自阳台。 她一下就警惕起来了!各种走近科学和今日说法在脑海当中过了一遍,在叫醒谢司岚和自己去看看之间,她犹豫的选择了后者。 然后去厨房拿了把剁骨刀。 丹程轻手轻脚,放缓呼吸,握紧剁骨刀,猫到了阳台门口。 交谈声还在继续。 “......她已经让我忍受烈日暴晒的酷刑整整两天了!就因为我之前把用面包虫汁在墙上写惨字,她就这么残忍的对我!难道我过得不惨吗!我不惨吗!” “这个女人却是越来越无法无天了,我们虽然是囚徒,可是我已经看过这个世界的《监狱管理条例》了,谢司岚她一条都没做到!” “容我提醒一句,这个条例里面规定的是犯人,让你们看就是为了让你们知道自己该怎么做,不是用来规范谢司岚的。” “什么!大意了!”x2 她听见了悠长的叹气声,那个声音继续说道:“但是她最近确实太过分了,我又不是囚徒,我算是半个狱警了,可是她今天下午竟然把猫砂倒进我的饭碗里!可恶!” “她太过分了,我们决不能继续忍受!” “没错!要反抗!要反抗!” “好,那事不宜迟,我们明天就——” 话音戛然而止。 手里举着剁骨刀的魏丹程看着大声密谋兴高采烈的橘猫、玄凤、守宫,耳边仿佛听见了自己下巴掉地上的声音。 八目相对,面面相觑之时,只听! 咣当! 橘猫当场倒地当场死亡,任凭那只鸟在他身上疯狂蹦迪也完全没用。 玄凤看了一眼她手里的剁骨刀,整个鸟吓得又小了一圈。这只麻雀亲自把自己锁好,然后哗啦一下像白天那样倒吊在鸟架上,也死了。 只剩下晚了两步的守宫。 背上四份婚约的异世界冒险 第3节 四目相对,面面相觑,守宫缓慢地爬进自己的躲避窝,片刻之后,左手一只鸡右手一只鸭的出来了。 “妹儿。”他把一瓶指甲油顶在头上:“染指甲不?” 作者有话说: 谢司岚小姐,请问你知道他们的大声密谋吗? 谢司岚:天天密谋,从不敢实施。第一次听到还有点兴奋,想看看他们能整出点什么花样,后来发现就只是嘴炮一下,真的很无聊 第3章 老师说话的声音在整个教室当中360环绕,课本就摊在面前,然而无心听课的魏丹程看见自己的指甲,还是有点飘忽不真实感。 昨天晚上发生了什么...... 对了,昨天晚上三点多,她起来喝水,然后听见了姨妈的宠物大声密谋要造反,之后其中一猫一鸟当场咣当一下倒地死亡,剩下的大壁虎给自己染了个指甲。 “噢哟,妹儿指甲长得很漂亮嘛,颜色很健康哦。”蜥蜴拧开指甲油的盖子,说:“要保持噢!幼崽都很脆弱的,一下生病了就容易死掉,所以不要随便生病啊。” 蜥蜴:“来来手放在这里,你应该不讨厌这种绿色吧?或者说你更喜欢银色呢,算了,都来点吧——哦刀可以放下了,我现在只是一个可怜的小蜥蜴。” 爬行动物爪子的触感让人有点发毛,而且魏丹程当时太震惊了,一下子忘记了逃跑,她把手搭在收纳箱上,愣愣的:“蜥蜴不会说话吧,为什么你会说话?” “因为现在是晚上嘛,有的时候我们晚上就会说说话,这很正常啦。”一边说着,蜥蜴轻轻甩甩尾巴。 魏丹程看见他的尾巴上亮起了一盏小橘灯——不,不是灯,是火。 “唉,现在在这里也只能做到这种程度喽。”蜥蜴大声叹了口气。那双大眼睛有点得意又有点怅然,他向魏丹称挤眉弄眼:“知道吗妹儿,以前这样的火焰可是能一瞬间就烧毁一座城市哦,所以给你拿来烤指甲一定要心怀感激。” 魏丹程:“哦哦......好的。” 美甲活动还在继续,话痨蜥蜴还在絮絮叨叨的说话。讲到兴奋处,他的尾巴会响尾蛇一样突然震动,可是无论尾巴怎么动,他的爪子都很稳当——现在他正在给丹程画指甲的图案,五个指甲盖放在一起看正好是一只蜥蜴。 “我画的好吧!”对自己的作品非常满意的蜥蜴从鼻孔里喷出两道蒸汽,熄灭火焰后,他两只爪子搭在魏丹程的指甲上:“我给你做了指甲,那你可不能告我的状啦。” 明明能够随便使用火焰,但全身都是凉凉的,在她的最后一个指甲上留下两个小小的爪印后,蜥蜴抬起脚:“很晚啦,快去睡觉吧。” 啪。 他打了个响指。 魏丹程晃晃悠悠的走了。 阳台的门刚关上,刚刚到底的橘猫和鹦鹉一下诈尸了!他们不约而同的向蜥蜴比了个拇指:“勇!” 鹦鹉:“好家伙,好大的胆子,让谢司岚知道你当场催眠了她的继承人,看给你爪子剁了!” 橘猫:“虽然不至于这样,但我觉得有勇气这样做的你已经足够当得起我的敬佩了!” 蜥蜴翻了个白眼,没说话,钻进躲避窝里去了。 这两个临阵脱逃的人不配和他说话! · 因为这个指甲特色又别致,魏丹程今天还结交了两个朋友。但是她实在没办法说这是我姨妈的宠物给我做的,于是只能告诉对方,这是在老家做好的。 她忍不住看自己的指甲——它在不断提醒自己昨天晚上的一切都不是梦。 昨天蜥蜴给她做完指甲,她对后面的事情就没什么记忆,直接睡着了。本来是打算今天早上好好问一下姨妈她知不知道这回事,谁知道谢司岚今天早上直接不在,起来的时候就留了一张条子,说她有事不在。 条子是橘猫扯着她去餐桌上看的,当时魏丹程还忍不住感叹了一下姨妈真是一个老派的人,发个微信就能解决的事情还专门写了一张条子。 之后两人都忙碌了起来,每天神色匆匆,于是这件事情就这么搁置了下来。魏丹程逐渐习惯了手上的指甲,习惯了每天回到家开门之前都会轰鸣作响的摇滚乐和开门之后的寂静无声,习惯了尾巴上套着垃圾袋子收拾到一半看见来人不是姨妈就翻着白眼继续睡觉的橘猫。 晚课结束之后,偶尔会碰到谢司岚开一瓶酒柜上的漂亮酒。 赤霞珠、黑皮诺、雷司令、长相思。 干型、半干型、甜型。 红色、桃红色、白色。 这些陌生的名词化成液体,装在透明酒杯给女人轻轻的摇晃着,精致的头发披散着,卸妆后脸上已经能看见了一些明显皱纹,温暖的灯光下,柔柔的音乐中,她眼角的每一条细纹都是慵懒和愉快的延伸。穿着居家服的女人窝在沙发上,满足喟叹的时候,会放纵卧在她腿上的橘猫,摸一摸它柔软的皮毛。 “下班之后才是人生的开始啊。”她总是这么说。 有时谢司岚会邀请她共饮,开一瓶冰酒或者贵腐,有一搭没一搭的卖弄一点自己的葡萄酒知识,然后问问她味道如何。 魏丹程学着她的样子轻轻晃动酒杯,然后抿一口:“......能喝到甜味,但是毕竟是酒,我还是觉得有点刺。” “哦,那可能是因为我们这次开的这瓶是一百块的,下次给你尝尝我的珍藏,那可是我朋友酿了三百年......酿了很长时间的佳酿。”她靠着柔软靠垫,向魏丹程举杯:“敬你美好的青春,和无限的可能性。” 不同于她曾经接触过的所有长辈,谢司岚好像并没有一个长辈的自觉。她说起酒精不会讳莫如深,看见红唇不会疾言厉色,晚饭之后两人一起坐在沙发上,她也没有任何想要传授人生经验的打算——但如果魏丹程打算点开一部偶像剧,那就一定要做好谢司岚在旁边大声吐槽的准备。 “那些不是可怕的东西。”她说:“他们只不过是用了些包装手段,把这些东西变成了未知罢了。” 谢司岚非常忙碌,虽然说着“下班以后还不愿意放过员工的人都是狗屎”,但大部分的情况下这些电话还是会被接起来。除了这些工作来电,更多的是来自一个备注为“小狗”的人。 谢司岚从不接他的电话,因为拉黑了一个号码就会有其他的源源不断的冒出来,所以不理他就行了。 “这个人实在是不懂规矩。”谢司岚说起来就头疼得很:“你可一定要记住,以后和人玩要讲游戏规则,不要做无谓的纠缠。” 耳听为虚眼见为实,魏丹程看到的姨妈和她从他人口中听到的截然不同。 这里的生活真是......新奇。 是的,新奇。 并不是指大学生活本身,而是谢司岚的这一方小小天地,带给人的感觉真是前所未有。 不仅不可怕,还让人非常舒适。在这里,感觉自己都要焕然一新了。 这里到底有没有灵异现象都不重要了!她想,就算真的有,我也一定舍不得离开了。 这样想着,魏丹程打开了房门。 她看见橘猫背后张开一双翅膀,正抱着一瓶酒开心的飞来飞去,时不时发出:“哈哈哈哈哈喝酒真开心啊。”的声音 魏丹程:......??? 蜥蜴美甲尚未褪去,魏丹程掏出手机,双手颤抖。 她把这段视频发给了谢司岚。 姨妈救命。 你家的橘猫是妖怪吧! 对面显示正在输入。 半秒后,谢司岚给她也发过来一张照片。 女人已经半醉了,身上一群如同散落星光,巨大的帽子放在一旁。和她坐在同一张桌子上共同举杯的有一只老鼠、、一个水母、一个狮子头、一棵树和一身盔甲。 谢司岚:【我正忙着,晚点再回家。】 作者有话说: 魏丹程:我当时害怕极了! . 这里面写了一点红酒知识: 赤霞珠、黑皮诺、雷司令、长相思——这是酿造葡萄酒的葡萄品种 干型、半干型、甜型——这是葡萄酒的甜度 红色、桃红色、白色——这是葡萄酒的颜色 第4章 魏丹程很难说自己现在是什么心情。 她正襟危坐在沙发上,等待谢司岚能回来给她一个合理的解释。 橘猫已经喝醉,现在抱着酒瓶趴在坐垫上睡着了,那对翅膀并没有收起,就胡乱散开着,随着呼吸轻轻起伏。魏丹程壮起胆子,把这两个翅膀都拉开,拍照,然后用自己的手臂和翅膀翼展对比,拍照。 现在已经是晚上十一点四十了,谢司岚依然没有回来。而随着时间的推移,魏丹程心中的恐慌也正在渐渐减少——不如说她正在逐渐变得麻木。 等待的期间,她又一次来到阳台上,蹲在了饲养蜥蜴的收纳箱前:“你好。现在是晚上了,你能说话吗?” 无人应答。 箱子里空无一蜥,可能是在躲避窝里。 “他给你回不了话了。”鹦鹉说。 他声音听起来很不耐烦,而且模样既不是玄凤也不是麻雀,是一种魏丹程从未见过的模样。 阳台上没有开灯,窗外也一反常态的一片漆黑。无论是城市的灯火还是夜空的星光,没有一丝一毫的光亮光顾此处。除了从大门艰难挤进来的客厅的灯,唯一的光源是自己眼前的鸟。 鸟架对于他的身形来说过于渺小了,浓厚的黑之中,莹蓝色的羽毛正在闪烁惑人的光,弯曲的尾羽拖到了地面上,地面像是被轻轻触碰的水面一般泛起了层层涟漪。鸟的身边,光亮被赋予了形状,像是花粉,又像是海浪,它轻轻地从羽毛上抖落下来,落在涟漪的水面上,给水面也晕染尚莹莹光晕。 魏丹程听见了水波的声音。 “别站的那么远嘛。”她听见鸟说话,温柔的撒娇:“靠我近一点嘛。” 啊,这不好吧...... 海风拂面,带来轻微的咸味和不知名的香气,这令她的脑袋变得昏昏沉沉,可却依然能够保持自己的思想。魏丹程皱着眉头艰难的拒绝:“不了,我还是......” “来吧。” 柔软的邀请,魏丹程一脚踏入海中。 哗啦—— 平静的海水瞬间席卷上来,无数光点一拥而上,像是一下子来到了海底。金色的鱼从她手边游过,珍珠从更上面的海水飘飘然落下来,像一顶头冠戴在她的头上。极远处,像是蘑菇一样的发光水母正在一蹦一跳的游过来,魏丹程忍不住瞪大了眼睛。 水声中,她听见有人唱歌。 然而水已经漫过了头顶,窒息渐渐压过了惊讶和好奇,令她惊恐又茫然,短暂的僵直之后下意识地将自己的双手用力的向上伸去,胡乱挥舞——被握住了! 被可怕的力量一口气从凝固了一般的海水当中拖出来并不是什么好的感受,魏丹程心中只剩下一个想法:也许萝卜被拔.出来的时候并不非常高兴。 她似乎落入了一团火中。光被姜黄色的羽毛层层遮蔽,大脑昏沉,她趴在那充满酒味的肩膀上有些茫然,落水的失温让人忍不住打了个冷战,簇拥着自己的棉被般的羽毛拢得更近了。 背上四份婚约的异世界冒险 第4节 “镜鸟,这作为一个恶作剧来说有些过火了。”她听见有人说:“这不是可以原谅的做法,你等死吧。” “只是玩耍一下而已,有什么关系。”是会发光的鸟的声音:“我也只是有点好奇罢了——我要是真的想要伤害她,可不会只是这样。” 魏丹程轻轻地摸了摸自己的袖子,她的衣服实干的,头发也是干的,可是落水带来的失温还在继续,不知是恐惧还是寒冷,魏丹程一直在颤抖。按在自己后背上的手轻轻地拍了拍她,像是安抚。 “要是觉得可以接受新的世界。”充满酒味的男人说:“转过身来也无妨。” 在鼓励、安抚和温暖之中,遮蔽着客厅暖光的羽毛移开了。视线随着羽毛移动,然后就看见了面前的......老鹰?狮子?长着老鹰翅膀的狮子? 她一脸呆滞:“......宁好,请问宁是什么?” “没让你看我,让你转身!”面前的奇怪生物人立起来,那张狮子的脸竟然还能看出来一丝无语。它用两个前爪按住魏丹程的肩膀把她一百八十度旋转,让她面向阳台。 阳台的窗帘并没有拉上,但玻璃窗依然漆黑一片。魏丹程想起自己曾经看到过一种叫做“梵塔黑”的超黑材料,因为反射的光已经到了人的肉眼无法鉴别的程度,形状和轮廓都消失了,面前的一切就像是一个虚无的黑洞。 现在的阳台就给她这样的感觉。 原本的地面已经成了海面,潋滟水波无法荡出来,但之前从发光的大鸟身上落下的荧粉此时却熠熠生辉,于是那些光点组成了海浪,随着一次又一次的拍打腾起来,再落下。 大鸟正在看着她。美丽的蓝色大鸟翅膀收敛,青金石一样的眼睛注视过来,声音得意:“喜欢我的海吗?你看得目不转睛,小甜瓜。” 大概是喜欢的,但就是里面没法呼吸我怕死。 这样想着,过大的惊讶却叫人没办法说话。她肩膀上的重量还在,那只狮子还在她的身后,毛茸茸的触感还没有消失。 “我是镜鸟。”那只大鸟说:“如你所见,是个囚徒。等我什么时候摆脱了谢司岚给我的这讨厌的锁链,到时候在带你去我的海里玩耍,但是现在——” 锁链捅进锁眼,开门的声音响起。 原本逼格拉满,神秘氛围浓厚,仿佛下一秒就能让人见识到非人生物之伟力的气氛突然消失。无论是镜鸟还是狮鹫,不约而同的短暂僵硬后,立刻慌张了起来! 水面、梵塔黑,全部消失!窗外又透出了属于城市的花红柳绿,原本鸟架上快要放不下的镜鸟一下子变成了一只普通的玄凤,慌张的整个鸟毛都炸起来了,还有一只眼睛依然是青金石,没变回去。 狮子也是一样,它飞也似的拿来扫帚簸箕,之前散落一地的姜黄色羽毛三两下扫起来,门就快开了实在没办法处理,干脆把心一横,直接把羽毛塞进了嘴里后冲进阳台。 门开了。 是谢司岚。 她已有醉意,目光也有些迷离,身上不是今天发给魏丹程的照片上那一身星光长裙,也没有巨大的宽檐帽。 “我回来晚了,你在等我吗?”她轻轻按着太阳穴笑笑:“辛苦啦,以后你就自己睡吧,我会记得带钥匙的。” “不是这个问题。”千言万语涌上心头,一时却不知道如何开口,魏丹程紧紧拽住自己的衣服,指向阳台:“我还是想跟你谈谈关于你的宠物的问题,当然还有你今天发给我的那张照片——那真的不是p出来的吗?” 醉意让谢司岚的脸上始终充满笑意,她好脾气的点头,将依然有点惊慌的魏丹程拉过来坐下,柔软的抱住她。冷意在姨妈的怀抱里突然就无影无踪,甚至让人觉得在烤火,她还忍不住拉了一下领子。 谢司岚:“我闻到海风的味道。一定是镜鸟给你看了他的海吧?” 魏丹程点头。 “那就没办法啦。”谢司岚叹了口气。 她回到自己的房间里发出一阵翻箱倒柜的声音,然后拿着一把剑和一个装满鲜红液体的小瓶子走了出来。女人一边打着哈欠一边往阳台走,不知为何魏丹程心中突然警铃大作,在她进入阳台之前赶快扑上去把她拦住。 谢司岚:“怎么啦?” 魏丹程:“你想干嘛?” 哦对。 谢司岚安抚的拍拍她:“别担心,不是什么可怕的事情,不过确实挺少儿不宜的。”她想了半天应该要怎么样和魏丹程解释,可是为难了半天,她突然想到了一种更加便捷的方法。 谢司岚说:“你该去睡觉了。” 看着魏丹程愣了一下,然后缓缓回到房间,谢司岚抹了一把脸。 利剑出鞘,她冷着脸进入阳台。 “让我看看是谁这么迫不及待啊?” 温柔的声音,凛然的剑意,瑟瑟发抖的镜鸟和狮鹫。 居高临下的人类看着抱在一起的猫和鸟,笑意盈盈:“老子很长时间不杀魔兽,你们是不是忘记我的刀不限号了?” · 魏丹程比闹钟先醒来。 时间还很早,作为一个休息日来说,时间真是太早了。 在犹豫是否要起来的时候,她听见姨妈房间的门轻轻响了一声。 魏丹程一个鲤鱼打挺就跳了起来,直接冲过去:“姨妈!我有事情要问你!” 房门打开。 身穿破碎星光长裙,头戴尖角宽檐帽的谢司岚被打断施法,正用不赞同的眼神看着她。 在她身后,是被剪去了飞羽,毛都快被剃光了,戴着嘴套缩着脖子的狮鹫和镜鸟。它们脖子上的锁链都被姨妈握在手中。 一片死寂。 “要是觉得能接受得了就过来。”谢司岚说:“要是不能接受,就关上门回去睡觉。” 魏丹程有些无措。 一直以来她都无需自己去思考这些事情。考试、专业、日后的工作,这些事情好像别人一早就替她决定好了,她只需要按部就班的学习、选择,然后接受。一切都保持着最快乐的状态,最美好的模样,偶尔超出预料的好或坏都会让人有点手忙脚乱,比如这一次的超常发挥,就让自己脱离了既定的路线,没有去往家门口的大学。 她以为自己会一直这样。 直到命运第一次将她带到了一个富有别样意义的岔路口,要她自己做出决定。 “怎么样?”谢司岚正在催她:“来不来?” 谢司岚的房间里,窗户是开着的。突然迎面吹来一阵劲风,带着尚未凋零的花朵香味,一下就要把门带上。 魏丹程突然动起来。 在门被风关上之前,她下意识的从门缝一下窜进去,冲进谢司岚的怀里时,脑袋还是懵的。 “好。”姨妈说:“这样,我就当你是做出选择了。” 接下来会怎么样,魏丹程不知道,她只觉得慌张——但一种奇怪的兴奋和期待正在缓缓腾起。 她不知道会发生什么。 但——她已经做出选择了。 作者有话说: 下一章去异世界喽! 第5章 魏丹程小时候看过一部叫做《数码宝贝》的动画片,其中也有关于穿越时空的部分,并且很大程度上影响了她对穿越时空这件事情的看法。她一直觉得夏天的雪、千年一遇的彗星和极光,肯定是穿越时空的标配。 事实和她想的很不一样。 魏丹程只是觉得面前刮过了一阵风。风中的味道从窗外桂花甜蜜香味变成了有点像菊花略带苦味的清新味道,人眨一次眼睛会花费0.2秒,在这短暂的瞬间,魏丹程眼前的一切都变了模样。 她依然在姨妈谢司岚的怀抱当中,可脚下的土地已经不再是瓷砖,变成了青石板,光线突然浓烈起来,阵风吹来,魏丹程赶快眯住眼睛——她已经不在室内了。 “睁开眼睛。”谢司岚说:“好好看看,这可是异世界的风光。” 天空碧蓝如洗,能隐约看到半透明能透过天空颜色的巨大生物正在缓缓在云中穿行,偶尔会有奇特的生物飞过,成群结队的,孑然一身的,有长尾巴的,翼展巨大的,长角的,着火的,将原本空荡碧蓝的天空缀上其他星星点点的色彩。风带来了花香,那是一种她从没有闻过的气味,吸进肺里时感觉整个人都变得轻飘飘起来,脑海当中浮现出曾经开心的画面。 她觉得脚有点痒痒的,像是猫猫带点倒刺的软舌。她低头去看。 柔软的草地并不是被风吹动轻轻摇晃,它们像是在风中舒展身体舞蹈一般,现在草叶和花朵好奇的戳着她脚上的粉色兔子塑料拖鞋,有大胆的已经将草叶和花藤缠绕在她光裸的脚趾和脚腕上。 痒痒的,魏丹程轻轻抬起脚躲开它们,小声的惊叫之后,花草从她的鞋上跳了下去。 她听见一声长啸。啸声带来的风压比声音要晚一步到达,突然爆裂的风把人往后掀了一步,她赶快拉住谢司岚。 谢司岚纹丝不动——那爆裂的风甚至没有掀动她的帽檐。星光簇拥的女人抱着手臂,只是用手指驱赶便轻而易举将势头正猛的风左右分开。 “我这次还带着小朋友呢。”她说:“别吓唬我外甥女。” 大地颤抖起来。剧烈的晃动土地裂开,地缝越来越大,眼看着就要裂到她们的眼前,让人葬身深渊——撕裂停止了。 有一只巨大的眼睛出现在地缝里,明黄色,因为过于巨大,最初魏丹程甚至没将它与眼睛联系在一起。 “我正在休眠,懒得上来见你。”巨大生物睡眼惺忪,打个哈欠大地都会摇晃,他说:“让我看看是什么人——不用下来了,趴远点,我看看。” 魏丹程探出头去。 那只巨大的眼睛眯了一下。 “噢哟,好小哦,根本就是个幼崽,有没有成年啊。” 惊讶,嫌弃,逗弄。他语气转化极快,最后不赞同地看向谢司岚:“你会不会太草率了?” “已经成年了,不要小看她。”谢司岚说:“当年你们一个个被我打进地里不敢动的时候,是不是也后悔过曾经自己在我面前立过旗?” 那只大眼睛明显无语的翻了个白眼。 “我感受到了镜鸟的气息。”他若无其事的转移了话题:“他的刑期明显还不到吧?还是说连你也受不了这家伙了。” “那倒不至于。”谢司岚说:“我是之前和朋友一起喝酒,他们说你想我想得不行,专门让我过来看看你的。” 大眼睛:瞳孔地震! 地面前所未有的剧烈颤动起来,像是庞然大物即将从地底挺起脊梁,地缝如同蛛网一般不断扩大,将整片大地层层包裹后,震动突然消失,那只大眼睛也不见了。 谢司岚大笑起来。 “好了,接下来姨妈要去看看不想说话的朋友。”谢司岚拍了拍她,柔声:“我之前已经和其他人说好了,你到时候直接去找他,想在别处逛一逛也无所谓,我会去找你的。” 说着,她招呼狮鹫过来。 “这是我的狮鹫,叫雷,这一路上他会保护你,至于镜鸟,你不需要去听他说些什么,雷知道怎么做。” 骑在狮鹫背上的时候,魏丹程对与接下来发生的事情隐隐有所预感。她惴惴不安的想要拉住谢司岚,可被那样一双温和又平静的眼睛鼓励的看着,魏丹程咬咬牙,抓紧了狮鹫脖子上的项圈。 “我知道了姨妈。”她说:“没事,你去忙吧。” · 提问:异世界穿越的时候有什么注意事项吗? 回答:别的不知道,至少先换件衣服,不要穿睡裙拖鞋。 背上四份婚约的异世界冒险 第5节 毕竟穿睡裙拖鞋高空飞行,冷是一方面,魏丹程真的很担心自己飞着飞着鞋子就掉了。 “你可不许把鞋子放我身上噢!”雷大声逼逼:“我可是爱干净的狮鹫!你少把奇怪东西放我身上!” 魏丹程:知道了知道了,你别叫这么大声! 整个人都快要冷得缩起来了,突然觉得身上一重。 是镜鸟。 在异世界不受鸟笼限制,谢司岚也不在,可能他又觉得他行了。原本跟在雷的旁边飞行,虽然脖子上拴着的链子在魏丹程的手中,可是他一点也不受影响。 现在,这只自称囚徒的鸟落在自己的肩膀上。 魏丹程在纪录片和科普图读的插画里见过鹰隼的爪子,巨大、尖锐,能够轻易通过抓握搅碎狐狸和兔子的骨头,看起来凶性十足。她忍不住偏过头看了看镜鸟,它的翼展超过两米,想必爪子与其他猛禽有过之无不及,而自己现在的睡裙是背带的款式,肩膀的皮肤能感受到冰凉粗粝,这叫人实在有点担心。 直到毛茸茸拢住了她的手臂。 镜鸟说:“谢司岚把我的飞羽都剪光了,飞起来费劲的要命,只是暂时在你肩膀上歇歇脚。” 魏丹程:“好的......谢谢你啊。” “不用谢,我不过是歇歇脚。”镜鸟说。 风声呼啸,吹得久了脸上都木了,她听见镜鸟轻声询问:“之前你还没有给我回答呢——你喜欢我的海吗?” 啊,又是这个问题? 魏丹程老实的回答:“我其实心中有答案,但是姨妈说不让我回答你的问题。” 镜鸟哼了一声。虽然不满,但也并没有在提起。他用自己的脑袋轻轻去蹭魏丹程冰凉的脸颊,不再说话。 因为狮鹫之前看管不力,也被谢司岚剪去飞羽和部分鬃毛以示惩罚,现在身上除了魏丹程,又多了一个家伙,飞起来更费力了。雷骂骂咧咧扯动锁链,想让这个囚徒自己飞,镜鸟一言不发一动不动,最后更是直接闭上了眼睛,假装没听见。 “咦,你是什么人啊?” 声音从右边传来。魏丹程转头看过去。 毛茸茸的。 她愣了一下。 这个生物全身都毛茸茸的。 并不同于鸟类光滑的羽毛,他有矫健的四肢和一条极长的尾巴,头有巨角却不像龙,眼睛圆而大,像一颗黑宝石。奇怪生物把脑袋伸过来想闻闻魏丹程,被镜鸟一翅膀抽在鼻子上。 “不用管他。”镜鸟说:“那是个文珊,还是幼崽,更恐怖了。千万别被黏上,不然你就完蛋了。” 魏丹程:? “镜鸟。”她小声说:“你在我面前好不一样哦,之前在家里的时候你和蜥蜴橘猫密谋造反、装成鹦鹉,感觉你还挺活泼的。” “那是你的错觉。”镜鸟:“我一直都是这样冷酷又可靠——不许用你的尾巴抽我,也不许笑得这么大声!你这个坏狮鹫!” 然而镜鸟并没有如愿摆脱那只文珊。他小声哀嚎了一声,因为疼痛落下一段路程,但很快又追了上来。 “你的味道好好闻哦。”他继续说:“我是艾多,你叫什么名字啊!你好少见啊,我是文珊,你是血族吗?还是精灵?” 他的问题多到让人来不及回答,于是艾多自顾自的继续说下去。 “看这个方向,你是要前往教廷吗?哇好厉害哦,我现在还不能一个人飞那么长的路诶,因为教廷有一段禁飞区域,之前我的兄弟过去玩的时候在禁飞区被打下来了,好惨的,你知道禁飞区在哪里吗?” 一路上多了这样一个旅伴似乎也不坏,热情的文珊小伙子一路不断的给魏丹程介绍风土人情,并极力邀请对方来云雾当中玩耍,被拒绝后也只是短暂的消沉了片刻。 “不知道为什么,我好喜欢你哦。” 一边飞,一边用自己的角去蹭魏丹程的艾多一点也不在意自己被镜鸟推开了,在不顾阻力和人类贴贴,并且差点把狮鹫压得垂直栽下去后,终于和魏丹程告别。约定了有时间一定去云雾中找他玩耍后,甩着长长尾巴的文珊快乐的飞走了。 文珊走后,镜鸟长长地呼出一口气。她忍不住摸摸自己的脸颊——刚才被那巨大的角蹭过的地方还有点痒,没想到连角上面都带着一点毛毛,像是包裹了珊瑚绒一样。 好神奇。 “前面是教廷。”镜鸟说:“看见那个正在发光的建筑物了吗?应该有人会在那边接你。” 他说的没错。 银发、尖耳、金瞳。 教廷的圣子正在等候。 “来的比我想象当中晚一些。”精灵说。 他伸手将魏丹程扶下狮鹫,解下自己的披风将她严严实实的裹著。高大的精灵穿上也要垂到小腿的披风,放在人类的身上就更加夸张了,精美的暗纹整个拖在地面上,在阳光下熠熠生辉。 这披风实在是太长了,叫人忍不住想要往上拽拽,没想到她的手刚松开,立刻被人抓住了。 “我是圣子厄尼斯特。”光辉精灵说。 他脸上没什么表情,冷冰冰的,像个雕像。只是不知道为什么现在这尊雕像从头到脚都在散发出一股浓浓的不赞同感,像是教导主任看见了偷偷抽烟的学生。圣子又将自己的斗篷在魏丹程面前用力的拢了两下,把她裹得紧紧的。 厄尼斯特说:“毕竟是在教廷,着装还是整齐一些的好。” 话音未落,两只只有人手掌长的妖精chua的一下就飞了上来! 妖精一:“圣子已经发誓这一生都要侍奉神明,除非半路决定结婚否则绝不违约。不准你衣装不整的出现在这里!在圣厄尼斯特大人决定引退结婚之前都要保持绝对的纯洁,圣子的眼睛可见不得这些!” 被裹成蚕蛹的魏丹程:好的,可是这和我有什么关系? 妖精二:“当然有关系!圣子的纯洁一定会留给妻子——或者神,不会随随便便就这样被人玷污的。毕竟像圣子这样的光辉精灵,你对他有想法,也是人之常情!我决不允许这种事情发生!” 魏丹程:??? 救命你们两个是什么神经病??? 她下意识地看向圣子。 圣子捂住冰冷的脸转向了别处。 魏丹程觉得他可能快要裂开了。 作者有话说: 圣子上线! . 文珊,一种魔兽 生活在云雾之中,热情又开朗,但有时过于热情,非常话痨,和闪电是好朋友,非常害怕蚯蚓,大概就是北方人见到南方蟑螂的那种害怕。如果你愿意在蚯蚓面前挺身而出,英勇的身姿一定会瞬间俘获一大批热情的文珊 第6章 圣子厄尼斯特,混血光辉精灵,新任圣子。 表面看起来冰冷圣洁气氛感拉满,实际是个一直想要退休回老家结婚的咸鱼,甚至自己偷偷跑掉过好几次。骑士团在教廷周围日夜巡逻一方面是为了守卫教廷的安全,另一方面则是为了在圣子又一次打算不干了回老家的时候能快点反应。 有一说一,圣子跑得真的很快,而且这几年有越来越快的趋势,甚至因为被连续抓住好几次心中郁闷,潜心研究空间魔法,自己创造了一种非常独特的传送法阵——现在这个法阵已经被编入了最新的空间魔法书中,但是也没几个人能看得懂,只能作为了解的部分。 所谓圣子静悄悄,一定在作妖。有一天打开门之后发现房间空无一人,只留了一张大概意思为“再你妈的见”的纸条,整个教廷都崩溃了。 讲道理噢,“教廷圣子”这种一听就让人心生仰慕崇拜的身份,到底哪里配不上你?为什么你就这么着急的要卸任? 厄尼斯特:太麻烦了,我讨厌麻烦,也讨厌跟人交往,只想赶紧回老家待着,这里的空气也没有家里的空气清新,我讨厌教廷,我要赶快回老家去。 长老:你老家到底有什么在吸引你,你讲讲! 厄尼斯特:我想回老家结婚。 长老:??? 没有任何情报说明厄尼斯特在老家有曾经相好的恋人啊,他为啥要回老家结婚? 长老冷静的询问:你有恋人吗? 厄尼斯特:没有。 ——那你结个屁的婚啊! 圣子依然保持着如铜雕塑一般凝重神圣的面容,有理有据,冷冷静静的列举了自己不能继续在教廷担任圣子的几大理由:要回老家结婚;教廷空气不好;人太多了;讨厌和别的人交往;自己的时间被压缩;要回老家结婚。 当然还有最重要的一点:他已经问过了,教廷的人基本全是单身,寡王的气息实在是太重了,他不能继续在这里停留,担心被这种气息感染,把原本有可能不用寡的自己也变成寡王。 长老:……这里有人人参公鸡,我要举报。 总之,因为现在没有比厄尼斯特更加适合担任圣子的人,于是他们双方定下契约,厄尼斯特在任期间如果能够找到心仪的对象,并且对方同意与他结婚,或者教廷方面找到了其他能够使用圣器【守护誓约】,更加适合担任圣子的人,那他就能直接卸任。在那之前,圣子要肩负起自己的职责,老老实实的完成圣子的任务。 “教廷的圣子职务被这样嫌弃还是第一回 呢哈哈哈哈哈。” 魏丹程有点疑惑:“可是,完全不担心厄尼斯特先生找到伴侣之后马上卸任,之后没有更合适的人来担任这项职务吗?” 白鼬:完全不担心。 “虽然圣子一直想通过回老家结婚来摆脱圣子的工作,但事实上他根本就不跟人接触,说想找对象都是嘴上想找,事实上只想一个人呆着。长老当时就是看准了这一点,断定估计在一千年之内他都是寡王,所以定契约的时候干脆利索。”白鼬贴在魏丹程的耳边:“而且,你看看他身边的两个助理,就那两个妖精,有那样两个人在身边,我下了注,圣子一千五百年都找不到对象。” 负责安顿魏丹程的是一个非常健谈的鼬,他做骑士打扮,腰间还别着一把宝剑,但因为整个人像一寸法师一样小小的一个,实在叫人觉得非常可爱。白鼬骑士趴在她肩膀上,在两人正在前往她的房间的路上把圣子的老底卖了个干净,之前谢司岚已经打好招呼,在她办事期间,魏丹程就暂时住在这里。 这是一位非常注重个人保养的白鼬,不仅毛皮柔软水滑,身上还有淡淡的香味。察觉到魏丹程悄悄地闻他,热情的白鼬骑士立刻从自己腰间的小袋子里拿出一个小小的蓝色果冻。 “想试试吗,丹程小姐?”用两只爪子捧着果冻的白鼬邀请到:“是我自己做的,只需要吃小小的一块就能够保持一整天的体香哦。不要担心安全方面的问题,毕竟我的魔药课成绩可是非常出色的。” 白鼬对自己的果冻有十足的信心,递给魏丹程的时候还着重介绍了里面的好几种配料,包括但不限于须墨草花粉、山虾触须以及一堆听不懂的玩意。香体果冻放进嘴里有点冰冰的,像柔软的冰块。 “好像不太好嚼碎哦。”魏丹程说:“我好像尝不出什么味道,我们家乡果冻是甜甜的,但是没有这种功能。” “毕竟可是我特制的嘛。”白鼬骄傲的挺起胸膛。在为单程的房间门前,:“总之,在这段时间我会担任起照顾和保护您的工作,有什么问题只要呼唤我瑞德,我会立刻赶到您的身边来的。” 他从魏丹程的肩膀跳下来,站在门把手上行了一个非常标准的骑士礼,爪子捧起魏丹程的手,小舌轻轻舔了一下她的手背作为吻手礼。 魏丹程:……可爱。 虽然并不明白为什么之后这位小姐并没有如同其他被他暂时保护的人一样郑重回应,反而用另一只手揉了揉他的脑袋的瑞德猜测也许这是他们国家回应骑士礼的方法。 哇这样不太好吧,这样很容易让骑士失态诶! 有点忍不住想要乍起背让她顺顺毛的白鼬骑士在耳朵被捏了捏的时候突然回神,他发出羞耻的“啊啊啊啊”声音,差点从门把手上掉下去,两只爪子捂住自己的脸蜷成一团落在魏丹程的手上:“非常抱歉!恕我失礼了!” 虽然这样说着,这一团白鼬就是不愿意把自己的爪子放开。声音像是在呜咽一样扭动了一会儿后,瑞德重新爬回魏丹程的肩膀,看起来像要装作无事发生。 “总之,您的房间就在这里。”他冷静地说:“之后的情况我会等等再来跟您说明,我要先去吃个冰块冷静一下,失陪了。” 魏丹程道歉:“抱歉,之前未经允许就摸了你。” 瑞德:…… 背上四份婚约的异世界冒险 第6节 他的耳朵飞快一抖,将脑袋别到一边去:“不,是我作为其实还不够坚定和处变不惊——总之我很快回来!” 说着,他像一道白色的闪电,飞快地向走廊尽头跑去。 啊这…… 魏丹程:我是不是在自己不知道的时候不小心欺负了他? 等等要不然和他道歉好了。 这样想着,魏丹程想着要不然就先去进房间看看好了。 她拢了拢身上的斗篷,之前圣子给她的衣服现在还没有回去,等等拜托一下瑞德把斗篷还给人家——一定要拜托瑞德去,要不然她很担心那两个神经过敏的妖精又会打响圣子的贞.操.保卫战。 “找到了。” 厄尼斯特的声音传来,他从瑞德离开的方向缓缓走来。 说实话,在知道这个人实际上是一个只想退休的老咸鱼之前,看到他的时候没有人会觉得他是圣子之外的别的身份,那双金色的眼睛眺望远方时他整个人就像是一幅画,当那双眼睛将目光落在你的身上,只会觉得你自己也被拉进了画中。 进餐就算吃的是便宜快餐,也能吃出圣餐的模样,氛围感拉满,说的大概就是这种人。 现在,厄尼斯特正在用不赞同的眼神看着她。 魏丹程:? 厄尼斯特:“虽然是远道而来的客人,但是有句话我不得不说——瑞德是一位非常优秀的骑士,如果不是发生了什么事情,他一定不会这样失态奔走去吃冰块。” 厄尼斯特:“请问你对他做了什么?” 魏丹程有点不好意思:“我未经允许摸了他的头。” “不,这不可能!”圣子一口回绝:“仅仅是摸头不可能让我的骑士这样失态,你还做了什么?” 魏丹程:? 额,就摸了摸头啊。 然而无论如何圣子都不太相信她。他坚称自己的其实内心坚韧无比,绝不可能被这种莫名其妙的摸摸头就打倒。 为了探究瑞德失态跑走的原因,厄尼斯特在魏丹程的面前蹲下。 “来吧。”厄尼斯特:“让我看看你是怎么通过‘摸摸头’让我的骑士跑掉的。” 魏丹程:??? 好家伙,看来不仅是那两个妖精有问题,你也大有问题啊! 作者有话说: 人参公鸡不是错字哦 白鼬真的超级可爱,大家可以在网上搜搜图片,超级可爱! 第7章 厄尼斯特其实也不是在无所事事的乱逛才到魏丹程这边来的。 既然谢司岚能够放心的让她携带重犯前来,那么关于雷和镜鸟的事情和后续安排就必须要通知她一声,由自己亲自来做更显郑重。安排好这些事情后打算出门的圣子无意中瞥了一眼自己的衣帽架,上面已经挂上了一件新的斗篷,于是他后知后觉的想起来,自己的斗篷给了别人。 给了别人…… “罗。”他呼唤了一声:“拿一件斗篷来,不必太长。” 妖精应了一声。 “空,准备一点棘糖。” 另一个妖精也飞走了。 两个光点一起飘出门外,厄尼斯特长长的吐出一口气。 自从圣子有了这两个助理,基本上所有的事情都不用自己去做了之后他挂牌子“不干了”的几率还真是大大降低了。衣来伸手饭来张口是什么样,他就是什么样。 罗与空在教廷工作的时间也不短了,作为圣子的头号铁粉,得知圣子是真的对这份事业毫无任何留恋之后大哭一场,像两个坏了的水龙头,抱在一起哭到差点把自己淹死。然后痛定思痛,仔细思考他们能为偶像做点什么——介绍对象不必了,目前还真的不能让他就这么走了。那就只剩下一个办法了。 尽量让圣子被舒适的生活腐化,变得离不开这里吧。 于是这两个妖精自告奋勇成为了圣子的专属仆从,本来以为自己要面对将圣子的桃花驱散这种具有挑战性、也极有可能让自己被偶像敌视的任务,两个妖精还严阵以待过一段时间。 后来发现根本不需要。 圣子是个咸鱼,还是个死宅,他根本就没打算出门去交际,每天日常营业结束之后第一件事情就是回自己的房间。圣子在干什么咱也不知道咱也不敢问,但是至少等到第二天再次营业的时候他又从这个房间里出来了,这就足够了。 接过小号的斗篷和棘糖,厄尼斯特谢绝了他们的跟随,出门了。 谢司岚是不能慢待的客人,丰功伟绩说上三天三夜也说不完的伟大魔女几乎是所有人崇拜钦佩的对象,既然是她带来的客人,那自然而然也要得到最好的招待。 给她安排的房间在这里转个弯然后就…… 他听见咯吱咯吱的声音。 厄尼斯特去看了一眼。 是白鼬骑士瑞德。他正在面朝墙角,双手抱着一块硕大的冰块拉擦拉擦刮冰屑。他两只耳朵支楞着,还有点微微的发抖,因为啃冰块啃得太过于专注甚至都没有注意到有人来到了他的身后。等到他把那个巨大的冰块都啃光,白鼬骑士发出“嘟噜噜噜噜”的声音,用力甩头,拍拍脸颊后,用寒冰魔法将地上的碎屑重新打扫干净。 转头就看见圣子正在身后,估计看完了他啃冰块的全程。 哦,他的表情可真是精彩啊。 不、现在不是欣赏精彩表情的时候,现在主要是要去找魏丹程才对。 只是除了之前自己想好的那些事情,现在又要再多加一项。厄尼斯特打算问问,魏丹程到底对他的骑士做了什么——虽然那样的表情很精彩,但是欺负人总是不对的。 感受那只放在自己头顶上的手掌的僵硬,厄尼斯特困惑:为什么这种动作会让骑士那样失态。白鼬兽人瑞德作为骑士来说已经是大队长的水平了,热情开朗同时又有坚韧的内心,能毫发无伤的将腐蚀巨魔削成两段的他怎么看都不应该会被这样一只过于柔软的手掌打倒。 算了,不说这个了。 厄尼斯特:“我来是想要告诉你,在司岚小姐回来之前,教廷决定暂时将镜鸟关在地下迷宫里的决定。如果你有什么异议可以告诉我。” 魏丹程:“你们的地下迷宫里有饲养叫米诺陶洛斯的牛头人身的怪物吗?” 厄尼斯特:……? “不,没有,还有请不要叫牛头人怪物,他们的内心比较脆弱这样叫不太好。”厄尼斯特将手上较小的斗篷递给她,示意她将自己的斗篷换下来:“你们那里地下迷宫里面喜欢养怪物吗?” “我们没有地下迷宫啦。” 新的斗篷更合适自己,扣好扣子,厄尼斯特将另一只手里的糖盒给她。 “棘糖,吃掉身体很快就会温暖起来。”厄尼斯特说:“但现在不要吃,你刚刚吃过瑞德的果冻,里面可能会有不能在一起吃的材料,等等比较合适。” 魏丹程接过糖盒,整个人还有点懵懵的。圣子脸上依然神情冷淡,精灵的面孔让他随便摆个姿势都如同一张油画,然而令人没想到的是,在魏丹程换好衣服出来之后,圣子依然站在他的门口。 “您还有什么事吗?”魏丹程问。 “我还以为你会想去看看镜鸟。”圣子稍微整理一下自己的斗篷:“当然,如果不想的话可以在这里休息,或者让瑞德和你四处看看。” 魏丹程:好的,那去看看吧。 她现在全程抱着旅游观光的心态,就像姨妈之前说的一样,睁大眼睛好好看看,这可是异世界的风光。现在既然圣子提议,那不如就过去看看,反正没见过地下迷宫。 前往地下迷宫之前要经过一条长长的走廊,走廊一段直接与花园相连,另一边则放着历任圣子圣女的雕像。厄尼斯特并不是个话多的人,然而在经过这条走廊时,他也打起精神来打算给丹程介绍一下。 厄尼斯特指向一座雕像:“这是我的老师,上上一任树妖圣子。” 魏丹程看过去,裙摆、荷叶边、缎带和蕾丝,精致又美丽的头发上点缀着一朵温婉的花朵,笑得弯弯的眼睛格外动人。 她下意识地看了厄尼斯特一眼,以为对方说错了。 厄尼斯特补充:“这位圣子有特殊爱好,喜欢穿女装。” 魏丹程:…… 她由衷评价:“他真是美丽。” 厄尼斯特指向下一座:“这是上上上一任独角兽圣女。” 魏丹程看过去。这看不出是一个独角兽,只能看出堆叠的花朵,雕刻师技艺高超,每一朵花都栩栩如生,这一堆花完全是一个不规则的形状,让人忍不住猜测这些话下面是不是一个史莱姆。 她下意识地看向厄尼斯特。 厄尼斯特补充:“这位圣女只愿潜心侍奉神明,不愿意自己的面孔被人看见所以当时她是躲在一堆花朵下面让雕刻师完成了雕刻。” 魏丹程:…… 她由衷的评价:“她很有个性。” 厄尼斯特继续指:“这位是上上……上一任圣女。” 魏丹程看过去。那里只放了一块没有雕刻的石头,完全看不出一点雕刻痕迹。 魏丹程:“这位圣女是?” 厄尼斯特:“这位圣女的种族是百变怪,能够变成任何她想要变化的东西,因为雕刻需要的时间较长,圣女不愿意等待,所以干脆变了一块和雕刻师手中的石头别无二致的石头。这位圣女的雕刻师也是目前为止用最短的时间完成雕刻的纪录保持者。” 魏丹程:作为一个人类,我不能理解,但我大受震撼。 她忍不住鼓了鼓掌,由衷的评价道:“这可真是一位时间管理大师啊!” 教廷啊,你究竟是怎样一片钟灵毓秀的土地,究竟是怎样的选拔,能为你聚集这样一群卧龙凤雏? 高大的精灵走的不快,声音冷静,丹程突然想起,为什么这些圣子圣女都没有名字。 “因为曾经要成为侍奉神明的人,第一件事就是要摒弃自己在此世的身份,从此与这个世界之间的联系就只是神明,舍弃自己曾经的名字就是理所当然的事情。”厄尼斯特声音淡淡的:“让圣子圣女重新拥有自己的名字,是从上一任圣子才开始改变的。从他开始,我、往后的圣子圣女都不再用职务来作为名字称呼自己,都可以保留自己的名字了。” 哇,改-革.第一人啊!好厉害! 此时他们已经快要经过整条走廊,魏丹程突然发现自己对于这位伟大圣子的雕像吗没什么印象,她忍不住回过头去看。 “不必回头,这里没有他的雕像。”圣子按住她的头,把她转了回来。 魏丹程:?为什么? 阅过小说的人类少女此时突然开始头脑风暴,为这里没有雕像设想了千般理由和阴谋论! 比如教廷保守派贼心不死,为了剥夺以后的圣子圣女的姓名,现在已经开始着手实施“去影响化”,等到没有人再记得这位圣子时,就宣布日后圣子圣女依然不能使用自己的名字。 比如这位圣子特立独行,不喜欢各种古老的传统,对于把自己的雕像摆在这里这种事情不屑一顾。 比如圣子的种族无相无形,没有办法用有形的东西进行雕刻。 正在她拼命猜测的时候,厄尼斯特淡淡的声音传来:“因为他叛逃了,现在在魔域做魔王。” 背上四份婚约的异世界冒险 第7节 魏丹程:哦原来如……??? 她一脸问号,但厄尼斯特却并没有继续解释下去。 “我无法赞同他的做法。” 厄尼斯特脸色凝重,魏丹程想,曾经的前辈叛逃,他肯定心里很难过。 紧接着就听见他义正词严的开口。 圣子如同宣誓,郑重说道:“我以后绝不会像他那样,从一个地方退休,立刻去另一个地方上岗。要退休就要彻底退休,绝对不再去做任何工作。” “所以我一定要结婚。”他无比严肃,目光灼灼:“要尽快,赶快结婚,赶快离开这里。” 魏丹程:哦…… 不是、你要结婚就结婚,你不要用这种快烧起来的眼睛看着我好吗?我感到很害怕。 作者有话说: 历任的圣子圣女:女装大佬、社恐、叛逃、时间管理大师,还有现在的咸鱼 教廷,震声嘶吼:你妈的为什么!!!! . 有没有看过我上一本人外人啊?我这里有一个梦幻联动不知道有没有人看到(紧张搓手手) 第8章 幸好圣子只是一个人在那里默默的燃烧了一会儿之后就恢复了正常。魏丹程觉得他可能是又一次坚定了快点结婚早日退休的决心。 可能已经畅想了自己退休后的美好生活,并且备受鼓舞的圣子虽然依然是一副冷淡的脸,但转身时斗篷甩起的完美弧度已经暴露他的好心情。气势满满的圣子大步向前:“走吧,去迷宫。” 魏丹程:不知道为什么我觉得他这步伐不是走向迷宫,而是走向退休,不然不会这么铿锵有力。 本来,按照人类想的,像地下迷宫这种东西,就算没有重兵把守法阵加护,至少也要有阴森古朴的巨型大门、一圈又一圈的长长环形楼梯作为入口,然而令人没想到的是,所谓的地下迷宫只不过是经过一扇看起来与众不同的藤状门,景色便瞬间大不相同了。 魏丹程下意识的回头看去,身后空空如也,只是一条连接着岔路口的走廊。 “不用担心。”厄尼斯特说:“地下迷宫是用来关押囚徒的地方,门自然不可能在同一处开启太长的时间,这样不安全。在底下迷宫里我拥有绝对权力,跟着我就可以了。” 迷宫昏暗,抬起头只能看见晦涩黑暗的天空。只有岔路口才会点上几盏昏暗的灯火,苍白或幽绿的火苗让人感到更加的不祥。火苗的光并不能传到很远,通道太长的话便只能看见远远的一点亮光,中间路程全是一片黑暗。 哇,如果真的被关在这种地方,不管生理上痛不痛苦,心理上估计很快就会累积巨大的压力吧。 站在黑暗当中时,魏丹程突然一下就理解了,为什么千百年来有那么多人会对未知和神圣那样崇拜。圣子此时全身都在发出微微的光,不亮眼,甚至你意识不到那是他本人在发光,然而周围的黑暗就是无法侵袭此处。此时,厄尼斯特冷淡的申请,金色的眼睛都被这层圣光镀上了一层莫名的神圣感。 “怎么了?”她的目光被察觉时,厄尼斯特有些疑惑:“看不清路吗?” 人类的夜视能力并不好,在昏暗的环境当中很难辨明周围的情况。厄尼斯特将自己的斗篷一角递给魏丹程:“牵着这个走吧。” 圣子的斗篷有一种独特的轻盈感,刺绣也好颜色也好,在这样的环境当中,魏丹程看向别处只觉得灰蒙蒙脏兮兮的一片,然而看向手中时,她却能够非常清晰的辨认出斗篷的颜色。 真是神奇。 人的眼睛成像原理时要先让物体反射的光进入眼睛,可是在这种几乎没有光的地方能够辨认颜色,唯一的解释大概就是这件织物本身就有光。 圣子开始向前走了。 “厄尼斯特。”魏丹程牵着她的照明工具,感叹道:“你真是适合这身衣服,作为圣子,你真的好合适。” 厄尼斯特没有回头:“这对我来说可真是最可怕的诅咒了。” 迷宫静悄悄的,只有两人的脚步声,又转过一道弯后,厄尼斯特说起了这座地下迷宫。 用于关押所有罪不至死或者情有可原,但又绝不能再让他们重回自由之身的囚徒的迷宫以前并不是这样。曾经迷宫比较鸡肋,因为总是有厉害的囚徒能够突破结界和法阵,无论多么精密的阵法,在里面关的久了,只要肯钻研,总会想到应对的办法。 思来想去,犯人总是逃跑,究其本因,大概还是因为这座迷宫是真实存在的。如果它不存在与世界上、或者说依然存在,只是换了个形式换了个空间,那是不是会好一点? 想到就要去做,终于,在上一任圣子,也就是叛逃的那位那里,这座虚数迷宫终于完成了。这并不是什么实际存在的建筑,整个都存在于空间裂缝上,如果不是专精于空间魔法的家伙,如果打算强行从这里突围的话,除了迷失或者被空间乱流撕裂,也没有第二个下场。 “哇。”魏丹程忍不住赞叹:“那位圣子可真是个天才,他真的好厉害!” 不管是能想到这种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主意,还是能够钻研实验,最后把自己的想法付诸实践,这都是在是太叫人敬佩了。 魏丹程忍不住开始想要猜猜他究竟为什么叛变了。 “不,这座迷宫并不是他建造的。”厄尼斯特说:“那家伙只是提出了这个想法,然后把它告诉了自己的老师,拜托他的老师完成了这项伟大的工程。他本人并不会使用空间魔法。” 魏丹程:……哦。 算了,一个普通的人类有怎么能猜到变幻莫测的异世界的事情,就这样吧,听听就好了。 他们在一处死路找到了镜鸟。 准确的说,是镜鸟的海找到了他们。 在黑暗之中也能有水光潋滟,原本平静的空气突然吹起了一阵咸咸的海风,带着莫名好闻的气味。魏丹程又看到了与之前一样从镜鸟身上飘散下来的光粒,海风将它不断向外推去。 镜鸟落在一面墙的顶上,也许现在这样才是他真正的完全体。魏丹程目瞪口呆的看着巨大又美丽的鸟,一时间忘记了呼吸。 美丽又纯净的银蓝在黑暗当中散发出簌簌微光,青金石般的眼睛带着鸟类特有的纯粹和灵动,长长的尾羽垂落在水面上,点起涟漪。当涟漪顺着海浪被推到自己的脚边,鞋面被沾湿不得不向后退去的时候,镜鸟看了过来。 “啊呀。”他说:“我还以为你已经把我忘记了呢。” 他正在扩大自己的海面。 “过来有什么事吗?”镜鸟说:“毕竟是囚徒,你没有谢司岚那样的力量,我想他们应该是不会放心让你来看管我的,没关系,我在这里也可以,反正要不了多久这里就都会被我的海所覆盖,到时候你再来看看如何?” 啊这…… 魏丹程没敢应声。 她想起姨妈的嘱托,思来想去,拉了拉厄尼斯特的斗篷。 光辉精灵顺着她招手的动作弯下腰来,在少女耳语结束后当起了传话筒。 厄尼斯特:“因为她不能回答你的问题,所以就由我来代为转达答案。她说你的海确实很漂亮,但是人类想要活着需要很多别的条件,这些条件是海里所没无法达成的,为了一时的美丽和震撼搭上性命,她自知没有这样的觉悟,所以谢过你的好意,但是关于看海那还是算了吧。” 镜鸟没意思的咂咂嘴。 “你和谢司岚一样无聊。” 说完他便抖了抖翅膀。因为飞羽几乎被剪光了,这样的翅膀看起来有点滑稽,他稍微舒展了一下便飞快的将翅膀收起。 “去玩吧,小朋友。”他对魏丹程说:“睁大眼睛好好看看和自己的世界不同的东西,既然已经来到了这里,那就像个幼崽一样,去好好玩耍吧。” 魏丹程:“那个,我其实成年了。” 人类的成年在镜鸟看来是个笑话,他哈哈大笑了两声后,用翅膀给魏丹程撩了一把水:“赶快去吧。” 短短几句话的时间,海水追得魏丹程节节后退,她不想让鞋子沾湿,也不能像厄尼斯特那样分开海水,越退越远。 回去的路上,魏丹程继续牵着厄尼斯特的斗篷,她总是忍不住回头想看看镜鸟,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她总觉得镜鸟还在目送他们。 她回过头,银与蓝交织在一处,与黑暗当中熠熠生辉,如同夜空中的启明星,神圣之感油然而生。 镜鸟对她回头很意外。 明明已经走得这么远了,她已经看不见那双青金色的眼睛,但莫名的,她觉得镜鸟一定眼含笑意。 他伸出翅膀,向她挥了挥。 魏丹程也向他挥手道别。 “镜鸟很喜欢你。”厄尼斯特说:“面对你的时候,他的海很平和。” 哦是吗。 魏丹程点头。 “他在这里你不必担心。” 厄尼斯特:“在堕落前,镜鸟是比我更加适合成为圣子的人,在司岚小姐接手他之前,他一直都是在这里的。” 哦原来如此。 魏丹程点头……??? 她忍不住:“啊???” “没错。”厄尼斯特平静道:“原本,如果镜鸟没有堕落,成为圣子的应该会是他才对。” 魏丹程:...... 她忍不住鼓了鼓掌。 见过非的,没见过这么非的! 好家伙,这如果是抽卡游戏的话,恐怕教廷方面这已经不是把把只出保底的程度了,这恐怕是连保底都会被卡bug卡没有的程度了! 好家伙,我直接好家伙! 第9章 因为之前说了,地下迷宫的门并不会在同一个地方出现太长的时间,魏丹程对于他们是否能够顺利返回还稍微有点担心。 她不好直接问对方“你有没有把握让我们两个回去”这种问题,可心中却是还有点担忧,于是只能旁敲侧击,尝试向厄尼斯特询问相关问题。 厄尼斯特看向她的目光非常不解。 “为什么你会有这样的想法?”他迷惑:“我之前是否有告诉过你,在这里我是拥有绝对权力的?” 对,你说了。 “那为什么你还有这样的担心呢?”厄尼斯特不理解。 紧接着他就展示了一下,什么叫做“在这片区域内拥有绝对权力”。 厄尼斯特本人是能够使用空间魔法的,再加上这里原本就是教廷治下的囚笼,只需要圣子动动手指,那扇带领他们来到迷宫的大门便重新出现。厄尼斯特解释道:不能在同一个地方停留,但是只要这样(向前走一步),这就不算是同一个地方了呀。 而且出去开门的问题,关于这片空间,厄尼斯特也有掌控权。 虽然并不是他创造的空间,但这里由教廷提供巨量的魔力维持运转,身为教廷的代言人,所有的圣子都可以获得支配权。 包括但不限于将一整片区域照亮。 魏丹程:? 背上四份婚约的异世界冒险 第8节 魏丹程:“等等,你的意思是,你可以将这片区域照亮吗?” 厄尼斯特:?我能啊。 魏丹程面无表情的放开了那片斗篷。 “不好意思,人类的夜视能力确实是不太好,如果下次我们还要到这里来接镜鸟的话,你可以让这里稍微亮一点吗?” 厄尼斯特一下愣住了。他像是完全没料到会有这样的情况发生,甚至永远平静的眼睛都慌乱的动了动,但很快,圣子就恢复了平静。 “好的。”他说:“但是我们现在要回去了,即便明亮路面也可能凹凸不平,请牵住这个,不要摔倒。” 魏丹程:好……等一下。 她怀疑的看向圣子:“您可以直接把门开到这里来吗?我们往前走一步,这就不算是同一个地方了吧。” 厄尼斯特:“……确实如此,是我考虑欠佳了。” 大门直接开到脚边,魏丹程向前跨出一步便离开迷宫,明媚的阳光洒下来,她忍不住长长的吐出一口气——果然有人说每天见到阳光的时间和次数决定了一个人的心理健康,这件事情果然是有所依据的! 阴暗晦涩的环境就是会叫人下意识的神经紧张,还是这样的灿烂阳光比较适合人类生存。 一扭头,她一眼就看见了正在花园晒太阳的白鼬骑士。 “瑞德!”魏丹程跑过去。 白鼬骑士看起来正在精心挑选花朵,神情非常专注,似乎正在一朵浅金色和一朵银蓝色的花朵之间犹豫不决,突然听到魏丹程的声音,被吓了一跳的瑞德直接一剑就将两朵花全部砍断。 “果然是你啊!”她高兴地蹲下。 “正是在下。”瑞德看起来有点不好意思,他将两朵花一起递给魏丹程:“之前在丹程小姐面前那样失态,还自顾自的丢下您一个人,真是叫我无地自容。为了向您赔罪,我本来打算折一支花送给您,但是刚才一不小心就把这两朵花都折下来了,既然如此,就请您一并收下吧。” 白鼬骑士的眼睛黑黝黝的,因为害羞想要躲闪,但骑士精神让他在想要求取原谅的时候必须要坦率地面对对方,因此便强令自己不许挪开眼睛,魏丹程猜测他说不定都在悄悄地屏住呼吸。 她接过对方小爪子递过来的花朵。 “其实我才应该道歉呢,我之前在自己的家乡养成了对于这里来说不好的习惯,一时之间还没有改正过来,也请瑞德原谅我。” “不,完全没有关系!”因为回答太过迅速声音太过洪亮,连自己都被吓了一大跳的瑞德愣了一下,他想要找补但是已经太迟了,干脆破罐破摔,就着剩下的勇气继续大声道:“我对自己的皮毛可是非常有信心的,所以如果丹程小姐继续想要摸摸的话,我也是完全没有问题的!” 魏丹程,突然高兴:“啊真的吗?那太好了,我现在可以摸摸您吗?” 瑞德,紧闭双眼宛如要英勇就义:“可、可以!完全没问题!” 他太紧张,声音都破音了。 好的!既然已经取得了你的同意,那我这次要好好的摸摸你!在家里白鼬可不是想摸就能摸到的,永远只能隔着屏幕看图片到现在可以亲手摸摸,那能是一样的感受吗! 这种机会!这种机会! 放过不是人啊! 她脸上笑容渐渐变态,向立正站好小脸都皱到一起的白鼬骑士伸出了魔爪。 厄尼斯特蹲到了魏丹程的旁边。 魏丹程:? 厄尼斯特:“你摸你的,不用在意我。” 魏丹程:??? 什么叫“你摸你的不用在意我”?你这么大个人杵在这里你叫我和我的小骑士怎么在一起快乐互动,你叫我怎么能快乐摸毛绒绒啊? 用谴责的眼神注视了这家伙半天,得到的是一个“?”的眼神,甚至厄尼斯特看她半天不动,主动握住她的手腕把她的手往瑞德脑袋上怼了怼,用实际行动表示他确实没关系,也确实不打算离开。 ……算了。 碰到耳朵时,她感到那只小耳朵猛地一跳。魏丹程拿出在朋友家撸猫多年的经验,双手并用,一下子就把瑞德摸得东倒西歪。最后要靠扶住魏丹程的手才能勉强站稳,眼睛都晕晕乎乎的白鼬骑士努力地想要做出一副严肃认真的面容,但是尝试几次都失败了。 “唔,一名骑士可不能这么失态。”他努力维持清醒:“我,我很好。” 魏丹程:“那您还想摸摸吗?” “可以!没问题!”瑞德高高的举起爪子:“我还可以!” 那就没办法了! 因为家不让养宠物,于是最喜欢去养宠物的朋友家里撸免费的猫狗的魏丹程,曾经把一只小猫从三个月奶猫一路撸成了四岁大猫,只要她进门就开始喵喵叫着碰瓷,用头顶她,还会走来走去的蹭她小腿并且发出呼噜噜的声音。小区里的狗子和她都保持着非常良好的关系,路上碰见之后一定要过来热情的打过招呼才会离开,只要她伸出手,下一刻就会翻出肚皮来。 面对拥有这样一双神之手的魏丹程,瑞得在快要翻肚皮的时候突然一下惊醒了! 他又一次发出更加高亢的“啊啊啊啊”羞耻声音,两只爪子捂住自己的脸,尖叫结束之后背对着魏丹程和圣子,现场搓出一块拳头大小的冰块,亚音速开始擦擦擦的啃。 厄尼斯特严肃的点头:“这就是摸摸吗,见识到了。” 魏丹程:?你见识到啥了? 一块冰块啃完,白鼬骑士重新冷静下来之后,他若无其事的跳上魏丹程的肩膀,询问她接下来是否有别的安排。 她想了想,看向厄尼斯特:“我可以去教廷之外的地方吗?” 圣子问:“你想去哪里?现在司岚小姐没有回来,暂时不要离的太远比较好。” 她解释说因为他们再来到这里的路上碰见了一个叫做艾多的文珊,因为对方非常热情的邀请了她有时间的话一定要过去做客,毕竟是在一世界认识的第一个朋友,而且又可爱,如果可以的话她也还是想去看看的。 “教廷的附近确实生活着一群文珊。”厄尼斯特稍微思考了一下:“可以,让瑞德和你一起去吧,去之前最好先写一封信给文珊,贸然过去的话闪电可能会比较难缠。” 啊? 魏丹程有些为难:“可是艾多说他们都住在云上,我要怎么样才能把信送给他?” 厄尼斯特:这很好办。 他向她伸出手:“给我一朵你更喜欢的花作为报酬的话,我就告诉你。” ? 按照厄尼斯特说的方法,在门口放上铃铛和小花之后,此日清晨,魏丹程被一阵喇叭声吵醒了。 “就是你要寄信吗?”圆滚滚的风滚草说:“既然如此,快点把信交给我吧,信使可是很忙的。” 第10章 风滚草信使,看起来就只是普通的风滚草模样,但是头上戴着帽子,胸前......大概是胸前吧,还有一个悬空的小喇叭。魏丹程看着这个信使完全愣住了,就这么呆呆地和并没有五官的风滚草对视了许久。 直到风滚草忍不住了。 它看起来像是歪了歪头(帽子动了,整个风滚草也转了转,应该是歪头吧),然后声音谴责的开口:“你到底寄不寄东西啊,怎么你一句话也不说嘛!” 哦,哦哦哦哦。 魏丹程急忙拿出自己写好的信:“我想要寄给我的朋友艾多,他是一个文珊,应该是住在附近的云里,但是具体的门牌号我也不清楚,他家周围好像有很多闪电......你可以送到吗?” 风滚草:? 风滚草更加疑惑了。 他声音逐渐不可置信:“你只是寄一封信,这个文珊就住在这附近,你只需要说他的名字和种族就行了,然后还问我能否寄到——你看不起我吗你这家伙!” 气愤地风滚草差点就在走廊里闹起来了,滚来滚去用力吹喇叭,发出叭叭的巨大声响,最后走的时候还跳起来一下砸在魏丹程肚子上,虽然软绵绵的没什么杀伤力,但还是把人类少女直接砸坐在地上了。 风滚草气愤地从窗户里跳走了——过了半分钟,他又回来了。 “刚才忘记要钱了。”他冷漠道:“真是的,我被你这家伙气糊涂了,现在赶快给我佣金。” 魏丹程递给他一块金币。风滚草先生让她把硬币抛起来,然后他自己也像一颗皮球一样用力向上一蹦,如同狗狗接住飞盘,他也吃掉了金币。 “哼,看在佣金这么丰厚的份上,暂时不和你计较了。”嘟嘟囔囔的说着,风滚草在门口滚了滚,把那朵放在门口的银蓝色小花粘在自己的帽子旁边后,风滚草臭美的扭了扭,再次从窗户里跳了出去。 徒留魏丹程一个人坐在地上,还没从震惊当中缓过神来。 好家伙,风滚草竟然是信使啊!我直接好家伙! 来到这个世界一天要好家伙好几遍的魏丹程又一次发出了好家伙的声音。 她突然有一个想法,想着要不然给姨妈写一封信,拜托风滚草送给姨妈怎么样?但是她没有这个世界的钱,之前寄信的钱也是和厄尼斯特借的,现在还要的话有点不合时,毕竟他们刚刚认识,而且借钱总是叫人觉得有点别扭。 艾多的回信来的很快。热情的文珊洋洋洒洒的写了五六页,字迹飘逸像是一阵风,还有一些简笔画的配图。他们约好了今天中午的时候在鲸状云旁边见,已经和闪电们打好了招呼,到时候会给客人放行,还提到了估计那只被人剪掉了飞羽的狮鹫不能飞行,他可以亲自过来接她。 【别看我这个样子,我可马上就是非常可靠的成年文珊了哦,如果担心我飞得太快了的话可以抓住我的角——但是我会非常照顾朋友的感受,不会飞很快的!(笑脸)】 这写信的纸摸起来手感着实新奇,不像纸,反倒像是棉或麻的布料,魏丹程忍不住轻轻的摩挲了一下,又轻轻地拽了拽。 够结实,更像布料了。 瑞德:“不是啦,这不是布料是云哦。因为文珊他们一直都生活在云上,几乎一生都不会有踩在陆地上的机会,所以他们有很多针对云的技法,几乎可以用云做成所有的东西呢。” 而且因为白云纸质地轻盈,无论什么样的墨水写上去之后都不会变色,保留的时间也非常长久。在被制造出来之后除了制造这张纸的文珊主动要损毁它,一般情况下没有什么外力能将他损毁,所以很多重要的书籍文件都会选择用白云纸来记载。 这种能够使用云的技法似乎只有文珊才可以使用,说是能让云变成所有的东西,其实更像是定下契约,永不离开云来换取云的眷爱。 魏丹程忍不住问:“可是这样的话,万一你刚刚记录下来的重要文件被远程销毁了,那不是糟糕了吗?” 瑞德:“也不是这样,既然决定要出售白云纸,买卖的过程就受到了神明的监督,所有卖东西的人都会提前准备好相关的契约,买卖的动作完成之后,像白云纸这种属于自己衍生物一般的产品就会与创造者脱离关系,即便是创造它的文珊不能轻易的销毁了。” 哇—— 魏丹程目瞪口呆。 好厉害哦。 她很想问问这个世界有没有诈骗犯。既然受到神明的监督,那如果有的话,一定是骗术超群的骗子了吧? 还有还有,这个世界对强买强卖、重大误解怎么看?如果买卖过程受到神明的监督的话,这种不正当的购买过程会不会被直接叫停?如果叫停的话怎么叫?从天而降一道雷光这样吗? 想知道的东西越来越多,魏丹程忍不住笑起来。 因为雷的飞羽几乎被剪光了,这样飞太过费力,之前他能坚持到目的地全靠一口不愿意在谢司岚面前丢脸的气撑着,但是这种全程只能用和元素精灵共鸣的方式飞行实在是太熬人了,于是在魏丹程过来找他的时候,这只有变成了大橘猫模样,抱着酒瓶打嗝的狮鹫不耐烦地冲她挥挥手。 “我这样子才不要出去呢,这样的翅膀飞起来也太蠢了吧!而且不知道又要给那些元素精灵说多少好话,可恶!”说着,他抱着瓶子吨吨吨起来。 魏丹程:就算你不说这些,光醉酒飞行这一点就让你今天从我的载具名单里被剔除了。 那看来只能等艾多过来接了。 时间就快要到他们约定要要见面的时候了,出门前还是要给厄尼斯特说一声。 “雷没办法飞吗?”厄尼斯特思考了一下:“那我的骑兽先借给你吧,夜骥有骑过吗?” 魏丹程忙说已经和朋友约好,艾多很快过来接她。 “也好,这样方便一些。”厄尼斯特点头:“之后我要出去一趟,不去送你了。” 背上四份婚约的异世界冒险 第9节 说话间,她听见窗外传来了熟悉的声音。 “哈喽~”贴在窗户上的文珊脸都变形了,另一只爪子拼命地挥挥:“哈喽圣子!哈喽丹程!” 这是他从魏丹程这里学到的代表友好的词汇,文珊非常喜欢它。 “你朋友来了。” 厄尼斯特打开窗户,热情的艾多立刻伸出两只爪子,从窗户里探进来抱住她贴贴。 他的毛又长又密,贴在一起的时候痒痒的叫人忍不住想笑,但是趴在肩膀上的白鼬骑士总想打喷嚏。 在艾多的背上坐好,魏丹程向圣子挥挥手:“那我走啦。” 厄尼斯特站在窗边:“早点回来。” · 罗和空一回来就看见厄尼斯特一个人站在窗边,两个妖精对视了一眼,有点不解。他们也在窗口上看了看,啥没有,于是忍不住问道:“圣子大人,您在看什么呢?” “没看什么。”他说:“只是在想不知道我还有多久能退休。” 第11章 作为一个即将成年的可靠文珊,艾多一直提醒自己要和自己回信当中说的一样,一定要非常照顾朋友的感受,不可以飞得太快。 最开始的时候因为见到圣子实在是叫人太兴奋了,他一个激动就整个提速,身体整个都成了流线型的,柔软的长毛在风中像是泛起水花,阳光辉映波光粼粼,甩动尾巴都能在风中打出一朵又一朵漂亮的花。 然后。 艾多:我好像还拉着朋友。 艾多:!!!!好家伙!忘记我身上还坐着一个人啦! 他当时一个急刹车,差点把魏丹程和瑞德整个甩出去,白鼬骑士以为遇到了敌情,手已经按到了剑柄上,然而别说敌人,面前连个鸟都没有。 瑞德:? 他不解:“出什么事了吗艾多?” 不,没事。 文珊一脸严肃,甚至带着点苦大仇深的感觉:“别担心。” 他说:“我可是可靠的文珊,我一定会把你们安全又舒适的送到的。” 但这可真是太难了,真的太难了。无论老少,文珊都有一颗向往自由的心和风一般的灵魂,号称天空二哈的文珊,现在这种的飞行速度对于他来说简直就像是一个已经习惯了起步180码的跑车现在只能开出手扶拖拉机的速度。 艾多痛苦。 然而令人想不到的是,除了艾多以外,其他的乘客也感到非常痛苦。 “额,艾多?”魏丹程轻轻叫了一声:“你不舒服吗?” 从刚才开始他就开始以几乎静止的速度前进了。不是形容,而是真正的几乎静止。之前像是在风中遨游的剑鱼一样飞快前进的艾多整个人都定住了,行动格外迟缓,简直像是中了慢速x2的魔法。 艾多回过头,满眼泪水:“我之前飞得太快了,你一定很害怕吧。” 魏丹程:? 不啊。我觉得很爽你哪只眼睛看见我害怕了? 艾多:? 他试探着问:“那你的意思是说,我可以继续按照之前的速度飞行吗?” 魏丹程:或者可以再快一点也没关系哦。 年轻的文珊眼睛biu一下就像亮了。 艾多:“好嘞,您就瞧好吧!” 这段对话让瑞德愣了一下。他立刻反应过来魏丹程说了什么,白鼬骑士脸色一变,然而艾多已经开始摩拳擦掌。他两只爪子在一起拼命摩擦,眼睛微闭口中念念有词。 “丹程小姐,你恐怕做了一个错误的选择。”白鼬骑士飞快地说。 他一边说着一边钻进魏丹程的斗篷里,指挥她不要把腰挺得那么直,伏低身体,腿收起来,双手不要扯文珊的长毛,紧紧地抓住他的角。 “脸埋到他的绒毛里。”瑞德语速超快:“牙关咬紧深吸一口气,快快快,他快准备好了!” 艾多已经准备好了! 无数的小闪电被骤然加大的飓风裹挟着,像一个有一个闪烁的萤火虫,又像散落的星屑,将周围都照的亮晶晶。他整个文珊开始发力,像一根被用力压缩的弹簧一样弓起来,然后下一秒,整个被弹飞了出去! 速度快到产生引爆云,还是好几朵!什么是“身体已经走了灵魂还在原地”,今天魏丹程算是体验到了!幸好她听了瑞德的话早就趴低握紧,不然突如其来的风压估计会直接给她掀飞出去和灵魂一起留在原地。 文珊,爽到吐出舌头:“噜噜噜噜!” 人类,想要偷看一眼被风一拳打在脸上:“啊啊啊啊!” 教廷周围有一片禁飞区域,之前艾多的哥哥就是在这里被人击落的,但是这次提前给圣子打过招呼了,不存在这种烦恼。多亏这片禁飞区唤醒了艾多关于“可靠”、“理智”的记忆,他又是一个急刹车——这次因为飞得太快了空中急停止后直接就把人类以一个非常完美的抛物线抛了出去。 魏丹程:啊啊啊啊啊啊! 艾多:???啊啊啊啊啊!!! 魏丹程:不是啊我叫就行了你叫什么叫啊! 急速坠落中,魏丹程除了尖叫之外,脑袋里想到的东西并不是什么“要死了!”“不该来!”之类的事情,她在想:好家伙,她这辈子还没有坐过飞机,听以前去旅游的朋友说坐过的所有的机里面去云南的飞机是最颠簸的,堪称机中过山车,现在看来,我这才是机中过山车啊! 那位朋友说:“我还没有去过比云南更颠的地方,以后要是有机会去一下新疆西藏之类的地方,不知道有没有机会尝试到更加过山车的飞机。” 当时魏丹程的双脚从来没有离开过地面超过两百米,没办法对关于飞行的问题发表意见,但是现在! 魏丹程:也别坐什么飞机,来坐一次文珊吧,坐完之后保管什么飞机都是四平八稳机。 下坠的动作半途停住,白鼬骑士从斗篷里探出脑袋。他全身毛炸起来,空气中的水分被迅速聚拢,如同旋涡一般飞快凝结成一块又一块的踏板。 “能踩到吗,丹程小姐?”瑞德问:“别担心,我会设置缓冲的距离,不会让你受伤的。现在听我指挥,腿部发力!” 细小的冰屑裹挟着风,把她的身体轻轻的推成正确的姿势,落地。她的右脚在冰块上踩实,身体如同猫咪一样蜷缩压低,冰块轻轻地下沉,接着猛地弹起! 白鼬骑士向上看了一眼。 “看来他恢复正常了。”瑞德说:“再跳一次就能回到他的背上,你之前做的非常好,只要用力向上就可以了——准备好了吗?” 调整身形的魏丹程:“准备好了!” 冰块凝结,旋风助力,到达抛物线的顶点的时候,她的脚下再次传来坚实的触碰感。魏丹程腿脚发力,一举跃高! 风吹来掀起斗篷,远处的教廷依然宏伟,但它周边的城镇却变成了一个又一个的小模型,强风吹拂,魏丹忍不住大笑。曾经羡慕《魔卡少女樱》拥有各种各样的库洛牌,使用“跳”的时候,轻轻一蹦就那——么那么高,今天魏丹程骤然圆梦,心情实为激动。 “哇!”她大声欢呼:“我是魔法少女小程!!!” 就算之后被惊魂未定的艾多稳稳的接住,这位超龄魔法少女依然雀跃非常。她抱住文珊,用脸去呼噜那些柔软的毛毛,开心得不得了! “艾多!瑞德!”她大声叫:“我好喜欢这里!!!” 文珊的行驶速度终于平稳下来,瑞德从斗篷里钻出来站在她的肩膀上,对高举双手欢呼的少女露出无奈的笑容。 “小心一点哦。”他提醒道。 “好的!”大声回答之后,她突然发现自己的文珊好朋友好像有点不对劲。 他的脑袋好像变得不对称了,而且角角上的毛毛还亮晶晶冰凉凉的。 “艾多。”她拍掉那些冰屑:“你怎么啦?” 艾多发出一声委屈的呜咽,没有说话。 “他没事。”瑞德冷漠地说:“只是风吹得太久了把头吹大了,飞慢点少吹点风就行了。” 作者有话说: 艾多,强忍眼泪:一个成熟可靠的文珊,就是要自己默默地吞下苦楚! 瑞德:对一个可靠的骑士来说,一心二用是最基本的素养 第12章 之后的航程有惊无险。时速终于不是只在手扶拖拉机和火箭之间来回切换的艾多飞行平稳,风透过毛绒吹在脸上也变得柔和起来,魏丹程突然发现,她的这位神奇朋友的角并不是磐石般坚硬的。而是有点水水的软感。 就很好捏。 “不要老是捏别人的角啦。”艾多抗议:“这样很痒诶,我老是忍不住要抖脖子,小心我把你们都扔下去哦!” 这叫人想起鹿的角。因为是活的组织,所以鹿的角并不是像人剪指甲头发一样毫无感觉,而且每年脱落一次,来年又会长出新的角来。 不知道文珊会不会也是这样。 她收回总是忍不住去戳那对软角角的手,端正坐好。 聊天中大家说起了关于那段禁飞区的事情。 原本教廷其实是没有禁飞区这档事的,具体开始实施是在树妖圣女……树妖圣子时期,那时候圣子还经常会偷跑出去找恶魔玩(魏丹程:?),甚至还做出过因为当时没有带够足够的钱,干脆把守护誓约压在酒馆,自己回来拿钱的事情,实在是叫人苦不堪言。 教廷方面虽然震怒,但是也没啥办法。这位圣子是“你不同意我穿女装我就不干了”的类型,态度非常明确,实力也很强大,除了因为突然丧失兴致不想打了所以认输之外,真的被人按到地里打的时候还真没有——但是也因为这一点,他总是丧失兴致,导致他的胜绩实在是寥寥无几。 但这位圣子有一个非常傲人的战绩。 他曾经一个人击落了所有在教廷周围准备进攻的食尸鬼。数量之大骇人听闻,所过之处了无生机。虽然据圣子本人说是因为食尸鬼大军挡住了他去找恶魔朋友玩的路,但是教廷方面给这件事情的定性是“心系天下,承接自神的旨意勇敢向食尸鬼宣战”,不过这都不重要了! 他像是一道纯白的闪电一下劈开了层层叠叠的漆黑阴影,阳光终于重新穿透铅云挥洒下来,所有人重获新生。 魏丹程:“emmm,这个故事是很感人啦,但是这和禁飞区有什么关系呢?” 瑞德:当然有关系啦! “因为这件事情,圣子认为食尸鬼之所以会到教廷来,最大的原因是因为教廷允许飞行势力的靠近,所以他直接下了一到禁制,不允许奇怪的飞行生物(艾多:你才奇怪!)未经允许用飞行的方式靠近教廷,一劳永逸。” 魏丹程:……自从来到这里之后,我每天都在觉得自己没见识,每天都会发出“好家伙”和“还能这样”的声音。 ? 终于到了他们之前约好要见面的鲸状云,本来魏丹程以为只是一块长得像是鲸鱼的云朵,没想到了跟钱之后才发现,这并不是云长得像鲸,而是像盖房子一样,通过一定的手段和技术把云堆成了这个样子。 哇。 她忍不住仰高脖子感叹:“好厉害啊。” 背上四份婚约的异世界冒险 第10节 它并不是常规意义上的云鲸,形状也并不是魏丹程印象当中的鲸鱼,虽然被叫做云鲸,但外形更像是羊毛团怪兽。看向云鲸的第一眼会不可避免的觉得它具有生物特性,并且在察觉到艾多他们的靠近,魏丹程发誓她看见这头鲸鱼的眼睛一定朝这边瞥了一下! 她自问并没有巨物恐惧症,然而在看到这头硕大的云鲸时,惊讶、错愕、敬佩,这都不足以形容她的心情,身体因为不明原因而僵硬带来的震撼甚至让人有点想要流泪。 她的脸颊被毛茸茸贴了贴。 “还好吗?”瑞德关切地问她:“不用害怕,云鲸不会伤害我们,这更像是文珊的建筑物或者防御工事,也是他们云朵技艺的衍生物。” “这头鲸鱼我也有参与设计哦!”艾多骄傲的甩甩尾巴:“等一下带你去鱼鳍上看看,我也思考犹豫了好久才决定要做成这个模样的,到时候多夸夸我也没关系哦!” 艾多向云鲸飞过去。 在云鲸上嬉戏的还有许多文珊,看到艾多回来之后立刻都围拢了上来。 “哇,是艾多的客人来啦!”其中一个小朋友说。 他还太小了,身体没有长开,有点圆滚滚的。毛色还带着一点天青色,从云朵上跑过来时还不小心摔了一跤。 “是精灵吗?不对没有尖耳朵。” “那一定是血族吧,太阳这么大会不舒服吗?” “不是啦,血族眼睛是红色的。” 猝不及防被一大群毛茸茸围攻,魏丹程手忙脚乱。她伸出手去挨个摸了摸小朋友们的脑袋,还拿出了从教廷带来的糖果作为礼物,瑞德说文珊喜欢各种口味(文珊:蚯蚓口味达咩!达咩哟!)的软糖,在写信的时候帮她准备好了。 拿出软糖后,关于她的种族争论都变成了:“哇!是教廷的软糖!” 甜味在文珊和人类之间已难以想象的速度搭起了一座友谊的桥梁,一盒软糖吃完,无论是想要摸脑袋还是摸尾巴,甚至想要捏捏柔软的角都随便了。 “说起来,我们之前还有一位客人哦。”水黑色的文珊从魏丹程的胳膊里钻过去,卷住她的一只手臂:“因为创造了一条新的云鲸,首领专门请他以前的朋友过来看呢。” 小文珊用头蹭她:“正好也可以给你介绍一下我们的新云鲸!” 踩在云朵上真是一种新奇的体验。和那些宣传的“踩泥感”、“踩屎感”都完全不一样,像是踩在了厚重柔软但不会下陷的雪上,有一种即将掉落但维持着非常微妙的平衡的感受。 正因如此,魏丹程每一步都走得小心翼翼。 “别担心啦。”艾多骄傲仰头:“这个云鲸可是最新完成的!放心吧我们可是专业的,绝对不会出现把人掉下去的情况!大胆放心走吧!” 说着,他用力拍了一把魏丹程的后背。人类被这只爪子拍的向前趔趄了一步,踩在这一片云上的时候,她突然有一种危机感。 一种、冰裂的感觉。 chua! 她话都没来得及说一声,整个人就没了,视野白花花一片,眼睛反应过来之前脑袋先反应了过来:哦,我掉云里了。 云鲸使用特殊技法加工出来的,这之中虽然不算禁魔区域,但是瑞得无法在其中找到能为自己所用的冰霜元素,白鼬骑士的剑在云中刺入几次,另一只爪子死死地拽住魏丹程的斗篷,希望能止住下坠,但都失败了。 所幸下坠没持续很久。 “真危险。” 有人从上面一把拽住了她的手腕。 第13章 虽然现在情况还挺紧急的,但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被拉住了的原因,魏丹程感觉自己的好像没那么担心。她像是掉进了巨大的棉花口袋,甚至饶有兴趣的观看起了云鲸内部的景色,心想如果伸手去rua一rau,一定能感受到云独特的手感。 说干就干,她伸出手指,戳一戳,那块裹挟她的云突然一下收紧了一点,紧接着传来了像是鲸鸣的呜呜声。 啊…… 她立刻意识到自己现在大概就像是一根被刺进皮肤的小刺一样,虽然不至于让人疼痛难耐,但至少不会很舒服。 为了云鲸着想还是赶快出来吧。 然而拉住她的这只手完全没有反应。瑞德此时不敢贸然离开她,所以最多只能来到手腕部分向上喊话,请求对方赶快把他们拉上去。她抬头向上看去,自己的白鼬骑士此时虽然依然能够保持良好的骑士风范,说话有礼有度,但他毛都有点炸起来了,显然不像他所表现出来的那样游刃有余。 “原来是瑞德。”她听见一声笑声。 “刚才可真是危险啊。”那个人又感叹了一句。手臂发力把魏丹程拽上来时因为用力过猛——或者人类的体重没有他想象的重量,这位兄弟用力过猛直接让魏丹程一头撞在了他的骨头面具上。 剧痛!好家伙!剧痛!!! “唉不好意思不好意思。”拉她上来的人连忙道歉:“没想到你会飞起来,太用力了不好意思。” 摘下自己巨大骨头面具的青年诚恳地看向她:“毕竟身边跟着骑士,我实在没想到你是这种一点魔力没有的人,我真的很抱歉。” 虽然这话很正常,但莫名的,她就是能听出一股绿茶在“哥哥你为了照顾我这么晚回家你女朋友知道了不会生气吧”的感觉。 泪眼婆娑,魏丹程捂着脑袋怒视他。 “这样对一位女士说话可是很不礼貌的,赫德。”瑞德站在魏丹程的肩膀上。 热情开朗的白鼬骑士现在神情淡淡的,还带着一股抵触,他的小爪子按住剑,轻声安慰魏丹程:“不用担心,这不是什么奇怪的人,是上一任圣子。” 哦,上一任圣子…… 等一下! 上一任圣子不是叛逃去魔域再就业了吗?他到这里来干啥? 魏丹程眼睛一下子瞪大了! “诶呀。”她面前的青年人短促的惊叹一声,眯起眼睛用骨头面具遮挡住自己一般的面容,“看来你知道我,这下怎么办呢,要不然就让你没办法说话好了,你看怎么样?” 虽然说着可怕的话,但魔王本人完全没有要动手的意思,他蹲在魏丹程的面前等了半天,看她完全是一副呆头鹅的模样,没意思的咂咂嘴:“象征性的害怕都没有,真没劲,看来我这个魔王当得一点分量都没有。” 将骨头面具在自己的手臂轻轻地敲打,没意思的魔王站起来向远处走去。 他背对着两人,魏丹程看到从他后脑上延伸出的巨大羊角。有点突兀,漆黑、螺纹,圆弧形几乎垂到了后背……他不会觉得沉重吗?感觉这样对颈椎好像不是很好。 “丹程小姐?”也许是发呆的时间有点长,瑞德轻轻呼唤她:“您在害怕吗?请不要担心,现在我是您的守护骑士,一定会拼上性命确保您的安危。另外如果实在担心关于赫德——就是那个魔王(指)的事情,那我可以告诉你,大可以放宽心啦。” 毕竟魔域和教廷并不是水火不容你死我活的关系,就像上上一任树妖圣子也有交好的恶魔朋友,目前神明也没有下达神谕说要讨伐或战争,所以两方基本上也算是和平共处。 当然,互相看不上也是有的。 教廷嫌魔域太狂了,完全就是野兽做派。魔域嫌教廷太装了,每个人都表现的假惺惺像个麻袋。 瑞德悄悄地说:“赫德就是觉得自己实在是装不下去了,所以有了继承者之后就二话不说去挑战魔王了。” 魏丹程:???还有这种事情? 瑞德耸肩:“当然,也有很多人为了赫德的背叛真情实感的愤怒就是了。” 对于上任圣子的叛逃瑞德倒是没多大的感觉,毕竟他当时成为骑士没多久赫德就跑了,双方并不是很熟悉,但是平时遇上起码的态度还是要有的。然而真的有很多人不能接受这个事实,专门跑到魔域去要一个说法,去了十好几年,都因为根本抓不住这位逃跑大师最终只能无功而返。 瑞德曾经的大队长曾经在喝酒的时候一想起这件事情就悲从中来,大哭着说:自从这位圣子走了之后,我们再也没有各种放飞天性的节日了。 每个月的第十天被赫德定为只要出于天性,无论做什么都可以被原谅的日子。想睡觉就睡觉,想放假就放假,想上班就上班。被上司欺负就欺负回去,想做圣子的话也没关系,只要他同意今天你就可以成为圣子。 “这种节日太危险了!”魏丹程眼睛瞪大:“那如果有人想要放飞天性去犯罪怎么办啊!” 白鼬骑士笑起来。 他向魏丹程眨眼睛:“你怎么知道,圣子不会放飞自己的天性呢?” 作为这个活动的发起人,赫德掌握着最终解释权,属于玩笑的部分当然都可一笑了之,但只要有人敢打着圣子的名号跨过那条红线,赫德就立刻会像开了红血模式的红名怪一样出现。 他在那个时候总会特别高兴:“终于被我等到了,我也是来释放天性的。” 这种钓鱼执法行为很大程度上给隐性好战的圣子带来了无穷乐趣,但很快,他突然发现:既然我喜欢,我为什么不光明正大的说我喜欢? 长老们:当然不可以!这种爱好和女装还不一样,女装还能用圣女装一下,可你这样太不圣子了! 赫德:哦,那我走。 “还不走吗?” 在魏丹程听故事听的正上瘾的时候,她感觉好像被什么东西推了推。周围除了瑞德之外并没有别人,于是她下意识地看向了说话的赫德。 他站在不远处,有点无奈地指着自己的耳朵:“我就在这里站着,你们说的话我可是听得一清二楚。” 啊这,背后说别人小话被当场抓住,这可有点尴尬啊。 魏丹程和瑞德对视了一眼——骑士直接回到了她的斗篷中。 赫德向她招手:“走快点。” “来了!”她答应了一声。 脚步抬起还未落下,四面八方涌来的风从后背一起将手伸向她,魏丹程觉得自己甚至完全不用动弹,全靠风推着她就能一直前进。 风一口气将她推到赫德的旁边。 他板起脸,拍了魏丹程的脑袋两下以示惩戒,指了指不远处:“新的云鲸马上就要睁开眼睛了,很难得,要和我过去看看吗?” 从这条云鲸到另外一条,中间有相当长一片区域需要飞行通过。魏丹程感激地笑笑,抓住了他的角:“谢谢你!” 赫德的表情一下变得怪异起来。 他把魏丹程的手从他角上拽下来,放在手心里。 “那角是为了融入魔族专门粘上的。”魔王说:“别拽我的角,小心给我拽掉了。” 第14章 被风托起来的感觉非常奇妙。 和吊威亚不同,因为身上并没有明显的受力点,漂浮起来时魏丹程甚至屏住了呼吸,全身都僵硬了起来。这感觉叫人很没安全感,她忍不住抓紧了赫德的手。 “不准这么用力抓魔王。”赫德拍了她一下:“你把魔王抓痛了,快道歉。” 魏丹程赶快道歉:“哇对不起。” 赫德:“嗯,好乖。” 魏丹程:......?我好像被耍了? 瑞德人立在她的肩膀上,爪子托着她的脸颊那样站着,见此便提议不如由他在想之前那样用冰块来给魏丹程垫脚。白鼬骑士轻轻地摩擦了一下小爪子,看起来已经准备大干一场。 魏丹程:“算啦,不用这样。” 之前从云里掉下去的时候瑞德甚至都无法凝成一块钉子大小的冰,既然这里是文珊的地盘,想必其他人使用魔法必然不会那么容易。她安抚的用手指点了点瑞德脑袋:“我没事的,就是稍微有点不适应,这样的经历对我来说可是非常宝贵的,我很珍惜。” 白鼬骑士蹭了蹭她的手指,迅速地将自己的毛梳理整齐,声音有些抱歉:“感谢您的理解,放心吧,我瑞德一定会保护好你的!” 背上四份婚约的异世界冒险 第11节 “那当然啦,瑞德是我的守护骑士嘛。” 真会逞强,明明把我的手握得这么紧。 赫德收回悄悄窥探的目光。刚才她用手指去蹭白鼬的时候好像轻松了许多,但是离开了他的毛皮之后好像注意力又被高空所吸引——这算什么?毛茸茸依存症吗? 既然如此—— 噗 魏丹程突然一愣。 她下意识地向手下看去,甚至为了保证这并不是自己的错觉还捏了两下。 赫德:“好捏吧?” 魏丹程:“嗯,好......等一下,这是怎么回事?!” 原本握在手中的手突然变成了一个巨大的黑色爪子,肉垫的那一面朝上,被捏到的时候还会回弹,甚至还有一颗肉球是从未见过的金色! 过大的震撼让魏丹程失去了言语。 魏丹程,看着手下的大黑狗爪子,呆滞:“......如果我说想要捏捏你的爪子,这算不算是骚扰?” 赫德:“不算骚扰,但是魔王会把它当做一种挑衅,然后告诉你‘哦是吗,那你也可以过来跪下舔舔老子的脚趾’。” 魏丹程:“......打、打扰了。” 强迫自己把眼睛从狗爪上移开是一件难事,但是凭借超人的意志力(主要还是担心给当成挑衅),魏丹程做到了!她看向了别处! 然后头上一重,魔王按着她的脑袋把她转回来,现在他好像已经完全放弃了人类的外形,一转过来看见一个黑黑的大鼻子,魏丹程眼睛都瞪大了。 “惊讶吗?”看着她这副惊讶的模样,赫德的眼睛愉快的眯起。 虽然第一眼就将他的性质定位定在了“漂亮的大黑狗”上,但是事实上只要稍微一看就知道这一定不是狗狗。漆黑的长毛在风中显得威风凛凛,头上生出两对耳朵,一对像是狗狗或胡狼一样高高立起,耳根处还有绒毛,另一对从绒毛中钻出来,如同小羊的耳朵温顺的垂落。人形的时候没注意到,现在魏丹程突然发现,他有一对漂亮的异色瞳,宝石一般的灰与蓝熠熠生辉。 巨大的犄角毅然耸立在他的脑袋上,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已经知道了这并不是他自己生长出来的,她总觉得违和得很。 趁着人类还没缓过劲来,赫德将鼻子凑近人类,在靠近她颈窝的位置嗅了嗅:“吃了瑞德的果冻吗?你自己的味道都被遮盖住了,好可惜哦——啊呀。” 脖子赶快向后一仰躲开擦着鼻尖挥过去的一剑,瑞德义正辞严:“这才是真正的骚扰,赫德,你太失礼了!” “我这可不算噢。”赫德可不承认,他抖抖一边的耳朵,向魏丹程的方向示意:“她可是觉得我像狗,既然如此那我就用狗的方式来对待她了。” 魏丹程:“......真的很抱歉,但是我也不能控制自己的大脑。” “没事没事,我没生气,不然可不会只是像现在这样,早就闹起来了——我可会闹了。”这样说着,赫德双爪并用,像人类撸狗狗那样揉揉她的脸颊脑袋,直到做丸子一样把她揉搓了一顿之后这才放开手。 “好啦。”他说:“我的回合结束了,但是现在你的回合还不能开始,因为我要变回——” “天哪赫德!你为什么是这样来的?!” 中气十足的声音直冲云霄,脚重新踩在云上的时候,魏丹程只觉得自己眼前一花,有什么东西直接冲到了她的面前。 是文珊的首领。她一脸不可置信,爪子指着赫德大声抗议:“赶快变回去!我不准你用这副狗样子来参加我重要的仪式!可恶我就知道你这家伙根本不靠谱!” 被吼得整个人差点战术后仰的赫德双爪向前虚推了推,小声解释因为文珊喜欢在云鲸睁眼的时候让它们看看人形的生物,有种说法这样会让云鲸很聪明,文珊深信不疑。但是这次很不赶巧,之前文珊首领邀请的几个精灵恶魔不是休眠期提前了就是仇家追到门上,就连邀请的伟大魔女谢司岚(魏丹程:?!),都因为要面对“加班”而只能遗憾拒绝(文珊:虽然不知道什么是加班,但是能让司岚小姐觉得困扰那肯定超级可怕!)。 于是思来想去,文珊想到了一个平替。 可能不太平,但是可以替。 “总之,我答应了她的邀请,就过来了。” 首领眼睛向旁边一看,发现这里还有一个人整个文珊愣了一秒,紧接着就像是通了电的灯泡一样,整个都biu的亮了起来。 “哦天哪多么漂亮可爱的小姐!”首领热情的用爪子握住魏丹程的手,她的爪子上像是有薄薄的珊瑚绒,握住自己的时候柔软的触感简直像是高级玩偶。 得知她是艾多找来的客人之后,首领整个文珊激动流泪,连声说小孩终于长大了知道给大人帮忙了。魏丹程不会飞,首领提出载她过去,并且接连保证“可靠文珊绝对不会有任何纰漏”。 赫德:“嗯,绝不会有任何纰漏。嗯。” 爪子也好狗头也好,在文珊首领的强烈要求下全部退场,重新变得人模人样的赫德看着魏丹程明显有亿点点失望的眼睛,伸出拳头锤了她脑袋一下。 “你最好抓紧她的角。”他说:“否则恐怕等等你还是得和我一起飞。” “另外,除非你打算挑衅。”魔王:“否则不准这样看着我。” 作者有话说: 预收坑:男朋友是ai怎么办 文案还没想好,但基本是这样 外星生物入侵地球背景,还是我流风格的背景,必然会出现和熊猫科学家一起研究,和自家猫猫并肩作战之类的戏码 男主是没有人类形态的ai,本体是超级电脑 女主是人类,但可能不完全是 第15章 文珊首领果然不愧是文珊首领。 航空的速度和冲劲和幼崽一比那简直是天上地下,要不是赫德在后面按着,魏丹程觉得自己已经飞出去了。 她曾经玩过一款叫做《fgo》的手机游戏,其中有一个情节被人津津乐道,就是“大英雄航空”。被风吹得恍惚,五官仿佛移位,整个人痛苦面具的魏丹程觉得,文珊航空完全可以与之一战。 整个人都被吹麻了,头发成了愤怒向天空炸起的狮子头,甚至坐在他后面的赫德不得不把头别到一边去,小声跟她抱怨:“你不能让你头发里的闪电走开吗,你扎到我了。” 瑞德也小声的:“头发飞起来的样子可能不太......淑女。” 他也正被一缕飞扬的头发缠着,说话都要注意拨开它们不然头发就会飘进他的嘴里。 魏丹程一脸冷漠。 谢谢,我其实也很想,但是我做不到。人类无法控制静电这种事情到底要怎么样才能跟他们说清楚? 这样想着的时候,她突然听见了非常细微的声音。 类似于“嘻嘻”“吱吱”这样的,脸上稍微刺了一下,她向旁边躲避时用手指挠了挠脸颊,然后发现自己的手上沾上了一点......怎么说,金色的火花吗? 那朵小火花甚至还在燃烧着,或者说像是一种电流感的存在着,它并不停留在她的手上,距离手指还有一小段的浮空距离。无法从它的身上看到类似五官的东西,但莫名的,魏丹程就是有一种自己正在和它对视的感觉。 emmm,总之,她决定先打个招呼。 就像平时遇见猫猫狗狗的“你好大橘”“你好汪汪”一样,魏丹程说:“你好,额,小电子。” 小电子:“吱吱。” 她听见“飒——”的一片声,细小的声音们连在了一起从她的头发上飞快地钻出来,有的时候还会扯痛头发。细小的静电汇聚到一起,她的手变成了发光体,甚至叫眼睛都有点睁不开了。 “哇好痛哦!”她小声痛呼:“不可以这样,我好痛哦!” 可是电子们还是在她的手上争先恐后的跳跃着,吱吱声连续不断。魏丹程隐约觉得可能是在和自己打招呼,但是她根本没有心思回应——无数静电不断地在手上炸起来,真是太痛了!瑞德拔出剑为自己驱赶,可是它们只是不去小骑士剑锋所指的地方,还在其他的地方不停的跳跃着。 “诶?怎么了?”首领回过头来一看,眼睛一下子都瞪圆了:“哇,怎么这么多闪电!你们在干什么,集会吗?” “这可不是集会。是你的朋友太热情了。”赫德回了一句。 他从后面抓住了魏丹程的双手,完全不管那些闪烁的光点,或者干脆就专门连他们一起抓住。 “想要拒绝的时候,只说‘不可以’和‘好痛’可不行,闪电对你虽然没有坏心眼,但有的时候任性的热情也会叫人不爽。” 蹭到脸颊上的触感变成了毛茸茸,魏丹程觉得赫德可能又变成了狗头,她低下头看着将自己的双手完全包裹住的大手和不断从指缝间闪烁的光芒。被包裹住后那些吱吱声音变得几不可闻,她听见赫德问她:“怎么样小姑娘?刚才有点害怕吧,在我手里把拳头捏紧它们就再也不来烦你了。” 啊这不太好吧...... 她说:“要不就只是让它们离开吧?” “听你的。现在只要对它们说滚就行了。” 啊,这也,不太好吧...... 但是确实不能让他们继续待在自己手上了,真的太痛了。于是她稍微想了想,小声说:“你们在我的身上聚集会让我感到很疼痛,我不喜欢疼痛,很感谢你们过来打招呼,但是你们还是离开吧。” 闪电还在吵闹。 赫德,懒洋洋的:“说滚。” 魏丹程:“滚。” 囚笼般的大手撤走了,闪电们吱吱着飘散在风中。 “我还以为你要说请滚之类的话呢。”赫德笑话她:“要是那样的话我就把闪电都禁锢到你身上,还要再叫别的闪电来。” “哇别这样嘛,静电太多还是很痛的。”魏丹程缩脖子,她把自己有电发红的手在一起搓了搓:“走了就好了,我们的目的就是让它们走嘛,目的达到就行啦,没什么不好的。” 她听见了魔王的笑声。 “你可真是好孩子。” · 云鲸对于文珊来说一种非常重要的东西。魏丹程很难界定这到底应该怎么算,算是居所、堡垒,还是其他的——她私心里觉得可能更像是人工ai之类的东西,有比较原始的智能的那种。 听首领的介绍,这头云鲸除了曾经的传统技法,还加入了一点新的想法,算是全新的云鲸。 然后魏丹程听瑞德小声说,在这头云鲸建造的时候因为有一位云(种族就是云)因为好玩就假装是普通的云,竟然真的没有被甄别出来被一起被堆了进去,之后无论如何云鲸都无法睁开眼睛的时候才发现,哦,原来云鲸里面已经有生命了。之后是云为了补偿工期延误,那位云也将自己身体的一部分融进了云鲸之中。 魏丹程:“哇。” 好厉害——云也是一个种族吗。 她来到巨大的云朵怪兽面前。 “被云鲸第一眼看到的人会有好运哦。”文珊首领说:“你看,它要睁开眼睛了。” 山一般的云朵开始如同破壳前一般震动起来,鲸鸣断断续续,不一会儿,周围的云鲸也开始回应它。它们摆动着鳍和尾巴,在风的海洋里缓缓游过来。 新的鲸颤抖更加剧烈了,连首领都忍不住紧张了起来,两只爪子抱在了一起。 魏丹程忍不住问赫德,她微微向后靠了靠:“如果云鲸没有睁开眼睛怎么办?” 赫德:“任何种族都有死胎。” 啊这...... 新的鲸没有睁开眼睛,它的声音渐渐低迷下去。其他鲸鸣声不绝于耳,与之前相比有些哀哀的,仿佛已经开始哀悼。 魏丹程也忍不住两只手握在一起。 那还是快点睁开眼睛吧——我这里有好吃的小熊软糖和果冻哦,大家都在期盼你的到来呢,快睁开眼睛别再睡觉了。 背上四份婚约的异世界冒险 第12节 云峰耸动了一下。 “眼睛动了吗?”文珊首领立刻察觉,冲过去查看。 在声音消失之前,新的云鲸终于将自己的眼睛打开了一条缝,发出了如同报喜和啼哭一般的鸣叫。 它眼睛还没有完全睁开,但那双眼缓缓地看向了魏丹程。这头与自己的常识完全不符的鲸鱼渡过了眼前的一道难关,魏丹程心中也松了口气,不管未来如何,至少现在它已经渡过难关啦! 恭喜你呀。 她笑着向它挥挥手。 “这么高兴啊。”熟悉的毛绒绒触感贴在自己的脸颊上:“只是一头云鲸,以后还会有别的。” “那也是别的云鲸了。”魏丹程说:“别的云鲸很宝贵,它也很宝贵。” 赫德不置可否的嗯了一声。 “我喜欢好孩子。”他毛茸茸的脑袋放在魏丹程的头顶,懒懒的:“你喜欢什么?” 魏丹程,毫不犹豫:“我喜欢大狗狗。” 瑞德:......噗。 场面突然静寂,原本放在她脑袋上的那个狗头抬起来了。赫德面无表情的锤了她一下。 又锤了一下。 赫德:“你又在挑衅我。” 作者有话说: 闪电和魏丹程的对话大概长这样 你好,小电子 哇她在问好耶!你好,奇怪的人!(兴奋噼里啪啦) 哇好痛哦!不可以这样! 为什么会痛?哪里痛快我看看! 你们还是离开吧 发生什么事了?对不起! 滚 溜了溜了! · 实不相瞒,阿幽本人遇到小动物真的会打招呼哦! “哇你这只大橘!” “今天怎么样汪!” “是一只喜鹊!” 之类的。 当然,如果不是和关系非常好的朋友或者家人一起,或者狗狗被主人牵着,那我只会和它们对视一眼——但是这样打招呼真的会让人快乐起来哦~ . 预收坑:男朋友是ai怎么办 要是觉得不错记得收藏一下哦 第16章 仪式总算是有惊无险,首领对魏丹程感谢非常,本来不好意思收下她的糖果和果冻,连声说着没有先例,云鲸不会进食,但是这毕竟是一件好事,魏丹程也说她们家乡的习俗是要给新生儿送上礼物,也不用过多的坚持。 当然,作为交换,首领现场给魏丹程展示了一下老字号云朵制品加工技法,送给她许多布料和一个可爱的小小云鲸。 “因为是送给你的礼物,就不让它睁开眼睛了。”首领说:“真是非常的感谢。” 赫德指自己:“那我呢?” 首领一秒冷漠:“没有你的,你这个临时变成狗头的家伙没有礼物,如果我的云鲸变笨了我要来找你索赔,走开走开。” 离开的时候艾多没能来送她,因为之前把人掉下去的那块云是艾多和其他人负责一起做的,现在大家都忙着要返工——说实话魏丹程觉得其实没必要,因为文珊脚碰到地面或者云朵表面的时候真的很少,幼仔们也都会飞,一起玩耍就算掉下去也没关系,只有她这样不会飞的家伙才比较害怕这种事。 首领:“他说下次再去找你玩,到时候会给你带小礼物的,请别见怪。” 瑞德同意赫德提出送他们会教廷的提议,既然如此首领也不必再送他们了。不用维持人形对于赫德来说不知道是不是一件好事,估计是吧,反正他一秒钟就直接成了一条狗(字面意思),比加拿大灰狼还要大一些,流线型的身体和巨大的尾巴,抛开那些异常因素,他就是一只大狗。 “你是不是不喜欢用人形啊?”魏丹程猜测:“之前你看起来好像不太舒服。” “对,这样我会自在一点。”用力甩了一圈身上的毛,赫德看起来轻松多了。 魏丹程看见他漆黑的毛皮开始出现纹路,如同融化的黄金在他身上流淌,用极细腻的笔触描画出充满圣洁感的线条。看见那些花纹,她好像突然明白了为什么他可以做圣子了。 “现在这不算什么。”赫德说:“现在是阳光好,等到稍微昏暗一点的地方,我现在比较像是魔王。” 魏丹程:“?现在?” 对,现在。 赫德解释:“之前我的毛是白的,看起来不凶,成了魔王之后我就把毛染黑了,这样看起来凶一点。” 魏丹程:......? 所以羊角也是同样的原因吗?我不理解,但我大受震撼。 “说起来。”抬起爪子,赫德来到她的身边,示意她坐在他的背上:“对于不是自己种类的生物不会排斥吗?你没有魔力,对于有魔力的物种也不害怕,你真奇怪。” 魏丹程笑笑:“因为我觉得要时可以沟通好像就不那么可怕了,而且你们也没有伤害我嘛。”还很可爱。 “到伤害的时候可就太晚了,而且外表可爱所以没有杀伤力,这种事情最好还是不要相信眼睛比较好。” 腾空而起的时候,大黑狗回头朝她咧了咧嘴。 “我有两对耳朵。”他说:“一对用来听心里的声音的。” 魏丹程:......啊。 好家伙。 我没想什么奇怪丢脸的事情吧?可怕,社死,脸丢光了。 这种词语打着转出现,连续刷屏之后魏丹程也看开了。 “那个。”她冷漠的说:“能请你假装没有听见吗。” 赫德大笑:“好的好的,掩耳盗铃也没关系,我会假装没听见的。” 你这不还是说出来了吗! 她彻底放弃了,痛苦的哀鸣了一声之后,她捂住了赫德垂落的羊耳朵。 “不许听了。”她闷闷的:“未经允许乱听不是好狗狗。” 对,反正我心里想你也能听到,不如说粗来。哈哈,只要我不尴尬,尴尬的就是别人。 “为什么你这么喜欢狗?”赫德问她:“我可不是狗。” 长得像就是了。 这个回答应该让赫德有些不满意。他回过头来想咬人,但是毕竟是在空中太危险了,于是落到地上的时候,赫德蹲坐在魏丹程的面前,一色的双眸看着她。 魏丹程:? “之前我摸了你。”他仰头:“来吧,你的回合可以开始了。” 魏丹程:......! 啊、啊这、这真的是可以的吗!可以让我随便摸摸的异世界狗狗是真实存在的吗! 因为这家伙统一的太果断,反倒让人有点不敢上前了。 “赫德不会出尔反尔的。”瑞德鼓励她:“去吧,这样的机会可不多哦。” 啊这啊这!我只好盛情难却了! 魏丹程太兴奋了,反倒有点蹑手蹑脚。来到赫德身边,她先尝试着伸出一只手,放在了他的头上。 呜呜呜头顶的毛毛好柔软哦。 她揉了揉赫德立起的耳朵。 这动作太拘谨了,大狗狗不太满意的把自己的脑袋往她怀里送了松:“让你摸就快点摸,别等我改变主意。” 魏丹程:那我不客气了。 把整个大狗狗拥抱进怀里的时候有一种异样的满足,感觉整个人都被治愈快要飞升了,她压抑着想要发出尖叫的欲望,耳朵后背尾巴爪子,高级技师魏丹程拿出曾经获得无数猫猫狗狗好评的神之技术,虽然魔王没翻肚皮,但魏丹程感到很爽! 谢谢招待谢谢招待,真的谢谢! “光口头谢谢有什么用啊。”赫德伸了个懒腰,将有些凌乱的毛用力抖顺,他向魏丹程招招爪子。 赫德:“这么喜欢大狗狗啊。” 魏丹程,幸福的点头。 没有人能拒绝大狗狗! “嘴上的喜欢可是最不可靠的,我可不信。”赫德说,他缓缓的凑近,魏丹程配合的附耳过去。 她听见赫德说:“不如自己也试试看做狗狗怎么样?” 她感到自己的脸颊被飞快地舔了一下。 · 圣子面无表情。 厄尼斯特:“关于你变成狗的理由,能给我解释一下吗?” 作者有话说: 我也想摸摸大狗狗! 背上四份婚约的异世界冒险 第13节 第17章 厄尼斯特:“你现在可以说了,这是怎么回事。” 魏丹程:“呃,这其实是是个意外......” · 喜欢大狗狗和变成大狗狗之间究竟有什么差别,这个问题魏丹程在自己的视角突然改变之前从来没想过。 脸颊上潮湿的触感还在,但她现在却突然要仰着头才能和赫德对视。 魏丹程疑惑:“你突然变大了吗?” 大黑狗没说话,垂下头来。令人奇怪的是他看起来应该碰了碰自己的头顶,可牙齿擦过耳朵的感觉太明显了叫人忍不住打颤,魏丹程忍不住抖耳朵,还想甩甩脑袋。 魏丹程:......? “现在终于发现了?”那双异色的眼睛突然愉快的眯着,赫德用自己的鼻子碰了碰她的:“变成自己喜欢的东西,感觉应该还不错吧?” 啊? 魏丹程呆呆的。她立刻左右查看——啊!我现在是四脚着地!还长出了爪子!她用爪子摸摸脑袋,果不其然抓到了头顶上竖起来的尖尖耳朵,转过身还有一条蓬松的大尾巴! 哇。被完全震惊的魏丹程看着自己的爪子说不出话来。她想起自己的守护骑士瑞德,如果可以的话她想要一面冰的镜子看看她现在是什么样子。 “哦,那大概做不到。”赫德说,他用爪子指了指魏丹程的后背:“之前你的骑士察觉到靠近想攻击我,我让他先睡着了,到了教廷估计很快就醒来了,没关......” “不,这很有关系。”魏丹程看向他:“你这样会伤害瑞德的,不是身体上的伤害才是伤害,他身为骑士的自尊心被刺伤也会很难过的,不准这样做了。” 大黑狗歪了歪头。 赫德很新奇:“你是在责备我吗?” “对。” 知道瑞德在自己背上睡觉,魏丹程的动作都相当和缓。她在自己的世界骑过马,在这里也骑过了狮鹫、文珊和赫德,虽然飞行的时候确实非常平稳,但是脚踩在地面上行走时,就算看起来平稳,其实身上的人还是会觉得很颠簸——她很担心自己动作太大会把瑞德颠下来。 “你给瑞德工作添了很大麻烦,这种麻烦完全可以避免,因为这只是你自己的一时兴起。我想你大概不是想要伤害我,就是想玩,但是给人带来了麻烦就很不好。” 冬至降生、毛茸茸爱好者、动物之友、神之手、普通女大学生魏丹程,她现在的称号当中可能还得再多个“变狗者”和“淡定人类”。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还没有完全从震撼当中缓过神来,反正赫德没有听见怨恨恐惧的声音,担忧有一点,但更多的是类似于短暂的“啊”之后长长的空白,还有一点“变成狗狗的我大概很凶很威武吧”之类的让人忍不住......的想法。 “你不害怕?”赫德问她:“变成自己之外的生物是件挺可怕的事情吧,我还以为你会大哭起来呢。” “想看别人大哭太恶劣了,会被人讨厌的。” 赫德:“不可能,我没有被人讨厌。” 因为赫德的元素亲和性很高,他用水做了一面镜子让魏丹程看看自己现在是什么样子——怎么说呢,这种心情大概是“哇!”之后又有点失望吧。魏丹程以为自己可能会变成美丽又凛冽的白狼或者更威风凛凛的模样,可是现在更像是萨摩耶和狐狸的合体,也没有她想象当中的加拿大灰狼那样的体型。 眼睛也还是黑黑的。犬科动物如果有浅色的眼睛会让他们看起来很凶,黑色的眼睛无论什么时候都透着一股温和湿润的感觉,简直就像是把“我是好狗狗”写在了身上一样。 她叹气:“我看起来好不凶哦。” 赫德:“没关系,我站在你后面就显得你很凶了。” 魏丹程:......哄人的时候请走心,谢谢。 四只脚走路真是新奇,她像是刚开始驯服四肢一样,是不是还会左脚绊倒右脚前脚绊倒后脚,资深做狗导师赫德偶尔会在一旁提出建设性意见,为了照顾新人狗狗的速度,他也特意放缓了脚步。 “怎么这么娇气啊。”看着又提出想休息一下的魏丹程,赫德叹气:“刚刚休息过了不是吗。” “可是我没有鞋子,爪子磨得好痛。”她抬起爪子按一按自己的肉垫:“你不会痛吗?” 完全不。 看看天色,如果一直是这样的速度,那天黑了都回不到教廷去。 “算了,接下来你不走了。”魔王松了松肩膀:“我送你回去。” 魏丹程:哇真的吗?这么好吗?谢谢你! 她以为是像之前那样骑着赫德回去的。 在赫德过来咬住她的脖子,叼起她的后颈之前,魏丹程一直是这样想的。 魏丹程:诶? “想得真美,还想骑我?”赫德爪子拍她:“我可是魔王,不准挑衅魔王。” 说着,他奔驰起来。 金纹闪烁,黄金在他身上流淌,魏丹程只感受到跳跃、落地、在跳跃。场景在迅速的后退,叫人眼花缭乱,魏丹程把自个爪子缩着,就害怕不小心被踩到。 虽然看不到,但她觉得赫德奔跑的样子一定很美丽。 将她送到教廷的城内,确定魏丹程能找到回去的路,赫德要和她道别了。他全身的金纹在阳光下流淌,宝石般的眼睛熠熠生辉,他看过来:“没什么要问吗?” “瑞德什么是醒来啊?” “等你见到厄尼斯特,你的骑士就醒了。”他看见魏丹程点点头,然后就和他说再见,转身准备走了。 赫德:? “等一下。”他说:“你完全不问自己什么时候能变回来吗?” “嗯?”哦对,还有这么回事。她笑起来:“没事,总能变回来的。对于我来说也是奇遇嘛,我会珍惜的。” 大狗狗这下是彻底呆住了。他整个狗傻傻的,完全没料到这种展开,半晌之后语气逐渐不可思议。 赫德:“你别是哪里不对劲吧?” 然后脸上挨了一爪。 魏丹程,冷漠:“超出自己预料的发展被称为不对劲,这太幼稚了。” · “你说的很对。”厄尼斯特冷静的点头:“但我赞同赫德的观点,这种反应真的是很不对劲。” 圣子现在一脸平静,如果忽略他怀里抱着的狗和放在狗脑袋上的手(摘掉了手套),那真是和平时一点不同都没有。 魏丹程:呃,咱们说话就说话,你要不先把我放下? “哦对了,还有一件事。”魏丹程马上支棱了起来:“赫德的身上有很漂亮的黄金纹,我觉得很好看,那个要怎么弄啊?” 圣子的手突然一僵。 “赫德给你看了他的金纹?”他脸色有点怪异:“你也想要那种金纹?” 嗯?有什么不对吗? 厄尼斯特:大有不对。 他把魏丹程的两只耳朵压下去,声音严肃认真:“这种话是骚扰的话,当着他的面说会被视为最严重的挑衅直接开战,好的小狗不可以说这种话。” 魏丹程:好的......但是你是不是忘记我其实是个人了? 作者有话说: 魏丹程:我觉得有问题的不是我,是你们大有问题! 第18章 做狗与做人是完全不同的体验。 不知道是因为在异世界的原因还是因为赫德的魔法,反正就目前为止魏丹程好像暂时还没有什么感受到什么特别不能接受的负面影响。色盲啊、近视啊、完全没有,她面前的世界还是彩色的一片,只是因为视野变低了,第一眼看到的总是腰部,跟人说话总是要仰着头说,还怪累人的。 哦,现在应该说,还怪累狗的。 但令人高兴的是,瑞德已经完全从失落当中走了出来。 当初见到圣子时他突然惊醒,依然保持着战斗的姿势,锐利冰箭瞬间便凝结在身侧,威胁的话就要脱口而出。 “瑞德。”厄尼斯特轻轻抬起手:“清醒一点。” 春风化雨,冰箭消弭。茫然的骑士看着正扭过头来担忧的注视自己的狗狗,好半天都没有缓过神来。 魏丹程:“你还好吗瑞德?” 瑞德:“......非常抱歉,没能保护好你。” 他看起来是在是太失落了,原本神采飞扬的小白鼬仿佛被冰霜打过的茄子,蔫哒哒的垂着头,魏丹程还以为他哭了,趴下想从下面看看怎么回事,但她的守护骑士只是轻轻地推开她说自己并无大碍。 羞愧的白鼬骑士无话可说,请求圣子施以惩戒,因为他没有完成自己的任务,让魏丹程变成了这个样子。 “你说得对。”厄尼斯特点头:“虽然敌人并不是你能够应付得了的,但是你确实失职。至于惩罚的部分,我想没有谁比当事人更有资格做出了。” 手指在那毛茸茸的狗头上点了点,圣子认真发问:“你打算怎么处罚他呢?” 魏丹程有点迟疑。 瑞德完全没有抬起头来,一副无论什么样的惩罚都愿意接受的样子,那样颓丧真是叫人难过又心痛。 都怪赫德!之后见到他还是躲开吧! 这样想着,她向圣子招了招爪子。 厄尼斯特蹲下,小狗将两只前爪搭在他的膝盖上,圣子下意识地伸出手绕过她的脖颈,手掌快要放在她后背上时,厄尼斯特像是突然反应过来什么一样,原本快要放下的手一下僵住了。 魏丹程毫无所觉。 她抬起头凑到圣子的耳边。还没太习惯狗狗的脸和人类的脸有什么不同的新人狗狗没把握好距离,鼻尖一下就怼到了对方的的尖耳朵上。那只耳朵尖有点微微发红,好在厄尼斯特并没有在意,小声道歉之后,魏丹程更加小声地说:“我可以不处罚瑞德吗?” “不可以。”厄尼斯特同样小声说。狗狗突然急迫了起来,眉头皱起马上就要反驳什么,圣子竖起手指,点了一下她的鼻尖:“我能明白你的心情,但是你也要体谅瑞德的心情——他是一名骑士,荣耀和自尊不允许他对这件事情轻轻放过,如果你不惩罚他,他会自己惩罚自己的。” 啊这...... 这可真叫人为难啊。 毛茸茸的尾巴耷拉了下去。 魏丹程突然头上一重。 圣子依然是一副冷冷淡淡的模样,他一手按在毛茸茸的头顶上,眉头皱起,像是在思索什么。片刻后,他金色的眼睛看了过来。 哦,这是有什么话要说呢? 小狗赶紧支棱起耳朵凑上去。 背上四份婚约的异世界冒险 第14节 圣子:......其实没什么话要说。 但是毕竟这个耳朵都凑到跟前了,甚至还在努力的凑得更近,圣子叹了口气。 “想想办法。”他说:“你现在有很多不能做的事。” 魏丹程:......get! 说起来这件事情是瑞德的失职,但其实和瑞德没关系,可是这个黑锅就是扣到他的头上,甚至他本人还是主动的背锅侠,总之魏丹程心中非常心疼他。 于是她把脑袋仰高,凶凶的说:“好吧,既然我现在已经变成了这个样子,在变成人之前我一定会有很多不方便的时候,你知道吗?” 瑞德垂着头:“是我的错。” “额,说实话我觉得这跟你没多大关系......”嘟嘟囔囔一句,她立刻又提起气势:“总之,现在情况已经这样了,我就惩罚你——为我扫平生活当中遇到的所有困境,并且满足我变回人之前的所有愿望,听见了没有!” 在瑞德复杂又镇静的目光之中,她扭过头看向圣子。 这样可以吗? 那双温和的黑眼睛这样说着。 圣子莫名的想笑,可是他这个人脸上的表情冷淡惯了,即便是笑起来也是冷冷清清的样子。 他向她轻轻点点头,看着她转过身去,那条原本有些紧张的尾巴快乐地摇起来,他更想笑了。 今天的旅程太过疲惫,魏丹程决定让瑞德先回去休息,养精蓄锐好在明天开始正式承受惩罚,而她自己则答应了圣子的邀请,跟他一起去拿点东西。 “这样真的可以吗?”快乐小狗摇头晃脑:“说不定我会让他做什么超级危险的事情哦,比如完全效忠于我(激动中二语气)之类的,这样的惩罚还挺危险的。” “是吗?”圣子回答:“都决定做坏事了,怎么不让瑞德反叛?骑士大队长已经非常强横了,如果计划得当的话,刺杀一两个大长老是完全没有问题的。” 啊这......哈哈哈,还是算了吧,我觉得自己可能想不出这么精妙绝伦的计划,而且也不能让别人去做这么危险的事情,根本就费力不讨好嘛。 总之,快乐小狗解决了一件叫人挺为难的事情,现在非常快乐。 厄尼斯特笑她:“拥有爆破魔法却只想放烟花,你这样的人很少见。” 她毫不在意:“烟花已经够漂亮啦,还能让人觉得愉快,多好呀。” “是啊,很好。” 这样摇头晃脑的时间并没有持续下去,很突兀的,她脚下一空,失重感袭来,魏丹程有些惊慌的蹬了蹬爪子,很快,视线翻转,她发现自己趴在了圣子的肩膀上。 他声音淡淡的:“我也喜欢烟花。” 魏丹程提醒他:“我现在可是四只脚走路,你的衣服说不定会被弄脏的。” “没关系,我大部分衣服都是这样。” 毕竟心理认知自己还是个人类,魏丹程自从长大之后就没有被人这样抱过,一时间觉得有点奇怪又为难。她用爪子推了推圣子:“我还是下来跟你一起走吧。” “赫德应该教过你拒绝别人的方式。”厄尼斯特停下脚步:“这样可不行。” 可是对你说滚好像有点不太好诶。 于是她稍微思索了片刻,认真地说:“你这样让我很不舒服,现在立刻放下我。” “比之前好一点,但还不够。”他说:“想想你的优势。” 厄尼斯特声音平静。他的手指轻轻的点在她的嘴巴上:“用牙齿。” 点在爪子上:“用爪子。” “你要用这些东西来威胁我,这样我才不敢欺负你。” 魏丹程的狗脸上露出疑惑的表情。 “可是这对你真的管用吗?”她歪头:“不说我是否真的想要伤害你,就算我真的想要这样做,应该也做不到吧?既然如此的话,为什么大家不能好好说话,听一听别人的想法呢?” “展示力量并不是为了伤害别人。”圣子继续向前走去:“这是为了告诉别人,如果你不打算参考我的感受,也许就会付出这样的代价。这是这里的规则,你不适应很正常。” 原来如此。 魏丹程清了清嗓子。 “放我下来厄尼斯特。”她说:“不然我就咬你的脖子。” 圣子第二次停下了脚步。 金色的眼睛与黑色的眼睛望在一起,并不焦灼的短暂对峙后,厄尼斯特蹲了下来。 他拍了那双得意的耳朵一下。 厄尼斯特:“好凶。” 作者有话说: 说实话我写变狗之后本来还很认真想了一下狗狗平时上厕所所会不会弄脏自己的毛 我还纠结了很长时间,因为没养过长毛狗 但是! 我突然震惊,我为什么要在这篇文里写这种事情? 美少女怎么会上厕所?美少女都是吃花瓣喝露水的! 美少女根本不用考虑这种问题! 第19章 现在被惩罚要帮助魏丹程扫平作为狗狗的任何困境的瑞德,现在正在和魏丹程到处散步中。 他并不是没明白魏丹程有心要放过他,原本这样的宽容会让人更加难过,颓丧的白鼬骑士为自己在失职之后又给自己保护的人添了更多的麻烦,这让他更加愧疚。 “但是完全没必要嘛。”魏丹程语气认真。 她已经想好了,既然两个世界之间的文化冲突不可避免,那为了让接下来的日子里两个人都能够过得舒心一点,那不如现在就好好的谈谈。她喜欢瑞的这个朋友,开朗活泼的白鼬骑士在遇到事情的时候格外可靠,小小的身躯让人充满了安全感,但是遇到那种事情那种人,这是谁也想不到的,既属于突发性小概率事件,又属于不可抗力——哪怕把圣子放到那种位置上恐怕都不见得那么轻松的全身而退,更别说自己的守护骑士了。 长了嘴巴就是为了说话,白鼬骑士并不能像赫德一样听见人的心声,那就由她自己来告诉他,她对于这件事情的想法究竟是怎样的吧。 仅仅是安慰宽心的话可不能让骑士感到释怀的,于是试图去搞明白瑞德究竟是哪里不能放下。 “您......”白鼬骑士抬起头,眼中有点疑惑:“变成这个样子,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变回来,您一点都不害怕吗?” 哦,是这个事情啊。 “厄尼斯特告诉我了。”她说:“赫德能听见内心的声音,谎言在他的面前是完全无效的。除此之外,他的能力更多的则像是‘给予’。祝福也好伤害也好诅咒也好,只要是他可以‘给予’的对象,对方就必须要接受,但是厄尼斯特试过了,他暂时无法改变我身上的异常状态,那说明赫德并不是诅咒了我,更像是一种祝福。” 瑞德:“......所以,您想说,其实这是您同意的、吗?” 他的语气非常犹豫,每个字蹦出来都很艰难。 “同意还有待商榷,但是......”她不好意思的笑了笑:“我可能心中对于这件事情并没有那么明确的拒绝吧,毕竟当时真的还挺好奇的。” 瑞德在“我不理解,但我大感震惊”的情绪当中度过了一整夜(魏丹程:终于,我也有让别人不理解但大受震撼的时候了,欣慰),但再次出现的时候,他明显有精神多了。 瑞德:“虽然我还是不能完全将这件事情当做一个普通的意外,但是,这个时候一味的懊悔确实于事无补。放心吧丹程小姐,我一定会负起责任,为您扫平变回人类的所有障碍的!” 小狗魏丹程:“好耶!” 于是她提出了自己的第一个愿望:“先给我一块上次的那种香香果冻吧!” · 因为之前有赫德老师粗略的教授了一遍如何用狗的四个爪子快速奔跑,现在的魏丹程基本上已经不会出现左脚绊倒右脚的情况。 而且通过观察她发现,自从自己脱离了人形之后,大家对她的态度增进了好像不止一点半点。 巡逻骑士队伍的胡狼骑士:“啊,是丹程小姐,过来玩吗?可以和我们一起去巡逻哦。” 路过的神职人员中的蘑菇人:“啊,我知道,你是司岚小姐带来的客人,变成这样真是格外毛茸茸呢(摸摸)。” 催圣子上工的凶巴巴大长老:“啊,你是那个......变成狗的家伙,真是的不准跑到这边来,吃了这个糖果去别的地方玩吧。” 魏丹程:虽然我个人对自己的认知还是一个人类,而且对于别人对我态度的变化不是很在意啦,但是—— 但是这群人果然就是对于非人类的物种更有好感吧! 当然,这不是她在抱怨噢,别扭还是有一点的,但这完全可以理解。就像是在外地见到老乡觉得更加亲切一样,不是人类的人更喜欢和不是人类的人一起玩这也是很正常的。 听了她的猜测,瑞德其实非常认真的思索了片刻,有点为难的摇摇头:“虽然你说得好像很有道理,但我觉得不是这样的。” 哦?那是怎么回事呢? 瑞德:“就好像丹程你对我总是可以随便的摸摸头或者握握手之类的,当然我也很喜欢你这样亲密的对待我,但是为什么你不会这样的对待圣子呢?” 魏丹程:“哪有为什么啊,那样不是很奇怪吗。” “可是我也是一个兽人啊,这样对待我就不会很奇怪吗?”看着面露难色的小狗,瑞德一脸了然:“人形的生物总是会冷淡一些,或者说,在面对人形的生物时,我们好像会更加冷淡一点,就像你说的,不然可能会有些奇怪。” 但是兽形就不一样了。 面对兽形的时候,大家好像可以没有那么拘谨,倒也不是不尊重的意思,就是好像更放得开了。 大概就是类似于“反正现在是一只小狗狗,我稍微表达一下喜爱之情也不会难为情”这样的心情。 瑞德:“就像你对赫德一样嘛,是不是感觉他变成狗之后就没有人形时的压迫感和攻击性,可以随便一点了?” 魏丹程:懂了。 ——说到底就是大家都喜欢毛绒狗狗嘛! 她现在身上穿的是一件和圣子的款式有点像的小披风,毕竟心理认知还是人,就算知道赫德是把她连衣服一起变成狗的,但是不穿一件好像就是有点奇怪。 虽然她对于赫德威风的花纹依然心心念念,但那既然是骚扰的话,那肯定不能再说了——这个披风也很好看,看起来整个狗都变得圣洁起来了(?)。 对着水池顾影自怜了半天,还让瑞德给她弄了点冰屑唱了两句“let it go”,魏丹程一转头,就看见,她的姨妈,谢司岚女士,正在用震惊又迷惑的眼神探究地看着她。 魏丹程:......?!?!?! 她的、姨妈、谢司岚女士——现在正在让她的面前??? “额......” 小狗狗冷汗一下就下来了! 她舌头有点打结:“那个,姨妈,你什么时候来的?” 谢司岚:“从let it go演唱会的时候。” 魏丹程,痛苦面具。 背上四份婚约的异世界冒险 第15节 用爪子捂住眼睛,她宣布她死了。 但谢司岚好像对演唱会和变成狗这件事情并没有过多关注,她迷惑的是其他地方。 “你结婚了?”谢司岚迷惑:“我们好像没分开多久,你是忘记通知我了吗?” 魏丹程:“......?” 啊? 第20章 突然之间被结婚了令人感到非常迷惑和头秃,小狗一脸懵逼的被姨妈科普了一下关于以实际的婚姻习俗,然后火速跑去找厄尼斯特兴师问罪。 魏丹程,急迫的:“我姨妈——就是谢司岚,她说光辉精灵喜欢和伴侣共用相同的徽纹,虽然看起来都差不多但是就像长颈鹿的花纹一样每个都不一样,只有伴侣之间才会用一样的,是这样的吗?” 原本正在准备开始新一天圣子营业工作的厄尼斯特对这个突然闯进房间里的小狗并没有驱赶,听完她的话,承认的也非常快:“没错,是这样的,怎么了吗?” 还怎么了吗? 她更着急了。 “那!!”小狗狗在地上蹦来蹦去,用爪子很不方便于是不断回头示意对方看她身上的披风:“那你这是怎么回事啊!今天姨妈过来的时候开口就问我是不是结婚了我一脸懵逼,她说是因为我身上的是你的徽纹!” 厄尼斯特冷淡的脸上有点迷惑,他对于魏丹程愤怒和惊慌的点有短暂的不解,但很快,他就恍然大悟。 “给你造成误解真的很抱歉。”他蹲下来:“是我草率了,只是觉得我的慧雯看起来和白色比较搭配,让你困扰了抱歉。但是我并没有不尊重你或玩弄的意思,我本人并不是正统的光辉精灵,在自我的认知上可能会更加偏向血族一点,所以共用徽纹作为伴侣这一点,我并不认同,徽纹在我看来也不过是一个比较符合本人审美标准的东西罢了。” 说着,他抬手将魏丹程身上的小披风取下来:“不过既然会引起误会,那还是不要继续带着了比较好,真抱歉,之后我会告诉其他人,我并没有这种意思的。” 魏丹程一脸痛苦。 既然姨妈都知道,那教廷的其他人恐怕也都是一眼便知了。一想到自己这么多天一直毫无所觉的顶着这样的身份到处跑来跑去,她就觉得自己还是宣布死亡比较好——社死了和真人死亡有什么区别! 可能是她用爪子把脸埋住,全身都在散发“救命”,连耳朵都耷拉下去的样子实在是太可怜了,瑞德轻轻地拍了拍她的毛毛:“关于这一点,其实您不用太过担心。” 瑞德:“教廷的大家对于圣子混血的身份都是知道的,而且他本人比起光辉精灵更认可血族的身份,这一点其他人也是都知道的。” 小狗露出一只眼睛:“所以说之前你们也没觉得我被结婚了?” 瑞德诚实的说:“那倒也不是(魏丹程哀嚎并重新把眼睛盖住),但是圣子没有结婚这件事情大家都是知道的,因为他结婚了之后就会立刻退位,既然他现在都没有引退,那就说明圣子还是属于神明的圣子。” 瑞德挠挠头:“额,其实说实话,我并不懂您为什么会这么排斥这件事情,如果可以的话,您愿意和我说说吗?” 魏丹程没说话。 她也不知道瑞德的说法有没有让她好一点,但她就是觉得非常羞耻。 “......我不知道。”她声音闷闷地说:“但是我就是,我就是不想这样,而且,而且这样很......反正就是很不好。” 姨妈之前和厄尼斯特就关于她变成狗这件事情展开讨论,因为变成了狗,带到那边的家里好像不太合适,狗狗没办法熟练地使用手机家电,家里就那么点大,无聊的很,看样子是想要让她再在这边待一段时间——至少得等变回人类再回去。 魏丹程对这样的处理方式没什么异议,她也不想让认识的人看见她这幅狗样(字面意思)。 回去之前,姨妈对她“没有明确的反对变成狗”这件事情非常无语,她迷惑又无奈,也许还有点恨铁不成钢,抱着这只小狗用力的摸摸摸,一边说:“对于不喜欢的事情就要明确的拒绝,先别管有没有用,至少你要告诉他‘我不要’才可以,只是说自己不喜欢或者这件事情会给自己带来困扰,也许别人根本就不会在乎啊。” 说的很对。 但是魏丹程觉得有点不服气。 “可是这也是拒绝呀。” “这对于厚脸皮的狗东西来说只是一种观点表达,并不代表你的态度。”谢司岚理所当然。她拍了拍小狗的脑袋:“快点变得厉害起来吧——并不是只有能用拳头把别人打倒的人才是厉害,心理逐渐强大是变得厉害的第一步,希望下次我过来的时候,能看到一个异世界风格的魏丹程。” 异世界风格...... 想到这里,小狗用力深吸了一口气,把爪子从自己的脸上拿了下来。 “我觉得羞耻,是因为我觉得厄尼斯特在故意用这样混淆的方式让我难堪,或者说,让别人无以为我和圣子有不正当的关系,本来就会让我觉得很难堪(瑞德:额,请问什么是不正当的关系呢?)但是这些都是我的猜测,也是我自己对于厄尼斯特的主观臆断,他不知道我的想法,我对于他的想法也一无所知。” “虽然我也不知道是否有用。”她站起来:“但是瑞德,我决定要去找厄尼斯特谈谈。” 这大概是魏丹程的人生当中做过的相当勇敢的事情了。 一直以来都是听话的好孩子,对于别人对待自己的态度或看法只有温和的提出观点,如果观点无效就会变成“那就这样吧”的小狗,雄赳赳气昂昂的出发了。 站在厄尼斯特的门口,小狗有点惴惴不安。她问白鼬骑士:“如果他对我说不好的话,你会帮我揍他吗?” “这一点请您放心。”抖抖毛,瑞德拔出了腰间的剑。 瑞德:“如果他敢出言不逊,就算是圣子,我也会让他满地找牙的。” 好! 她清了清嗓子,然后抬起爪子准备抓抓门,爪子挨到门之前,门从里面被打开了。 “我猜到你会来。”他说:“请进。” 和瑞德飞快地对视了一眼,在白鼬骑士的加油鼓劲下,魏丹程走进了厄尼斯特的房间。她说:“我是来找你谈谈的,厄尼斯特。” “请说。” “既然你有光辉精灵的血统,那就说明你至少是对光辉精灵的风俗是有所涉猎了解的对吗?” “是的。” “尽管这样,你知道自己的行为会被其它人带来误会,但是因为我不知道,所以你还是这样做了,对吗?” “我绝对没有戏弄你的意思,只是当时确实考虑不周。” “好吧,就算是这样好了。”稍微停顿了一下,魏丹程继续说下去:“你的行为让我感到很不被尊重,也给我带来了很多麻烦,所以,厄尼斯特——” 深吸一口气—— 魏丹程:“我不允许这种情况再次发生,如果你还这样不尊重我,你就不再是我的朋友了!” 彭—— 在她的话落地之后,魏丹程突然一下觉得视野变了——变高了。 愣愣的把手抬起看看,属于人类的手指让她半天没回过神来。 “我,变回来了?”她懵懵的。 厄尼斯特:“看来是这样的。” 接受厄尼斯特的郑重道歉之后,原本打算离开的魏丹程被圣子叫住了。 他欲言又止了一小会儿,轻轻的问了她一个问题。 厄尼斯特:“你觉得,成为我的伴侣是一件这么糟糕的事情吗?” 第21章 也许是因为姨妈忘记把镜鸟也带着一起回去了,反正魏丹程每天的行程中又多了一项去看望镜鸟。虽然是囚徒,但她对于镜鸟究竟犯了什么罪行并不了解,询问他人也只能得到似是而非的回答,但答案基本上还挺统一的。 镜鸟的罪行在其他人来看属于可以高高抬起轻轻落下的罪责,甚至当时还有不少人因为他做的事情(罪行)认为这才是真正的圣子应该做的事情,对镜鸟崇拜有加。 但是伟大魔女并不这样认为。因为伟大魔女谢司岚一人对镜鸟的罪行绝不放过,用实力把所有打算不再追究的人的意见都给一票否决了。镜鸟的种族比较特殊,实力也不是谁都能轻易弹压得了的,所以现在镜鸟成了魔女的囚徒。 魏丹程:emmm,虽然不太明白是怎么回事,但是我觉得姨妈肯定不会做出什么失智的决定,所以我肯定是支持姨妈的。 现在,他们两个人一起坐在墙头上,吃着魏丹程带来的黄油小饼干,有一搭没一搭的闲聊着。 “所以,现在你是在和厄尼斯特冷战吗?”镜鸟说:“你觉得非常生气吗?” 咔擦咔擦的咀嚼声,魏丹程把身上的饼干屑拍掉(镜鸟:注意点,别拍到我海里),有点为难的摇了摇头:“其实那倒也没有那么生气,而且厄尼斯特也已经和我道歉了,我本人也原谅了他,但是现在就是......怎么说,见面还挺尴尬的。” 之前她说自己前段时间被赫德变成了狗,镜鸟愣了半天之后发出沧海一声笑,然后拍打着翅膀过来落到魏丹程的肩膀上,有点坚硬的喙在她头发里翻来翻去,一边揶揄她:“让我看看,现在是不是还有一堆狗耳朵没有变回去——你好小狗耳朵,不要害羞了,快出来让我看看啊。” 搞得人还挺难为情的。 剪掉飞羽之后飞行变成了一件困难的事情,底下迷宫里有几乎找不到能够驱使的元素精灵,能使用的是有血脉自带的力量,于是他只能勉强把魏丹程拖上墙头(因为不想踩到海水打湿鞋子),渐渐地每天过来找他聊聊天就变成了惯例。 镜鸟是个好的谈话对象,稍微相处一下,魏丹程发现他其实既不像是面对姨妈的时候和蜥蜴一起密谋造反的轻快,也不是之前非人感过重好像下一秒就要展示伟力的神秘,更多的......好像是一种礼貌的疏远。 他对于自己是囚徒这件事情毫不避讳,但谈起自己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又会敷衍着把话题转到别处,察觉到他并不像谈论这件事情,魏丹程也不想勉强他——反正和自己没多大关系就是了,目前来看也不妨碍她交朋友,挺好的。 被结婚的事情魏丹程也没有回避,主要是因为现在和圣子的交往变得太尴尬了。可能也正是因为这个原因,厄尼斯特也仿佛在回避她一样,变得忙碌了起来。 魏丹程:“可能是我自己自我意识太过剩了,圣子的工作本来就很繁忙,之前只不过是短暂的清闲,现在才是他的常态。” 镜鸟:“不是,圣子的工作本来就很显,不然你以为上上一任的树妖在位的时候为什么天天都有空跑到外面去玩?他就是在躲你。” 唔...... 好吧——虽然才到了,但是被别人这样说出来,还真是怪懊恼的。 黄油饼干有一个被咬出来的圆形缺口,镜鸟不声不响的观察了她一会儿,语气有点惊奇道:“你现在......这种情绪叫做什么呢?你不会是在愧疚吧?” 愧疚吗? 魏丹程咂摸了一下。 她说:“可能,有一点?” 没办法,有些人就是会因为别人在道歉之后自己没有办法马上原谅对方,如果他摆出一副可怜的模样或者变得沮丧而充满负罪犯——哪怕前提是对方做错了事情,给自己带来了困扰,这个时候也会觉得“啊,之前的困扰好像也不是多大的事情,”自己并没有被市值的伤害到,甚至有可能因为受到了伤害,但目前看来自己的伤害和困扰好像并没有对方的困扰更大而感到抱歉。 这样会不会不太好呢? 这个问题一旦出现,负罪感也会自然而然的跟上来。 镜鸟看向她的眼神渐渐见鬼。 “不是吧。”他声音震惊:“我真是想不到有生之年我还能见到这种生物——请问您究竟是怎样诞生这种情绪的呢?不管怎么看,你才是受害者吧。” 当然,这个问题魏丹程是不需要给出答案的。 镜鸟抖抖羽毛。他好像有点明白,为什么谢司岚会选择把她留在这里了。 幼崽柔软又弱小,容易受到伤害,也会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早夭。但正是因为这样,让他们明白面对真正的危险和选择该怎么去做,如何做出有利于自己的选择才是最重要的。 温柔的魏丹程不会主动选择去伤害他人,所以她要学会的并不是“温和”而是“防御”和“适当的进攻”。 没有什么地方比这里更能教会别人怎样进攻了。 “想听听我的意见吗?”那块饼干在魏丹程手里已经很久了,在第一口咬出一个圆形之后,她就没有啃过它一下,怎么看饼干都太可怜了。于是镜鸟伸过头去嘎嘣的咬下来一块。 魏丹程没反抗,甚至还把饼干往他的方向送了送。 背上四份婚约的异世界冒险 第16节 “你只要正常的和他交往就行了。”镜鸟说:“没有做错任何事的人不需要道歉,你只是还没有习惯如何拒绝不喜欢的事情。可是不喜欢就是不喜欢,现在让你穿上厄尼斯特的徽纹,你就会变得愿意接受这件事情吗?” 魏丹程:“我不愿意。” “那不就行了。” 柔软的绒毛蹭到脸颊上,镜鸟伸开双翅,如同拥抱一般轻轻的用翅膀将魏丹程拢住。 “虽然我们这里的生物都喜欢温柔的人。”他声音小小的:“但如果你一点牙齿也没有的话,可是会被咬得很惨的,知道吗?” 翅膀撑起了一片小小的封闭空间,镜鸟漂亮的青金色眼睛像是一块宝石,闪烁着温和的光泽。绒毛扫过来痒痒的,魏丹程忍不住想笑。 “知道了。”她也声音小小的:“我不会去想厄尼斯特道歉的,我又没有做错什么。” 这就对了。 镜鸟的面容也变得愉快。 临走之前,他问道:“对了,之前你是怎么回答他的?” 作者有话说: 厄尼斯特真的不是故意偷听的 因为底下迷宫里关的是囚犯,你让他不闻不问那肯定不可能 这种情况大概就像是住在隔音条件不好的房子里,隔壁传来的话你总会听见的 他自己没有专门偷听哦,那也太不好了! 第22章 之前是怎么回答他的呢? 镜鸟问的应该是关于厄尼斯特说成为他的伴侣是否是一件糟糕的事情吧。正在收拾篮子的魏丹程想了想,手上收拾的动作也没停,随口道:“嗯?哦你说那个啊,我跟他说——” —— 眼前光芒一闪,她已经从地下迷宫回到了教廷里。 她甚至还保持着坐在墙头上的姿势,突然落地忍不住趔趄了一下,好在很快就被人扶住了。 厄尼斯特面色冷淡:“不好意思,打扰你们谈话了吗?我很抱歉但是时间到了。” 啊?原来我们两个说话还有时间限制吗?之前好像没听说吧?而且这次好像也没有好久吧? 魏丹程愣愣的:“哦......没事,基本上也聊完了,之后再说吧。” 不知道为什么厄尼斯特看起来好像有点不舒服,他将眼睛看向了别处,但是又不走。魏丹程以为他还有话要说,稍微等了几秒,然而厄尼斯特一直都不开口。既然没等到答案,于是她就打算先走了。 “请等等。”厄尼斯特从背后赶上来。 圣子一贯表情冷淡,可是现在,即便是这张冷淡的脸上也能看出明显的窘迫,他像是在酝酿什么非常羞耻的话,几次努力,最后终于成句。 他深吸一口气:“我绝不是故意要偷听你们两个谈话,但是你知道,绝对权力这种事情我也没有办法,里面发生的事情我几乎都会有所察觉的——所以,我想请求你,能请你不要把那个问题的答案告诉镜鸟吗?” 魏丹程:......啊? 啊? 啊?? 啊??? 反应了老半天,大脑反应过来这家伙究竟在说什么的时候,魏丹程忍不住一拳打在厄尼斯特身上。人类在这个世界并不是力量型选手,她一拳打出去光辉精灵纹丝不动,反倒是在力的作用之下把自己推出去半步。 魏丹程怒视厄尼斯特:“但是你还不是偷听了!你这也太...太糟糕了吧!” 她真是有点生气了! 难道这个人真是嘴上说着道歉,但是心里完全没没把这件事当回事吗? 你看!他又变成这副“事情为什么会变成这样”的脸了! 好在这尴尬的场面并没有持续多久。 “圣子阁下,原来您在这里!”胡狼骑士小跑着过来:“冰霜殿的那位突然到访,现在正在等待您过去。” “我知道了。” 虽然即将要面对的并不是什么号打交道的人物,以往每次面对那位不速之客他都觉得自己有种少活十年的感觉,但这一次,厄尼斯特直到冰霜殿巨龙到访,却有种松了口气的感觉。 魏丹程依然很生气,这一点不光他感觉到了,连胡狼骑士都感觉到了。胡狼骑士有些担忧的看了人类一眼,在他出言询问之前,厄尼斯特有点尴尬的把他赶走了。 他看向魏丹程,满怀歉意几次措辞,最后说:“等我回来之后,我们聊聊,可以吗?” 聊?还聊什么? 沉默了半晌,魏丹程声音发闷:“我到时候不一定有时间。” “没关系,时间由你来决定就好了,我随时都很空闲。”他快速的说:“我感到自己一定冒犯了你,但是具体是哪些方面我对此并不清楚。之前和司岚小姐打交道的时候大部分会有别人代劳,所以对于你们的规则我并不熟悉。” “所以如果您愿意。”他小心措辞:“等我接待过客人之后,如果您有时间,我可以来找你吗?” 双手紧紧地抓着衣角,魏丹程咬紧牙关逼迫自己不能回头。说实话她现在其实已经开始有点后悔了,下意识的反省自己之前的话是不是说得太过分了,毕竟厄尼斯特道了歉......但是不应该有这样的负罪感! 镜鸟说得是对的,自己没有做错任何事情,根本没有必要感到抱歉——做错事情的是厄尼斯特,他感到抱歉是理所当然的,道歉也是应该的,自己没有必要产生任何愧疚和负罪感! 没有! 心中给自己打气半天,她轻轻拍了拍裙子上的褶皱。 魏丹程:“......那、要等到我有时间才可以。” 好吧好吧,性格有不是一朝一夕就能改变的,这个回答也算是差强人意了。 · 那么那个问题的答案是什么? 成为厄尼斯特的伴侣真的是一件糟糕的事情吗? “互相成为伴侣在我看来是一件非常慎重的事情,没有互相的喜欢、尊重、体谅、包容和忠诚是不可能成为伴侣的。”魏丹程说:“我对你并不十分熟悉,而且这件事情也让我觉得没有被尊重。” 所以? “所以。” 魏丹程说:“对于我来说,是的,这还挺糟糕的。” · 魏丹程看着停在自己面前的风滚草,看他帽子倾斜的幅度,她觉得也许风滚草也在看她。 像是确定什么,这个风滚草绕着她滚了两圈:“请问你是住在教廷的不知道是人类还是狗狗的魏丹程小姐吗?” 魏丹程:“哦,我是人类魏丹程。”当然如果你早来一段时间我可能就是狗狗了。 “好的,那就没错了。”风滚草说。 他胸前悬浮的小喇叭发出响亮的“叭!”的一声,整个草往回凹陷了一下,然后用力一挺肚子(大概?),一封信件一下就被弹了出来。 “信件送到了。”风滚草快乐地说:“是魔王赫德先生寄给你的,还让我捎了句口信给你。” 风滚草团了团,再次发出的声音变成了魔王的声音。 风滚草:“做狗狗的感觉怎么样?下次再一起玩吧,我已经开始期待你的回信了。” 第23章 异世界的字和魏丹程所熟知的汉字或字母并不相同,所以没有办法判断这封信的字迹如何,但她却非常神奇的能够理解到其中的意思。瑞德对于这种情况毫不意外,直言说这是因为伟大魔女谢司岚的祝福。 “魔法真的好好用啊。”魏丹程衷心的赞叹:“要是我也能用就好了,不知道我可不可以学啊?” “当然可以了。”白鼬骑士说。 他将两只爪子掌心相对,肉垫与肉垫之间立刻汇聚起冰屑,不断融合扩大,最后渐渐变成一个樱桃大小的冰球。它现在还在按照之前气旋的方向旋转着,瑞德轻声问:“仔细看看,你能不能看到在我冰球周围跳跃的元素?” 元素? 魏丹程努力观察:“emmm,好像没看到。” “不要只用眼睛去看,要把身体反馈过来的信息全部整合之后,再用眼睛去看。”冰球旋转的速度降低了一些,白鼬骑士把手抬高:“这样看看呢?” 魏丹程:对不起,我好像还是什么也没看见。 她觉得自己现在可能就像是《全职猎人》当中刚刚被打开气孔,准备开念的主角,但是因为无论如何都无法理解师父口中“去感受自己的气,用那些逸散出去的气均匀的包裹住全身”所以完全没办法把那些气包裹到自己身上。 这种感觉还有点挫败的,毕竟曾经也中二过,甚至直到现在,她依然有一个主角梦藏在心中,认真地设计过自己的念能力、超能力、数码宝贝还有贿赂霍格沃兹分院帽把她分到赫奇帕奇院的方法,现在突然告诉你“哦,其实这些东西确实存在,但是只有你是一个普通的人”这样...... 怎么说呢?她还是很高兴啦,因为这些东西真的存在嘛。但是正是因为在这样一个特殊又神奇的地方,即便在这里,自己也是这样平庸,这个事实还是让人有点......沮丧和失望的。 “不要难过嘛。” 陌生的声音突然想起,说话时甚至好像还呼出了一些冷气。她被吓了一大跳。 下意识地转过身,魏丹程看着面前这个鼻子上的磷角快要怼到自己肚子上,因为身体还挺庞大的,所以不得不将头几乎伏到地面上才能和自己说话的......这是什么,巨龙吗?大概是巨龙吧——的家伙,刚想好好看看他到底什么样子,可是刚转过来她就赶快用手把眼睛挡住了。 太闪了。 阳光下,银色的鳞片像ktv包间里巨大的彩色转转球,白得五颜六色,直接把人眼睛晃瞎。 瑞德到时在努力睁开眼睛,但是显然这不是靠努力就能做到的事情。 “海因茨!”炸了毛的骑士立刻用冰墙挡住了过于剧烈的光,保护住魏丹程的双眼和外部皮肤,大声呵斥:“这个时候你不是应该和圣子在一起吗?请立刻停止你不合适的动作!” “可是我根本就什么都没做啊。”银龙声音委屈,可是鳞片上泛起的光却更加炽烈。冰墙上开始出现裂缝,瑞德拼命加固,可是裂缝正在如同蛛网一般蔓延,根本堵不住。 海因茨:“我可没像做什么坏事,是这个小朋友正在为看不见元素而失落,所以我才想让她好好看看的——所以别害羞嘛小朋友,来,睁大眼睛看看光元素是什么样的。或者你更喜欢其他的?比如冰——” 空气突然冷了下来。 突然侵袭过来的寒冷魏丹程觉得自己突然窒息了一下,全身僵直住。 “丹程小姐!”白鼬骑士焦急地喊。 “瑞德放弃吧。”海因茨声音愉快:“比起你,冰元素可是更喜欢我呢。” 生气了吗? 背上四份婚约的异世界冒险 第17节 脑海当中突然出现了赫德的声音。魏丹程呼出的气都成了白色,冰花正在顺着她的小腿爬上来。魔王的声音和他们分别时,他轻轻的询问魏丹程“要不要自己变成最喜欢的狗狗试试”时如出一辙,一样还是一副轻松又游刃有余的样子。 留给魏丹程思考的时间并不多,因为教廷的天气并不寒冷,她穿的只是一条单薄的裙子,短袜并没有包裹到小腿,冰花包裹上来,她觉得自己的皮肤一定被冻伤了。 现在比起生气,我可能比较害怕。 她悄悄地回答。 害怕是最无用的情感。 赫德说。 告诉我你现在想做什么? 魔王的声音轻轻的,像是蛊惑,但更像是不希望自己影响她的决定。 他说:不用想太多,只需要告诉我,你现在想做什么? 魏丹程,咳嗽:让他走开。 可是就算走开,寒冷也不会解除。海因茨深得寒冰的喜爱,如果他想,他的冰箭甚至可以洞穿世界尽头的目标。 具体一点。 再具体一点,丹程。不然我可没办法知道,你想用什么办法重新暖起来。 赫德:“时间不多了,瑞德可撑不了这么久。” 我想...... 寒冷中,魏丹程咬紧了牙。 我想——! 魏丹程:“打断他的鼻子!” 呼 原本握在手中的赫德的信突然一下燃烧起来,青色的、漆黑的、冰蓝的,那些飘逸的字迹变成了一个又一个火苗,汇聚到一起一下把她的拳头裹住。 那就去揍他! 耳边是赫德放肆大笑的声音,他畅快的说:“这样才对——挥拳,丹程,区区寒冷,这可困不住我们。” 摇摇欲坠的冰墙从内部被打散时海因茨愣了一下,她看见魏丹程头发和睫毛上的冰花,呼出的白气,还有她手上燃烧着的熊熊火焰。 魏丹程去势不减,一拳砸穿了冰墙,那可怕的拳头继续朝他的鼻子挥过来—— “你敢!”银色巨龙瞪大眼睛:“谁给你的权力!” 火焰蔓延,一直烧到魏丹程的肩膀上,硝烟之中,赫德的模样渐渐显现出来。手搭住魏丹程的肩膀,像是在帮她蓄力,又像是在教她如何出拳。 “她当然敢。”赫德说。 “魔王给她权力!” 轰—— 燃烧的拳头稳稳地砸在了海因茨的鼻子上,甚至好像都把他的头打得缩回脖颈里去了,清脆的咔擦一声叫人无法忽视。挨了一拳的白龙迅速消失了,空气当中的冰花迅速褪去,温暖重新回来的时候,她感到自己的脑袋像是被人摸了摸。 “做得好,丹程。”魔王说:“真是漂亮的一拳。” · 原本因为自己二重身越发不可控制而来寻求圣子帮助的海因茨突然鼻子血流如注,整个龙都栽了下去。 不存在的记忆在脑中突然出现,不知是因为记忆还是骨折的鼻子,冰霜巨龙痛苦地皱起眉头。 厄尼斯特:“你又做了什么,海因茨?” 海因茨:“......我被,不知道算是赫德,还是魏丹程揍了一拳。” 厄尼斯特:...... 厄尼斯特:“巨龙的自愈力很强,教廷不会管你的治疗问题的。” 第24章 冰霜巨龙海因茨,因为突然爆发二重身的问题,失去了继任龙神的资格,现在这仍在被迫休病假中。 不用上班确实很让人高兴啦,但是......带着这么个麻烦在身上,这就让人比较苦恼了。 海因茨叹气。 这样还不如去上班呢。 龙神算是所有的神明当中最与众不同的了,不如说这个种族本身就非常与众不同。 他们曾被称为距离神明最近的生物,力量等级于其他生物完全不同,比古老更古老的古代龙没有庇护神,即便如此也没有人敢小瞧了这群只是看着体型便叫人完全丧失了斗志的生物,更别说他们还有这样可怕的力量、可怕的魔力。 任何妄图从巨龙的身上谋求私利的人最好祈求他被抓住的那天,龙的心情非常好,这样的话他只会给自己的家族带来灭顶之灾,如若不然,便会有一个种族从这片大陆上消失了。 不过幸好世界的法则是公正的。既然古代龙已经有了这样恐怖的力量,那么他们必不可能繁衍兴旺,神明也不喜欢真的能有人与自己比肩,于是能够传承血脉的古代龙越来越少了。 与其他种族不断通婚,血脉稀释,力量退化,现在的地龙说起来也算是蕴含着古代龙血脉和力量的分支,只是已经堕落到成为坐骑的地步,实在令人唏嘘。 混血种们有些成为了各个神明的信徒,有些则继续保持着无信仰的状态,毕竟古代龙的血脉给他们带来了超常的力量,即便仅靠一身蛮力,他们也很难被人小看。 而古代龙们依然不需要信仰任何神明,不需要神眷,不仰仗恩宠,其实力就足够在这世上横行霸道。他们甚至不屑于使用任何魔法,只凭简单粗暴的吐息就能够解决大部分的问题——那些一次吐息没有解决的问题,再来一次也都解决了。 强大的力量引来觊觎是自然而然的,神明的信徒们贪婪越来越大,而神明却拒绝约束手越伸越长,甚至开始残害年幼小龙和龙蛋的信徒,于是巨龙们也摆明了自己的态度:既然你管不了,那就我来管。 第一个敢于与神抗争的种族出现了。龙族一向团结,古代龙全部苏醒,与神的战争旷日持久。这是直接向神宣战,信徒们半点忙帮不上。在神明和龙都有了伤亡的时候,双方终于达成了合意。 用极限一换一(唯一伤亡)击落曾经的主神,在神代之后,龙神,成为了唯一的新神。 龙神的任期一般是两千年,两千年之后便会有其他的古代龙接替龙神成为新神,退休龙神就可以想睡觉睡觉,想乱逛乱逛,在龙的规则允许的范围内,想做什么都可以——当然,到目前为止都还没有出现龙神不愿意退位的情况,恐怕就算有那种情况,继位者也只会高兴地放一挂鞭炮,拜托对方“你多干两年我先溜了”。 而现在,原本应该上岗的新龙神海因茨,正坐在魏丹程的面前,为自己的二重身对她之前的冒犯表示深深的歉意。 说起二重身,这是海因茨突然发现有人打着自己的旗号在外面做了不好的事情,还被同族找上门来要求解释一下。一直在洞里睡觉的海因茨一脸懵逼,他哪里知道这些龙说的是什么事情啊。 然后他跟过去一看,哦,果然,这里有个跟他一模一样但是明显不是什么好东西的家伙正在那里肆意妄为——海因茨当场就生气了,按住那个冒牌货准备一发寒冰吐息结束战斗。 但是二重身嘛,你知道的,伤害是同步的,所以他差点成为第一头被自己的吐息杀死的古代龙。 那怎么办呢? 古代龙们想了一下,决定先找别人给他代班,他赶快先去看病。 “我也不知道为什么突然会出现这种情况。”海因茨满脸痛苦:“但这绝不是我可以推脱的借口,请您开口吧,为了表达我的歉意,不管什么我都会满足您的。” 魏丹程很惶恐:“不不不,之前我还把你的鼻子打断了,我也觉得很抱歉。” “不,这都是我的错。” “别这样,要不然算是扯平算了!” 厄尼斯特:......我到底做错了什么要让我看到这种画面? 他冷着脸,先把脑袋快垂到地上的海因茨扳直,然后把慌得也快把手摇断的魏丹程稳住,然后冷静的开口:“既然双方已经达成合意,不如这样吧,海因茨,既然魏丹程并不觉得是你的错,那道歉就算了,由你来选择你们两个和好的方式,这样可以吗。” 他询问地看向魏丹程,沉默片刻,小声向她补充了一句:“龙有很多好东西,想要的也可以提出来。” 魏丹程:啊这,这太不好了,还是算了吧! 海因茨轻轻地叹了口气。 “好吧。”他妥协了。 “感谢丹程小姐愿意原谅我,但还请允许让我向您表示友好。”巨龙稍微思考了一下:“您喜欢人马吗?或者恶魔?人鱼?我知道有一家谢司岚小姐非常爱去风俗d——” 厄尼斯特捂住了魏丹程的耳朵。 魏丹程:? 圣子正气凛然:“......这是,不好的话。” 魏丹程:??? 他拉下厄尼斯特的手,在对方略崩溃的眼神中听完了巨龙的提议。 “......店内服务非常周到,无论您喜欢什么种族什么性别,想聊天还是想做别的,只要规则和金钱允许,都可以得到满足。”海因茨说。 海因茨:“所以,您愿意接受我的善意吗?” 作者有话说: 曾经的文案名场面即将到来! 第25章 事情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魏丹程一脸呆滞。 现在她保持着正襟危坐的姿势,因为长时间保持这个动作她的腰已经开始有点酸了,但是魏丹程完全不敢有所动弹。 “丹程小姐一直都很紧张呢。”爽朗的声音从左边传来。 “别这样嘛,情绪可是会传染的,这样会让我们也紧张起来的啦。”温和的声音从右边传来。 新换的衣服依然是短袖的设计,荷叶边只轻轻的盖住肩膀,垂到手臂上一点点的位置,左边手臂绷得直直的,可即便如此,稍微的动作——哪怕只是呼吸的起伏——都能让狼人的绒毛擦过裸露的皮肤。犬类特有的高温正在辐射过来,魏丹程觉得自己好像在不断的出汗,紧张的情绪也让人越来越热了。 她努力放缓呼吸,可是鼻尖还是能飘来让人忍不住脸红的淡淡香味。并不是说这种气味有什么不妥,魏丹程现在突然一下理解了商家一直营销的什么“用香气展示绅士的品格”、“闻香识女人”之类的理念——她现在确实有了类似的感觉。舒缓却活泼、温和又骄傲、偏偏毫无刺激性。 除去让人缓解压力的草木香味和浆果甜美,只在后调稍作调试,留下如同钩子一般的凛冽,让人忍不住想要看过去。 这味道让人想起原野、树丛、在林间奔跑之后阳光下泛着光泽的健康皮肤、还有百发百中的箭矢,坐在右边的木精灵什么也没做,就已经给人留下深刻印象了。他也确实如同气味所展示的那样,脸上挂着温和的笑容,亚麻色的头发也范着柔软的光泽,然而得体的服装下包裹着的是极具爆发力的肌肉,手上的半指手套也将张弓搭箭留下的薄茧轻轻遮盖,只能看出修长美丽的形状。 察觉到她的目光,木精灵也看向了自己的手:“喜欢我的手套吗?” 魏丹程:......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要道歉,但是这种时候她反正已经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了随便吧! 左右为男的魏丹程,坐在中间的位置,目不斜视,一动也不敢动。 她在心中慌乱又痛苦的想:当时要是没有头脑发热就答应海因茨来这里就好了! 背上四份婚约的异世界冒险 第18节 我根本应付不来这群人啊!救命! 然而这无声的呐喊没有被任何人听见。 · 之前海因茨为了向魏丹程展示自己的善意,不是邀请她一起去姨妈非常喜欢的风俗店嘛。说实话魏丹程活了十八快十九年了,她从来没想过有一天自己竟然能听到这种邀请——在人类听来大概就是“走啊,去piao啊”这样的邀请。 人类整个人已经不是“我大受震撼”了,她整个人都已经惊恐地???了! “我,我不去那种地方的。”她结结巴巴:“我我,那个,还是算了,我刚成年,谢谢你,那个,算了吧。” 海因茨:? “您不想去吗?”他有点疑惑:“我看司岚小姐还挺喜欢风俗店的,还以为人类都喜欢这种气氛,唔好吧,那我再想想该怎么办——是我的错觉吗?您好像害怕起来了,是我做了什么冒犯的事吗?” 魏丹程:我求求你闭嘴吧。 察觉到魏丹程好像对于这里的店有某种奇怪的误解之后,海因茨松了口气。 他稍微解释了一下,这并不是像魏丹程想象当中那种会随时被扫h打非一锅端了,然后大家全部抱头蹲好等着被执法人员抓走的地方,相反这更像是一种大家轻松聊天的场所。 当然,如果你们相谈甚欢,对方愿意和你一起去别的地方玩耍,那是另一回事,但是就职业本身来说,在这里上班的工作人员更像是集合了倾听者和心理咨询师、游戏玩伴之类的身份——当然,如果你运气好遇上超级大佬的话,可能还会收获一个临时的补课老师,可遇不可得的那种。 魏丹程震惊:“还有那种事?可是都已经是超级大佬了,为什么还要到这种地方来呢?” 海因茨:“请别用这样带有明显负面情感色彩的形容和语气。因为很多时候大家只是想找个人一起聊聊天,找不到合适的场所于是就诞生了这样的职业。违背别人的意愿是不可能的,除非有把握能击杀对面的老板,否则最好别做这样的事。” 魏丹程:那我的问题你不是还没回答吗? 海因茨:那好吧,超级大佬也会有想要和人聊聊天的时候嘛。 他举了个例子。 “比如我。”海因茨说:“上一次在一家亚龙的店里接受了指名,用比较便宜的价格给那个冒险家小队上了一堂战术指导课和合理运用魔力的课程。” 面前这个人突然宕机了,海因茨疑惑:“请问,这有什么问题吗?” 魏丹程:“......不,没什么问题。” 她呆滞的摇头,说:“我不理解,但我大受震撼。” #又到了熟悉的好家伙时间# #好家伙,我直接好家伙!# 但是有了海因茨的解释,还有厄尼斯特的保证(保证海因茨没有说谎,这个保证让巨龙有点受伤),魏丹程虽然还是将信将疑,但心中却有点跃跃欲试起来——只要不是那种不好的地方,好不容易来了一次异世界,她还是想各种新奇的去处都尝试一下的。 然而厄尼斯特的脸色非常难堪——是那种、像是看到了世界末日的那种,非常难看。 说明自己要负责魏丹程的安全跟着过来的厄尼斯特,从进入这家叫做【馥郁】的店开始,就全程是一副【救命我好想逃】、【结束没有】、【怎么还没结束】、【救命】的模样,然而圣子一贯冷淡,现在这副冷淡只是让他看起来非常不耐烦。 第一次来这里心中也同样有点紧张的魏丹程悄悄问海因茨:“厄尼斯特怎么了,你知道吗?” 巨龙的身体不好行动,既然是展示友好,海因茨也用人形,跟着一起进入。他同样悄悄地回答:“他不爱出门,也不喜欢和人聊天。” 哦,懂了。 死宅进入社交场,狠狠地懂了。 作者有话说: 我不了解香水,都是乱写的 第26章 一直以来魏丹程都是个乖乖小孩,模范学生。 对于老师和父母的话几乎全都照做,所有校规从未违反,唯一的一次例外是逃了周天的晚自习去和朋友们看了一场电影,事后惴惴不安了三天。虽然成绩并不出类拔萃这一点不能算是标准的别人家小孩,但在遵守规则和听话这一点上,那几乎是人人交口称赞的地步了。 所以,连网吧都从来没有进过的人类,现在一下子就进入了在自己印象当中属于绝对红灯区的地方,魏丹程觉得自己快要无法呼吸这种反应,大概也属于正常吧。 幸好这里不是那种刑侦电视剧里演的总充当不正当交易或者坏人窝点老巢的夜总会装修,进来之后也没有乱七八糟的气氛,不然的话魏丹程真的觉得自己可能要昏迷了。 当然,她后知后觉地想起来自己其实可以转身就走——是可以转身就走的啊!捶胸顿足! 怎么说呢,应该说不愧是异世界吗?每当魏丹程想用自己世界的逻辑和常识来揣测这里的时候,总是会一败涂地。 在这里,做一个......风俗店上班的......这叫什么?陪聊?牛郎?总之就叫他特殊工作人员吧。 做一个特殊工作人员好像并不是一个令人难堪的事情。他们并不是迫于生计,更多的是出于兴趣。想和人聊聊天,想找个地方消磨时光之类的理由。当然,这里也不是进来就立刻要面对随时会被扫黄打非的场面,倒不如说这种事情除非是双方都有意向,否则是绝不能发生的。 刚才魏丹程就已经看见一个牛头人因为对翼人工作人员言语不规范,被对方提着脚丢了出去——店内属于老板的领地,无法守护领地的人是没有资格开店的。这家店的老板好像是一朵云,没错,就是一个种族,【云】,没有做一朵随风飘荡的云,反倒研究了魔法,成为了非常出色的魔法师,这家店是她觉得自己应该保证必要社交开起来的,工作人员身上都有她的祝福,只要在店内就没什么赢不了的事情。 当然,想要对客人做出什么不好的事情,那也不行。 这家叫做【馥郁】的店是姨妈非常喜欢的店,海因茨带她过来的时候,只是简单说明了“这是司岚小姐的亲戚”之后,店内瞬间就小范围的骚乱了一下——大家都想来看看是什么样的人,还有小松鼠过来和她亲密握手。 “希望你能玩的开心。”所有人都这么告诉她,之前一位小羊姐姐还用脸颊轻轻蹭了蹭她,羊羊吻部的毛毛还带着有别于人类的高温,蹭过来的时候痒痒的,让人忍不住想躲开又忍不住想笑。 所有人都对她友好又好奇,过来握握手,看一眼,或者在空气当中嗅嗅鼻子都是基本操作。 气氛到这里都还挺好的,挺正常的。 “丹程小姐,你喜欢什么样的人呢?”打着绅士领结、看起来像是领班一样的兔人问道:“人形对于和自己相近的生物好像会更加有认同感,或者说,您喜欢精灵吗?” 魏丹程:? 她完全没有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不如说,她目前见过的符合自己对于精灵认知的生物,好像也就只有厄尼斯特一个罢了。 于是她点头:“嗯,精灵的话,我还挺喜欢的。” 在门外酝酿了半天,勉强把痛苦的表情压住恢复了冷淡的姿态,刚从门里走进来的厄尼斯特顿了一下,走进来的脚步明显加快了。 他自然而然的来到魏丹程的身边:“那等等我们两个坐在一起吧,正好我是精灵。” 兔人,表情一言难尽的嫌弃:“圣子只是混血的光辉精灵吧?拜托你不要在店里抢别人的生意。” 一边说着,他一边非常麻利的让人找两个“性格活泼”的孩子去和圣子聊天。 厄尼斯特:......???等等,我不需要啊! 兔人:“谁管你啊,来都来了过去坐一会儿吧——我会把你们两个安排得近一点的,不用谢。” 魏丹程:这里的人对于圣子好像缺乏敬畏......又一次大震撼。 “可是这也不能怪我们啊。”狼人杰克抱怨道:“毕竟‘圣子’好像已经给人留下了这个印象,教廷的大家在平时的生活里都已经变得很难去敬畏他了——当然,大家都很尊敬圣子,但是畏惧......哈哈哈。” 有上上任热爱女装热爱在各个场所交朋友的树妖圣子珠玉在前,又有上任从不装x热爱释放天性的叛逃圣子青出于蓝,这两位已经将神圣的形象大为扭转了——反正没人能忘得了喝酒忘记带钱把圣物压在店里的树妖,还有比起人形更喜欢当狗,公然在地板上蹭痒,还因为喝高了一定要唱卡拉ok,大声狼嚎最后被忍无可忍的老板亲自出马扔出去的赫德。 魏丹程:......不被敬畏果然是有理由的。 聊起天来,尤其是这种话题,很快就会让紧张的气氛消弭。再加上这两个人本来就是兔人领班(她刚刚知道原来这里领班并不是单纯的大堂经理,兔人还是保安队长,偶尔来回看看需不需要帮把手把人扔出去)精挑细选出来,绝对适合魏丹程这种第一次来,比起兴奋和期待更多是紧张无措的新手。 “你一直在看我的爪子哦。” 狼人杰克这么说了一声,魏丹程唰的一下就把眼睛移走了,人类红红的脸颊看起来像是新鲜的果实,既然现在的气氛已经没有当初那么紧张了,他一边哈哈大笑着,一边将自己的爪子在魏丹程的脑袋上按了按。 木精灵:“想摸摸看吗?” 温和的提议让人类的脸颊更红了,她一副说不出话的样子连连摆手,整个人都快要陷进沙发里去了。 “没事啦。”精灵哥哥温和的鼓励她:“把他当成大狗狗就行了,或者你只要伸出手,杰克会把自己的爪子放上来的,这样可以吗?” 这样,这样—— 从指缝里看人的魏丹程对自己的反应深觉丢脸。她深吸一口气,把捂住脸的手拿下来,轻轻放在自己的面前,紧张又期待。 “那。”她清了清嗓子:“那拜托了。” 杰克:好嘞。 他把自己的下巴放在了魏丹程暖和的手掌上。 作者有话说: 因为这篇文和我的另一篇文《异世界与人外种田的日常》是同一世界观,相当于是《种田》的未来,所以有些设定是互通的哦 当然,不看前文也没关系,不会出现看不懂这种现象 但是我可能会在文里设置一些彩蛋,如果看过前文的话,趣味性可能会增强——当然不看也完全没关系哦 . 我应该就快要入v了,等v了之后,更新的字数就会成为3000+了 第27章 厄尼斯特没想到,比起自己,魏丹程竟然首先从陪伴她的人身边逃跑了。 兔人给厄尼斯特安排的“活泼开朗,擅长聊天”的对象也没办法从一个锯了嘴的葫芦嘴里撬出什么东西,不过好在大家都是在圣城生活的人,都知道这一任教廷的圣子是一个一心只想退休的咸鱼,平时除了躺平之外根本不与人交际,虽然和曾经的圣子们略有不同,但也只不过是另一种意义上的奇葩罢了。 他从进来,与魏丹程分开之后就眼神死了,在被带到这个卡座来了之后,就彻底眼睛没光,差不多处于关机状态了。之前和魏丹程贴贴脸颊的小羊姐姐对此表示:正好,反正工资又少不了我的。 既然他不想说话,小羊姐姐也乐得清闲,干脆在一边看起书来。 这本书叫做《阳光洒落的一百天》,是伟大的故事家,奇美拉一族的斯维瑟先生创作的故事之一。讲述的是恋人去世后,冒险家在决心赴死时被一束阳光挽留,决心再活一百天,并在一百天后决定继续勇敢地活下去,等到生命的尽头再带上温暖有趣的回忆去和恋人重逢,之后便勇敢踏上旅行的故事。 他一生创作了许多动人的故事,原本大家觉得他是个游吟诗人,但这已经完全脱离了游吟诗人的范畴,所以,斯维瑟先生创造出了一个新的职业:故事家。 原本故事家并不叫这个名字,被叫做故事创造者或者孵化者,但因为太绕口,最后就叫做故事家了。 他的一生没有自传,但是给自己的妻子写下了无数回忆,并且多次表示,如果没有与妻子相遇,也许自己不会重新走到阳光下,只会孤单的死在阴暗的某处。 “你也看过这个故事吗?”小羊姐姐没有抬头:“我还没有读完斯维瑟先生所有的故事,但是就目前来说,我最喜欢的就是这一篇了,圣子呢?你最喜欢哪一篇?” 厄尼斯特没说话。他沉思了一会儿,摇摇头:“我选不出来。” 已经将市面上所有能够买到的斯维瑟故事集全部收藏,甚至包括回忆录、增章版、还有其他人从他的朋友、故地整合出来的合集全部收藏反复阅读的厄尼斯特,对于这些故事一视同仁全不喜欢,所以没办法选出最爱。 “虽然在他的时代,奇美拉还备受排斥,但是我一直觉得,其实斯维瑟先生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也算是一个幸运的人。”轻轻的合上书,将其放到一边后用手将书面轻轻抚摸,小羊忍不住叹气:“要是我也能有像瑞瑞医生那样温柔的恋人,无论什么样的苦难我都愿意承受。” 厄尼斯特有一次保持了沉默。 他像一台老旧的机器,对于外界的刺激好像总要反应一会儿才能做出回应,和这样的人交谈也会让人备受煎熬——可是小羊姐姐在这里工作了这么久,什么样的奇葩都已经见过了,区区沉默,不足挂齿。 她知道,厄尼斯特是不会在这个话题上保持沉默的。 “......我也这么认为。” 背上四份婚约的异世界冒险 第19节 他果然开口了。 “但,故事就是故事吧。”光辉精灵口气淡淡的:“我不相信世界上会有像瑞瑞那样的人,也不相信那样的人就会这样出现在我的面前。爱人和被爱都是一件麻烦又奢侈的事情,这种极小概率时间和魔法不同,不是因为天赋就能够理解、能够掌握的事情。” 厄尼斯特:“而且从某种意义上说,明知道面前的人是短生种,明知道死神总有一天会先一步带走她,却还是义无反顾的走向对方,这实在是一种无无法理解的愚蠢——即便他是斯维瑟,这个行为的愚蠢度也没有一点改变。” “这话可真是冷酷。”小羊姐姐说。虽然知道面前的是圣子,而且光辉精灵本身便有一种不可侵犯的圣洁感,但此时她却依然忍不住想要揶揄他一下。 小羊:“即便是坐在这里,你也依然这么想吗?可不能说谎哦,说谎的话,我会祝你永远都是最强的圣子的。” 厄尼斯特:......???为什么诅咒我? 光辉精灵瞪了羊人一眼,但对方有恃无恐完全不害怕,这样干瞪眼一会儿后,他长长的叹了口气,闭上眼睛。 “我不理解人类。”他说:“从谢司岚开始,我就无法理解她们。谢司岚强大、公正、勇敢,我敬佩她,尊重她,因为她的力量和品行足以成为翻天覆地的强者,但——但她总是做出让我不太能理解的举动。” 现在这份不理解又来到了另一个人的身上。 “我可以不在意谢司岚的感受,面对问题只需要做出最合理的安排和我认为最有利的判断,如果她的拳头比我的要大,我自然会服从她的想法,但是......”厄尼斯特找不到合适的用词。 光辉精灵的手在空中乍了乍,最终还是放了下来。 他头仰在沙发的靠垫上,全然咸鱼下来,有点沮丧的冷淡道:“可能我确实永远无法退休吧。” “不好意思,我在这里坐一下。” 这个身影从卡座的入口处钻进来,在最边缘的地方坐下的时候,小羊姐姐看见原本整个人快要变成一滩泥瘫在沙发上的圣子biu一下就坐正了,腰板挺得笔直,看得人愣了一下。 魏丹程从耳尖到脖子都是红的,看起来十分局促,但眼睛却兴奋的发亮。她一只手正给自己拼命的扇风,不好意思的说:“我稍微坐一下就走,缓一缓,缓一缓就走。” “怎么了?”厄尼斯特问她。 “没什么。”魏丹程说:“我、我刚刚......” 她不自觉地笑,手在空中做了一个搓雪球的动作,然后脸更红了,慌忙的摆手:“我我我走了。” 厄尼斯特下意识地伸出手,可是拉住魏丹程的时候他好像才发现了自己的动作,魏丹程询问的看过来,他一时间也没想好措辞,场面一下就僵住了。 小羊姐姐:......哇哦。 “要不然,我们还是一起玩吧。”她快乐地拍了拍手:“就这么决定了,我去叫杰克和罗杰,请稍等一下。” ——吃圣子的瓜大家一起吃,以后可别说我不仗义。 作者有话说: 杰克和罗杰就是陪伴魏丹程的狼人和木精灵 第28章 吃瓜选手火速赶来的路上,卡座里只剩下魏丹程和厄尼斯特。 刚刚因为狼人都已经把脑袋放在了手上,还用那样、那样非常狗狗眼,非常温柔又邀请的眼睛看她,实在是盛情难却,魏丹程就把他从上到下都很狠揉了一顿——最后杰克在她面前翻肚皮了,头枕在她的腿上汪汪叫。 杰克,拼命闻她手心:“好喜欢你,想做丹程小姐的小狗......” 魏丹程,大狗狗天下第一:“我也喜欢你,你就是我的小g......” 她一下愣住了。 虽然罗杰眼疾手快,在杰克二次失态之前就已经把他的嘴捏住了,但是这个在神之手下已经完全沦陷的狼人完全丧失了理智,就算被捏住了嘴巴也还哼哼唧唧的不愿意消停。 没办法,说出去的话泼出去的水,看着这个人类脸越来越红,最后连脖子都一起红了起来,罗杰揪着杰克的嘴,把他从魏丹程的腿上提了起来。 “实在是很不好意思。”他抱歉地说:“这家伙绝无恶意,只是...可能今天他也没有想到,自己会这样。” 魏丹程说不出话,她一只手捂住脸,一只手拼命地摆手,说自己稍微出去转一圈。 “我没有生气,我就是出去转一圈。”她像一颗番茄,整个人都红彤彤的:“没有生气哦,真的没有。” 她的味道之中确实没有愤怒,更多的是无措,尴尬和“啊啊啊啊”、“救命啊啊啊啊”这样。 但是这里的卡座并没有空的,情急之下,她记得当时安排的时候厄尼斯特就在这附近,问了一下兔人之后,她就决定过来稍微冷静一下。 但是时间好像不太对。 厄尼斯特看起来好像有点不高兴。 不、不对,不是看起来。圣子总是一副冷淡模样,很难从他的脸上看出来他的情绪,而且比起不高兴,魏丹程觉得他现在好像更像是无措、委屈之类的感情。但是在这里待着的这段时间,她已经深刻地认识到了两个世界完全不同,如果只单纯地用自己的常识去揣度这里的人,总是会引起不必要的误会。 所以她打算问一问,为什么圣子不开心。 圣子:“我没有不开心。” 魏丹程:?哦,那、那好吧。 她指了指还被对方握在手中的手腕:“那,要不你先放开我?” 圣子愣了一下,闪电般的缩回了手。 “我很抱歉。”厄尼斯特看向了别处。 魏丹程:? 从坐到这里开始,她确实能感觉到哪里怪怪的,感觉圣子的情绪好像也不正常,但是对方不愿意说明,她也没办法刨根问底——而且也许每个人就是有一段时间会情绪不稳想要自己待着,而且厄尼斯特本来就不喜欢这样的场合,会觉得不开心也是正常的。 她安慰的拍了拍圣子的肩膀:“没事,很快就要回去了,再稍微坚持一下噢。” 厄尼斯特:“......不是因为这件事。” 他看起来也不想多说,把魏丹程的手从他肩膀上拿下来,有点嗔怪的看了她一眼,眼神来到之前小羊姐姐落下的那本故事书上时仿佛被烫了一下,立刻离开了。 情况好像又回到了原点,但这一次不同的是,厄尼斯特对于他握住了自己的手腕是有意识的。原本冷淡的面色渐渐凝重起来,像是做出了什么重大的决定一样,他认真地看向魏丹程。 厄尼斯特:“丹程小姐,你有看过斯维瑟先生的作品合集吗?” 魏丹程:“没有。是你喜欢的作家吗?” “不是,我不喜欢他的故事。”厄尼斯特说。因为回答得太快了,说完他好像又有点后悔,开始找补:“......但是他的故事很好,很多人都喜欢,如果你想看,我这里有全套的作品集。” 魏丹程:啊这,我一时间竟然搞不懂你是想给我安利这个故事,还是想表达什么意思,我们人类一般不会推荐别人去看自己讨厌的东西。 但是既然圣子这么说了,虽然没明白对方的意思,但毕竟是一番好意(大概),魏丹程还是点头答应下来,说回去之后回去找他借书看的。 看她答应下来,原本紧张的气氛突然一下就松弛了下来。厄尼斯特整个人都有所放松,凝重也散去了一些。 精灵的体温偏凉一点,魏丹程的手在厄尼斯特的手中就像一个暖宝宝。他好像陷入了沉思,可是他两只手就这么握着,叫人想把手抽回来都不太能做到,魏丹程一时间也有点想不到该怎么办了。 “这种时候。”声音突兀的响起。 海因茨出现在她的身边,他坐的太近了,一只手搂住她的肩膀,另一只手握住魏丹程的手腕,贴着她的耳边:“只要告诉他,把我的手松开,你这不知分寸的白痴精灵,就可以啦。” 厄尼斯特夸就站起来了。 他面无表情,握紧拳头,上步蓄力,一拳就锤了过来—— 第29章 二重身其实并不仅仅是突然发现多出了一个你自己这么简单。 要知道古代龙是曾经和神明硬刚,并且明眼看是势均力敌甚至差点占据优势的种族,普通的诅咒也好疾病也罢,对于他们造成的伤害微乎其微,所以巨龙甚至都不太在意。这一次的二重身之所以会让原本即将走马上任开始上班的海因茨被迫病假,因为它的本质并不是“仅仅出现另一个自己”这么简单。 二重身的案例非常少,大部分时候是因为不明原因突然出现,然后又突然消失,其行为方式与本体往往能够截然不同,所以就算外表一模一样,也能够让人飞快地分辨出究竟谁是二重身,谁是本体。 虽然二重身会继承本体的能力、外貌,几乎一切,但是他却有一个致命的弱点:他很弱。 几乎没点防御力的二重身很容易受到重创,而即便对本体来说,给二重身造成重创的攻击根本就是清风拂过,他还是会在二重身消失的时候被同步伤害。这也就是为什么之前魏丹程仅靠魔王远程赞助的一点魔力就能一拳干废海因茨的鼻子。二重身虽然看起来还挺能打,但事实上就算是瑞德也可以轻易干碎他的鼻子,但是那个时候比起打碎巨龙的鼻子,保护人类更加重要。如果没有瑞德,也许寒冷就把这个人类带走了。 当然,要是对上本体的话,就算赫德亲自出场,想要让巨龙鼻子骨折实在不是一件具有操作性的事情。。 而且二重身在外活动的时候本体一般情况下无法感知,但在他回归时,本体脑中却会出现分.身之前出去经历过的事情,被人把不存在的记忆强行塞进脑袋里的感觉并不好受,更痛苦的是你没办法避免这种情况发生。 更更痛苦的是,海因茨是一条冰霜古龙,寒冰突袭和镜面反射已经被他玩出花了,想要隐匿行踪简直是再简单不过的事——所以想发现自己的二重身跑了就变成了难上加难的事,除非他又做了什么坏事被人找上门来,否则就算巨龙走在大马路上,想要不被人看见也是易如反掌。 因为鼻子已经被拳头打断过一次,这次以人形出现的海因茨一看夸一下站起来的圣子,整个人“哇”的怪叫着往魏丹程的背后藏。可是海因茨太高大了,即便是缩起来也没办法藏住,但这一举动确实成功的让那个差点吹到头上把他送走的拳头停下来了。 厄尼斯特声音冷静得能掉下来冰碴子:“你来干什么?” 海因茨从魏丹程肩膀后面探出头:“过来玩啊。” 厄尼斯特又举起拳头。 “哇别这样嘛!”大声叫着,海因茨又缩回去。他大声逼逼:“就是因为太无聊了,这里有又好闻的味道我才过来的!” 魏丹程想扭头去看他:“你再这样我要叫海因茨先生过来了。” 她不知道卡座和卡座之间其实也是有屏障的,就像加了隔音层和毛玻璃,彼此之间都无法看见和听见,只能影影绰绰看见人影,隐隐约约听见声音,让你知道自己正处于一个比较公开的环境当中。 于是对于她的威胁,二重身完全不慌。 伸出手臂,二重身从背后抱住她,下巴放在肩膀上:“我就是海因茨,我已经来了。” 他开心的蹭一蹭魏丹程的头发。 厄尼斯特:...... 厄尼斯特挽起袖子:“我就是圣子,我来打你了。” · 被小羊姐姐火速叫来吃瓜的狼人和木精灵在门口碰上了海因茨。 这里的老板和他是很好的朋友,既然来都来了,朋友也正好在,他就去拜访了一下【云】。同为古老种族,能一起说的话题自然也多,之前【云】对于他二重身帮不上忙这件事情愧疚了好一会儿,但这也是没办法的事,目前二重身痊愈的案例当中,大部分都是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就好的。 【云】安慰他:“别担心我的朋友,你肯定很快也会痊愈的。” 海因茨叹气:“希望如此吧。” 与老朋友见过面后他就打算去看看新朋友,毕竟之前魏丹程好像还有点不适应这里的气氛,他想着要是她不喜欢这里,那就算了,好玩的地方还有很多,去别的地方也是一样的。 因为遇上了之前和魏丹程聊天的狼人和精灵,还有和圣子聊天的羊人也在,他也就多聊了两句。 “他们两个都在这里吗?”他抬步走进去:“那我们也进......” 后面没有了。 他被力量可怕的一拳直接砸的向后仰到,眼前发花对一个古代龙来说真是你妈太新奇了,从和神明那场圣战之后他已经很久没这么、这么、这么频繁的受过伤了! 捂住鼻子,海因茨走进去。 背上四份婚约的异世界冒险 第20节 果不其然,二重身的身影已经渐渐消失了,伤口完全转移到自己身上,打完一拳,袖子都还没有抹下来的厄尼斯特看过来。 厄尼斯特:“古代龙痊愈速度很快,别想让治疗负责你的治疗问题。” 作者有话说: 武力值天花板·海因茨:你妈的,这合理吗? 第30章 魏丹程觉得海因茨很可怜。 她觉得海因茨简直就像是个背锅侠, 明明那些讨人厌的事情都是二重身做的,但是所有人都不会去怪原本做出坏事的人,自然而然的就过来找海因茨要个说法。有的时候二重身挨了打, 消失了(她一直觉得会不会是因为身体太弱被打死了),收到的伤害还会同步反馈给海因茨。 这件事太惨了,人间惨剧。 最惨的是, 连海因茨自己都觉得, 这就是他的责任,所以就算心里憋着火, 他也全部捏鼻子认了。 巨龙痊愈的速度确实飞快。海因茨从门口走到卡座上鼻子已经止血了, 他手段比较暴力的把错位的鼻骨拉扯到正确的位置上,卡巴的声音听得叫人胆寒, 然而巨龙面无表情, 只是这样坐在了沙发上,双手交握着, 像是在调整心态一样的半闭着眼睛。 虽然不应该说, 但是魏丹程看见海因茨额角上的青筋正在突突的跳, 这、这怎么看也不是无事发生的样子吧。 场面很沉静,之前还活跃着气氛的兽人和木精灵自觉地坐到了更远的地方,还招呼着魏丹程也一起坐过去。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 她觉得他们正在紧张。正在因为海因茨有些恶劣的情绪而紧张。 这种时候让厄尼斯特道歉也很没道理,毕竟之前他是为了让二重身离开自己才这样做的。虽然魏丹程觉得很多事情好像不需要拳头解决, 但是这个世界的这一点在她看来就是很不讲道理——有很多时候这群人是听不懂你说话的。你委婉的暗示、柔软的拒绝, 这种话不知道在他们听起来是“她没反对,可以继续”还是“这什么意思?在试探看看”, 反正就是完全得不到拒绝后应该有的反应, 有时候甚至还会得寸进尺。 唉, 她最不会处理的就是这种两边都没有错的事情了。 要是我当时能更加果断的拒绝......等等!我也没有做错事情!我不能认错! 再一次提醒自己绝对不能这样惯性认错,事情不是这样往身上揽的,魏丹程稳住心态。 “伤口还痛吗?”她看了看海因茨,指桌子上带着冰的饮料:“这个是之前小羊(她就叫这个名字)拿来的,要是痛的话把它放在伤口上会好一点的。” 海因茨摊开手掌,一个足球那么大的冰球一点cd时间都没有,瞬间出现,然后被他砸在了自己的脸上。 “这样比较符合我的脸型。”不太真实的声音从冰球后面传来。 冰球砸过去的时候冰雪飞溅,但事实上根本没有溅到任何人。这些冰晶在半空中时便已经开始分解,最终变成了亮晶晶的元素飞散开来,像萤火虫。魏丹程开始的时候没反应过来这是元素,因为它飞散的速度明显不符合溅射的速度,她忍不住伸出手去,有冰凉凉的光点落在她的手上,停留了许久也没有融化,她这才反应过来,哦,这就是元素。 “第一次的话,想要看见元素,只需要到元素活跃密集的地方去就行了。” 冰后面,海因茨的声音比之前平静了许多。他把那块像是做脸模一样的冰拿掉,任由融化的冰水从他脸上淌下来也毫不在意。 之前因为二重身用非常不合适的方式在人类的面前聚集了过量的冰元素,还害得他被打断了鼻子,虽然没有说,海因茨对于这件事情其实还挺在意的。 “你看。”他手指在空中轻轻点了点,魏丹程的手心立刻卷起了一场小型的亮片暴风雪。 海因茨:“这就是冰元素。” 哇! 像是水晶球的场景一下移到了手上,魏丹程忍不住睁大了眼睛。 “不要离太近,眼睛不要凑上去。”额头被手指戳了一下,制住她越靠越近的动作,海因茨声音温和:“很冰的。” 这场景太新奇了,她欣喜的抬头,刚要向对方表示感谢,就看见他脸上到现在还水淋淋的,甚至有些水滴已经滴落下来,沾湿了衣领。 “你用这个擦一下。”她赶忙掏出自己的手帕。 因为这里没有纸巾,所以瑞德给她带了一块手帕,是上一次文珊送给她的布料做衣服剩下的边角料做的,非常轻柔,魏丹程非常喜欢。 “弄脏了你的手帕,不好意思。”海因茨说:“下次见面的时候还给你吧,或者,你有什么其他想要的吗?” 啊。 海因茨突然看向了圣子,那一眼飞快又有点令人疑惑,紧接着,他听见海因茨说:“对了,我这样送你礼物,圣子不会不高兴吧?” 厄尼斯特:......? 哈喽?从刚刚开始你有跟我说过话吗? 你听听你现在说的是什么狗话? · 海因茨,一个身患二重身的巨龙,现在因为不知道是老来骚还是老来俏,现在对着一个涉世未深(厄尼斯特:?)的混血精灵,直接来了一发绿茶输出。 包括但不限于: “你收我的礼物,厄尼斯特不会生气吧?” “我这样用你的手帕,材料还这么珍贵,厄尼斯特看见了不会打我吧?” “刚才他那一拳真是打得我好痛,不知道鼻子会不会坏掉——好可怕的圣子。” 一本正经茶里茶气的样子叫厄尼斯特整个愣住。说实话因为大部分古代龙在自己不上班的时候都选择了睡觉,大部分人和古代龙都没什么相处的经验,要不是这一次海因茨这里出了问题,频繁来到教廷烦他...找他帮忙,估计两个人也属于活到老死也不会说一句话的那种关系。 所以谁能想到这个老东西竟然还有这种、这种让人一言难尽的一面啊! 你报复就报复,你别恶心我好吗? 海因茨:不好。 好吧,虽然巨龙大部分性格爽朗宽容,但是短时间内遭遇了这么多糟心事,就算是巨龙也会忍不住想要报复一下的——魏丹程的一拳如果说有情可原,本人又没有办法承受巨龙的报复只能就这么算了,但是圣子就不一样了啊。 圣子的一拳就完全可以报复回去了啊! 他也知道自己的二重身很烦人,但是他自己频繁地挨打这也很让人烦恼,巨龙嘛,年纪比较大嘛,年纪大了之后对于自己受到的这些折磨也好,刁难也罢,虽然不是不能忍受,但在忍受下来之后总是会想办法报复回去的。 “唉,没办法。”海因茨叹气:“自从我有了这样的二重身之后,就变得没办法融入别人了——我好想要回到以前的生活。” 苦恼的男人长长的叹气,用一只手撑住自己的额头,不愿意让自己的表情被别人看见。魏丹程对此表示非常理解,心疼的拍了拍他,安慰道:“没事,病总会好的,说不定你和他和解了之后就可以回归以前的生活了。” 厄尼斯特忍不住了:“他以前也就是一直在睡觉而已,现在不过就是因为二重身老出去干坏事所以没办法继续睡觉了,我不明白这有什么好说的?” 魏丹程一下睁大了眼睛。比她的眼睛睁得还大的是海因茨。 他像是没想到圣子竟然还会接茬一样,整个人都有点惊住了,但很快,老戏骨马上反应过来,自己偃旗息鼓的打算可以在往后稍稍了——一直以来这个人每次在自己拜访的时候都是一副“救命,你什么时候走”的样子,就算自己在古代龙当中也不是热衷于交际的那一款,但他还是经常会有点感觉不被重视和欢迎。 好吧,不是感觉,是事实。 但是平时就算他抛出梗来,厄尼斯特也是一招都不接,还因此也觉得怪无聊的。巨龙心胸宽广,而且自己的年纪和实力都让他不能这样和小朋友计较,所以每次都只能算了——但这次不同啊! 这次厄尼斯特主动接招了!那还能不把握住机会好好给你上一课? 于是在魏丹程开口之前,海因茨先一步按住了她的手腕:“别说他——没事的,我已经习惯了。反正我也只不过是一个不受人欢迎的病人。哦但是没关系,二重身是不会传染的,所以......” 他将头别到了一边。 魏丹程手忙脚乱起来。 她急忙安抚地拍拍海因茨,连声说着:“没事,他不是那个意思,二重身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而且你也受到了很大的危险呀。”紧接着又忍不住用嗔怪的眼神看着厄尼斯特,好像在埋怨他不该说刚才那样的话。 厄尼斯特:? 好家伙我这是实话都不能说了? 圣子真的有点生气了! 现在这个场面其实说生气很奇怪。一直以来给自己的定位非常准确的厄尼斯特,从上任开始就一直在以回老家结婚为目标,热烈的期盼着退休。他的情绪一直以来都非常平稳,除了每次偷跑被抓感到懊恼和“下次要更小心”之外,他好像也没有什么特别大的情绪起伏。 但是他现在就是觉得很闷,这种情感像是愤怒,但他又觉得有别于寻常的怒火。 一定是因为之前那本书的原因,害得自己现在没有办法保持平静。 他冷哼了一声。 “既然海因茨在这里,那我要走了。”他干巴巴地说:“还有很多事情瞪着我处理呢。” 魏丹程:啊? 你平时的工作不是出去露一下脸然后就闲下来了吗?而且...... 虽然说着要走的话,但是这个样子怎么看都是在等着别人挽留吧? 她很不合时宜的想起了一张表清包,就是那个小海豹,一边往远游一边回头,旁边的文字是【你真的不打算挽留我吗?要是挽留一下的话我就不走了哦】。 对,她当然知道不太合适,但是...... 厄尼斯特现在真的好像那个小海豹哦! 海因茨已经把头别过去,不知道是不是在笑,反正把嘴捂住了。还好,他还知道这个时候要是笑出声就过分了,一直都没发出声音。 “别走嘛,圣子。”小羊姐姐说。她从桌子下面掏出了一张巨大的...这是写字板吗?不知道是什么东西的板子,将它在桌子上铺好:“难得我们有这么多人,要是一直聊天的话也很无聊,不如来玩游戏吧。” 圣子扫了一眼桌子上的巨大板子:“这个游戏太耗费时间了吧。” “有什么关系嘛,难得我们有这么多人,重复的种族也很少,多难得啊。”狼人和木精灵也在附和。这群人已经看出来这个问题的核心在哪里了,大家干脆都跳过了询问圣子和海因茨的部分,狼人狗狗眼看着魏丹程:“你想玩玩看吗?这是司岚小姐发明的游戏哦。” 魏丹程:哦?姨妈做出来的异世界的桌游吗?好有趣,我想玩! · 小羊姐姐介绍,这个桌游是一款最近非常流行的游戏,类似于经营策略类游戏,进入游戏的玩家每人有一座城,然后开始游戏。 魏丹程,兴奋:“哦,这个我知道!是如何让城市发展的更好更兴盛吗?我的世界也有类似的游戏!” 小羊:“额,虽然根本目的确实是让自己的城市存活的时间最长,但是主要并不是发展城市这样的。” 大家的目的是让游戏只剩下自己一个城主,让其他城主出局——换句话说,想办法把其他城主杀了。 魏丹程:......哦,原来不是经营,是圣杯战争,打扰了。 只能说异世界桌游也很有异世界风。 手中握着小羊姐姐递给她的白水晶,这里好像就只有她一个人没有接触过这个游戏,所以小羊姐姐留下来给她做游戏讲解,剩下的人已经先一步进入游戏了。 身边的人握住水晶后,一个接一个都消失不见,魏丹程立刻看向那块方在桌面上的巨大写字板,本来以为会像全息游戏那样立刻浮现出朋友们的身影,然后等了半天,这块写字板还是一块普通的写字板,白白的,什么也没有发生。 她失望的抬起头:“不是那种能在这里看见游戏场景的显示屏啊。” 小羊:“那是什么啊,我们这里好像没有这种东西哦。” 这个游戏是由永夜之都和谢司岚共同开发出来的,因为这里的人真的很喜欢用这种直观的方式解决问题,谁拳头大就听谁的,这种规则简直就像是被刻烟吸肺了一样,搞得谢司岚不喜欢又不得不接受。因为每次战斗都会给别人带来非常大的麻烦和损失,比如打坏家具破坏建筑物那简直是平常到不能再平常的事情了,而且这种损失竟然默认是由无辜的摊主自己承担,你敢信? 反正谢司岚不敢信。 于是她开始在自己的城市大刀阔斧进行试点,并且和永夜之都地路德大公积极合作,造出了一个专门被用来解决分歧争端的亚空间。 这下好了,你们在这里随便打吧!这样就不会破坏我的城市,不会让无辜的人蒙受损失了! 但是很快,谢司岚发现,除了专门把人关进去打架,其实这里还能用来做其他的事情,比如让他们尝试用打架之外的方法来解决问题。 背上四份婚约的异世界冒险 第21节 于是谢司岚女士再次找到路德维希,有一次表明了自己的来意。但是这一次的条件就苛刻了很多,因为如果是游戏性质的,大家肯定还是更愿意和自己认识的人一起玩,所以想要做到互不干扰,这要满足的条件和分割就太多了。 路德维希:你不能羊毛只在一头羊身上薅啊,上次给你做亚空间我都觉得自己少活一百年,精通空间魔法的又不是只有我一个,你要不去找找别人? 谢司岚:找了,都说不可能,做不了,你是空间魔法第一人嘛,要是连你也不行那我就只能自己再想其他办法了。 她想出来的其他办法都很恐怖,路德维希虽然一脸痛苦,但最终答应帮忙——事成之后路德维希公开表示两百年内不想在看见谢司岚。对此谢司岚表示感谢,对于在共同开发过程当中因为意见不合交手过几次差点散伙的搭档,确实需要一段时间来冷却彼此之间过于火热的情感。 用水晶做为媒介,移动到独立亚空间当中进行游戏,并且因为谢司岚的规则限制,所有人的能力都会被适当的重新平衡,大概就像是网络游戏洗点重开那样。力量大的能够知道力量小的怎样生活,有天赋的会明白没有天赋的眼中的世界,身居高位的如果没有匹配到同样的高贵身份,说不定还能体验到已经基本被废除的奴隶是怎么生活的。 能让人体验不同的人生本来是一件好事,但是谢司岚错估了一件事情——想要改变并非一朝一夕就能做到的。就像突然告诉唯物主义的人们,你所有的逻辑框架都是错的,这个世界其实是被旧日支配者统治,估计她也不会接受。 有些种族相当固执,在游戏里没有匹配到自己理想的点,所以出来之后径直来找谢司岚决斗的事情也时有发生。 谢司岚那段时间真是不胜其烦,甚至开始认真的反省自己,这件事情做得到底是对是错,用本世界的逻辑来揣度异世界究竟是否正确,想要用自己的观念来改变他人的行为方式是否可行。然而一番思索之后,谢司岚觉得:我没错。 按照自己的观念,如果能够和平解决问题那是最好不过的,她不能每时每刻都在这里为了这些鸡毛蒜皮断官司,授人以鱼不如授人以渔,要是他们能自己学会好好说话好好解决问题,那无论是自己还是其他居民,都能省去很大的麻烦。 按照这个世界的规则,那就更简单了。 谢司岚:这里没□□头比我大,所以我来指定规则也很正常。 游戏在谢司岚的城里迅速被推广开来,然后又被行脚的商人和商队带到了更远的地方。虽然也遭遇过激烈的抵制,但没办法,这个游戏的自由度总体来说还是很高的,于是尝试的人多了,普及度也渐渐高了起来。 有传闻说谢司岚之后还去找过路德维希,说想要就这个空间的设定性在做一些探讨,被永夜之都拒绝进入,因为“路德维希大公突然死了,现在正在给他办丧事”。 谢司岚:好吧,他要死多久?丧事什么时候结束? 不死鸟斯科特:不知道,估计在你没有放弃这件事情之前,他没法复活。 于是,谢司岚就只能自己琢磨这改进游戏了。 规则一变再变,祝福一改再在,虽然成品到现在伟大魔女依然不太满意,但总的来说,她本人觉得大概也已经属于“无论是娱乐性还是教育性,都勉强已经能算在及格线之上”的作品了。 在游戏当中时间概念会被模糊,所以必须要有具体的强制脱离时间(魏丹程:这是异世界的防沉迷系统吗?)。 这块板子的作用就是记录,用非常简短的语句记录下本场游戏当中发生的重大事件,当这块板子全部被写满的时候,就算游戏还没有分出胜负也必须停止,所有的玩家都会被强制脱离亚空间。 魏丹程伸出手指轻轻地点上去:“什么都会记录下来吗?” 小羊:“也不一定,只有比较重大的事情,如果您只是在里面吃吃喝喝的话估计不会有太多的描述——我们之前玩的时候确实是有一个史莱姆专心搓泥球,到最后板子上关于他只有一句话:‘在游戏中史莱姆□□一共搓了98271个泥球’。” 魏丹程:......好家伙。 正说着话,板子突然亮了起来。 小羊:“啊呀,竟然这么快就已经战斗了吗,快看看。” 板子的左上角出现了第一段话。 【海因茨二重身在挑衅厄尼斯特后被对方击杀】 【海因茨被厄尼斯特击杀】 这句话刚写完,后半句像是被强力橡皮擦擦掉一样,被迫修改为【海因茨被厄尼斯特差点击杀】。 魏丹程疑惑的看向小羊:“这是......死了又活了?” “应该不是,记录板有的时候会对情况做出预判,之前的情况可能是海因茨重伤濒死,但是龙的自愈能力是很强的,就算真的濒死,只要能拖住一时半刻,一般都是很难死的。” 小羊拍了拍手。 “好,既然基本的规则你已经知道了,那我们两个也赶快进入游戏当中吧。” 魏丹程:好!!! · 短暂的下坠感后,魏丹程已经来到了一片陌生的环境当中。这种感觉实在奇妙,比起魔法,更像是某种未来科技和全息游戏。 但是看来运气好像不太好,她被随机到了雪山上。 哇。 惊奇的转头四处看看,魏丹程忍不住小声“哇”了出来。 魏丹程没有去过雪山,长这么大去的最远的地方也就是自己的大学,哦,现在再加一个异世界,现在看到这样的风光,她真是觉得非常满足。现在正是傍晚时分,不至于全看不见,但光线已经开始暗淡了,周围白茫茫的一片,雪有她膝盖那么厚,但难得的没有风。 “我的身体好像变强壮了。”她喃喃。 并不是说身上出现了夸张的肌肉之类的改变,而是一种力量感。魏丹程感觉到自己的身体当中好像突然出现了一种如同热源一样的东西,不说熊熊燃烧,但一直在稳定持续的发热,所以即便现在站在雪山上她也并不感到寒冷。 之前小羊说,来到游戏里之后,要尽快确认一下自己的天赋和能力。当然她也说了要是不满意的话可以自刀等下一盘重新洗点,但是来都来了,那当然是要先到处看看了。 她的服装没有什么改变,但奔跑的速度明显加快了,甚至偶尔还能在空中做出短暂的滑行的高难度动作,她真是超级高兴。之前在海因茨手中看到的冰元素在这里也轻而易举就能捕捉,她一边唱着《let it go》,一边用冰元素给自己做特效,一边转着圈前进——然后就看到了几个毛茸茸。 看起来这几个圆滚滚的毛茸茸像是一家人,一大带几小,毛极长,又厚重,和雪一样都是白色的,可以想象入了夜之后恐怕就很难辨认了。不知道是不是自己观察的目光太过露骨,大毛茸茸若有所觉,回过头来看向了魏丹程的方向。 全身都被白色皮毛覆盖,从现在来看也没有明确的四肢,等他在雪地上蠕过身,魏丹程一下就看见了那双巨大的黑眼睛。 因为眼睛又黑又大,在圆滚滚的身上就显得格外显眼,他全部身体都是白的,转过来一眼就能让人看见他的一双眼睛。 这种时候还是首先表示友好比较好。 在巨大的毛茸茸靠近时,魏丹程突然发现他好像比自己想象当中巨大好多——他起码有一层楼高了! 稳住! 魏丹程快速整理心情,摊开自己的双手表示她没有拿武器(瑞德:这是最快的展示友好的方法)。看着那个巨大毛茸茸非常艰难的往她的方向凑了凑,做出了大概是闻嗅的动作后,重新向后退去。 魏丹程:“额,你好?” 毛茸茸看着她伸出来的手,整个身体向左侧倾斜了一下,又倾斜了一下。 魏丹程看见他的那双眼睛猛地一下用起力来,就算长毛已经把他的脸整个都挡住了,完全看不出表情,但还是能让人感受到,他刚刚肯定用力地皱起了眉头! 之间这个长毛丸子猛地向左一滚,在地上拼命地拧了半天后—— 啵 魏丹程总觉得自己听见了这么一声。 从极其厚重的毛里,又一只过于短小,所以即便拼命地把毛往一边拉,要伸出来还是非常不容易的爪子。 这爪子实在是太短了,和着巨大的身形看起来极不和谐。 毛茸茸用自己的爪子艰难地握住魏丹程伸出的手,声音严肃又认真:“你好。” · 狼人杰克刚刚和木精灵罗杰会合。 他们因为之前去偷了鸟人的黄金宝石正在被鸟人全面追杀——说实话,他们很不理解谢司岚给游戏内的一些设定。 比如在他们看来行为逻辑都非常不合理的这些亚空间原住民。这些人好像杀不完一样,杀完一批之后下一批很快就会继承上一批的仇恨,再杀过来,无穷无尽没完没了。 这一批黄金,刚才本来已经在罗杰的精湛话术之下准备送给木精灵的城市了,但是现在就因为他们提前把这东西拿走,鸟人就不高兴了。 罗杰:注意你的用词,你不光拿走了他的东西,你还杀了人家的族长。 杰克:因为他不愿意给我我才只能把他杀了的啊!要是他愿意给我哪有这么多事呢!还有你,之前要不是你一直在跟人家玩什么朋友游戏,我们早就把东西拿走了! 罗杰:行了别逼逼了,再不专心逃跑就只能被原住民杀得出局了。 其实自从这个游戏流行开了之后,被原住民杀出局还真不少。 因为谢司岚的祝福和束缚,他们并没有办法完全发挥出自己的本领,所以大多数人来到这里之后都选择和朋友一起,尽量不招惹那些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发疯的原住民。 在亚空间里没办法及时的看见板子上出现的内容,自然也不知道现在游戏进行到了什么程度——但是之前厄尼斯特打算通过二重身让海因茨直接退游,这件事情他们还是知道的。 即便洗点重来,这两位也不是什么好相与的,不过幸好,他们好像都认准了对手只有一个,现在正在忙着互掐,估计暂时没时间来看他们。 “不知道丹程小姐在哪里呢。”罗杰有点担心:“希望她能没事,这里的原住民实在是叫人无法理解——要是没有这些家伙就好了。” 然而还没担心多长时间,罗杰和杰克就因为被原住民鸟人追杀,直接出局了。 重新回到沙发上,这两个人正准备捶胸顿足吐槽一番,突然发现,哦?原来我不是第一个出局的人? 杰克好奇:“你平时一般都能打到最后,今天怎么回事啊?” “没办法。”小羊脸色平静,她搅拌着手里的那杯星空饮料,又往里加了一勺熔岩,在勺子被烧化之前赶快把它和饮料拌匀,看着手里像是岩浆一样的饮料,她长长地叹了口气。 “身为刺客,想要追求极限刺杀高位者,我有错吗?”她说。 将岩浆一饮而尽,小羊:“我去刺杀厄尼斯特了,本来已经摸到他的床边,差点就让他出局了。这家伙本来在亚空间能力不如我,本来我都要得手了。” 罗杰:“然后呢?” 小羊:“然后海因茨的二重身来挑衅,我那个位置不好,算是替他挡了一剑。” 那以你的身体素质也不至于死啊? 小羊:是啊,我想着反正这局也就这样了,转头就去刺杀了二重身。 小羊:“我没想到海因茨就在后面,他直接把我处决了。” 狼人和精灵听得直呼好家伙。 反正对于他们来说游戏已经结束了,本来以为是陪三个客人一起玩,没想到最后他们倒成了最先淘汰的人。此时记录板上已经出现了不少的文字记载,反正闲来无事,他们打算看看上面都写了些什么。 ...... 【罗杰凿穿鸟人乘坐木船的船底,并将他从水中救起,获得鸟人的感激和友谊】 【罗杰追求鸟人族长的女儿,并想对方坦白想要成为城市的主人的理想,希望获得鸟人族长的支持】 【罗杰与杰克相遇,两人决定提前夺取城市的计划】 【杰克杀死鸟人族长,夺走黄金】 【罗杰与杰克被愤怒的鸟人杀死】 真是平淡又无聊的一生。 小羊:那圣子写了什么? 然而对于厄尼斯特的描写并不多。他即便在游戏里仿佛都延续了咸鱼本色,关于他的叙述,除了和海因茨战斗,被二重身挑衅,布下陷阱等待仇敌上钩之类的之外,基本就没了。 海因茨看起来就比较丰富了,这个人是非常认真地在完成游戏。除了被二重身害的经常吐血受重伤之外,海因茨的游戏进度大概算是几个异界人当中最高的。他非常娴熟的建立自己的势力,通过财富和地位不断获得人心,终于在成功的击杀了厄尼斯特之后,成为了一座城市的主人。 然而令人惊讶的是游戏并没有结束。 因为在所有人的描述中,关于魏丹程的描述竟然是最多的。 羸弱的人类少女并没有如同他们所想的那样早早被亚空间当中设定的本地人杀死,甚至还获得了增强的素质。 【魏丹程发现自己被风神眷爱】 背上四份婚约的异世界冒险 第22节 【魏丹程遇见了一队雪怪】 “太好了。”杰克松了口气:“只要有天赋,这样的雪怪可不能把她怎么样——怎么样,她尝试使用天赋了吗?如果是风的话,在战斗当中还挺好用的。” 然而情况与他想象的似乎不太相同。 魏丹程虽然收获了风神的眷爱,但她并没有与雪怪发生战斗。她用风扫平了雪怪们回家的道路,并且在雪怪的邀请之下加入了他们的家庭晚餐,暂时有了歇脚的地方。 但是这样好像不能让魏丹程满意。这里的环境太苦了,他们的生活也太糟糕了,反正也是在游戏当中,反正也拥有了平时没有的天赋,魏丹程决定做点什么。 【魏丹程在雪怪的帮助下修建了一座雪屋】 【雪屋倒塌了】 【魏丹程在巨怪的帮助下搭建了一座冰桥】 【冰桥倒塌了】 这一连串的失败到最后直接用省略号一笔带过了,但是她从来没有停下折腾的脚步。 住房、修路、实地考察、改善生活,引进技术,培养人才,招纳周围其他种族。没有使用任何恐怖和暴力,但一个又一个的人自然而然的来到她的身边。让人越来越瞠目结舌的变化一个接一个,贫瘠又寒冷的雪域落下了一束光,然后在这里,他们大刀阔斧的打造出了一座年轻的城市。 【魏丹程与雪域居民打通了雪域与外界的道路】 【魏丹程与雪域居民发现了宝石矿藏】 【魏丹程与雪域居民开发了兀鹫快递】 【魏丹程与雪域居民建立了防御工事】 【魏丹程与雪域的雪怪建立了深厚友谊】 【魏丹程与雪域的兀鹫建立了深厚友谊】 【魏丹程与雪域的巨怪建立了深厚友谊】 【魏丹程与雪域的树妖建立了深厚友谊】 她的城市发展飞快,占据天险,又有了便捷的交通,居民之间关系和睦到不真实。她的天赋还从来没有为杀戮和战斗使用过,但她却已经轻而易举的获得了其他人历尽艰难困苦的战斗也没有获得的成就。 从无到有,一座年轻的城市拔地而起。 厄尼斯特忍不住赞叹:“真不愧是她。” 但是游戏依然没有结束。 其他人都在猜测,不知道魏丹程和海因茨之间的战斗谁会获胜呢——是海因茨吧?长久以来魏丹程都一直在回避战斗,可是现在游戏就将在他们两人之间决出胜负,要是现在还不能面对战斗的话,那岂不是必输无疑了。 厄尼斯特心中觉得很可惜。不光是因为魏丹程在这里完成的令人惊愕的成就,更是为了她之后会输给海因茨的战斗——虽然他不想承认,但那头龙强的离谱,就算身体素质已经被弱化成了这样,他还是非常难杀,非、常、难、杀。 心中担心着,记录板上已经出现了新的记录。 【雪域城主魏丹程向密林城主海因茨发出和谈邀请】 【谈话过后,两位城主决定用联姻的方式,约定两座城市建立友谊,互不侵犯,永远友好】 【游戏结束】 小羊:...... 杰克:...... 罗杰:...... 厄尼斯特:......???? 什么?什么??什么???还能这样??? 脱离亚空间的时候,魏丹程和海因茨还保持着手拉手的模样,突然一下又转换了场景让人吓了一跳,魏丹程还没有从刚才的游戏当中缓过神来,脸上的笑容都还没有褪去。 “哇。”她说:“这个游戏好好玩哦。” 海因茨:“那下次我们两个可以作为同伴一起玩。” 他们两个的手还牵在一起。 魏丹程发现这一点之后立刻想把手收回来,然而海因茨并没有松手。 “海因茨先生。”魏丹程小小声:“我们已经出来了。” “我知道啊。”他笑起来,扬扬手:“没有婚礼真是太遗憾了,至少牵一下我的新娘。” “但是游戏已经结束了。”厄尼斯特声音响起。 他轻轻握住魏丹程的手腕,声音也是轻轻的。 “这种时候,只需要对他说——”他看向海因茨,无比冷静:“把你的手拿开,你这为老不尊的白痴龙。” 作者有话说: 好耶,入v啦 终于攒够一万字,好耶! . 小羊的解说有一些是不对的,他们是要为成为城主而奋斗,不是一开始就是城主了 这些亚空间的原住民像是一面镜子,他们只会用你表现出来的态度来面对你,所以想要通过战斗是不可能通关游戏的 得知魏丹程在雪山建起了一座城后,姨妈痛哭:从来没有人能正常的从我的游戏里通关,你真是姨妈的好孩子! 第31章 气氛好像变得有点奇怪。 被夹在厄尼斯特和海因茨的中间, 魏丹程觉得哪里好像不太对。 倒不是说这两个人的压迫感有多强,或者突破了安全距离让人觉得非常不舒服,事实上他们之间都还隔着半个人的距离, 然而......怎么说,小动物的直觉吗?反正真正做过一次狗之后,魏丹程就觉得有的时候可能真的存在【小动物直觉】这种东西。 这两个人之间好像形成了某种她无法理解的气场, 有点像是考试的时候努力想要考取更好成绩的两个同学?不知道, 反正就是有点温和竞争的意思。 好吧,其实对于这种状态魏丹程还挺理解的——毕竟刚才玩的这个也是带有胜负性质的游戏, 在座的都是非常优秀的人, 而厄尼斯特又有高贵的身份,平时又被教廷的众人格外呵护(教廷众人:?我们没有啊), 所以一时之间可能不太能接受自己输了的事实。 她特别理解, 这就像班里的第一名有的时候考了第三名就会非常失落一样,虽然很快就会重整旗鼓, 但是这个时候的失落还是不可避免的。 “没事的。”她安慰厄尼斯特:“下次玩的时候加油吧。” “......嗯。”厄尼斯特点头。 他有点不自在的看了一眼别处, 原本冷淡的脸色也有些僵硬:“那, 下次,要不要和我结盟?” 哦?这时已经开始重整旗鼓了吗? 魏丹程一口答应下来:“好呀,下次一定。” 兽人和精灵脸上挂着蒙娜丽莎的微笑, 三个人坐在一边,看着这边的眼神像是看着孙女谈恋爱的老祖母老祖父, 慈祥非常。 明明应该是他们陪伴到【馥郁】来玩的客人们, 然而这几位客人之间的瓜实在是太香了,他们无心工作只想吃瓜——当然, 杰克不介意再被魏丹程摸一摸, 毕竟之前的话虽然失态, 但某种意义上其实也表明了他自己的真心。 杰克:汪汪汪,想做丹程小姐的小狗!这份真心我是永远不会改变的! 游戏已经结束了,虽然没有记录整整一板,但看着上面密密麻麻的文字,魏丹程依然觉得非常有成就感。这块记录板莫名的让人想到古代的时候那些墓室里用于记录墓主人生平的石板,她觉得也许在那个游戏当中,自己差不多就是这样度过了辉煌的一生。 做出这样的游戏,姨妈可真厉害啊。她想。 “说起来,关于我姨妈——就是谢司岚女士。”魏丹程问道:“你们可以给我讲讲关于她的事情吗?” 虽然已经在姨妈的家里住了一段时间,两个人也已经从之前的“认识”变成了“熟人”,但是这份了解在现在的魏丹程看来远远不够。血脉也许会让两个人之间有斩不断的联系,但是这份联系却没办法然人熟悉亲密起来,曾经仅仅是和睦相处就让人心满意足,但是现在,她想要更多地了解姨妈。 陌生而神奇的世界,陌生又可爱的物种,还有自己去选择的可能性和做出决断的力量。她与姨妈相处的时间如此短暂,可是已经收到了来自谢司岚这样多的礼物,好奇、感激、还有对于神秘的敬畏,不知不觉之间她对于姨妈的印象也已经不再是曾经的“这是一个亲戚口中古怪的帅气女人”。 然而她提出的这个问题,在座的众人却只是微笑着互相看了看,有些为难的沉默着。并不是让人难以忍受的沉默,空气当中到处都弥漫着温柔又温和的气氛。 “突然这样说,还真是叫人不知道该从何处说起呢。”杰克的耳朵抖了抖:“毕竟——” 说起伟大魔女,那可是有太多太多的故事要讲了。 · 谢司岚的出现是个谜。 她好像是横空出世的。不仅种族是前所未见的,就连力量也是数一数二的强横,有人说她是被古代龙养大的异种,发出这种猜测的人并不知道谢司岚就在他的身后,在认真地听完猜测的始末和考究之后,谢司岚摘掉了兜帽哈哈大笑着把这个人打了一顿,并告诉对方:“猜对了一半——我不是古代龙养大的异种,我是个人类。” 说起人类,大家的第一印象大概都来自于斯维瑟先生的作品集。那些来源于他的妻子的灵感,集合了世间一切美好品质的温柔生物坚强又勇敢,曾经是这个世界当中每个人都幻想过的理想伴侣。 我会努力锻炼自己,好让人类降临的时候,我可以好好的保护她——毕竟,这世上没有完美的生物,如此美好的人类只有太过弱小一个缺点,既然如此,我就会努力让自己变得强大,变得能够保护她。 几乎所有看过斯维瑟书的人都这样想过。 在得知谢司岚是【人类】之后,这个世界有过一段世界的疯狂——疯狂追求谢司岚。直到最后这个人类实在烦不胜烦,竖起了一块牌子:【想要做我的伴侣,至少不能被我打爆】 没有错别字,当时写的就是【打爆】,不是【打败】。 从谢司岚至今单身,大概就可以知道当时疯狂的最后结局了。 挑战旷日持久,从当面锣对面鼓变成偷袭险境,谢司岚的反击也从普通的击破变成了酌情让人半身不遂。 随着挑战人数增多,挑战方式增多,谢司岚的威名渐渐传播开来。等到她将最后一名挑战者打进地里看星星,谢司岚的名字成为了一个不太被人提起的代号,就像大家会叫厄尼斯特“圣子”一样,叫起谢司岚,大家一般都会想到另一个名字。 “魔女”。 没错,现在她以理服人的“理”还是物理的理,自然也与伟大挂不上钩。 但这个人天生爱管闲事,可能是在她的世界当中想要维护正义不能使用这种干脆利索手起刀落的方式,那种“委婉”很大程度上限制了谢司岚的正义之心,于是在这个世界,她格外喜欢路见不平拔刀相助。 原本日子都非常和谐,非常平静。 直到谢司岚直面了一队奴隶商人。 在她自己的世界当中,奴隶,这个词语好像已经成为了文学影视作品当中才会出现的词语,和封建挂钩,象征着剥削和践踏的词语早就被滚滚的车轮碾碎在了历史当中,现在就算有人真的甘愿充当这种角色,法律和道德都不会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 她看着那个铁笼子,看着笼子当中随着地龙缓慢的脚步、偶尔的颠簸闪烁的黯淡眼眸。无关种族、无关性别、无关年龄,谢司岚突然暴怒——然而即便救了这些人,即便承担代价重新将名字交还给他们,这又能怎么样? 她杀不尽天下的奴隶商人,也不可能替所有的人承担取回名字的代价。 可是视而不见实在太难了,她长着眼睛,想要睁眼去看,看见这种事情,便做不到袖手旁观——什么都不做,胸膛里这颗火热的心会烧穿她的肋骨,直到把整个人化成灰烬才会停止燃烧。 怎么办? 谢司岚看着聚拢在自己身边的奴隶们,看着他们身上的编号、千疮百孔的身体、不敢看人失去光芒的眼睛,那些难以抑制的怒火从他的身体当中渐渐地熄灭了。 她平静下来。 背上四份婚约的异世界冒险 第23节 “不用害怕。”她说。 “我来想办法。” 这办法可不是好想的。 奴隶虽然在这个世界也不是能够放在明面上来说的话题,奴隶商人也会被几乎所有种族唾弃,但是有需求就会有市场,永夜之都首先就是奴隶交易的重灾区,其次,许多魔法、奥数、仪式的祭品都会需要一些活人。这都是没有办法避免的。牵连甚广,思来想去最好的选择就是闭嘴,当做什么都没有看见,别再管这摊子烂事了。 但是谢司岚不愿意。 在实力至上的世界,谢司岚用拳头敲开了永夜之都的大门,原本以为要继续用拳头获得和谈的权力,但没想到路德维希大公非常坦荡的接纳了她。 永夜之都没有发生任何动荡,战斗、交锋,在谈判桌之外的地方都没有发生。唇枪舌战的两人在那间书房当中究竟说了什么没人知道,但永夜之都做出的回应也非常明确了:从此之后拒绝任何奴隶交易。 这其实也很好理解。从路德维希加冕之后,奴隶在永夜之都就不好卖了,豢养血仆成为了血族生存的重要一环,而且血仆本来就是一份非常正经的工作,有报酬就有更多的人来应聘,对于血族来说更换口味也成了常事。 这仿佛是一个信号。 先礼后兵,也是谢司岚给出的,最后的礼貌。 之后,所有的奴隶商人和购买奴隶的人,迎来了一场疾风骤雨式的打击。这个女人仿佛不用睡觉,不用休息,不用进食,和与人类相关的【柔弱】【温柔】【善良】毫不相关,她身上只有铁与血,正义与硝烟,不存在半点妥协和退让。 你敢买,你敢卖,你敢抓,我敢杀。 关系就是这么简单,事情就是这么简单。 此刻的市场当中,关于谢司岚的人头悬赏创下了这个世界创世以来的最高纪录,想要参与到这场疯狂盛会当中的人不计其数,奖金数额是在太过巨大,没有人愿意放过这个过于巨大的蛋糕。 然而谢司岚本人对此根本无所谓。 “让他们来。”她说:“咱们都不用留手,谁能活着都是本事。” · “像现在这样,彼此之间交谈的时候能够随便将自己的名字脱口而出,在司岚小姐之前,那可是绝无可能的事情。”小羊的声音轻轻的。 第一次,这个世界当中出现了“伟大的人”。 不是因为她的力量、她的种族,不是因为神明对她的眷爱、她的天赋,不是因为她生而伟大,而是因为别人说她伟大。 禁锢操弄灵魂的魔法被破除了,曾经的犯人都得到了应有的下场,所有的奴隶不再有枷锁,没有人可以通过他们的名字就轻而易举的把人召之即来呼之即去。【自由】重新降临在自己的身上,曾经的奴隶们颤抖着,想谢司岚跪拜下来。 【魔女】有了新的前缀。 然而这样宏伟的事迹,对于【伟大魔女】来说,仅仅是一个开篇。 谢司岚的故事对于这个世界来说,也不过刚刚开始。 魏丹程听得入迷。 她拉着小羊,想要央求对方再多讲一点时,教廷的胡狼骑士和白鼬骑士突然闯了进来。 他们带来了一个不太好的消息。 镜鸟不见了。 作者有话说: 姨妈的故事完全就是一个大女主升级流异世界冒险 她也不是突然来到这里就这么厉害额 第32章 快乐时光总是短暂, 得知镜鸟不见了,魏丹程一行人只能快速结束寻欢作乐,匆匆赶回教廷。说实话, 其实镜鸟不见了这件事情,如果放到平时大家应该不会有多少人在意,毕竟看他们对于镜鸟的那个态度, 没几个人真的把他当成囚犯的。 如果他不是谢司岚的囚犯, 可能他越狱了,根本没人会管。 曾经魏丹程和一位蘑菇人其实一起聊天时, 无意中聊到了镜鸟的事情, 对方毫不掩饰的表示,镜鸟是他见过品行最为高洁的生物之一。然而现在他成为了囚犯, 蘑菇人骑士非常遗憾地表示:“要是他没有遇到司岚小姐就好了, 或者司岚小姐再晚来一些就好了。” 如果他们两个人能在晚点相遇,镜鸟直接继位圣子, 没人会在意他那点堕落的。 魏丹程很惊讶:“可是圣子不是要求神圣吗?既然堕落了怎么能继续成为圣子呢?” 就像你祭祀的时候用残次品给神的话, 神也一定会生气的吧?尤其是像这种地方, 真的有神的存在,还会因为种种原因(有的时候非常匪夷所思)降下神罚,那不是应该更加认真地甄别能够成为圣子的人选吗? 蘑菇人:......啊? 他看起来非常意外。 他意外得整个伞盖都打开了, 从伞盖下的那些褶皱当中冒出一些毛茸茸的孢子,像蒲公英一样飞散开来的孢子有些落在了魏丹程的手上, 她还没来得及仔细端详一下, 蘑菇人就chua的一下把那枚孢子抓走了,随后拔出腰间的短剑, 舞得像电风扇, 哗啦啦啦啦把所有飘散的孢子都吹跑。 “请放心, 我的孢子没什么恶意。”他解释道:“但是有的时候它就会像这样跑出来,其实也不会真的伤害到您,但是一直打喷嚏也叫人不舒服。” 蘑菇人:“不过您为什么觉得圣子的选择是和神圣挂钩的呢?” 魏丹程:?啊? 这,圣子不和神圣挂钩那和什么挂钩呢?圣子手上不是还有教廷的圣物【守护誓约】吗,这不就是用来选拔圣子的准则之一吗?谁能使用圣物之类的。 蘑菇人:“不是啊,圣子的第一标准是压倒性的强大。” 魏丹程:......? 缓缓打出一个问号。 蘑菇人解释了一下,【守护誓约】的存在确实是选圣子的准则之一,但是这只是为了保障被选中的圣子并不是一个混沌恶,毕竟是在光明神的座下,选一个混沌恶出来担任圣子那不是太搞笑了——但是如果真的没有别的选项,那混沌恶也不是不可以。 毕竟【守护誓约】只是一件神赐的器物,谁具有神认为的神性,谁就可以使用它。奉献可以具有神性、庇护可以具有神性、极端条件下的纯粹放肆随性,也可以被当做神性。 这个标准不是那么严格,真正严格的标准是有一点:强大。 早就说过了这个世界的规则是由拳头大的人制定出来的。教廷作为信仰主神之一光明神的势力,自然而然想要成为规则制定的一方,那就需要足以压到别人的武力值。圣子在某种意义上其实和【领主】的意义是一样的。他不需要真的多么仁慈或贤德(当然,有这种品质更好),但他一定要强大。 教廷的圣子、魔域的魔王、永夜之都的大公、古代龙,这些都是大领主级别的人物,当然,这只是一部分,不是全部。各位大领主之间并不一定亲密或仇恨,说实话他们可能都互相不认识,关于实力如何,也都只停留在【很强!】的地步,真正要分出高下,那也是没有的。 除了曾经与神相战的古代龙是公认的实力天花板,其他人也许在心中对于自己和他人的力量有一个比较,但并没有真正通过战斗分出过高低。 毕竟大领主们的战斗也不是一般人能够承受的,他们的存在就足够让人安心敬畏,对于领地的子民来说,只要知道【我的领主很强】就行了,至于多强,那无所谓,反正很强。 虽然不合适,但这叫魏丹程想起了蘑菇蛋——我不用,但我要有。 “镜鸟曾经差点就成为圣子了。”蘑菇人万分惋惜。他左右看了看确定没有人,然后悄悄地对魏丹程说:“其实我个人觉得比起圣子,还是镜鸟要强些。” 强大本身就会自然而然赢得尊重,再加上镜鸟还有一段别人总是不愿意告诉她的故事(“您肯定是和司岚小姐一伙的!反正我不告诉你!摸摸也不告诉!”),如果他不是谢司岚的囚犯,大家对于这件事情说不定都会睁只眼闭只眼,把他放了。 “是我的错。”厄尼斯特皱起眉头:“我应该想到的,凭镜鸟的本领......是我太大意了。” “不是你的错。”海因茨没有开口嘲讽,二重身已经有一段时间没出来烦人了,他看起来心情非常愉快,安慰厄尼斯特的语气也很真诚:“就算是我也想不到他能割裂断层,不必过于自责,事已至此,还是想想该怎么办比较好。” 厄尼斯特头痛的坐在自己的椅子上,冷淡的脸上也难得的正经起来。 众人都有些严阵以待,可魏丹程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镜鸟是司岚小姐的囚徒,这件事情您应该知道吧?”瑞德说:“这件事情......原本我想由我来告诉您可能并不合适,因为我也是从我的老师口中听说的,而且那位一直都非常支持镜鸟......但是现在事态紧急,我来简单地告诉您就我知道的部分的梗概吧。” · 镜鸟虽然是鸟的模样,但事实上他的种族和鸟并无关系。生生世世生活在海底,被誉为海的化身,种族的名字是人类发不出的音节,音译过来大概就是“镜鸟”。 相比起其他的物种,镜鸟其实非常年轻,是一种新的造物。作为海神的宠儿,镜鸟的诞生自然而然的聚集了相当多的目光,祝福也好艳羡也好,这一族身上浓厚的神眷叫人一眼就能知道神明究竟是怎样宠爱着他们。美丽的容貌,雄厚的魔力,在海底飞翔的镜鸟从来没有离开海面,但海底的生活已经足够舒适,对于外界的世界也并不非常向往。 直到有一天,一艘来自光辉之城的航船,向海里扔下了一箱炼金器。 镜鸟们没见过这玩意,他们没有怎么和陆地上的种族打过交道,对于陆地的了解更多的是来自能够迁徙的族群口中的故事,已经习惯了被各种各样生活在水中的族群追捧包容,于是他们自然而然将这一次装在箱子当中的炼金器当做了送给自己的礼物。 “他们大概非常贫穷。”镜鸟们想。 来自陆地的礼物让他们觉得很有趣,炼金器上还残留着一些炼金术留下的污渍,被海水浸泡之后散发出一些奇怪的味道,让近处的镜鸟们都眯起了眼睛。用魔力快速的净化着污垢,他们发现这份礼物对于大海来说好像没有那么友好。 如果陆地上的人想要获得海的友谊,那也许需要拿出更加友好的东西才行。 “别想啦。”一位迁徙而来的塞壬忍了又忍,最终还是没忍住,说:“他们不是你们的朋友,只是过来处理垃圾而已。” 镜鸟不信。 他们神眷加身,是海神最喜爱的种族,这种喜爱甚至一度超过了人鱼。他们不相信有人会向自己投掷垃圾。没人会,也没人敢这么做。 这很正常,神眷加身的物种一般走到哪里都会受到大欢迎,不仅身形美丽天赋更是独一无二,这种配置让他们总是充满自信,毕竟连神都喜爱的物种,又有谁能不喜欢他们呢? 于是镜鸟们商量了一下,决定派人去海面上,带上大海的馈赠,告诉他们该怎么样与镜鸟建立友谊。 塞壬看着意气风发兴致勃勃的镜鸟,实在不忍心泼他们冷水,但是—— 但是见过陆地上究竟是怎么样的塞壬,看着这群在蚌壳里长大的珍珠们,实在不忍心让他们经受这样、这样的挫折。 “要不算了吧。”他苦口婆心:“要不我去吧,他们不配见到这么美丽的镜鸟,而且他们太无礼了,我去教教他们礼貌再说吧?” “那怎么行!”镜鸟们反对:“想要收获友谊就要拿出真诚的心,这是大海教给我们的!” 可是真诚的心能在海里换来友谊,不一定能在海面上换来啊。 “你在担心什么。”镜鸟们高昂着头:“身为眷族,你是没有资格为我们担心的,放宽心等待我们的使者回来就好了!” 怎么会有人讨厌被神眷爱的种族呢?镜鸟信心满满。 其实他们想的没错,怎么会有人讨厌被神眷爱的种族呢? 然而海神的眷爱真的就像大海一般,喜怒无常阴晴不定。 水晶球当中的塑料雪花晶莹剔透,在灯光的照耀下美轮美奂,但当它离开水晶球,掉落在地板上,无论谁来看也不过是一片廉价的塑料。 养在鱼缸当中欣赏的金鱼,想要让它无法离开鱼缸最好的办法就是让鳃无法在空气当中呼吸。于是在离开水面之后,镜鸟的力量消失了。 他的神眷还在,但却孱弱无力。光辉城的主人是一位炼金术师,他是不会愿意放过这样卓绝的材料的。 然而神眷还在怎么办呢? 炼金术师做出了第一次试探。 作者有话说: 神有的时候真的很屑 . 蘑菇蛋是一个梗:就是核善 . 放一个我的预收: 预收坑:与ai男友的末世求生 背上四份婚约的异世界冒险 第24节 末日降临前,地球迎来了一场浪漫的流星雨 然而陨石雨带来的不仅有珍惜的地外金属,还有可怕的外星寄生物 一场流星雨后,世界天翻地覆 乔菡觉得自己的记忆有问题 她看着这个自称是丈夫的男人,觉得陌生又可怕 “今天我可以出去吗?” “不行,你的病还没有好。” 这样的对话总是出现,乔菡发现自己对于这个“恋爱九年、两情相悦”的丈夫似乎一无所知时,她看见他从身后长出了蜘蛛的脚。 惊恐中,乔菡仿佛本能觉醒,下意识地将手指放进牙齿之间,呼吸放缓加深,不让自己因为恐惧的颤抖发出声音。 【欢迎醒来,乔菡小姐,看到您平安无事我很高兴】 她的大脑中响起声音 【不用担心,我是您的朋友,现在,我将协助您从茧中逃出】 【请信任我,就像我相信您一样,请信任我】 【您可以叫我,ai】 “ai,如果我不是人了,怎么办呢。” 【这没什么好犹豫的】 【您和我之间的距离并不会因为物种的改变而改变】 在和变异的狗狗、鹦鹉、猫咪并肩作战,一路冲到安全区后,乔菡终于见到一路上帮助鼓励自己的朋友的真身,她脑中的声音突然一下戛然而止。 “这就是你啊。”乔菡觉得很惊奇,她第一次看到超级计算机:“你比我想象的...大很多。” 【感到失望吗】 “没有。”她说:“感到很,惊讶——我可以摸一摸你吗?” 短暂的沉默后,那声音重新活跃起来。 【是的,您当然可以】 【如果你愿意,可以把耳朵贴到我的主机上来——听见了吗?那是我的心跳声】 【因为你的碰触,它变快了】 第33章 试探神明是极不明智的举动, 这是有的时候只是拿出来说说就会被别人认为“你是不是有什么大病”的程度,但当获得的利益超出阈值,超出想象, 让人达到前所未有的高度时,就算冒着被灭族的风险,那还是有人会愿意去试试的。 万一神不在意呢?万一神原谅我呢?万一——反正有很多万一, 他们赌的就是那个万一。大不了拖着全族一起消失, 但如果能成功的话,那可是一人得道鸡犬升天啊! 炼金术师热情的接待了作为使者的镜鸟, 几乎倾尽所有的表达了友善。镜鸟早就已经对于这种待遇习以为常, 他送上了来自海洋的礼物,也代表镜鸟一族向对方发出了训诫。 “如果你想要获得我们的友谊, 就不应该向我们送出那样的东西。”他说:“太无礼了, 这让我们很生气,但是既然你也打算像我们赔罪, 那这件事情就这样吧。虽然你尚不足以成为镜鸟的朋友, 但是放心, 我们愿意接纳你,这次的礼物代表海洋的善意——不准再把炼金器扔进来了听见了吗?” 炼金术师一口答应。 他向镜鸟询问名讳。 镜鸟很意外:“你问这个做什么?就算是你这样的家伙也应该知道,名字是不能随便告诉别人的吧?还是说你难道在打什么坏主意吗?” 他没有敌意也没有戒备, 只是觉得惊奇。 从来没有人询问过他这样冒昧的问题,也没人敢。神眷这种事情不是说说而已的, 神明的宠爱让所有的事情都变得事半功倍, 生存和生活在他们的面前都变得友好,世界都变得可爱起来, 规则变得可以修改, 几乎所有的愿望都可以实现, 在这样的前提之下,神眷与特权之间画上等号,成为了天然的特殊品。 镜鸟不相信对方敢对他有坏的心思,也不相信对方有能力这样做。 就算此时孱弱无力的身体让人有些不太习惯,可是他身上依然富有相当雄厚的神眷,神的爱意让人拥有比力量更加可靠的安全感,毕竟力量无法战胜的东西,神都可以帮你战胜——只要有神眷在,即便失去了力量好像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他非常自信。 面对镜鸟的疑问,炼金术师立刻道歉。他有些难以启齿的表示,在见识到镜鸟这样美丽的生物之后,他感到自惭形秽,并且再次感到自己研究多年奋斗多年的力量在神眷的面前如此不值一提。 炼金术师非常羞赧:“我作为光辉城的主人,想要保护这样一座伟大的城市非常艰难,所以......所以,我想请求您,将我纳入您的庇护吧。我愿意为您奉上我的所有,会尽我所能的满足您的一切愿望,请您......当然,如果这让您为难了,就请当我从没有开口提起过,毕竟这样浓厚的神眷之下,就算您无力庇护,我也非常理解。” 他说的很快,说完之后仿佛才发现自己说错了话,紧张得手握到了一起,僵硬地看着镜鸟。 “我只是现在突然一下感到有些无力罢了,在海里可不是这样!”大声反驳,被冒犯的镜鸟非常不满。炼金术师的行为在他这里突然一下有了正当性和合理性,毕竟想要获得他人的庇护,想要知道主人的名字也是没办法的——毕竟是主人嘛,身为被庇护者,想要知道保护自己的人的名字才能向他表达谢意。 生活在安全的海底,身边都是海族,享受着作为神眷者被自然而然的宠爱,镜鸟告诉炼金术师自己的名字时,对于接下来的事情一无所知。在海中生活这么久,他从未被人请求庇护过,从未保护过他人的镜鸟对于这样的请求感到新奇,也感到心中充斥着的,除了理所当然之外,还有一种非常陌生的情感。 被认可、被期待、被敬仰。陌生的情感填充在胸口,他骄傲地扬起头来。 他大概感动得会跪拜下来吧。镜鸟想。 直到他被陌生的力量按着跪拜下来,镜鸟都还没有从这样的志得意满当中缓过神来。 “非常感谢您的庇护。”依然保持着站立的炼金术师说。他手中多了一节奇怪的铁链,顺着链子一路看过来,他后知后觉的发现,自己的脖子上不知何时套上了一个项圈。 “从今天起,我将您尊称为庇护者。”铁链摩擦,他被向前拖行,炼金术师的口气依然恭敬。他说:“现在,请您庇护我的炼金术能够顺利的突破吧。” · 之后镜鸟遭遇了什么已经不可考,这是禁忌的话题。 直到后来,谢司岚击碎了奴隶契约,所有的锁链都断裂了,奴隶重新获得自由。然而身体受到的创伤会渐渐痊愈,灵魂失去的力量却很难重新找回。镜鸟被教廷注意到的时候已经失去了作为镜鸟的形态,更像是某种混沌的集合体,连思考的力量也不太能压缩出来。 “额——你还好吗?”骑士问道。 没有回话。或者其实有的,但那些混沌的音节实在叫人难以识别其中的意思,他似乎一直都在嘶吼着什么,但没人能感受到其中除了暴怒之外的情感。 他身上的神眷太浓了,虽然已经成为了混沌,羽毛垂落到地上染上污垢,但他的神眷,实在是太浓了。 那时正是教廷圣子快要缺位的时候,赫德已经明确的表示了几次教廷真是无聊,他想要来点刺激的。这位从来不是无的放矢的人,长老们本着有备无患的想法,准备先给这里安一个继任者。可是没有领地的大领主(指实力)可不是那么好找的,那时厄尼斯特的力量尚未完备,就算是混沌,教廷也觉得镜鸟非常合适——【守护誓约】都认可他,说明他确实是有神性的! 信仰更换异常顺利。原本因为光辉城的主人已经死去,没有人来主持这一场仪式,大家都还担心不完整的仪式是否会导致结果不顺利,现在看来真是多虑了。而且更令人奇怪的是,就算镜鸟的神明已经从他原本的造物主变成了光明神,海神的神眷依然没有从他的身上消失,不如说更加浓厚了。 镜鸟发出非常可怕的吼叫声,不知道是在感谢还是在留恋,他的叫声悲怆起来。 他对于自己身上过于强大的力量似乎非常陌生,总有一种拿到过与先进的武器不会使用的感觉,到现在才开始和这份力量缓慢磨合。虽然教廷也不是没有出现过百变怪的圣女,但是怎么说,如果镜鸟用这幅样子成为圣子的话,可能在日后营业的时候还是会有点问题。 他现在已经是偶尔疯狂,大部分时候比较平静,专心的磨练自己的力量,在长老询问他是否能够变回曾经的样子,或者变个别的,哪怕是朵花呢至少别那么混沌之后,他沉默了许久,承诺之后会以镜鸟的模样出现。 本来寻找圣子备选人这件事情是背着赫德做的,但是不知道他是兴致来了,还是从不得而知的途径知道了这件事,反正他是早早的就跑路了。 接下来镜鸟就要准备成为圣子,但这一次,镜鸟也消失了。 他消失得悄无声息,在他的房间里除了满地的潮湿之外什么都没有,在这之前没有一丝异常,甚至连使用魔力时的元素波动都非常正常。 没人知道他是怎么消失的,也没人知道他去了哪里。 直到谢司岚提着镜鸟找上门来,告诉他们:镜鸟打算毁灭她的城市。 光辉城的新主人看起来刚刚经历了一场战斗,手指关节上全都被擦破,微微渗着血。她没有带着那顶尖尖的魔女帽,也并没有用锁链捆住镜鸟,只是用另一只手抓住他的两只翅膀。 “你们打算怎么办?”谢司岚问教廷:“他到现在还没有放弃毁灭我的城市,我想听听教廷方面打算怎么管束他。” 教廷:我们其实没打算管束,他快做圣子了,要不这座城市的损失我们来出钱,或者你把城市卖给我们,这样怎么样? 谢司岚像见鬼了一样把他们盯着看了半天,终于确认,他们好像没在说笑。 “看来,你们不打算管束他。”她说。 谢司岚:“重新去找别人做圣子吧,他现在不是圣子的备选了,这是我的囚徒。” · 镜鸟的去向已经很明了了。 “不能让他淹那座城......”厄尼斯特喃喃道。 那里是谢司岚的城市,如果这一次真的镜鸟真的能如愿以偿,那恐怕......谢司岚长久以来的看管也会结束,魔女不会再允许他继续活着。而且,谢司岚追究起来,那也是个麻烦。 “......但是捍卫自己的荣誉也没有错吧。”胡狼骑士小声道:“遭遇了那样的事情,为什么不能允许镜鸟反抗呢?” 魏丹程:这并不是能不能反抗的问题啊! 光辉城的主人,那名夺走了镜鸟名字的炼金术师,在最初谢司岚破除奴隶束缚时便顶风犯案激烈反抗,成为了谢司岚的剑下亡魂。既然罪人已死,这座城的其他人又有什么错,凭什么什么都没有做过的他们要承受镜鸟的报复呢? 仇恨也好报复也好,终止在始作俑者的身上,这不才是最正确的吗? 听到魏丹程这样的话,胡狼骑士张了张嘴,耳朵垂下来:“......果然,丹程小姐和司岚小姐也是一伙的......我支持镜鸟捍卫荣耀,我是不会去追他回来的。” 这样观点的人还有很多,就算不明确的表示,也已经可以预见消极怠工的场面——最重要的是,如果镜鸟真的打算继续淹没城市,仅仅是派出骑士,根本不可能解决问题。 大领主之所以能成为大领主,就是因为【压倒性的强大】。 骑士们奈何不了的镜鸟的。 “我去吧。”厄尼斯特疲惫地说。 “我去把镜鸟带回来。” 虽然教廷的两任圣子(镜鸟曾是备选的事情广为人知,某种意义上也算是“圣子”之一)互相争斗这是在非常难看,但没办法,厄尼斯特本人并不希望看到镜鸟的死亡,对于这个人他虽然没什么感情,但......活着总归是一件好事。 而且被谢司岚找麻烦是一件非常、非常麻烦的事情,就算是圣子也不想去试试,说不定试试就逝世,还是算了。 但是教廷这边......虽然偷跑也不是不行,但是这样的话,情况就会变得复杂起来,比起带回镜鸟,把自己带回来反倒会变成第一要务,给原本要做的事情增添许多麻烦。 “海因茨,教廷的事情可以先拜托给你吗?” “不可以。我的二重身你是知道的,非必要情况我一般都会待在冰霜殿。再说我也不适合作为其他神的附属工作,你是知道的。” 说的没错——龙神(所有古代龙都是龙神,轮岗制的)给光明神打工,不知道光明神会不会被吓死,觉得这可能是邪恶古代龙挑衅的另一种方式,反正其他古代龙肯定会笑至少两千年。 头痛。 厄尼斯特面无表情,全身都在说着“好麻烦想辞职”。 仔细想想,镜鸟之所以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跟他好像也没什么关系,虽然并不想看见镜鸟的死亡,但是,自己已经尽到了职责,把他关进了地下迷宫,就算是这样他还是要逃出去——他本人也知道出去就是宣战,灭城就是死,可是他还是那么做了。 实在不行就随他去吧,镜鸟也是自由的。厄尼斯特想。 他也不想管这档子麻烦事了。 “我可以去试试吗?” 魏丹程的声音响起时,所有人都愣了一下。惊疑的目光扫过来让人有点紧张,但人类很快稳住了自己,她举起手,重复一遍:“我想要去试试,能不能带镜鸟回来。” 背上四份婚约的异世界冒险 第25节 · 魏丹程感到非常忐忑。 她觉得自己做出了一个,对于她来说可能非常危险且不明智的决定。 她决定去一趟光辉之城,并且在镜鸟决定毁灭那里之前阻止他。 来到异世界之后,魏丹程一直都处在惊奇又兴奋的状态之中。从未见过的世界,神奇的物种,友好又可爱的朋友,还有许多新鲜的景色新奇的体验,短短的时间就能让人对这里充满好感。但是在这里待的时间越长,魏丹程就越能发现,人类的优势在这里好像......并不明显。 从第一个猿人开始使用工具到人类发展至今,百万年的历史之中,人类最后站在了所有物种的顶端。除了超出其他生物的智能,就身体素质来说,人类其实也是很优秀。 能够完成马拉松的物种不多,人类算一个。 不会被咖啡和糖分杀死的物种很少,人类算一个。 但是来到这里之后,她发现就算不看是否能够使用魔法,人类依然非常孱弱。 她曾经提出想要锻炼一番,于是白鼬骑士稍微思忖了一下之后,从库房给她拿来了一些骑士学徒使用的木剑。这位经常坐在自己肩膀上的可爱骑士有点不好意思,但非常自信,他挺起了胸膛,双爪背后,告诉魏丹程:“如果您想要使用剑的话,就由我瑞德来担任您的配手吧。” 说着,白鼬骑士解下了他的佩剑。 “这绝不是对你的轻视。”瑞德说:“只是如果用剑,可能会受伤,而在这里没有我能使用的剑,所以我就不带武器了。” 木剑比想象当中的要重一些。本来是要单手握剑的,但魏丹程一只手不太好挥,只能双手握住。挥剑、步伐、躲避,白鼬骑士温和的指导吸引了一些其他的巡逻骑士,大队长级别的指导并不是随时都有,于是有人提出想要向瑞德挑战。 “没事,你去吧。”魏丹程说:“小心点,点到为止,别受伤哦。” 瑞德依然双手无物。 与之前指导时轻柔缓慢的动作不同了,他像一道雪亮的闪电,与另外一个特步黎族的战斗一改之前的温柔,肉眼难以捕捉瑞德,她只能看到一道残影,须臾之间,那位特步黎族的骑士已经倒在了地上。 “真抱歉,等我工作结束之后再指导你吧。”瑞德用冰屑替他拍掉身上的灰尘:“毕竟我的小姐正在旁边看着,我可不能做出丢脸的事情。” 可能是因为之前都是魔法元素较多,魏丹程对于两个世界之间的身体素质差异可能感受还不是那么明显,现在突然一下看到这样,说是不带任何特效,但看起来又好像开了加速器的战斗,他觉得自己好像理解为什么这里没有人类了。 可能人类已经在进化(?)的过程当中淘汰掉了吧(抽烟)。 到现在为止她也没有真正学习过任何魔法相关的知识,非要说的话,大概就是在姨妈制作的游戏里被风神眷顾,能够使用天赋魔法,但是其实也就是刚刚能够看见元素的程度。 没有任何武力后盾,自己打算就这样贸然前往光辉城,阻止在这个世界来说算是蘑菇蛋级别震慑力量的镜鸟,怎么看都是不太可能的吧...... “你在开玩笑吗?”厄尼斯特看向她。 那张一贯冷淡的脸除了震惊之外就浓浓的不赞同,连漂亮的眼睛都微微睁大,厄尼斯特问道:“你打算怎么带他回来?” 额,我其实是打算先通过对话看看能不能让他不要这样做的,但是总觉得说出来会被你们狠狠嘲笑...... 厄尼斯特没嘲笑她。他只是在用非常不解的眼神注视着魏丹程。 “为什么你觉得通过言语能让他回来?”他问道:“锁链也困不住的镜鸟,为什么你觉得他会因为一两句话回来呢?” “而且这很危险。” 厄尼斯特无法理解魏丹程的行为。这不是以卵击石,这是飞蛾扑火。他不确定魏丹程是否与镜鸟有什么深厚的情感,但他非常确定,如果镜鸟发威,哪怕只是简单的任性,那也绝不是魏丹程能够招架的了得。 “你打算叫赫德来帮你吗?”厄尼斯特说:“如果是这样的话,我也可以和你一起去。教廷就算没有圣子也一样能够运转一段时间,只要说我又进入贤者之间了就行了。” 然而魏丹程的脸色...... 厄尼斯特:“......你没打算叫人帮忙,对吗?” 他突然一下有点生气起来。人类的行为逻辑他一贯不太能理解,但像魏丹程这样的...... “厄尼斯特?” 被突然抓住手腕,魏丹程被往圣子的方向猛地带了一步,她有点愣愣的,然而呼唤了一声也没有换来一个答案。圣子眉头依然紧紧地锁在一起,声音比起平时也冷了许多。 “你能挣脱吗?”厄尼斯特问她:“随便你用什么方法,你能挣脱我吗?” “连这样的事情都做不到,为什么你觉得镜鸟会听你的话?”他语气急起来:“可能会受伤,会死,你考虑过这些吗?” 魏丹程眨了眨眼睛。 她试探着:“你是想说,你很担心我吗?” 厄尼斯特的手chua的松开了。 他甚至向后退了一步,然后不可置信的看了看自己的手,硬邦邦的:“......没有。” 他飞快地说:“我只是担心被谢司岚缠上,你姨妈是一个很不得了的人,你知道的。” “放心吧,如果是这个的话,你不用担心。”她笑起来:“姨妈带我来到这里的,我是一个成年人了,这是我自己做出的选择,无论是什么样的后果,我都会心甘情愿的承担。” “我和姨妈一样,不允许镜鸟用无辜的人来泄愤,但同样的,我也不愿意看到他铸成大错之后就地伏诛,所以,在姨妈之前,我也想要为我的朋友努力一番,否则我会埋怨自己什么都没有做的。” 厄尼斯特沉默着。原本握住魏丹程的手缓缓地背到身后,攥成拳,圣子低下头来,神情冷淡。 厄尼斯特:“......我无法理解你的行为和想法。” “没关系,反正我们两个还有一场没有兑现的谈话,到时候再把彼此之间的疑惑和不解全部解决吧。”她声音轻松愉快:“当时不是说了吗?我可不一定总是有时间哦——所以,就等我带着镜鸟一起回来之后,我们两个来谈谈吧。” · 圣子承诺将魏丹程直接送到光辉城,在这之前,他让魏丹程先去收拾东西。然而事实上也没什么好收拾的,但是刚刚作出重大决定的人类确实需要一点时间来冷静和缓冲。 很多时候分享是一件能让人快速冷静、让压力快速减轻的事情,可是姨妈也不在这里,该怎么办呢...... 在房间里转了半天,魏丹程最终在书桌前坐了下来。 她深深吸了一口气,将莎草纸摊开。 【亲爱的赫德】 起好了头,她又深呼吸了一次。 ——她决定给赫德写一封回信。 肩膀上突然搭上了一双手叫人吓了一大跳,她一回头,海因茨对她竖起一根手指。 “嘘——”海因茨(一看就是二重身)说,然后把脑袋往前伸了伸:“你再写什么呢?让我看......啊!” 脑袋上被锤了一下,二重身捂着自己的头顶,不解又委屈:“你怎么敢打古代龙,就算你是新娘也不能这样打我的头顶吧!” 魏丹程:......游戏和生活请分开谢谢,防沉迷防的就是你这样的知道吗? “不是自己的信不能随便看知道吗。”她朝二重身握了握拳头:“快出去,不然还会打你哦!” 二重身忿忿。 “你不准打我!”他大声嚷嚷:“没有力量的人类乖乖的做你的新娘就行了!不准跑到别的地方去!也不准给别人写信!” 魏丹程:...... 我生气了! · 海因茨看着将脸埋在手里久久不能抬头的圣子,觉得好笑的同时也觉得这位混血非常可怜。 “我说。”他忍住笑:“既然这么不愿意,那当时就不要同意让她去啊。” “......用我自己的意愿去限制一个自由的人类,这不是太可笑了吗,她不愿意的话也会反抗啊。”长长的叹气,圣子的声音从他的指缝里漏出来:“海因——” 他声音突然刹住了。 海因茨笑僵在脸上。此时他表情铁青,用手捂着自己正在流血的鼻子,看起来刚刚二重身又给他带了一段不存在的记忆。 “......我是不可能留在教廷的。”他声音尽量平静:“但是我正好有事情要去一趟光辉城,之后的事情你不用担心。” “另外你有一件事情是对的。” 海因茨:“她确实会反抗。” 作者有话说: 今天可是六千字!把之前欠的那一更也补上了! . 带一个我的预收坑: 权谋游戏禁止恋爱 连肝七天游戏的宴初穿进了自己be五次的游戏里 她刚刚知道,自己打的并不是一个恋爱游戏,这是一个权谋类游戏 而她,之前把自己的竞争对手们,当成攻略对象狠狠地攻略了半天 宴初:你妈的,破案了,怪不得之前打出那么多离谱be 但是她穿过来的时间点不太好 这不是重开一局,这是直接穿到了她登基前两个月的时候 宴初:你妈的,我每次死亡结局的时间都是在登基之后半年内 她把这群得知自己在奉先殿昏倒后急匆匆赶来,好像很关心她的狗男人们挨个扫过去,面无表情 这一个个的她都熟悉的很——这里面的每一个人,都与她打出的be脱不了干系! 一号攻略对象:藩王,在他的周目上一切正常,眼看就要he的时候,宴初登基了。于是藩王变反王,直接杀进都城,给一脸懵逼的宴初贡献了第一个be:【王不见王】 二号攻略对象:贤臣,原本以为这是最正常的人,没想到完全看走了眼,这狗东西当初一心扶持自己上位,把人感动的以为遇到了真爱,想不到她刚登基,就得到了自己的第二个be:【泥淖】 三号攻略对象:暗卫,武力天花板的设定永远令人心动,沉稳又可靠,说着“我对陛下忠心不二”就贡献了第三个be:【引火烧身】 四号攻略对象:竹马,虽然有点任性妄为,但也不失可爱,一直被养在宫中,一切用度与皇子同,同样上一秒还“花园蔷薇开得正好,我摘一朵给你”,下一秒就第四个be:【如此偿还】 宴初:我一共打了五个be,最后一个实在是我心累了,自己把自己刀了,打了个【一刀两断】出来 ——讲道理,你们搞我的时候一点都不心慈手软,现在这副惺惺作态给谁看!!! 宴初:你妈的,等我登基,就把你们都鲨了! · 他觉得自己似乎活了两世 第一世,他一心逐利。一叶障目,看不见少女的真心,为所欲为,一心只想囚皇,想也不想就挥开了她递出爱意的双手 第二世,他发现自己比起与人争权,更想要一直看着那个总是言笑晏晏的身影,想要让她一直待在身边。看着已是陛下的十七皇女从城楼上一跃而下,他虽已权倾朝野,但只要想起她释然时的那句“终于与你一刀两断了”,便心痛无法呼吸 猛然惊醒,发现此时宴初尚是十七殿下,没人能知道他究竟有多高兴 一切都还来得及——一切都还来得及 背上四份婚约的异世界冒险 第26节 我会拉住你的,这一次,我绝不负你! 然而急匆匆进宫请见时,他发现想去看看殿下的,好像并不是自己一个人 他感到很疑惑,并且从其他人的脸上,看到了如出一辙的疑惑 #我来看我老婆,你们来干什么?# 女主穿进游戏里 游戏是古代背景,但不要考究 第34章 等风滚草来将寄给赫德的信件收走之后, 魏丹程决定出发了。 既然决定是冒险不是观光,那宽大的裙摆和繁复的荷叶边都不再需要了。见习骑士的衣服都有教廷的标志,直接穿这样的衣服不知道在见到镜鸟的时候会不会适得其反, 思来想去,魏丹程打算向他人借一套冒险者的衣服。 蛛怪骑士长:“你这孩子,借什么借, 直接告诉我给你做一件就好了嘛, 我吐丝织布很快的,等我两秒——之前文珊送给你的布料还有剩的没?那种布料承载祝福的效果会好一点, 等等那去找人给你做个祝福。好了, 现在我给你量一下尺寸。” 和寻常的裁缝不太一样,蛛怪的八只眼睛各看各的方向, 从上到下把魏丹程打量了一遍。原本毛茸茸的爪子全部套在轻便的金属甲套之中, 两只爪子将魏丹程向上举了举,又像是在坐过山车那样到处挥了挥, 拉开手臂和她自己的爪子对比了一下, 蛛怪点点头:“嗯, 可以了,你现在去找人做祝福,过来的时候你的衣服就好了。” 魏丹程:啊?真的可以这么快的吗?我有点赶时间要不还是借一套...... 她的脑袋被金属爪子轻轻敲了一下。 “不要总是想着借别人的衣服, 万一祝福的相性度不高呢!”蛛母大声说:“而且既然是出发去做危险的事情,要是盔甲衣服都不合身, 那不是糟糕了吗!” 魏丹程:?原来你要做的不仅是衣服还准备我打护甲吗? 蛛怪的声音已经开始有点不太清晰了, 因为喝下了一大桶泛着光芒的油状物。她说像这种加急单不能用寻常方法织布打铁,所以打算用点特殊手段。口器上的两枚大牙互相摩擦了一下, 蛛怪闭上四只眼睛, 噗——的一下向外猛吹气。 刚才喝下的油状物变成了火星从口中喷出, 很快变成了烈火,烈火堆积起来,不断变高变高变高,最后变成了一个......因为太高撞到了房顶之后只能蹲在地上,头上长着牛角的火焰人——哦因为牛角也是火焰,而且翘得太高把屋顶烧黑了,牛角火焰人翻着白眼手动把原本向上的牛角掰了下来。 “我说。”火焰人非常无语:“能不能找个开阔的地方,每次我都要这样才能待得下,你能不能反省一下你自己?” 蛛怪,理直气壮:“你自己长这么大,你让我反省,我反省什么?我不反省!” 一边说着,她一边向魏丹程招手,示意她赶快出去。 “炎魔来了之后这里的温度很快就高起来,我会尽快给你做好,你也赶紧去做其他的准备吧。” 魏丹程:......好的。 炎魔完全是一团看不清眉目的火焰,只能看出人形。魏丹程看到可怜巴巴缩着的炎魔向自己招了招手,然后从伸出一根的手指上长出了一朵燃烧状的小花花。 她也招了招。 “那、那麻烦你们了。”她说。 在她离开那座屋子后不久,她突然看见那座原本门窗紧闭的屋子突然之间向四面八方喷射火焰,非常有规律,偶尔还混杂着蛛怪和炎魔的喊叫,咣咣咣,直接把门窗震飞的那种,连屋顶都被火焰猛地掀了起来。 是真的掀了起来啊!这个屋顶原来并不是和屋子长在一起的,是那种在下面巨力打上来上面的屋顶就会整个跳起来的那种啊! · 关于祝福,这件事情稍微除了一点岔子。 本来魏丹程是计划去找厄尼斯特要一个祝福,毕竟受到各种文学影视作品的影响,就算已经知道了厄尼斯特在教廷当中的地位其实是一个叫被称为“圣子”的蘑菇蛋,但她依然下意识的觉得,可能圣子就是比较擅长那种牧师的工作——这样的话上个祝福什么的那还不是手到擒来。 海因茨:我觉得不是这样。 “就算是圣子,毕竟也只是光明神的圣子,能够给你的祝福也不过是经过了稀释的光明神的祝福。”海因茨看着她,摊开双手:“一位真正的神在你的面前,不要告诉我你其实还打算去找别人?” 魏丹程:啊,啊这......你不是没去就任吗?这样也算吗? 海因茨:谢谢你提醒我因为休病假没有去就任这件事,但是上一个轮回我已经当过龙神了。 关于异世界的祝福,她对此并不了解,不过既然海因茨决定要和她一起去光辉城,那也许是用他的祝福会更方便? 于是小魏点了点头:“那就麻烦你了。” 这期间出现了一小段插曲。海因茨本来摘掉手套打算让魏丹程亲吻他的手背,然而这一举动被白鼬骑士质疑看起来像是某种简化仪式的洗礼。 “是这样。”海因茨没否认:“我并没有在你身上察觉到有其他神明的神眷,既然如此,要不要来做我的信徒?以后我来做你的庇护者,我来庇护你。” 瑞德一下紧张了起来。他毛炸着,看起来像说些什么,然而爪子交握在一起,只是下意识的回头有些焦急的看向魏丹程。 魏丹程没说话。 她也是这样定定的看着海因茨,瑞德敏锐地感觉到这个好脾气的人类现在好像有点......因为他不理解的原因生气了。 “很感谢你的提议。”她声音冷淡下来:“但不用了,普通的祝福就可以了海因茨先生,如果你不愿意的话,我也可以去找厄尼斯特。” ——叫了“先生”了!真的生气了! 海因茨也有些不解,不过他没继续坚持。 祝福的过程也和想象当中不一样。不是那种念一段冗长咒语,也不需要虔诚地祷告。他只是接过布料,再递回来,祝福好像就已经完成了。 布料洒满星光,拿在手里好像变轻了,但材质有更加柔韧。蛛怪的动作非常快,她已经做好了一整套的护具,兼顾了人类没什么力量的问题,整套防具非常轻便。将布料交给对方,蛛怪对这样的祝福表示了惊诧。 “这是神明直系的祝福!”她惊呼出声。八只眼睛上下看看魏丹程,再三确认对方身上并无神眷,她做出了一个对于蛛怪来说大概算是“赞”的动作,说:“厉害!” “龙神的眷爱和祝福很少会给龙族之外的人呢。”蛛怪手下动作飞快,一边说:“不过这样也叫人放心多了,海因茨跟着你,你的身上还有他的祝福,说实话只要你不会翻身去刺杀他,我已经想不到什么情况能伤害到你啦——好啦,去换衣服吧小冒险家。” 临走之前,魏丹程还是没忍住。她伸出手想拉拉蛛怪带着金属甲套的脚,直接被躲开了,对方告诉她现在自己的甲套上的温度足够把她的手烧熟。 魏丹程:“我是想问,如果、我是说如果。如果有那种,很厉害的人,在没有询问过你的情况下就对你作出了某种......(手胡乱比划)某种在外人看来具有从属性的仪式——” “你是说庇护吗?”蛛怪八只眼睛一起看过来,那些眼睛们突然睁大,两只爪子抱在胸前:“天哪,竟然是庇护!有资格庇护别人的人可不多哦这也太幸运了吧!怎么,是有人想要庇护你吗?是圣子吗?” 魏丹程:“......我乱说的,没有,再见。” · “你怎么了?” 被厄尼斯特点了点额头,魏丹程这才突然回过神来。她已经换好了便于行动的衣服,虽然不怎么会用,但是腰间已然挂上了一把轻巧的短剑(说轻巧其实也还是有点重),据说只需要拔.出.来就能够发射光炮,在剑柄上的魔石全部黯淡之前可以一直这样发射。 “我叫了你好几声,你没有回答我。”圣子在她的身边坐下:“害怕了吗?没关系,现在改变主意也还来得及。” 魏丹程摇头。 “害怕可能也有一点,我只是......我只是觉得,果然我们之间的思考方式差异还是很大的。”她有点想叹气,但这在目前看来也不是什么不得了的事情,于是她把这口气憋了回去。 “你们其实,不太在意镜鸟的死活,是吗?” 虽然这个问题有些尖锐,但是这确实是目前为止,魏丹程最想要知道的事情了。 “除了镜鸟,光辉之城其他的人会怎么样,这座城市会怎么样,是不是其实也不太在意呢?除了‘不想要让他们死掉’,更多的想法其实是好麻烦,或者担心被姨妈问责,是这样吗?” 厄尼斯特:“作出行为承担后果,这是我们通用的逻辑啊。” “可是这不仅仅是个人承担后果的问题。”最终还是叹出一口气来,魏丹程有点疲惫地垂下头。 国与国之间都会有文化冲突,更不要说世界与世界之间了,这种程度的差异魏丹程告诉自己非常正常——而且可能是因为真的有神的存在,神降下神恩,眷爱会给人带来非比寻常的天赋,这种通过他人的宠爱就能一步登天的捷径,好像会进一步的削弱生物对生命的敬畏。 这叫人不能理解,也无法赞同。 “没关系。” 厄尼斯特说。 “没关系,你不用强迫自己去理解这里的规则。” “你和司岚小姐的身上都有不被世界所约束的自由,既然无法赞同,那就不用按照规则去做事。” 阳光透过窗棂洒下,给圣子的身上镀上了一层金边,被阳光模糊了的轮廓透着一股圣洁感。精灵的体温寻常情况比人类要稍微低一点,她感到自己的手被包裹起来,凉凉的。 “去做你想做、认为对的事情就行了。” 作者有话说: 龙神还是很高傲的 现在心态上来说大概就是在精品店看到了非常漂亮的工艺品,让我拿来看看这样 就现在来说,厄尼斯特比他懂尊重人多了 为什么呢? 划重点:混血精灵,混了血族和光辉精灵 课外知识:永夜之都的路德维希大公曾经有一个人类恋人 . 路德维希:好,这节课我们讲一下该怎么和人类相处(bushi 第35章 厄尼斯特的空间魔法在曾经的多次跑路当中已经锻炼的相当到位了。 曾经在《哈利波特》的电影当中看过幻影移形和门钥匙, 还有一些动漫当中经常会出现的瞬间移动,魏丹程对于空间类型的魔法一直都具有非常高的期待值。而且之前和姨妈一起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仅仅是感受到其为何空气流动的不同, 不过一次眨眼,面前的场景便全部改变了。 如果再来一次的话,魏丹程想要试试, 假如不眨眼会怎么样。 厄尼斯特的魔法和谢司岚好像不太相同, 并不是这样悄无声息的场景置换,更像是有人从身后轻轻的将人托起, 进行一次推手。光影变幻, 当空气当中传来海风的咸味时,魏丹程睁开眼。 他们已经来到光辉之城了。 大街上突然出现的人好像并没有引起当地人过多地关注, 他们只是短暂的看了一眼, 然后又继续做自己手头的工作。偶尔有两个胸前别着徽章,看起来像是安保人员的过来询问一下他们的情况, 登记一下名字之后就离开了。 “下次记得要走大门哦!”其中一个人说。 这是姨妈的城市。 魏丹程左右看看。 在她的世界, 这是某某人的城市这种说法几乎已经见不到了, 就算掌握了城市当中最大的权力也不可能将自己称为城市的主人,但在这里不同——这里所有人都知道,这就是谢司岚的城市。 这真是一种叫人有些亢奋、甚至有些血脉喷张的新奇感。 他们出现在一条看起来还挺繁华的街道上, 街道两边都是商铺,用大块的黑色石头砌起来的房子看起来叫人有一种庄严肃穆之感, 但石头之间的彩色泥巴却很好的缓解了这种有点恐怖的严肃感。有些墙壁上还装饰了一些海洋当中的贝壳和不知名的鳞片, 阳光照过来时闪闪发光,海风略过便会发出如同陶笛一般的温润声音。 再加上海风啃噬, 将石头原本尖锐的棱角都变成了圆圆的, 这些房子看起来也更添了一分可爱。 这里的居民与教廷遇到的大不相同, 长得非常幻想生物,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海风的关系,他们也和石头一样圆头圆脑的。有些身上长着藻类看起来毛茸茸,有些身体比较宽,四肢(不一定是四)非常短,还有一些像犰狳,有绒毛甲壳,但都圆圆的。 背上四份婚约的异世界冒险 第27节 现在好像正是繁忙的时候,街上人来人往,大部分人背着或提着巨大的口袋在贩卖食材的摊位上仔细挑选,偶尔有一两声讲价的声音,紧接着便是将巨大的冰冻触手或其他吃的塞进背上的口袋中。 大人带着孩子出来采购,说着与教廷不同的地方话,告诫孩子不可以吃太多的沙子,不然身上的藻都会变成姜黄色。那小朋友边撒着娇黏上去,用自己身上的藻去缠住妈妈的一半触角,承诺自己会吃很多的空空菜,但是想要新口味的沙子。 刚才过来登记魏丹程他们姓名的超级胖胖球藻也应该到了换班的时间,他们将自己胸前的徽章郑重其事地交给另外两个长着非常高尖角的人,然后也像其他人一样,背起自己的大口袋,开始在金黄色的鱼肉和从遥远山区刚刚到货的山虾肉之间纠结起来。 白噪音热热闹闹,温柔的包裹过来,整条街道摩肩接踵,生机勃勃。 “想到处看看?”海因茨问她:“这可是谢司岚的城市哦。” “不了。”魏丹程摇头:“先去见镜鸟。” 海因茨没所谓,宽容应允。他向人类伸出手:“过来。” “抱住我的脖子。”他说:“仅仅是这样踩在陆地上,可找不到海怪。来吧,我带你——” “我可以带你飞起来哦!”二重身突兀的出现。 横亘在海因茨和魏丹程之间,他看起来兴高采烈,在发现这里是自己从来没有来过的外地之后,二重身更高兴了。 “你是出来玩的吗?哇好棒!这是在哪里?我们等等——” 他的话戛然而止。 海因茨面色铁青,从背后狠狠地掐住二重身的脖子,此时他的手指比起人类的手指,更像是某种猛兽尖锐的爪子,锋利的指甲已经深深地刺进了脖颈当中,二重身痛苦的挣扎,血不断落下来,然而海因茨毫不在意。 他与二重身共享伤害,此时他的脖子上也正在汩汩的往外落血,但这个人好像就突然一下发了狠,一定要在这里杀了自己的二重身一样,爪子还在不断的发力。 魏丹程发誓他听见这两个人脖子的骨头痛苦.呻.吟的声音了。 “新、新娘——”二重身脚离开了地面,拼命向魏丹程伸手:“救命,丹程、丹程——” 她这才突然回过神来! “快放手海因茨!”她赶快拍打那越收越紧的爪子,恐慌又无措:“快放手!你要杀了他吗!你要杀了你自己吗!快放手!” 海因茨置若罔闻。 他甚至用另一只手将魏丹程稍微往开挡了挡。 海因茨:“我的血很冰,你小心一点。” 是这样的,他的血从离开伤口的时候开始就已经变成了如同宝石一般的块状,落在地上啪嗒一声——但现在哪里是考虑这种事情的时候! 二重身挣扎的幅度已经变小了,海因茨开始大量出血,魏丹程从没有见过这种阵势,在这里她已经见识过了太多太多曾经十九年的人生当中没见过的东西,既然如此——那就不要再用原来的规则来解决现在的问题了! 魏丹程从短暂的僵直状态当中挣脱出来。 她不知道自己是惊慌还是冷静,但有一点是肯定的——她重新获得了行动力。 脑中还是“啊啊啊啊”的刷屏,但是手下已经很稳了。腰间的剑是附魔短剑,就算完全没有剑技的自己也能够轻松打出巨大威力。 太适合现在的情况了!! 专心致志打算在这里看看击杀二重身到底会不会死的海因茨,在被一发威力可怕的炮弹击中,撞翻了两个摊位嵌在一堵墙上,因为过猛的冲力连整个建筑物都被撞得颤抖了一番,差点变成“光辉斜屋”。 灰尘落了满身,即第一次知道自己有二重身,差点用吐息杀死他导致自己也跟着玉石俱焚之后,现在,他第二次差点因为打算击杀二重身被自己杀死。 刚刚被击飞的轨道尽头,魏丹程已经重新将短剑收入鞘中,灰尘荡漾,人群惊疑,从这个角度朦胧的看过去,她站在那里,竟然真的有点冒险家的意思。 “你冷静了吗?”魏丹程问道。 “......冷静了。”灰尘被自然隔开,海因茨拍拍身上站起来。他对魏丹程说:“把我的血捡起来,送给你了,算是感谢吧。” 魏丹程看向手中的红宝石:“很珍贵吗?” “非常珍贵。”巨龙说:“有人愿意用一座城来换,这可不是随随便便......?” 他看着给塞回自己手里的龙血,一时没反应过来。 “我不要。”魏丹程说:“太珍贵了,我不能要。不如这样,给我的谢礼你用来赔偿摊贩和刚才那栋建筑物主人的损失算了。我只是给了你一剑,这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 海因茨愣住了。 他很仔细的想从这个人类脸上找到类似于“加价”或者“欲拒还迎”的蛛丝马迹,然而失败了,这个人类真的没打算要龙血,她一副理直气壮的样子,鼓励自己把这东西交给那边两个小声啜泣着收拾烂摊子的摊主。 虽然他知道谢司岚城里的规矩就是谁弄坏谁负责,对于那些不赔钱的把名字记下,等城主回来她亲自去要,但是,但是—— 这可是龙血啊! “......你是不是疯了?”海因茨不可置信:“你救了我,我感谢你,这很难理解吗?” 魏丹程也同样不可置信。 但现在这不是要务,争执可以稍微往后稍稍。 魏丹程:“我们没有送给别人自己的血肉表示感谢的习俗,如果真的想要感谢我,那就带我快点找到镜鸟。” · 脚下腾空之后便会给人带来巨大的不安,魏丹程忍不住抱紧海因茨,虽然知道凭巨龙的能力无论如何也不会出现把自己摔下去这种事情,但是...... 仅靠箍在腰间的手臂果然还是叫人非常不安啊! 城市变小了。 日落西沉,这里的屋顶上都有一些开花植物、晾晒的肉干、或者信笔涂鸦。光辉之城恰如其名,夕阳照耀,这座城市笼罩在光辉之下,生机勃勃,闪闪发光。 我不会让它被淹没的。 魏丹程想。 海风吹来,出了大海的咸味,魏丹程捕捉到了其它的味道。 极淡,但不可忽视,随着风变的猛烈,甚至一度盖过了海洋的味道。 水腥味,还有更浓重的,她没有接触过的刺鼻异味,让人联想到不好的东西。 “看到了吗?” 海因茨问她。 “......看到了。”她稳住心态。 遥远的海面,极目远望,更遥远的地方,海水的蓝被浓烈的黑渐渐取代,连空气当中都开始弥漫上层层黑雾,可见度正在越来越低。漆黑不断堆积、像淤泥,像海中正在慢慢诞生的另一片海。她的耳朵捕捉不到雷声,闪电无法从浓烈的黑当中闪烁出来。 我见过这样的黑。 魏丹程要紧牙。 无法透过光来的梵塔黑,时间空间光线全部失去了意义,除了漆黑,只剩下一片虚无。 我见过在漆黑当中闪烁的光,还有那只大鸟青金石一样的双眼。 “......海因茨。”她说:“我要过去。” 作者有话说: 光辉斜屋,对应了比萨斜塔 第36章 不断靠近漆黑的海面, 便越能感受到不祥。风开始变冷,云开始发黑,空气中飘散着诡异的腥味, 不是海水,更像是某种......魏丹程也不知道,总之, 她觉得这片漆黑的领域非常不妙。 身体有些下意识的僵硬, 不知道是因为对于未知的现状的担忧还是恐惧,她下意识的收紧了攀附在海因茨脖子上的手臂。 “害怕了吗?”海因茨轻声询问:“现在掉头回去也可以。” “......不。”她说:“我还是决定要去。” 海因茨:“那好吧。但是我要停在这里了。” 在这里别说实力超群的强者, 就连一般的村子和村子之间, 没有打招呼就贸然跑进来都会被当作不友好的表现,再敢做点什么无礼事情就是直接宣战, 被打死在村子里都是正常的。海因茨要来教廷之前可以不管其他的规矩, 不理会长老和骑士,但是他也要提前和厄尼斯特打招呼, 这不光是一种礼貌, 更是传递一种安全的信号。 领地意识几乎已经写在了每个人的骨头里, 现在他们并不打算与镜鸟马上开战,既然如此,海因茨最好还是不要犯禁。 魏丹程从来没有想过自己有一天要开始思考人类为什么不会飞这种问题。 她看了看水面, 深深觉得人类不会飞可真是一个大问题——为什么在进化的过程当中没有进化出一对翅膀来呢,这可真是一个大失误。 “没关系。”海因茨鼓励她:“你踩在风上就可以了。” 魏丹程:......? 魏丹程:可是我才只是刚刚能够看到元素的级别, 没有学习过也没有使用过魔法, 充其量只在游戏里做了一次风神宠儿,这样现在也行吗? 海因茨:没什么不可以, 我说可以就可以。 “你姨妈曾经学习这些东西就上手很快, 而且人类在使用魔法的时候好像与我们不太一样。” 在这个世界因为所有人的魔力来源都是神明的恩惠, 神恩神眷能直接决定人的元素亲和力或者其他的天赋,但并不属于这个世界的人类似乎并不受到这一律法的约束。 比如谢司岚。 她的魔法已经到了连龙神也要称赞一句非常厉害的地步,但身上半点神恩或者神眷也没有,本人也并不信仰任何神明,可就是这样,她也照样能够驱动元素,甚至还有一些自己创造的术式。这一点和龙族其实很像,古代龙们也没有任何信仰,不需要此时神明的眷顾,就凭自己就能让元素屈服。 目前唯一一个样本是这样,于是面对魏丹程,海因茨自然而然的得出结论:你姨妈可以,那你应该也可以。 “不必紧张。”他安慰了一声。手轻轻拍了拍魏丹程僵硬得像一块铁板一样的后背,海因茨示意她慢慢放手:“站在风上,你没有信仰不需要去祷告,只要相信就可以了——相信风,相信它不会让你的双脚落空,不会让你的衣服被打湿。” 这可真是...... 也顾不上这是不是为难人了,一直以来魏丹程都是完全接受安排的类型,完成别人交给她的事情已经成了下意识的习惯,不仅要完成,还要努力去完成,尽量把事情做好,所以即便现在面对这种匪夷所思的任务,她依然很努力的去面对了。 冰霜龙的手心并不是像想象中的那样如同寒冰,她现在就像是刚刚开始学习滑冰的孩子,要尽可能快的掌握在冰上行走的技巧,当她能够短暂的停留在空中的时候,海因茨向后退了一步。 “这不是飞得很好嘛。” 他向浓重的漆黑扬了扬下巴:“去吧,丹程——早点回来。” “好的。”她看向那片漆黑的雾,搓了搓自己的手臂,稳住心神。 “镜鸟。”她说:“我进来了。” · 魏丹程的世界当中有一种恐怖故事体系叫做克苏鲁,这种恐怖故事实用未知和不可名状的恐惧本身来让人感到不安,以此达到“恐怖”的目的,她曾经翻阅过几篇,但因为觉得好像不太能够理解这种由未知带来的恐惧,于是之后的阅读便搁置了。 现在行走在浓厚的黑当中,魏丹程好像突然之间理解了这种恐惧的魅力。 此时黑暗似乎成了某种具象的东西,有了具体的形态之后人便会忍不住猜想,于是那些包裹在自己身上的漆黑也变的如同淤泥一样。湿度开始变大,好像一步一步走进了海中,魏丹程过一段时间就要确认自己呼吸顺畅,并尽可能保持深呼吸。 对于刚刚学会在风中行走的人来说,这样一段高难度的路程可真是好难哦。 背上四份婚约的异世界冒险 第28节 她听见细微的声响。 像是羽毛摩擦,又像是流水,在这样的环境当中再微小的声音也会让人快速察觉,然后飞快地发展成不安。 “镜鸟,你在吗?”她小声询问。 声音的传播受阻,没有在海面上的空旷感,反倒像是在小房间里,非常逼仄,感觉发生的瞬间便能感觉到自己声音被弹回来。 无人应答。 ......还怪叫人害怕的。 于是她继续朝前走。 眼睛好像已经失去作用了,人眼成像是需要光反射进入瞳孔的,但现在已经无法接受任何光,于是睁开还是闭上都是一样的。镜鸟的梵塔黑她曾经在家里见识过,会让人失去对几何的判断,她觉得也许现在自己就是出于这样的状态之中。 “镜鸟,你在哪里?”她继续呼喊:“我们谈谈?就像在迷宫里那样。” 无人应答。 哇......不要吧,这样还真是叫人...... 搓了搓自己的手臂,回过身时,魏丹程看见了一点亮光。 银蓝色,如同明星,正有星屑从他身上簌簌而下,在一片漆黑之中快速的晕染开来,一直漫延到她的脚下。 是镜鸟。 有了星光指路,魏丹程终于不用每一步都小心试探了,她快速向镜鸟奔去。直到她一脚踩进了海浪,海浪的泡沫被风卷着涌起来,将她重新推到比较远的地方,镜鸟始终没有开口说话。 “既然害怕。”镜鸟说:“为什么不回头,你一直在原地兜圈子,你不知道吗?” 啊这......没办法,人在漆黑的环境当中就是有可能会不知不觉的走回头路嘛,这是客观因素我也没有办法啊。 魏丹程决定不纠结这个问题了。她这次来本来就不是来给对方讲解人体科学的。 “镜鸟,我——”话到一半,她突然发现镜鸟似乎和平时不太对劲。 至少,和曾经在阳台上看到的镜鸟,完全不同。 那些星屑本来应该是从他的身上落下来,漂在水中,然后缓慢荡开的,但现在似乎不是这样。镜鸟像是......怎么说,他虽然浮在半空中,但其实是和脚下更深处的黑暗是连接在一起的,甚至还有一些黑泥状物正在不断的从他脚下滴落下去,滴落成一条线,如同支撑一般。那些星屑也不再是仅仅想下飘散,像是淋浴室里蒸腾的蒸汽,无序飘荡着。 “你害怕我。”镜鸟声音平静:“既然如此,你转身回去就行了。” “没办法,人类对于黑暗和未知的恐惧是与生俱来的,在这样的环境当中神经都紧绷着,没办法完全放松的和你讲话,但是要把我恐惧的原因归结到自己身上,这好像也不太合适。”反驳了一句,她指了指镜鸟脚下的那些泥泞:“你还好吗?是不是受伤了?” “不是。” 他没有解释,张开的翅膀除了漂亮的银蓝,在翅根位置好像还有一些绒毛像是没有染色一样,还是一片漆黑。 镜鸟离魏丹程近了一些。 “你来这里做什么?”他说:“待在教廷,那里有能让你安稳生活的一切,我不明白为什么你要来这里。” “我是——” “为了什么?”他打断了她。 那双漂亮的青金色眼睛像一对宝石,无机质目光让人想到玩偶,翅膀再次张开,魏丹程突然发现,镜鸟比她印象当中,比她想象当中变大了许多。 “为了什么?”他还在追问:“那座城市?谢司岚的城市?谢司岚?那些人?你想保他们,你想让我后退?不可能,魏丹程。” 等等,这种说话的方式...... “你很无辜,你和这座城市毫无关系,你很好。我不愿意伤害你,现在回去,我的星光会给你指路。冰霜龙在外面等着你,他没有进来我很高兴——现在,出去。” 人类置若罔闻,向他伸出手来。 飒—— 翅膀突然掀起暴风,原本就刚刚学会站在风上的魏丹程突然被打乱了阵脚,瞬间边跌落了下去。 扑通—— 她落入水中。 曾经也这样跌落进寒冷的海水,这一次,海水变得更加冰寒了。整个人突然僵直,然而海面上还漂浮着星屑,莹莹光芒之下,魏丹程看见...... 在水底,在光能够照射到的地方,那里有什么东西。他也许是突然蹿上来的,海水因为剧烈的动作正在激荡着。 她与这未知离得极近。 他们的眼睛对上了。 还没等她看清楚那究竟是什么,一股巨力突然将她从海中当中抛了出去。 激烈的咳嗽之后,她指着漆黑的水,有些急切的对那只美丽的鸟说:“镜鸟,我看见在水底好像有东西,好大,我没看清!” 镜鸟没有回答。 “你的情绪,还有你、反正你好像和之前很不一样了,镜鸟。”她声音急切:“你冷静一点,我们谈一——” “离开,魏丹程。”他不再交谈:“我不愿意杀你,但你保不下这座城市。我要用它洗刷曾经的屈辱,你阻止不了我。告诉谢司岚,我在光辉的废墟上等着她,让她来找我吧。” 漆黑的海水突然掀起滔天巨浪,在被巨浪推出去之前,恍惚中,魏丹程觉得自己似乎又看见了那双眼睛。 那双在海底注视着自己的眼睛。 · “出来的比我想象当中要快。” 被黑暗推搡着离开,海因茨依然守在外面。漆黑的海面似乎扩大了一些,如果再这样继续放任下去,恐怕很快就会被人注意到这里的异常了。 海因茨:“他为难你了吗?” 魏丹程摇头。 “海因茨,我想问你一件事情。”她看向漆黑,心中隐隐有了猜测:“你知道,镜鸟堕落之后是什么样吗?” 作者有话说: 我最近看了好多规则类怪谈 真是好厉害啊,寥寥数语就明显勾画出一个充满诡异的场景 看得我晚上去上厕所都成了一个挑战,可恶 搞得我也想搞一个 第37章 镜鸟的族群迎来了两个特殊的客人。 说是客人可能不太准确, 毕竟没人邀请他们,他们也没和别人打过招呼,就这么不请自来。所有镜鸟不约而同表现出了相当大的警惕性, 羽毛张开,远远地在远处聚集,偶尔交谈, 但在水中并不能听见他们在说些什么。 “说什么都无所谓, 其实这并不需要太过在意。”海因茨说。 他微微低下头,察觉到对方看起来好像要说什么, 魏丹程下意识的把耳朵凑上去。 海因茨:“当时和海神正面作战的是我, 他们会紧张在所难免。当然,他们也不会做出攻击举动, 因为——”他做了个手势。 魏丹程没看懂, 但是这个手势肯定不是什么好的意思,因为镜鸟们出现了如同沸水一样的反应, 叽叽喳喳大声叫着“无礼、冒犯、大胆、好可怕”。她很无语的看着海因茨, 这个人一脸理所当然, 表情就像在用肉干逗小狗一样,没什么恶意,甚至饶有兴味。 “怎么了?”发现魏丹程的目光之后, 他还有点发懵。原本环在胸前的手也放了下来,他困惑:“怎么这么看着我?” “......从现在起你不许说话。”魏丹程说。 这是她第一次见到海中的鸟, 魏丹程的心中除了震惊之外没有多少其他感情, 除了镜鸟们给她带来的固有思想上的冲击,更多的是因为是觉得冲击——太美了, 除了美丽之外你甚至完全找不到其他的词语来形容他们。他只需要静静地站在那里, 什么都不用做, 莹莹的光散开的时候,星空便来到了海底。 当然,来这里也不是为了观光的。 她总是想到之前在镜鸟的海中看到的那个东西——庞大、混沌、未知。还有镜鸟现在结构单一、如同幼童一般的说话方式,那些不断从他的脚下滴落、如同某种连接的淤泥,这都让人忍不住联想到了一些东西。 如果她现在看到的镜鸟其实并不是真正的镜鸟呢? 海因茨并不知道镜鸟堕落之后是什么样子。曾经见过的人都在教廷之中,虽然已经写了信,还给风滚草加了金币,给了她许多花束,拜托他无论如何用加急速度尽快把这封信送到厄尼斯特的手中,担心中的不安并没有因此而缓解。 “不用这么担心,他的海啸没那么容易掀起来。” 巨龙见多识广,他伸出手指引魏丹程去看黑海的边缘。 “你看,它扩张的并没有那么快。镜鸟原本是海神的信徒,现在信仰更迭,海神的恩宠却没有消失,这对于他来说可并不是什么好事。”他思索了片刻:“我推测,他要能够吞没整座城市,恐怕还要较长的一段时间准备。在这段时间你不必太过担心。他的力量既然要集中于一点,那就不可能为其他的事情分神。” 这样吗...... “不知道风滚草的信能不能及时回来......”这样想着魏丹程突然想到了其他的办法。 她想去其他的镜鸟那里看看。 海因茨欣然应允。当时他还说自己和大海其实也有一段往事,很长时间不来了,现在突然过来一下其实心中还挺怀念的。本人原话是“毕竟那个时候我也还是一头非常年轻的古代龙,对于自己突然加入到了大家伙的团体活动觉得非常兴奋嘛——当然现在不会了,现在没有那种动力和想法。” 魏丹程本来以为他和大海有一段友谊还是什么其他的关系,哦,原来是曾经的死敌,打扰了。 期间二重身也跳出来几次。海因茨在光辉城失态被魏丹程一炮打飞之后,面对二重身好像是冷静了一点——好像。 虽然没有再次出现“我杀我自己”这种动作,但他对于自己的二重身怀抱着真实且非常强烈的杀意,而且在二重身出现之后,魏丹程觉得海因茨的情绪都非常容易变得激动起来。 因为这个原因,他每次下手都非常致命。物理意义那种致命,要不是他是古代龙,恐怕真的已经死了好几次了。 “不必在意。”从外出血变成内出血,又一次解决了二重身的海因茨随意的站着:“我还好。” ......不,其实你不太好。 二重身表现也很反常,他在海因茨身体恢复后的五分钟之内就会再次出现,并且保持隐匿缠住魏丹程,要挟央求无所不用其极,表达“我也要去海里”的愿望。然后被海因茨发现,快速杀死。 因为这个,他们已经浪费超过半个小时的时间。 小魏心累,小魏不说,小魏用不赞同的眼神注视你们两个(有一个还在隐匿)。 “好了,你先别动了。”她向海因茨示意:“我和他谈谈,我和他谈谈。” 海因茨:“没什么好谈的,我们本来就是同一个,等我杀了他——” 好,可以了。 她忽略了海因茨。 摸索到大约是手腕的地方,她拉起二重身,在海因茨震惊又愤怒的目光中,拉着二重身走出门去。感谢古代龙真的没有过来再把二重身击杀,真的感谢,但是为了安全考虑,她也就只是拉着二重身走到了门外。 “显形。”她说:“我们谈谈。” 二重身突然出现。 背上四份婚约的异世界冒险 第29节 他在离人很近的地方,两个人的鼻尖都快碰到了,魏丹程下意识地向后退,呼吸都停了一瞬,然后用力劈了他的脑袋一掌。 “这是非常没礼貌的行为,不要这样做了。”她说:“现在我有很重要的事情要和海因茨去做,如果可以的话希望你能够在我的事情解决之前不要出来,可以吗?” 二重身立刻闹起来。 “别闹。”魏丹程丝毫不为所动:“我现在正在把你当成一个独立的人格,正在询问你的意见,既然你不是小孩子,我也是成年人(二重身:?你是幼崽啊),我们用成熟一点的方式来解决问题。” 这种对话方式对于二重身来说非常新奇。他的眼睛瞪大了。明明都是海因茨,长着一样的脸,但就是能从这些地方立刻去别处两个人的不一样。 二重身思索了片刻:“我答应的话有什么好处呢?” 魏丹程:“我能做到的、不违反我心中法律和道德的事情,我都会努力去满足你的。” 二重身,高兴地:“太好了!那我答应你,你继续做我的新娘吧!我喜欢新娘!” 魏丹程稍微思索了一下:“可以,但是‘继续’的具体形式要由我来定,否则不能答应你。” 二重身突然愣住。 过了几秒,他才反应过来,大声欢呼着,张开手臂把魏丹程抱起来转了好几圈。 魏丹程撑着他的肩膀:“事情解决之前不能出现,可以做到吗?” 二重身,快乐的:“可以可以可以!我喜欢新娘!” 说完他就把魏丹程放在地上,伸出手在她脑袋上摸了摸,快乐的消失了。 这是第一次二重身因为被攻击之外的方式消失。 解决了这个问题,魏丹程彻底松了口气。推开门进去的时候,原本坐在椅子上的海因茨看起来正要拉开大门,他脸色看上去有点奇怪,魏丹程说不上来,但是明显就是那种...怎么说,又震惊又尴尬又有点紧张吧? “你——”他没继续说下去。 时间紧急,魏丹程不打算给他的欲言又止浪费多余时间。她说:“海因茨,我已经解决了二重身的问题,我们现在可以专心解决镜鸟的问题了——什么时候出发去见其他的镜鸟?” 他的目光变得复杂起来。 “现在就可以。”海因茨说。 拉住打算转身就走的魏丹程,海因茨声音郑重:“龙不允许欺骗,也没有人能欺骗龙,这是规则——你会履约吧?” 魏丹程:? 转过身有点奇怪的看了一眼海因茨,她理所当然:“当然会,我和二重身约好了。我们什么时候出发?” 冰霜龙:“随时可以。” “看来你对于很多常识性的问题都没有概念,但是没关系,之后我会把自己知道的东西慢慢告诉你的。”他神态自若,原本握住手腕的手向下滑落,握住少女的手掌。 海因茨:“走吧,新......丹程。” 这个词语想要像二重身那样脱口而出,对于海因茨来说好像还有点难度,好在人类好像并不在意。 魏丹程和谢司岚一样,对于魔法相关的东西上手确实很快,在面对漆黑之海时,刚刚学会踏风便能飞得踉踉跄跄,现在一路飞到镜鸟居住的海域竟然越来越平稳,还能不断加速。下水之前她给自己作了一个潜水头盔,确保里面有足够的空气能让她不至于短时间内窒息。 打开海因茨总是戳自己头上气泡的手,用不赞同的目光看向他,魏丹程很无语:“我还以为只有二重身会这么无聊。” “虽然不想承认,但我们本来就是一体,他也只不过是我的一部分。”海因茨又戳了一下。 估计了一下气泡当中的空气还够用多长时间,魏丹程深吸一口气:“好,现在你留在这里,我去和其他的镜鸟们谈谈。不要再逗他们,也不要威慑和挑衅,如果顺利的话,在气泡里的空气用完之前我就会回来。” “知道了,我不会乱动的。” 魏丹程向镜鸟们走去。 她像是驱散剂,只要她靠近,镜鸟们便会迅速远离,窃窃私语,频频偷窥,但就是不愿意与她发生正面交流。 魏丹程:就很烦。 “我并无恶意。”她说:“我是来向你们询问一些关于镜鸟的事情的。” 切切察察声大了起来。 “我们都是镜鸟啊,她来问什么事情?” “她不会是傻子吧?” “陆地上来的,还和龙在一起......想要赶走她。” 魏丹程并不在意。 “我不知道那位镜鸟的名字,但是他曾经差点成为教廷的圣子,还代表你们的族群去过光辉城——有谁知道关于他的事情吗?” 镜鸟们突然安静了一下。 他们面面相觑,互相看了半天也没人说话。 在魏丹程以为自己可能要白跑一趟的时候,鸟群里举起了一个翅膀。 “这里没有你说那种镜鸟。”他说。 “你说的那不是镜鸟,那是抛弃了神的叛徒。”他说:“那不是镜鸟。” 好吧随便,谢谢你搭话。 魏丹程继续问道:“那,你知道他具体会变成很么样子吗?” “没人知道。”那只镜鸟说:“混沌没有模样,神明已经抛弃了他,赋予的外形自然也会收回,没人知道他会变成什么样子。” “而且你不能再继续用镜鸟来称呼他了。” “我们不愿意与被神抛弃的家伙为伍,不允许你再用这个称呼叫他。” · 海因茨看向身边的魏丹程。 与镜鸟们分离之后,她就很沉默。 海因茨问她:“要我惩戒他们吗?” 魏丹程疑惑:“不需要,他们也没有做错事情。” 但是你很不高兴。 海因茨没说话。 回到光辉城,就算在城里也能看见蔓延过来的漆黑浓雾和形状可怕的黑云,海水颜色正在加深,连风都变得阴冷起来。 这样下去不行。 魏丹程皱起眉头。 “我要出去一趟。”她说。 她决定再去见镜鸟一面。 作者有话说: 小魏:我已经十九岁了,满了十八岁就是成年人了 二重身:???十九岁而已只活了十九年当然还是幼崽啊 小魏:我二十岁就可以结婚了 冰霜龙:那看来你已经是一个成熟的大人了 . 可恶,本来漆黑之海应该是镜鸟mvp的,结果这一章我的目光完全被冰霜龙抢走了! 第38章 阴风怒号。 这并不是暴风雨来的迹象, 光辉城中,就算是最小的孩子也不再吵闹着想出去玩。球藻人挤在一起,将洞穴不断加固, 身上的藻彼此缠在一起。多触手家庭的家长们把家人紧紧团在腹部下面,关紧门窗。巨嘴怪把孩子们含在嘴里,然后将头埋进坑里。 “是神在发怒吗?”小圆球瑟瑟发抖。 “那不是神的怒火, 别担心, 只是一场暴风雨。”大圆球轻轻安慰小圆球:“别害怕,睡一觉吧孩子, 等海啸过去, 我们一起去买金色沙子” 原本热闹的城市变得愁云惨淡起来,魏丹程决定在这时候出门。 现在她已经飞得很不错了, 赶鸭子上架学习的魔法能有这样的进展实在叫人惊喜, 魏丹程觉得凭她现在的踩风水平,肯定不会再出现像上次那样被镜鸟扇进海里的情况了。然而叫人意想不到的是, 这一次, 海因茨对于她的外出要求表现出了极大的不赞同。 他提出了包括但不限于由他出面代替魏丹程去交涉、使用暴力、干脆放弃不管了等多种解决方案, 听得魏丹程一脸懵逼。 至于原因。 “我不想让你涉险了。” 他是这么说的。 “可是现在的情况和之前并没有太大的变化,我的魔法甚至都比原来熟练了很多,你也没有撤回祝福, 为什么突然一下就变了呢?”魏丹程很不解。 对于自己心态的变化海因茨没有过多解释,他只是连说了好几次“看来你真的很没有常识”之类的话, 听得叫人有点恼火。魏丹程很不理解, 明明两个人之前的合作还算是令人愉快,海因茨(仅限于二重身不出现的时候)从容又温和, 对于她提出的请求也能认真考虑, 现在突然一下变成这样, 这叫人根本无法理解。 本来就是来解决问题的,现在突然一下告诉别人:“这件事情要不你还是不要管了,我解决就可以了。” 哦,你解决,你怎么解决?用你的牙齿还是爪子,还是直接一口吐息完事?海因茨察觉到魏丹程的不解和窝火的时候,还问她是不是觉得自己抢走了她的功劳,安慰她说“我们两个是一起的,荣耀自然而然也会彼此分享”——但是这不是被抢人头的问题啊! 要是真的能者多劳,魏丹程巴不得有人能过来替代自己。她自己并没有在异世界长久的生活的经历,面对恐惧和威胁时的反应能力自然也比其他人逊色许多,如果海因茨愿意来阻止镜鸟,她现在就马上让位,让更能控制局面的人来。 前提是“尽力阻止”。 魏丹程:“你来解决的话,是打算直接把镜鸟解决掉是吗?” 海因茨:“对,这是最快捷的方法吧,保护谢司岚的城市比较重要不是吗。” ......果然。 看起来好像非常体贴,但实际上根本和自己想要达成的结果大相径庭。而且在对方非常具有异世界特色的思维模式当中,恐怕这两者本来就是不可得兼的,现在自然是选择更加重要一方的时候了。 “算了。”她放弃沟通了:“海因茨先生,我还是决定要去,这不是在和你商量,我是在通知你,你不同意我也会去的。” 说着,她从窗口跃了出去。 · 对于人类的了解仅限于斯维瑟作品集、谢司岚的传文和魏丹程的海因茨对于人类突如其来的情绪总是觉得非常不解,或者说,他对于人类这种生物的行为方式和动机都非常不解。 其他人总是用贪婪形容堆积财富的巨龙,可是任何生物只要活得时间变长,总会积累下一些财富,活得越长积累的就会越多,这也不是有人刻意为之,不知不觉它们就变多了那有什么办法呢?不过其实也没说错——巨龙确实很贪婪。 背上四份婚约的异世界冒险 第30节 珍贵的、美丽的、感兴趣的,想要的东西就会去努力争取,虽然说起来好像总是一副实在不行就算了的样子,可是在这个世界上,到底有多少东西是巨龙“努力一下”得不到的呢——反正海因茨目前还没有遇见过,大部分时候是他还没有努力,刚刚说出以“我想要”为开头的句子之后,这样东西就被其他想要有求于自己的人双手奉上了。 龙鳞、龙牙、龙血、龙的庇护,所有与龙相关的东西都在疯狂的吸引着其他人,他甚至无需许诺,就会有无数人前赴后继向他而来。 人总有欲望。他虽然并不讨厌,甚至观赏的心态居多,但看得久了也会有些厌烦。 但现在海因茨突然发现,原来有些欲望也可以非常可爱。 城市和想要毁灭城市的人,对立相反的两者,贪婪的人类全都想要。拒绝了庇护、拒绝了神恩、拒绝了龙血,结果想要的反而是这样的东西吗?真是连巨龙也要忍不住称赞一句“贪婪”的地步。 缺乏常识的人类好像还没有意识到自己的丈夫——至少是未婚夫,或者婚约者吧——究竟是怎样的存在,这一点偶尔会叫他觉得有些无奈,但没关系,之后得日子还很长,他有很多时间去了解年轻的新娘,也会慢慢让新娘了解自己。 反正,他们都会有很多的时间。 看着不知为何又生气起来,这一次完全把他丢下从窗户离开的人类,海因茨觉得非常无奈。 完全、不知道能和海神战斗的龙意味着什么啊...... 无语是什么感觉,他觉得自己大概明白了。 未来的日子还有很长,没有必要为了小事让两个人的关系变坏。 追上去的时候,海因茨心中这样想。 真希望她能在了解自己的丈夫是怎样伟大的存在之后,能对他稍微在意一点吧——至少像现在这样,把丈夫扔在身后,向其他男人奔去的情况不要在发生了,就算是心胸宽广的古代龙,也还是会稍微有些在意。 漆黑离光辉城更近了。 水波潋滟,碧蓝被染成墨蓝,寒冷随着风一口气吹进骨头里,在边缘处停下来,魏丹程稍微有点气喘。空气当中的湿度正在变大,呼吸时让人觉得简直像是在水里呼吸,稍不注意都会呛到。她向黑暗伸出手,黑雾与指尖相触时,漆黑闪电突然在指尖炸开。 手像被火烧了一样收回,她紧紧地捂住被打中的手指——指尖变成漆黑,并不怎么疼痛,反倒有点麻麻的,比起伤害,显然是震慑的作用更大一些。 离开,不准再过来了。 黑雾再这样说。 但是......人类的意志也不是那么容易能够撼动的。 朝自己的手指哈了一口气,她轻轻捏着还有些疼痛的指腹,拉住向前一步不知道是准备吐息还是打算做什么的海因茨:“没事,我没受伤。” “这可不算没受伤。” “他只是在吓唬我,真的没事。”毕竟人类的身体强度在这个世界可能比玻璃还脆弱,稍微一碰就不行了,镜鸟要是打算伤害她,碰到黑雾之前她都已经碳化了,根本不用等到现在。 魏丹程看向那片飘散的雾气:“但是我要进去。” 海因茨看过来。 海因茨:“我不同意。” “我尽快出来,我保证。” “你摆脱不了镜鸟。” 海因茨没有让步,倒不如说现在的状态让巨龙有点疑惑。 海因茨,迷惑:“人类是完全不在意伴侣的看法吗?” 魏丹程:???不是啊,这种时候你是怎么想到突然询问这种问题的??? 这就是异世界的脑回路吗??? “伴侣之间肯定会互相尊重信任,怎么可能不在意伴侣的看法呢。”她完全没搞明白现在的状况:“但是现在,我们两个也不是伴侣啊——我不是说我不在意你的看法,但是就是......”她乍了乍手,不知道该怎么说:“不是伴侣,你明白吗。” 海因茨看起来不太明白。 他又向魏丹程确认了一遍对方是否打算履约,又一次得到了肯定的答复之后自己用“可能人类对于时间和关系都比较敏感,时间没到就不能算是丈夫”把自己勉强说服了。 “总之,我尽量快点回来。你别担心。”魏丹程说。她拍了拍自己腰间的短剑:“我也有武器。” 至于怎么进入雾中。 风会带我进去的。 她说。 “不是风神的风——是我自己的风。” · 这一次她并没有出现在原地兜圈子很长时间的情况。镜鸟像一盏灯塔,静静的站在那里,好像在等她过来。那片浓稠漆黑的海也不再平静,海面升高,波浪也开始狂暴起来,一次又一次的翻滚像是咀嚼和撕碎。 “为什么还要回来。”他说:“你到底为什么到这里来——还是说,你以为自己有了海因茨的祝福,就可以粉碎我的海了吗。” 镜鸟的情况比起上一次见面更加糟糕。 青金石一般的眼睛已经变得浑浊,正在变成与那片海同样漆黑的物质,羽毛似乎掉落了一些,如同凋谢的花瓣,散乱的漂浮在海面上,萤蓝染上与淤泥的黑,现在的形态与其说是鸟,不如说是勉强保持了鸟的形态的其他东西。 “为什么这么执着。”镜鸟看向她:“只要你离开,无论你去向什么地方,等你的只有温暖,安全,还有其他人类需要的东西——为什么要走进我的海里来。” “我不想看见你变成这个样子,也不想让其他的无辜的人遭受苦难。”她伸手想拉住脏污的大鸟:“我们一起回去吧,镜鸟。” 多自大啊。 镜鸟沉默下来,漆黑的眼睛始终注视着她。 “是你自己选择回来的。”他说。 “我给了你机会,也曾经将你送出黑雾——但是是你自己选择回来的。” 镜鸟突然之间变成了融化的奶油,无法保持大鸟的形态,如同淤泥一半向外翻涌着坠落海中,与此同时,激荡的海面之下,说不清是藤蔓还是触手,如同利剑一般飒然刺出,瞬间将魏丹程缠缚起来。 “我给了你机会,是你自己重新回来的。”嗡鸣一般,鲸歌一般,这声音从极深的海底传来,不知为何却能如此清晰地浮现在耳边。 “既然如此——那就留下来吧!” 剧烈的拉扯。刺骨的海水瞬间没过头顶。 魏丹程被拖入海中。 作者有话说: 巨龙:给大家介绍一下,这是我未来的老婆 镜鸟:你老婆?拿来吧你! 第39章 极寒、刺骨, 被拖入水中的瞬间,魏丹程甚至觉得自己在此不受控制的出现了僵直状态。 但好在她一直担心的因为海底压强导致自己内脏和肋骨全部粉碎的情况并没有出现,这实在是叫人松了一口气。之前被拉下来的太着急了, 她只来及给自己做出一个非常匆忙的潜水头盔,用水泡把自己的脑袋包住,甚至因为包的有点慢了, 已经有一点海水被冲进了自己的气泡里。 不知道是触手还是藤蔓, 束缚紧紧贴着皮肤不断将她向下拖拽,反抗全是徒劳, 只会让那些东西越收越紧。被漆黑包围着, 注意力会不自觉地集中起来,对于周围出现的细小响动也会更加敏感。耳边出了深水之下的声音, 渐渐地多出了一丝不只是呼吸还是啜泣的声音——也有可能只是呼吸声, 啜泣只是魏丹程产生了幻听。 渐渐离开了海面,原本镜鸟残留在海面上的荧光正在慢慢远离, 光芒透不到如此漆黑的深海当中, 眼前越来越黑, 但之前被包裹进来、之前一直在她的气泡当中打转的海水块(因为它看起来简直像是在无重力太空舱里的水滴一样到处乱飘)反倒开始微微发起光来。 它在因为被触手拉拽着不断向下的时候一直乱飘,现在好像渐渐平静了下来,而且停留的位置正好在头顶的方向, 不至于让眼睛被光晃得难受。 漆黑中时间和空间好像都失去了意义,不断的被拉拽到海底的过程中, 偶尔, 魏丹程会觉得突如其来的暴怒和悲痛,但她很快就会明白过来, 这并不是自己的情绪, 不能被它带着走。 与镜鸟族群的会面并非一无所获, 至少关于这片海,关于镜鸟正在酝酿的力量,魏丹程也有了大致的猜想。 眼前的漆黑浓重了起来,仅凭肉眼无法判断眼前是否有实物,但魏丹程总觉得,也许她已经来到了海底。她伸出手去,流淌的淤泥有别于刺骨的海水,与手指接触带来其妙的触感。 触手们将她拉向混沌,桎梏正在渐渐放松,黑暗开始模糊她的感官,魏丹程不知道是自己走向了混沌还是混沌走向了自己,她只觉过了一瞬间,也有可能试过了漫长的一段时间,但当她再次确认自己身处的位置时,她后知后觉的发现,自己已经被混沌轻轻环绕。 不知是呼吸声还是啜泣声,来自海底的,如同远古的鲸鸣的声音好像并不通过常规的手段传播,它就这样突兀的出现在自己的心中,出现在自己的脑中。 “镜鸟。”她小声说:“你在哭吗。” · 镜鸟的力量来源于大海,只要在海中,就连人鱼都要避其锋芒,感叹一句那无与伦比的神眷。无论做什么都可以被原谅,无论做什么都可以被包容,在海中,镜鸟好像已经变成了海神的代行,所有的规则都被打散了,只有镜鸟本身变成了“存在即合理”。 海神深深的眷爱着他们,作为交换,镜鸟也将自己所有的一切都献给了大海,在发现神明并不喜欢他们随意的离开海洋之后,他们便乖顺的蛰伏了下来,再也不去窥探陆地上的灯火。 那曾经走上海岸的人怎么办呢? 不知道,没人知道,这本来也不是什么重要的事情。 海洋是镜鸟的海洋。 所有的镜鸟力量的来源,悲欢、爱憎、力量、天赋,它们全都属于大海。镜鸟在海中予取予求,同样,也将所有的一切与大海融为一体。 “当你靠近镜鸟的海域,如果其中蕴含的感情足够庞杂,你也会感受得到镜鸟心中的悲欢。” 可是在海洋中从来没有什么能让他们感到不高兴的事情,快乐的小鸟在天空飞行,快乐的镜鸟在海底飞行,神恩加身,没有人会让他们不开心。 但其中偶尔会有例外。 “你这背神者!”族群当中的人这样说他。 “他不配成为镜鸟!” “他背叛了眷爱我们的神明!” “看看他的样子,多么丑陋肮脏,快滚开,这里不是你的海!” 茫然地回归族群迎来的是这样的迎接实在是叫人始料未及,没有人能够认出他曾经也是骄傲的拖着长长尾羽在海底追风逐浪肆意遨游的同族,不过也难怪,过于庞大可怕的身形已经到了连自己也不认识的底部,别人会这样也是当然的。辩解的话苍白无力,恳切地请求也格外一文不值。 他很茫然。 然而身上的神眷还在,他想以此解释,自己并没有被神抛弃,然而换来的时更加冰冷的眼神。 “你是想说,不是神抛弃了你,而是你抛弃了神吗?”清丽悦耳的声音冷得像出鞘的利刃,寒光闪闪,随时准备手刃仇敌。 “你不配做镜鸟。” 他们宣判。 可是不做镜鸟,我还可以成为什么呢? 淤泥不断流淌,在它们将碧蓝澄净的海面染成肮脏的漆黑之前,他第二次离开了曾经熟悉的家。 他突然想起第一次离开家的时候,其他人好像也是这样送他。第一次准备陆地上的城市建立友谊,推选出了备受宠爱的、最美丽的镜鸟前往以彰显海洋的力量,被寄予殷切希望的自己仰高了头,带着所有人的目送下踏出了水面。 而现在,他也是在所有人的目送下离开。 唯一的不同,大约就是曾经的“早点回来”变成了“不准你再回来!你这叛神者!” 可是我还能去哪里呢? 他迷茫着犯了难。 背上四份婚约的异世界冒险 第31节 “来做圣子吧。”教廷说:“反正你也已经更换了信仰,不如到我们这里来吧——但是不要是这副样子,这太混沌了。你可以恢复成原来的样子吗?那样会好看一点。” 好看一点。 曾经的炼金术师在他面前试刀时,也曾经如此赞美过。 “被神眷爱真好啊。”刀锋锐利,划开皮肤时小心的避开了羽毛,炼金术师称赞道:“您可真是太美丽了。” 美丽、美丽—— 离开海洋之后便消失的力量、时刻都在彰显着神眷的魅力,这些东西到底能给自己带来什么呢?屈辱、痛苦,到现在变得如此狂乱,他接下来还会怎么样? 神的眷爱,就是这样吗? “是的。”海神告诉他:“我的眷爱就是这样。” “鱼缸之中也有让人格外怜爱的金鱼,亲爱的,你就是我在鱼缸里最喜欢的金鱼,所以直到现在,我依然眷爱着你。” 虽然你背叛了我,但我依然爱你,你现在这副样子实在是太脆弱,不知道你还能再做什么——向我祈祷吧,我的金鱼,向我祈祷更多的力量,我也很期待变成这样一副令人作呕模样的你,会做出什么样的事情来让我感到愉快。 祈祷吗? 祈祷吗? 现在、还要向神祈祷吗? 如果祈祷真的有用,为什么刀锋落下时的祈祷神明不曾听见。为什么名字被夺走时的祈祷神明没有回应。为什么在自己变成这样一幅可憎的模样之前,神明从未答复他的祈祷。 为什么!?!?! 他困惑起来。从眼中、从伤口、从各处流淌而下的漆黑正在汇聚成一处,腾起雾气,也吞噬了他自己现在的模样。看着这尚且稚嫩的混沌深渊,他突然冷静下来了。 我不再需要海,也不再需要海神的眷爱。 我自己,也有一片海。 这是我的海。我会用它将曾经遭受过的屈辱和苦难,全部洗刷干净的。 · 混沌温柔的包裹上来。 反正眼睛已经看不见东西,魏丹程干脆闭上眼。她双手探入泥中如同拥抱。和他离得越近,越接近这片海的核心,魏丹程就更加容易与海共情,与镜鸟共情。就算不断的提醒自己,这并不是她的感情,这是来自让他人的陌生情感,可是巨大的痛苦依然击中了魏丹程,并且从精神开始向外反馈。 “是你选择了我。”混沌喃喃:“信仰、族人、曾经的家,他们都抛弃了我,但是你选择了我,是你自己要回来的。” 与他人不同,与这个疼痛的世界不同,与她明公正道的姨妈也不同。这个人类总是温柔,尖锐来到她的身边也会变得柔软,总是散发出温暖的光,就连极黑的海底也能窥见一二,从极寒中伸出手去,好像就能感受到有温暖轻柔的飘落到手上。 好温暖,好温柔。 “不要走。”混沌说:“谢司岚很快就会回来,到时候我不会反抗,你也不会受伤——是你选择我的,不要走,丹程。” “......”喉咙僵硬,几乎说不出话,魏丹程也不知道她现在在哪里,究竟是在海中还是在混沌之中,周围都是温暖的淤泥,她轻轻地抚摸它。 “我本来就是来找你的。”她说:“收手吧,镜鸟,我们一起回去。” “这座城市见证过我的屈辱,我不能让它继续存在在陆地上。” “知道这件事情的人都已经死光了,现在留下的人对于你的事情一无所知,自然也谈不上见证——而且还有更重要的事情。” 魏丹程:“别让你的神称心如意,哪个神都不要。你掀起的混乱在他们眼中只是一场闹剧,他们也在期待着你更激烈的表演。别想他们屈服,镜鸟,别让他们称心如意。” “那我呢!”他突然激动起来,原本已经蛰伏的触手突然乱舞起来,像是质问发疯:“我的屈辱呢!我的痛苦呢!谁来偿还!谁来偿还!” “应该偿还的人绝不是对此毫不知情的人——镜鸟,你知道被人戏耍的滋味,现在的你对于光辉城的其他人,就像神明,生与死只在一念之间。你也知道我的姨妈,谢司岚不会允许你这样做——别把未来也赔给烂人强加给你的苦难,你美好的未来还没有开始。” 魏丹程:“跟我回去吧,镜鸟,一切都还来得及。” 可是我的苦难呢。 我曾经,遭受的这一切呢。 淤泥正在一点点褪去。 双眼漆黑,正不断向外流淌淤泥,真正的镜鸟终于显露出来。 “如果你让自己变成了和那些家伙一样的人,那就输了。”少女的声音温柔又坚定:“我想和你一起度过更长的时间,也想看看这个世界和我自己的世界更多的地方,去尝试更多以前没有做过的事情。镜鸟,我们一起去——我要你和我一起去。” 漆黑之中,深海之下,镜鸟将眼泪和悲号留在了魏丹程的胸前,地上的屈辱、神明的戏弄,让所有的一切痛苦化成的浓稠的眼泪一次流个够。 “......你也会像其他人一样抛弃我吗。”镜鸟问。 魏丹程笃定地说:“只要你愿意,镜鸟,我会是你永远的朋友。” 可是这样单薄的承诺早已不足以让他信服。 “谢伊。”他说:“我不是镜鸟,我是谢伊。” 漆黑的海中,荧光点点亮起如同夜空中的星之雨。如同蛛丝般的光带串联起来,那些星光不断闪烁聚集,最后如同冠冕,缓缓飘落。 “接受它。”镜鸟说:“不要离开我,这是我们两个的契约。” “既然是作为我们两个友谊的见证。”魏丹程:“好的,我愿意接受你的星光。” 于是,在这永远冰冷、令人窒息的漆黑当中,突然燃起了斑斑点点的,明亮。 那是燎原的星光闪烁起来。 那是落在魏丹程头上的星空冠。 作者有话说: 任务:完成书名 目前进度:1/4 我们采访一下冰霜龙先生,请问看到小魏头戴星空冠出来的时候您在想什么? . 清丽悦耳的声音冷得像—— 这里我直接跟上:冷得像在大润发杀了十年鱼的刀! 写出来之后我自己愣了半天,然后赶快改了 . 如果镜鸟是boss的话: 【被拉拽到海底的过程中,魏丹程偶尔会感觉突如其来的狂乱】 现在开始,请尝试逃脱,如无法逃脱,每一分钟过一次sc,成功减1,失败减1d10+1 小魏:事已至此,估计逃脱可能性不大,我申请过一个图书馆、人类学、心理学、力量、恐吓、话术、斗殴、聆听、灵感、魅惑 【投骰子声】【投骰子声】【投骰子声】 您有三个选项判定成功 第40章 魏丹程敏锐地感觉到海因茨的情绪似乎不是很好。 照理来说, 问题通过这种兵不血刃的方式解决了,没有人受到伤害,连镜鸟都基本上是放下了心结, 至少短时间内不打算再对姨妈的城市做什么了,多么美好的结局! 但是不知为何,她总觉得海因茨好像生气了。 “呃, 你不高兴吗, 海因茨?”魏丹程的声音有点迟疑,她觉得这个问题其实没什么意义, 但是想要打开话题总要有个由头打开话题——她想不到别的了, 就暂时用这个吧。 海因茨:“没有。” 魏丹程:......emmm,虽然我这里也想要用异世界生物也许确实情绪变化多样, 而且对方也有二重身这种让她的情绪变得更加不稳定的加成原因在, 但是不得不说——这个没有听起来就很虚假。 你全身都在散发“我不高兴”的气场了啊! · 就海因茨来说,这种情绪其实并不叫做愤怒。 巨龙的愤怒动辄令种族灭亡, 但现在他好像并没有那样的感受, 甚至这种程度的......怎么说?陌生情感?算了, 姑且就叫它“愤怒”吧,但是他明白这其实并不算是愤怒。 他只是为自己的愚蠢感到无语——对,又是无语。自从跟着人类在一起之后, 这种感受就经常出现。 直到魏丹程进入黑雾,他都不同意对方这样做。说起来还挺新奇的, 这个人类真的没有采纳他的意见, 如她所说,她自己已经决定了“要去海中找镜鸟”这件事情, 并且将结果通知了他, 至于他接受与否好像无关紧要——可笑, 她真的觉得自己可以对抗得了已经堕落的海怪吗,到底是谁给了她这种盲目自信?那把厄尼斯特给她的剑? 他无法理解。 潮水涌动,漆黑翻滚起来,海因茨知道自己的祝福还在魏丹程的身上,祝福的对象尚未消失,生命力依然蓬勃,更何况只要镜鸟还没有丧失理智,他也应该明白,如果想要毁掉那座城市,现在和自己为敌绝不是什么明智选择——与他为敌,很可能谢司岚还没来,战斗就已经结束了。 巨龙有一万个理由说服自己,镜鸟绝不敢伤害他的......他的什么呢?伴侣的身份并没有获得认可,曾经想要成为她信仰的神明或庇护者也被拒绝,海因茨竟然一时间没有想起来他应该用怎样的身份称呼魏丹程。 ......还是用“新娘”吧。 思来想去,这个称呼是最妥当的——她自己也承认了不是吗,等镜鸟的事情解决了之后会履行约定,成为自己的新娘。虽然在她看来可能这是和二重身之间的约定,而自己也很耻于承认与二重身本就是一体这个事实,但是他们两个本来就是一体的。 但最重要的是,她是自己愿意成为新娘的。二重身也好,本体也好,都是她自己愿意做的。 这总是让人高兴的不是吗。 等待的时候,海因茨开始思考他对于魏丹程的看法。 古代龙数量并不多,有伴侣的,或者说曾经有过伴侣的,却并不在少数。巨龙并不惧怕离别,倒不如说,漫长的生命当中离别已经成为了习以为常的事情。 睡一觉醒来就会看见曾经熟悉的城市只剩下废墟,而废墟上又会繁衍出新的文明。曾经的朋友连尸骨都已经化作一抔黄土,连墓碑也无处可寻。物种灭绝新的种族繁衍兴盛,这个世界就是这样如同衔尾蛇一样不断循环往复周而复始。这样的场景看得太多,以至于现在,虽然离别依然让人心中难过,但为了避免最后的难过,从而放弃美好的相遇,放弃美好的相处,这不管怎么看都得不偿失(伴侣刚刚死去的除外)。 他也曾经参加过同族和朋友的婚礼,为对方送上真挚的祝福和礼物,但是正是因为见过了这样或热烈或含蓄,但同样真挚而火热的情感,无论怎么看,他对于魏丹程的感情好像都不至于到这一步。 更多的像是...... 他不知道。 他个人感觉像是经过陌生城市时在橱窗里看见了漂亮又有趣的工艺品,于是打算将它摆在自己的桌子上,但是当不喜欢了,或者有更加新奇有趣的东西出现,他也许也会将另外一件工艺品同样带回来。 工艺品没有拒绝的权力,从桌面上跌落唯一的结果就是摔得粉碎,就像他脆弱的新娘一样。 他带走工艺品并不需要得到工艺品的同意,与工艺品不同的是,事实上,他好像没有办法真的忽略魏丹程的看法。 至少在她同意成为新娘的时候,他在震惊之后是真切的愉快。就像海底裂缝当中缓慢上浮的泡沫,海面上依然波澜不惊,但那些泡沫就是在不断冒出来。 ......他不理解。 但愉快很容易理解。 背上四份婚约的异世界冒险 第32节 他忍不住想起曾经有一位同族曾经因为快要结婚了过度兴奋,过来把自己从睡眠之中叫醒来,两人非常含蓄的打了一架。之后,他们平静的坐下等待伤口痊愈,那位同族嘴还是停不下来。 “没有办法,这种时候好像总时会格外不安,担心的事情会变得很多。不瞒你说,本来我是突然一下担心她会不会反悔和我结成伴侣,一下担心得连觉都睡不着(海因茨,冷漠:你本来就醒着),想要一直在她的树屋下面守着,可是这也太可笑了,我不想让她笑话我,而且这简直像是我在强迫她嫁给我一样,她本来也超级喜欢我,喜欢我喜欢的不得了,所以才决定成为我的新娘的!” 说到这里,同族强行讲了半天他们两个的恋爱史,并且因为海因茨冷着脸捂上耳朵的行为大为不满,可是再打下去他的冰霜殿就彻底塌了,于是撕吧了一会儿,同族突然反应了过来。 “哦,对,你没有这种经历,怪不得完全不明白我的感受。”他恍然大悟,原本不满的大声逼逼的脸上也开始出现些许愧疚和幸灾乐祸:“真可怜,看来我说了多余的话,忘记吧海因茨,你可以去睡了——反正没有可爱老婆喜欢你,你还是去睡觉吧。” 海因茨:...... 之后冰霜殿重新修建花了相当长的时间,那位同族骂骂咧咧刚结婚就要来给他打白工,但好在这一次他们没有在发生任何物理上的冲突。 他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会突然想起这些来,但正如这位同族说的,他好像也突然开始有点不安了——魏丹程好像并不是因为“超级喜欢,喜欢的不得了”这种原因,她是为了让二重身在她解决问题之前不要出来捣乱。 ......是为了镜鸟同意成为新娘的。 这个结论让人有点来路不明的烦躁,海因茨觉得这可能是因为自己被冒犯了。这种莫名的“输了”毫无来由,却存在感极强。 但无所谓。海因茨想。 无论从哪个方面来看,镜鸟都不可能赢得过他。 而且之后他们会有更多、更多的时间,他会和新娘一起,将这些令人不解的疑惑一一解开。 她像是柔软的夹心糖果,而海因茨喜欢糖果。 然后她就会喜欢我喜欢的......咳,对吧。 冰花在海面上渐渐盛开。 海水结冰的声音有一种难以言喻的奇妙清脆,从远处缓缓包围过来,像一场狩猎,将漆黑围困其中。 “......你最好快点放她出来。”海因茨说:“在我还有耐心的时候。” 漆黑不断奔涌咆哮,但只要它踏出包围圈,海浪沁到冰花上,那些花朵也会顺势开在它的身上。困兽犹斗,像是一场拉锯,被包裹住的漆黑突然像是被惹怒了一样咆哮起来。 胆子真大。 海因茨随意的站着。 无论镜鸟打算做什么,他都有把握制服对方。魏丹程去的时间有点久了,就算是祝福还没有消失,这个时间也有点不太合适,海因茨已经开始想是否需要他主动决斗将她带出来了。 那就先扔两根箭挑衅一下吧。 这样想着的时候,漆黑的怒涛突然安静下来了。 嗯? 海因茨动作顿了一下。 这是害怕了吗? 他看过去。 不是。 漆黑之中,魏丹程牵着镜鸟的手,踏着漆黑的海面,正从黑雾当中缓缓的走出来。 她看起来脏兮兮的,全身都沾满了黑泥,那些东西对于任何生物来说都不是什么好东西,她的皮肤肯定已经被灼伤了。可即便如此,她也依然没有放开镜鸟的手。 弱小与强大、柔软与坚硬、平静与疯狂。这一刻他们两个在一起从海面上缓缓走出的时候,海因茨突然莫名觉得非常......不,他没有觉得。 “啊,海因茨!”魏丹程正在向他招手。 他们终于从黑雾当中完全走出来了。 海因茨突然愣了一下。 魏丹程对于那两支蓄势待发的冰箭视若无睹,还在向他招手。 她头上的星空冠熠熠生辉。 【我解决完镜鸟的事情之前,你不能出现,能做到的话,我就答应你的请求】 【可以,我愿意成为新娘,但你要遵守约定】 【事情解决之前不要出现,可以做到吗】 她与二重身之间的对话突兀的浮现在脑海,海因茨觉得自己突然一下明白了。 愤怒突然燃烧了起来,原本用来挑衅的两支箭变成了四支、八支、十六支。 “魏丹程。”他平静的说:“你是在耍我吗?” 第41章 巨龙的愤怒来得毫无缘由, 叫人摸不着头脑,但那些蓄势待发的箭带来的威胁却是一等一的。 此时他们两个尚未离开漆黑,魏丹程还没反应过来, 谢伊已经做出了回应。 异世界的居民果然对于威胁和敌意都非常敏感,条件反射好像已经能刻进了骨头里,成为了某种天然的求生本能。魏丹程感到自己被谢伊拉了一把, 向后踉跄了一下, 谢伊便一步向前。 海因茨更生气了。 “你决定接受他的庇护,对吗。”他面无表情。魏丹程看起来好像依然没意识到发生了什么, 只是有些疑惑, 或许还有一点慌张,但她依然没有选择拔剑, 也没有回答他的问题, 只是茫然地看向自己。 ......又是这样。 以为不反抗,威胁就会不再是威胁吗——太愚蠢了。 海因茨突然明白过来, 其实他和魏丹程的关系就是路过橱窗的人和工艺品的关系, 他本来就不需要在意工艺品的想法, 现在的情况只不过是遇到了想要和自己竞价的人——那就更加简单了,面前的这个堕落的镜鸟根本不是他的对手,这场战斗很快就会结束。 无论魏丹程是否选择了镜鸟作为庇护者, 这都不重要,反正最后她都只有一个选择。 没人能在耍弄了巨龙之后全身而退——没人敢耍巨龙。 但出于他也无法解释的微妙心理, 他决定在给脆弱的人类一个选择的机会。 “到我的身边来, 魏丹程。”他说:“离开他,到我的身边来。” 但是恐怕她不会过来。海因茨想。 费了这么多力气, 不惜把自己搞成现在这样脏兮兮的样子, 拒绝用最彻底最简单最快捷的方法解决问题, 还和他吵架(魏丹程:?),为了镜鸟做了这么多事情,恐怕对于他的喜欢已经远远到了自己无法战胜的地步吧。既然如此,仅仅是这样的呼唤,恐怕不能让人类移动脚步。 无所谓。海因茨冷笑。 我已经给过你选择了,就算你做出了错误的选项,作为丈夫,我会杀灭一切阻碍履约的障碍,帮你做出正确的......等等,她向我走来了? · 从海因茨的身边出现如同巨□□一般的冰箭开始,魏丹程就搞不清楚状况了。有些懵逼的人类皱着眉头,依然有些慌张,看起来完全不在状态,或者说其实她对于自己有可能会被暴怒的巨龙击杀这个现实完全不清楚,但与她相比谢伊显然就明白多了。 他始终挡在魏丹程身前,不让她离开漆黑一步。原本平静下来的波浪重新变得暗流涌荡,看起来也是打算正面迎战。 “谢伊。”魏丹程轻拍他的肩膀:“怎么回事?事情不是应该解决了吗?但海因茨看起来突然生气起来了。” 他也不清楚,在自己决定偃旗息鼓放过城市重新开始生活的时候,这头龙突然出来发疯,之前好像他也没有这么浓重的杀意。谢伊忍不住腹诽:可能他是嫉妒别人有人陪伴正在走向幸福。 ……这个可能越想越有可能! 毕竟古代龙数量稀少,而且海因茨一看就没有伴侣啊,总是形单影只只能睡觉,那、那现在看到自己和丹程已经在一起了,而且这么亲密的拉着手,确实有可能突然失控啊! 谢伊:破案了,肯定是这样! 但想归想,这话他现在毕竟不敢明着说出来。这里的场地太差劲了,一片混沌之中,没有祝福也没有星光,甚至连像样的礼物也没有,什么都没有只有一堆弄伤了她的黑泥,这也太糟糕了。 而且之前自己在魏丹程的怀里哭了好久,现在黑泥不仅弄脏了她的衣服,人类柔软脆弱的皮肤也早就被灼伤,她疼得缩手,可是甩干净淤泥之后,魏丹程依然向他伸出了手。 “我们一起出去吧。”她说:“不要迷路,这段路我飞过来还挺长的——当然也不能反悔哦。” 绝对不会反悔。 可是她的手上还有细小的伤痕。他看着那只手满怀歉意。 魏丹程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最后笑起来。她甩了甩手,语气轻松:“没事,已经不疼了。” ......骗人。 但那只伸出的手就停在那里,等待他也伸出手去。他在这片漆黑的海域之中已经待的太久了,离开的时候,哪怕是垂下的蛛丝也会去握住,更别说伸出的手了。 ......我会握得很轻的。他想。 “出去之后,我们去找医生吧。”谢伊说:“光辉城是谢司岚的城市,还算繁华,这里一定有其他的医生,而且谢司岚那一定已经过来了,找她应该也没有问题。你的手很快就会好的,别担心。” “然后,我们还可以去看花海,那里的花期要到了,鲜花盛开的时候听说特别的壮观。我也没见过,是听别人说的。还可以去灾厄之炎的城市,那里有很多炎精,高级的炎精还会淬炼软甲。还可以去看看宝石山脉,那里有很多原石,想要的话要通过地精的考验才能上山。” 这样说着,谢伊的心情也忍不住越来越明朗起来。他们会在一起做好多的好多的事情,魏丹程承诺了,她绝不会像其他人一样抛弃他,既然这样,他也会用同样的真心来报答对方。 虽然现在她已经戴上了自己的星空冠,但是无论从哪个角度来说,这样都太糟糕了,哪怕是钢筋蚯蚓都不会在这种环境下向别人请求结为伴侣的。他不希望魏丹程觉得自己没有被尊重。 ......出去之后,好好的补偿给她吧。 然后,他还没有离开漆黑,就遇上了一头看到别人幸福好像就要发疯的龙。 魏丹程的手还搭在他的肩膀上,而且整个人总是想要探出脑袋去看看怎么回事,这仿佛完全不知道他们正在面对怎样的敌人的样子,实在是叫谢伊有点头痛。 谢伊:“......我也不知道,但是他看起来确实想杀了我们。别担心,留在黑雾里,我会保护你的。” 但是这样显然不行啊...... 魏丹程隐约能感觉到这之中似乎是有什么误会,她想要去说明一下,但是海因茨情绪一直比较激动,而且那个□□看起来简直比她还要粗,真是怪叫人害怕的。正好这个时候,巨龙说了最后通牒一样的话,让她过去。 谢伊的手一下攥紧了。 刚才已然平静下来的漆黑好像要重新开始咆哮了一样,谢伊冷笑:“你休——” 后面没有了,魏丹程拍了拍他的肩膀说:“我过去看看。” 谢伊:......???你说什么?你怎么?你去哪?啊??? 魏丹程:“别担心,肯定是有什么误会,我之前就想跟海因茨解释一下,但是他看起来都根本不听人说话,现在好了,我去跟他说明一下情况就行了。” 谢伊,惊慌:“啊,但是,他,他看起来...不行不行,离开漆黑之后我就没有胜算了,太危险了太危险了,不行,要交涉的话还是我去吧。” “可是你们两个也不熟,还是我去吧。没事,别担心。”她指了指自己头顶的星空冠:“另外,这个能关掉吗?一直这样顶着还怪奇怪的,因为它一直发光,我总是觉得自己现在看起来可能像个手电筒。” 谢伊:更加无措。 他完全慌了!一边说着“出去之后都会补给你的,会比别人的宴会还要盛大华丽”、“不要拒绝我,不要扔掉它”、“没有像手电筒,你戴上很好看的”之类的话,一边慌张地求她不要离开,看起来快要哭了。 魏丹程:......肯定有什么误会。 “不是要扔掉,我也觉得很漂亮。”她解释:“但是我并没有佩戴这么贵重的头饰的习惯,而且它确实一直在发光,我收下了的,但是希望它能不要这么显眼,就,至少低调一点吧。” 背上四份婚约的异世界冒险 第33节 星空冠送出之后就不再是由镜鸟来控制,既然魏丹程不希望它这么高调的出现在自己的头顶,那顶冠冕便消失了。虽然谢伊看起来非常沮丧,但是......那样真的好像手电筒啊!就算不像手电筒,蜡烛也跑不了了! “海因茨,我现在要过来了!”她向海因茨招手:“你不要射箭!” 她没听到巨龙的回复,一时间拿不准是因为自己听力不行,还是海因茨没说话,于是她向谢伊确认。因为太丢脸了,她压低了声音:“他刚才说话了吗?” 谢伊:“......应该没说,但其实我想说咱们两个说话又没有带结界,要是他想听还是能听到的。”而且你的身上还有他的祝福,为什么你觉得小声说话巨龙就听不见你的声音?你都没有在我的领域里面诶!尊重一下古代龙好吗! 魏丹程:......好丢脸哦。 随后她又忍不住心中有点埋怨海因茨,既然都听到了怎么还不讲话,交涉能不能开始本来就是双方是否能够收起兵器坐下交谈来决定啊,你这样不说话,还用箭对着我,这看起来难道像是能谈话的态度吗?真是的。 如同某种无声的对峙,魏丹程始终没有踏出一步,直到漫天的箭雨重新碎成冰屑,如同一场冰雨落下时,她终于听见了海因茨的回答:“满意了吗。” 满意满意非常满意。 肉眼可见的威胁消失了,魏丹程快步奔向他。 · 海因茨真的不懂这个人类到底是怎么回事了。 如果他真的想做什么,区区混沌能拦得住吗?而且你都走出来这么几步了都没有被射死,你现在才想起来叫别人解除武装,你——总之海因茨很无语。 她来到了自己的面前。 “我最后确认一遍,你打算毁约吗。”海因茨说:“没人能在耍了巨龙之后安然无恙,想好再回答。” “没有啊。”魏丹程非常疑惑:“从光辉城回去之后我就会履约了,你怎么总是这么问?” 你怎么总是这么问——好像我很着急一样!好像我很在意一样! 海因茨深呼吸一次。 “......那你最好能解释清楚现在是怎么回事。”他说:“在我真的生气之前。” 魏丹程:我觉得你现在其实已经生气了。 海因茨:我没有。 魏丹程:“哦,先感谢你首先解除武装。” 她有点不好意思:“之前没怎么注意到,突然发现自己被瞄准还被吓了一跳。” 海因茨:...... 他又深吸了一口气:“龙族没有无故杀亲的习惯,除了同族,妻子也是至亲,是我自己选择至亲,懂了吗。” “所以你要选哪边?”海因茨冷着脸:“站在我的身边,还是,站在我的对面。” · 唉,这真是个难回答的问题。 然而没关系,最终海因茨也没有听见答案。 谢司岚,费解:“我在城里等你好长时间了一个人也没回来,结果你们也没打成一团,那你们是在这里干什么呢?大眼瞪小眼?” 作者有话说: 头顶光芒,笑容灿烂! 是你!能天使!!! 有没有玩过《明日方舟》的小伙伴能get到我的梗啊 . 星空冠就是皇冠的样子啊!不是灯管,只是因为它确实会发光,为了方便对比才和能天使对比的 第42章 现在的气氛, 比起之前好像更加奇怪了。 之前还有魏丹程能用非常温和的方式稳住局面,大家的焦点都非常同意,争端也非常鲜明, 矛盾冲突也很具体,虽然剑拔弩张,但只是不至于让场面变得非常......怎么说, 让人无话可说, 无法形容。现在,自从谢司岚来了以后, 不知为何, 场面正在走向更加......尴尬的场面。 大家都下意识地隐藏了争端的焦点,而魏丹程对此毫无所觉, 她已经太长时间没有见到姨妈了。 原本以为离开家去外地上大学会是她做过的最长的一场旅行, 没想到这仅仅是一个开始,因为变成了狗没办法和姨妈一起回家, 她已经好久没有见到自己的家人了。事情堆在一起的时候好像还没有这么深的感触, 但是一旦闲下来——尤其是在见到家人的时候, 魏丹程突然发现,原来自己已经这么想念她了。 “姨妈!” 她大声叫了谢司岚一声,当时就欣喜地跑了过去。 踩风对于她来说已经成了一件容易的事情, 快步跑到谢司岚的身边也不是什么难事,然而魏丹程的家中并没有拥抱的习惯, 尤其是她现在已经这么大了, 更加没有这种令人有点难为情的动作。于是她冲过去之后一下站住了。 两只手好像都无处安放,然而雀跃的心情无法冷却, 她乍着手, 最终兴奋地在谢司岚的手臂上拍了拍。看到自己在她的衣服上留下的黑手印, 魏丹程突然一下愣住了。 她看了一眼自己脏脏的手。那些从谢伊的眼中、身上涌出来的淤泥好像风干的很慢,到现在都还是湿润的一坨,非常新鲜的样子,她往谢司岚身上一拍,自然而然的就沾上去了。 星空突然黯淡了一块,像是星空中突然长出了一座岛,璀璨星光都被一大块泥巴糊了起来。 魏丹程:“......对不起,姨妈。” 谢司岚:? 她反应了一下才明白过来魏丹程在说什么,顺着她的眼睛看了一眼自己衣服上的污渍,谢司岚毫不在意。 谢司岚:“没关系。” 她本来以为魏丹程会冲过来向她索要一个拥抱,然而她在面前突然一个急刹车叫人猝不及防,原本要拥抱的动作一下停在了半路。谢司岚有点好笑:“这种时候,不打算过来和我拥抱一下吗?” 魏丹程,有点不好意思:“啊这,我身上还有点脏脏的。” “有什么关系嘛。”谢司岚说:“坦率一点,明明你也想跟我拥抱啊。” 原本在可爱的外甥女向她冲过来的时候就已经做好了迎接准备的手臂终于等来了客人,在亲近的人的面前这样的动作好像反倒叫人有点不太自在,魏丹程觉得有点羞耻,但是拥抱的感觉确实非常棒,不仅是拥抱毛茸茸的猫猫狗狗,还有拥抱信赖亲近的人,这种怀中温暖又满涨的感觉叫人觉得心里都变得温暖满涨了起来。 ......像饱腹感。 魏丹程想。 而且这种状态,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两个人正紧紧地贴在一起,体温也好,心跳也好,都能够感受得到,她突然觉得自己好像变的不那么独立了。 “姨妈,你好不负责任哦。”她小声说:“之前你把谢伊——就是镜鸟,把他丢给我,自己跑掉了,要不是我,这座城市说不定就没有了,你知道吗。” 她觉得自己想说的不是这个,但它们就是不受控制的不断从嘴巴里蹦出来。魏丹程更像和姨妈说说她从狗狗变回来之后发生的其他的事情。和瑞德学习魔法的时候遇到了海因茨的二重身,海因茨为了向自己道歉请她去了风俗店,还完了姨妈制作的游戏。 “......然后谢伊偷偷跑出来了,我很担心他,也很担心这座城市,所以就想过来看看能不能帮上什么忙,没想到真的做到了。”说着,魏丹程想时突然想到,她挣扎着从谢司岚的手臂里脱出去,绕着谢司岚飞了两圈。 魏丹程,转圈,像一只快乐的小狗:“姨妈你看,我现在已经可以踩在风上飞行了!” “真厉害啊,飞得真好。”明明两个人都是在半空中,但是谢司岚好像就是现在才突然一下注意到这件事一样,甚至非常捧场的一直看着给自己展示她高超飞行技巧的魏丹程,还拍了拍手:“程程真厉害。” 嘿嘿嘿。 被姨妈摸摸头的时候,魏丹程一边笑着,一边连脖子都缩起来了。她突然觉得,一直用大人的标准要求自己,但偶尔做一做小孩子好像也很不错——比如像现在这样。 然而谢司岚若有所思。 谢司岚:“我好像理解为什么你这么喜欢狗狗了。” 魏丹程:?啊? 谢司岚:“没事——我们回去吧,先给你处理一下手上的伤口。” 魏丹程,立刻:“哦,好的!” 说完她整个人已经已经打算跟着谢司岚往回走了,然而谢司岚突然停住了脚步。 她往回看了一眼,示意魏丹程:“要邀请他们跟我们一起回去吗?你来决定吧。” 魏丹程:......!!! 哦对!忘了!这里还有两个人呢! · 海因茨的心情非常平静。 即被忽略,被不理解,被疑似背叛之后,他又多了“被无视”这一项新体验,现在心情也从最初的惊讶、无语、愤怒之后,慢慢走向了平静。平静下来之后海因茨才开始重新思考,他这个时候才突然想起来,魏丹程一直都是一个非常没有常识的人——既然如此,可能她根本就不知道她头顶的冠冕代表着什么意思。 毕竟连龙的伟大都无法理解,无法明白的人,说不定只是把星空冠当成了什么漂亮首饰戴在了头上——但是那个镜鸟不可能不知道,肯定是他蛊惑了魏丹程。 心中已经有所定论,然而他还是忍不住总是看向前方。 镜鸟依然和魏丹程手牵手。 这种令人不快的冒犯感始终持续着,他推测也许是因为自己从来没有这样长时间的被人挑衅和无视过。可是现在已经进入了城市,这座城中并不适合向镜鸟发起决斗。 鸟类的翅膀与人类的手指相性并不好,于是谢伊干脆舍弃了翅膀。他头发太长了,漆黑之中夹杂着些许萤蓝,与头发交杂在一起的还有一根极长极亮眼的头羽,一直垂落到地上,魏丹程只好把自己的发绳先解下来,借给他先用,于是谢伊走路的时候老是忍不住用另一只手去摸摸头上的发绳。 感受到身后的目光,谢伊忍不住向魏丹程身边瑟缩了一下。他做出一副害怕的样子,悄悄地对魏丹程说:“他老是凶我......是因为之前的事情,还没有原谅我,还很讨厌我吗?” 声音楚楚可怜,整个人泫然欲泣,然而满心以为魏丹程会上来就一通好好好是是是的安慰他的谢伊并没有如愿以偿。 “这也是没办法的吧,你之前的想法又偏激又疯狂,现在想来还是叫人心有余悸,海因茨心中还有抵触也在所难免。不仅是海因茨,所有光辉城的居民都是,这种事情之后没办法强求人家必须要接受你啦——当然,我会跟他说说,请求他尽量不要凶你的。” 谢伊:......? 等等,你不安慰我吗? “在这里,需要安慰的可不光是你一个人啊。”头上被敲了一下,谢伊有点懵懵的。 魏丹程:“整座城的居民都遭受了这么严重的伤害和恐慌,他们也很需要安慰呢——谢伊需要的是好好反省一下才对。” 谢伊:...... 他绝不会就这么认输! “我知道了......”他不情不愿的说,随后话锋一转:“可是我现在经历开了漆黑,在这里的话,我随随便便就会被海因茨杀死,啊,想到之前的那种可怕的箭,我真是好害怕,算了,反正像我这种没有人喜欢的人,就算死掉也不会有人为我伤心的......” 青金石一般的眼睛幽怨又委屈,悄悄地扫了她一眼之后便看向别处,看起来快要哭了一样。 魏丹程:“......也不是这样啦。” 不知道是不是太过漂亮的人眼泪都会这样楚楚动人,叫人忍不住心中柔软下来,魏丹程刚刚伸出手,想要拍拍谢伊一抖一抖的肩膀,然而身材刚伸出去,这家伙突然一个回身,好像突然回到了曾经是玄凤鹦鹉的时候,熟稔的蹭了蹭她的脸颊。 ......除了他现在是人形,这个动作真是和当时如出一辙。 谢伊,心满意足:“我就知道你最喜欢我。” 背上四份婚约的异世界冒险 第34节 魏丹程:我总觉得有哪里不对。 不过正好,谢伊提醒了她,她突然想起来,海因茨好像已经沉默了好久了。她扭过头一看,这才发现,冰霜龙已经落后了相当远。 “海因茨?”也许是他落下太多了,魏丹程转过头来看他。她脸上有点担忧,跑过来的时候本来想要拽他的衣服,然而手伸出来时立刻想起了谢司岚身上的手印,于是又缩了回去。 魏丹程:“你怎么了?不舒服吗?” 确实不太舒服。 不远处的镜鸟此时也停下了脚步,那双眼睛里不再是秋水盈盈可怜楚楚,目光冷漠又挑衅,看起来甚至想给他悄悄做一个骂人的手势。 海因茨:动了,动了,杀心动了。 可能是年纪越大,脸面这种东西就越不值钱了,曾经装过绿茶恶心过圣子的冰霜龙突然决定重操旧业——小东西你才活了多久,到底是什么给你的勇气让你来恶心我? “没什么。”海因茨说:“你和镜鸟在前面聊的看起来很高兴,我们两个又不熟,我过去也不太好。” 他的话轻飘飘的,随便一下便将这件事情揭了过去。 然而魏丹程却突然有点愧疚起来。 “没有啦,不是这样的。” “没关系,我理解的。”他非常大度:“就算是朋友也会有格外亲密的人,我活了很久了,我懂的。” 啊这...... 魏丹程一时不知道怎么说。 “总之,我们先追上去吧。”她说:“大家一起走会好一点,你觉得呢?” “可以吗?”海因茨向谢伊的方向示意:“他会不高兴哦。” “不会的!”魏丹程说:“海因茨也是重要的朋友,不会不高兴的。” 是吗。 看了一眼镜鸟,海因茨牵起魏丹程的手:“那正好,我们快追上去吧。” 等走到镜鸟的身边,海因茨不经意:“对了,你什么时候打算履约?” 哦对,还有这个。稍作思考,魏丹程决定:“回到教廷之后吧,正好厄尼斯特他们也可以一起来玩。” 海因茨一口答应。 “到时候你也来吧,镜......谢伊。”他温和地笑起来:“你是丹程的朋友,也会是重要的见证者——别拒绝,我很期待你的到来。” · 谢司岚走在最前面,她拿不准自己能不能笑,但她真的非常想笑。 魏丹程:“姨妈,你在笑什么?” 谢司岚:哦原来我没忍住吗。 “没什么。”谢司岚说:“就是,觉得行为艺术真有意思啊。” 作者有话说: 热知识:人外和魔女的听力都很好 第43章 因为这里没有碘伏或者酒精之类的消毒水, 谢司岚用了一种水红色的药水来给魏丹程消毒。 之前一直长在手上的淤泥在姨妈的面前突然就好像变得失去了粘性,变得极好剥落,在她的手中闪现柔和的金色光芒时, 那些淤泥就像掉进水里的棉花糖,一下就融化了。 “觉得神奇啊?”棉棒在药水瓶里蘸了蘸,整个都染得红红的, 谢司岚拉住她有点缩回去的手, 把药水轻轻涂抹上去。她说:“要是教廷的其他人,或者厄尼斯特, 突然一下圣光照耀效果可比这个还要夸张, 可能会像小当家的彗星炒饭一样哦。” 魏丹程:哇,好厉害!彗星炒饭诶! 注意力被分散之后, 手上这种有点咬着痛的感觉好像没那么强烈了, 她心中想着要是下次见到厄尼斯特,不知道能不能求求他让他表演一下彗星炒饭, 不是, 圣光照耀。 谢司岚:“说实话, 我想到你会劝他们不杀镜鸟,或者拜托厄尼斯特甚至赫德过来阻止他,但没想到你会亲自过来。” 谢司岚其实来的很早。 虽然离开的时候并没有带着镜鸟一起, 但这并不意味着她就放松了对镜鸟的看管,毕竟是大领主级别的囚徒, 不可能这么容易的做甩手掌柜的。 在镜鸟越狱的第一时间谢司岚便已经察觉到了。意识到镜鸟并没有通过自己给他设置的释放考验, 这真是一件叫人无奈又挫败的事情,然而魏丹程叫人意外的表现叫谢司岚放弃了当下就把镜鸟制服并带回重新看管起来的决定。 她们好像分开的时间并不长, 魏丹程已经从狗变回了人类, 她突然开始有点好奇起来。魏丹程看起来好像有点变了, 在她的印象之中,这个孩子一直都非常乖巧,无论做出任何决定,只要别人从旁劝解,她立刻会从善如流的改变决定。 谢司岚至今还记得,那是魏丹程还很小的时候的事情,那时候她还没那么“怪”,偶尔回家也会酌情多留半天一天。 过年嘛。总是有一些熟悉的不熟悉的,欢迎的不欢迎的人把自己套进名为“亲戚”的口袋里,然后大家一起演一出和乐融融。明明已经许久未见,对彼此的近况好不熟悉,却非要做出一副熟稔的模样,对别人的生活指手画脚,迫不及待的将自己的无知和傲慢当做“亲近”展现在眼前。 那一年聚会的地点是魏丹程的家里。 因为今年没有按照她爸爸的心愿回奶奶家过年,于是这个男人从除夕前十天到正月十五都非常烦躁,讨厌见人,躺在卧室。时间长了叫人简直忘了有这么个人存在。 人聚的多起来之后,孩子也会变多。这种时候来自别处的孩子好像获得了天然的尊位,主人家的孩子就应该心甘情愿的将自己的一切都奉献出来供他人取乐。玩具、零食、精心收藏的小玩意,只需要一句别人孩子的“我要”,它们也许就不再属于你了。 孩子突然爆发的哭声叫人脑袋都懵了一下,原本的和乐融融突然被打破,所有人的目光瞬间被吸引,皱着眉头审视过去,那里是谢司岚的二姐谢引弟的孩子,正坐在那里哭,身边站着抱着狗狗玩具,一脸惊恐的魏丹程。 事情很快就明了了。 魏丹程的招待并不周到,她不愿意分享自己的小狗玩偶,于是小客人就大哭了起来。没人在意她小声辩解“他不爱护玩具”,也没人在意被拽掉的兔子眼睛和熊鼻子。比魏丹程小两个月的小男孩大声骂着含糊不清的话扑进他妈的怀里,谢司岚看见她大姐的脸色凝重起来。 “程程。”她向魏丹程伸出手:“你是姐姐怎么不让着弟弟呢?你这样可没家教,我平时是怎么教你的?” 问话一句接一句,魏丹程根本无法回答——不过这也根本不是为了让她回答。 “弟弟等等就还给你了,怎么这么小气?” “让他玩一会,你先玩别的嘛。” “去哄哄他,看他哭的,你过去把玩具给他。” 一句接一句,一句接一句。直到魏丹程一步一步走过来,把小狗递给他。 和乐融融又要继续了,除了魏丹程头垂下去,和之前没有任何不一样。 谢司岚讨厌这样的和乐融融。 于是在小狗落进她侄子手里之前,谢司岚拿到了它。 “我也想玩这个。”她说。那些刚才注视了魏丹程的目光一下集火过来,谢司岚在沙发上找到了一个舒适的姿势,状似挑衅的看向那孩子:“你哭呀,哭了就给你。” 之后的混乱毫无意义略过不表,谢司岚只是突然好奇,曾经那个见小狗玩具都无法保护,在之后的无数次冲突和分歧中,只是去迎合别人的魏丹程这一次会怎么做。 分开之前,两人约定希望下次见面的时候能见到一个“异世界特色”的魏丹程,但事实上,谢司岚觉得这个像雪媚娘一样柔软,毫无棱角的外甥女估计做不到的。所以在得知她决定自己去阻止镜鸟的时候,关于魏丹程到底能做到什么地步,谢司岚感到非常好奇。 四下权衡,无论场面如何糟糕,她确实可以控制之后,谢司岚觉得自己先不要插手,只是看着就号。于是她便发现,魏丹程的变化实在叫人惊喜和意外。 一边将药水收起,谢司岚一边看向魏丹程:“有没有想过,要不然算了,或者很害怕觉得自己没办法做到的时候?” 魏丹程看自己的手。 手心手背指尖,没有衣物防具包裹,于是被灼伤的也格外严重。像是摔了一跤之后擦破第一层皮肤,到处都是红红的,药水涂上去看起来就更加惨烈了。现在魏丹程双手都涂完了,正举着手等着药水风干。 这种药水只有凑近才会有非常刺激的味道,她不知道,好奇的凑上去闻了一下,鼻子都皱了起来。 谢司岚没猜错。 虽然一路上行动看起来都非常果断坚定,但魏丹程知道,其实一直以来,她的心都在砰砰的跳个不停,不停的想着“要不然算了”、“肯定不行,做不到的”之类的事情。 “那怎么还坚持下来了呢?”谢司岚看向她。 虽然是温和的目光,但被这样看着,魏丹程突然觉得有点不好意思起来。她瞪了谢司岚一眼,目光又飞快地垂下去,落在自己红通通的两只手上。 “......我不想让他们死。”魏丹程说。 “镜鸟也好,光辉城的其他居民也好,好像在这件事情里,大家都已经默认了他们之间肯定有一方要被毁灭,只有这样事情才能完结,但我觉得,要是能不要这么惨烈就好了。”声音渐渐小下去,魏丹程轻轻地吹自己的手指:“在这里,死好像变成了一件很容易的事情,我觉得很不好。” 国家与国家之间都回有厚重的壁垒,更别说世界与世界。这个世界的很多事情都不是通过魏丹程的常识能够那么快理解的,比起自己世界呈现出的柔软外壳,这个世界更像是将一切都坦率地放在了案板上。梦幻也好残忍也好,全部都坦坦荡荡,没有人觉得不对,同样也没有人觉得有什么不好,委婉的话通常不太会被采纳和理解,对于危机的反应已经刻入了骨头。 曾经魏丹程幻想自己能够成为一名勇敢的魔法少女,但这样的想象只停留在“魔法变身,作为正义的使者和邪恶经历艰难长久的隐秘战斗”,魏丹程从来没有真的幻想过自己去伤害过什么事物。而现在,她突然意识到,如果像这一次,镜鸟无论从行为还是形态,都完美的符合“邪恶”这一概念的时候,她根本就没有打算和对方战斗。 这样看来,变身异世界风格,估计是失败了吧。 魏丹程想。 轻轻叹气,她看着自己的手指:“我觉得,自己好像没有办法完全和这里相适应......我也努力去尝试了,但是好像......” 她脑袋被锤了一下。 魏丹程茫然的抬头,想用手去摸摸刚才被锤的地方,却被姨妈握住了手腕。 “没有让你变成这个世界的人啊。”她好笑的看着魏丹程:“你现在这样,比起原来不就已经非常异世界风格了吗。” 看着魏丹程呆呆的模样,谢司岚又趁机揉了她两把——她真的明白为什么魏丹程这么喜欢狗狗了。 “我们程程真可爱。”谢司岚说。 说到这里,她又忍不住想起了自己看的那场令人难忘的行为艺术,你来我往以茶会友,大概唯有这句话才能描绘出当时场面万分之一的精彩。 魔女看了一眼门外,她已经能想象得到这两个人在不能决斗的时候是怎么相处了——互相恶心,互相无视,只有这样才能免强度日。 于是谢司岚:我来让局面更漂亮一点。 “说起来,你来到这里这么长时间了,应该也见到了不少人吧。”谢司岚凑近:“怎么样,有没有特被喜欢的呀?” 话题突然转换,魏丹程一时间没跟上,她“啊?”了一句,愣了两秒,飞快地反应了过来。 魏丹程半信半疑:“你不是在耍我吧,姨妈?” “怎么回事耍你呢,这可是非常严肃的问题呀。”谢司岚一脸正经:“怎么样,有没有啊?” 沉默。 沉默。 沉默。 半晌沉默后,谢司岚看见魏丹程用力的点了点头。 “有的。”她说。 谢司岚:嗯?真的有? 原本只是为了诈她一下的魔女吃瓜之魂突然一下燃烧了起来,她硬和魏丹程挤着坐到一起:“谁啊?” 背上四份婚约的异世界冒险 第35节 可是魏丹程只是笑不说话。于是她只能退一步再问。 谢司岚:“那,那个人现在在这里吗?” 不知是不是错觉,谢司岚突然觉得空气之间都紧绷了起来,元素的流动突然静止,这叫人有一种空气都变成了凝胶的错觉。 魏丹程在这时做出回答的。 她听见魏丹程小声地说:“不在。” 作者有话说: 《中华小当家》的彗星炒饭 我一直以为真的可以炒出这种圣光普照 . 来来来,猜猜,大家猜猜,是谁呢! 谁能猜对,明天更新之前给发红包! 只能猜一个人哦! 第44章 来到光辉城的时候大家都在赶时间, 所以直接体验了空间魔法,既然现在事情都已经解决了,拿回去教廷的时候, 悠闲一点也无妨。 光辉城是一座靠海的城市,港口也是一等一的繁华,作为城市的主人, 谢司岚虽然不能和其他的大领主一随时固守在城市当中, 但是她已经做好了安排,确保在自己离开之后, 光辉城依然能够保持正常运转。 这种模式在这个世界来说还是比较罕见的, 大部分事情并不是由城市的主人亲自解决,而是将解决问题的权力交给了“代行者”, 简直就像是“神”和“神使”的关系一样。起初无论是被指定为代行者(本来准备叫“代理市长”但是这里的人理解不了)还是其他市民对于这件事情都相当排斥, 但谢司岚非常坚定,说明了自己无法长时间停留在这里。 平息过几次因为运行模式变更带来的动乱之后, 渐渐地, 大家都开始觉得这样好像也没那么糟糕——毕竟, 谢司岚不在这里搞研究,也不穷奢极欲,不需要及全城之力供养, 为人公正又好说话,不必小心翼翼的去侍奉, 大家的生活都变得轻松了起来。 生活变好是客观上的改变, 而且原本担心的谢司岚渎神之类的事情也没有发生,于是她也开始有了一些真正的支持者——之前在小本本上记下海因茨和魏丹程名字的超级胖胖球藻就是谢司岚的支持者之一。 支持者这种现象, 对于这里的人来说也是一种全新的体验。 谁能成为这里的领主, 这件事情无论怎么看都和毫无反抗力的人没有关系, 对于这些市民来说,他们没办法也不在意,自然而然也就不怎么关心。但现在,他们好像有了淡淡的,“想要让她一直做我们的领主”这样的概念。不需要对着画像或塑像虔诚祈祷,只是心中有了这样的想法。 大概是“爱戴”吧,这种情感第一次出现,大家都感到非常稀奇。 “想要改变一个地方可是很难的。”谢司岚说:“我虽然没有改变世界这样的野心,但毕竟是我名下的城市,还是希望它能发展的更加符合我的期望,幸福度更高一点的。” 这样说着,谢司岚轻轻拨了拨自己的头发,转过头时发现魏丹程看着自己的表情,忍不住笑了起来。 “怎么是这么一副表情啊,这么崇拜我吗。” 现在他们正要启程去教廷。看着面前的庞然巨兽,魏丹程目瞪口呆,第一次乘坐真正意义上的“异世界交通工具”,心中感到万分激动。 这是一种在水上行走的多足海兽,长着按比例来说比大象短一些的长鼻子,会将没有能力自己走上他的后背用鼻子甩上去。而且明明是海兽,却长着一些稀疏的皮毛。 无论是朋友还是姨妈都可以自己上去,魏丹程拒绝了他们的帮助,被甩上后背之前还有点紧张的期待,还被巨大海兽用长鼻子按了按脑袋以示安抚。紧接着,她只觉得一阵巨大的吸力,自己就像一块磁铁石一样被甩了起来,这感觉简直像是过山车,她忍不住小声尖叫,眼前的场景几次翻转,最后一下砸在海兽的后背上。 然后被弹了起来。 海兽的后背看起来硬邦邦的,甚至还有一些肉眼可见的皲裂状裂缝,但没想到其实就像刚出锅的大馒头一样超级松软。她在顺利着陆之后,还收从鼻子里发出两声嘹亮的叫声,并冲她表演了一个鼻子打结。 emmm,魏丹程不理解,但她觉得应该是点赞的意思,于是她也双手点赞点了回去。 之前在岸上的时候她就看见海兽背上的毛毛了,但是现在看来好像并不是毛毛,就手感来看,更像是一种藻类。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她看起来太弱了,连海兽也非常担心她在旅程中掉进海里,所以将她甩倒了正后背中央的位置,魏丹程为了看看海面还往边缘爬了一会儿——太软了,不好走老摔跤。 在她往外看的时候,海兽还向她滋水,对于这种危险行为露出了非常不赞同的眼神。 “在看什么?” 自己被往后拽了拽,魏丹程下意识的回过头去。 是海因茨。 他不知何时来到了魏丹程的身后,正顺着她的目光往下看去。 “在看海兽的脚。”魏丹程指过去:“好神奇啊,他的脚那么宽大,但是却能踩在海面上——没事,你不用一直这样拉着我,我现在会飞了。” 海因茨不置可否。 他也在魏丹程的身边蹲了下来。 魏丹程:? 魏丹程:“你怎么了?” “在想怎么跟你说话。”海因茨说:“回到光辉城之后,太长时间没有和你说话,我好像忘记怎么跟一个人类说话,现在正在回忆中。” 啊,啊这...... 好像在和姨妈见面之后,自己确实短暂的遗忘了,还有别的朋友和自己一起来到这里的这件事情了,之前也一直都是在和姨妈说话...... 她一下心虚起来。 “因为我和姨妈好久没见了嘛,你知道的呀。” 伸手想去拍拍他,没想到被躲开了。 海因茨无所觉察一般,往远挪了一步,正好让魏丹程的手落空,他继续看向海面:“没关系,我理解。” 虽然说着理解的话,但他脸上依然非常冷清,一点都不是“理解”的意思。不过他也没有继续在此纠缠,而是转口说起了别的。 “这种海兽的种族叫做赛诺菲,最初的时候并不是海兽,也没有这样在水上行走的本领。” 然而原本在陆地上生活的赛诺菲有一天突然被他们的神祇作为礼物送给了海神,庇护他们的神明变了,于是赛诺菲也必须要学会在海上生活。起初自然也有不适应,他们并不亲水,于是恳求神明是否能让他们继续在陆地上生活。神拒绝了他们的请求,但同样,他并不打算强迫赛诺菲来到海中。 接近神才能获得神眷,神眷会让生活变得富足,这是常识——在海中他们会有更好的生活。 “在短暂的不适之后,这个种族在海中一直繁衍至今,到现在已经十分壮大,也有了新的喜好和工作。”他指了指这位赛诺菲的头顶,那里有一顶......非常不易发现的三角帽。 “不是帽子。”他说:“就算是成为了其他神明的信徒,赛诺菲也保留了自己原本的朋友,那是他的领航员的窝,因为赛诺菲奔跑的速度非常快,但他的视力并不是很好,所以会把眼睛闭上来奔跑。这个时候就需要一位领航员为他导航。” “无论他之前在陆地上是怎样的,在他更换信仰的时候,都应该当做一段新的开始。”海因茨说:“不必过度去留恋那些旧的东西。” 魏丹程下意识的点头。事实上她还在看那个三角帽......我的意思是领航员工位。因为赛诺菲整体太庞大,导致这个小帽子看起来非常滑稽,这叫魏丹程真的非常好奇那位领航员究竟是什么样子。 直到自己的手被不轻不重的捏了一下的时候,她才突然回过神来。 海因茨:“你在听吗?” 魏丹程:啊,啊这...... 她点点头:“我在听。” 哦是吗。 海因茨觉得这种时候让魏丹程把自己刚刚说了什么重复一遍肯定会出现非常有趣的场景,但是算了,放她一马算了。 手掌在魏丹程的头顶上按了按,海因茨轻轻叹了口气。 对于海因茨来说,他其实已经不太记得曾经作为龙神的两千年中他都做过些什么样的事情,又或者是否真的如他所说非常温和过,但不可否认,现在他所表现出的一切,无一例外全是温和。 甚至他自己有些不太理解,为什么自己要这样做。 不能理解龙神的伟大,不能理解神眷的珍贵,甚至连喜欢的人都不是丈夫,在不久之前,他甚至非常认真的思索,这样的新娘究竟为什么要成为新娘。谢司岚一贯喜欢看这种方面的热闹,那个问题他非常确定问出来本来就是为了拱火,但不可否认,海因茨真的非常在意。 曾经与海神厮杀也从未紧张过的冰霜龙,在那一刻突然感到忍不住紧张起来。她会说我的名字吗?会的吧?毕竟曾经来找他炫耀国的同族也说过,一定是非常喜欢才会愿意成为龙的新娘。 明明心中非常笃定,可是在回答出口之前,他确实忍不住紧张起来。 说吧。 他想,心中带着隐秘的期待和骄傲。 告诉她,你喜欢的人的名字。 所以当那个意外的答案出现时,海因茨比起被冒犯的愤怒,更多的是瞬间的茫然——只是这个瞬间稍微持续了一段时间。 “因为他总是保护我,勇敢温和又坚定,尊重我,包容我,还很可爱。”她这么说:“我最喜欢瑞德了。” 总是被选择的人突然落选了,海因茨不知道如何来形容自己当时的心情。虽然这又是一种新奇的体验,但他确定自己并不想再来尝试一次。 第一次,海因茨突然意识到,无论是力量还是神眷,这些东西无法吸引新娘的目光。他总觉得也许在新娘理解了所谓的“伟大”之后,他的目光自然而然的便会投注在自己的身上,可是现在看来似乎并不是这样。 她真的不在意。 勇敢、坚定、温和,这些东西在真正的【力量】面前一文不值,可是它就是吸引了新娘,它们让小小的骑士成为了她“最喜欢的人”。 她会履约吗? 海因茨突然想到。 他觉得她会,但不知为何,之前那种游刃有余的自信消失了。 魏丹程谈及那位骑士时的声音轻快又明亮,与他发生的一切都好像充满了欢笑,每一分每一秒都那么开心,无聊的小事都能讲得兴致勃勃——她会这样跟别人讲我的事情吗? 龙神的事迹有不少都为人所传唱,可是他们并不会用这样愉快又明亮的声音去给别人讲述。 那新娘呢?她会这样跟别人讲我的事情吗? 海因茨不知道。 现在他不知为何,突然又忍不住想起了那位曾经因为要结婚把他吵起来的同族,并努力回忆,从对方的一堆废话当中挖出了一点有用的东西。 “作为先喜欢的人并不可耻啊。”习惯了熔岩的高温,那位同族的性格也和熔岩一样火热:“第一眼看中的宝物无论过多久都还是喜欢,对于爱人也是一样,我们本来就是这样的生物啊。” 那应该怎样对待她? “虽然本性会让人想要把她据为己有,放在只有自己能看到的地方,但是这样是不行的。”同族说:“让她感到被爱,她才会向你走来。” 被爱吗。 这叫人有点犯难,海因茨并没有爱过别人。 ——但是没关系。 我和新娘会有很长的时间,她会慢慢向我走来的。 他想。 · 因为赛诺菲是一种生性比较害羞的生物,高速狂奔这种动作对于他们来说可能多少还是有点不雅观,被人看到怪羞耻的,所以高速前进要等到乘客都进入睡眠之后才能进行。魏丹程觉得有点可惜,她还以为能看到赛诺菲像龙猫巴士那样奔跑呢。 她遗憾:“难得的旅程,没想到就要这样一觉睡到终点。” “在赛诺菲的背上就算睡着也不会感到无聊。”海因茨说:“他的领航员是睡神的信徒,这也会是很难忘的体验,你可以尝试一下。” 背上四份婚约的异世界冒险 第36节 魏丹程:你这样说还让我有点好奇了。 她闭上眼睛。 短暂的下坠感,魏丹程看着周围,不确定自己是睡着了还是......还是又穿越了。 空间当中只有她一人,光怪陆离,东西看起来好像都有一层重影,还有一些奇怪的小人。这简直就想吃了没做熟的菌子,已经到了需要赶快送到医院的程度。 没关系,不用害怕,你现在是在我的梦中。 这样的声音突然出现在脑中,魏丹程一下睁大了眼睛。 “......是领航员先生吗?” 她得到了肯定的答案。 作为一次能同时做数百个梦的种族,领航员就算是处在清醒的状态也会保持做梦。乘客睡着之后就会进入他的梦中,之前魏丹程还有点担心万一在赛诺菲的背上遇上刮风下雨怎么办,现在看来没必要担心——因为领航员的梦中并不会下雨。 但是总是这样做梦怪无聊的,所以有的时候我也会找人来聊聊天。 领航员说。 虽然,他现在因为要给高速奔跑的赛诺菲领航不能露面,但依然能够很大程度能够满足游客们的种种要求。比如在魏丹程说这里像爱丽丝的仙境之后,领航员花了点时间搞清楚仙境是什么东西,然后给她搞出了一堆异世界平替版本的扑克卫兵和火烈鸟。 现在你也可以成为红心女王了。 领航员说。 不要砍掉我的头哦,如果你能找到的话,哈哈哈。 梦境当中时间的流速似乎也与外面不同。 虽然看不到领航员先生,但是这不妨碍魏丹程和自己的士兵火烈鸟一起在梦境当中探索的时候和他聊天。她说起一款自己的世界当中非常有趣的游戏,其中有一个情节是在误食蘑菇之后,名叫小刻的魔法师在另一个世界的冒险。 哦,那你现在也像那位小刻一样吗? 领航员问。 “不太一样啦,我没有那么多武器,也没有她那么厉害啦。”指挥长着锯齿大嘴的火烈鸟咔嚓一口咬断面前阻挡的巨木,魏丹程擦了一把头上的汗。 她现在已经来到了这个世界的最高点——大概。 领航员先生发出了非常捧场的鼓掌声,恭喜她登上了梦境世界的顶点。 虽然那位小刻非常厉害,但您也是我见过的所有人当中非常厉害的人了。 领航员先生说。 毕竟您是我见过的第一位巨龙的新娘,这对于我来说就已经足够厉害了。 魏丹程:啊?你误会了,我不是—— 领航员:哦,你该醒来了,已经到岸了。 于是睁开眼睛,被光刺了一下的魏丹程,在被姨妈询问梦中过的怎么样的时候,只能有点傻笑着给出一个“灰覃秘境”的答案。 和赛诺菲的长鼻子挥手再见,虽然领航员先生依然没露面,但魏丹程还是和那个三角帽挥了挥手——有锯齿大嘴的火烈鸟真的太顶了,什么都能嚼碎,还会用长脖子缠住你表示贴贴。 谢司岚:真幸运,还给你看到了这个世界珍贵保护动物。 谢司岚:“那是红羽,现在已经很少见了,现在能见到的大部分是和他们长相比较相似的蓝羽——你是怎么和领航员说的?” 魏丹程:“我给他讲了爱丽丝梦游仙境,还给他就给了我火烈鸟和扑克士兵。” 来往的旅人不少,镜鸟落在魏丹程的肩膀上,督促她走快些。 “不要和谢司岚走丢了。”他小声催促。 魏丹程一边答应,一边用手牵住了姨妈。 “姨妈,你看。”她悄悄示意谢司岚:“原来异世界也有‘接机’啊。” 港口上到处都是人,虽然没有像机场火车站那样举着写有人名或者单位名称的牌子,但到处都是等待迎接旅客的人。有紧张的整理自己衣帽的,有一边和别人说话一边搜寻的,还有是已经找到旅人正在拼命挥手/爪/触手示意的。 “好热闹哦。”魏丹程忍不住笑。 谢司岚也笑。 “那我们程程不知道有没有人来接啊。”谢司岚问她。 当然没有啦。 魏丹程理所当然:“之前没有给厄尼斯特他们说什么时候回来,而且既然是跟你们一起,那也不用麻烦他们了吧。” 哦,是吗? 谢司岚目光调侃:“好像不是这样哦。” 她示意魏丹程想前看去。 汹涌人流之中,一只大黑狗安静又端庄的蹲坐在路边。这一次他没有给自己装那么一对过于夸张的角,中规中矩的恶魔角在立耳的旁边嚣张的翘着,察觉到魏丹程终于看向这边,他缓缓地举起了自己的爪子。 魏丹程的眼睛渐渐睁大。 谢司岚松开牵住她的手,于是她便向赫德奔去。 “你怎么在这里啊。”魏丹程意外道:“你是来接我的吗?” “你给我写来了那样的信,叫我怎么能不来看看呢。至于是不是来接你的——”赫德抖抖毛,站起来时鼻尖差点碰到魏丹程的。大狗狗的眼睛温和的眯起来,蹭她的脸颊。 “毕竟我是亲爱的嘛。”赫德说:“来接你也是应该的。” 作者有话说: 阿幽是一个资深刀客塔,《明日方舟》真的很有意思哦~ 小刻和灰覃秘境都是这个游戏里出现的 . 最近实在是太忙了,人也很疲惫,所以更新可能不太规律 等稍微闲下来我会加更的,但是最近没有办法,可能还要持续的繁忙一段时间 不知道过几天情况会不会好一点,也有可能情况不好的话就会更忙 反正这一段时间,阿幽这边三次元的事情还是挺多的,更新都不会很规律 但是放心吧放心吧,我一定会好好更完的 第45章 没有什么比被大狗狗环绕着更开心的事情了, 如果有的话,那就是这个大狗狗是一个友好又粘人的好狗狗。 曾经魏丹程看过一个伯恩山的视频,视频中的伯恩山犬简直想一块大蜜糖, 简直就是移动的甜蜜,随时和主人贴贴,还会用大爪子轻轻的拨你膝盖让你快点摸它——那个视频已经是魏丹程的永久保留项目, 治愈程度是每天一遍抑郁再见的地步。因为那个视频, 魏丹程的理想直接从“独立之后养一条大狗狗”变成了“独立之后拼命赚钱养一条伯恩山”。 这是什么!这是什么! 这是改变了人的理想和命运啊! 然而现在,虽然赫德并不是像甜蜜伯恩山一样化成一堆蜂蜜黏在人身上, 但莫名的, 他现在散发出的气场,就是让人觉得......很甜蜜。 赫德看起来情绪非常高涨, 虽然魔王好像并不喜欢被魏丹程当做真正的狗狗, 还为这个把魏丹程也变成了狗让她自己亲自体验一下狗狗的快乐生活,但现在他好像并不反感这件事情——啊!他主动低下头去把魏丹程的手顶在头上! 魏丹程:好家伙, 这、这可是你自找的噢! 职业撸狗人的职业病瞬间发作, 没有一个撸狗人能够拒绝一个主动把脑袋放在手心里的狗狗!没有! 幸福的笑容顺势爬上脸颊, 魏丹程立刻熟练地搓了搓这个狗头。赫德非常配合的微微抬起头,甚至因为这种亲昵的揉搓舒服的闭上了眼睛。 原本狗子只有一对柔软的耳朵,但赫德有两对。立耳的手感和普通的狗狗也差不了多少, 下面那双有点像小羊一样的垂耳就他本人说是用来听心音的,魏丹程总觉得这不太好乱动。 “原来见到我这么高兴啊。”赫德声音懒洋洋的, 他舔了舔魏丹程的脸颊, 看着对方有点震惊的模样笑起来:“别担心,这次不是把你变成其他东西, 那种事情不用这样的手段我也可以做到。” “不跟我介绍一下你的朋友们吗, 他们等了好久了哦。” 哦对, 这是正事。 然而在她真的开口介绍之前,除了姨妈一脸真·姨母笑的看着她,其他的两位对此表示了拒绝。 海因茨和镜鸟纷纷表示:“我认识他的时间比你要更久一点,介绍就算了。” 赫德看起来有点遗憾,他甩了甩尾巴,与谢司岚打过招呼后扫了这两个家伙一眼:“那真是太可惜了——我还以为我们能用新的身份重新认识一次。” 海因茨:“会很快,不用着急。” 短暂的叙旧之后,他们继续向教廷前进。魏丹程这才注意到赫德头上那对夸张的螺旋角已经没了,这次的角好像更加符合她本人对于“恶魔”的印象。 “因为那对角太重了。”赫德说:“偶尔戴着玩玩还行,一直这样我也不喜欢。这对角我最近用起来比较顺手——想摸摸看吗?” 魏丹程:啊,啊这可以吗? 她记得上次自己把手搭在赫德的角上的时候他还有点不高兴,专门给她说“不能随便摸别人的角”呢。 “没什么不可以。”赫德非常大度:“现在和那个时候毕竟不一样了嘛,你当然可以摸我的角。” 说着,赫德低下头,鼓励一般用鼻子去顶了顶魏丹程的手心。 ......啊,好心动。 谁能拒绝大狗狗的请求呢! 看到这种熟悉的笑容出现,赫德也忍不住跟着一起笑起来。他看见魏丹称冲他伸出了手,而他也非常配合得轻轻低下头去——然后那只柔软的手掌在半路就被人截住了。 是海因茨。 他轻轻的握住魏丹程的手掌,在对方看过来之前解释道:“不可以这样做,这样对于赫德和我都很不礼貌。” “魔族的角不可以随便触摸,位置比较敏感,冒犯的程度大概相当于骚扰或者挑衅。”他说:“所以这样不好。” 啊这...... 她连忙“好的好的”。 虽然海因茨的讲解非常简短,而且用词也很含蓄,但魏丹程却突然忍不住有点脸红——羞耻的。 她一下就觉得可能自己的行为就像那些油腻的大肚腩中年人在公共场合光着膀子一样,可能自己并没有什么感觉,但对于其他人来说都造成了相当大的困扰。这样一想的话,不仅是对海因茨和赫德都非常不尊重,还有姨妈和镜鸟也是——哇说起这个,姨妈完全都不带提醒一下自己的吗!过分! 她下意识地用一只手捂住脸颊,回过头去瞪了一眼谢司岚,然而这家伙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买了一桶异世界串串香,走在最后边走边吃。突然发现外甥女控诉的怒视,谢司岚的第一反应并不是反省自己,而是姨母笑着把桶递了过去:“吃吗?味道还挺不错的。” 才不要吃啦! 气愤地回过身,魏丹程感激地看了海因茨一眼。之前这个人总是说她没有常识,其实没有说错,一直以来自己好像都在用自己世界的规则和常识来判断异世界的生物,之前好像没觉得有什么不对,现在看来,真是大不对劲! 背上四份婚约的异世界冒险 第37节 魏丹程立刻回忆了一番自己在这个世界的种种,幸好在教廷的时候一直有瑞德跟在身边,有什么事情,可靠的白鼬骑士总会第一时间为她提出最佳解决方案,很多事情她本来就不需要自己去做。离开教廷之后,她也一直和海因茨在一起——这样想想,自己丢脸失礼的时候就算有,可能也非常少吧。 这样自我安慰了一番,魏丹程觉得自己好像没有那么不自在了。 “没关系。”海因茨说:“这样的事情很正常,你不知道的我会慢慢告诉你的。” 魏丹程:......哇,可靠! “谢谢你。”她感激道。 赫德嗤笑。 他用前爪挠了挠耳朵。这一次的角好像并没有粘得很牢,稍微碰触便掉了下来,赫德状似随意的将自己的角抛给魏丹程。 “好重啊,帮我拿一下。” 虽然是这样对魏丹程说的,但他的目光却已是像是在挑衅海因茨。而且那对角也非常不妙,在魏丹程伸手去接的时候,她总觉得自己应该没有接到那对角。 一方面是海因茨出手应该更快,另一方面是......她总感觉自己好像没有碰到实物的感觉。 但是那对角确实在自己的手中短暂地出现了一下。 然后消失了。 “啊呀,这可糟糕了。”赫德非常夸张地叫了一声:“我的角不见了。这可怎么办才好呢?” 嘴里攘攘的俩还,可是他依然是这么一副开开心心的模样——甚至,魏丹程总觉得,这家伙在自己的角不见了之后好像变得更开心了。他这一下真的像伯恩山一样蹭了过来,非常亲昵的靠在自己的腿上,并且用爪子轻轻地拍了拍她。 “原来你比我想象中的还要喜欢我啊,真意外。”赫德说:“那,不给你一点回报,我会觉得很可惜的。” 海因茨的脸冷淡了下来。 “赫德,你在对我无礼。” 他说。 “告诉我,这是傲慢还是愚蠢?” 魏丹程只是觉得空气好像突然一下冷了下来,然而在赫德敏锐的跳开之前,伟大魔女的串串终于吃完了。 她像是突然想起了自己还有一个外甥女这件事情,自然而然的走上前来,对于刚刚发生的事情视若无睹,毫不在意。拍掉海因茨握住魏丹程的手,用脚把赫德往远踢了踢,然后将镜鸟放在了魏丹程的脑袋上。 “情绪太不稳定的人,最好还是离得远点。”如同说悄悄话,谢司岚只是用手稍微挡了挡,毫不避讳自己面前的两个家伙。她朝魏丹程眨眨眼睛:“这可是姨妈的经验之谈,你现在还不像我一样这么能打,所以对于这些人一定要尽早远离。” 魏丹程:“......哦。” 好孩子。 姨妈拍了拍她的肩膀,随后云淡风轻:“对了,我准备把镜鸟的监管权限让渡给你,这次我们就顺便把权力交接做了吧。” 魏丹程:“哦......啊???” 镜鸟安安静静的卧在魏丹程的头顶,像一顶美丽王冠,一言不发。 这就是他之前找谢司岚说的事情,幸好海因茨对这些也没兴趣,不然要是还有一个人杵在这里他还真不知道怎么开口。 “她接受了我的星空冠。”他告诉谢司岚:“我已经是她的了。” “那是因为她不懂这代表了什么。”谢司岚斩钉截铁:“镜鸟,你知道我的,我虽然不愿意总是这样使用暴力,但是当柔软手段无法解决问题,我是从来不会手软的。” “......” 镜鸟当然知道。做了谢司岚这么长时间的囚徒,他当然知道。 “......她以为这是我们两个友谊的象征。”镜鸟说:“但是没关系,总有一天,她就接受的——我会打动她的。” · 回到教廷之后,魏丹程并没有见到厄尼斯特,来迎接她的只有她的守护骑士。 瑞德对于不能陪伴魏丹程一同去光辉之城感到非常内疚,整个鼬看起来都蔫哒哒的,但是看到他现在平安归来,瑞德还是非常高兴,只是在接受魏丹程的拥抱的时候有点不自在。 “没事的。”魏丹程摸摸:“我一点都没有受伤,而且一回来就看到瑞德,我也非常高兴哦。” 犹豫再三,白鼬骑士深深叹了口气,终于也放任自己屈服在重逢的喜悦之中。小小的爪子抱住魏丹程的脖子,瑞德的毛曾在颈侧有点痒痒的。 “看到丹程小姐平安无事归来,我也很高兴。”瑞德说:“非常,非常高兴。” 一路上,无论是魏丹程还是其他人都在试图改变谢司岚的主意,但这个人好像就是打定主意,要让魏丹程担此重任。 “当然,要是你不愿意我自然不会强迫你。”谢司岚说:“只是,我希望你能辨别清楚,你是因为‘不想做这件事情’所以拒绝,还是因为‘没有做过,担心做不好’或者‘觉得自己做不到’这种理由拒绝呢?如果是因为前者,我绝不强迫,但如果是因为后者——丹程,我觉得你可以试试。” 承担责任是成长的必要一环,它会把你淬炼得更强大。 “当然,你不用这么早就答复我,你可以好好的想一想。”谢司岚拍拍她的肩膀:“我这次,还有一个好东西要给你看。” 她从......不知道什么地方,掏出来一块看起来很像是曾经打游戏时的板子。 谢司岚兴致勃勃,鼓励她:“姨妈新做的游戏,去叫你的朋友来吧,来来来,让你们当第一体验官。” 游戏吗...... 魏丹程突然想起一件事。 “姨妈。”她说:“我有一件事情要告诉你。” · 谢司岚说理想的游戏玩家人数是四到六人,无论是赫德、镜鸟还是海因茨,邀请他们的时候都没怎么费事。 尤其是海因茨。 在自己告诉他“我打算履约了,所以邀请你一起来参加”的时候,他短暂的愣了一下。然后二重身突然蹦了出来,欢呼着过来把她抱起来转了好几圈。 “新娘!”二重身大声叫着,毛茸茸的脑袋拼命蹭到她颈窝里:“新娘新娘新娘!我的新娘!我喜欢新娘!” 这个过于热情的拥抱实在叫人难以招架,她求救的看向本体,然而在二重身出现之后总是暴躁的海因茨只是对她笑。 “现在这样,好像没什么不好。”他说:“......新娘。” 从他那里离开的时候花了不少时间,魏丹程打算去邀请圣子的时候都快傍晚了。 “啊,是瑞德!”她跑过去:“你知道厄尼斯特在哪里吗?” 白鼬骑士僵了一下。他看起来像是想要把话题扯到别出去,但是显而易见的失败了。于是在魏丹程疑惑的眼神之中,瑞德悄悄地说:“血月日快到了,圣子最近不太方便离开房间。” 啊? “他不舒服吗?不要紧吧?”这还怪叫人担心的。 瑞德:“并不是疾病,只是在血月日的时候,圣子会......总之,他现在不太方便见人。” 这样吗...... 联想一下,这可能是修真小说当中正在渡劫,或者之前受过的暗伤之类的,没到血月日就会爆发,于是圣子只能把自己关在房间里这样。 魏丹程深表同情和理解。她只能遗憾的把厄尼斯特从游戏玩家的名单当中划掉,随后便邀请瑞德,看看他有没有时间。 白鼬骑士面露难色:“我是今天的带队骑士,恐怕没有办法答应您,真是非常抱歉。” 那就没办法了。 接受了对方的香香果冻作为道歉,魏丹程决定回到姨妈那里去。算上自己现在有四个人,勉强也算在理想的玩家人数当中...... 她突然打了个冷战。 一种被注视感突然出现,魏丹程猛地回过头。傍晚的教廷阴影变大了,现在住在烛台里的发光妖精们还没有上岗,光线昏暗,更让人觉得万分不安。 “谁在那里吗?”她问。 她听见了铁链拖动的声音。并不沉重,但穿透力极强,由远及近,仿佛从黑暗当中走来。 ......不要慌。 魏丹程稳住心态。 她现在已经不是当时来到这里什么都不会的异界人了,她现在已经是姨妈亲口承认过“这个水平在我看来差不多能评上四级魔法师,但其实差不多应该是三级的水平”的魔法师了! 迅速调动风把自己包裹起来,像是被子结界一样,这叫人一下感到安心了不少。 然而这位在阴影当中几乎完全被无视的访客走到光下时,魏丹程却发现,这位根本就是自己的熟人。 “厄尼斯特?”她有点奇怪:“你,你怎么在这里。” 再一看,他现在的样子与之前大不相同。 银发、血瞳、精灵的尖耳,属于光辉精灵的特征好像一瞬间就被绚烂的银发和摄人的血瞳驱散了,明明是同一个人,可现在就是觉得大不相同,几乎不敢认了。 再一看,她立刻发现锁链声的来源。 今天厄尼斯特没有穿那件宽大的袍子,失去了宽袍的遮掩,她一眼就看见了厄尼斯特的腿环。金属环上只有一段如同断裂的锁链,但随着他的动作,每一步都会发出沉重的摩擦声。 “你怎么没有穿鞋子?”她问:“之前不是说这段时间你不太方便出门吗?不用勉强哦。” “不勉强。”厄尼斯特淡淡的。 他说:“我想见你,所以来了。” “我很想你。”他看过来:“你想我了吗?” 鲜红的竖瞳看过来时总觉得有一种被锁定感,也许是本能当中对于成为猎物的排斥,魏丹程忍不住想要后退一步。 “不许后退。”说着,圣子向前一步。 之前牵起的手就没有放开,他一边小声说着“看来你没有”,一边将她的手腕拉了起来。 “只有我想你,这样可不公平。”如同自言自语,厄尼斯特猛地咬向她。 哇,这动作简直太迅猛了,缩手好像已经来不及,魏丹程下意识的闭上了眼睛。 然而手腕并没有传来疼痛。 她觉得脑袋上被轻轻了锤了一下。 是厄尼斯特。 他脸上依然淡淡的,但莫名的有一股委屈的神色。 “不想我吗。”他问:“一点都没有想吗。不公平。生气。” 一个句号代表小小的一拳,他像是把魏丹程当成了打地鼠机,一下一下的锤她。 啊,啊这...... 虽然也不痛啦,但是这样突然叫人心虚起来是怎么回事啦! “别这样嘛。”她赶快握住圣子的拳头,“那,要不要去一起玩游戏?姨妈新做的,我现在正找一起玩的人,你要来吗?” 背上四份婚约的异世界冒险 第38节 他依然没什么表情,至少从表情上看不出来他打不打算去。 “......既然你专程过来邀请我。”厄尼斯特咳嗽了一声:“那走吧。” · 该怎么说呢。 总之现在的情况大概就是,“我以为只有我一个人被邀请了,没想到过来之后发现这邀请时人人都有的”,这样一个情况。 尤其是血族特征明显的圣子和魏丹程一起过来之后,这种“要和这个人打游戏我不如去毁灭世界”的气氛更加浓烈了。 谢司岚不知道又从哪里找来一把串,开开心心的吃。 “人齐了?”她拍拍手:“那,我来做你们的主持人,现在你们可以进入游戏了,虽然规则与之前的游戏略有所不同,不过没关系,我相信你们都可以克服的——好,现在游戏开始!” · 这一次似乎是一个角色扮演类的游戏。 短暂失重之后,赫德在一个类似仓库的地方睁开眼睛,他的身边散落着一封请柬。 是冰霜巨龙婚礼的邀请函。他挑挑眉,忍不住嘲弄,继续往下看。 开局抢亲,刺激。 赫德忍不住想。 但他又觉得,谢司岚不太可能开局就把自己的外甥女安排成别人的新娘吧......不会吧?连自己都做不到这种事情啊。 他往下看去。 【冰霜巨龙海因茨与魔王赫德的婚礼,期待您的参加】 赫德:......??? 他忍不住揉了揉眼睛,把那封请柬往脸上怼得更近了点。 没用,还是这么个内容:冰霜巨龙海因茨和魔王赫德婚礼,诚邀您的参加。 赫德:脏话。 不愧是谢司岚,够阴间! 他平静了一会儿,继续往下看。婚礼的时间是上午,但现在明显是半夜,,说明他还有点时间摸到海因茨那边把他杀了。 然而有一句话突然吸引了他的注意。 【祝贺礼物,没有什么比夜魔女的祝福更合适的了】 赫德:魔女?魔女正在做什么主持人呢,没加入游戏怎么祝福?滚! 果然,现在就摸到海因茨那里把他杀了! 说干就干! 赫德推开门。他之前果然是在一座仓库中,这里似乎是一座城镇,现在已经深夜,小镇也一起沉睡了。 然而他却觉得越来越亮。察觉到了什么,耳朵一抖的魔王猛地抬起头,看见一颗流星正向自己坠落而来。 是和他抱着相同想法的海因茨。 寒冰吐息准备就绪,暴怒的海因茨显然也发现了他,光芒愈发强盛。赫德身边漆黑闪电没来得及完全聚集起来,在那之前,寒冰突袭一口下来,世界已经一片银白。 赫德死了。 死之前他听见谢司岚非常恶趣味的嘲笑。 谢司岚:恭喜你解锁坏结局【冰封】,你死了,给我重新来过。 于是又回到了游戏开头。 赫德这次聪明了。他没有浪费任何时间迅速撤离,在寒冰吐息之前离开小镇,并在之后花费了相当长的时间和经历,谋划了周密的刺杀海因茨的计划,并在最后成功的砍下了巨龙的头。 他又听见了谢司岚的嘲笑。 谢司岚:恭喜你解锁坏结局【滥杀无辜】,他死了,你给我重新来过。 赫德:谢司岚有病啊!!! 他又回到了游戏开头。 翻来覆去好几次,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谢司岚的恶趣味,反正他死了挺多次。还有两次遇上了厄尼斯特和镜鸟,这两个人的情况也差不多。 “但是我没死过。”镜鸟举手:“我一次也没死过,都是你们这群没用的东西在害我不停的重来。” 谢谢,你也没好到哪去。 厄尼斯特:要是你不来杀我那我们也能少重来两次。 但现在说这些都没什么用。 “总之我不想重来了。”厄尼斯特说:“我打算先去找找夜魔女。” 海因茨:“找到怎么办?” 厄尼斯特:...... “让她祝福。”他说:“不然就杀了她。” 夜魔女并不是什么难找的对象,不如说,这个小镇就只有一个夜魔女。 这四个快被重启逼疯了的人一路杀过去,大家都已经暴躁到都随时准备杀了别人独挡重来,然而在深更半夜强行敲开了夜魔女的房门之后。 夜魔女:哇,你们这上门做客的方式也太不友好了。 在夜中保持着无敌状态的魔女三拳两脚把这几个人都打了个半死,将他们丢出门去。然而在大门关上之前,微弱的月光中,他们还是看见了夜魔女的脸。 没错。 那是魏丹程。 作者有话说: 人齐了,怎么能不打一把游戏呢 姨妈:人齐了,怎么能不给你们拱火呢! . 伯恩山!我的梦中情狗之一!小伯就是世界的宝物! 什么是人间蜜糖!他就是人间蜜糖!!! 等我以后有钱了,我一定要在能养大型犬的地方给自己整个小伯! 第46章 魏丹程觉得姨妈的游戏真的都太好玩了。 作为一个资深经营基建类游戏爱好者, 魏丹程一直都特别喜欢这种日常风格的佛系游戏,上一次可能还有一个“当城主”的目标不断督促着人,现在彻底没有了, 彻底随便玩耍放飞自我了。 来之前姨妈说反正是游戏,让她可以为所欲为,说上次的游戏记录她看了, 觉得自己打得很好, 这一次显然也不需要什么指导——不过有一句话还挺关键的。 姨妈说:“你可以拒绝任何事情,必要的时候也可以入乡随俗, 跟他们比比拳头。” 这句话搞得人还挺紧张的, 魏丹程还以为这场游戏里可能会有那么两个红名怪,一直警惕着, 然而推开门之后, 这群游戏npc一个比一个可爱友好,傻得冒泡, 甚至一个脑袋上长着一根朝天炸起的呆毛状雀翎的胖胖面包居民已经与魏丹程建立了深厚友谊, 每天都会送给她一根漂亮羽毛。 哦, 不是说居民本人是一块面包,而是她长得真的很像一块刚烤出来的面包,甚至本人身上的焦黄和松软程度还会因为心情变化而变化, 真是不能不震惊。 在得知对方送给自己的雀翎就是她脑袋上的雀翎的时候,魏丹程整个人都???了, 心中能隐隐感受到这是一份非常珍贵的礼物, 但不知道为什么她就是觉得有点想笑。 她问面包:“那,这个羽毛你给了我, 你不是没有了吗?” 面包说:“怎么会呢?它每天可以重新长出来一次!” 说着就给魏丹程展示了一下。 那个看起来非常坚固的雀翎, 她还上手摸了一下, 确实非常坚固,而且抚摸根部的时候面包人会发出像猫咪一样的发动机声音,原本她担心的一摸给人家摸掉了的事情并没有发生。 然后她就看到面包人像是摘掉一片树叶一样摘掉了自己头顶的那根雀翎。非常轻松的。 面包人:“看好哦!” 她整个人全身绷紧,看起来就像是要发力一样,发出“嗯!”的用力声,紧接着,就像鲸鱼换气会喷出水花一样,噗的一声,她的头顶腾起了一片小小的烟雾,烟雾散去之后,一枚新的雀翎就出现了。 魏丹程:哇! 她下意识地鼓起掌来。 “厉害吧!”面包人非常得意。又聊了一会儿天,她突然想起了这次专门过来不是为了和魏丹程聊天的。 面包人说:“最近要举行一场婚礼,我是专门过来给你送请柬的。” 说着,她从不知道什么地方变出一封请柬,递给魏丹程,临走时还说:“最近晚上好像总是有老鼠,老是有声音让人难以入睡,真讨厌——你也要小心哦。” 送面包人出门之后,魏丹程半天才反应过来,原来这是npc给她送消息来了。 她在游戏当中的生活作息非常规律,晚上和朋友们出去逛一圈夜生活之后,十一点之前准时就上床睡觉了,第二天起来正好能看到日出,关于晚上有老鼠之类的事情,她可能是睡眠质量太高了,完全不知道。 今天面包人专门来说起晚上的事情,看来,是晚上也会发生什么事件,但是自己因为睡觉给错过了? 哎呀!真是!规律作息误事! 一个探索游戏的好玩家就要勇敢的向支线踏出自己的脚步!她决定现在就去睡觉,给晚上探索新的支线留一个充沛的精力! 在吃晚饭的时候醒来,魏丹程对这个时间满意的不得了。刚吃完饭,又有经历有有体力,正适合探索支线——至于为什么她这么肯定半夜的剧情肯定是支线,那是因为姨妈说了,这是一个经营基建类型的游戏,虽然不用去竞争什么城主或者技术员工,光和这些npc快乐玩耍就可以了,但是它还是一个经营基建类的游戏。 谢司岚:自由度更高了,归到这个类里是我个人的趣味,当然,也可以归到冒险战斗的类别,不过那个比较没意思,一般情况下打不了两关就结束了,还是走经营类的线比较好玩。 于是魏丹程忍不住猜测,难道夜晚万籁俱寂的时候,就是展开冒险战斗的时候吗!哦突然期待了起来! 夜幕下的小镇宁静又安详,本来可能应该会让人觉得有点害怕,但魏丹程想心中只有期待和兴奋,一点不觉得鬼气森森——她还见到了一个在附近游荡的铠甲,和对方打了招呼后,空壳铠甲得知魏丹程准备展开快乐冒险(?),鼓励了她两句后揭开自己的面具,从里面掏了一个像是红薯的东西出来。 “巨大鼹鼠的武器。”铠甲说:“你可以用。” 魏丹程:?谢谢。 我还是不用了,我之后找个火堆把它烤来吃算了。 和在附近游荡的铠甲骑士告别之后,她收获了一枚红薯,继续探索。 之后遇到了趁晚上进城来寻找自己遗失的一块骨头的不死族骷髅,魏丹程给他帮忙找到之后对方慷慨的分享了一朵磷火给她照明。然后又遇到了今天上午和水精灵吵架后气不过,打算来人家家里放火的炎精,魏丹程说了他一顿,并把红薯交给他让他烤个红薯算了,别点人家房子。 背上四份婚约的异世界冒险 第39节 晚上确实没什么人出来,空荡荡的,她竖起耳朵听也没听见什么老鼠的声音。走了半天也没遇上什么人,魏丹程觉得有点失望,甚至开始怀疑是不是自己太草木皆兵,面包人只是普通的说了一句她最近晚上睡不好而已。 正这么想着,她即将从一个拐角转过去时,另一边突然出现一庞然大物!昏暗的道路上亮起一道金光,魏丹程被吓了一跳,急忙往后一跃,聚起磷火正要看看那是谁—— 森森尖牙,锐利竖瞳,全身流淌着黄金版的纹路,身上的毛根根竖起,爪子泛起寒光。 魏丹程愣了一下。 她觉得这是赫德。 于是她试探着叫了一声:“是你吗,赫德?” 这一声简直像是什么奇怪的开关,只见赫德猛地往后一跳,摆出比刚才更加针锋相对的架势看起来随时打算扑上来,魏丹程还以为对方没看见她的脸,急忙用磷火照自己的脸:“你看,是我!别怕。” 巨大的黑狗顿了一下。他的鼻子嗅了嗅,有些警觉地询问:“你是夜魔女吗?” 啊?魏丹程愣:“不是啊,我是魏丹——呜啊!” 刚才还剑拔弩张的赫德突然一下变回正常狗狗的大小,刚才那小山一样的身躯虽然消失了,但是冲过来的力量一点没有减小,简直像一颗炮弹,直接把魏丹程撞到了。 大狗狗的热情实在让人难以招架,他拼命地在魏丹程身上嗅来嗅去,不知道是要排除疑点确认身份还是单纯的想要和她亲近,鼻尖和长吻偶尔蹭过皮肤有点痒痒的。 魏丹程忍不住想,幸好他和阿拉斯猪不一样,不会用口水给人洗脸,这样还好。 在她的手忍不住要去摸摸狗头揉揉耳朵的时候,赫德大概是彻底确认了她的身份,完全放松的在她身上瘫了下来——哦,瘫到一半可能是觉得自己太重了,于是在地上掉了个个,让魏丹程趴在他毛茸茸的肚皮上。 “稍微抱一下,一下就好了。”他长长的呼出一口气:“终于找到你了。” ——你不知道我死了多少回。 · 当时打开门一看见里面的人的模样的时候,四个人的心中都只有一个想法。 好家伙,夜魔女原来是魏丹程,好家伙! 这下好了,组队狙杀夜魔女的计划还没开始就光速流产了,甚至这过于塑料的同盟关系还让这四个人下意识的互相敌对起来,颇有一股“谁还打算执行刚才的计划就先杀了谁”的意思。 已经重启了无数遍,好不容易这一次在谁都没死的时候就已经摸到了魔女的边,这种进度绝不可能放过。 ......虽然已经预感到,这大概不过就是谢司岚借魏丹程之手来耍他们的,但是之前读档那么多回,尤其是这四个人互坑互杀了半天之后,他们发现请柬上的名单出现了好几次变化,这个变化叫人心中为之一动。 从最开始的海因茨和赫德,变成了海因茨和厄尼斯特,海因茨和谢伊,赫德和谢伊,厄尼斯特和赫德,排列组合了半天之后,现在,在夜魔女出现之后,请柬上的名字突然变成了空白。 一群企业级阅读理解专家分分觉得,这大概是一个信号。 谢司岚并不是什么好相与的人,但大部分时候,她都不会是一个恶人。虽然不可避免会有一些奇怪的趣味,但是她都是一个公正的好人(正经脸)。 所以,合理怀疑,这大约是一场试炼,借以游戏的名义,无论胜负都可以用游戏作为依托,但胜出者,也许可以在这张请柬上,让自己的名字和夜魔女的名字排列在一起。 魏丹程在这个世界的时间并不长,无法理解种族、习惯、和惯性竞争,但谢司岚不同。伟大魔女在这个世界已经停留了相当的时间,留下了自己的传说,也了解了许多的种族,古代龙、暗堕镜鸟、魔王、圣子,这些究竟代表了什么,她心中一清二楚。比起她迟钝又温和、偶尔还会为了一些司空见惯的事情感到沮丧和懊恼的外甥女,她更能适应这个世界,也更像是这个世界的人。 “真是的。”赫德夸张的叹了口气:“这样,不是完全把人合作的路给堵死了吗。” 没人对他的话做出什么反应。 没人打算和在座的各位合作,赫德本人也一样。 这只是赫德故意恶心人的手段罢了,一贯如此。 所有人都卯着劲,打算在夜魔女面前好好表现一下,获得她的祝福——说实话当时所有人都觉得,这也许是一场关于谁能拥有夜魔女的资格试炼。 在他们所有人被夜魔女打得死去活来之前,所有人都是这样想的。 对,死去活来,就是字面意思。 被打死就重来,每一次都一样,这个和魏丹程有着相同面孔的人简直就是个恐怖的红名怪,见谁打谁逮谁杀谁无一幸免!这个鬼游戏因为他们自杀自灭重来了几次,现在因为被夜魔女(所有人都不承认这是魏丹程)杀了导致游戏重来简直是原来的好几倍了! 赫德:我从来没死过这么多次,我人都麻了。 而且每次重来都是半夜,有一次他们想着要不先苟到早上,看看到时候会怎么样。一群人还没来得及感叹一下“我们这种配置竟然要在这里苟着,竟然变成这样”,夜魔女就推门进来让他们的游戏重新开始了。 离谱。 离大谱。 离离原上谱! 赫德数过了,他们之中就厄尼斯特死的次数稍微少点,然后是镜鸟,自己和海因茨简直就是一直处于被追着杀的状态!他一方面震惊这个事实,另一方面开始忍不住反省,自己是不是哪里得罪谢司岚了,但是他不知道。 他负气的想,要不出去之后去暗杀一次谢司岚算了,这样根本就不是游戏实在作弄人! “有人想暗杀我啊?”夜魔女笑起来。 那笑容,哪里有一点点平日里的温暖柔软,血色缭绕下,透着一股叫人毛骨悚然的鬼畜感。夜魔女轻轻撩了一下耳边的头发,脚下踩着已经重来的海因茨,旁边躺着离重来还有一口气的镜鸟和厄尼斯特,目光温和的看向赫德。 “你把我外甥女变成狗的账我还没和你算呢,小孩子不知道轻重,你这个老东西还不知道吗?也别出去之后再说了,咱们就在这里新账旧账一起算吧,你们这群欺负别人没有常识的狗东西。” 魔杖顿地,宝剑出鞘,夜魔女还是那副面容,然而赫德一眼就认出,那是谢司岚的魔杖和剑。 好家伙。 他现在除了这个词实在想不到别的了。 夜魔女言语温和:“我从来不妨碍别人自由恋爱,性别种族年龄,只要合法自愿,随她的便——但要有谁觉得,现在这八字没一撇的事情已经是定数了,我家孩子就已经是他的囊中之物了,呵呵,那我可不能答应。” 顶着魏丹程的脸,夜魔女缓缓走到赫德的面前:“今天我的话就撂在这了,友爱换来的是友爱,尊重换来的是尊重,戏弄换来的是戏弄,刀刃换来的是刀刃。她是个心胸豁达心肠软的好孩子,不适应这种彪悍的行事风格,我可不一样——记好了,乖狗狗。” 赫德能听见人内心的声音,谢司岚呵呵她的外甥女一样,从来不在心声上作伪。她说的都是真的。 他也不知道自己这是第多少次重来,他真的都被杀的麻了,他们都麻了。这一次刚开始,大家选了四个方向四散而逃,就算谢司岚追上来,那最多也只能杀一个!其他人不管怎么样一定能熬到白天! 然后他就遇上了真正的魏丹程。 太好了。 他忍不住想。 赫德满足的长叹,两只前爪忍不住把魏丹程抱得更紧了:“......我是第一个找到你的吧。” 魏丹程:?不是啊,我刚才遇见了好几个人呢,铠甲、骷髅还有炎精。 这些都不算啦。 但是赫德并没有反驳。沉默只停留了几个呼吸,魏丹程听见赫德清了一下嗓子。 “我,有一件事情,想要和你......道、道歉。”他说。 他的声音听起来很紧张,与平时游刃有余完全不同,僵硬的几乎说不出话来。 魏丹程从他毛茸茸的胸膛上撑起来看着他,赫德没想到她突然一下正式起来了,心中突然慌乱起来,甚至忍不住想要不就算了,让她摸摸耳朵或者爪子肯定对付过去。 看他半天不说话,魏丹程问他:“什么事?” 啊,这、这是都想不起来了吗? 赫德突然有点无语。 不知道是不是性格环境使然,进入游戏的人当中,无论是他、海因茨还是镜鸟圣子,所有人、所有这个世界的人其实都还挺记仇的,除非能够给出让仇恨泯灭的好处,否则肯定是要记仇的,所以他觉得很不理解。 与魔王结交这种事情肯定不可能算在“好处”里面,她是伟大魔女的亲人,甚至有可能是传承者,这种事情顶多算是正常来往,而自己也没有给过她任何真正的好处,一直都在......非常随便的对待她。 他能听见她的心声,她真的没有生气或憎恨。 这让赫德突然有点惶恐。他担心自己第一次道歉就不会获得原谅,因为对方已经忘记了自己曾经可能伤害过她的事情。 “我,我之前把你变成了狗。”他说:“还有其他的很多事情,我很抱歉。” 扑通 扑通 他已经分不清这是魏丹程的心跳还是自己的,为什么这么急促。 “没关系。”他听见她说:“都是小事,我没有在意——不过以后不准随便这么做了,我当时还是吓了一跳的,以后不准了,听见了吗。” 赫德有点愣愣的。 原谅在她这里是这种轻而易举的事情吗。 他呆呆的看着她。看着柔软的笑容中渐渐出现了疑惑,看着她伸出手指点点自己的鼻尖:“怎么啦?” “......没什么。”他说。 轻轻的按住魏丹程还未收回的指尖,赫德觉得自己的心好像冲出胸膛了。他听见自己说:“如果我亲你一下,你会原谅我吗。” 作者有话说: 耶!我回来啦! 打明日方舟打得忘记设定时间了 第47章 可能是因为赫德自己比起人形更喜欢狗狗姿态, 也经常以大黑狗的模样出现在魏丹程的面前,魏丹程偶尔觉得自己对待赫德的态度好像有点问题。 比如现在。 首先她现在脑袋里非常明确地知道赫德并不是一条普通的狗,而且在这个世界, 就算对方仅仅只是动物的外表,也不能随便的将对方当做动物对待,毕竟人与人之间的交往并不是靠外表来决定, 需要参考的很多其他的因素。 就比如白鼬骑士瑞德, 这种忠诚勇敢又温和的小骑士谁会不喜欢呢!而且他超级可靠,简直叫人一整个爱了! 魏丹程一直是一个非常擅长自我反省的人, 来到这个世界之后更是这样, 毕竟没有什么比完全不同的文化能给人的冲击更大了,她虽然玩得开心, 还有姨妈这样一个大佬做靠山, 但是她一直觉得自己应该遵守这个世界的规则,而且接受新鲜事物的这个过程确实让人感到新奇又愉悦。 之前被变成狗的时候她就发现了, 在这个世界的大家, 在对于身为人类的自己和被变成狗狗的自己之间的态度也有明显的不同。面对是人类的自己的时候, 虽然他们也非常亲热友好,但接触的方式非常克制,拍打、握手、摸摸脑袋这种动作几乎没有, 除了当时与自己形影不离的瑞德因为体型原因能够在自己的肩膀上之外,其他人都非常礼貌克制——当然, 瑞德也非常克制。 但是在自己变成狗狗之后, 这种接触好像突然一下就取得了一个质的改变。 大家依然亲热友好,但突然一下变得非常热情, 之前那股克制的感觉也没有了。 摸摸抱抱变成了非常正常的事情, 虽然自己没有生气, 但是这种变化实在是过于明显,以至于想要忽视也没有办法。甚至连厄尼斯特都是这样,在面对身为人类的自己的时候,他的礼貌甚至偶尔会带着点疏远的感觉,但面对狗,他就可以毫无心理负担的接近。 本质没有变化,这里也有兽人的居民,他们并没有因为毛茸茸的外表而被过分亲昵,魏丹程一直在思考这到底是为什么。 现在她突然一下就在赫德的身上找到了答案。 就他本人说,喜欢变成狗的原因是因为这个形态非常自由——这也很正常,有人喜欢做人有人喜欢做狗,这都无所谓——但同样的,她也能够非常轻易的感受得到自己对于赫德两种形态的观感完全不同。 就自己来说,和【跟我不一样的生物】打交道,魏丹程完全没有心理压力,不如说对于这种形式(狗狗状态)的认同感还要更高一点。 这种感觉大概就像人被人激怒很容易,但被狗狗激怒却很难——至少她是这样的。 所以面对人形的赫德时,她便会有一种认同感,认为这是与她相同的生物,他能明白,或者说他应该明白我认为是常识的东西,容忍槽自然而然也就降低了。 背上四份婚约的异世界冒险 第40节 但无论哪个赫德都是他本身,不能因为自己的原因将两者分开来。 那双无辜的狗狗眼此时看起来格外无辜,魏丹程多么庆幸自己的反省真是及时。 “如果这个时候我同意了,那就是对于你的不尊重了。”她说,一边说着,一边撑着爬起来:“因为在我的世界狗狗没有你这么......智能,而我本人又比较喜欢这种毛茸茸的小动物,所以可能有的时候对于你的态度比起对待朋友更象对待狗狗,这里要向你道歉。” 这种面对从人形变成狗狗时,态度会突然一下变得低幼,这也是一个重点——她变成狗狗的时候也能感觉到其他人面对她的态度,就有点像一下从一个对待成年人的态度变成了对待小朋友的比较低幼的态度。 幸好发现得早。 做起来的大狗看起来有点迷茫。他有点迟疑地说:“也就是说......你之前的喜欢,比起喜欢‘赫德’,更多的是喜欢......‘狗’吗?” 啊,啊这,真是个尖锐的问题啊。 魏丹程觉得自己很难回答。 但对方的脸色,即便是从他的狗狗脸上也能看出来,这是一个非常重要的问题,恐怕在攻略游戏里面,是可以引发分支的重要选项,因此这也绝不是能随随便便对付敷衍的。 她思索了一下。 “我觉得应该不是。”她说:“因为我本人喜欢狗,喜欢各种动物,所以这种外表在一定程度上只能说是一种加分项,但并没有到能让我忘乎所以的地步,而且人与人之间的相处,最重要的好像还是彼此之间的相性程度。比如赫德和瑞德都是可爱的毛茸茸,但我知道你们两个都是不同的,不可能搞混也不可能彼此替代。” 所以由此可以得出:“就‘赫德’来说,我是喜欢的,但是更喜欢狗狗的形态,大概是这样的。” 说完,她非常诚恳的看着赫德。 大狗狗看起来一副被巨大的震惊搞得说不出话,说不定脑袋都白了的模样,脑袋歪着嘴也有点张开,整个拍下来就一个“哈?”的表情包,甚至连一只立耳都耷拉下来了。 “我没有说谎。”魏丹程说:“你能听见人心,我也没有必要说谎啊。” 不,你没有说谎才是大问题。 赫德:“你知道,狗和人,其实都是我,对吧?” “对啊。” 赫德,费解:“那为什么还会出现喜欢一个比另一个更多的情况呢?” emmm,好问题,我暂时也不知道该跟你怎么解答。 丹程:“不如说是人类的通病或者是我的思维定式?” 但是显然喝的对于这个解释非常不满意,他一脸迷惑的问好,甚至还带着点谴责和委屈。说真的狗狗摆出这种表情还挺可爱的,魏丹程下意识地向伸出手去摸摸他的脑袋,但是自己刚刚反省过,于是伸出的手又讪讪的放下了。 彻底放下之前,赫德拉住了她的手腕。 面前的狗狗一下变成了一个高大的黑发男人,他蜷着腿坐在地上,拉住魏丹程的手腕,表情还是和刚才的狗狗如出一辙的委屈迷惑加谴责。 “最后一次。”他说:“没有狗了,就这样,最后一次。” 说着把她的手放在了自己的头顶。 他觉得自己从来没这样委屈过,这种情绪跟他好像一直都是绝缘的。有火发不出来、蒙受不白之冤才会有的情绪,赫德本来以为这辈子也不可能体验得到——现在看来,话不能说得太早,他现在真是觉得自己快要委屈成一坨了! 魏丹程这个人类真的是,叫人不知道该怎么说才好。 在摸狗的脑袋的时候完全毫无压力,最开始的时候还有一点拘谨和礼貌,但到后来,甚至能把人像面团一样随便揉,看看现在,只是变了个样子,就变成了这一幅连手都变得僵硬的不行,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办的模样。 明明这都是我,都是我啊! 赫德觉得自己从来没有这么无语过——哦,是有的,被谢司岚杀了无数次的时候也很无语。 以后不能总是用狗的形态出现了。他想。 看看现在!这个人好像已经完全忘记了自己其实是个人,是个魔王了!她已经完全把自己当成一条大狗了吧! 放开魏丹程的手腕,看着她唰的一下把手收回去,甚至整个人都开始莫名其妙的紧张了起来,赫德挑起了一个话题。 他说:“不知道夜魔女这一次把谁杀了。” 魏丹程:? “之前,我们四个人往四个方向跑了,你又在天上看见海因茨吗?他是直接飞走的。” 魏丹程说没有。 镜鸟也好海因茨也好,都是可以在晚上发光的,当然也有可能人家为了隐藏没有选择让自己亮起来,但是如果真的天上有什么东西飞过去,那应该很好看出来才对。 她心中不由得有点担心,难道他们两个又遭遇了夜魔女的毒手? 她担忧道:“要不我们去找找?” 赫德完全没这个打算:“算了,就先这样吧,晚上也看不见东西。” 就算有能照明的手段他也不打算使,反正这个人类夜视能力几乎没有,到时候说不定也要寻求他的帮助。 这样想着,他就听见魏丹程说:“我有个办法,要是他们还在,肯定能想办法聚集过来。” 哦? 赫德挑眉。 他很好奇,魏丹程能有什么办法。 直到他看见她的头顶出现了一顶闪闪发光的冠冕。 星空冠。 好家伙,想不到竟然是星空冠! 要不是这玩意就在离自己这么近的地方正在缓慢地向外抖落星屑,他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狗东西!镜鸟!什么时候! 在震惊魔王脸上也稳住了!他一把按住魏丹程让她赶快把这东西先隐了,免得没找来同伴把夜魔女找来了。看见她脑袋上没有那个糟心玩意了之后,他糟糕又震惊的心情依然没有得到太大的缓解。 “你......”他有心想问一下是怎么回事,但一时间竟然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开口,半晌之后,僵硬的看向别处:“冠冕很别致啊。” “你说这个吗?我也觉得很漂亮,镜鸟送给我的。”她毫不避讳:“是我们两个友谊的象征,我觉得是很珍贵的礼物,现在看起来还挺实用的。” ......友谊的象征? 赫德:“镜鸟告诉你的?” 魏丹程:“对。” 赫德:“原话吗?” 魏丹程:?什么意思? 没什么。 赫德这下确定了,肯定不可能是原话这样说的。看来有的时候没有常识真的是太好了! “没什么,这件事情交给我吧。”他说。说完沉默了一会儿,有看似不经意的开口道:“我的族群没有和别人分享伴侣的传统,人类也没有吧。” 魏丹程:啊这话题转的太快了吧? 虽然摸不着头脑,但她还是回答道:“没有。” 那就好了。 “误会的事情交给我吧。”他看起来很高兴,甚至捏了一下魏丹程的脸颊:“别担心,我没有生气。” 魏丹程:?什么误会?什么生气?你为什么要做谜语人? 但是赫德对她一脸问号显然没有要解答的意思。他只是自顾自的开心了起来。 毕竟是“亲爱的赫德”嘛!她还对谁用过亲爱的!没有! 只有赫德! 赫德:这就是亲爱的的自信! 作者有话说: 今天吃了一碗浓香型螺蛳粉,自己煮的 我室友午睡起来一下就说出了我吃了什么中午饭,并且疑惑,为什么这次它的味道经久不散 幸好室友不讨厌这个味道,以后不吃浓香型了 . 打明日方舟有感 傀影,看来他在我岛上就是来摸鱼的 只在打刀客塔的时候拿出全力,卖力的暴打我不让我过关 傀影啊!我很伤心! 第48章 魏丹程第一次在晚上出来冒险, 就目前来看,她觉得这次的冒险真是叫自己非常失望。 别说夜魔女,就连个普通小怪都没碰到, 这让这位揣了一肚子热血的战斗法师有点哑火了。她之前提议要不和赫德一起回去刷一刷夜魔女,没想到对方一脸“你疯了吧?”的表情拼命让她打消了这个可怕的想法。 赫德:那应该是谢司岚,你现在应该打不过。” 魏丹程:“我想试试。” 这有什么好试的? 赫德觉得自己头皮都炸了, 他觉得自己好不容易活了一次, 这一次无论如何都不想在那么快重新开始一局了,正想着要怎么样打消魏丹程这个想法。然而小法师眼睛都亮了, 让她和自己一起跑路这话是无论如何也说不出口啊! 到最后, 赫德甚至心一横! 不就是再重来一次嘛,随便吧, 反正已经这么多次了, 无所谓! 而且说不定自己这边有了魏丹程之后谢司岚就不会那么丧心病狂了...... 赫德咬牙:“好,那我们就——” 魏丹程叹了口气:“算了, 在游戏里挑战gm实在不是明智的选择......” 就像寻常的rpg游戏当中在讨伐魔王之前最重要的事情就是集结伙伴, 为了打败“无敌的夜魔女”, 魏丹程和赫德商量了一下,决定继续向前走,尽快找到其他的伙伴。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她把失望写在了脸上, 反正在接下来的路途之中,原本说过以后再也不在自己面前变成狗狗模样的赫德有一次变出了一些狗狗的特征来让她开心起来。只要这个人想的话, 讨好别人好像成了非常容易的事情, 或者说魏丹程可能本来就是一个非常容易被讨好的人,反正在赫德脑袋上又出现那双狗狗耳朵的时候, 她就忍不住笑起来了。 “其实没必要的。”魏丹程有点不好意思:“我就是稍微有一点失望, 因为之前还以为会遇到一些比较惊险的情节, 结果和我想的完全不太一样。” 虽然这样说着,但是看着低下头来的魔王,她还是忍不住小声道歉之后捏了捏对方的耳朵——啊,和完全的狗狗模样真的很不一样的感觉,可能是因为变成人之后自然而然就有了一些隔阂和羞耻心,总之摸摸耳朵这个原本非常顺手,甚至叫人非常享受的事情,现在叫人感觉有点难为情。 背上四份婚约的异世界冒险 第41节 呜,果然还是大狗狗最好了。 夜幕静寂,魏丹程忍不住抬头去看,她发现月亮不知道什么时候又被染成了血月,在她发现这一点之后,周围的一切好像变得诡异了起来,原本跟随在自己身侧的赫德自然而然的向前了一步,稍微活动了一下手腕。 魏丹程:哦!气氛烘托到位了! 她身边还有半朵骷髅送给她的蓝色磷火,这样没有夜视能力的人类也能在这种较为昏暗的环境下获得一定的视野。她兴奋的想要往前凑一凑,然后被赫德挡了回来。 “我去看一眼。”他说:“我跑得快,看看前面怎么回事。” 魏丹程:?什么前面? 赫德指了自己的耳朵:“前面有声音,我跑快点过去看看。” 魏丹程下意识就想要同意,然而突然,她意识到了什么,一把拉住了赫德。魔王回过头眼中便是一脸兴奋的人类,他像是想到了什么好主意一样,连眼睛都是亮晶晶的。 “我可以控制风去看看!”她小声说。 魏丹程用手轻轻的搭在唇边,这个动作其实没什么意义,这种环境、这种音量,以赫德的耳力就算隔两堵墙也能听得见,更何况现在这好像就只有他们两个人,实在没必要——但他就是想要配合。 他弯下腰,将一只支棱得高高的耳朵朝向魏丹程。少女说话时轻轻哈出的气有些热,他的耳朵忍不住一抖。赫德忘记魏丹程中间究竟说了些什么了,但她最后胸有成竹的“交给我吧!”他听的一清二楚。 志得意满的小魔法师拍了拍他的肩膀,紧接着原本平静的空气便缓慢地流动起来,夜风温柔的拂过额发,他忍不住看向魏丹程。 “你能看到风的视野吗?”赫德轻轻地问。 魏丹程:“现在好像还不行,我感受到的事情比较混沌,只能大致了解到那里正在发生什么。” 她有点不好意思的朝赫德笑笑:“现在还不是很熟练,之后会和姨妈好好学习一下的。” 看来她并不知道自己正在使用的是很多魔法师终其一生正在追求的东西。 魏丹程确实没什么常识,这个和谢司岚一样从其他世界来到这里的外来者,带着属于自己的“风”,甚至连神明的馈赠也不屑一顾,她好像根本不能理解自己所拥有的究竟是一种怎样的天赋,是一种怎样的眷爱。 赫德突然发现,一直以来魏丹程好像都是一副非常平淡的模样,遇到各种各样的事情,她会惊奇也会高兴,对于无法理解不能看惯的,同样也会沮丧生气,但赫德突然发现,她好像从来没有对于什么东西有过狂热的追求——她好像没什么想要的东西。 力量、财富、权力、地位。这些被他人争抢的头破血流的东西,好像都不能够让魏丹程侧目,她对于这些东西并无执念,一直以来的态度都是“有很好,没有也很好”。 就算被突然变成了狗,也仅仅是在最初的时候短暂的错愕了片刻,之后便接受了这一事实,甚至还能说出“这对于我来说也是非常新奇的体验”这样的话。 说是好奇心也好,恶趣味也罢,然而不论是求知欲还是恶劣因子作祟,这不由得让赫德有点好奇起来——到底什么东西能让魏丹程也有非常激烈的“想要”的想法呢?她到底渴求什么? 魏丹程现在正靠墙站着,双眼微闭,看起来像是在侧耳倾听。赫德忍不住靠过去,在她的面前缓缓地蹲下来,第一次用人类的外形去仰视她。 魔法师在与自己所召唤的元素融为一体的时候对于外界的事情会比较迟钝,甚至有时会分辨不清楚这声音的来源究竟是观测地还是自己的所在地,因此他们在施展这种术法之前都会让自己所在的环境保持绝对的安静。赫德他明知这一点,或者说,也许正是因为他知道这一点,赫德才决定去询问他这个问题。 真是可笑,快言快语为所欲为的魔王好像被这样一个简单的问题搞得紧张了起来,他自己也明白这不过就是一个非常简单的问题,以魏丹程的性格来说,她一定会认真思考一下然后才给出答案,他知道她绝不会随便用一些话来敷衍他。 但正是因为这样,赫德不可避免的紧张了起来。 他觉得也许自己有了一条捷径。 少女柔软的手掌垂在身边,夜风吹拂,她的指尖有点失温。赫德轻轻握住她,轻轻地,紧接着,他用比自己握住她的力量更加轻柔的声音开口。 不是恶魔开口一贯的引诱,蛊惑,他只是在忐忑之中认真的开口。 “丹程。”他轻轻地问:“你有什么想要的东西吗?” 果然,魏丹程好像被这里出现的声音混淆了。她的眉头皱起来,他看到她眼球似乎动了动。 “......”她动了动嘴唇:“我想要......” “什么?” “想要,厄尼斯特放下剑,和我一起走。” 赫德:哦原来是想要这......??? 柔软的触感消失,原本虚虚握住的手掌突然一空,刚才还在自己面前站着的少女一下子消失了。赫德眼睛已瞎瞪起来,他连短暂的僵直都没有,瞬间便化身兽形向刚才听见动静的方向奔袭过去。 他其实能感受到那个方向的气息并不是陌生人——不过这个时候不是陌生人好像并不见得是什么好事。 当他赶到魏丹程所在的地方,看到和她在一起的、光辉精灵的特征几乎褪的剩不了什么的厄尼斯特,看到这个血族正俯首在魏丹程的颈间,那一瞬间,赫德觉得自己没有立刻冲上去真是耗尽了所有的理性。 他不知道那算不算是突然之间的暴怒,他只是觉得当时整个人都空白了一下,紧接着才是暴怒。这份怒火来的很没来由,后来想想其实还有点酸溜溜的觉得自己并没有立场因为这种事情生气,但是在那个时候,赫德第一次如此真切的想要杀死厄尼斯特。 但他没有闻到血腥味。 一丝一毫,都没有。 肉垫奔跑的时候没有声音,但现在他想看看魏丹程是否还有知觉,于是他重重的向下踩了一步。 时间好像被拉长了,心一下悬了起来,他也不知道自己等待了多久,但他看到,魏丹程缓缓地、缓缓地转了过来。 呼—— 赫德没有发现,自己突然长长地呼出一口气。 · 魏丹程仰着脖子,厄尼斯特抱得太紧了,这个姿态有点叫人难以活动。她听见了身后的声响,心中猜到是赫德。 之前厄尼斯特突然使用了空间魔法把自己直接瞬移了过来,自己在赫德的面前应该就是突然消失了,他肯定很担心,现在这样追过来,正好两个人可以打个招呼。但是现在这个样子,只要她想要和对方招招手,厄尼斯特就会立刻蹭上来,就像是害怕打针的宠物在医院里拼命想要躲进主人的怀中。 无法挣脱,于是她只能艰难的移动自己的脖子,示意身后的赫德自己没事。 “厄尼斯特。”她小声地说:“是赫德来了,放开我吧,我们已经没事了。” 厄尼斯特发出一阵如同猫咪呼噜的声音,但手臂却并没有放开。 魏丹程轻轻拍他:“快放开我吧,厄尼斯特。” “......不要。”圣子小声嘟囔:“我不想放开你。就这样一直抱住好了。” 啊,啊这...... 她觉得厄尼斯特和平时好像很不一样,从进入游戏之前他好像就和之前不太一样了,可是自己却对这些情况一无所知。想到赫德也是教廷出身,曾经也做过圣子,和厄尼斯特相识已久,她忍不住求救一般地看向赫德,想要让得到一个解释。 魔王看了一眼高悬于夜空中的血月。 赫德:虽然不想承认,但是确实,这家伙在血月日的时候会成为血族。 魏丹程:啊?我还以为只是身份上的转换,比如《犬夜叉》里主人公每个月的都会有一天变成人类这样,但是本质上还是一样的人啊。 赫德:不,你理解成里人格算了。 好家伙,此话一出,魏丹程的眼睛彻底瞪起来了! 你们这一个个的都是怎么回事?不是二重身就是里人格,怎么现在没有个一体同心的分.身还不能出门了是怎么回事啊! · 其实关于厄尼斯特的里人格这件事情,在教廷的上层和部分骑士之间算是一个公开的秘密。 双亲分别是光辉精灵和血族的厄尼斯特,其实并不是在父母,尤其是母亲的期待当中降生的。 自大陆诞生以来,光辉精灵和血族分属不同阵营,就算现在神明之间早就已经没有那么剑拔弩张,两族之间也早就有很多人建立了非常良好的朋友伙伴关系,但也就仅此而已了。他们最多就能成为好朋友,撑死就是挚友这个样子,想让情谊更进一步,或者双方互相作为伴侣,这几乎是不可能的。 满打满算,现在光辉精灵和血族,一共只有两对勉强能被成为伴侣的存在,但都不怎么正常。 其中的一对是永夜之城的大公,路德维希的父母。 曾经名动一时的永夜之城女大公菲欧娜,曾经囚禁了一个光辉精灵,并且与他有了一个孩子。当然,这位大公的一生当中囚禁了不少人,性别不限,种族不限。可能因为无敌是多么寂寞,当时已经能算得上“无敌”的人之一的她,就像集邮一样,只是为了给自己找了点事情做——如果不是之后她与这位光辉精灵的儿子最终成为了永夜之城的新主人,也许根本没人会记得菲欧娜曾经囚禁过一个不愿屈服的光辉精灵这件事。 另外一对就是厄尼斯特的父母。 光辉精灵当中出现的叛逆份子对血族少女一见钟情,追求未果之后就囚禁了对方。都是长生种,都是神明眷爱的种族,漫长的寿命对于血族来说成了一种折磨。她的血脉被压制住了之后就很难再积蓄起力量,但是血族的骄傲让她绝不肯如此屈服。 于是在厄尼斯特出生后不久,她的母亲终于积攒了足够的力量,拼尽全力一击必杀,和他父亲同归于尽了。 厄尼斯特记事很早,他在光辉精灵的驻地被养大,所有人都觉得他自然而然的选择成为了光辉精灵,然而在他自己的心中似乎并不是这样。 他更认可自己的另一道血脉。 习惯已经成了某种自然,大部分情况下显然是光辉精灵的外表在族地更方便,但血脉是无法压制的,或者说在成长的过程中,厄尼斯特已经习惯了假装一个光辉精灵,但这份扮演需要有一个时限——于是作为血族的自己,只有在血月日的时候才能出现。 曾经有人猜测过这是否是某种禁制,用以获得更大的力量,但后来他们发现,似乎并不是这样。 这更像是厄尼斯特的一种解压手段。或者说,赫德在“放飞日”放飞天性,那么厄尼斯特就在血月日做回自己。这一天他不需要考虑别人,说话也好做事也好,只需要遵循“我本位”就可以了。 所以他看起来会更加直接坦率,做事情也没那么多顾及,更加干脆利落。 他曾经看过大故事家斯维瑟创作的有关他与妻子瑞瑞的所有故事集,但每一本都让人感到被欺骗一般的排斥和反感。厄尼斯特时常困惑,世界上怎么可能会有这样的情感,每次读到“我的妻子说,爱是一种神奇的力量,它会让人更勇敢更强大,也会让人变得更加眷爱这个世界。我曾经不相信,但自从与她在一起之后,我觉得自己好像也开始爱这个世界,也开始更多地爱我自己了”,厄尼斯特都觉得有一种被欺骗了一般的愤怒。 如果斯维瑟还在,他一定要不惜一切代价找到这个人,告诉他根本就不是这么回事! 爱是毁灭,是诅咒,是占有,是囚禁的鸟笼,还有玉石俱碎的决绝。爱和恨之间是很难界定的,是危险而变幻莫测的情感。 他曾见过母亲决心赴死之前的惆怅和释然,也曾见过这么多年来母亲的痛苦,他发誓这一生决不爱上他人,绝不让自己成为又一座囚笼——他不想要变成父亲那样不断带给他人痛苦的人。 他讨厌斯维瑟写下的故事,每一个都讨厌。可是他却总是忍不住要翻阅。 斯维瑟写下的每一本他都有收藏,每一个故事他都翻来覆去的阅览,他知道自己这么做并不是因为无聊,但他拒绝继续细想下去,于是便强硬的将这种情感归结为一种求知欲。 他知道其实不是的。 尤其是他第一次和其他读者一样,忍不住幻想了一下以“假如遇到瑞瑞医生的认识我”为开头的场景,他一下有点手足无措了。 他不敢继续想象下去。 但又忍不住想要继续想。 有了妻子之后,也会像斯维瑟和瑞瑞医生那样吗? 厄尼斯特不知道,但不妨碍他偶尔会短暂的幻想,如果自己有了妻子之后会怎么样。 他原本以为自己对于妻子的幻想,永远都只会停留在幻想的这一步。 直到他给一只小白狗披上了自己的徽纹。 “我对于自己的身份认知是血族,光辉精灵的规则和习俗无法束缚我”,这是一个既不能说服自己,也不能说服他人,除了懵懂的外来者,谁也不会相信的说辞。 厄尼斯特感到痛苦。这种痛苦一直蔓延到了现在。 他感受到赫德的气息,也听到魏丹程轻轻的说,让他放开手的声音。 他知道这个时候应该松手了,就算最初见面时,因为想要见她的心情太过强烈,一时间被冲昏了头脑,可是现在他已经冷静下来了。 应该松手了。 可是这个时候松开手的动作变得异常艰难,稍微的松动就会带来难以想象的痛苦。 厄尼斯特听见自己轻轻的叹气。 他感受到魏丹程好像正在轻轻的给他顺背,像在抚摸一只紧张的猫咪。 我不会成为她的囚笼。 背上四份婚约的异世界冒险 第42节 他在心中发誓。 我至死绝不让那一刻到来。绝不会。 但是现在...... 现在,就让我再稍微、稍微短暂的沉溺在这令人安心的气味之中吧。 作者有话说: 你的阿幽!突然出现! . 关于女大公菲欧娜的故事,感兴趣的话可以去《异世界与人外种田的日常》看看哦 第49章 魏丹程总是会偏向弱势的一方, 即便这一方仅仅是表现得弱势无危险,她总是对这样的人更加偏向。这种与这个世界明显相悖的处事方式恐怕也就只有这个人类能如此自然而然的接受了吧。 厄尼斯特的眼睛与赫德有短暂的接触,他看着魔王, 眼神无辜,收紧了手臂。 赫德:我感觉我被偷家了,而且我有明确的证据。 厄尼斯特的眼睛在血月之下更显妖娆, 半眯着, 仗着魏丹程背后没长眼睛看不见他这副看似无辜实则颇有些挑衅的模样,于是在面对赫德的时候相当嚣张——至少在赫德看来是这样的。 尤其是当他打算自己上手帮助魏丹程脱离桎梏的时候, 他听见厄尼斯特轻轻的说:“再一下就好了......马上就会放开的。” 赫德:好家伙, 我光知道偶尔那条老龙脾气上来了喜欢茶一茶,没想到你不茶, 你是一朵随风摇曳的小白花啊。 魔王没有生气, 魔王只是默不作声的重新变成了一只大黑狗,耷拉下耳朵, 用狗狗眼委屈的看着大魔法师魏丹程, 并发出害怕的哼唧声音, 用脑袋去蹭她。 如果是别人,那不好说,但如果是魏丹程的话...... 谁能拒绝一个害怕的大狗狗呢!毕竟, 狗狗哪有什么坏心眼! 对于魏丹程有点惊喜的“呀!你不是说以后不会再变成这样了吗!”的声音充耳不闻,赫德眯着眼睛一脸享受的接受魏丹程的摸摸, 偶尔抽空用眼睛向身后的圣子去秀一波。 呵呵, 偷我的家? 告诉你!在这种形态下!没有人能偷我的家! ......明知道这种大狗狗形态之所以占优势本身并不是因为这是赫德,而是因为这是狗的原因, 但是依然觉得自己扳回了一成, 这一场最多是一比一谁也没有获胜的两个人, 真的不知道这两个笨蛋到底是谁更可怜。 · 无论如何现在勇者小队已经有三个人了。 根据魏丹程之前幻化成风看到的,以及厄尼斯特自己说的,之前在魏丹程找过来的时候,他正在面对一场遭遇战——一个莫名其妙的铠甲对他突然发起了进攻,后来听到声音赶过来加入战斗还有一些其他人,最麻烦的是还有一个不死族,在这里他没有办法使用大面积的圣光驱散,害得自己陷入了苦战。 而且最让人恼火的是,本来以为铠甲内是实心的,而且自己已经砍掉了那个骑士的脑袋,没想到铠甲里根本就是空的,砍掉头也只掉出来一些看起来好像是红薯的块状物——而且就算把人家的头都砍掉了,只剩下身体的铠甲依然在继续进攻。 “这里的居民都非常危险,每一个都比较难打,我觉得在我们有把握彻底摧毁这里之前还是不要分开了。”厄尼斯特得出结论。 魏丹程:“额,虽然在我来之前的事情我不太清楚,但好像不是这样的。”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两个人之前经历的事情完全不同,于是这里的居民对待两人的态度也截然不同。 魏丹程强烈怀疑厄尼斯特遇到的铠甲就是之前给自己红薯的那位游荡巡逻的骑士,而且之前在风里,那位无头骑士显然已经感受到了她的存在,甚至已经打算用另一只手抽出自己的另一把佩剑与她战斗,但手握在剑柄上,那把剑始终没有□□。 当时她“看见”这场面忍不住吓了一跳,试图上去将两人制止,骑士先生在发现自己并没有攻击意图,甚至希望两个人停手的时候,首先停止了攻击。 他确实很厉害,能在和厄尼斯特的战斗当中想打就打想撤就撤,并且在对方试图纠缠的时候灵敏躲避,甚至试图在找回自己脑袋之后,向魏丹程告状。 “这个人简直不可理喻,上来就要打我。”骑士平淡的声音当中有一丝难以忽视的委屈,紧接着还告诫魏丹程:“和这种情绪不稳定的人交朋友一定要注意,总会一直在这周围巡逻的。” 要是他突然发疯,你就大叫,我很快就会赶来。 虽然这句话没有说出口,但是魏丹程觉得骑士的心中肯定已经把厄尼斯特打上了“潜在危险人员”的标签——可能还要把潜在两个字去掉。 厄尼斯特现在看起来实在是有点惨。这幅样子甚至叫人有点不忍心对他说重话,但是魏丹程忍了又忍,最终还是忍不住。 她问厄尼斯特:“你是怎么和骑士打起来的呢?” 厄尼斯特:这还用问? 他疑惑地看向魏丹程:“你们一路过来,难道在夜晚从来没有发生过什么战斗吗?” 魏丹程:“没有啊。” 厄尼斯特:? 他又看赫德,但是这个人(现在是狗),一贯脸皮厚比城墙,就算发生战斗,从脸色上也绝对看不出什么来,更何况现在是个狗脸,那就更看不出来了。 魏丹程还看着他,她看起来好像既不明白击杀路上遇到的所有生物的必要性,也不理解这些生物的危险性,于是厄尼斯特只能解释:“夜魔女在这里掌管夜晚,夜晚对于我们来说太危险了,我不能让自己的行踪被发现。” 他们都是已经被夜魔女杀得人都麻了的,自己还好,死的次数还能少点,但这么多回合下来,就算是厄尼斯特也多多少少都有点明白,他们四个究竟为什么被谢司岚邀请进入这个游戏当中的。 在外面一次打四个太麻烦,可操作性也不太高,所以干脆大家全部纠集到游戏里,一次性把事情都办了。 但是他总是有点不明白,为什么谢司岚这么生气——或者说,为什么她这么生气,但是在游戏之外,她却没怎么表现过自己的愤怒。谢司岚从来不是怕事的人,曾经为了废除奴隶,别说是不愿意配合的大领主了,就是神都敢冲上去跟人家刚一刚的,不存在他们这边只是因为人多,她就会忍气吞声的情况。 大家对于魏丹程并没有恶意,如果有恶意的话,就凭这个人类现在的能力,她是绝不可能在这里存活下来的。 “是的,没有恶意,所以我的处理方式也没有恶意。” 他还记得谢司岚之前对他说的话。那是游戏重来之前,当时自己已经不行了,谢司岚正一步一步向他缓缓靠近。 “你没有恶意不假,但是你并不尊重她,厄尼斯特。不用否认,你并不把魏丹程当做一个与你相同的个体来对待,她现在虽然已经不再是小狗的样子,但我想她是什么样子也兴许在你这里并没有什么大的区别,对吗?” 谢司岚走过来。 “高高在上习惯了,眼睛永远都是从云顶上往下看,看到新奇的玩意就想上去拨弄两把,紧接着就是宣告所有权,当发现这东西好像没那么容易属于自己的时候就会激起战意,得到之后也许会一直珍惜,也许会很快失去兴趣。” “你们几个,都一样。” “我的孩子不需要庇护者,也不是什么用来解闷的新奇玩意。在你们这群神经病的面前,她要是想,可以做医生,但谁要是想把她当成是药品,想做她的天,可没没人有那么大的本事。” 谢司岚平时不太用这样嘲讽又挑衅的声音说话,但现在,这样的声音在夜中真是叫人震耳欲聋。 其他人去哪里了,厄尼斯特不知道,他推测可能是已经死了,自己这一次跑得相当远,差点都出城了。 视线完全黑下去之前,他看到最后的东西是谢司岚的剑。 厄尼斯特觉得他好像理解不了人类的想法。无论是但那个是谢司岚觉得自己没有尊重魏丹程的愤怒,还是现在,魏丹程不能理解自己选择灭口的疑惑。 更让人无奈的是,这对于自己来说简直就像是用碗盛饭用杯装水一样,完全的常识问题,根本就叫人没办法解释。 他看着魏丹程,看着对方明显不赞同的目光,还有那声轻轻的叹气。 “我有点知道,为什么姨妈让我在选择朋友的时候,一定要谨慎一些了。”她小声说。 因为这样完全不同的思维方式、生长环境,为他们造就了天差地别的行为模式和日常习惯,她经常告诉自己一定要用一个开放的心态来对待这个世界的种种,但是随着与朋友之间的关系越来越密切,越来越亲近,她总会忍不住用自己的标准去要求这个人的。 这不像是“我不吃香菜但他爱吃”这种无关紧要小事,这是“我不喜欢杀人但是他觉得这很正常”的,难以调和的矛盾。 更难以调和的是,不仅仅是这些大领主觉得这很正常,就连被伤害的人也已经习以为常,在短暂的悲伤之后又会投入到寻常的生活之中。 魏丹程第一次对这个世界萌生了退意。 她感到非常沮丧。这种沮丧有些太汹涌了,甚至比之前与海因茨一起去阻止镜鸟摧毁光辉城还要猛烈。 那个时候,无论是觉得见证了自己屈辱的城市应当给它陪葬的镜鸟,还是觉得应该从根源上直接解决问题的海因茨,都让魏丹程隐隐的能够感受到这种对于无论是自己还是别人生命的不珍惜的排斥,但可能因为那一次,她成功地阻止了镜鸟,成功的达成了谁也没有受伤的结局,而且过于紧迫的情况始终捶打着神经,让她无暇分出精力去处理这些早就已经被注意到,却在那时被刻意忽略的排斥感。 姨妈说,无论任何时候,只要她想要离开的时候,她都会带着自己离开。 魏丹程突然想,会不会现在就是那个时候了呢? “不公平。” 突兀的声音突然想起。是赫德。 身边的大黑狗不知何时又变成了人形,突然看过去还让魏丹程愣了一下,随后很快便想起来,和赫德是能听见人的心音的。 “只是自顾自的做出决定,不给别人解释和辩驳的机会,也不愿意说明自己的想法,不管是沮丧也好,讨厌也好,都只是自己憋在心里,这样也太不公平了吧。” 魔王的眼睛并不看她,他将头扭向一边,身上没有不耐烦或隐忍的愤怒,他只是很平静的说着话。 魏丹程,呆呆地:“你又听了我的心音......” “因为你不愿意说话,又自己做了在我看来非常不公平的决定,我自然要出言阻止了,这种事情我也没办法,就像你在一刻不停地呼吸一样,这些声音一直都环绕在我的身边,我也没办法。”他顿了顿:“当然,向你道歉,以后会尽量不这样做的。” “我虽然不太能理解你想要后退的理由,但这种心情我却能明白。反正现在也是在游戏之中,我们都在谢司岚的视野之下,无论想要做什么事情都逃不开她的掌控,既然如此,对于你来说没有比这里更加安全的地方了。”赫德看向她:“既然如此,把你心中所想都告诉我吧。对于这个世界的不满也好,恐惧也罢,就算我能听见心音,你不解释清楚的话我怎么能明白你怎么想什么呢。” “只是这样自顾自的讨厌别人,不管怎么说,对我来说也太不公平了。” 言语之间并没有往常的肆意,甚至魏丹程海能感觉到赫德心中的一丝委屈。她对于这种心情也很能理解,曾经有小朋友突然之间决定不再和她一起玩的时候,她心中也是这样又委屈又不解的。 魏丹程心中有点犹豫。 理智上,她觉得现在离开这里对于自己来说也许不失为一个好的选择,这个世界确实奇妙又瑰丽,完美的嵌合所有童年时候的幻想,满足了自己想常为一个魔法少女和神奇种族成为朋友的梦,但是说到底自己是一个外来者,与这里总是格格不入的。 朋友们是可爱又友好没错,但是这个世界似乎并不是像自己的朋友们表现出来的这样。偶尔,这种违和感会让人觉得非常......不适和危险。 沉溺在梦境之中是一件危险的事情,自己的世界虽然无趣,也会有很多烦恼,但那里对于自己来说才是真实,她应该要回到那里去。 但私心里,她觉得赫德说的是对的。 赫德也好,厄尼斯特也好,他们都是她的朋友。她喜欢他们,也相信他们正在用同样的心情回报着自己,只是这份友好和尊重偶尔会因为世界的不同,表现的方式也会有所差异——但他们一定是喜欢自己的。 无论哪个世界,这种喜爱总是难得,总是珍贵,总是叫人不忍辜负的。魏丹程觉得,就算是决裂,也应该有始有终,有理有据。总不能叫别人在完全不明白到底是怎么回事的时候,突然一下就结束了。这样也太不尊重别人了。 “我确实对于你们这里很多的事情都不能理解,也不接受。”她说:“有的时候我总觉得,我是一个外来者,总是对这里指指点点,会叫人讨厌,但是偶尔,我也会有觉得自己非说不可的事情。” 厄尼斯特:“请说。” “我不喜欢随便伤害别人的人,除了正当防卫和紧急避险之外的理由,我都不能接受。”她缓缓说:“虽然我明白世界的差异性,但我们毕竟是朋友,我也想让你们明白我的想法——刚刚我也想过了,朋友嘛,确实是应该彼此坦诚一点的。” 毕竟,没人能不可能包容他人所有的东西,也没有这个必要,交朋友本来也是为了让自己的生活变得更轻松愉快,没必要给自己添一堆堵。在事情尚未到不可调和的时候,把话说开,如果大家确实不适合在一起做朋友,到那个时候再散伙也不迟。 她珍惜的握了握两位朋友的手。 “好!”魏丹程重新变得元气满满:“那就从明天开始吧,我会把我习以为常的东西告诉你们,也会向你们询问一些我始终无法理解的事情,到时候我们再互相答疑,再看看我和这个世界的相性如何吧!” · 从明天开始互相坦诚。 前提是,能看的到明天。 “嚯,我找了好长时间,原来你们两个家伙躲到这里了啊。” 这个声音甫一出现,赫德和厄尼斯特便立刻进入了临战状态,甚至两人眼神一对,立刻便有了分工。赫德重新变成大狗,叼起魏丹程将人甩上自己的后背,向前狂奔,厄尼斯特则握紧自己的剑严阵以待。 背上四份婚约的异世界冒险 第43节 “想跑?”夜魔女一下笑起来,宛如看见了满地乱跑胡闹的小孙子一般,脸色慈祥又无奈:“怎么这么多次了,还是不知道站好挨打呢。” 风驰电掣中,魏丹程忍不住回头去看,狂风吹来把人的头发吹乱,她忍不住问赫德:“那是谁?” 赫德:???那不是你姨妈??? 魏丹程一脸问号:那不是啊,我姨妈怎么可能是那样的! 赫德:???那是谁啊?那还能是谁啊? 夜魔女已经和厄尼斯特开始交火了,之前和铠甲的战斗就已经让厄尼斯特有所消耗,现在的情况如果还要继续战斗的话,那实在是太勉强了,不用想也知道肯定是凶多吉少。 “不可能的。”赫德想也不想就拒绝:“太危险了,我把你送到远一点的地方再回去帮厄尼斯特。” 那怎么能行呢那不是太迟了吗! 魏丹程急迫的揪住赫德的一只耳朵:“回去!我也一起,我可以给你们帮忙的!” 赫德充耳不闻。 他们离当时的战场已经越来越远了,无论是交战生还是爆炸声都正在渐渐远离,魏丹程越来越着急,忍不住双手抓住了赫德垂落的那双如同羊耳一般的耳朵根。 太过着急的小魏并没有感受到魔王仿佛连呼吸都挺滞了一瞬,急速奔跑的动作一瞬间的迟疑带来的不仅是几步踉跄,甚至还有点别的。他忍不住用自己的尾巴抽了魏丹程一下:“别乱动!快松手!” 魏丹程:“快点回去!” 你先松手—— 好家伙,从生下来开始,还从来没人敢这样、这样—— 赫德觉得自己简直快不行了,想甩脑袋,但是这坏家伙就是不松手。 魏丹程:“回去!” 好好好回回回你先把手松开! 赫德:关于人类的异世界常识教育确实要赶快提上日程了。 魔王忍不住咬牙。 至少要让她知道,下次如果还想要做这种危险动作,至少要做好付出代价的准备。 作者有话说: 在魏丹程来到夜晚之前,夜魔女确实都是姨妈 但是现在他已经出现在了夜晚,现在这个夜魔女就只是一个普通的boss 姨妈:满足一下小女孩想要冒险的愿望 第50章 说实话, 其实赫德的种族,面临的困境就像当时赛诺菲的领航员给魏丹程搭建的爱丽丝仙境当中的锯齿大嘴火烈鸟“红羽”一样,是非常古老的珍惜保护物种。 这里需要说明的是, 这里的“非常古老”并不是用来形容这个品种存活的时间有多么古老的,而是说,他作为“珍稀保护物种”的历史, 真的已经非常非常古老了。 能够听到他人的心音, 这种天赋不需要经过任何后天的学习和锻炼,就像人类从出生开始睁开眼睛就能看到世界, 辨识色彩, 这个种族也是一样。虽然偶尔也会出生像是色盲色弱这样,聆听能力有所欠缺的孩子, 但是总的来说, 这大概就像人类出生后就会吮吸进食一样,也算是一种本能——如果非要说的话, 后天唯一的必要训练的大概就是如何不要被他人的心音过多影响。 真的是非常必要的训练, 否则他们轻则变成ky, 重则陷入疯狂。 当然这也不怪别人排挤他们,偶尔有人分辨不清楚到底哪个耳朵听见的是真正说出来的话,甚至曾经有过在别人的葬礼担忧询问“你心里这么高兴等等可不要笑出来啊, 给你这块烟熏石,等等流不出眼泪来可就糟糕了”、在别人婚礼上大肆宣扬“结婚一定要找自己喜欢的人啊!千万不要因为联姻这种莫名其妙的原因选择不爱的人, 会后悔的!”并且撺掇新郎新娘追寻真爱, 最后被两家人联合起来打出去的事情。 他们非常委屈,因为这样的询问完全出自真诚的关切, 为了让别人不要在这样重要的场合上做出失礼的事情, 而且他们都问的非常小声。 当然当然, 有的时候他们也会反省自己是不是行为处事太过直接,但思来想去,那样躲躲藏藏弯弯绕绕,别人又不能像他们一样听见心音,而且大多数时候情况都还挺紧急的,干嘛不能一下把话直接说清楚呢? 好在这个种族一直以来都有一副热心肠,最喜欢做的事情大概就是雪中送炭,这也让他们收获了许多朋友。 怎样表达对朋友的信任和友好呢? 有了!既然神明如此宠爱我,赐予了我能够听见他人心音的耳朵,那么既然你是我的朋友,你我之间全心全意互相信任彼此,那不如你来摸摸我的耳朵吧——不过要小心一点哦,这双耳朵可是非常敏感的! 很长一段时间,包括他们自己在内,所有人都觉得这个种族一定就是神明的宠儿,所以才会给予他们这样独一无二的能力。但神明的宠爱一向都不是无偿,往往伴随着一些恶意的玩笑。祂赋予了他们这样特殊的能力,村口老娘舅一般爱管事的性格,直来直往的心肠,却唯独忘记在给他们足以自保的力量。 已经说不清楚是谁先动的手了,或者也许根本就没人刻意动手,反正随着时间的流逝,这个种族的命运始终与坎坷和波折紧密相连。 明明能听见他人的心声,却总是遭遇背叛。明明听见建立感情的最佳捷径,却总是将他人推得更远。明明甘愿将他人心中所求披荆斩棘取来双手奉上,然而鲜花和掌声仿佛永远与他们无缘,注视着他们的眼神越来越恐惧和怪异。 再也没有人愿意摸摸那双如同小羊一般乖巧垂下的耳朵了。 为什么呢?他们不能理解。 明明你心里就是这样说的。就像是一场比赛,他们直接将重点搬到了选手的面前,但是总有人不领情,还觉得他们很可怕。 于是就算他人不宣于口,这样的声音越来越响亮了。 可怕。 离开这里。 真是怪物。 为什么呢? 他们不能理解。 然而在第一次从族地迁移出来之后,这仿佛就开始了一种非常不正常的循环。他们好像失去了家园,永远无法在同一个地方逗留太长的时间,便又要再次踏上漂泊之旅。 坎坷之中,这个种族不仅人数渐渐凋敝,连名字也几经更改,到最后连自己都忘记他们的种族本来叫什么名字了——有说叫梭罗的,还有说叫简欧文的,还有说原本的名字是一串相当长的音符的。总之众说纷纭,大家都习惯了选择一个自己喜欢的名字称呼自己。 曾经有人苦笑着自嘲:“从这个方面来说,我们真是比奇美拉还要惨了。” 连自己的种族原本叫什么名字都忘记了,可不是比奇美拉还要惨吗。 长久的流浪,曾经总是被朋友们好奇默默的耳朵,除了同族的伙伴再也没有人敢触碰了,久而久之,除了族群当中的幼崽们,成年之后,他们似乎都开始变得有点矫枉过正,有点不太喜欢被人摸到耳朵了。 好像只要这样做,就能把那段希望“今天能有朋友来摸摸我的耳朵”的日子掩埋掉。 然而在流浪的过程当中,很多人都发现,他们不能继续放任自己的能力这样下去,尤其是不能放任还不太会使用力量的小朋友们继续这样使用能力了。曾经有好多心灵纤细的孩子就因为总是能听见这种莫名其妙的心音,分不清楚到底哪句话是别人心底的声音,哪句话是别人说出口的声音然后陷入了疯狂。 本来就是珍稀保护物种,因为其他外部原因减员就罢了,这是客观问题,但总不要因为这种内部问题减员吧! 但即便是他们已经开始重视起小朋友们的心理健康问题,他们的人数还是在不断的减少。 外部的孤立,内部的耗损,整个种族都在灭绝的线上摇摇欲坠,种种可怕的事情不断压下来,不仅仅是能够听到心音的耳朵,连原本支棱着的立耳都要耷拉下来了。虽然成年之后已经要开始维护成熟个体的尊严,这个种族的成员已经很少在一起互相摸摸耳朵了,但这就像是有时成年的萨摩耶会因为做噩梦或者感到难过自己用爪子轻轻摸摸鼻子一样,他们也会有想要让人关心、想要让人安慰、想要对人撒娇的时候。 那这该怎么办呢? 向母亲撒娇,母亲有更加幼小的孩子需要安抚,向朋友撒娇,同龄人之间偶尔也会有难以开口的时候。 ......那、那向伴侣撒娇,这总没什么问题了吧。 于是不知从何时开始,对于这个连名字都已经多元化的种族,在成年之后,触碰他们能够听见心音的这双垂耳,好像就变成了一件非常私密的事情。 长久的流浪让原本外放的情绪渐渐收敛,爱管闲事的心也渐渐冷静,毕竟连自己这些鸡毛蒜皮的事情都能轻易让他们鸡飞狗跳处理不完,哪里还有那么多的闲心去管别人的事情——大家就自己把自己管好,这样就好了。 曾经热闹的一族归于沉寂,但奇妙的是,就算始终艰难,就算他们依然艰难地挣扎在灭绝的边缘,但这么多年过去了,他们奇迹般的延续了下来,并且到赫德出生——他们终于见识了一回,什么叫做真正的神眷。 虽然他离经叛道,肆意妄为,但他的力量足够帮他扫平前进路上遇到的一切阻碍。这个种族几乎从来没有人拥有过这种级别的力量,那流淌的金纹象征的并不仅仅是美丽,还有更多的、关于生和安全的美好。 于是他们开始默默等待,忐忑的、期待的,无比盼望赫德赶快长大,赶快成年。 这样,也许他的金纹,就会流淌到另一个人的身上了。 有一个关于现任魔王的逸闻趣事,就是说,赫德因为觉得自己脑袋上空空如也,和自己一众下属格外不同。这个一贯喜欢新鲜事物的家伙,不知道从哪里给自己也搞了一堆角来,各种各样什么款式都有,每天都要在“今天要用哪一个角出门”这种问题上耗费一段时间。 因为魔王是相当平易近人,对于魔族来说是一位好打交道的王,于是大家与他开玩笑,说:“那以后与王之间的交往就变得轻松很多了——今天可以让我来摸摸你的角吗?” 赫德全部同意了。 哄堂大笑的下属们一边喘气,一边给他讲解在魔域,当你允许别人抚摸你的角,就说明你接受了对方的邀请,可以与对方度过一段只有成人能看的快乐时光。 赫德说:“我知道啊。” 魔族:?你知道?那你还同意? 他也不是不知道摸摸角对于魔族来说意味着什么,只是这种程度的调情对于他来说根本算不上什么。 赫德:“比起被人摸一摸这对随时可更换的角,我更担心有人随便触碰我的耳朵——当然,我也欢迎你们来试试。” 猫科是上位者给下位者舔毛以巩固地位,犬科是下位者给上位者舔毛以宣誓忠诚,从小时候开始就被无数莫名奇妙的人舔过耳朵,甚至很长一段时间有过异性ptsd的赫德,当时真的非常希望有人能敢来试试魔王的威力。 他觉得只要有一个人敢来找死,只要自己能有一个非常拿得出手的例子,之后恐怕就没人敢来了。 然而曾经连隐晦的眼神扫过耳尖都会感觉到被冒犯的魔王,此时被人用力抓了耳朵之后,却并没有自己想象当中的那样失去理智的暴怒。 他此时的心情,好像......更多的是恼火和郁闷。 比起想要把魏丹程撕裂,咬死,他甚至连把这个人从自己背上丢出去的想法好像都没有马上出现,而是出现了一种类似于埋怨或者......或者他自己也不太清楚的情感。 大概类似于“呵呵,为了一个混血这样扯我的耳朵,等等我要让你好看”这样的心情吧。 想要好好的教训她。 这种心情大概是最为强烈的。然而就算是教训,赫德好像都已经画好了时间——等天亮之后。 厄尼斯特和夜魔女的战斗还在继续。赫德这一下也完全确定了夜魔女肯定不可能是谢司岚,要说为什么,就一个:这个夜魔女的攻击软绵绵的,几次都没有把厄尼斯特打死,他都已经有意放慢了两步了,结果过来之后还能看见这个家伙伤痕累累,活蹦乱跳。 要真是谢司岚,好家伙,那厄尼斯特至少得死了有十几次了吧! 赫德很无语。 但他背上的这位小魔法师非常庆幸。 对于同伴活着的这件事情她表现出了异乎寻常的喜悦,并且在第一时间就加入了战局之中。冲锋在前的魏丹程一直在试图把厄尼斯特给换下去,但是圣子并不领情,心中反倒对于魏丹程突然回来了这件事情有点慌乱。 【赫德怎么回事,不是带着她离开了吗!】 他心中这么想。 赫德:呵呵,本来我们两个确实已经走了,但是没办法,要怪就怪你的魅力太大了,她扯着耳朵把我拉回来的。 他现在有点回过味来了,这个游戏本来就是谢司岚做的,给她的外甥女玩。让魏丹程测试可能是其中一个目的,但更多的,他们刚刚从光辉城回来,对于那里发生的事情赫德也略知一二,这个时候用游戏来调剂一下心情再好不过了。 这个夜魔女可能真的就是一个游戏的npc,为了让心中始终没有放弃冒险梦想的魏丹程过一把打怪升级的瘾——但是这个怪不能太弱,最好也不要仅仅凭她一个人就能打败,最好要和别人打配合,这才能有rpg那味。 如果魏丹程知道姨妈的用心良苦,肯定会眼含感激的热泪,并对她竖起两个拇指。 而且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在他们激情殴打夜魔女的时候,魏丹程的耳边甚至听见了轰隆隆卡查查的boss关音乐。 魏丹程:!!!怪不得打游戏的时候一到了boss关连bgm都要换,原来是真的吗! 她这下彻底确定,这个夜魔女肯定是关底的boss啊! 背上四份婚约的异世界冒险 第44节 现在打怪的就两个人,她和厄尼斯特,于是魏丹程在战斗的间隙火速寻找赫德,看到对方正站在墙角,立刻向他招手。 魏丹程:“快来啊赫德!你摸她一下我们一起吃经验!” 赫德:......我虽然没听懂你想表达的意思,但很感谢你想让我加入你的游戏。 在赫德加入游戏之后,这个夜魔女头顶直接出现了一长条血条,魏丹程兴奋地直叫,这种游戏的模式让原本还萦绕在心中的最后一丝不安也烟消云散了,等到几个人一起把夜魔女的最后一丝血也磨没了的时候,太阳终于从地平线上缓缓的爬了起来。 看着冉冉升起的太阳,赫德和厄尼斯特第一次有了一点别样的感动和百感交集的辛酸。 多少次了,多少次了!被杀了多少次了,终于在这一座仿佛永远都被夜幕笼罩着的永夜之城,看见了暌违已久的阳光。 本来几个人都想看看夜魔女被打倒之后会怎么样,没想到她在没血了之后被太阳一晒就飘散开了,只有一把她原本握在手中的魔杖缓缓地落在了魏丹程的手中。 魏丹程把这把战利品左右看了半天,兴奋地对两个伙伴欢呼:“这如果是我的世界的游戏的话,这种时候大概会出现‘魏丹程获得神级装备,夜魔女的法杖’这种消息,还会出现小礼花!” 游戏能快速拉近人与人之间的距离,尤其是之前还因为不一样的处事方式,心中觉得“我们确实不是同一类人”而想要从这里离开的魏丹程,现在心中就只剩下雀跃了。 然而...... 虽然说了要彼此之间坦诚以待,可是到底要从哪里开始互相坦诚,这倒成了一个问题。 太阳升起之后,这里的居民们便会陆陆续续开始新的一天,看着重新忙碌起来的这座小镇,魏丹程突然想到一个好的方法。 魏丹程:“我们来建设这个小镇吧!” 魔王和圣子:? “我的意思是,就像之前我和厄尼斯特玩过的那个,大家互相竞争成为城主的那个游戏一样,赫德应该知道,也是我姨妈的游戏。就像那个游戏一样,大家一起来建设这个小镇吧!” 赫德和厄尼斯特对视了一眼。 因为魏丹程的脸色与平时一般无二,甚至连赫德垂耳听到的都不是什么可怕的声音,他们很疑惑,为什么这个人突然之间想要把这个好不容易因为击杀了夜魔女,好像变得和平起来的游戏重新变成这种实力至上的竞速逃杀游戏。 这两个人面面相觑,魏丹程没在意,继续往下说:“之前我在那场游戏里面,最终和海因茨的城市联盟,约定永远不侵犯彼此,永远友好,我觉得算是平局——其实这种游戏本来就很难分出胜负,但是这种模式我觉得非常适合我们现在的这种局面!” 魏丹程一下想通了。她明白过来,自己与赫德,与厄尼斯特行为模式不同的根本原因了。 同理心。 无论自己被赋予了怎样的才能,她的眼睛始终平等的看着这些比自己或强或弱的人们。看到弱者,便会想到如果我是他该怎么办。看到苦难,便会想到如果是我在遭遇该怎么办。 遭遇不幸,这种时候自然而然就会想要别人来拉自己一把,于是推己及人,其他人应该也是一样的。也许这里的民风确实与自己的世界不太相同,遭受苦难的人也不会认为谁有义务来对他伸出援手,但是如果真的有所援引,她相信不会有人拒绝的。 不想成为弱者,所以帮助弱者。 如果真的有一天成为了弱势的一方,自然也希望能有人想自己帮助别人的那样伸出援手。 这样的话说起来好像和很容易,但对于这些从出生开始便立于云端,有了神明的眷爱便于他人天然分别开来的人来说,恐怕很难理解。 就算现在和他们说一些什么“要体谅别人的难处”之类的话,恐怕也会得到“何不食肉糜”的答案。 没办法,这种事情可能是真的理解不了的,就像对于使用魔法元素如同吃饭喝水一样随便的种族,真的没有办法理解有些人终其一生都只能做到将元素聚拢然后释放——这样的事情他们刚出生就能做到了。 神眷、强大,这些东西让他们的地位天然稳固,人们的崇拜与爱戴与本人的才能似乎并无关系,只要神明喜爱,只要力量强大,无论是谁都能得到崇拜。这些东西来得太过随便,并不属于他们,而是属于“魔王”或者“圣子”或者其他大领主的。 既然如此,那就让他们从云端上走下来吧。 让他们能够体会到,真正被人因为才能崇拜,被人“非你不可”的爱戴是什么样的滋味,也许他们就能明白自己的感受了。 “我在雪域,造出了一座非常繁华的城市。”魏丹程说:“现在,我们一起把这座城市,也变得繁华起来吧!” 那么,繁华的第一步,该做什么呢? 魏丹程:那还用说?修路修桥不得安排上吗! 管你是魔王还是圣子,从明天起,给我到工地去搬砖! 作者有话说: 为了防止有人忘记,赛诺菲就是44章出现过的,能够在海面上高速奔跑的海兽 第51章 厄尼斯特不太能理解自己现在的处境。 好不容易来到了白天, 可是现在...... 现在却在搬砖。 他推了一下自己脑袋上不太合适的安全帽,看了一眼周围,除了他之外, 还有魏丹程通过招聘找来的许多工人。 有大个子的:力大无穷但脑子不太好使的巨怪,力大无穷但不太会控制力量总是搞破坏的巨型巨人,力大无穷但视力不太好脾气还臭的巨魔。 有小个子的:在巨型生物脚趾缝里飞来跑去的妖精, 在巨型生物巨大的脚掌之间穿行还是不是会被卡住的侏儒矮人, 没什么攻击力力量也很差劲的棉虫。 厄尼斯特:我不理解。 本来以为魏丹程给他这么一支施工队,让他尽可能快的去修一座桥是在开玩笑, 最后没想到, 这家伙是认真的。 魏丹程:“因为之前的那座桥年久失修一下垮掉了,如果不快点把桥修好的话, 那这里的居民想要从镇子里出去就只能绕很远的路才能行了。” 之前玩得高兴, 光顾着探索镇子里有些什么游乐设施,也没管周围环境, 而且一眼望过去这个小镇周围一马平川, 连山都在很远的地方, 魏丹程本来想这里应该是个比较平和的地势。然而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现在才开始初探索,世界的反应现在才开始缓慢启动,把赫德放出去跑了一圈之后, 带回来一个让人有点意想不到的消息。 “这里的地层和周围是断开的,裂口相当深, 看不清下面是什么情况。我试着往下扔了小石子, 没听到回声或者水声,能够联通出去的桥是枯死的藤蔓拧成的, 已经非常破旧了, 我本来打算过桥看看是怎么回事, 但是桥在中途断掉了。” 魏丹程担忧的问:“那你没事吧?没受伤吧?” 赫德抖抖毛:“我可以飞,没关系。” 于是他们迅速开始讨论,用魔力做一座桥的可能性,魏丹程思考了一会儿之后还是否决了。 “这里的魔力虽然能够正常使用,但是耐久性好想非常差劲,之前我在雪域的时候,曾经试图用风作为粘合剂来造一座桥,但是很快就失败了,我觉得这个游戏当中可能会延续这一设定。”她稍微思索:“我看,还是招聘一些工人来,重新修一座桥吧。” 也许是因为出发了新的事件,白天他们三人在小镇里总是能听到居民们忧心忡忡的讨论关于那座桥的事情。 “听说了吗,那个藤蔓桥好像还是断掉了。” “啊!没有伤到人吧!” “没有没有,只是不知道这下我们要怎么去别的城镇买东西——虽然还有一坐桥,但是路程整整翻了一倍,好远啊。” ......那这座桥还是要快点修起来才行。 这样想着,魏丹程决定先去实地考察一下——她并没有修桥相关的知识,决定到时候再带一个小镇里的专业师傅过去。 而且招聘施工队也要提上日程了,这里从之前的见闻来看,好像不存在这种可以雇佣的单独施工队,恐怕没办法招标,只能临时招聘修桥工人的队伍,小镇里面有不少巨型种族,这种时候应该很能派得上用场。 魏丹程突然觉得自己好像又把这个本来应该分类为观摩类的小游戏,完成了经营类小游戏——还是上一次那种竞选市长游戏的进阶版。 上一次在雪域,大家生活贫苦艰难,自己的能力简直就像是漆黑夜里的一道光,所到之处无往不利。而且那里的居民们各自也没有什么生活,每天光是为了找到吃的、修葺又被暴雪压塌的屋子就费劲了心思,再加上雪域苦寒,根本没有外人到这里来,那里的居民心思单纯的要命,当时她一说“我们来改善生活,先修桥铺路”,一群人应声而动,马上投入生产建设。 但是这里不太一样,这里的人都是有自己的事业和工作的,生活也可以做到自给自足,因为和外人有所交流,相比也不太可能听风就是雨,自己说什么就是什么。 哇哦,好像要竞选这里的市长,还要多花些心思呢! 魏丹程突然想起,曾经海因茨的城市好像就是在平原上,当时两座城市建立邦交的时候阵势还相当浩大呢——要是他在就好了,在关于平原富庶城镇竞选市长的问题上,海因茨肯定有很多经验。 魏丹程小小叹了口气。 不过说实话,其实海因茨在或者不在都无所谓,因为这个人当时竞选市长用过的方法在未达成这里应该没有可复制性。 毕竟活的时间也长了,海因茨也知道在谢司岚的这个游戏里面随便杀人是会被死者的种族群起而攻之,并且追杀到地老天荒的,所以他并不杀人,他反向利用规则,选择扣下质子,用自己的武力值把所有种族的领导人都扣下来,然后自然而然他就上位了,他的命令就生效了。至于其他的——只要还能保持这些村民的基本生活,哪怕比起原来要差一些,他们依然是可以接受的。 换句话说,在其他人因为触犯规则被游戏当中的npc杀得满地爬的时候,海因茨一个人已经开始钻规则的空子了。 谢司岚:这是我最讨厌的一种玩家,是我有时候会亲自进游戏会会他的那种。 稍微放松了一下,魏丹程很快打起精神来。 毕竟也不是第一次当市长了(如果两个世界连通的话,她现在就是双市长!市长的头衔后面要加“s”的那种),这位市长s毕竟也是有治理过城市的经验的,就算差别比较大,但很多本质上的东西还是没问题的——比如说听听群众意见和疯狂击剑,呸,基建这件事情。 魏丹程仔细思考了一下,当时雪域能发展的那么快,绝对和自己勤修桥勤铺路,大力发展兀鹫快递有关系,那么这套经验如果套用到这个小镇,应该也差不多? 这么想着,她打算先着手试试。 然后就遇上了第一个大难题。 她没钱。 和雪域的廉价、甚至无偿劳动力不一样,在这里好像干什么都是要花钱的,不然的话为什么铁匠铺放着自己的生意不做,要跑来给你修桥呢? 铁匠铺的矮人工匠双手叉腰:啊,你说修桥是为我好,如果修好了大家都方便,我也不是不能理解——这样吧,我本来一天能挣100钱,现在算你便宜点,你雇我做工人的话,我只要你75钱,很公道吧! 魏丹程:......很公道。 真的很公道!不是乱报价!而且魏丹程曾经来看过矮人工匠的铁匠铺,他一天能挣到的绝对不止100块,这是便宜的不能再便宜的价钱了。 那问题就出来了——魏丹程根本没有能支撑把桥修好的资金。 而且说真的,说不定姨妈曾经在游戏里设计过质量监督的部分,魔力也好,豆腐渣工程也好,只要稍微过个一小段时间,你看着吧,绝对倒塌了。 魏丹程:好难啊。 于是她让厄尼斯特和赫德各自去不同的人才市场(就是小广场,那里总有一些没事干或打零工的人在休息),尽可能的挖掘一些物美价廉的工人。然而事实证明她对着两个人的期望值还是太高了。 赫德带回来的,保证“勤劳肯干又有专业技术”的人员要加太贵,甚至比铁匠铺还要贵!虽然他真的有专业技术,但是太贵了请不起啊! 赫德,困惑:“你为什么要担心这种事情,把他带过来就是让他干活的,之后给不给钱不是你说了算吗......对不起我说错了,请不要这样看着我。” 被魏丹程用必杀光线一般的目光狠狠的杀了半天,赫德举起双手投降了。 魏丹程:“付出劳动获得报酬,这不是天经地义的事情吗!换位思考一下,如果赫德被人诓着做白工,你会是怎么样的心情呢!” 赫德,理所当然:“不可能,我的耳朵可不是摆设。” 魏丹程:如果这是临时起意呢! 赫德:不会有那样的人的,要是有人敢我就把他们都杀了。 魏丹程:...... 她深吸一口气:“要是是一个你打不过的人呢,比如我姨妈那样的!” 比如谢司岚那样的...... 赫德回忆了一下之前被杀麻了的经历。 赫德,头顶的两对耳朵都有点飞机耳,小声:“我错了,之后会好好付钱的。” 嗯,这个态度很好。 魏丹程叹气:“虽然我们真的很贫穷,但是还是要公道。” 背上四份婚约的异世界冒险 第45节 赫德:知道了,我会很公道的。 这是赫德的情况。 厄尼斯特这边,根本就一个合格的工人都没有带回来过。 就他本人的说法:这里的人都无法胜任修建大桥的工作。一个个奇形怪状,连把自己照顾好都已经费尽了全力,更别说指望他们去做点其他的事情了。一个合格的都没有。 他唯一带回来的一个人,并不是工人,而是一个符合厄尼斯特审美的木精灵。 厄尼斯特:“我看了半天,大概只有这个人可以合作——她的魔法也很厉害。” 魏丹程:...... 她在详细询问了对方关于桥梁修建的相关知识,并且咨询了该精灵对于修建桥梁的意见和建议后,非常礼貌的向木精灵道歉,表示自己暂时没有能合作的工作,如果有的话一定会快速通知她的。 木精灵姐姐:“好的,那我就先走啦——如果有合作的话记得叫我,我会算你便宜点的,啾咪~” 摸着自己刚刚被亲了一下的脸颊,魏丹程挥手送别了木精灵,然后转过身,金刚怒目的瞪向厄尼斯特。 厄尼斯特:? 魏丹程:你这个没用的圣子! 最后还是她亲自出马,在几个人才市场连续视察(虽然这里和外界的联通好像断了,但是偶尔还是会有几个新的npc出现),用非常低廉的价格招聘了好几个巨型族群的工人(因为他们真的除了力量之外很难胜任其他工作)和小型族的工人。 当这支施工队聚集在一起的时候,厄尼斯特、赫德、甚至是魏丹程本人,都忍不住沉默了。 ......光看着,就知道施工方有多贫穷了...... 厄尼斯特:“要是真的没钱要不我去抢一点吧。” 赫德:“你真的不考虑让人打白工吗?” 魏丹程:......不了。 “不要小看我聚集起来的工人!”魏丹程大声说:“就让你们看看,这些被你们不看好甚至看不起的人,到底能做到怎样了不起的事情吧!” 第52章 大桥准备开始施工了。 厄尼斯特已经预料到这个过程肯定不会很顺利, 但他也没想到会这么艰难。 巨大种族的生物虽然力大无穷,但是彼此之间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比如脑子不好、视力不好、脾气不好的种种原因, 光是让这个团队凑在一起不要吵架就已经非常艰难了,更别说这之中还有那些妖精侏儒的小声尖叫。 他们啥都不干,就在那里扎堆小声说话。 厄尼斯特:“你们为什么不干活?” 小东西们叽叽喳喳:“我们搬不动大东西, 也没有别的工作安排给我们啊。” 厄尼斯特:果然没用。 圣子觉得自己此时的心情比起生气更多的是一种被戏弄了的憋闷。魏丹程说这群人可以做出一番了不起的事情, 可是现在不管怎么看都不过是一群东拼西凑,连凑数都算不上的, 某种程度上算是最底层的人了。他搞不明白为什么自己一定要和这种人合作, 也搞不明白,为什么魏丹程婉拒了那位木精灵的橄榄枝。 哦, 也不算婉拒, 只是她选择了另外一种合作方式。她用三方会谈的形式向铁匠铺的矮人工匠和木精灵共同购买一张大桥的图纸,并且事先声明可能会有多次修改, 而且自己实在是很穷。 赫德当时脸上的表情有点可惜, 原本已经探出来的爪子又只能默默的缩回去, 厄尼斯特悄悄地看了他一眼,没说话。 他觉得刚才赫德已经想好了怎么黑掉这两个人的报酬,而且说不定如果魏丹程让他去谈判, 他就直接把价钱吹的老高,然后拿到成果之后翻脸不认人——哦, 还有一种可能, 那就是把人扣下,让他们继续打白工。 魏丹程:我何德何能, 能有你这种黑心吸血鬼队友啊。 虽然他当时没有说明自己的心路历程, 但厄尼斯特就是觉得, 魏丹程肯定是发现了什么,她在把这两个人客客气气送走之后回来用非常不赞同的目光瞪了赫德好一会儿,直到魔王想要变成大狗狗逃避问责,她才捶了他一拳,并勒令对方以后不准再有这样的行为。 “想也不许想了!”魏丹程生气地说。 因为这家伙的想法大部分都会付诸实际行动,有的时候并不是有意要实现,但是他的行动能力真的太强了,所以没有办法,叫他别去想是最保险的。 厄尼斯特对此没啥感觉。他原来觉得魏丹程说的是对的,但按照赫德的想法可能也没什么不好——毕竟是要修桥嘛,赫德的办法也能把桥修起来啊。 魏丹程没去争辩,但是她让厄尼斯特领着施工队先去干几天的活,然后再回来说有什么困难。桥的形式基本上已经确定下来,用料单子两位工程师都已经写好了,接下来还有一些小问题需要进一步协商。因为矮人和精灵一贯不太对付,两家在工艺方面都是大师级别,对于这一次的合作完全是“要不是看在市长的面子上我才不来呢”的态度,虽然魏丹程每次都会小声的澄清自己还不是市长,但是没差,反正不管她是不是,每一次的讨论她都必须在场。 每一次大家讨论结束之后,她都会是一幅已经燃尽了的模样瘫倒在沙发上。 “我好疲惫。” 这句话出现的频率太高,已经到了让一贯咸鱼的圣子都忍不住侧目。 他都不太理解魏丹程为什么要这样做——她拿不到任何的好处,力量也好、地位也好、财富也好,这些东西都不可能通过为这里的人修一座桥得到,甚至比起这种费力不讨好的行动,想要得到这些东西明明有更加快捷的方式。她拥有常人难以想象的天赋,仅仅是初学就已经让许多大魔法师望尘莫及,这种情况下,无论在任何时候,任何情况下,这些东西都会是她唾手可得的。 实在没必要这样。 赫德能听到他人的心声,他曾经比较隐晦的询问了赫德关于魏丹程到底在想些什么,然后惊讶的发现,原本面对这里不屑一顾的魔王竟然也一样在忙碌——他在忙着给魏丹程确认各个材料是否质量过关,还摩拳擦掌打算在合格为供应商杀杀价。 厄尼斯特:? 他已经疑惑转变为迷惑了。 厄尼斯特:“你怎么回事?” 赫德:“?什么怎么回事?” 你还问,就是你现在,你这是......你别是憋着什么坏招吧? 他看见赫德翻了个白眼。 “我不太喜欢长久的去算计被人,一般有什么想法当场就实施了。” 魔王用力靠在椅子上伸了个懒腰,他的表情叫厄尼斯特有点难以形容,但那显然也是一种对于某些食物不理解但很感兴趣的表情。他听见赫德说:“厄尼斯特,你小的时候观察过蚂蚁吗?” 没有。 厄尼斯特仔细回忆了一下,自己可能很小的时候在极度无聊的情况下观察过蚂蚁,但是有意思的,需要做的事情实在是太多了,他根本就没有那么长的时间可以持续去观察蚂蚁——而且观察蚂蚁这件事情本身就很无聊啊。 “本来我以为魏丹程在观察蚂蚁,并且在这个活动之中偶尔做出一些类似帮它们拿开拦在路中间的树叶之类的动作,如果不高兴的话也会用滚烫的水去浇蚂蚁洞......但是她好像并不是这样想的。” 赫德说:“她真的希望能够将这座桥修起来。” “我没有听见她打算占桥收费或者有其他的动作,她只是......希望这座桥能修好,仅此而已。” 她的身上有一种令人难以理解的、奇怪但不令人讨厌的异样光辉,心中的声音意志都非常坚定。就算是在游戏中,她好像也没打算真的从这些人的身上得到些什么。 “我会帮她完成这座桥的建设的。”赫德说:“难得有机会一起玩,我会给她好好帮忙的。” 话是这样说,但其实赫德自己知道,他的目的并不仅仅是这样。 魏丹程虽然是在游戏当中,但是她对待这些npc的心态却和在外面的时候没什么两样。她不但没有把这些人当做是普通的蚂蚁,也没有把游戏当成一场蚂蚁观察活动,与外面的世界一样,她在很认真的做事。 赫德突然感受到了一股割离感。 他突然想起来,魏丹程其实和谢司岚是一样的,他们并不属于这个世界,也许他们所在的世界与这个游戏,从某种角度上对于魏丹程是一样的,所以她才能这样坦率平等的对待所有人。 一想到也许自己在她的眼中,也许就和一个随便的居民没什么两样,赫德突然感到一阵惶恐和无措。他甚至没有马上因为被轻视被慢待愤怒,他只是感到惶恐。 如果她真的是这么想我的,我该怎么办呢。 他不确定自己的猜测是否正确,但光是这个猜测都足够让人胆战心惊了。 而且她和谢司岚一样,随时都可以离开。 怎么办呢? 赫德毫无办法。 他甚至已经想过要与谢司岚不管不顾的对抗了,可是他明白这是没有用的。谢司岚不可能放任他留下魏丹程,而且这个人对于这里的法则已经习惯了,战斗对于她来说也如同某种本能,一点都不排斥。而且从废除奴隶制一路打到现在,谢司岚鲜有败绩。 抛开自己是否能够成功击杀谢司岚这件事不提,就算已经成功了,但他明白自己喜欢的到底是什么样的人,就算再怎么既来之则安之,如果发现自己被强留下来,甚至连亲人都已经被杀害,她是不可能无动于衷的。 那就只剩下一个办法了。 如果魏丹程自己愿意留下来就好了。 如果是这样的话那一切问题都会迎刃而解了。 既然确定了目标,魔王迅速地冷静了下来。他如同要应对一场未知的战斗,变得精神抖擞枕戈待旦。 要让她心甘情愿。 他想。 那就从先搞懂她都在想些什么开始吧。 · 接到厄尼斯特的通知说,桥已经造好了,魏丹程大吃一惊。 这、这速度也太快了吧! 她赶紧询问具体的细节,但是厄尼斯特言语不详,只是保证桥已经建造好了,让魏丹程过来看看要是没问题的话就可以投入使用了。 过去之前,魏丹程忍不住跟赫德感慨,真是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之前他还以为厄尼斯特和施工队的合作肯定会有重重难关需要克服,甚至已经做好准备,在他来求救的时候自己亲自上阵,没想到这家伙悄没声的,就已经把桥修好了。 魏丹程,赞叹:“这时间才过去短短的几天啊!” 怎么看都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务,难道这就是游戏世界的福利吗? “你的工作已经够多了。”赫德抖开衣服给她披上,声音温和:“就算是在游戏里,这样消耗自己可是不行的,多依靠我一下吧,我也可以做到很多事情呢。” 魏丹程忍不住抱一下他:“谢谢你赫德,你真好!” 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错觉,她总觉得赫德好像变得越来越温和了,不仅仅是面对自己,就连面对棉虫,好像他都能心平气和——这样看来,难道是自己让他们在人民的汪洋大海中认清自己的作战生效了吗! 喜滋滋的魏丹程穿好衣服,决定和赫德一起去看看厄尼斯特说的“已经修好了”的大桥。 当那座大桥远远地出现在视野之中时,魏丹程突然觉得有点怪。 图纸上......那座桥是这样的吗? 她皱着眉看了半天,还没等她向赫德询问核实,那座桥,众目睽睽之下,颤抖了一下——然后噼里啪啦的倒塌下去。 倒塌时掀起的风从地裂处一直狂扫过来,赫德向前一步挡住风,这才没扫到魏丹程的脸上。 吃了一嘴土,灰头土脸的魏丹程用风把自己清扫干净,继续和赫德一路走到桥边。 那里不仅有大桥的废墟,还有一些扎堆说笑话不干活,同样灰头土脸的工人。 每个人看起来都精神满满,一点都没有劳作后的疲惫。 魏丹程心情十分冷静。 “厄尼斯特。”她无比平静的指着垮塌的大桥:“你给解释解释呗?” 背上四份婚约的异世界冒险 第46节 第53章 厄尼斯特觉得很淦。 说实话, 虽然已经被告知了如果用纯魔力修桥的话很容易快速垮塌,但是......怎么说,可能就是侥幸心理, 和即便知道可能会错,但是“平时我就是这样做的,从来没出过乱子”的心理, 以及对自己是天之骄子的自信, 厄尼斯特就是执着的这么去做了。 所以现在大桥垮塌叫什么?这叫做过于自信的过失!就算是按照魏丹程世界的法律,这 没办法, 他实在不想和这群......对不起, 实在不能叫他们歪瓜裂枣的施工队,他觉得这简直就是一群奇形怪状的人, 他觉得自己可能没有办法和这样的一群人在一起快乐合作。 也许在光辉精灵的状态之下, 他对于这群人的排斥感还没那么大,但是血月日的时候, 各种情绪都在被放大, 无论是喜爱还是厌恶都会被放大。光辉精灵还能平和对待, 咸鱼躺之,但是血族状态的时候就不可以——他在这个时候格外不愿意违背自己的情绪。 厄尼斯特:我不想和这些人合作和我想造出一座桥来,这冲突吗! 他认为这完全不冲突。 于是现在这个让人不忍直视灰头土脸(物理意义)的结果发生之后, 产生了一个问题。 请问:众目睽睽之下我造的大桥突然垮塌了,而且我喜欢的同时也是我的老板的人来视察的时候不仅吃了一脸土, 还发现她拨给我的施工队根本没在干活, 这是我紧急搭起来,现在要求我给出一个合理的解释, 我该怎么办。 这大概就是厄尼斯特现在的心情了。 除了修桥, 作为城主(?)的魏丹程要关心的事情实在很多, 焦头烂额每天都忙的像个陀螺一样团团转,这种情况下,他实在不忍心再去增添别人的烦恼了。 于是事情就变成了这样。 再说一次,厄尼斯特觉得很淦。 魏丹程非常无语的看了他一会,伸手拍了拍厄尼斯特的肩膀,紧接着便从他的身边掠了过去。因为厄尼斯特根本没有启用施工队,大桥垮塌的时候旁边根本没有其他人,因此也无人受伤——这大概是这场事故当中唯一值得庆幸的了。 查看了一番现场,她发现厄尼斯特不是胡乱把这座桥做起来的——虽然他并没有按照图纸,对于大桥的大部分细节都是按照自己的想法来自由的发挥这一点是否加速了大桥垮塌这一点还有待考量,但是有一点她非常肯定,那就是厄尼斯特没打算应付了事。 ——这个家伙是打算认真的滥竽充数啊! 这些材料的分配和利用非常科学,魔力的使用也相当完美,粘合起来之后,乍一看下来简直漂亮得像一件工艺品一样,如果不是这个世界在姨妈的设置之下,魔力的强度持续性断崖式下跌,估计以厄尼斯特的力量和寿命来说,只要能够定期补充加固,坚持个千八百年简直就跟玩一样。 而且她检查完了之后,发现这个家伙为了避免和施工队合作,自己完成了全部的工作,从搬砖到粘合到制造,一手包揽,只求其他人不要靠近自己。 说真的,厄尼斯特真的辛苦了。 魏丹程:......为什么你这么讨厌他们啊? 厄尼斯特:不是讨厌,是不想让他们靠近我。 小魏没有说话,小魏无话可说。 她觉得自己可能做出了一个可能有些傲慢的错误决定,这个决定没有因地制宜也没有因材施教,词语意思肯定欠妥,但她觉得可以意会。 这不禁也让人有些反思起来,她的本意是希望这些高高在上的大领主们能把眼睛切实的看在某些个体的身上,就像《卡拉马佐夫兄弟》里面说过的,“要去爱具体的人,而不是抽象的人”。不是因为是领主所以庇护一下自己的子民,而是因为能够看到这些人也有自己的喜怒哀乐,有自己的幸福,所以作为领主想要负起责任,去保护他们。 这些领主们在大部分的情况下并不能意识到自己让人有点不适的高高在上,不仅他们意识不到,连和他们交往的其他人也意识不到,或者说早就已经习惯和默许了这种高高在上。这已经成为了一种也许和“人类需要氧气”一样的常识,也已经被大家所认同了。 魏丹程偶尔会觉得,这是这个世界自己的事情,如果仅仅是因为自己这个外来人的一点小小的不舒服就要强令其他人改变,是否有些太傲慢和蛮横了——但是换种角度想想,姨妈来到这里的时候也同样废除了奴隶,这样惊天动地的行为都被默许了,甚至到现在还被许多人传颂,拿自己的行为是否也可以被允许呢? 但是是他们想要了解我的想法的。 她有些推卸责任的想。 是赫德自己说的,说他想要知道原因,无论是讨厌还是逃避都想要知道原因,所以我才这样做的。 用这个借口来掩盖自己也想要来试试的想法,带着一点兴奋期待和不安,魏丹程打算着手来尝试了。 但是她发现自己忽略了很关键的一个因素——那就是这些大领主的想法究竟是怎么样的。 比如赫德。她忍不住将目光投向一直站在自己身边的赫德,她觉得会不会赫德也并不愿意和这么多的人在一起,只是因为自己的原因,所以才能够忍受这一切。 “怎么了?”察觉到她的目光,或者说早就察觉到了她的目光,赫德一直在等她想说什么,但魏丹程的沉默似乎有点漫长,于是他也看了过来。 在谢司岚的游戏当中并不用担心会突然出现什么无法招架的死局,而且魏丹程现在也已经是一个有些厉害的魔法师了,在这里不可能会遇到任何险情,但他还是一直跟随在她的身边,偶尔帮助她翻动一下沉重的石块,或者在她心疼材料被砸坏的时候拍一拍她的背。 魏丹程有点惊讶:“你没听见吗?我还以为你已经听见我的心音了。” “你不是不喜欢这样吗,我没有做了。”他做出捂住耳朵的样子:“除非你不愿意跟我说话,而我觉得一定要知道你在想什么的时候,如果你不同意的话我不会这样做了。” 哇这么好的吗,虽然说来有点不好意思,但还叫人挺感动的。明明就是自己单方面的请求。 “我想问你个问题。”她说:“像你们这样的大领主,交往的朋友一般也都是这个级别的,那你觉得领主和其他人。”她指向在自己的指挥下已经开始着手搬运还能使用的石块的巨人族和消除魔力影响的侏儒妖精们:“比如他们,你是怎么看的?” · 来了! 听到这个问题的时候,赫德心中一震。 这种问题比起“魔法起源”之类的高深问题要简单得多,但是出现在这里,出现在这个时候,赫德心中那根敏锐的线立刻就被拨动了——他隐约能感觉到,这个被略带疑惑平淡问出的问题也许对于魏丹程来说,比起秘宝地图、真王试炼之类的东西要重要得多。 赫德需要一个漂亮的回答,而他知道那种回答最能讨人欢心,最能让魏丹程产生共鸣获得她的认可,甚至在这一场如同战场一般的竞技当中脱颖而出,让她印象深刻到就算有一天回到了自己的世界,还能因为这个回答想起自己露出微笑。 赫德手里是有所谓的标准答案的,他只需要竖起耳朵听一听,就能给出与魏丹程完全相同的答案,这样做是最简单也最快捷的。 但他却突然有点举棋不定了起来。 他突然想起与谢司岚的厮杀(姨妈:别加戏你只单方面的被我打而已),想起了同为人类的谢司岚说过的话。 刀刃换来刀刃,真诚换来真诚。 他看向魏丹程,她也正在等待他的回答,这个人类的瞳色并不是完全漆黑,在阳光下呈现出一点点漂亮的焦糖色。 让人想到仰着头等待飞盘或者零食的小狗。 “......我的答案可能不会让你很认可。”他声音温柔:“说不定你听了之后,就会开始讨厌我了。” 赫德觉得这是一个很好的机会。一个很好的,能够向这位异世界的人,稍微展露一下自己的牙齿和爪子,展露一点关于自己的真实,为互相了解提供更多可能性的机会。 但同时也是一场豪赌。 赌柔软的人类是否会被这稍微展露出的真实吓跑。 但,这是一个很好的机会。 赫德知道的。 但一种莫名的心理却让他止步不前。如果自己展露不同之后被讨厌怎么办?如果这个问题的答案正好是最错误的哪一种怎么办?如果自己撒谎在这里被揭穿了怎么办?种种顾虑突然出现,如同看不见的线一下将四只爪子通通缠紧。 他需要一个试金石,需要一个能够证明无论给出怎样的答案,她也不会露出烟无表情的例子。 于是他伸出手,如同触摸,又像拥抱,轻轻的贴近魏丹程的耳边:“你现在需要的恐怕不是我的答案。” 他轻轻将她推向圣子:“去和他谈谈吧,去问他你想知道的事情。” 看着魏丹程有点疑惑的眼神,他又将她往那边推了推。 “去呀。”他说。 魏丹程:“你怪怪的,赫德。” “事情不可能总是尽如人意,就算是朋友也不可能完全与自己心中的想法一样,只是普通的分歧,我觉得自己就算是不赞同,如果不是底线和原则问题,我应该还是可以接受的——不过没关系,如果你不想谈这个,那我去厄尼斯特也是一样的。”她拍了拍他:“你现在看起来好像觉得糖果要被拿走的小朋友,别担心,没那么严重的。” 没那么严重吗? 赫德心中想。 魏丹程向厄尼斯特招手,他从刚才开始就一直站得远远的,一副被踢了一脚的大狗模样,想靠近又不敢,就只是看着这边,现在刚向他招招手,立刻就过来了。 她好像说了什么,厄尼斯特脸上原本有些紧绷的表情一下放松下来,紧接着紧紧地抱住魏丹程,心有余悸的蹭一蹭。 凭赫德的耳力,就算不去听心音,他也能够捕捉到这些声音,可是不知为何,他轻轻地用手去压住了自己的脑袋上的立耳。 他不想去听,不想知道这个人会怎么样去安慰、或者抚慰厄尼斯特,反正看他的表情肯定没有被指责。 ......啊,好不甘心啊。 这样想着的时候,他突然看到魏丹程的头突然亮了一下......等等不是头,是头顶。 赫德脑袋反应了一下,这才突然想起来那个闪烁的冠冕是什么东西,刚才在心中酝酿出有些酸涩复杂的情感突然一下就没了,变成了一种想要看看厄尼斯特反应的幸灾乐祸。 于是他放开了耳朵。 · 厄尼斯特:这是......镜鸟给你的吗? 魏丹程:对,好像是叫做星空冠,我觉得还挺漂亮的,就是平时带着觉得有点难为情。 厄尼斯特:......你是自己愿意接受的吗? 魏丹程:?是啊。 短暂的沉默之后,圣子如同下定了决心一样,突然一下双手握住魏丹程的手,表情严肃的如同要奔赴一场大战。 厄尼斯特:“丹程,我现在已厄尼斯特的名义向你求h——” 赫德:我这能让你说完? 魏丹程只觉得自己身边一阵风突然刮过,紧接着厄尼斯特就像牛皮糖一样被从自己的身上撕走了,赫德捂着他的嘴想要光速撤退,在一片六角冰晶飘落到他耳尖的时候突然停下,下意识地向上看去。 魏丹程伸出手,冰晶带着一点点冷,落在指尖飞快的融化。 她也抬头望去,天空平淡无风,阳光明媚,甚至感受不到落雪时候的寒意......或者说,下的是小小的冰晶吗。 稍微愣了一下,魏丹程若有所感。 冰雪落在星空冠上,她忍不住笑起来。 “不要慌张。”她安抚因为突然落雪有些慌乱起来的巨型族们。 “是我的朋友来了。” 作者有话说: 好久不码字了,缓慢复健中 . 你的朋友【镜鸟】开始重新连接 你的朋友【海因茨】开始重新连接 loading...... . 另外,谁还记得最开始请柬上写的是赫德和海因茨的名字? 背上四份婚约的异世界冒险 第47节 第54章 赫德冷着脸靠在墙上, 顺手打开了窗户让房间内的空气流动起来。 挤死了。 赫德并不是房间内唯一有这个想法的人。 没办法,原本经常只有他和魏丹程两个人的房间里突然一下又多出了几个人高马大的男人,原本还算宽敞的空间一下就显得逼仄起来了。原本他觉得自己其实在大领主里面是比较佛系(?)的, 对于领地意识好像没有一些人那样一点就炸(?),并且随时想要借此生事(因为他想生事从来不需要借口),但是现在他发现好像并不是这样。 他看见这两个凭空冒出来的狗东西碍眼得要命, 现在就想把他们除之而后快。 能够听见他人心音的垂耳正在烦躁的抖动, 他并不是故意要去听别人的心声,实在是因为这两个家伙的声音已经达到了让人无法去忽视的地步, 意思就不用去深究了, 反正大家现在脑子里想的东西都差不多——哦不对,有一个人想的不太一样。 唯一一个画风与众不同的人是厄尼斯特。因为之前想要说的话被赫德捂在嘴里了, 他还在纠结魏丹程是否能够听完自己尚未出口的问题, 并给出她自己心中的答案。 赫德:没可能别想了,你现在连说话的机会都没有, 怎么还想得这么多呢? 他的目光轻轻扫过魏丹程。这个人类好像总是这样的一副样子, 柔软的, 笑眯眯的,遇到令人震惊的事情之后短暂的瞪大眼睛,紧接着又会变成这样一副样子。那只聒噪的鸟已经吵闹了许久, 嘴里无外乎就是说着一些“被杀死了好多次”、“为了找到你花了很多力气”之类的话。 他的眼睛总是自以为非常隐晦的扫过魏丹程的头顶,然后便因为羞涩飞快地移开, 全身都洋溢着快乐的花朵, 轻轻拉着对地方的袖子,仿佛想要讨要奖赏的小狗。 说实话, 大领主做到这份上, 怪丢人的。 但镜鸟丝毫不觉得, 他之前因为赫德不太委婉的表达了一下“拥挤”的意思,都想直接回到鸟的形态落在魏丹程的肩膀上呢,虽然遗憾地没有如愿,但是现在能挨着她坐着,这也是非常好的了。 赫德看着镜鸟这副摇尾乞怜的模样,再看看好脾气的人类真的任由他抱住腰蹭蹭蹭,踉跄了一下后还好脾气的摸摸头,心里只觉得他可怜又可笑。 无关于大领主的地位和脸面,在座的各位想要得到的只有一样,有些人已经发现,有些人尚且在犹豫,还有些人,比如镜鸟这种,他犯了和自己之前一样的错误。这可怜的鸟丝毫没觉得人类对待自己的方式有什么不对,这种程度的亲昵很少出现在对等个体之间,而对于魏丹程来说,她对于不对等的个体,会尊重,会怜悯,会喜爱,但那是基于对于“鸟”,而不是“人”。 赫德捂住耳朵都敢担保,小魔女对于镜鸟除了怜爱,绝不会有除此之外的其他情感。 然而她怜爱的东西太多了,她怜爱刚开放的小花,净水里的游鱼,挥动翅膀的蝴蝶——她甚至都会怜爱大狗狗形态的自己。 对于无竞争力的对手,魔王向来不愿意投入过多的精力,那太不值得。于是那双眼睛便渐渐的流转到了海因茨的身上。 这个男人一直保持安静。 从最初与魏丹程见面之后,海因茨也肉眼可见的松了口气,然而他的这种欣喜很快就收敛起来了。这个人的态度有点诡异的坦荡,然而他既不像厄尼斯特那样突然而冒进,看到星空冠便贸然的提出诸如求婚之类的冲动请求,也并没有像镜鸟一样,看见魏丹程就激动的扑上来,还是鸟的时候就用翅膀拢住对方,拼命将头拱进别人的怀里。 魔王一贯看热闹不嫌事大,他甚至直接放开了当时还被他整个捂着嘴的厄尼斯特,心中想着这个家伙要是在这个时候把刚才的那句话说完,那就有乐子可以看了。 在意识到自己的想法之后,赫德飞快地清了清嗓子,把脸上那股“快打起来”的表情给压住了。 ......不行不行,这种幸灾乐祸以后不能表现得这么明显,魏丹程并不喜欢他这样。 然而紧接着,他便看见镜鸟便像是患了皮肤饥渴症,双手都要握住魏丹程的手,偶尔还要变回巨大的鸟,用翅膀将人类整个藏起来,用绒羽去轻轻摩挲她的脸颊,紧接着整个人都如同大满足一般,惬意的眼睛都要眯起来。 那海因茨如何呢? 赫德有些兴奋的冷眼旁观着。 龙的占有欲并不是说说而已的,尤其是对于那些已经被纳入宝库的珍宝,胆敢觊觎的人只有死路一条。 赫德不由得有些戒备起来。 他当然知道此时在场的人都是大领主,不至于对于自己的力量失去控制,然而他却总是忍不住担心。赫德对于自己的实力一贯自信,对于在座其他人的实力,他亦十分了解,但奇怪的是,就算他知道想象当中的任何负面可能性都绝无可能发生,但他依然忍不住担忧起来。 这样瞻前顾后的,可真是叫人...... 他立起的耳朵烦躁的抖了抖,注意力渐渐放在了冰霜龙的身上。 海因茨会作何反应呢? 赫德严阵以待。 然而令人惊讶的是,海因茨没有任何动作。他保持平和,保持安静,甚至在镜鸟拼命亲近魏丹程,拼命撒娇的时候选择了退让。这实在太过反常,以至于就算是赫德也感到有些在意。 从最初,魏丹程因为被镜鸟缠住无法脱身,只能略显匆忙的对海因茨点头致意后,海因茨就没有了其他的举动,只是安安静静的待在一边。偶尔,龙的目光会移向其他的地方,但这只不过是放空大脑时给眼睛找一个聚焦的点,很快的,他的目光便会下意识地、若有若无地再次扫过魏丹程。 他好像......有些犹豫? 赫德不太确定的想。 他的目光偶尔会和海因茨对上,乖觉的魔王突然意识到,如果把挽留人类当做是一场比赛,那么现在也许真正走上赛道,或者说,意识到这件事情的人就只有他们两个。 投递出星空冠的镜鸟到现在也不敢将这顶冠冕的意义如实告知魏丹程,血月状态下不知道收敛和按捺的厄尼斯特也没有什么可担心的,而现在,一贯游刃有余的冰霜龙突然开始因为不知名的原因变得犹豫踯躅,这实在叫人颇为意外。 可现在,赫德就算有心想要去探究一下这位对手的心路历程,探究一下他为什么一改往日的行事风格,然而却总是叫人静不下心来。 镜鸟,撒娇:“当时真是危险的不得了,当时我就在狭缝里,又害怕又紧张,还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幸好靠冠冕才能找到你——再安慰安慰我吧,我真的好害怕哦。” ......真是烦死了,等等丹程走了就把他杀了。 长久的分离,或者可能并不太长久,但是中间的坎坷太多,倒叫人有了“好漫长”的感觉,镜鸟觉得自己好像从来没有这么迫切的想要见到什么人。等不及,等不及,现在就想要见到,一秒种也等不了了。 他不太能够判断这究竟是不是因为自己曾是神眷种族的原因,背弃了神明,就算现在尚未被神明背弃,他也经常有彷徨空虚的感觉,信仰不能再成为信仰,神明不能再给予馈赠,自己没有了可以虔诚祷告的对象,这对于曾经拥有浓重神眷的镜鸟来说,实在是一件痛苦的事情。 如同突然成了丧家之犬,天地之间也没有归处——但现在不同了。 他将星空冠赠送给了自己挑选的归处,无论结果如何,至少飘荡的心突然落到了实处,重新有力的跳动了起来。 曾经镜鸟非常看不起使魔,因为这个种族就算拥有强大的力量,最终也只能成为别人的力量。无论曾经多么肆意张扬,遇到了那个所谓的“命中注定”之后,都会心甘情愿的为人使役,到那个时候使魔几乎就已经沦为完全没有思想的行尸走肉。 镜鸟从没想到自己有一天竟然能对这种所谓的“命中注定”感同身受。 而且与使魔不同。这种注定不是命运指定,而是他自己选择的。 从淤泥当中脱身之后,镜鸟甚至觉得自己有的时候还会有点羡慕使魔——签订契约之后与主人心意相通,自然而然能够与他人感同身受,如同通感,我能尝到她的声音,我能听见她的目光,她抬起手指就能牵动我全身的感官。 镜鸟前所未有的羡慕这种奇异的联接。 他看向魏丹程,虔诚的,柔软的,充满喜悦的。 再多喜欢我一点吧。 他总是忍不住想。 像我喜欢你这样,再多一点,再多一点,再多喜欢我一点吧。 在对方柔软的手掌轻轻抚摸他的脑袋的时候,镜鸟总是忍不住凑上去蹭一蹭。紧接着,他听见魏丹程在向他问话。 魏丹程:“海因茨好像有点不太高兴,你们之前发生什么事情了吗?” 镜鸟:“不知道,之前我和他不是一起的。” 这样啊...... 魏丹程点点头。 那之后再找机会问问他吧。 · 海因茨其实说不上在烦恼。 他只是在想之前谢司岚对他说的话。 “你并不适合魏丹程。”伟大魔女如同宣判一般看着他:“你不能理解也不打算去理解,不尊重也不打算去尊重,你只是欺负我的孩子没有办法完全用你的世界的法则来面对事情,这是我不能容忍的事情。” 冰霜龙感到被强烈的冒犯。 “我不承认你。”谢司岚说:“不过我不会阻碍你想要做出的努力——去看看她想要做的事情,在那座桥建成的时候,如果她不拒绝你,那,我也不会再否定你了。” 作者有话说: 赫德:好啊好啊!对手们现在都不在状态,看我拼命上分! 第55章 之前重新回到姨妈的游戏之前, 海因茨并没有和镜鸟在一起,魏丹程总觉得他好像出了什么事情,态度有点奇怪。 本来她是觉得自己应该找个机会和海因茨谈谈, 但是现在一直没什么时间和机会。镜鸟变得格外粘人,如果稍微拒绝就会变成委屈小鸟,像一个渐渐断电的灯泡, 肉眼可见的变得黯淡下去。 魏丹程觉得这样下去不行。 赫德:“......这就是你来找我的理由吗?” 魏丹程:“因为最近好像什么事情都是来找你商量的, 所以不知不觉就......” 赫德觉得头疼。 一方面,他觉得这种不知不觉是一种很好的兆头, 至少在遇到这种有点难缠有点棘手的事情的时候, 魏丹程想到要找的第一个人不是厄尼斯特也不是海因茨,而是自己, 这一点格外让人振奋, 但从另一方方面来说......说真的,赫德真的不是很想耗费脑子去思考如何清理令人厌烦的家伙。 他并不是没有办法, 只是他第一时间想到的方法都极具异世界特色, 不用想也知道这些方法在小魔女这里是很难通过的。正因如此, 赫德偶尔会觉得魏丹程总是会把仁慈用在一些根本不值得的地方上,并且因为这样的仁慈放弃最快捷的方法,耗费过多的精力。 于是他把这个问题抛了回去。 赫德问她:“那你想怎么处理呢?” “我是觉得他好像并不是简单的粘人。”魏丹程思忖着:“不过我不太拿的准, 所以想要和你来问一问,毕竟对于这个世界我还有很多不懂的东西。” 赫德竖起耳朵(字面意思)听魏丹程对镜鸟的描述。女孩子皱着眉头, 语速缓慢, 一字一句都非常斟酌,对于一些自己也不太确定的最终在心里过了一遍, 还是没说出口。因为答应过魏丹程未经允许不会再随便听取她的心音, 赫德将那对垂耳轻轻地往下按了按。 魏丹程觉得镜鸟的精神状态好像不太对, 这种状态让她感觉好像有点像分离焦虑症的小狗。镜鸟好像抛弃了许多自己的生活,总是忍不住想要两个人待在一起,只要待在一起,甚至只要能够感知得到就会很开心,反之就会感到失落。她也曾经非常隐晦的提醒对方,这样的状态好像有点不太对,但镜鸟反倒非常骄傲。 他说了一句魏丹程听不懂的话。 镜鸟说:“这是我自己的选择啊,是我自己愿意的。” 愿意什么?自己愿意成为这样患得患失分离焦虑吗? 她有点懊恼,轻轻地叹着气,向赫德说起第一次见到镜鸟时那个有点傲气又矜持的模样,说起狮鹫因为飞羽被姨妈剪掉没办法顺畅的飞,自己又因为穿得单薄在空中有些发抖的时候,镜鸟一言不发的用翅膀拢住她的手臂。 “我总觉得,他本来好像不应该是这样的。”魏丹程说:“现在这样,他可能只是暂时觉得没错,但是说到底,没有人会因为自己变成了完全不想原本自己的模样而感到高兴,饮鸩止渴也不是这样的呀......” 她手在空中抓了抓,欲言又止,最终叹了口气。 “我很担心他。”魏丹程喃喃。 “既然你担心他。”他说:“那,你去告诉他不就好了。就像你跟我这样说话一样,把你担心的事情都告诉他,镜鸟一定会理解的。” 魏丹程也知道赫德说的是对的,但是...... 她有点踌躇。 她觉得不应该说之前镜鸟在淤泥当中的事情,也不能说镜鸟那些痛苦的哭嚎,她当时只是觉得那只蓝色的大鸟应该像是在姨妈的阳台上那样美丽,而不是被那些看起来就令人不适的东西紧紧缠绕包裹着。 她现在还记得在指尖炸裂的闪电,如同潮水一般蔓延的黑雾,还有将碧蓝海面都染污的淤泥,也还记得淤泥满身,从中艰难脱出,双目泣血的镜鸟。当时也许在肾上腺素的作用下,魏丹程热血上头并不觉得害怕,然而等到后来,反过来再想,那些未知、不祥,怎么能是不恐怖的呢。 背上四份婚约的异世界冒险 第48节 所以她总觉得被这些东西包裹的镜鸟是可怜的。 对于与这个世界的某些观念格格不入的魏丹程来说,处于弱势地位很大程度上并不意味着被舍弃,总是心怀怜悯的小魔女对于那些被自己判定为【可怜】的存在总是会显得格外大度,过失都变成无意的,撒娇和恶作剧也变得可爱,甚至连有些冒犯也会变得可以容忍。 赫德看着她,看着她轻轻锁起的眉头,看着她交握在一起,连手指都缠绕在一起的手。沉默片刻之后,魔王伸出手,轻轻的握住她交缠在一起的手指。 “告诉我,丹程。”他的声音温和而正式:“他冒犯你了吗?” 魏丹程抬起头来,赫德看着那双有些茫然的眼睛,握住她的手稍微用力,声音更加温和,“你不需要了解这个世界的习俗,所有让你感到不适的行为都是冒犯,现在,我要你告诉我,他冒犯你了吗?” 冒犯了吗? 魏丹程思索了一下,最终还是迟疑地摇了摇头。 “应该不是冒犯。”她说:“或者从我的角度来考虑,我觉得被冒犯的甚至是镜鸟自己。” 事情发生在镜鸟刚回来不久,那是在他最爱向魏丹程撒娇的时候。人类形态的亲昵偶尔会让人觉得有些羞涩,想要拥抱或者抚摸都有可能会被拒绝,但是如果是镜鸟本体的模样就不再有这样的顾虑。舒展的翅膀也好,顺滑的后背也好,修长的脖颈也好,曾经最憎恨人形生物触摸的镜鸟,在人类的体温轻轻地从羽毛上划过时,第一次有了幸福的感觉。 他好像掉进了米缸的老鼠,突如其来的幸福将他完全淹没,甚至有些上瘾了。 那双青金色的眼睛看着魏丹程时总是痴迷的,当这只银蓝的大鸟扑腾着翅膀盘旋而下时,只要呼唤她的名字,总能收获一个慷慨的拥抱。 丹程,丹程。这个名字仿佛天生就带着甜味,只是盘桓在舌尖上就让人愉快起来,他觉得自己的心跳在变快,蝴蝶要飞出他的身体。 然而不知从何时开始,仅仅只用翅膀拢住人类好像已经不能再令人感到满足了。她依然温暖又柔软,然而仅仅是将她笼在翅膀之下,已经不能再满足他了。 想要更多的注视,想要更多的接触,想要更多的抚摸。 镜鸟想要的东西突然变多了。 于是在又一次的索要拥抱时,翅膀突然变成了有力的手臂,垂落的长发划过脸颊,让人有些痒痒的。突然的变化让魏丹程有点没反应过来,也很不适应,就算知道是同一个人,但拥抱一只鸟和拥抱一个人感觉也太不相同了。 “别推开我嘛。”察觉到魏丹程的僵硬,镜鸟轻轻的说。他声音有些委屈,手臂却并没有放下,还是如同翅膀那样轻轻地拢着魏丹程。 镜鸟撒娇:“我还是镜鸟啊,不要拒绝我嘛。” 可是人类还是僵硬,她好像不太敢收紧双臂一样,手臂只是虚虚的架着,不敢放下。 镜鸟抬起头来。 那双青金石一般的眼睛流光溢彩美丽非常,此时酝酿着欣喜的笑意和眷恋,他注视着有点紧张无措的魏丹程,片刻后突然笑开了。 “你真可爱,丹程。”他轻轻的贴向她,开口,像是央求又像是撒娇,说道:“你做我的主人,好不好?” 小魏:……啊? 小魏摆着手连声说着不了不了。 小魏被吓得光速逃跑。 她不理解这个邀约为什么会出现,更不明白,镜鸟为什么会对自己提出这样在她看来非常折辱自己的请求。 魏丹程非常确定这并不是开玩笑,当时的气氛柔软温和,有什么让人觉得心跳加速的因子好像在渐渐浓郁,镜鸟的目光变得有了温度,看向她时会让人觉得有点发热。接触的皮肤成了星星一样的火,怀抱成了一个炙热的火炉,连呼吸都变得热了起来。 于是她果断的拒绝后逃跑了,她觉得有什么已经有些脱离了控制的事情正在发生,如果她再不快点离开那事情就会变得更加麻烦。 魏丹程,垂着头:我也不知道我做的对不对,但我逃跑了。 赫德:你做的很对,非常对,一点错也没有。 听到异世界人士的认可,魏丹程觉得自己松了口气。她继续说道:“我觉得他可能是精神状态出现了问题,比如之前在光辉城的那些事情可能给他的心理造成了一定影响,所以我想,这个世界有没有什么心理精神方面的医生呢?” 赫德:...... 赫德:......? 他有些惊讶的看着魏丹程,像是在辨认对方是否在开玩笑,确定对方真的是在很认真地提出问题之后,他也同样认真的回答:“没有,对于这种让我们感觉到不适的人,一般情况下他们就算是你收的那种情况也没有机会得到治疗。” 因为冒犯了大领主就已经死了,没必要给死人治疗。 他已经说的非常委婉了。 于是找心理医生这条路肯定是走不通了。 魏丹程傲慢的揉了揉自己的头发。 “好不容易梳好,这样不是又弄坏了吗。” 手腕被人拉住,赫德让她背对自己,把因为刚才胡乱揉搓有点纠结在一起的头发疏通。 “你好在意别人哦。”赫德一边梳一边说,像自言自语:“我觉得,你也可以多在意我一点。” 他不需要魏丹程的回答,说完就说起了别的事情:“接下来打算做什么?” 魏丹程因为之前的话稍微愣神,她伸出手摸了摸刚才赫德给她编的小辫子,听到他这么问略作思考:“……总之,先把桥给修好。” 她看见赫德点头,他好像已经忘记了自己刚才说的话,只是稍微掉点头之后就打算去忙自己的事情。 魏丹程拉住了他。 赫德:“怎么了?” 魏丹程:“我很在意赫德的。” 赫德左边的垂耳飞快的抖动了一下。他的立耳也飞快的支愣起来。 “真的吗?我真高兴。”魔王的目光略过魏丹程的身后,惊讶的:“海因茨?你是什么时候来的?刚才没有注意到你,真是抱歉。” “无所谓。”海因茨看向魏丹程:“我有事情想找你,有时间吗?” 第56章 关于谢司岚说的, 只要魏丹程的桥能修好,他就能明白自己不被认可的理由这件事,海因茨始终没办法理解。他不明白这座桥究竟代表着什么, 凭什么让这个东西和自己是否被认可扯上关系——还有,为什么他要去得到谢司岚的认可? 虽然心中有些恼火,但他却不能否认, 这种被冒犯感......其实并不是现在占据他内心最大的情感。 虽然不想承认, 但海因茨确实是想要被认可的。并不是来自伟大魔女,并不是来自拥有无数丰功伟绩的谢司岚, 更多的是来在于她的另外一层身份——她是魏丹程的庇护者。 虽然谢司岚本人并不承认这一身份, 但这确实是事实,这个一再强调自己“只是魏丹程众多长辈中的一位”的人, 是在这个世界当中唯一一个与魏丹程天然具有联系的人。她自然而然的得到魏丹程的亲近、尊敬, 她的意见比起旁人来说更有分量,也更容易被小魔女采纳。 古代龙天然就拥有无与伦比的力量, 因着这份力量, 他们自然而然的获得了权力、地位、尊敬、追捧, 龙神作为唯一的新神冉冉升起的时候,他们便有自然而然的收获了崇拜。作为古代龙的一员,冰霜巨龙海因茨从来不在意他人的看法, 但同样的,他也没有想过, 自己竟然也会有被他人否定的一天——甚至这个否定的理由还非常令人匪夷所思。 谢司岚说他既不理解也不尊重, 难道他还不够尊重魏丹程吗?巨龙是心胸宽广的生物,但同样, 龙对于自己的财宝绝不同他人分享。他原本应当将自己的新娘锁起来, 一部分的本能正在不断撺掇驱使他这样去做, 然而直到现在,海因茨也从未因为没有常识的人类无法理解自己的伟大而发火迁怒,或者用其他手段将她纳入掌中。 他只是等待,安静温和的等待。 这难道不是基于对于魏丹程的尊重和宽容吗? 谢司岚说不是。 “这是你认定了她在知道那些所谓的‘伟大’之后便一定会做出的选择,如果她理解了古代龙,理解了你的‘伟大’之后,依然不打算选择你,你还会尊重和宽容她吗?” 这怎么可能? 海因茨仰起头,高傲又不屑。 龙神只会庇佑龙的血脉,但伴侣是龙自己选择的家人,也会被龙神纳入庇护的范围,无数人求而不得的庇护,魏丹程没有道理会拒绝。 他原本以为这是谢司岚在考校自己的实力,但好像并非如此。 谢司岚似笑非笑的神情叫人有些不适,也有些莫名不安。这种对于巨龙来说十分罕见的情绪突然出现在海因茨的身上时,他甚至没有反应过来自己在不安,对巨龙来说,身体先于意识反应过来敌意和战意的情况也偶有发生,于是他并没有反应过来自己在不安,反倒有些意外的以为谢司岚要向他进攻。 海因茨,有些困惑:“......你打算攻击我?” 谢司岚:“?没有啊。” 她的脸上与海因茨是如出一辙的迷惑,而海因茨本人也是在问出这个问题之后就有些后悔——后悔自己的愚蠢。 脸色懵逼的谢司岚不仅站姿放松,手中空无一物,半点战意也无,实在不像是打算发动攻击的模样。于是他才后知后觉,隐约感到,原来这股如临大敌的紧绷,叫做不安。 冰霜巨龙有了一项全新的体验。 他并不将之归结为讨好或谄媚,他认为这更像是一场伟大魔女,或者说是命运给予他的试炼。 这很正常,古代龙这种生物本来就已经属于律法之外的神明,除了命运偶尔降下的试炼,他们几乎也没有什么遭遇挫折和考验的机会。许多龙与心爱的伴侣缔结婚约的过程往往并不会一帆风顺,于是在选择伴侣的时候,他们都会将之视为命运的考验。 曾经海因茨对这种说法嗤之以鼻,看着曾经和未来的龙神们被拒绝后死皮赖脸不愿离开,依然固执的奉上珍宝和真心,他发自内心的鄙视那些因为爱情头脑发昏的同族。 “你不懂,海因茨。”一位同族这样说:“当爱情来临的时候,就连被拒绝的痛苦好像都会变得甜蜜起来。” 这些对话仿佛就发生在昨天,没想到这么快,就轮到他来接受这些看起来极为冒犯的对待了。 不知是否是因为这种心情,海因茨觉得自己现在面对魏丹程是,好像和最初由有所不同。 同意了二重身的请求,同意了与自己的婚约,最初的时候他自然而然的将魏丹程划入了自己的庇护范围。魏丹程对与自己来说从一个“刚刚揍了我的二重身一拳”,“刚认识不久”,“并不讨厌”,“非常天真”的人,突然变成了新娘。虽然有点措手不及,但他却并不觉得恼火或生气,反倒有些隐约的愉快。 海因茨很难界定自己究竟是什么时候注意到她的。 是因为魏丹程答应了二重身提出的婚约,变成了新娘之后,还是在去往光辉城之前,在那个游戏当中看见身着雪域礼服来到中立区与自己约定两座城市永远友好的时候。 究竟是因为魏丹程成为了新娘所以喜爱她,还是因为喜爱她,所以二重身才会贸然提出那样的请求。 海因茨突然发现自己找不到答案,或者答案已经并不重要了。因为他懊恼的发现,无论当时答案是什么样,现在,他的目光总是在追随小魔女了。 谢司岚说,即便魏丹程知道龙的伟大,她的答案也不会因此而改变。 在这之前海因茨从没有想过自己被拒绝的可能性。他并不是瞎子,魏丹程靠近时,竖起耳朵的魔王,突然雀跃的镜鸟,目光追随的圣子,他看得一清二楚——可那又如何?没有人会舍弃一位神明俯身屈就别人。现在突然有人告诉他,即便是神明也会被拒绝,海因茨觉得...... 这种感觉很难形容。 他依然保有强大的自信,但这就像是突然被告知地球其实是方的一样,一种众所周知、习以为常的常识突然被颠覆,黄金宝石变得一文不值,天上落下的不是雨水而是火焰,他一贯以来被人所追捧的东西在新娘的眼中也许一文不值,这个认知突然让人有点...... 他不愿意承认那是害怕,海因茨把它叫做适当的担忧。 因为最近镜鸟总是与新娘形影不离,那顶碍眼的冠冕叫人不悦,偶尔,在莫名的忐忑和郁闷充实胸膛,叫人呼吸困难的时候,他就回去看看那座谢司岚口中,会决定他是否被认可的桥。 他知道这座尚未修好的桥曾经坍塌过一次。就在他和镜鸟重新回到游戏当中的时候,原本有圣子负责建造的大桥骤然垮塌。说实话,就算在这里魔力能起到的长久作用很低,但就算是这个原因,圣子会失败,还失败的这么彻底,就叫人觉得很意外。 “没什么意外的。”厄尼斯特说:“我只是不太擅长去做那些工作,之后丹程安排了新的工作给我。” 那现在看来,没有人在负责这座桥的工作了。 海因茨觉得,这也许是自己的机会。 “你找我有什么事吗。海因茨?” 魏丹程正仰着头看着他,黑黝黝的眼睛,乖巧地贴着脸颊的额发。 海因茨看着她,突然把自己之前想好的话都忘记了。 原本他好像想了很多话,关于巨龙,关于伟大,关于他自己,但是现在,被这双眼睛注视这的时候,他好像突然之间觉得,他们之间并不想要那么多累赘的话。 “我会修好那座桥,如果这是你的愿望,我会帮你实现。”他看着魏丹程:“同样的,在我完成的时候,你也应该实现我的愿望了。” 背上四份婚约的异世界冒险 第49节 海因茨的愿望吗?魏丹程笑起来:“是什么呢?” “你知道的。”巨龙矜持的点头。 不知何时突然从魏丹程的身后冒出的二重身,欢呼一声后突然张开手臂,如同没有骨头一样挂在人类的身上,巨大一只压得她向前趔趄一步,龙的身体并不柔软,碰撞的时候甚至让人觉得撞上了一堵坚硬的墙。小小的惊慌中,海因茨轻轻托住她的肩膀。 他低下头来看她。 被一模一样的两个人挤在中心,同样的声音响在耳边,矜持的,雀跃的,最终汇成一句。 “你曾经答应过我的。” “你该履约了,新娘。” · 他不想说那么多话了。 巨龙,伟大,神明,庇佑。这些话留到以后再说也没关系。 无法理解二重身的本体,不敢苟同本体的二重身,在这一瞬间,他们的想法突然相通了。 一切都没有关系,一切都不再重要,原因也好,答案也罢,这都变得无所谓了起来。她可以是人类,也可以是火烈鸟,猫咪,小狗,可以是任何的物种。只要她还是她,这样的想法便不会改变。 龙不曾对什么东西痴迷的渴求,一切得到都变得易如反掌的时候,渴求反倒变成了一件奢侈的事情。一直以来遵从道理的冰霜龙遇到了一件最不讲道理的事情,可他却如同那些曾经被他鄙视的同族一样,甘之如饴。 爱情的光辉之中,连被拒绝都会变得格外甜蜜,但我不想被拒绝,我有很多方法能让她一定答应,我的牙齿,我的爪子,我的吐息,我的权柄,可当她来到我的面前,我却只想低下头,低声地告诉她我的心意。 我会收起尖牙利爪,声音小小的告诉她。 我想要她。 我想要她成为我的新娘。 第57章 “喂, 你这样一直看着那边,是不是不太好啊。” 听见镜鸟这样说的时候,厄尼斯特这才反应过来, 他已经看着那边很长时间了。 冰霜巨龙的本体如同一座小山,拼起一座桥对于他来说就像是搭积木一样简单,是否有魔力支撑在巨大的力量面前都变得不再重要——更何况他们还有两条龙。 原本厄尼斯特以为二重身的出现又会让海因茨陷入暴怒之中, 然而这一次, 他们两个简直就像是看不见对方一样,各自干着各自的活。 “你说......”话到一半, 原本想要询问镜鸟是否觉得这座桥今天就能完工的厄尼斯特却反悔了, 沉默下来。 这个问题根本没必要问出口,巨龙的积木估计都等不到落日就能搭完, 快得很。 厄尼斯特有点想叹口气, 他觉得自己好像有点生气,但却不明白这股情感从何而来。目光从那两头巨龙的身上渐渐来到了自己的身边, 这只同样叫人没什么好感的镜鸟保持着一只大鸟的模样, 收拢着翅膀停在自己的身边, 长长的头羽垂落人的脚边,青金石一般的眼睛与自己一样注视着那座即将完工的大桥。 “我不想让这座桥这么快的完工。”镜鸟说。 我也不想。厄尼斯特想。 镜鸟又说:“这座桥完工的时候,我们的这场游戏应该就要结束了。” 不只是这样。 厄尼斯特没说话。 他突然反应过来, 魏丹程好像只把她自己打算在游戏结束之后和谢司岚一起离开这件事情告诉了他一个人。 “你怎么了?”镜鸟看他,眼神很怪异:“你今天怎么怪怪的, 生病了吗?” “不是。”厄尼斯特说。可是他又找不到别的理由, 镜鸟还在这里等着,于是厄尼斯特看向了别处。他说:“我只是, 不想让这座桥修好。” 然而巨龙的效率不会因为无关紧要的旁观者而降低, 尤其是旁观者还是没打算真正出手去干预工程进度的那种。 于是厄尼斯特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这座大桥飞快的竣工。 二重身发出快乐的欢呼, 巨大的身躯上下纷飞,欢唱着“要履约了”之类的话。厄尼斯特觉得自己心里有点闷,他把手贴在粗粝的砖石上,冰凉感并不刺骨,但在这冰凉感之下,他觉得自己可能好一点了。 当时刚知道魏丹程即将离开,这个消息太突然了,他一时间好像根本就没有组织好语言,只能轻轻地问魏丹程:“可以不走吗?” “不行啦,我在这里待了太长的时间,必须要回去了。” 那还会回来吗? 这个问题在他心里过了一遍,话到嘴边最后却咽了回去,最后只点了点头。 “路上小心。”酝酿了半天,圣子最终只想到了这一句话。 只可惜还没等这句话说出口,吵闹的二重身突然一下横冲直撞而来,他像一颗炮弹,连风都一起劈开,眼看就要冲向魏丹程。此时的场景莫名的让人想起最初海因茨与二重身在教廷里糟糕的初次见面,二重身做事情从来不考虑什么后果,带着一股天真残忍的童稚感,于是厄尼斯特下意识地向左一步,想要护住小魔女。 没想到在碰撞之前,他突然停了下来。 涌动的风这时才反应过来,狂乱的掀起,砸过来的时候象一记老拳,叫人连眼睛都睁不开了。魏丹程按住被吹乱的头发,从厄尼斯特的身后探出头去看他。 “丹程!丹程!”二重身雀跃的欢呼:“现在到你履约的时候了!” 履约? 厄尼斯特询问的看向魏丹程,对方神情自若,甚至伸出手去,拍了拍海因茨的肩膀:“没错,你修得真快——那时间定好了吗?” 二重身:“明天!我要你明天就要履约!” 魏丹程好脾气的笑着,答应他说好。 这一切的一切,海因茨只是站在不远处看着,原本环绕在他周身的紧张感在魏丹程答应履约的时候烟消云散,有些收紧的手指放松了,爆炸一般的愉快就算瞬间被收敛,可还是被圣子察觉到了。长生种已经存活了这样长的时间,能够让他们情绪波动这么大的事情已经不多了——也许古代龙是特例,龙永远满怀热烈,但以龙的傲慢来说,就算他们因为某件事情高兴,也不愿意就这样轻松的告知他人。 “那明天见,丹程!”二重身欢呼着,抱起魏丹程快乐的转了一圈后放下她,亲昵的蹭她的发顶,直到两个人都变得毛茸茸的。 “明天你就是我的新娘啦!”二重身说:“明天我来接你!今天就安心的等待吧,新娘!” 哦,原来履约的意思是成为二重身的新娘啊。 ......? 厄尼斯特:......??? 他chua一下眼神看向魏丹程,满脸都是不可思议。 然后他就看见魏丹程有点无奈的笑了笑,然后说好。 说好。 好????? “这是怎么回事?”厄尼斯特大震惊,这股震惊已经到了就算是血月状态下的圣子都无法维持仪态的地步,他双手按住对方的肩膀,想指海因茨离开的方向,又想比划出刚才的场景,还想继续按在魏丹程的肩膀上,最后只能这么僵着乍在空中。 厄尼斯特又问了一遍:“这是怎么回事啊???” 魏丹程拍着他的后背,像在安抚一直炸着背的猫:“没事没事啊——我答应海因茨他修好了大桥我就和他履约,之前我不是和他联姻了吗,雪域和森林约定永不互相侵犯,但是一时还没有完成游戏就结束了,所以就打算履行约定。” 说到这里,她才后知后觉的发现,这件事她似乎没有告诉过任何人。 “是不是很突然啊?”魏丹程不好意思的笑起来:“没事,等到明天再说吧。” ——这完全不是没事的事啊! 厄尼斯特觉得自己有点眩晕,他甚至有点想要询问魏丹程现在大脑是否清醒,是否种了什么控制类的法术但自己不知道——这个人类到底有没有一点常识,这种事情也可以随便答应吗? 当时只是穿着自己的徽纹就发脾气,结果现在已经变成随便答应成为别人的新娘也无动于衷吗? 突如其来的震撼实在太大,涌入大脑的信息太多,突然迸发的情感太过庞杂,厄尼斯特停止了思考。然而等圣子回到房间,大脑渐渐重新启动的时候,他渐渐发觉......不对啊。 不对啊! 厄尼斯特:之前第一个修大桥的人一直是我啊! · 在厄尼斯特从监工的位置退下来之后,在魏丹程的带领下,曾经被所有人不看好的施工队正在将桥梁建造的工作稳步推行,抛弃了对魔力的依赖之后,工作效率虽然有所降低,但质量却飞快地提升——至少再也不用担心那座大桥在完工的时候突然垮塌了。 巨型种族之中总是有一小部分人,对于自己的力量不能很好地掌握,因为总是弄坏东西所以佣金便宜,然而面对这些随便伸出手掌就能让自己站在上面,稍微发力便会把脆弱的人类捏成几段的种族,这位小监工对于他们却并没有过多防备或嫌弃。 更多的时候,小魔女会坐在某个巨人或巨怪的肩膀上,抖开图纸,看一看图纸,再看一看目前的进度,夸奖夸奖自己的施工队,获得一群被鼓励后干劲十足的巨型种族和侏儒妖精。虽然她不怎么会看图纸,但是每次看到大桥的修建进度正在不断推进,魏丹程总是会非常愉快。 在一次玩玩笑时说自己看图纸是狗看星星,于是每当她感到疑惑时,厄尼斯特便不声不响的出现在她的身边。那个时候,两个人也许会站在树荫里,也许会站在巨魔的手掌上,但无一例外,在那张图纸抖开的时候,他们总是很靠近的。 人类的体温、好闻的气味,还有和阳光一样温暖的笑容,总是叫人不自觉地想要靠拢到她的身边。 “厄尼斯特好厉害。”魏丹程总是是这样说。 厄尼斯特:“毕竟已经活了很久了,很多东西自然而然就明白的。” 稍微停顿片刻,他会再补上一句:“你才比较厉害。” 然后飞快地摸摸她的头发,然后更快的收回手,看向别处。 他能感受得到他与魏丹程之间的某种东西似乎正在发生变化,或者至少,自己正在发生变化。 最初,这位孱弱的客人之所以能够吸引人的目光,不过是因为伟大魔女的名号人尽皆知,传奇史诗天下传扬,作为她唯一的亲眷,这份过于耀眼的光环便自然而然的让人将目光转移到了他的身上。 抛去那些不属于她的耀眼光环,她还与那位故事家笔下的主人公是相同的种族,来自另一个世界,带着与这个世界格格不入的柔软——这份柔软总能吸引各种各样的目光。 那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发生变化的呢? 从什么时候开始,那份温柔像是光,又像是开始发芽的种子,总是叫人觉得痒痒的,心神不宁。在寻求这份答案的过程中,有时厄尼斯特觉得,自己好像变成了割裂的两个人,他一方面迫切的想要和柔软的人类有更多的接触,另一方面,在心中却隐隐的有些想要避开她。 这有点像是他第一次看到斯维瑟大师的作品。那些明媚的午后,烤好的南瓜派和曲奇饼正散发着甜香味,带有阳光和花香的柔软棉被,学习如何去爱的奇美拉与深深爱着他的瑞瑞小姐,第一次看到这些东西的时候,厄尼斯特心中并无感动,只有原本框架被打碎的震惊和恐怖。 异族之间怎么可能有这样的情感诞生呢? 并不诞生自爱的混血对这些书籍嗤之以鼻,却总是忍不住将书翻到下一页,反复阅览,年幼的混血眼睛瞪铜铃一般,心中讥诮唾弃,不断追问:怎么可能会有这样的两个人呢? 这个问题一度变成了“斯维瑟什么时候会囚禁瑞瑞小姐?”“瑞瑞小姐什么时候会毒死斯维瑟?”,然而最终,他带着不同的心情,疑问又回到了原点:怎么可能会有这样的两个人呢? “如果我也能遇到瑞瑞小姐就好了。” 第一次产生这样的想法,厄尼斯特吓了一跳,紧接着便催促自己赶快打消这样可怕的念头。 并不诞生自爱的混血身体当中流淌着叛逆的血液,囚禁者是他的父亲,被囚者是他的母亲,然而囚禁中渐渐失去神采的母亲尚且能孤注一掷与父亲同归于尽,可如果是瑞瑞小姐,她并没有那样能够反抗的力量......自己也并不想被深爱的人杀死。 厄尼斯特很害怕自己也会变成像父亲那样的人。 如果有一天我真的遇上了自己的瑞瑞小姐。 他想。 我会站得远远的,看着她,然后走得更远。 在遇上魏丹程之前,他总是这样想的。 背上四份婚约的异世界冒险 第50节 然而当他真的见到了温柔的人类,意外猝然发生,在这时,远离也变成了一件困难的事情。 真难办,真是难办。 对自己的告诫,无论多少遍都敌不过小魔女的一声呼唤,既然如此,厄尼斯特也放弃抵抗了——他开始小心翼翼的靠近。 要谨慎,再谨慎。他总是这样告诫自己。 最初,这种谨慎是因为柔软的人类脆弱而宝贵,但很快的,当这种谨慎成了一种下意识的选择之后,厄尼斯特突然发现事情好像超出了自己的控制。 有另外一种心情开始悄悄探头,他似乎不再满意于仅仅是靠近,原本只要见到便会欣喜,现在却总是变得莫名的患得患失,惴惴不安。 “我把桥弄坏了,你讨厌我了吗?” “那倒没有,这个事情其实是我的问题,是我太想当然了,也不完全是你的错。”魏丹程的声音有点遗憾和无奈:“可能,是我的想法太激进,做事情有点太急迫了,不全是你的错。” 厄尼斯特很难描述当时的心情。 听到自己没有被讨厌时,他只有一个想法——他想紧紧的抱住小魔女,免得下一秒她就改变了主意。 他也这样做了。 小魔女吓了一跳,但在短暂的惊讶后,她没有推开自己。 “厄尼斯特,你不用这样小心翼翼的。”她这样说:“这毕竟只是一场游戏,只是我想要在游戏当中做一些事情的,仅此而已。” 现在回过头来再想,原来她当时是这个意思吗? 厄尼斯特后知后觉,反应过来之后突然觉得全身好像一下都烧了起来。 对于人类浅薄的了解让他很难辨明这个行为的真实意义,但现在有一个显而易见的等量关系:海因茨能让魏丹程履约是因为他修好了桥=谁修好桥小魔女就是谁的新娘=魏丹程最初希望自己修好这座桥。 这意味着什么已经不言而喻,只可惜自己始终没有察觉。 厄尼斯特木木的,巨大的、过于庞杂的情感交错在一起,叫人一下子变成了一片空白,许久之后,厄尼斯特的大脑才缓慢的重新开始动作。 ......她伤心了吗? 他想。 她一定很失望吧。是不是正式因为这种原因,所以才会做出这样的......看起来非常草率的选择呢? 愧疚与自责混杂着,短暂的失落后,厄尼斯特突然站了起来。 我要去找她。 对抗神明是一件匪夷所思的事情,但现在,厄尼斯特的胸膛突然被一股莫名膨胀的情绪填充,这股情感正在不断敦促他去见魏丹程——在这时,他甚至觉得就算自己的对面是神明,那也没什么好怕的。 去见她。 他的心正在狂跳。 去见她,去见她。 我要去见她。 “厄尼斯特?”小魔女看到她时满脸惊讶。 也对,深夜造访本来就是一件有些失礼的事情,而且自己现在的神色并不从容,甚至颇有些着急狼狈。所幸她还没有休息。 这时厄尼斯特才突然想起自己出门之前尚未检查自己的仪表,现在不用低头,他都能知道自己的衣服上到处都是褶皱,与衣服相配的配件也没有精心挑选,这样的装扮对于他人来说,也算的是一种怠慢。 这可真是太糟糕了,这也许是在自己对她的心意有所察觉后两人第一次非常正式的见面,然而自己的样子却如此的随意。 希望她并不在意这种小事,不会觉得自己被轻蔑地对待了......之后我会向她好好道歉的。 那些堆叠的思绪,忐忑的心情,那些期待,紧张,还有迫切的愿望,不愿意让人提起的过往,自己踌躇的脚步,犹豫和徘徊,想要驻足远望却总是忍不住想要靠得再近一些的矛盾,这些东西一股脑的涌上来,争先恐后的想要化作言语宣泄而出,然而现在,等她真正地站在了小魔女的面前时,那些曾经叫嚣的鼓胀情感突然偃旗息鼓,如同突然被扔进了负噪音的空间,耳边只剩下自己砰砰砰的心跳声格外吵人。 这样做是否是正确的,也许她并没有这样想,也许是自己会错意了,也许她现在已经改变了想法。 种种疑问突然冒出,让原本惴惴的心中好像一下子更加忐忑了,在呼吸都变成一件困难的事情之前,厄尼斯特看着魏丹程,用力清了清嗓子:“丹程。” 她看过来:“怎么了?” 那双眼睛像是宝石,也像广阔的海,种种情绪投入其中都被温柔的包容。 厄尼斯特突然平静下来。 他没有赫德的天赋,不能知道小魔女的心中在想些什么,但有一点是肯定的。 他能确定自己的心情。 于是圣子笑起来,他声音温和:“我有话想对你说。” 作者有话说: 厄尼斯特,一个平平无奇的企业级阅读理解专家,此刻正在跑步进入赛场 第58章 在厄尼斯特回来之前, 魏丹程正在和谢司岚打电话。 其实并不是打电话,有点像是game master单呼玩家,人虽然没来, 但也差不多相当于是来了,毕竟这是谢司岚的游戏,她突然出现在魏丹程的眼前时还叫人吓了一跳。 “姨妈???”魏丹程眼睛瞪大:“你怎么成这副样子了?” 面前的谢司岚全身半透明, 只有上半身, 从头到腰还是由深到浅的渐变色,看起来与各类文学作品当中的幽灵形象不谋而合。 “不, 这个世界的幽灵并不是这样, 我只是觉得这样出现方便一点。”谢司岚说。她还说自己本来打算只捏一张嘴出来,但是想一下突然有一张嘴出现在面前对人说话的场面实在是有点掉san, 于是最终作罢, 捏了一个自己的半身像出来看看小朋友。 魏丹程:谢谢你没有突然出现一张嘴。 她好奇地打量着谢司岚的半身像,这看起来像是超高清vr潜行游戏影像, 总之就是魏丹程只在小说电影作品里面看过的高科技。 谢司岚管理员:游戏体验如何? 魏丹程小朋友:游戏挺好的, 但是我自己的试验完全失败, 我觉得有点挫败。 “你指的是让厄尼斯特修桥吗?”谢司岚轻轻笑:“这很正常,但是毕竟你已经开始尝试了,这是一件好事。” 我也觉得是一件好事, 至少是个好的开始。 魏丹程手托着下巴,看着面前的姨妈, 突然觉得有好多感触要说。迟钝的少女现在才缓慢的感觉到自己的这一群其妙的朋友都不是人类——并不是今天才知道他们的种族, 而是直至今日才能查觉得到这种非人感。不同的行为模式,不同的思维方式, 还有一些让双方都觉得匪夷所思的风俗习惯, 平日里相处时察觉不到, 大家其乐融融时也察觉不到,但它们就像一根柔软的刺,偶尔会突然一下探出头来,总是让人感到措手不及。 “看来你是有很多感触了。”谢司岚温和地看着她:“正好我的朋友送了我一瓶新做好的饮料酒,到时候我们可以一边说话一边品鉴一下。” 魏丹程笑起来。 她一下想起了姨妈还没有将关于这个奇妙世界的事情告诉自己的时候,那时刚刚来到姨妈家里的自己看见仓皇失措的大橘猫,听见他们大半夜在窗户下面的大声密谋,竟然也会被“你在做梦”之类的拙劣谎言蒙蔽过去。 “对啊,所以我真是觉得,你傻的可爱噢。”欢声笑语中,谢司岚的半张脸消失了。 在魏丹程的惊呼之中,她的半张脸很快就回来了,还不太满意的啧了一声。 “看来在时间差上还是有问题。”谢司岚说:“我现在正在测试在我们的世界里联系游戏里的人会有什么效果,现在看来这个技术还是要调整一下。” 魏丹程,呆呆的:“那,这个到底算是科技侧还是魔法侧的技术啊?” 谢司岚,理所当然:“这两个东西其实没有黑白分明,再说了,能抓住老鼠的猫就是好猫,管他是黑的白的。” 她还说自己正在尝试用生物侧的技术来实现让世界之间快速联通的目标。 魏丹程:“像《海贼王》的电话虫那样吗?” 谢司岚:“不太一样,这种东西我也不知道他算是矿石还是生物,反正可以起到类似录像机的作用——就是在传播的时候容易夹带私货,比如我做了几场实验,他们对于记录的影响都会有二次加工。” 比如把不喜欢的人p丑,歪曲别人的意思,给喜欢的人加点滤镜,并且有的时候还会有敲锣打鼓的bgm。 “等你回来给你看。”谢司岚说:“玩耍的时间也差不多要结束了,毕竟你才刚上大学,这样频繁的请假可不好。” 哦对,还有上学这档事。 魏丹程发出一声撒娇般的叫唤,整个人扑到桌子上:“为什么魔法少女还要上学嘛,哇我都差点忘记这回事了。” “因为魔法少女说自己只有高中学历好像有点奇怪?” “可是魔法少女是大学生也很奇怪啊。” 确实好像很奇怪。 魔法和那个井井有条的世界的任何东西连接起来都会变得奇怪。魔法大学生,魔法律师,魔法白领,魔法记者,这些听起来总是有点违和感,怪怪的。魏丹程觉得自己又有了一些新的感触,可是思绪在脑中散乱的飞舞,她决定将这些脑仁想法都收集起来,好好整理之后在和姨妈讨论。 “说起来,我想要问一个,曾经在光辉城的时候问过你的问题。”谢司岚声音变得轻飘飘,眼神也揶揄起来:“程程啊,你现在有喜欢的人吗?” 刚刚还因为魔法少女和大学生究竟冲突不冲突的问题伶牙俐齿的少女突然顿了一下,她下意识地从摊在桌子上的姿势爬了起来,说不上正襟危坐,但至少后背也靠在了坐姿的靠背上,神情介于少许惊慌和很多意外之间,责怪谢司岚为什么提出了这样叫人难以回答的问题。 “姨妈。”她小声埋怨:“你是不是又在捉弄我啊。” “怎么会,你是我最喜欢的小朋友了,我可不会捉弄乖小孩。”她循循善诱,然而魏丹程看她觉得简直像个假装自己是神仙教母的狼外婆,谢司岚对乖小孩难为情的目光视而不见,轻声追问:“有没有啊?告诉我嘛,我保证不告诉别人。” 啊呀,这哪里是告不告诉别人的问题啊! 魏丹程挥舞着拳头想打她两下,可是且不说这家伙现在根本就没有实体,只有投影的谢司岚在魏丹程的面前左躲右闪,就是不让小魔女得手。 “别隐瞒嘛,我们两个交换一下如何?” “哈哈哈程程你是不是恼羞成怒了?” “打不到~” 你看,她还要这样欺负小孩子。 敲门声就是在魏丹程与伟大魔女打闹时响起的。 不用魏丹程提醒,谢司岚立刻就噤声了。 紧接着她便听见厄尼斯特的声音。 他说:“我有话想要对你说。” ......哇哦。 伟大魔女心中小声惊叹,刚才他还在探究的问题,没想到转头自己可能要对上一场现场了。然而越是到了这种时候自己越是要保持缄默,脸上也不要有什么多余的表情,与小朋友打闹是打闹,在这种时候胡乱开玩笑的话,脸皮薄的年轻人真的会生气的。 更何况......如果这是一场告白,她也很期待厄尼斯特会说出什么样的话来。 于是伟大魔女竖起耳朵听着,握着刀等待着下文。 主要是等待下文,握着刀只是一个普通的动作——毕竟是伟大魔女,在听人说话的时候随便的握着刀也不是一件多么奇怪的事情吧。绝对不是如果这狗东西嘴里吐不出象牙,她就立刻过来刀了他的意思。绝对不是哦。 然而令人没想到的是,厄尼斯特第一句话就是:“抱歉,我之前好像没有明白你的心意,现在我好像知道你的意思了。” 魏丹程:啊? 背上四份婚约的异世界冒险 第51节 谢司岚:啊? 你知道什么了? 然而疑惑和呆愣是两个人类的情绪,面前的这位谜语人用自己的话来说就是完全明白了魏丹程的良苦用心,并且为自己之前太过迟钝辜负了对方而感到深深的自责,现在虽然时间已经很晚,她明天就要成为龙神的新娘了,这是她自己做出的决定,厄尼斯特自己完全尊重并祝福,但是就算是看起来已经完全来不及了的现在,他无论如何也想要把自己的心意说出口。 厄尼斯特恳切:“我也不知道自己是否还有机会,但我希望你不要做海因茨的新娘,请你再考虑一下。” 他声情并茂,然而这一长串铺垫的谜语实在是太多了,魏丹程觉得这两者之间完全前言不搭后语,虽然能感受得到厄尼斯特迫切又诚恳的心情,也能理解对方在这么晚的时候急匆匆的来找她,一定也是非常紧张和忐忑的,但是对不起她真的没搞明白这个人究竟是什么意思。 于是她只能一脸迷惑的看着厄尼斯特。 “实在不好意思。”她真诚地说:“可能是我没明白你的意思......你能简略的、准确的再说一遍吗?” 厄尼斯特:? 他刚想是不是魏丹程在委婉地拒绝他,然而小魔女神情真诚,言辞恳切,绝对没有半点敷衍的意思,而且她本身也不是随便会敷衍别人的人。 刚刚涌上来的勇气也好,忐忑也好,此时好像突然变成了一个有些微妙又突兀的问号,可是如果提问“你具体是哪里没有听懂”之类的问题恐怕只会让场面的更加尴尬。 沉默,沉默。 厄尼斯特看起来像是在措辞,但更像是因为突如其来的变故变成空白之后就放空了自己,于是一下就这么僵持了下来。 尴尬,尴尬令人脚趾扣地,简直快要抠出一座教廷来了。 最终,圣子轻轻叹了口气。 “我不希望你做海因茨的新娘。”他声音轻轻的,眼睛湿漉漉的看过来,像一只跑出森林的忐忑的鹿:“我想让你跟我一起,从这里偷偷的离开,谁也不告诉。” 小魔女短暂的错愕了一下,笑容没有消失,然而眉头却稍微蹙了起来,对这个看起来有些冒失的提议感到稍微意外。她说:“可是,这样不告而别,会不会不太好呢?” 没什么不好的。 这句话出口之前,圣子突然反应过来,这其实是算是魏丹程成为新娘之前的最后一个夜晚。 向即将新婚的少女提出这样的请求,简直就像是...... 突如其来的背德感一下激得人毛骨悚然,连空气都好像带上了刺,刺得人一下烧了起来。 “丹程。”他拉住小魔女的手,郑重其事:“不要做龙的新娘,和我逃跑吧。” 魏丹程:......啊? 谢司岚:......哇哦。 作者有话说: 这是姨妈第二次问这个问题,等到第三次问的时候,就到了一决胜负的时候了! 这对于厄尼斯特来说本来算个直球,然而魏丹程根本没有get到这个点 好可惜啊!圣子! 第59章 看着被拒绝的厄尼斯特脚步沉重的离开, 魏丹程有点不太确定的看向姨妈。 “其实从之前我就想问,明明是在游戏里,是不是有些人有点入戏太深了?”皱着眉头歪着头, 小魔女看起来像一只疑惑吸尘器工作原理的小狗。 这种不确定叫人有点紧张,虽然这场游戏如同第二人生,真正做到了身临其境, 但是说到底还是一场游戏, 就像自己曾经是雪域的主人,与森林的主人定下契约, 用联姻的方式约定永远友好, 但这一切就像黄粱一梦,离开了游戏大家都还是原来的身份, 魏丹程自己还是异世界的旅人, 其他人也一样会回到原本的位置。 就像网友一样,或者, 就像和朋友们一起打了一场有趣的网络游戏, 在游戏里你是法师我是刺客, 共同完成了一项伟大任务,取得最终胜利,大家都成为了大英雄, 可是离开游戏之后,你我都还是普通人, 我们依然是好朋友, 但与游戏当中的关系好像又有所不同。 原本魏丹程一直都是这样想的,然而现在, 她看着失落到连肩膀都塌下来的厄尼斯特, 突然觉得自己是不是又犯了一个想当然的错误。 谢司岚:“我觉得可能只是一点小误区, 不是什么重要的事情——不过也可以把这件事情当成我们两个聊天的一个小话题。别在意,按照你的想法去做就行了。” 是这样吗...... 魏丹程稍微纠结了一下——稍微。 毕竟事已至此,就算她之前因为自己身为人类的常识,给这些朋友们造成了什么误解,恐怕现在也没办法马上解释清楚了,毕竟游戏马上就要结束了,只要她履行与海因茨的约定,这场游戏就算是圆满结束了。 魏丹程将手放在胸口稍微感受了一下自己的心跳。 “姨妈。”她小声叫了谢司岚一声,有点感慨,又有点惊喜,更有发现了自己的某种变化后带来的小小羞涩。 魏丹程说:“我好像,没有因为这件事情感到害怕和焦虑。” “以往,遇到这种事情的时候,我总会下意识的觉得一定是自己的原因,所以才会导致误会的发生,无论后果是否严重,总会让我慌张得觉得连呼吸都快成为了负担,拼命地想要这件事情快点结束,赶快向别人道歉,然后不断回忆这件事情的点点滴滴,觉得自己真是太差劲了——但是这一次,我好像没有这种感觉。” 谢司岚声音温和:“那,这是为什么呢?” “因为我突然觉得......”小魔女笑起来:“和我现在所见过的不可思议比起来,这件事情好像也没有那么可怕了。我觉得,自己应该是可以处理得了这件事情的。” 她听见了谢司岚的笑声。 “看来,你真的开始变成一个异世界的小魔女了。”面前姨妈的投影向她伸出了手,虚虚的点在她的两肩:“恭喜你,丹程。” · “早上好丹程。”镜鸟垂下头来用脸颊上的绒毛去磨蹭魏丹程的脸颊,长长的头羽随着他低头的动作也垂落到地上,星光一般的银屑也散落到空中,像环绕着土星的小行星带一样绕在镜鸟的身边。 “早上好镜鸟。”魏丹程用手摸摸他的绒毛,又换来了一阵亲昵的蹭蹭。 银蓝的美丽大鸟看起来端庄高贵,即便是做出用翅膀将人类夹在腋下的举动看起来都充满了圣洁的意味,如同庇护。在那一次用成为自己主人的邀约吓跑了小魔女后,镜鸟稍微失落了一阵子。用魔王的话来说大概就是“婚姻色的不死鸟求偶失败之后羽毛都变得黯淡了”的程度,然而这种充满了异世界风格的比喻并没有被魏丹程知道,大家默契的对这件事情保持沉默。 在猜测镜鸟的这种黯淡究竟会持续多久时,只有厄尼斯特给出了正确答案。 圣子说,镜鸟只会在被拒绝的时候感到失落,等到下一次见面,他就又会变的鲜亮如初。 至于为什么...... “他需要一个归处。”厄尼斯特说。 曾经属于海洋,属于海神,后来将自己献给了仇恨,打算玉石俱焚,而现在,镜鸟再从淤泥当中渐渐走出时,为自己选择了新的归处——他只愿意归属于一人,归属于一处。他将永远对自己的归处满怀热烈。 从光辉之城回来,刚刚从暗堕状态恢复过来的时候,镜鸟其实非常排斥别人称呼他为镜鸟,要求所有人都以名字来呼唤自己。他迫切的想要证实自己作为镜鸟之外的存在,而在所有的呼唤声中,魏丹程又显得格外特殊。自己的名字从她口中唤出的时候,好像成了某种结论,天才能轻而易举的解开数独题目,这其中不需要什么复杂的过程和缜密的计算,只需要大脑的下意识反应,于是那一连串令人恼火的数字便都各归其位,答案一目了然。 魏丹程的呼唤就如同跳过了步骤,直接得到结论。每当被这个人呼唤,镜鸟便能感到安心和满足。 但很快,他又变了。 “还是叫我镜鸟吧。”投靠在魏丹程肩膀上的小鸟声音雀跃又娇软:“我都想好了,那些臭家伙不愿意让我做镜鸟,觉得是我侮辱了这个称呼,那我为什么要让他们称心如意?我本来就是镜鸟,我才不要为了没必要的人和事情连自己的原本的种族都要否认。” 他原本心中的话没这么和善。那些恶意,那些决绝,曾经在淤泥中扭曲的仇恨,淬了毒的利刃,就算是心平气和,也会如同毒蛇吐信叫人不寒而栗。然而在这个人的面前,一切尖锐和狠毒好像都会变的温和起来。 是不恨了吗?不是的,他还是恨,恨得骨头发痒,恨得那些人站在面前的时候恨不得嚼了他们的骨头,恨得一旦想起来,还是想要和那座屈辱的城市同归于尽。 可是镜鸟却知道,自己也许不会再选择那样做了。 不是因为宽恕,不是因为原谅,最初的有关快意恩仇的幻想逐渐淡去,纠结于过往的恩怨仇雠,想要让所有人给自己陪葬的偏执似乎有点淡去了。一直行走于无星无月夜,被埋葬在淤泥的最深处,蛛网般将他紧紧包裹的痛与恨好像稍微放松了些,天光从极远处投下来,如同一场梦幻的黎明。 黎明说,她还有许多想要去看的地方,想要去尝试的东西,她要他一起去。 囿于回忆的镜鸟后知后觉,困于淤泥中的大脑缓慢的反应过来,原来他也有可以期待的未来——有人在期待和他一起的未来。 这样一看,这个世界好像还没有那么糟糕。 他看向她的目光永远充满欣喜而柔软,还有不愿让人察觉的炙热。他知道赫德时常用嘲弄和怜悯的目光看着自己是因为什么,然而镜鸟根本不在乎。宠物和爱人有什么分别?他都能得到自己想要的爱。 异世界的生物在这方面有自己独特的价值观,他不在乎关于陪伴在魏丹程身边的身份如何,他更在意的是这份在爱的分量究竟是如何。 就算是宠物又如何?如果她心中最爱的始终是宠物,那究竟是什么样的身份又怎么样呢? 关于其他人的独占欲?呵呵,那是小孩子才有的不成熟不自信的情感。 她尽去挑选任何她喜爱的,人也好物也好,都无所谓。只要她想要的,她喜欢的,尽管去挑去选都无所谓——他永远会抓住最重要的哪一部分,也永远自信,他永远都会是魏丹程最偏爱的人,这就足够了——毕竟,人永远不必去同物件争锋,摆设不喜欢了随时可以更换,但她最喜欢的人永远都只会有一个。 被称赞过如同宝石的青金色眼睛永远温和又纵容,有些冰凉的长长的喙轻轻撞了撞她。 “你什么时候去找海因茨?” “等等吧,赫德一会儿过来接我,我们在大桥那里汇合。” 镜鸟点头。 他的翅膀收紧了一点,发出轻轻的叹息声:“真不想让你走。” “虽然我不太在意这种事情,可是,说到底,总是会觉得让别人赢了一局一样,真叫人不痛快。”撒娇一般的抱怨声中,镜鸟感到自己的颈侧被轻轻拍了拍。 他听见人类有点无奈的轻笑,柔软的皮肤擦着同样柔软的绒毛,人类的心跳没有丝毫的慌乱,面对自己她丝毫不感到心虚,只是有些疑惑。虽然心中并不伤心,但是已经习惯了打蛇随竿上的镜鸟立刻得寸进尺:“等我们回到你的世界,你要怎么补偿我呀?” 魏丹程失笑:“这有什么好补偿的,不许提出无理要求。” 点在额头上的手指根本一点杀伤力也没有,但镜鸟依然发出了吃痛的声音。一边发出“啊好痛”的叫声,一边把两边的翅膀收得更紧,一副“你不答应我就不放你走”的模样。 这个撒娇鬼。 魏丹程觉得头痛,但脸上又止不住想笑。 如果是人类的话就好了。她想。 如果是人类,或者是人型生物,这种时候自己就可以断然拒绝,心中毫不留恋——可是,可是啊!这家伙现在把自己变成了一只漂亮大鸟,还用两只翅膀锁住自己,用绒毛磨蹭别人的脸颊,一边说着撒娇的话。 魏丹程一下子就理解了那些因为家里养了小猫咪之后总是因为小猫咪的喵喵叫声挽留而上班迟到的人。 谁能拒绝一个毛绒绒的撒娇呢!尤其还是一个满心满眼只有你的毛茸茸! 就算心中一再重申,这是一个拥有独立思想的高智慧生物,是一个与自己完全相同,并且也有人类形态的生物,但是现在......现在,短暂的做一个肤浅的视觉生物也是,可以的吧? 虽然心中矛盾万分,但是谁能拒绝一个可爱的毛茸茸呢! 保持着人类最后的理智,魏丹程在自己丧失抵抗能力之前,努力的说:“我可不会答应你一些空头支票。” 她说:“但是等回去之后......我会和姨妈重新讨论一下关于你的问题的。” 以镜鸟现在的表现,既然关于光辉城的心结基本上已经解开了,就算不能完全抹去囚徒的身份,但是至少可以从监.禁.措施变成电子镣铐之类的吧?就算不能完全恢复自由,但是如果戴上一些限制的话,在一定范围内稍微活动应该是能够做到的,至少比只能站在鸟架子上应该会好一些。 关于镜鸟是否会对电子镣铐之类的限制心生抗拒,或者他们的习俗里有没有对于关于惩罚性物品的特殊习惯,这些事情之后就去问一下...... 魏丹程一下愣住了。 她本来想问一下厄尼斯特,可是自己和厄尼斯特刚刚......这算什么?闹别扭?伤了对方的心?啧,自己之前的这个行为是在是不太好界定,总之就是刚刚拒绝了对方的邀请,并让厄尼斯特非常失落,这种时候贸然询问关于别人的事情是否会有点不好呢? 可是除了圣子,去问赫德,这个总是喜欢捉弄别人的坏心眼搞不好会故意给自己挖个坑。或者这个坑并不是针对自己挖下来的,但是在实施的过程中,她就是会被带到坑里去,这个也不太好问。 海因茨在之前光辉城的时候剑拔弩张也是因为镜鸟,感觉问他好像也不太好...... 呜呼,举目四望,竟然没有一个可问之人! 唔......本来这一次跟姨妈之间的对话,自己应该是以一个完全得到了成长,变成一个成熟的成年人的姿态出场的,对于自己的提议至少应该有一个非常全面的方案,至少关于惩罚类物品是否会与别人的风俗习惯相悖这种事情在事情实施之前就应该要有一个明确的答案,总不能都到了两个人来讨论有关镜鸟之后的待遇问题,结果自己对这些问题还没有搞清楚吧? 背上四份婚约的异世界冒险 第52节 那也太不可靠了! 而且这种事情肯定也不能去询问镜鸟啊,无论成功与否这种行为都非常的不合适吧! ......之、之后委婉的询问一下镜鸟有关于这方面的意见好了,希望他不要反感佩戴电子镣铐。 · 其实魏丹程这种想法实属多余。 如果这种事情真的发生,就算使用非常强硬的态度要求镜鸟佩戴毫无观赏性,完全惩戒类型的道具,恐怕这个家伙现在也会在短暂的错愕之后产生包括,但不限于“好家伙原来现在我们的关系已经进步到可以做这种事情的时候了吗?!”、“她还会怎样对待我竟然一下兴奋起来了呢!”、“除了口口我觉得口口,口,口口,口口都不错要不要试一试啊”的想法。 这个有点糟糕的家伙现在关于完全归属于魏丹程这件事情没有一点抗拒,甚至还有积极促成这件事情的意思,所以小魏,其实,你完全没必要有相关的担忧。 相反,我觉得你应该担忧的其实是其他的事情——比如身边的朋友内在越来越糟糕怎么办。 · 赫德过来的时候,美丽的大鸟已经重新恢复了如同表面一般无二的圣洁姿态,高仰着头,目送魏丹程离开。他一点失落感都没有,甚至还有点隐隐的得意和雀跃。 赫德:......? 不是,你知道她是去做什么吗?就算没有人把这件事情真当一回事,但至少这个表现形式就是让人很不爽啊,所以你得意什么啊? 赫德不理解,赫德大受震撼,以至于他最终离开的时候甚至还有点懵懵的,高的魏丹程还以为他是不是身体不舒服,像用手去贴了贴他的鼻头。 狗头魔王咬住她的手掌,含糊不清的抱怨:“你又把我当成真的狗。” 魏丹程讪讪:“对不起嘛。” 赫德做出凶狠的模样:“这种事情以后不准再做了,魔王的尊严可不是说说而已的!” 魏丹程:知道了知道了。以后说这种话的时候请不要把我的手顶在自己的脑袋上,并且不要用耳朵尖尖来蹭别人的手心,谢谢。 大桥边,海因茨一早就在等着她。 不对,准确的来说,其实是二重身一直在等着她。 因为这两个人的气质差异实在是太大了,就算有同一副面孔也绝对不会搞混。二重身脸上总是挂着孩子气的笑容,看到魏丹程过来的时候便拼命的挥手,忍不住冲过来想要抱着她转圈圈,明明是高大硬朗的模样,但配上这副笑容,却总让人联想到巨大的泰坦抱抱熊。 “我等了你好久哦!”他迫切地说:“你太慢了,新娘!” 这样不带怒意的抱怨本来就不需要别人回答,他自顾自的说完,直接一发力,将魏丹程抱起来坐在自己的手臂上。 “走吧。”他说:“我带你过去。” 照魏丹程想的,这个大概就是和当时雪域森林联盟的时候一样,很快就能结束,就是大家手拉手,然后把拉起的手举起来,说一段“从此以后我们永远友好永不互相侵犯”之类的话。 然而很快她就发现她想错了。 二重身的热情超乎想象,好像光是这样做根本不足以抒发他的心情,他恨不得抱着魏丹程到每个人的面前去转一圈,告诉对方:看,这是我的新娘! 每次看到对方捧场的说一些“恭喜恭喜”的话就会开心得脑袋都仰高。他将挂在自己胸前的一串珠饰摘下来,兜头挂在魏丹程的脖子上。这饰品看起来闪闪发亮,仅仅就是一串漂亮的项链,然而挂到脖子上确实超乎想象的沉重,甚至把魏丹程的头都压低了一点。 “我身上的饰品,都是用元素做的,以后你使用冰霜魔法,冰元素就会像亲近我一样亲近你的。”他一边说,一边就要把其他的饰品都拿下来:“都给你戴。” 啊这!魏丹程赶快把他按住了! 对不起太重了,我真的无福消受。 她看了一眼二重身脖子上、身上挂着的其他饰品,有珠饰,有骨饰,还有些其他看不出材质的,挂在他身上时,显得郑重又威严,充满了不可侵犯的凛然。虽然平时海因茨不说话也不笑的时候看起来就凶凶的,但是今天,戴上这样的一整套充满了宗教气息的饰品之后,魏丹程脑子里突然有一个词跃然纸上:人神有别。 总之,就是这一整套,衣服也好,饰品也好,真的让他一下就有了神的感觉,她都觉得如果现在抱住自己的不是二重身,而是真正的海因茨,说不定她都会因为紧张和稍微害怕,心脏都砰砰乱跳。 二重身完全不想做任何和结盟有关的事情,他只想把新娘给大家都看看,然后被大家夸夸。 “我好高兴哦,丹程!”新娘坐在手臂上,抱抱熊用另一只手护住她的后背,看向她的眼中都是孩子式的喜悦和满足:“我以为你不会履约了。” “说好的事情,能做到我一定会去做的。”平时看着不苟言笑的冰霜龙习惯了,突然看到对方变成这个样子,就算知道并不算是同一个人,魏丹程也一样觉得非常新奇。总是被人仰望的高大巨龙,现在正如同她平时和他说话一样仰着头看着自己,笑容也太稚气,看着他,魏丹程也忍不住笑起来。 她摸了摸二重身的头顶,逗他:“那,要是我真的说,我打算毁约了,那你怎么办呢?” “把你抓走。”二重身答得飞快,声音快乐又依恋,如同分享秘密的小朋友:“我会把你和我的财宝一起放在肚皮下面,然后我们就会一直一直一直,一直都在一起了。” 魏丹程:啊这。 一下子好像套出了不得了的秘密,一下子把魏丹程弄不会了。她看着那张笑脸好长时间,表情复杂,最终握住拳头,咚的一下砸在了对方的头上。 “坏小孩。”她板着脸说:“不许做这种事情,这是犯法的,就算别人毁约也不能做这种事。你这样我以后再也不和你玩了。” 二重身,委屈地大叫:“诶——那怎么能行啊!不要嘛!” 他没说他是开玩笑的,他是说真的! 想到这里,魏丹程又捶了他一下:“坏小孩!” “不要这么说我嘛!” 二重身并不能在外界停留很长的时间,从来都会因为力量耗尽被迫消失而无比懊恼的二重身,这一次却异常满足。消失之前,他小心翼翼的将魏丹程轻轻的压向自己,头贴近她的胸膛,听见小魔女瞬间慌乱的心跳时,满足的蹭了蹭。 “我不了解人类的情感,丹程。”他说:“我学习的速度很快,但是我现在依然不能清楚的明白人类的情感。我能感受得到,你不为我心动,我的力量、权柄、地位、财宝、容貌,这些别人都为之疯狂的东西,你只是看过之后普通的喜欢,就像看见了一朵漂亮的花。我都知道。” “但是现在。”他用抱住她,轻轻地在她怀中蹭了蹭:“这一刻,你的心跳是因为我才变得突然慌张的。” 他仰起头来,脸上的笑容让人感到格外熟悉——魏丹程与二重身第一次见面,他聚起冰霜冻伤她的时候,脸上就是这样的笑容——二重身突然动了! 魏丹程一愣,然而还没等她做出反应,二重身已经消失了。 双脚重新落在地面上,趔趄一步后站稳,小魔女的大脑对于刚才的事情还没有处理完毕。他还在不停地在思考关于刚才发生的事情——二重身露出如同恶作剧一般的笑容,突然的动作,两人之间似乎贴得前所未有的近,她甚至感受到了冰霜龙凉凉的呼吸。 然后呢? 然后呢? 她不知道了。 下意识地摸摸自己的脸颊,那里的皮肤正在发烧,手背刚刚贴上去,就像是摸到了一块烧红的炭,更像是一把不讲道理的火一下子把人的大脑都点燃了,叫人混沌沌一片没办法思考。 “你还好吗?” 海因茨的声音突然出现的时候,魏丹程整个人一悚,他飞快地瞥了一眼对方之后便像一只鸵鸟将头一下插进土里一样,唰的就把头低下去了。 哇......他这种时候过来干什么啊! 这个时候......这种时候,就算知道并不是同一个人,光是这个人走到身边来,就已经让人臊得想要逃跑了啊....... 海因茨似乎没有注意到她的窘况,不过好在,他也没有继续对魏丹程的异常表示疑问,那双冰晶一般的眼睛看向了别处,退后了一步,距离稍微拉开后,他感到人类的呼吸似乎能稍微放松一些。 本来海因茨其实是打算自己来和魏丹程完成仪式的,但他深知,小魔女在这个世界生活的时间太短,对于许多常识都完全不知情,甚至一直以来都认为本体和二重身其实是两个人。在她的思想里,与她定下约定的,一直以来都是二重身。 在与谢司岚会面之前,他一直没打算把这个问题和魏丹程澄清——这是完全的常识问题,在他看来就像人类需要呼吸一样,这没什么好解释的。 但他突然反应过来,如果他疑惑,魏丹程就算非常意外,脸上出现“怎么会问这种问题”这样的表情,也一定会动用她所有的才智,把这些问题尽可能简单的整理成为可以被理解的语言来告诉他“为什么人类需要呼吸”。 ......这是尊重吗?这就是谢司岚口中的尊重? 海因茨不能确定,他不知道自己与人类在关于尊重的界定上究竟有怎样巨大的迥别,但至少......他觉得自己可以尝试,模仿魏丹程的解决问题方法来处理这件事情。 就算不理解,就算现在还不能确定,但海因茨想,他很快就能明白。正如二重身说的,他学习东西很快的。 “我知道你和厄尼斯特的事情。”冰霜龙轻声说。 他一边整理手腕上繁琐的链子和挂坠,一边轻轻的说,如同在谈论今天如何。 “他昨天晚上来找你,我看到了。”冰霜龙说。 海因茨莫名的想起自己第一次看见魏丹程头顶星空冠的场景。那时刚刚与二重身定下约定成为新娘的魏丹程牵着镜鸟的手,从深黑的淤泥当中缓缓走出,头顶冠冕的辉光洒落如同星辰铺路。 自己在那一刻真的动了杀心。 无论是对于魏丹程还是镜鸟,在那一刻他只感觉到自己被人深深地嘲弄,心中只想要让任何胆敢戏耍巨龙的人立刻付出代价。然而他自己却知道,这份暴怒之下还有其他令人无法忽视的东西。 比如委屈。比如失望。 为什么不选择我? 这个无法问出口的问题在心中盘踞许久,最终和复杂的情感融为一体,变成了威力强大的催化剂,让那些情绪更加膨胀发酵起来。 他已经不太能分得清是因为喜欢所以在意,还是因为在意所以才喜欢——不过这些又有什么关系呢?这已经不再重要了。 人类低着头,耳朵和后颈都变成了红彤彤的,像只鸵鸟一样发誓绝不抬头。 真可爱。 这个形容词突然出现在心中时,海因茨突然像是被火烧了一样突然别开眼睛,他下意识地想要用手指抚摸嘴唇,然而这个动作让人更加僵硬,于是他捏紧了手指,清了一下嗓子。 “我没有生气。”他说:“倒不如说,你没有逃跑,我很高兴。” 声音很轻。比起之前想要当下立刻得到一个结果、一个明确且符合期待的结果,他现在更担心自己的态度是否会被人类带来焦虑的情感。 “我听谢司岚说,你似乎要回家去了?”海因茨声音轻轻的,他今天说话总是轻轻的:“早点回来,丹程——我会想念你的。” 宝物之所以珍贵,是因为众人志在必得,都对她争先恐后。 但宝物本身也许并不喜欢被人争夺。 于是巨龙接受了一场全新的挑战。一直以来最喜欢的收藏宝物的竞价者,第一次决定驻足远观。 这一次,我不会做抢夺宝物的人。 我想要宝物自己选择我,向我走来。 作者有话说: 镜鸟,一个盖饭专业户(不是 暴言:这才是正宫的容人雅量!(不是!!! . 海因茨究竟得手了没有,这个就自由心证,我当时没看真切,光顾着啊啊啊啊啊了 . 而且我脑了一个非常混沌的结局,非常,非常混沌 是想到之后会嘿嘿嘿嘿嘿的程度 . 另外,我觉得这一章的字数,只得一个夸夸! 第60章 背上四份婚约的异世界冒险 第53节 从那个世界回来的第二天, 魏丹程后知后觉的发现,自己忘记把二重身给的项链还回去了。 项链放在桌面上,即便没有什么摆台或者灯光就能看见流光溢彩, 实在是一件美丽的收藏品级别的饰物。魏丹程看着桌上的珍宝,忍不住想起了一场自己曾经参加过,也是唯一参加过的一场拍卖会, 当时也是姨妈带着她去的, 当时压轴的拍品是一顶昂贵的宝石头冠,最终拍出了难以想象的高价。 当时魏丹程的年纪还不大, 关于那场拍卖会, 很多事情已经记不清楚,然而头冠上的宝石是何等璀璨, 她却记忆犹新。 用手轻轻的拨弄放在桌面上的项链, 魏丹程下巴枕在自己的手臂上,听着保湿和玻璃发出轻微的碰撞声。 “雷。”她轻轻叫了一声:“你要是把零食的渣子弄到沙发上, 姨妈会说你的。” “我等等会自己打扫干净的, 在她回来之前。”这样说着, 侧歪在沙发上的大橘猫用爪子从面前的零食碗里抓了两条小鱼干,一边咀嚼着一边在遥控器上点来点去找自己喜欢看的节目,偶尔分点眼神过去看一眼魏丹程:“你还在为这事苦恼啊?” 嗯...... 被一只橘猫点穿心事实在是一件新奇体验——好吧也没那么新奇, 毕竟连异世界都已经去过了,不仅和异族成为了好朋友, 甚至去观看了云鲸的启动仪式, 玩了姨妈创造推广的游戏,开展了第二人生, 这样看来好像被一只橘猫点穿心事这件事情也没那么新奇了。 自从从异世界回来之后, 这只狮鹫在她面前真是一点都不装了, 偶尔还要给她说点姨妈的小话,暗戳戳的让魏丹程去和谢司岚说说,让她一定要照顾照顾狮鹫的尊严和自由的灵魂,不要总是限制别人不能在沙发上吃东西。 魏丹程:额,在沙发上吃东西其实是没什么关系的,关键是你不要把食物残渣弄得到处都是。 雷:可是吃东西掉下点东西来也很正常吧,在舒适的地方进食真是再正常不过了,为什么要对这种正常的事情这么反感!她一定是在针对我!我要反抗! 然而他看到魏丹程在沙发上吃了东西之后也一样会老老实实把自己吃过东西的摊子收拾干净,不收拾的话谢司岚一样说她之后就稍微消停了一下。之后两个人就“到底为什么不能在沙发上吃东西”进行了深入探讨,并在魏丹程提出邀请谢司岚加入的时候立刻结束。 雷:要不是不想让她知道,我还至于跟你在这里悄悄说吗?你这个孩子太没眼力见! 现在,魏丹程自己在茶几和沙发之间挤着,坐在地上,屁股下面是刚刚雷给她蹬过来的软垫,算不上没精打采,但却肉眼可见的苦恼。 “这么不喜欢吗?”雷舔自己的爪子:“这可是别人奉上一切献祭都求不来的东西,为什么不喜欢?” 她叹着气摇头:“这不是喜不喜欢啊......” 魏丹程很难描述自己的心情,对于这份馈赠的抗拒其实并不是不喜欢,而是在它出现在这里的时候,在短暂的惊讶过后,魏丹程的心突然狂跳了起来。 那是来自魔法世界的东西,上面依然能够看到跳跃蒸腾的元素。 就算在这里见到了镜鸟,见到了雷,就算姨妈也能随手抽出长剑和魔杖,但魏丹程的心中其实一直都有一条“他们是他们,我是我”的界限,而现在,她把别的世界的东西带回到自己的世界里来了。 某种既定的认知被打破,界限被模糊,这种并不叫人期待的变化叫人感到不知所措,同样叫人感到非常惊慌和害怕。 然而这种心情雷根本无法理解。 雷只觉得人类(不包括谢司岚)真是麻烦。虽然他并没有见过很多人类,但是这并不妨碍他觉得人类真是一个麻烦的种族。喜欢就是喜欢,不喜欢就是不喜欢,狮鹫喜欢干脆利落的东西,像魏丹程这样连自己究竟是否喜欢一件东西都辨别不清,他感到非常嗤之以鼻。 但同样的,他看着陷入这样状态当中的人类,突然心中生出了一点无限类似怀念的情感。 “知道吗。”他一只爪子撑住自己的脸,尾巴在身后轻轻的摇晃着:“有一段时间——一小段,谢司岚和现在的你很像。” 获得新奇的力量,选择与无数强大者为敌,完成伟大的功绩,面对这些事情,谢司岚永远都表现出自己果敢坚定的一面。她会感到新奇,期待,稍微的忐忑之后便会鼓起干劲继续向前。失败后也会有短暂的失落,但没关系,她是一个打不倒的人,只会越挫越勇,直到完成目标。 没人见过迷茫的谢司岚,仿佛她从未迷茫。 但作为谢司岚身边的老伙计,雷却知道,谢司岚也有过一段瞻前顾后的时间。 在她刚刚成为伟大魔女的时候,她在那些热烈的笑容和满眼的星光之中,在那些满怀热烈的歌功颂德之中,偶尔会稍微愣住。她越来越频繁的独酌月下,靠在落地窗上,望着或圆或缺的月亮,轻轻的叹气。 雷不知道谢司岚在想什么。事实上从她一意孤行,说着要“解放”那群与她毫不相干的奴隶时,他就不懂谢司岚在想些什么了。他往往会因为谢司岚的决定和行为感到全身发颤,这颤抖的原因有时是震惊有时是兴奋,但无一例外,都只会更加加深他想要追随这个人的想法。 曾经因为力量而选择追随的狮鹫不知道在什么时候悄悄的变了,他有时候觉得,就算谢司岚没有那么强大的力量,不是伟大魔女,他也许......还是会选择追随她的。 永夜之都与伟大魔女的友谊也从此展开。 或者他们之间的友谊在更早的时候就展开了,但雷不知道,所以他就认定这两个人的友谊一定是从这个时候才展开的。 永夜之都的路德维希大公对于谢司岚展现出了奇异的友善和令人咂舌的庇护愿望,在发觉她拥有获得力量的能力后展现出的慷慨和鼓励更是叫人震惊,对于她惊世骇俗的“废除奴隶制”也率先响应,当时有不少人都觉得这位大公一定坠入爱河了。 也许有一段时间,连谢司岚也有这样的错觉。 那是谢司岚和现在的魏丹程一样年轻,但比她更加勇敢,像一团火,热烈又热情。于是面对这样的疑惑,她选择去当面询问对方。 因为上一任永夜之都的女大公菲欧娜战绩卓著,四面八方的人都对谢司岚的结果翘首以盼。 就算表现出一副和善的样子,说不定最终也会像他的母亲一样,把这个人囚禁起来,厌倦之后吃掉对方。 如果她运气好的话,也许也会被忘记,在垂垂老矣的时候离开永夜之都。 没人想到谢司岚没过多久就离开了,并且得到了永夜之都大公亲发的友谊之证,伟大魔女也宣称,她与路德维希是永远的朋友。 雷:不过这之后的事情不是我能知道的了,要不你去问问镜鸟或者老蜥蜴? 魏丹程:?我还以为这种事情就是咱俩之间单独说说,结果你们这么胆大到处说吗? 雷:这不是什么新鲜事情啊,就一个普通的瓜,因为我的级别不够才听不到更具体的内容。 魏丹程:......??? 魏丹程有一次感受到了异世界特色。原来大领主和普通人吃到的瓜的具体程度都是不同的,真是学到了学到了。 于是吃瓜的地方从客厅移到了阳台,原本缩在鸟架子上的镜鸟对魏丹程的到来非常高兴,拍打翅膀欢迎她。 那个会做美甲,住在塑料储物箱的蜥蜴正侧躺在塑料顶盖上,他向魏丹程打了个响指:“哟,妹儿,你回来了,怎么样,我的世界好玩吗?” 好玩的。 然而对蜥蜴来说,那只不过是一句寒暄,他真正想说的是后半句话。他用爪子指了一下后面胡乱扑腾,星屑散落的到处都是正惹得他不停的打喷嚏的镜鸟,非常嫌弃的开口:“你能不能把他带走?他吵的人没办法睡觉,真是叫人无语,我一个老人家不想和他说一些过于青春的话题,这让我都想要蜕皮了” 啊,啊这...... 被人一打岔,魏丹程差点忘记自己跟雷过来是为了什么了,然而爱吃瓜的狮鹫可不会这么容易动摇。他虽然自诩这两个囚犯的管理者,但事实上因为他一只普通的狮鹫,所以就算这两个家伙因为谢司岚的原因服从管教,甚至大家还建立了比较良好的关系,但这种关系在很多事情没什么用。 比如吃瓜。 大领主和大领主之间才会分享新瓜,不是同一层级的人连话都很少更不要说吃瓜,虽然现在是特殊情况,但是就算是这样,雷也基本吃不到什么大领主级别的瓜。 但现在可不一样了,他可是把魏丹程一起拉过来了! “看看!这是伟大魔女的继承人,也是一个准大领主级别的!”雷热情地推荐着,拼命眨眼:“所以你看,这其实和伟大魔女本人来到这里也没什么区别了,你懂我意思吧?” 大蜥蜴:......不是太想懂。 事实上也不太需要他懂。 秘密会谈的四个人不知何时变成了五个,回到家里打开门没看见人的谢司岚一路来到阳台,就看见这雷正在热情的陈述“魏丹程已经差不多可以算是半个大领主了,只是时间问题而已啊”这一论题。 谢司岚:“是啊,我觉得猫砂彻底代替猫粮成为你的主食也就是时间的问题,你觉得呢?” 雷:啊啊啊啊啊!!! 震惊了半天后,他旧活新整,当场表演了一个倒地死亡。 谢司岚的表情非常不赞同,其中究竟是嫌弃更多还是无语更多很难区分,但最终她将目光从这坨猫饼身上移开了。 她看向了魏丹程,看着魏丹程也渐渐移开了眼神觉得好笑,敲了敲她的脑袋:“听二手的哪有听一手的有趣,想知道什么,来问我啊。” 作者有话说: 之后要写一点伟大魔女往事和魔法女大学生的故事 第61章 在谢司岚还是“谢变弟”的时候, 她曾经极为短暂地窥见了另一个世界的一角。 迷梦之中,浓雾包裹着自己,狂风裹挟着她不断向前踉跄前进。这梦叫人害怕, 但偶尔,偶尔,狂风吹散迷雾的时候, 她会看见一点新奇的景象。 她看见长着犀牛角的熊正在用一把没有见过的工具翻地, 看见一个蘑菇人正用短短的触须小心翼翼的挖出一块骷髅中的宝石,看见滔天巨浪之中翻滚的船只, 跃出海面比整条船还要大的海怪, 还有船头上双手各握一把巨剑的人马战士一跃而起,寒光闪烁, 鱼头和鱼身重新砸进海面掀起的浪比穿最高的桅杆还要高, 连海水都变成了五颜六色。 谢变弟觉得无比惊奇。 然而迫不及待的分享每次都只能换来小小的失望。家中的人都很忙,没有人有时间和经历听一个莫名其妙的梦, 于是这就成了谢变弟一个人的秘密。 她渐渐长大了, 梦中狂风也同样越来越大, 几乎到了让人站立不稳的地步——可同样的,狂风吹散浓雾,谢司岚能看到更多的事情。 她看见浴火重生的不死鸟用翅膀拢住一只胖胖的巨大鼹鼠, 将一朵小花别在了她有些花白的头上,亲昵的蹭一蹭她。她看见正在旅行的奇美拉, 他也并不年轻了, 但依然保留着收集旅途当中有趣事物的习惯,背包里经常装满了小石头, 漂亮的容貌和发光孢子。她看见一个塞壬的家族繁荣, 兴起, 并监督每一个孕期成员每天都要吃很多海藻。 这个世界真实太有趣了。 她想。 要是有一天我能真的去看看就好了。 没想到这一天很快就到来了。 充满不确定性的生活总是让人不知道意外和明天谁先来,年轻的谢变弟在生死的间隙之间意外的来到了另一个世界,充满幻想和魔法,鲜活又新奇,谢变弟忍不住睁大了眼睛。 最初的新奇与不知所措飞快的结束了,她感到有什么东西正从她的身体当中抽条,陌生的,蓬勃的,甚至因为与现在唯唯诺诺的她格格不入而叫人恐惧和颤栗的,那些东西在一次又一次的战斗和决断当中迅速的充满了四肢百骸。 于是在命运的分叉点,面对是否要继续握紧那些令人颤栗的力量时,她满怀期待与忐忑,选择了 是。 讲到这里谢司岚便停了下来,她好像忘记自己刚刚正在将故事了,酒液的想起正缓缓的挥发,充斥着整个屋子,不被允许品尝的大橘猫只能拼命的吸气,并试图用两只胖爪尽可能多地将向香气自己聚拢过来。 静谧之中,有人按捺不住了。 “然后呢?” 魏丹程忍不住追问。 “之后怎么样了?” 谢司岚的眼睛轻轻看过去:“懂得在适当的沉默之中保持耐心,并且品味这一段留白当中的余韵,这才是一个好的听众啊。” 桌上水晶瓶里的琥珀色液体已经少了一半,那是谢司岚保留至今,几次拿出来品鉴赏玩,然而最终也只是过过眼瘾没舍得喝的传说级佳酿,来自异世界一位已经不再酿酒的大师。魏丹程现在还没有见过这个种族,没有尝过出自他们之手的美酒,然而当水晶瓶的木塞拔开时,窜出的香味在柔和的灯光下升腾弥散,最终如同雾气一般悠悠的罩下来,她也忍不住哇了一声。 琥珀色的液体——不,就人类的双眼观察到的来说,魏丹程其实并不确定它究竟是否算是琥珀色的,光晕照过来的时候,偶尔它甚至还会发出一段与琥珀迥异的光芒,星星点点的亮片一闪而逝,甚至连盛放它的水晶瓶也显得格外神秘。矮人的工艺,精灵的设计,巨龙的烈火,种种极端苛刻的条件下淬炼而出的宝瓶在被赠送给“伟大魔女”后终于找到了它最应该被使用的地方——盛放佳酿。 附着在瓶子上的祝福经年累月已经渐渐与美酒融为一体,现在品尝到的滋味与它最初被酿造出来又有所不同。 魏丹程看向自己的杯子。 谢司岚刚在开封之前说,如果在异世界,要喝这个酒的话恐怕必须要在非常盛大的宴会上,用一种极尽炫耀的姿态将它在万千宾客的簇拥下开启,并不是每个人都有资格分的一口,大部分人都只是像雷那样,拼命地吸气,去闻那些好闻的香味。宴会场上,恐怕只有到场的大领主和宴会的主人,才有资格稍作品鉴。 而现在,这珍贵的液体正放在十五块钱一个的玻璃高脚杯里,随着她的动作轻轻的晃动。 用我们自己世界的杯子来装异世界的酒,这样没关系吗? “当然没关系了。” 气氛微醺,谢司岚平时不会这么块就陷入这样的状态,也许是回忆过去实在是一件让人容易沉溺的事情,于是即便是只有一点点醉意,也在沉溺之中被偷偷放大。 意识到了自己刚刚把想法说出来,魏丹程下意识的把嘴捂住。然而她在发现自己做了什么之后,又变得更加不好意思,红着脸双手捧着杯子浅浅喝了一口。 “我们两个真是不一样啊。”谢司岚说:“我当时的迷茫在于我是否有资格持有力量,我应该如何面对他人的盛誉,我应该如何继续成为我自己。关于将别的世界的东西带到这里这件事情,我好像并没有太多的负担——我知道我可以掌控,所以我做了,仅仅是这样而已。” 背上四份婚约的异世界冒险 第54节 “你考虑的部分更多的可能在于‘规则’。世界的规则被打破,界限变得不再那么分明,两个世界之间的区别开始变得模糊,这让你没有办法继续这一切割裂开来,对吗?” 魏丹程没有说话。但好在谢司岚是一个有耐心的好听众,她并不急于催促答案,反倒是真的开始享受这一段静谧。直到她也快要忘记自己的问题的时候,她听见了一声叹息。 “我觉得,很害怕,姨妈。”魏丹程的头垂下去,声音闷闷地,比起她口中的害怕,更像是另一种截然不同的情绪。 “我在那边能够做到很多我在这里做不到的事情,我曾经向往的,憧憬的,在梦里见过的事情,都在那里,而且,我,我——”她的手伸出去,像是要抓住什么,皱着眉头,连高脚杯里的液体都随着她的动作激烈的拍打了一下杯壁。 然而她最终也没抓住什么,那只乍着的手最终还是颓丧的垂下来。 魏丹程头垂得更低,她叹气:“我只是,很害怕。” “为什么呢?” “我不知道。” “那让我来猜猜。”谢司岚说:“你发现自己的力量超出了他人的期待,超出了自己的预期,甚至超出了你所认为你能够达到的极限,这确实让人感到害怕。奇异的力量在使用时只会感到便利,但在冷静下来之后,身体会比大脑更快的感到后怕,尤其是这是你不了解,但却很快开始使用的,与你息息相关,这也会让人感到不适——还有,我觉得也是最重要的部分。” 垂下的头被柔软的指尖挑着,魏丹程有点被迫的抬起头和谢司岚对视,他人口中充满传奇手腕铁血的伟大魔女神情温和:“你在留恋那里,这种召唤和归属,让人最害怕。” 魏丹程手一下攥紧了。 莫名的心虚感和危机感让人几乎想要逃跑,但谢司岚的指尖仍然挑着她的下巴,并非紧扣,甚至没有禁锢,仅仅只是撑在那里,她只需要偏开头便能躲避,然而魏丹程就像是夜里被车灯照到的羚羊一样,突然僵住了。 咽喉是致命要害,她的手指只要在向前推进不到十厘米就能隔着皮肤触摸她的气管,旁边就是大动脉,握住脖颈,哪怕是不施以大力,只需要握住它,她也会在一到五分钟内因为窒息而死亡。 巨大的危机感像突然引爆的烟花,突然绽放又突然消失,本能的反应被接踵而至的理智迅速推翻——这是谢司岚,是她的姨妈,她不可能会这样做的。 异世界思维。 魏丹程突然意识到,在这种时候,在离开了那个世界之后,她突然开始用另一种思维模式思考事情做出反应。更让人无措的是,她的风已经将感到威胁的器官轻轻包裹了起来。 谢司岚收回了手。 她脸色有点得意,“我说中了”几乎写在了脸上,但好在她没有言语,只是自顾自的又给自己倒了一杯。 魏丹程眉头紧锁,牙齿咬紧,她突然有点埋怨谢司岚,埋怨她给自己出了这样的难题。她开口:“我没——” “诚实是美德,程程。” 魏丹程闭嘴了,有点生气的。 她不敢承认,也不知道谢司岚说的是不是对的,但她却怎么也无法忽略自己的改变。 “你一直是个乖孩子,从你的身上几乎没有任何野性相关的表现,但是这些东西跟随血脉与生俱来,人类在进化的时候也是将无数物种抛在身后才变成站在地球顶端的物种的,这是没有办法否认的事实。我明白其他人对你的期待,乖巧、善良、温和、听话,我也明白给予他人对你的爱,和你对他们的爱,你是无论如何也想要去回应这些期待的。” 谢司岚语气温和:“但我希望你能明白,这些所有的词语,期待,爱,它们和‘野性’永远不冲突。” “我花了一些时间,很多经历才领悟这一点,如果可以,我希望你能少走一点弯路。” “为什么?”魏丹程问:“为了让我继承你的头衔,成为像你一样的‘伟大魔女’吗?” “那可不能,这是我的头衔,你是继承不了的。”谢司岚语气随意:“如果你实在想继承的话,我在那个世界还有一座金山,等你再厉害一点,就去继承我的金山好了。” 魏丹程:“哼,我才不稀罕你的......???你的什么?你刚才说什么?” 猛然反应过来自己刚刚听见了什么,魏丹程整个人都懵住了,猛地一下转过去看向谢司岚。 然而对方完全没觉得自己说了什么不得了的话,反倒有些怪她大惊小怪的看了一眼过来,眼神很怪异。 “你喝多了吗?照理来说这种渗透了祝福的酒喝不醉啊。”她嘟囔了一句,又说了一遍:“我说,我有一座金山,你想继承的话,可以继承我的金山。” 作者有话说: 之前弄错了,现在已经补上啦~ 第62章 这场原本有点正式的谈话在谢司岚道出自己有一座金山的时候迅速往某些......有点奇怪的方向狂奔过去了。 绝对安全舒适的环境, 令人愉快的谈话对象,还有稍微的酒精,这些东西叠加起来很容易叫人得意忘形——哦这个词语可能不太合适, 她并不算得意,但确实非常忘形,这种因为过于舒适和放松带来的忘形, 也许被称为“从容忘形”更为合适。 从容忘形的谢司岚对于魏丹程这种过分的震惊感到很奇怪, 原本她已经半躺在沙发上了,然而因为魏丹程突然坐正了, 而且现在还正在以非常......非常让人难以描述的目光, 目眦欲裂的看着她,谢司岚也在疑惑之中缓慢地撑了起来。 “为什么这么激动?”她奇怪:“这是什么难以接受的事情吗?” 是啊!!! 魏丹程张着嘴, 几次措辞不能成形, 一时不知道到底该说什么的她,最终只能有一句苍白的:“金山啊!!!” 谢司岚冲她翻白眼:“对对对, 你说了好多遍了。” 是的我说了好多遍了, 但那是、那是、金山啊! 像魔法、异族这样的, 自己的世界没有东西,无论它在其他的世界里有多珍贵,其实有的时候这种“珍贵”对于魏丹程来说是非常抽象, 很难感同身受的,但是, 放到黄金这种在这个世界也是硬通货的东西身上(尤其它的持有者还离自己如此接近, 与自己关系如此亲密),这种时候带来的冲击是要更加加倍再加倍的。 震惊让魏丹程有点失语, 即便冷静下来她还是有点炸毛, 之前在聊的话题好像已经是上辈子的事了, 她下意识地问谢司岚:“异世界的财富累积这么迅速吗?” “不是异世界的财富累积很迅速,而是我本人的价值远不止于此。”谢司岚回答。 魏丹程懵懵的点头。 截至刚才,她意识到自己好像从来没有真正接触过将一个人的才能也好力量也好用金钱(真的是金钱!)来衡量的时候。如果说日后走向社会有了一份薪水是用来衡量一个人的标志,可是尸位素餐德不配位的家伙们又该怎么说,说那些人的好运也是自身的一种实力吗? 也许这是对的,但魏丹程并不认可这样的方式。直到现在她依然认为人无法被金钱衡量,但是不可否认,当一座金山突然被墩到自己眼前的时候,这确实很震撼。 同样也令人有点疑惑。 “姨妈,我觉得......”这话出口之前让人觉得不太合适,甚至非常的冒犯,于是魏丹程不得不多犹豫一会儿。她看着谢司岚:“如果我冒犯了你,你可以不回答我的问题,也可以责备我——我想说,你在那个世界的生活看起来要比在这里好很多,而且你的......嗯,你对这个世界的牵挂,我想可能并不那么牢固和不可割舍,所以我很奇怪,也很好奇,为什么你依然选择成为这个世界的人呢?” 这个问题实在叫人毫不意外。 谢司岚笑起来,她问:“程程,在你看来,抛开与魔法有关的一切,为什么我强大?” 这个问题并不需要别人的回答,谢司岚继续自顾自的说下去:“因为他们的法则,约束不了我。” “领主要疏远而冷漠,这样会让他们看待事情的时候更加理性和客观,对于自己的子民一视同仁毫不偏私。平民要臣服而奉献,这样才能换取足够的庇护与安全,确保自己能够存活的更加长久。本来还有奴隶,不过好在现在已经没有了,不用再说他们了。”谢司岚声音冷下来:“日后的一切,所能触碰到的顶点从出生时,或者从更早的时候,从这个物种被创造时就已经被决定了,不愿意循规蹈矩的人都是异类——我不喜欢这样。” 然而一个外来人的喜好无关紧要,世界依然在按照他的步伐缓步前进着。 除非这个外来人的力量足够撼动世界。 你为什么这么强大? 因为我不受他们的法则控制。 这在任何一个世界里都是非常可怕的力量,甚至是想象不到的可怕。 “所以,你不想被同化,不想受到罚责的掌控,所以不愿意让自己真正的成为那边的人吗?”魏丹程说:“但是说实话,我觉得你在那边看起来要更高兴一点。” “确实如此。”谢司岚:“但是在这里,可以让我更明确地知道我是谁。不是伟大魔女,不是法外狂徒,不是全知全能,不是唯一的人类——我只是谢司岚。从来没有在哪里能让我这样的明白自己,怎么说,普普通通,仅仅只是谢司岚。” 这种感觉是在很难界定究竟是不是归属感。长长久久的失联,已经让谢司岚忘记自己好像还有一些被称为家人的人存在,但这里却毫无疑问会让伟大魔女重新回归最初,认识到自己依然是那个很多事情做不到的普通人。 魏丹程咂嘴:“做普通人多无聊啊。” “我曾经也这么觉得。”谢司岚:“但是普通人可以犯错,可以愚蠢,可以不那么智慧,也可以随意按照自己的意愿行事,因为她无足轻重,就算行为招致了毁灭,也只不过是自身的。” 按照另一个世界的法则,伟大魔女也是大领主,她也可以用大领主的身份去做上面的种种行为,但如果她真的能那样无所顾忌,不再考虑因为自己的决定而受到影响的其他人,那也许她早就在法则的牢笼之中了。 她的理智,她的情感,她的一切都不允许自己对生命如此漠视。 谈话进行到这里,似乎又进入到了所谓的“留白”阶段。“现在的气氛太好了。”她突然产生了这样的想法,突然想到了一些别的事情。 她突然想起了在异世界久远的过去曾经出现过的人类。没有神眷,没有恩惠,仅凭着对与药草的熟练应用就被人尊称为“医生”。没有强壮的身体,强大的力量,她甚至连使用魔法的力量也没有,但就是这样一个羸弱的,原本应该湮灭于历史,到来和离去都无声无息的人类,她依然在历史上留下了自己的名字。 除去她的丈夫斯维瑟留下的故事,她本人也因为巨大鼹鼠的盛典、永夜之都的医者集会等事情青史留名。甚至因为本人没有神恩神眷却能够治疗疾病,一度被视作哗众取宠的小丑,在发现他真的可以治愈疾病时,又被称作异端和颠覆者,不敬神的罪名一下扣下来,那会给她带来难以想象的麻烦。 集会上,或者更确切地说,是在她被群起而攻之之前,她做了一段演讲一般的讲话,其中的一段话是这样说的:“其实在来到这里之前我也曾经有过犹豫,因为我不能犯错,犯错是非常奢侈的权力,有资本的人才有资格去试错,而我不可以,我没有这样的权力。” 看到这个,她时常觉得非常心酸,又备受鼓舞。 斯维瑟的故事当中写道,他的妻子总觉得自己是一个幸运的人,就算命运待她并不算宽和,给予她种种磨难,层层考验,但即便如此,她依然常觉得自己非常幸运。谢司岚想,也许并不是她真的幸运,只是她能够从激流和泥沙中找到细小的黄金。 “我们都是幸运的人。”谢司岚说:“我希望你能再幸运一点。” 魏丹程:“什么?” “没什么。”她拍魏丹程的脑袋。 谢司岚:“对了,再继续下面的话题之前,还有一件事。” 她突然警惕了起来,甚至这警惕来得太过突然,以至于表现形式都有些舞台剧式的夸张。谢司岚左右看了一眼,仿佛在确认环境是否安全,随后示意魏丹程靠近。 魏丹程附耳上去。 “我之前说的其实不完全。”谢司岚在她的耳边悄悄的说:“我的金山不是富含金矿的山脉,是把成品的黄金堆积在一起,像山一样高的金山。” 啊? 魏丹程愣了愣。 很快,她反应过来,谢司岚是在捉弄她。 那坏家伙现在的表情才叫做得意,还带着一些恶作剧成功后的窃喜。她毫不掩饰用满含笑意和捉弄的眼睛瞥她。 诶呀,这个人!现在还在捉弄别人! 魏丹程又羞又气,握紧拳头锤她。 伟大魔女和被伟大魔女断定日后成就必然会超越她的小魔女就这样用最原始的方式在沙发上战斗着,武器只有彼此柔软的指腹和灵活敏捷的身形——哦,还有对痒痒的忍耐度。 笑闹成一团,从沙发上一起坐到地上后,两个疲惫的人类靠在一起,决定分享最后的祝福美酒。 “姨妈,我真的可以做到吗。”魏丹程问:“像你一样。” 她依然能感受得到胸中的燃烧和激荡,这种前所未有的浓烈让她感到振奋和战栗,但同样,也让人对于未来感到茫然和稍微的恐惧。 “这只是我的期望,我希望你能这么做,仅此而已。这世上会有无数种可能,我的期望不过是其中小小的一种,沧海一粟,仅作参考罢了,最终做出选择的还是你自己。”晃动着酒杯,谢司岚欣赏酒液挂在杯壁上留下的漂亮颜色,将小魔女的头揽到自己的肩膀上:“无论你做出什么样的决定,只要你自己觉得没有问题,我永远都支持你。” 魏丹程蹭她,小猫一样撒娇:“姨妈,你真好。” 这样朴实的赞美,伟大魔女已经很久没有听到了。她笑着揉了揉魏丹程的脑袋。 谢司岚:“那么,为了我们两个更加美好的未来。” 玻璃高脚杯轻轻碰撞,发出清脆的一声轻响。 “cheers.” 作者有话说: 终于到这里了! 背上四份婚约的异世界冒险 第55节 我在之前就想,从异世界回来之后两位魔女之间肯定要有一次这样的谈话,见识过那样的迥异风景之后,我想任何人都不可能心中毫无波澜 然而这种迷茫是很难和别人说的 异世界的生物不能明白,而这个世界的人又只会把这当做是一种幻想 幸好小魏还有姨妈在身边 第63章 气氛烘托到这里, 魏丹程本以为他们之间的谈话就要到此结束了。 看嘛,酒都喝完了,迷惑也解开了, 也相应的知道了一些关于姨妈的事情,对于未来的选择不再感到无助和沉重,这要是一部电影的话现在都该响片尾曲了, 然而姨妈却依然意犹未尽。 “这位魔法妇女。”魏丹程轻轻的戳她:“明天可是工作日, 不管是你还是我都是要上班上学的。” “我当然知道了,这位魔法女大学生。”谢司岚:“可是聊天的最后我们还有一个非常重要的话题没有涉及到, 虽然这种话题往往陪着美酒才能更加挥发出它应有的甜美香气, 但是现在我们已经把酒喝光了,所以你就将就一下吧。” 她用酒杯示意桌上的项链, 目光揶揄地瞥了她一眼, 很快,又半仰着头, 举着空酒杯开始享受微醺的余韵。 她感觉到了魏丹程埋怨的推了推她, 为她挑起了这个让人有点害羞又有点过与隐秘, 只是谈起来就会让人不好意思的为难话题——但是没有办法,她看起来并没有要彻底远离异世界的意思,既然还要回去, 那这就成为了必须要解决的事情。 当然,她作为魏丹程的姨妈, 那个世界众人眼中她的庇护者(或者前庇护者?)自然不可能让她身陷险境, 但是这总是摇摆在台面上说的——别说她不太能接受多伴侣,就算能, 这还是要摆在明面上说的。 就说最理想(?)的情况, 如果愿意接受他人的心意, 谁当大的,谁当小的,婚礼先和谁办,还是大家一起,这都是要考虑的事情。或者只接受一人,可以使他们之中,也可是他们之外,对于这群自视甚高的大领主如何拒绝,是否战斗又有什么安排。 再或者,她根本就不喜欢他们之中的任何一人,对于那个世界的情感依然停留在一位“旅人”,那就没什么说的了,把话讲清楚,好聚好散那就还能做朋友,如果还有其他想法想要动手段,大家在末日火山打一架算了,正好居民比较少,比较适合这种级别的战斗。 当然,这些预后都不一定能用的上。谢司岚想。 她只是通过自己的想法做了几种方案,究竟该怎么处理还是取决于魏丹程的态度。她很年轻,也很稚嫩,虽然能够初步理解一世界生存的法则,却不一定能够完全适应,更何况她对于对抗的态度一直不太明朗,这也叫人偶尔有点担心。 她看向魏丹程,看着她脸上稍微有点羞涩又为难的神情,等待她开口。 犹豫片刻之后,小魔女挠了挠头:“我现在其实还没有过喜欢别人的经历,不太能辨别清楚他人对我的感情是友谊还是其他,可是有的时候我也能微妙地品味得到一点自己好像被特殊对待了,但是因为我是人类,是那个世界没有的生物,所以自然而然的会把这样的对待合理化。” 话匣子打开,之后的就顺利了很多。 其实魏丹程对他人的情感并不是完全一无所知,然而始终有些钝感的她,偶尔的怀疑很快便会被自己找出理由合理化,或者被归结为也许是自己自我意识过剩而忽略掉。偶尔她能感觉到似乎有什么从未有过的情感正在缓慢滋生,那些心跳加速和不自觉想要露出的笑容让人有点兴奋和不安,像是刷牙之后偷吃的糖果。 她觉得自己有很多话想说,但是措辞是在是让人苦恼的事情,于是她将皮球推给了谢司岚:“那,‘伟大魔女’对这样的事情又有什么看法呢?” 谢司岚:呵,那看法可太多了,要不是你确认你成年了我都没法和你聊这个。 她说:“我曾经,也有过一段因为好奇而非常放纵的时光,所以对于这种事情还是比较有发言权的。” 在强大是一种美德的世界里,强者从来不乏追求者,无论性别种族,都会获得他人一视同仁的敬仰和爱。“伟大魔女”谢司岚被人追求,也追求他人,曾经有过几段与他人相爱的时光。这个他人有时是单数,有时是复数,在情爱当中沉溺了一段时间后,她突然觉得这件事情也就这样,丧失了兴趣于是抽身离开,大家好聚好散。 虽然至今没有展开新的感情,但谢司岚可以拿出来说的,那可真不是一两件事情。 魏丹程,呆滞:“......重婚罪在我国是违反的。” 谢司岚,随意:“没关系,我是在另外一个世界做的,到一个山头唱一个山头的歌,在那里不违法,并且大家都很开心。” 魏丹程:好家伙,我本来以为姨妈之前说“有没有考虑一起玩”是开玩笑的,没想到她是来真的,真恐怖! 她尤不死心,脸上的表情带着不可思议和一丝恐惧:“那个,就是说,你们之前......一起玩的时候,你的身体不会受不了,不会受伤吗?” 谢司岚:“嗯,这个问题之前我也有过担心,但后来我发现其实根本没必要。虽然人类的身体强度确实不如那些异界的种族,但是你也要对自己有点信心,毕竟已经是‘大领主’级别的人物了,因为普通的玩耍死在床上,那岂不是太可笑了,说实话那个世界的法则一直都特别看人下菜的,我不觉得法则会同意这种级别的强者出现这样不合身分的死法。” 说着,她突然转过了头,目光有点意外又有点“孺子可教,果然有理想”的成分在里面,看得魏丹程的汗毛一下就倒立起来了。 谢司岚:“你突然问这个,是有这方面的想法吗?没关系,你要相信你自己,现在你差不多也有普通小领主的实力了,普通的玩耍不会让你受到伤害的,再说就算真的有这方面的顾虑,我也可以为你提供魔药支援,保证能够极大程度的丰富玩耍体验,比如——” 整个人都开始变红的魏丹程扑上来把她嘴捂住:“好了好了你不要再说了!” 再说下去就不能播了! 还没从胆战心惊的状态恢复的魏丹程依然在瞳孔地震,虽然是一个成年人了没错,但是这种话题......这种话题对于现在的自己来说还是太超过啦姨妈!我们不是本来在探讨纯爱吗?为什么突然一下就变成了多人玩耍和异种族风俗习惯还有一些民俗魔药之间的探讨了! (毫无意义的嚎叫!) 不知道是被谢司岚吓到,担心对方真的开始为自己未来(并不会发生的)多人运动开始筹备,还是被对方过于丰富的经历所鼓励(?),等到脸上的温度稍微下来一点,魏丹程觉得面前的这件事情,突然一下就没那么难解决了。 是啊,毕竟和伟大魔女的“伟大情史”一比,自己这完全就是小学生作业了嘛。 毕竟她扪心自问了一下,自己没有办法因为“想要体验一下翼人的好友仪式”之类的原因就莽撞的和新朋友一起玩耍。 太超过了,真的太超过了。 “下一次,我见到二重身的时候,会把这个还给他的。”魏丹程说:“太贵重了,我好像无法回赠价值差不多的礼物,而且这个东西的象征意义可以比它本身的价值要更......怎么说,在那个世界有更大的影响,之后我会好好和海因茨说清楚的。” “说起来,这对我来说还真是非常新奇的体验呢,这种受欢迎的程度,真是让我想不到。”魏丹程说:“海因茨因为二重身的事情,在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和我发生了一点冲突,所以作为道歉他请我们去了......风俗店,那时候,我第一次听到关于瑞瑞医生的故事,之后我也想小羊小姐接了相关的书籍,有过一些了解。” 哦,说起这个,她当时还觉得自己是不是被这群人外当成代餐了,后来发现不是的,只是那个世界比较缺乏这种,怎么说,纯粹的柔软和温和? 也许还有很多无神明信仰带来的天然包容。 “我觉得这样的感情很可贵,但是别担心姨妈,我不会背上道德的包袱,就算会因为拒绝别人稍微有一点点愧疚,我也不会因为愧疚轻易改变自己的决定。”魏丹程:“更何况,我也不一定非要在他们之中做出挑选呀!” 她看起来斗志昂扬,像是打算随时出征一样握紧了拳头:“我已经做好准备了!” 嗯,看来确实是不用让人太过担心了。 谢司岚满意地点头。 作为将魏丹程引入异世界的人,她偶尔也会有些怀疑自己的决定,既不确定她是否适合成为魔女,也不确定自己的等做法是否正确。然而到了现在,她觉得也许自己做出了对的选择。 她已经能够坚定自己的选择,果断的作出决定——她已经不再是那个无法保护小狗玩具的小女孩了。 这真是让人欣慰到想要落泪的改变。 然而比起异世界的事情,现在还有一件更加紧迫的事情摆在面前。 魏丹程一脸茫然:“什么?” 脸上慈祥的笑容宛如一个老奶奶,谢司岚轻轻地拍她的狗头:“这位魔法女大学生,我听你的老师说,最近有一场随堂考试,不知道你准备了没有?” 作者有话说: 姨妈也有很多人爱的,只是因为姨妈是一个成熟的大人了,她对于自己的事情都有自己的看法和处理方式,在这里我们就不过多赘述,反正就算讲了也会被锁,所以大家就自己去想象一下 曾经年少轻狂的时候,伟大魔女也非常风流哦~ 现在的话,可能进入了一段倦怠期 . 我刚刚去看了一个b站的视频,是塔罗牌占卜 然后我的结果是“先把旧的事情做完再开始新的事情” 我整个人:好家伙我想开新坑的事情已经表现得这么明显了吗!守护灵也在催我填了旧坑在开新坑吗! 好,既然如此,那我就把这个坑填完,然后再开新坑! . 接档的新坑会开《权谋游戏禁止恋爱》,大家要是感兴趣不妨加个收藏哦~ 第64章 就算已经成为一个可以庇护一方的小领主, 就算已经成为了一个能够使用魔法的魔法女大学生,然而说来说去,这些所有的身份都是有一个最基本的身份作为打底的——大学生。 是大学生, 就要上课。 是大学生,就要做作业。 是大学生,就要考试合格! 众所周知, 魏丹程在刚上学之初就因为长期请假给老师留下了深刻印象, 现在,已经到了随堂小考的时候, 自然有一次获得了重点照顾。谢司岚给她看自己的手机:“你老师打电话来说可以给你划重点, 你看你需要吗?” 魏丹程,举着酒杯的手, 微微颤抖。 “不是......”她没反应过来:“不是啊!这究竟是为什么啊, 我们才刚刚上课不就吧为什么要考试?而且这种随堂考不是高中的时候才有的事情吗,我已经是大学生了呀这太奇怪了!” 谢司岚:没错, 就算奇怪那你又能怎么样呢? 大肥猫给她出主意:“要不这样, 你用龙卷风袭击学校, 这样就不用考试了。” 魏丹程:谢谢,非常有用,现在就去用龙卷风袭摧毁停车场:) 一边这么说着, 这位魔法女大学生一边开始头秃的准备自己的考试。 也许是因为去过其他世界,见识过迥异的风景, 见识过截然不同的力量体系, 甚至亲自体验过神奇的力量之后,魏丹程觉得自己再回来之后好像总是忍不住用全新的视角来观察, 甚至是品鉴自己的生活。 她以前从来没有觉得自己的生活与魔法有什么关系, 但是现在去过一次异世界之后, 她突然觉得,也许它们之间也是同源的。比如人类对于电的应用可能就像是魔法当中的元素,异世界的电冰箱使用一块冰冻魔法制作的冰晶进行制冷,原理是元素的亲和性,具有相当强的主观因素,很容易造成强弱(贫富)的极端差别。 在自己的世界永远不用担心因为今天电不喜欢你了,所以就不给你的冰箱供电这种事情发生,只要交了电费,无论是谁都可以平等的使用电器。 除了这种习以为常的事情,还有律法,或者说世界的法则。 狭义上来说,现在的法则是人类的法则,往更宽广的层面上,魏丹程觉得这种法则可能更像是“道”的意义。好像没人能说得清楚它具体是什么,但所有人都一致同意,它就是一股让人不断向善奋进的动力,或者说更是一种自然规律。 没有神明的喜恶叠加,“道”保持着最原始的模样,像是一把标尺衡量世间。 想到这里,魏丹程突然反应过来,自己的想法可能稍微有一点不对:被锁住的摩托车稍微被碰一下就会哔哔哔的叫个不停,如果是标尺的话,那当事情发展发生偏移,为什没有什么示警?总不可能“道”连摩托车都不如吧? 谢司岚:“《国际歌》怎么唱的,唱一遍给我听。” 从来就没有什么救世主,也不靠神仙皇帝。要创造人类的幸福,全靠我们自己。 可是这有什么问题吗? 看她依然是一脸没有反应过来的样子,谢司岚笑起来:“你怎么知道,这里曾经没有存在伟力的神呢?” 啊? 魏丹程眼睛一下瞪起来,连手上没有背完的书都放下了,蹬蹬蹬跑过来:“真的有啊?” 那可不。 “人类同样也是一种脆弱又高傲的物种,咱们这里不养闲神,如果出现了向你求雨,但你就是拿腔拿调的不愿意下雨这种事情,求个一两次还可以,三四次那就大家一起出来晒太阳了,时间一长,神也就没有那么大的权威。” 而等祂突然发现“我怎么没有虔诚信徒了???”的时候,祂已经不能再被称为“祂”。 跌落神坛就这么简单,人类性子很急的,你不给我办事就换人,你办不了事就下台。 大猫听着听着就把自己团成了一团,甚至想要靠在一个软垫上,心有戚戚:“每次听到这里都觉得人类真是恐怖。” 背上四份婚约的异世界冒险 第56节 那些觉得人类柔软又温柔的家伙都是白痴,这群家伙简直和古代龙一样可怕。 不对,古代龙是因为终身不管束自己的眷族,任由他们残害巨龙子嗣才决定开战,而且在和神激战之后也只不过是作为新神自成一派,也没有把旧神赶尽杀绝啊!哪里像人类一样,只是因为别人办事效率低下就拒绝信仰......这真是太恐怖了。 然而现在可不是能这样轻松说话的时候。 谢司岚:“你考试准备怎么样了?” 魏丹程:“没事,我尽人事听天命就行了,我已经给自己找好了最大的靠山。” 大橘,猫头猫脑:“谁啊?” 魏丹程:“观音菩萨。” 大橘:......??? 大橘:又到了我这个异界生物不理解的时候,这叫什么?这是不是叫做薛定谔的信仰? 除了考试,最近还有一件大事发生。 因为表现良好,看起来已经没有犯罪意图的镜鸟暂时获得了假释,条件是不能以非地球物种出现,同时接受监管人魏丹程的监管。 魏丹程:“我已经和姨妈说好了,以后我就是你的监管人,有什么事情你要好好告诉我,我们两个商量着来,你听清楚了吗,有没有异议?” 镜鸟:完全没有任何异议,感谢感谢。 从鸟架子上过渡到魏丹程肩膀上的时候,他并没有像往常一样扑腾着翅膀,做出一副雀跃的模样,一反常态的非常郑重地一步一步走过来,连扇动翅膀都非常谨慎。 “这个日子,对我来说非常重要。”他看起来很拘谨:“非常,非常重要。” 当时魏丹程只是把这种拘谨和紧张当成了是镜鸟对于假释生活和自由无限向往,可能更相当于一种“近乡情怯”的心情。因为对于以世界的文化风俗习惯了解并不非常深入,她并不知道在因为镜鸟是海神最眷爱的种族,完全属于神明的他们在语言体系当中并没有“监管”的这个意思。 受到海神“监管”,更像是从身心到灵魂,所有一切都完全属于神明,献上一切换取神明无度的包容与眷爱,从此个体不复存在,他从现在开始不再属于自己,完全属于深爱的神明。 就像人类已经习惯了呼吸,习惯了自己依靠氧气生活,早就已经习惯了神明的眷顾的镜鸟就算理智和情感都可以拒绝神明的呼唤,然而生理上突然缺失的突兀依然叫人辗转反侧。可是镜鸟也能明白,从黑泥当中被人赎出已经是意外之喜,他不能再期待更多了。 他曾经看不起使魔,但现在他却很羡慕对方。 使魔可以遇见“命中注定”,刻意追求“命中注定”,从不以为他人所有为耻,但自己却不可以。 之前他请求魏丹程成为自己的主人,被拒绝了,这算是意料之中的拒绝,虽然让人失落,但也仅仅是失落而已,镜鸟并不觉得伤心。他知道魏丹程并不在意自己曾经属于其他神明,背弃了其他申明这样的事情,倒不如说他知道她和谢司岚一样,心里总有点和世界格格不入的天真,觉得这样的归属行为不符合“平等交往”的原则。 他知道她是在为自己考虑。但同样,他也明白了,魏丹程永远也不会接受一个眷属,她不会眷爱自己。 然而现在,曾经想也不敢想的荣耀突然降临,让人不知所措,手忙脚乱。短暂的失真感后,镜鸟看着为他解开镣铐,笑着向自己伸出手,示意他可以离开鸟架子的魏丹程,突然意识到,她并没有改变自己的原则。 她的眼神与海神不同。她在看镜鸟,在看谢伊,这样的眼神鲜活、温柔、善良,他眷属与她,但同样是独立的个体,并不是养在鱼缸里的漂亮金鱼。 那是什么改变了她的想法呢? 镜鸟不敢去想,但又忍不住去想。 他的思绪从未有什么时候像现在这样迅速,高强度的紧张让人呼吸都停止了,所有的感官都变得无比敏感,他能听见她的呼吸,听见她的心跳,看见她最轻微的变化。 心脏被人紧紧攥住,只能在偶尔的放松时快速的跳动一下,他雀跃得快要忍耐不了,答案在心中呼之欲出。 小魔女从未改变原则。 她改变只是因为,他想要。 所以现在镜鸟觉得自己无法平静,甚至觉得自己有点想哭。他不知道现在的感觉算什么,但他突然觉得,也许死而无憾就是这样。 “谢谢你,丹程。”他说,如同宣誓,又如同隐秘的誓言:“我会听话的。” 魏丹程轻轻点了点小鸟的头:“没事,不用谢。” 事情发展到这里,大概都还算在掌握之内,还算非常正常。 直到洗完澡的小魔女吹过头发,回到自己的房间,打开门发现轻轻倚靠在飘窗上的镜鸟。 他如同堆叠在星屑之中,青金色的眼睛如同最昂贵的宝石,看过来时让人连呼吸都忘记了,柔顺的长发软软的垂落在肩膀上,星屑起伏之中熠熠生辉,所有的目光都被攥取。 曾经神明最钟爱的造物,仅凭美丽便能让所有人臣服。 “怎么了?” 满含笑意的声音温和地响起,魏丹程突然意识到自己的失态,甚至忍不住后退了一步。她惊奇地打量了一下镜鸟:“平时我们也经常都在一起,可是我好像都没有觉得你这么、这么......” “好看?”镜鸟自然而然的续下去。此时他柔和得不可思议,连眼下的泪痣都充满了妩媚,握住手腕将小魔女轻轻地拉进房间,他说:“如果这样的美貌能愉悦到你,那真是我的荣幸。” 咔哒。 门关上。 魏丹程有点呆呆的,她没反应过来现在是怎么回事,手腕上的触感早已离开,镜鸟站在她触手可及的地方。她觉得现在好像有哪里不太对,可是目光却总是无法从镜鸟毛绒的耳羽上移开,当毛茸茸的触感从手心传来时,她后知后觉的发现毛茸茸的耳羽竟然已经被她握在手里了。 “做什么都可以哦。”镜鸟说。 单膝跪在魏丹程的面前,镜鸟仰头看着她,轻轻地握住小魔女的手腕。 “我是属于你的,丹程,想做什么都可以。”他轻声鼓励:“我会听话的。” 作者有话说: 镜鸟:开玩笑,我美貌全开的时候没人能对抗得了! . 不瞒各位,阿幽的学校当时就是上课没多长时间之后就做了一次小考,日常还会写写论文,最近生活如何,全看各位任课老师的心情 当时的我:???等等,我已经大学了啊,写论文就算了为什么还要考试???哈喽??? 临到考试划重点的时候,我们有一位老教授最喜欢给人划重点,但是他划重点的方法是把整本书串讲一遍,不能说不划重点,只能说完全没用 而且他出题还喜欢自由发挥,所以他的课挂科率一直居高不下,但他本人一直非常费解,总是说:“划重点的时候我点名了呀——我点名了呀,为什么还是这个样子内?” 第65章 不对! 不对!! 不对!!! 错误警报不断出现, 如果人体是一台精密的机器,魏丹程觉得自己现在的状态可能就是眼前不断弹出“warning”“warning”的红色弹窗,脑袋都快要烧成一团浆糊。 生活环境也好, 为人处世也罢,魏丹程突然发现自己好像从来没有遭遇搞这样的、这样难搞的情况,从来没有人这样, 像镜鸟这样握着自己的手腕, 用这样柔软又像槲寄生的触角一样轻轻探出的目光注视她,告诉自己“我属于你, 做什么都可以, 我会听话的”。 没人跟她说过这样的话,没人这样看她, 没人这样跪在她的身前, 也没人把她的手腕握住按在耳羽上——不对!这里根本就没有人会长耳羽这种犯规的东西! 掌心里的毛绒像是长了脚,伴随着热和痒痒飞快地爬上发烫的脸颊。这陌生的体验给人带来了一点兴奋和很多不安, 下意识的, 魏丹程收紧了手指。 镜鸟发出了非常轻的痛呼, 更像是海妖的轻唱,疼痛带来的真实感迅速把两个人都从似是而非的境地拉扯出来,她看见镜鸟脸上泛起更加真挚的笑意, 这笑容好像让他整个人都变得毛茸茸起来。 手腕被柔软的指腹轻轻的摩挲,手掌也被可爱的绒毛轻轻摩挲, 她已经分不清楚这如同没有爪子的小奶猫抓挠一般的痒痒究竟来自哪里, 直到她感觉到自己的脸颊好像被捏了捏。 “丹程。”她听见海妖的吟唱:“你太紧张了,放轻松一点。” 我紧张吗, 原来我太紧张了么——那不是当然的吗! 到现在为止, 和她有过最亲密动作的异性, 不论是不是异世界的,分别是喜欢把大脑袋塞进别人怀里摸摸的毛茸茸文珊、站在肩膀上可以蹭蹭脸颊的毛茸茸骑士瑞德、被摸下巴摸到倒在人的怀里的狼人杰克、长着四只耳朵被摸摸头的时候会蹭蹭手心的大狗狗赫德,然后就没有了! 他们没有一个是人形态,没有一个让人这么清楚的感知到“这是我的同类”这样的啊! 救命啊!我只是一个没见过什么大世面的女大学生,突然上来就是这么超过的待遇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啊救命! 好在她还有最后一丝理智。 “这......”她有点艰难地说:“这样,不太好。” 她试探着要收回自己的双手,并没有受到阻拦,镜鸟的手指就像是菟丝花,仅仅只是挂在上面,甚至因为太过轻松,叫她都有点没回过神来。 “是不是以为我会阻拦你,不让你抽手回去?”他的声音有点嗔怪:“我才不会呢。” 镜鸟的声音好像从很远的地方传来,好像隔了一层水,魏丹程看见他在自己的身边坐下,耳羽因为自己的抓弄有些凌乱。 这种凌乱和镜鸟很不搭,星屑浮动时,空气中好像都会带上说不清道不明的甜味,看着他用柔软的神情说出“做什么都可以”这种话,这种凌乱好像都带上了别的意味,像某种暗示。 魏丹程不合时宜的想到了一个名词,叫做“萌系侵略冲动”,好像大概的意思就是,因为看到可爱美丽的东西大脑就会发生积极反应,可爱的程度越高反应就会越剧烈,所以为了避免人被“萌死”,所以大脑会让你产生一些破坏性的行为来中和这种反应。 比如她现在。 她很想看看如果放任“凌乱”继续发展会怎么样,尽管她对于该如何继续毫无想法,但——她就是想看看继续下去会怎么样。 会怎么样呢? 他会产生伤痕,产生疼痛,但是因为太过美丽所以就连泪水都是甜美的,触手可及的破碎感让人想要小心翼翼的对待,但他的神情分明在说“继续”,眼泪和不知是愉快还是痛苦的笑容交织在一起,在人目露不忍之前总会请求不要停下,让这样的疼痛继续下去。 那再继续下去呢? 再继续下去的话...... 疼痛会引发偏执,癫狂一点一点渗透进那双青金色的眼睛里,如同滴入清水中的浓墨,很快便晕染开来。他不会再满足于予取予求,他会开始试探着索取,从最初的试探渐渐变成强求,浓厚的,漆黑的,粘稠的情感浓缩成几乎具象化的东西会将他层层包裹,可他不会伸手求救,他会觉得这就是自己想要的东西。 这种场面让人感到有些熟悉。 魏丹程突然想起来,她是见过这样的状态的镜鸟的。 在黑泥之中。 绝望的,破碎的,拼命地想要强求什么,即便是已经知道自己不过是神明无聊时的一出小丑剧,却始终因为心有不甘而不愿退场,偏执的让这出滑稽剧走向更加滑稽的地步。 但这一次自己是无法再把他拉出来的,他会狂喜而疯狂地伸出双手,使劲浑身解数,把她也一起拉入黑泥之中,到最后的结局只能走向死亡或毁灭。 ......她不愿意这样。 她向镜鸟伸出手去,在对方温顺的凑上来时用另一只手按住她的头顶,在他有点疑惑的目光中,将他的耳羽全部轻轻抚平。 “对不起。”她说:“刚才抓痛你了。” 镜鸟:“没关系,我愿意的。” 魏丹程看了他一眼。目光并不责备,但镜鸟却敏锐的感觉到自己应该噤声了。房间里一时之间安静了下来,星屑在空中闪烁浮动,梦幻之中只剩下指腹抚平羽毛的细微声响。 “你其实不愿意的,镜鸟。”她的声音缓缓地,伴随细致的动作平稳的开口:“虽然我不知道哪里出现了误会,让你突然一下改变了对待我的方式,但是我见过你在黑泥中的模样,我能感觉得到,当时的你非常痛苦,那种痛苦是所有人,无论是你我还是别人,都不愿意在经历一遍的了。” “不可以对自己的痛苦这样置若罔闻,也不可以用自己的痛苦去取悦别人,难道在你的心里我就是看到别人难过就会开心的人吗,我好伤心。” 垂着头的镜鸟感到自己的头顶被不轻不重的拍打了一下。如果最初他还觉得也许魏丹程是想要尝试新的玩法,他也乐于配合,然而现在他确实清楚对方并没有这种心思了——如果她真的想,这种半是惩罚半是告诫的动作不会用类似与师长的姿态落在他的头顶,她会像上位者惩罚不听话的玩伴,让惩罚落在更加敏感的耳羽上。 那样更痛,也更有暗示色彩。 如果她有这样的意思,镜鸟会是一个很好的引导着,他会教她这种时候下一步做什么会更有趣。 背上四份婚约的异世界冒险 第57节 可惜事情的发展到现在已经有点不受控制了,魏丹程并无此意。虽然现在她的脸依然红扑扑的,心跳依然有点过快,但整体的状态已经开始趋向平稳。她本人对此的解释是“人类在见到超出想象的美丽事物之后都会这样兴奋,就像有人看到壮美河山会不自觉得想要流泪一样,这很正常”,也不知道是在说服谁。 但他的计划被打断了,攻守一转,主动权不知何时被移交到了人类的手中,镜鸟失去了先手,他安静的等待对方将他的耳羽梳理完,并在等待中变得惴惴不安起来。 就像单独给老师交论文的魏丹程。 他觉得自己的心提的很高,比起刚才,提得要更高。最初他是担心被拒绝,担心小魔女不喜欢他,但是他看得出来,她喜欢,无论是美丽还是温顺,无论是因为震惊还是手足无措,她始终没有拒绝自己——直到刚才。 坏的想法像是抽奖的转轮一样疯狂地旋转起来,然而最后指针却指向了一片空白,他不知道自己应该怎样反应,也许就像刚刚进门时看见自己的魏丹程一样,他现在也觉得手足无措,心跳正在越来越快。 “好了。”耳羽被温柔地拍了拍,他听见对方的声音松了口气:“还是这样看起来更好,整整齐齐的。” “镜鸟,我不知道你在紧张什么,但是也有一些自己的猜测,我跟你说一说,如果我说的不对,你在反驳我,好吗?” 手指搅在一起握紧,镜鸟点头。 魏丹程:“你是不是有点担心,我交了新的朋友,以后就不再重视你了?” 摇头 魏丹程:“那你是觉得因为现在获得了一些自由,所以想要感谢我?” 摇头 魏丹程:“那......你为什么要这么做呢?” 镜鸟:“最开始我就说了,我想要成为丹程的东西,成为你的眷属。” “那头龙应该告诉过你,镜鸟是海神最喜爱的眷族。” 他的声音冷静下来,连同那双熠熠生辉的眼睛都有些冷了下来。灵巧的手指轻柔的点在魏丹程的手背,换来瑟缩,躲避,和不赞同的眼神,但镜鸟并没有停下,他避开了那眼神,继续下去。 于是手指落在了手臂,肩膀,锁骨,随后来到了脖颈。 “人类依靠氧气存活,它到处都是,包裹着你,在你的身体里。失去氧气之后人类还能存活多长时间呢?”他的手指摩挲着她的喉咙,声音轻去吟唱。 “神眷是我的氧气,曾经是仇恨在支撑我,现在好像没什么能代替它,所以我也感到缺氧。”他看向她请求她:“拯救我吧,丹程,眷顾我,爱我,让我做你的东西,重新把氧气赐给我吧。” 作者有话说: 镜鸟在我的设定里是四人组里面颜值最高的,美貌全开的时候没有人能在他的领域里打败他 写到这里,其实我本来想写“他二人正颠鸾倒凤不知天地合物,谢司岚进去的时候,镜鸟的赤色肚兜还缠在狂徒的腰带上”,但是想想还是算了 如果是甄学的话,那接下来应该就要发展到向谢司岚告发“镜鸟秽乱后宫罪不容诛”了 . 还有,菟丝花是寄生植物,对待自己的寄主可是不断缠绕不断缠绕,能直接把人家绞死,绝对不是轻轻用力就能挣脱的哦 第66章 一直以来, 魏丹程都在尽力避免所有与“残忍”挂钩的事情。生性温和柔软的人类一贯不擅长处理这样的场面,也有一副柔软的心肠,就算是有点过分的事情, 只要好好的求她,她最后也会有点为难的答应的。 镜鸟几乎已经把“害怕拒绝”写在身上,拼命地想要得到一个肯定的回答。他急迫地说着那些关于信仰, 归属还有心愿的话题, 一句也不说恳求,但句句都是恳求, 眼泪正在那双漂亮的眼睛里堆积, 青金石开始变成闪烁的星星。 他看起来快要哭了。 真可怜。 魏丹程想。 如果是以前的话,她现在一定会心软, 因为她知道镜鸟并没有说谎, 神眷对于这个种族来说真的太重要了,就算不是失去即死的程度, 但他们真的会肉眼可见的迅速颓唐黯淡下去。 关于这个, 她听海因茨说起过, 很多异世界的物种都存在一定的寄生性,比如使魔,无论多么强势, 实力强横到能够问鼎魔王,在遇到所谓的那位“命中注定”之后, 他们都会心甘情愿, 请求甚至恳求对方成为自己的主人。无论曾经多么痛恨本能,多么自尊高傲, 这一切在面对那个独特个体的时候, 一切都不堪一击了, 一切抵抗都会快速消失。 海因茨说曾经有一位非常乖张的使魔,每年刺杀魔王数他最积极(魏丹程:???政变吗?而且还每年都来???),虽然最后知道刺杀魔王其实就是魔族庆典的别称,甚至可以说是本质,而且这件事情对于稳固政权的积极意义相当大,但这件事情还是震惊小魏一整年。 这位骄傲的使魔已经习惯了肆意妄为和乖张行事,对于其他追寻命中注定的人嗤之以鼻,并爱好羞辱那些想要成为自己主人的人。他曾经以为自己永远也不会为这种东西所累,永远也不可能有人能够用契约将他捆绑,没想到他最终也遇到了所谓的命中注定。 那是一位正在旅行的游客,只是这位使魔的运气不够好,他的注定之人已经有了伴侣,无论他怎样恳求讨好,甚至与她的伴侣提出决斗也不能答应契约。恶魔们性格当中多少有些刻薄,一向不太喜欢在鸡毛蒜皮上浪费时间,就连他们的历史在抛开一些刻薄话后也只有诸如“某某年战胜某某种族”这样的寥寥数语,但这位使魔却花费了相当多的语言来记录这位拒绝自己的命中注定(都是遗憾的褒义词)。 作为人类,魏丹程并不能理解这种强烈的渴望归属于特定人的需求,但见识过那个世界的多样性之后,她选择尊重。 她也为镜鸟感到难过和心痛,但这并不代表自己就一定要接受这样的请求。 这一刻,她突然发现自己和以前真的不一样了。 “我很抱歉镜鸟。”魏丹程遗憾地说:“我不能答应你。” 镜鸟倏地睁大眼睛。他不可置信的看向魏丹程,对于这次的拒绝完全没有想到。 他有些急迫的拉住魏丹程,声音也焦急了起来:“你说了要‘监管’我的,是你自己说的,是你愿意的!” 魏丹程一下就明白这个误会究竟在哪里了。 她有点为难:“对不起,我确实没有办法做到你的意义的‘监管’,一方面因为这实在与我接受的教育和三观相悖,而且我自问,自己可能也没有办法担负起这么沉重的责任,所以没有办法。另一方面,也是最重要的是,我是人类,能活一百岁就算很长寿了,但是你却不一样,你能活的时间比我久得多,我相信这是一件对你来说非常重要的事情,如果这样把希望放在一个对你来说寿命很短的生物身上,这可能,并不合适。” 镜鸟愣了一下。他并没有想到这个理由,或者说,一直以来,谢司岚的强大好像让人已经忘记她只是一个人类,也会有无法突破的界限。魏丹程也是一样。 他从来没有想过魏丹程有一天可能会死去这件事情。 镜鸟肉眼可见的颓丧下去,甚至连耳羽都透着没精打采。 紧接着他听见魏丹程说:“因为我们对于这件事情的认识完全不同,文化壁垒也很严重,所以我觉得可能就算我安慰你,也都是一些隔靴搔痒的话,那不如这样——我的想法是让你摆脱只能成为眷属,你的想法是想要成为眷属,既然这样,我们两个可以尝试寻找一个大家都能接受的中点,你看怎么样?在这之中,如果你需要我的帮助,力所能及,我会尽量帮你的。” 真的吗? 她看见垂下去的耳羽抬起一点头。 “是真的。”她笑起来:“我不会害怕你,也不会因为这个理由疏远你的,放心吧。” 镜鸟小心翼翼:“那,我现在可以提出一点要求吗?” 魏丹程:“什么?” “失去信仰之后,我会很容易变得不安,你可以安慰我一下吗?” 魏丹程:“可以的。” “有的时候我会突然变得惊恐或者偏执,你可以打我,但是不要讨厌我。” “我不会打你的。” “我可能会变得多话又粘人,不要讨厌我。” “好的。” 镜鸟觉得自己好像正在变得雀跃,寒冷好像在离自己越来越远。 “我可以拥抱你一下吗?”他问。 这下她迟疑了一下,但很快她伸开了双手:“只能一下哦。” 拥抱带来的温暖让人立刻暖了起来,星屑浮动,甜香迅速充斥这么一个角落,镜鸟觉得有什么东西从自己的胸腔里填充起来,温暖又香甜,塞得鼓鼓囊囊,随着心跳一下一下辐射到全身。 “丹程!”他在她的耳边快乐地说:“你真好——别管那些不开心的事情了,今天晚上我们一起玩吧,会很开心的,今天让我留下......” 卡拉 门打开的时候,这两个人chua的一下分开,甚至镜鸟因为太过激动直接变成了鸟的形态,瞳孔地震之中他也不知道自己究竟在心虚什么,这并不是因为恐惧,但是他确实感到自己非常、非常不想要让除了魏丹程之外的人直到刚才发生了什么。 谢司岚端着苹果,手还扶在门把手上,看着这满是的星屑和镜鸟有些乍起的羽毛,没什么感情的目光在这两个人之间来回游移了一会儿。 谢司岚:“......你们在做什么?咱们都是成年人了,你别告诉我你们两个在一起是为了在一起观赏星屑的运动轨迹。”那还不如说大家在一块被子里蒙住头看夜光手表。 片刻后,她的目光突然锐利了起来:“还是说,有人受到了胁迫?” 镜鸟:......? 金色的火焰突然从谢司岚的手上燃烧起来,伟大魔女蓄势待发,看起来随时准备将镜鸟斩成两断。 镜鸟:?!?! 魏丹程:!!!不是不是啊,我们没有!不是你想的那样! 省去了最前面让人难以启齿的情节后,魏丹程手忙脚乱的从自己抓乱了对方的耳羽开始说,颠三倒四又快速的把事情都交代干净了。 火焰熄灭,谢司岚看着惊魂未定的魏丹程和还没反应过来的镜鸟,点头:“这样啊,那我在给你增加一条兜底条款。” 于是镜鸟假释条件由原来的“不能以非地球物种出现,同时接受监管人魏丹程的监管”更改如下: 不能以非地球物种和人形出现,接受管理人魏丹程的管理,同时禁止一切有可能被谢司岚反对的行为(当魏丹程与谢司岚想法不同是,以魏丹程的意愿为先)。 哦还有一件事。 镜鸟现在有自己的房间了,他的房间依然在阳台的鸟架子上。 · 说实话,魔法真的给生活带来了很多便利——比如洗了床单之后,就算是阴天,也可以非常快速的把它吹干。守宫就是在魏丹程坐在阳台上当大型吹风机的时候,过来跟她搭话的。 “这么说来,他算是彻底被释放了?”守宫用尾巴点了点镜鸟。 魏丹程反驳:“并不是啦,只是假释,还是很多有条件的。” 守宫:“嗤,这种条件他可愿意得很呢。” 镜鸟正在睡觉,体型像一只鹰隼一样大,又有修长的脖颈,此时他翅膀长开松散的挂在魏丹程的身上,脑袋还紧紧贴在人家臂弯里,这看起来是个非常不舒服的姿势,但守宫却说“还没有见过他睡得这么死”。 两个人聊天有一搭没一搭的,守宫侧躺在塑料收纳箱的盖子上,手撑着自己的脑袋,两只眼睛眨的频率偶尔错开,爪子轻轻敲动。天阴沉沉的快要下雨了,他让魏丹程靠自己近点,在尾巴上又燃起一盏小桔灯,并示意魏丹程把风从它的尾巴尖上吹过去,把冷风吹风机变成了热吹风机。 守宫:“你穿的太薄了,等等下了雨容易着凉,幼崽很容易生病的,就算在这个世界生病比较容易受到治疗,还是保持健康比较好——让我看看你的指甲,上次给你做的图案还在不在啊?” 魏丹程伸出手去给他看。上面的蜥蜴美甲已经有点斑驳了,看来就算是异世界的守宫做出来的美甲也一样会斑驳的。 “没事,上次的图案有两个我还不太满意,下次给你做个更好的。”他凉凉的爪子搭在魏丹程的手上,目光渐渐来到自己的尾巴上。守宫感叹:“唉,曾经我引以为傲的火焰哟,现在也就只能当个小灯笼,照照亮,烤烤火了。” 说起来,魏丹程好像从来没有问过,为什么这只守宫会出现在这里——既然他和镜鸟一样被谢司岚关在阳台上,那应该也是一名囚徒,那他的罪名又是什么呢? 守宫笑起来:“你应该知道,我其实只是看起来像蜥蜴一样,其实并不是蜥蜴对吧?” 魏丹程点头。 “那就对了。”守宫说:“我的身体可是非常庞大的,庞大到像一座山一样,你的家里是盛不下我的。” “至于罪名......”他笑起来:“我想要毁灭两个神和他们的所有造物,可是运气比较差,在第一次屠城的时候就遇上了谢司岚,被抓起来了。” 魏丹程:哦原来是这样......啊??? 作者有话说: 这里有一个小彩蛋~ 背上四份婚约的异世界冒险 第58节 那位使魔就是卢克哦,就是《人外》里面夜色绮梦线的那个卢克,不过这一次他是在普通线遇到瑞瑞的,这个时候瑞瑞已经和斯维瑟成为伴侣了,两个人正在旅行中 第67章 魏丹程觉得自己好像出现了短暂的怔忪。片刻的懵逼之后, 她的脑袋里出现了加粗加黑的初号字体:好家伙! 这三个字甚至三百六十度全方位无死角的循环,简直就像那张“这不是月薪三千的人考虑的事”的表情包一样,魏丹程甚至觉得可能再过上几秒他的脑袋里都要开始播放环球影城电影开始前的那个标志性前奏了。 好家伙, 这么远大的志向我还是头一次听说,虽然对于神还有最基本的尊重,但事实上唯物主义早已深入人心, 只在好的事情上面觉得“神仙庇佑”, 坏的事情全部“封建迷信”的魏丹程并不觉得这有多么离经叛道,只是觉得志向远大——真的志向远大啊!这就和“王侯将相宁有种乎”然后揭竿而起一样的啊! 好家伙, 想要毁灭两个神和他所有的造物, 甚至已经开始了第一次屠城,要不是姨妈正好遇上物理说服他停止不法行为, 不管神有没有打死, 普通人肯定是要死不少的,幸好被阻止了。不是你灭神就灭神, 为什么要牵扯无辜群众啊这不是很没有道理吗? 好家伙!变态杀人狂魔竟在我身边! 好家伙!好家伙! 瞳孔地震三秒钟, 头脑风暴十二级, 魏丹程快速的整理好了自己的心境之后,清了清嗓子,重新面对守宫。守宫也在观察他, 可能因为它现在是蜥蜴的形象,所以他看起来总是微笑的, 再加上这真的是一只非常......非常“猫和老鼠”的蜥蜴, 各种动作看起来都是借鉴参考了《猫和老鼠》这部作品,所以导致看着这样的他, 实在没办法让人心生敬畏。 “这样可不行啊。”守宫叹气:“妹儿, 你姨妈没教过你不能以貌取人吗?这可是很危险的噢, 虽然我现在力量也没有了,火焰也就只剩下这么一点灯芯了,但是我活的比你长很多,战斗意愿也要更强,你对待我不能这么掉以轻心,毕竟我是一直很坏的蜥蜴。” 哦,哦......你要这么说也没错...... 等一下等一下,我们先捋一下。 魏丹程举起手:“那个,要是方便的话,你能不能透露一下,您为什么想要这么做呢?” 守宫呵呵呵的笑:“如果我说是一时兴起,你会相信吗?” 可能性不太大。 就算是对于那个世界还有很多未知的魏丹程也知道,弑神这种决定绝不可能随随便便就这样做出的,大部分的种族也没有这样的能力。于是魏丹程在心中做出了大胆猜测——她觉得这个守宫大概率是一头龙,可能还是古代龙。 但是看起来,他现在并不想谈这个问题,于是魏丹程从善如流:“如果需要的话,我就相信一下。” 守宫夸她:“真是好说话的妹儿。” 他说:“我跟你说这些其实不是想吓唬你,我是想求你帮我办一件事情。” 毕竟他和镜鸟不同,镜鸟已经没有犯罪意图了,在谢司岚的允许下,权力已经转移到了监管人......管理人魏丹程的手里,已经进入了假释的状态,但是守宫不同,他恐怕要和谢司岚永远绑定在一起了。这位平和的囚徒从始至终都没有后悔过,同样,只要他能再次回到那个世界,他毫无疑问会再次向神明发起挑战,与绝大多数的大领主一样,他不会在意那些甚至说不上必要的牺牲。 他们可以相安无事互相尊重,甚至看起来非常融洽,但是谢司岚绝不可能放他离开的。 “我从你这里感受到了一些熟悉的气息,虽然看起来你现在面临的处境好像非常复杂,而且我本人非常好奇你究竟是如何让他们这样级别的人能同意共存,要知道实力和地位很多时候是与占有欲望挂钩的,不过现在不是说这些的时候。”守宫说:“我本人是不可能再回到那个世界了,想要请你帮我带点东西回去——你放心,我不会给你惹麻烦,这些东西你也可以先拿给谢司岚看看。” 魏丹程:“好的,但是我对那个世界的了解并不很深,所以会更多的参考其他人的意见,如果姨妈不同意的话,我就没有办法给你帮忙了。” 守宫:没问题! 他一个鹞子翻身直接翻进自己的塑料收纳箱,一阵窸窸窣窣后,又左手一只鸡右手一只鸭的出来了。 “来来,妹儿,本来是打算之后再给你做指甲的,现在既然你答应帮忙,那我还是提前给你一做——别拒绝嘛,这样的话到时候你什么话都不用说只要把手伸出去,多的是人过来求着你问是什么事情。” 他絮絮叨叨的把带着一点荧光的漆黑涂料轻轻的抹在了魏丹程的指甲上。 呲 耳边好像传来了很微弱的一声,不知道是电流还是火焰将熄的声音,飞快消失,但却有什么东西保留了下来。 她看向守宫,他依然在谨慎的给自己的指甲上涂抹,指尖上开始出现渺小的火花,像一场微型的烟花大会。手指上有什么东西……或者说正有奇异的感受以一种前所未有的途径传播过来,很难说它是不是顺着胳膊过来的,但它很快就布满了全身。 “守宫先生……?”她有点迟疑:“这是怎么回事?” “妹儿,你别害怕。”守宫的声音好像从很远的地方传来:“之前给你用的是你自己世界的颜料,好像是叫做指甲油的,虽然便宜又好获取,但颜色毕竟太少了,也没有任何外在力量,除了装饰没有任何其他作用。虽然在你的世界里,只要真的能发挥装饰作用就足够了,但是在我的世界,涂在指甲上的东西,要是很便宜的话,总是不太好的。” 守宫冲她眨眼睛:“毕竟妹儿都是小领主了,这种事情一定要注意一下呀。” 说着,守宫从自己的鳞片上锉了锉,魏丹程这才发现,冰冰凉凉,甚至有点软绵绵的爪子,原来也是有锋利指甲的。她伸出手去,柔软的指腹去戳了戳。 “不像猫。”她笑起来:“好像有点像昆虫的甲壳。” “噢哟,小妹看不起我,这爪子可比虫子厉害多了。” 魏丹程觉得很新奇。 她突然发现自己对于这位守宫先生好像非常缺乏了解,甚至连现在,大家这样面对面的时候,她的观察都显得不那么可信了。她看见守宫将自己的鳞片放进尾巴上的小橘灯里烧成灰,又把灰放进指甲油里搅拌搅拌,有某种东西挥发了出来,并不是通过视觉或者嗅觉发现的,只是她突然觉得......空气中多出了一些物质,或者说,分子突然活跃了起来。 她伸出另一只手,想摸一摸守宫的表皮。 啊,被镜鸟的翅膀挡住了。 “不能碰。”刚睡醒,他的声音还有点懒懒的,打着哈欠:“他可是很烫的,现在你会烫伤的,等他把火焰熄灭的时候在触摸吧。” 守宫没有抬头,只是竖起拇指表示认可。 “是我失礼了,不好意思。”魏丹程:“而且我都还不知道自己要去做什么,甚至都有可能会拒绝,怎么能接受你这么贵重的礼物呢。” “害,要是我还在那个世界,这可真是一份贵重的礼物,但是既然现在我已经没有办法踏足那个世界,可能都已经没有人知道我的名字了,这个能在你的手上出现,也就是普普通通的炫耀了。”守宫有些感慨:“我只是比较遗憾,你们人类能看到的颜色实在是太少了,大部分瑰丽的色彩在你们的眼睛里就只会沦为非常单调的黑或白,像镜鸟这样的还好,我这样的,在你们眼里可能就只是乌漆嘛黑的一团吧。” 魏丹程:额,其实也不是完全的武乌漆嘛黑,但是你调配出来的颜料确实是黑的。 守宫一摊手:你看吧。 “其实我让你帮忙的事情也不是什么大事。” 这样说着,守宫又慢吞吞的爬回了收纳箱,在自己的躲避窝里翻找了一阵之后,把一卷非常大、体积明显超过躲避窝很多的纸卷拿了出来。 守宫絮絮叨叨:“幸好你姨妈还算是讲道理,在这个阳台上还允许我使用一些自己的能力,这真是让人的生活变得舒适了不少啊。不过这次的时间不太凑巧,我这里也没有什么好的待客点心,就先不请你进来做客了——哦,你可以把它打开来看看,不是什么危险的东西,就是一点普通的建议。” 建议? 魏丹程打开卷纸。 她飞快地合上了。 好家伙,眼睛前面现在还在因为过量的光线直射而黑白光板交替出现,她觉得自己简直像是被人拿远光灯晃了一下,眼睛瞬间就不行了。镜鸟赶快用翅膀给她遮光,然而这一切发生的过□□速,他也没反应过来。 守宫和镜鸟面面相觑,半晌,守宫一拍脑门:“哎呀,忘了,谢司岚之前看我写的东西都要戴墨镜的,不好意思啊妹儿。” 毕竟这个世界并不会因为你拥有了小领主级别的力量就能获得法则的垂青,人类的体质就是人类的体质,实在是不会有多少改变。 “没什么。”魏丹程说:“没事,应该就是被晃了一下,我还好,休息一下就好了。” 但她实在是很好奇这个里面的内容。 “也没什么特别的。”守宫说:“毕竟我现在被关在这里也做不了什么事情,每天就只能胡思乱想了。之前我给教廷修了一座迷宫,现在想起来还有一些可以改进的地方,所以写了一些建议和方法给我的徒弟,下次见面的时候希望你能给他带过去。” 哦,原来是这个啊,那姨妈应该不会反对。 魏丹程点头:“知道了,那下次去教廷的时候我给你送过去。” “教廷?”守宫愣了愣,随机反驳:“不不不,妹儿你搞错了。” 守宫:“不出意外的话,我徒弟现在已经去做魔王了,你去魔域的时候再带给他吧。” 作者有话说: 谁还能记得教廷的底下迷宫是谁造的!不许翻回去看! . 谁还没有看过诡秘之主! 最开始的时候我没看下去,好几次都止步前十章,但是!现在!我已经看到一百多章了! 我太喜欢值夜者小队了,我真是好喜欢邓恩队长,还有三兄妹的日常,我也好爱看! 老尼尔请求女神替他解决债务看得我都笑死了,还可以这样?还有他教克莱恩如何合理的报销费用,我哈哈哈哈哈这真是实用技能! 然后又看到克莱恩自己向自己祈祷,我整个人都“还能这样???”了 现在我刚刚看到克莱恩从梦境占卜里看见了一个红色的烟囱,不知道接下来会怎么发展 没有看过《诡秘之主》的各位,一定要去看看哦!真的很好看的! 第68章 经谢司岚审核无误后, 魏丹程被批准在下次前往一世界的时候可以将这份图纸交给教廷。 “虽然他说交给他的徒弟,但是我们一般情况下不会前往魔界,那里比较麻烦——是我都会觉得比较麻烦的地步。”谢司岚按了按眉心:“魔族总的来说比较......好战, 也很顽。说话之间尺度可能也把握的不好,对你来说的话——”她笑了一声:“就是太超过了。” 在繁忙的学业当中依然抽空不断补充自己异世界知识的小魏,现在宛如被老师点名提问一样, 脑袋里下意识的过了一遍魔族的重要考点。 魔族是由黑暗之神和爱欲之神共同创造的, 在所有的眷族当中都属于是在浓重的爱和期待之下诞生的,作为黑暗之神和爱欲之神的......这算什么?爱的结晶?反正就先这样算吧。作为两位神明蜜月期的爱情结晶, 他们感情的强烈程度比起其他种族来说真是猛了许多, 无论爱恨,在这里好像都打上一个“x2”的标识。 所以一旦被他们粘上, 无论好坏, 可能都会让人有点......麻烦。 那就到时候写信给赫德,让他自己过来取吧。 魏丹程想。 为了让下一次去异世界不要那么手忙脚乱, 她把自己要做的事情裂了一张清单, 里面除了要帮助守宫先生(她也想要询问守宫先生的名字, 但是对方笑呵呵的拒绝了,说着“这个名字现在已经没什么价值了,就叫我守宫”)当快递员送东西, 还有一件非常重要的事情,那就是把那条昂贵的项链还给二重身。 在人类的利益当中, 归还赠送的礼物远不如回赠礼物来的友好, 但是没办法,这实在是太贵重了, 魏丹程绞尽脑汁, 自己没有办法会增加至相同的物品, 当然她可以向谢司岚借钱(一座金山啊!),但是那样依然等于她做了自己能力范围之外的事情,就算姨妈不会像高利贷一样催债,但是她自己也会觉得很不好。 还是还回去吧...... 虽然这头古代龙可能会因此而发火,感到自己的友谊没有被重视......可是我真的好贫穷啊,回不起这样的礼物。 魏丹程忍不住想,要是海因茨是人类,或者是其他的异族,也许她并不会如此坚定地要把礼物退还,但是正因为这是一头习惯成为上位者,习惯给予他人庇护,就连在一份他已经努力让两人处于平等地位的友谊当中,他都会不自觉的流露出庇护者的习惯,魏丹程这才觉得,她必须要在各种小细节方面时刻表明自己的态度。 不然万一到时候误会了,他觉得自己同意接受庇护,那可就不仅仅是升起这么简单了。 她瞄了一眼自己在守宫先生的课堂上关于古代龙做的笔记。 龙这种生物,天生就拥有压倒性的力量和权威,平等对于他们来说很大程度上只在同族之间存在——这也没办法,他们同族之间打打闹闹就是玩笑,但是这要是放在别人身上,可能才打了个喷嚏就把人家喷死了,这种强度上的差异实在没办法解决,久而久之自然就把阶层化分开了。 客观原因,这也没办法。 所以这份体贴和珍视才显得格外珍贵。 可是作为人类,魏丹程非常明白自己绝无可能作为他人的附属继续关系——她不可能接受这样在自己看来非常畸形的交往方式,无论在他人的眼中这是何等的殊荣。 “这算是......”镜鸟歪了歪头:“人类珍惜一份感情的表现吗?” “我代表不了人类啦,就算是人类也有多样性的,我只能代表我自己。不过你说的没有错,我很在意自己和你们之间的感情,毕竟想要交到一个跨越了时间空间的朋友非常难得,而且你们都是很好的人,我也想和你们继续保持良好的关系。” 良好关系? “做朋友吗?”镜鸟又问:“可是你明明知道,上位物种的占有欲是很强的,他们是神最眷爱的眷族,法则都要对他们网开一面,想要的东西很少有落空的,和这样的物种做朋友,你不觉得很疲惫吗?” 背上四份婚约的异世界冒险 第59节 “还好吧。” “可是你明明再做小组作业的时候和你的组员连电话都不想打,说完话之后要趴在桌上休息好长好长时间,还说要吃点甜的来缓解自己的心累。” 啊这...... 魏丹程不好意思的笑了一下。 这怎么能同日而语呢。 小组作业遇到的组员都是只会等靠要的家伙,明明说好的各自完成一部分内容,最后交作业之前大家整合一下,一份完整的小组作业就新鲜出炉。结果一碰头,哦豁,你说你和对象约会太忙忘记了,他说他之前在做兼职拜托给别人做了结果发现那个人根本没做,她说“咦?你怎么做了我的部分?哈哈哈我们两个做的重复了哈哈哈”。 最后怎么办呢?小组作业收缴在即,可是四份现在到手只有一份,这让人怎么是好。 魏丹程觉得自己一点也不想和她的小组成员碰头,一点也不想听那些狗屁不通的借口,她感觉这一次非常不愉快的合作真是治好了自己多年的低血压。 她很想告诉镜鸟自己之所以感到心累是因为她觉得在小组当中大家应该各司其职,完成好自己的工作,而不是像现在这样一盘散沙,每次碰面除了在一起吃饭聊一些乱七八糟和作业毫无关系的话题就没有别的活动了,搞得像一次团建一样,还是强制参加的那种。 但是说真的,她觉得可能因为生活的世界不同,文化常识也不同,无论是雷还是守宫,偶尔听她发发牢骚都会给出一些非常......不法治社会的建议。 比如雷很疑惑,他一直想让魏丹程在这个世界使用她的小领主权限,但是每次这么说她就会用“你怎么会这么想”的眼神看他,两个人面面相觑只会发生以下的对话。 雷:看我干啥?你要用实力告诉他们这里谁才是老大啊! 魏丹程:我虽然是小组长,是他们的小领导,但是我的世界里这个角色更多的是冤大头,不是小领主。 雷:???为啥啊,这不是小领主才有的权力吗,你要支棱起来啦!实在不行你当场削掉一个人的头,鲜血和生命总能把荣誉洗刷干净的。 魏丹程:????? 而守宫就不同了。 已经丧失了大部分力量的他现在就只有脑袋还比较好使,于是他稍微思考一下,爬进自己的躲避窝,她听见一阵窸窣声音,然后看见守宫左手一只鸡右手一只鸭地爬了出来。 “妹儿,我想了一下。”守宫说着把图纸展开:“之前我是看过你们这个世界的《监狱管理条例》的,谢司岚还给我看了一部你们这里的法律,反正你们这里不能随便彰显权威,所以我给你安排了一套新的方法。” “你看,既然你的目标有四个,我们可以让他们以不同的意外离开这个世界,我目前能想到的,以你的能力能做到的,除了这些,我觉得还可以做一点发散——比如你可以设计一种符号,给每一个死亡现场都留下一个,让人知道他们都是因为践踏了某人的荣耀才付出了代价。” 魏丹程:...... 她面无表情的把图纸卷吧卷吧,重新塞进躲避窝里。 魏丹程:感谢感谢,真的不用了,真的不用了。 有这两个前车之鉴在这里,于是魏丹程欲言又止,止言又欲,乍了乍手,最终叹着气摸了摸镜鸟的脑袋。 魏丹程:“朋友和朋友也是不一样的,而且人的心里总是有一种......怎么说,我觉得是天平。好的和坏的部分就像是两边的砝码,哪个部分多了,人的心里就会像哪一边倾斜。比如好的部分多了,天平倾斜之后,就算这个人做了一些让自己不太高兴的事情,不是原则问题的话,也会觉得这是可以原谅的。” 镜鸟:“那这么说来,比起你的成员,你更喜欢我的世界的人咯?” 魏丹程叹气:“也可以这么说——不过也不是绝对的,只是比起我的成员,我更喜欢我在那个世界的朋友们。” 至少他们不会在这种团队合作的时候你来了他不来,催了又催也只能交上来一些狗屁不通的东西。 不说了,心太累了。 于是她转头说起了别的东西。 “这一次过去你的世界算是假释期间的第一次外出,你要好好遵守我们两个的约定,服从我的管理,不然的话就只能再把你交给姨妈,知道吗?” 镜鸟用力点头。 “我会听话的。”他用翅膀拢住小魔女,像拥抱那样把头放在魏丹程的肩膀上,叹气:“我就知道你是喜欢我。” 但是,要是能更喜欢、更喜欢、更喜欢我一点,就好了。 “我好像还没有给你看过我的海。”镜鸟的声音在离耳朵很近的地方:“如果现在邀请你的话,你想看一看吗?” 作者有话说: 这一次去了异世界就要开始安排决胜局的上分 第69章 镜鸟正在紧张。 那双虚虚的搭在自己肩膀上的翅膀收了收, 小心翼翼的确认着存在感,有些高的体温正从羽毛传递过来。 魏丹程觉得他的羽毛好像有点不一样了。镜鸟的翅膀和其他的飞行生物有点不一样,狮鹫的翅膀摸起来更加整齐, 尤其是飞羽摸起来更加硬朗光滑,她曾经非常坏心眼的趁这大橘猫喝醉酒的时候摸过他的翅膀,连翅根的绒毛都摸过, 他发出了普通橘猫一样的发动机声。 魏丹程也摸过镜鸟的羽毛, 他的翅膀看起来光滑硬朗,但摸起来却格外柔软, 甚至有的时候让人产生一种正在流动的错觉。用他自己的话来说, 到了他们这个程度的神眷生物,说实话飞行其实已经不需要用翅膀了, 因为元素亲和力过高, 元素都会直接将它们托起来。 但现在,他的飞羽...... 她伸出手去摸了摸他的羽毛, 除了有暖意沁过来, 更多的却像是绷起来了, 连带着他的声音听起来都有点硬邦邦的。 “怎么啦?”她拍拍他:“总觉得这个邀请好像有点突然。” “......没什么。”他说,“我只是,想要让你看看我的海。” 他的声音带着小心翼翼的委屈, 和一贯的撒娇不太一样,这小狗一样的家伙就像经常能刷到的动图“他好像知道自己很可爱”一样, 总是利用自己毛茸茸的外表向别人提出一些......怎么说, 作为一只普通小鸟来说非常合理的请求。 他喜欢被人摸摸,想要得到一些口头的承诺, 经常询问“我漂亮还是她漂亮”“还是更喜欢我吧”之类的话, 如果得到肯定的答案, 就会开心得用翅膀拢住别人,用毛茸茸的脸颊去蹭人类的脸颊,引她因为痒痒发出笑声。如果得到了别人故意的否定答案,那就要摆出绝不放过的架势,拼命抱紧蹭蹭,一定要她改变主意,直到得到自己想要的结果。 偶尔也会做出一副当真的模样,泫然欲泣,悲伤地看她一眼,然后背过身,非常悲伤地躺下,发出呜咽的声音,因别人过来哄他。 像狗狗一样依赖着别人,或者说,他一直在引导着人类用一种非常童稚化的方式对待自己,他愿意付出所有,也可以付出所有,但并不需要对方用平等的态度来对待他。可以和小魔女举止亲昵的镜鸟常常觉得自己已经对现状足够满意了,他觉得已经没有什么时候像现在这样好,甚至他们两个之间的关系都因为“假释中的管理”而被牢牢的绑定了在一起,他已经变成了魏丹程心甘情愿要承担的责任。 再也没什么比现在更好了。 他经常这样想。 可是现在,偶尔——偶尔的时候,镜鸟会觉得好像......好像还缺少一点什么。 他们确实已经足够亲昵,魏丹程信赖他,喜欢他,与他拥抱时毫无负担,就像拥抱她床上放着的那只大鹅抱枕。他能感受得到他在人格上依然与魏丹程是平等的,她依然尊重自己,但......她好像已经习惯了用对待狗狗的方式来对待他。 虽然能够感受得到这绝不是轻视和敷衍,而且镜鸟心中非常清楚这种情况也是他一手促成的,曾经对于自己的定位放到现在好像有点不太合适了,曾经一心想让魏丹程成为自己的主人,让自己作为眷属永远追随着她,追随者她的每一个选择,但是现在,他觉得自己的想法好像改变了。 他......不想再这样做了。 她永远不会让我成为她的眷属——她不会要属于自己的眷属。镜鸟想。 那该怎么办呢? 她不想要我属于她,那能否让她属于我呢? 这个想法还没来得及彻底出现就被他自己推翻了。风一样自由的小魔女不会属于任何人,也许有一天,她会在和某个人类甜言蜜语的时候说出“我们属于彼此”这样的话,但守宫说那是因为虚伪是人类的劣根性,他们压根就没人把那个话当回事,就算说出来也是双方心知肚明的谎言。 抛开想象她与他人甜言蜜语时产生的不适,镜鸟突然感到很骄傲——他的小魔女永远不会属于他人,她永远只属于自己。这是一种诞于神眷,生于神眷,长于神眷的种族很难理解的事情,习惯了身后永远有眷爱自己的神明存在,无论做什么事情都会被法则宽恕的种族无法理解这种单打独斗的勇气,也许曾经他会对小魔女施以怜悯,或者因为她对于神的态度觉得这是她应得的惩罚,但现在一切都不痛了——他只觉得她勇敢,并为她的勇敢感到骄傲。 小魔女像一阵抓不住的风,她现在就在这里,就在自己的身边,但她总有那么多想去的地方,想做的事,其他的好朋友,也许下一秒就会去往其他的地方,镜鸟总是在想自己有什么东西可以留住她。 可是就连冰霜龙的眷顾她也并不珍惜,得到了龙神的馈赠也因为没有价值相当的回礼而执意要送还回去,自己已经失去了神眷,一无所有,还能用什么留住她呢? 星空冠在最不恰当的时机已经赠送出去了,仪式、礼物、祝福,什么都没有。魏丹程到现在都认为那是镜鸟用来表达友好,送给最好的朋友的礼物,是友谊的象征,所有的知情这都不约而同的忽略了这个问题,就连谢司岚都说,“也许它的主人有别的话想要告诉你”。 至于他——他到现在都没有告诉小魔女,她头顶上的那顶冠冕究竟是什么意思。 镜鸟从不畏惧战斗。就算对手是谢司岚,就算知道面前是一场必死之局,他、还有他的世界其他的种族,战斗之前也许会用种种手段苟且偷生,但一旦决定要战斗,那边生死看淡一战到底。 但他突然感到非常胆怯。 他很害怕告诉魏丹程这件事情。 也许她会觉得受到了愚弄。也许她并不喜欢这个东西。也许她从此会讨厌我。 各种也许。 用什么东西能留下她呢?她好像不会为什么东西驻足,珍贵宝石,滔天权势,这些东西好像并不能吸引到小魔女,她会欣赏,她会赞叹,但他不会为此停留,哪怕是片刻。 直到他突然想到,自己还有一片海。 于是当这个请求被小心翼翼的提出,镜鸟看着她,惴惴的等待最后的宣判。 这心情像是什么呢?好像自己还是镜鸟的一员的时候,他们在海底的地缝找到了一束已经灭绝的花朵,它上面正打着一个沉甸甸的花苞,在悬崖上摇摇欲坠。他看见那朵花的花瓣开始颤抖,颤颤巍巍的要开放了,也看见地缝里冒出汩汩的气泡,悬崖也变得摇摇欲坠,不断有碎石掉落下去。 那是这世上最后的一朵花,其他的花朵都在一次又一次的更迭当中消失了,仅仅剩下这一朵,如果它在花开之前跌落深崖,那就再也见不到了。 他觉得自己的心脏都停止跳动了,光和风也暂停,时间都被拉长,直到小魔女说:“好呀。” 镜鸟一下愣住。 他听见,花开了。 · 扑通 短暂的失重后,魏丹程突然感到一阵熟悉的冰凉,但却并不如第一次是那样刺骨,就像是突然被泡进了冷水里,她早有准备,没有呛水,只是搓了搓自己的手脚,有点后悔没穿个潜水服再下来。 镜鸟很快就出现了,魏丹程注意到他与平时似乎不太一样,他好像变得......怎么说,充满神性? 明明使用人类的姿态站在面前,但看起来却比鸟形态的镜鸟更像神话生物。 “在这里是可以呼吸的。”镜鸟说:“没关系,我允许了。” 啊真的吗? 她吐出一个气泡,尝试小口呼吸——并没有不适,只是感觉吸进肺里的空气变冷了,有点像是登山之后在山顶的树林里深呼吸,有云雾缭绕的潮湿感。 “这里好像......”她左右环顾了一下:“是不是比我上次来的时候要亮一些?我记得上次来的时候能见度好像没有这么高。” 抬起头,她指着在头顶上方浮动的光斑。 “那是太阳吗?如果一直向上的话,能到达这片海的海面吗?” 镜鸟摇头:“恐怕做不到,这里是我的海,只有海,没有海面。” 说话间,巨大的独角鲸从他们的身边经过,划水声,水泡声,咕噜噜的涌过来时,魏丹程吓了一跳,急忙向一边躲开。 镜鸟扶住她,手臂绕过后背,握成圈虚虚的停在她的腰上方。 “是我的世界的独角鲸啊。”她看起来很高兴,眼睛睁得大大的,说不上是震惊更多还是惊喜更多,下意识地握住他的手臂摇了摇,示意他去看:“你看你看!是独角鲸啊!” 她惊奇:“太神奇了,在你的海里怎么会有我的世界的生物呢,还是说,那个世界也有独角鲸吗?” 镜鸟:“我看到你的房间里摆着独角鲸的模型,觉得你可能会喜欢。” 魏丹程:“哇,你真体贴,我确实很喜欢鲸鱼......” 等一下。 她突然反应过来了什么,回过头征求一般地看向镜鸟。 背上四份婚约的异世界冒险 第60节 她看见他笑起来。 “你没猜错,是我做的。” 说话间,水流突然急促起来,海洋将魏丹程推向镜鸟,他也将人往自己的身边带了带。 “独角鲸是我,光斑是我,光是我,泡沫是我,现在陪在你身边的也是我。” “这片海是我的化身。”他看着魏丹程,将手中突然出现的花朵递给她:“我即世界,你现在,正在我之中。” 作者有话说: 镜鸟,走了无数弯路(指执意要当陪嫁丫头搞多人游戏)后,终于成功走上了一条比较正常的赛道 . 惊不惊喜,意不意外~ 说不定还有一更哦~ 第70章 我即世界。 上一次看到这句话的时候好像还是在某部超级英雄题材的电影当中, 其中的大反派将世界的重要与自己画上等号,于是主角们如果要与大反派开战,就相当于与整个世界开战。 这实在是一件非常难以想象的事情。 树木、车辆、建筑、甚至是空气, 你能看到或看不到的一切,只要存在与这个世界上,都可以受他人的指挥。她扶着镜鸟的手, 依然能够感受得到水的浮力——或者说她已经不知道这究竟是水的浮力还是别的, 头发依然飘散在水幕之中,让人想起那些摇曳的海草, 但她却已经几乎感觉不到水了。 从第一次在这里呼吸开始, 水的存在好像就已经越来越淡薄,到现在, 他几乎已经感觉不到水的存在。冰凉感依然在, 但这就像是在深秋的早晨不穿外套去晨跑一样,只会感到稍微的冷。 镜鸟听着她的讲解, 对于自己的定位有点不满意, 他屈起手指轻轻敲了魏丹程一下:“原来我是大反派啊。” 魏丹程捂住自己的脑袋嘿嘿笑:“打个比方嘛。”谁让你们两个的能力这么相似呢。 镜鸟并没有看过那部电影, 但他总觉得就从魏丹程的描述而言,那位反派实在是蠢。掌握世界却还将眼镜放在单一个体的身上,掌握了世界还依然在使用最原始的方法是对敌, 整个作战就算使用本能都不可能输得如此难堪。 虽然明白这只不过是人类基于自己的想象创造出来的文艺作品,就像是斯维瑟的故事书一样, 他们对于其中的内容没有实践甚至没有推演过, 再加上人类本身的生活太过无聊和乏味,日复一日, 实在缺乏血与火的淬炼, 因此在关于他们幻想出的能力使用上面总是缺乏实用性和操作性。 既然已经与整个世界合二为一, 整个世界都能为自己所用,控制它们就像在控制自己的手脚。 “那如果是你的话,你会怎么做呢?”她仰着头问:“这样的能力应该很厉害吧,毕竟在这里你能掌控一切嘛。” “确实很厉害的。”他说:“但是如果真的要发生战斗,如果还有一线生机,我们都绝不会选择在星空海之中作战。能进入这里,就相当于进入了最柔软的内核,我将自己的一切都展示给你。” 冰凉柔软的手指轻轻的点在魏丹程的颈侧,像一抔雪,冰得她瑟缩一下。镜鸟:“我能伤害你。” 手指顺着颈侧来到肩膀,并不真正出碰到她,但魏丹程却始终能感受得到指尖上萦绕的寒气。镜鸟牵起她的手腕。 “你也能伤害我。” 温暖的手掌在他的牵引下张开,贴在他的胸膛上。她不太能够感受得到镜鸟的心跳,但心中却非常明确地知道,有什么、非常富有能量的东西,像矿石或者水晶,正在自己的手下。 “这个就是镜鸟的心脏吗?”魏丹程忍不住把动作放得更轻,甚至连呼吸都放缓了:“那一定要好好保护起来,既然世界都是你,那你应该能把它藏得更深更好吧?” 是的。 它可以被隐藏在海的更深处,我会混淆你的感官,让你失去对时间和空间的判断,永远也无法找到它,哪怕它正在你的眼前也无法感知到它。 但我想把它给你看看。 这是最能让我受伤甚至毁灭的东西,但是......我想把它给你看看。 可是这样隐秘的话怎么能让人说得出口呢?每个字句都变得仿佛带上了热度,在这显得有些冰凉的海水之中更加烫人,于是他清了清嗓子,提起了别的事情。 “你们的电影老是喜欢拍一些与世界为敌的故事。”他说:“那你知道,如果被世界所......与世界为友,那会怎么样吗?” 眷爱在舌尖转了个圈,到底没有说出口,更何况这个问题本来就不需要回答。镜鸟的身后哗啦腾起一头巨大的蓝鲸,它正不断向上游去,不断向上,在到达一个对于蓝鲸来说大约算是海面的高度,打开气孔。喷出的水流溅成了一道彩虹,魏丹程觉得自己的身上好像都被淋上了一些水。 真神奇,我本来就在海里啊。 她想。 没有见过的花朵从小下开始向外扩散,一朵接一朵争先恐后,像一张巨大的地毯,不断有漂亮的小鱼啵啵啵的从鲜花地毯钻出来,亲昵的和魏丹程贴贴脸颊,然后快速游走。 “如果世界眷爱你。”镜鸟的声音在很近的地方想起,翅膀收拢过来时,她才发现原来她又变回了银蓝的大鸟,又将自己包裹在他的翅膀之中。他的声音又轻又缓:“他会用自己的一切来取悦你的。” 砰 像是炸开了烟花,魏丹程觉得自己目不暇接,新奇的、美丽的、前所未有的画面一个接一个上演,美的冲击甚至叫人想要流泪。 镜鸟听见小魔女的声音,她因为激动有些颤抖,说:“赞美世界。” 他很想说,也许世界想要的并不是赞美,世界只是想要你也一样眷爱他。 曾经以神眷为荣的镜鸟,从没有哪一刻觉得自己曾受到神眷宛如诅咒。有时他不由得想,如果将一株生长于充足阳光下的植物突然封闭进漆黑的空间内,如果时间太长,它是否也会将曾经受到的阳光恩惠当做诅咒。尤其是当他知道,在薄薄的阻隔之外,就是他梦寐以求的烈阳。 就算是植物,偶尔也会想象,也许下一秒,下一秒,这个漆黑的空间当中又会重新出现耀眼阳光。 “如果我永远都摆脱不了神的诅咒怎么办?”他看向魏丹程:“我该怎么养活的片刻的安宁呢?” “不会的。”魏丹程无比笃定:“我相信你,你一定可以的。” 镜鸟安静下来。他指着一片远处突然出现的沙丁鱼群,温声道:“是鱼群,要过去看看吗?” 小魔女的眼睛突然亮起来,她立刻转过头去,看起来下一秒就要奔过去,但又及时刹住车,转头过来,雀跃的问他:“我可以吗?” 镜鸟点头。 他看着小魔女欢呼一声,也像一尾可爱的小鱼投入鱼群当中。 人类总是这样天真。 谢司岚说着“命运也束缚不了我”,凭着一腔天真的热血上天入地的解放了奴隶,现在魏丹程也是这样,一厢情愿的相信着就算他们不是对人类来说畸形的所有制,也依然能够够保持非常友好的关系。她小看了神眷生物写进骨头的本能,也高看了镜鸟自己的意愿,就算她一直努力的让两人的关系保持平等而友好,但从她义无反顾的走进黑泥,坚定的向他伸出手开始,一切就已经覆水难收。 镜鸟突然想到了一个词语。 命运。 他突然觉得也许魏丹程就是自己命运般的主人,只可惜人类一贯以反抗命运作为最高艺术,每个人都是天生的艺术家,谢司岚如此,魏丹程也是如此。 他悲哀的发现自己有可能一生都没有办法摆脱如同跗骨之蛆一般的空虚荒芜了,唯一认可的主人并不愿意将他收为附庸,他相信魏丹程会如她所说,用尽一切力量帮助他摆脱这种自诞生起便如影随形的桎梏,可是如果他本身就渴望桎梏,渴望被所有呢? 无解。 于是镜鸟沉默下来,他安静地注视着小魔女的背影,看着她好奇而谨慎的戳一戳水母,看着她雀跃的和小丑鱼一起游一段,看着她小心地和虎鲸握握手,摸一摸独角鲸的角。 那些都是我。镜鸟想。 我这样告诉她了,她也明明知道,可是在面对那些“我”的时候,依然像他们每一个都是单独个体那样,好奇又小心。 他看见魏丹程接受邀请,翻身骑在了一只硕大的棱皮龟身上,惊喜的向他猛烈的挥手。镜鸟感到自己正在缓慢地笑起来,由内到外,甚至已经穿透了他心中最浓重悲哀的那一部分。 那些都是我。他想。 明明自己也清楚的知道这一点,回应她的动作完全可以有其他的、更有效率、更出其不意的方式,但他依然选择了“这个自己”来回应。他举起手,也向她挥了挥。就算直到那水母是自己,那海龟是自己,他也依然对魏丹程说:“小心点。” 所有的感情都是一厢情愿的,神明一厢情愿的喜爱金鱼,眷族一厢情愿的信仰神明,这些付出的感情都以一种他们并不想要的方式被回报,每个人都得不到自己想要的东西。 可是尽管如此。 尽管如此,但我还是想要告诉你。 就算不是现在,总有一天我一定会告诉你的。 我要告诉你 我曾在天与海之间歌唱,歌声在漆黑的泥淖里掀起万丈巨浪,撕裂我的仇敌,雷与电都瑟瑟发抖 漆黑一片,雾与光都隔绝,直到我听见了风的声音 它像泡沫,像轻柔的歌,将我包裹 于是我跟随风走向光,当她离开,等待变得漫长,糖果也变得苦涩 我蜷缩起来,在星空的摇篮里,在闪烁的光斑中,想着什么时候风会再来 如果风再次眷顾,我会恳求她暂时停留,收下我寄出的信件 那不是想念和爱意,是装进信封的海色与云霞 请不要打开它 别让它像个可耻的笑话 作者有话说: 镜鸟选手走上跑道! 镜鸟选手准备冲刺! 镜鸟选手退出跑道! . 我们稍微发散一下思维噢,假如,我是说假如 假如要是镜鸟是最后赢家,就算他不当陪嫁丫头,恐怕也会有很多玩法 我即世界,整个世界都在取悦你的话,那真是......啧啧啧 . 昨天实在冲不动了,看看我今天能不能再次喜提双更! 第71章 沉浸式海洋馆体验实在让人不忍离开, 当然,听管理员说,这里不光是海洋馆, 还可以是很多,比如异世界物种讲解课堂,多元文化体验馆, 甚至只要他加强学习, 什么赛博朋克啊,克苏鲁啊, 各种各样的元素都可以给安排上。 当然, 要不是在阿晋,恐怕这片海还可以充满颜色的领域靠一靠, 毕竟这方面也算是教廷圣子的优良传统了(???), 加入小魔女有所需求的话,镜鸟相信他绝对会让她有一个相当难忘的体验, 整个世界都在取悦一个人, 这......怎么说, 这可是非常超过的体验了。 然而这是在阿晋,所以这一周的流动黄旗就先寄放在别处吧。 能够使用魔法的领域仅限于阳台,魏丹程从阳台的地板里探出头来, 看着笼罩着自己的水波因为她的动作一圈一圈荡漾开,手一撑从里面爬上来。毛绒的触感在身后, 魏丹程刚想回头去和对方分享一下她的奇妙体验——虽然知道就是对方给了她这样的体验, 但她就是想要和镜鸟说——却发现镜鸟突然离开了她。 翅膀拍打的声音之后,收敛了身形的镜鸟重新落在了鸟架子上。他并不排斥这个曾经的牢笼, 或者说他并不认为这是个牢笼, 铁链子也只不过就是一条铁质的链条, 没有任何束缚的作用,真正有威慑力的束缚是谢司岚本人。 现在他重新降落在上面,看起来有金刚鹦鹉那么大小,这个体型让那个小架子看起来都有点过于狭窄了,银蓝的尾羽还没有收回去,长长的垂落在地上,投出两份缱绻的意味。这一次的变幻似乎不太成功,魏丹程发现他不仅没有收回尾羽,甚至连飞羽都还是耀眼的银蓝色。 背上四份婚约的异世界冒险 第61节 他始终背对着自己。 本来她是想要过去看看的,但是只要她稍有靠近的动作,惊鸟便惊慌地伸开翅膀,一边有点慌张地说着自己没事,一边想要用翅膀把他自己包裹起来。 他的声音听起来也...... “镜鸟。”她感到非常担心:“你不太舒服吗?你还好吧?” “妹儿,你莫慌。”守宫冲她伸了伸手:“他这不是什么大问题,只是需要稍微冷静一下而已,这样吧,你不管了,这里就先交给我,你也出去稍微休息一下,把门关上。” 啊?冷静一下? 魏丹程脑袋一时间还没反应过来,但守宫非常坚决,并且坚称如果她一直在这里不仅起不到任何作用,说不定还会有不可逆的严重后果发生。 守宫,非常猫和老鼠的伸出一根手指,眯着眼睛:“非常严重哦。” 魏丹程,焦急:“那、那我能帮上什么忙呢?” 守宫:“保持冷静,出去的时候帮我把门关上。” “那什么时候可以再进来呢?” 啊,这个问题...... 守宫愣了一下,随后笑开了:“那就要看他自己的情况了,放心吧,我虽然不能离开这个塑料箱子,但是镜鸟现在没有这种限制了,到时候他会自己出来找你的。” 这、这样吗...... 虽然非常迟疑,但是小魔女依然选择听从守宫的建议。在安慰了镜鸟一下,告诉他“别担心,有什么事情我就给姨妈打电话”并得到对方“求求你了,千万不要”的回应之后,她担忧的从阳台离开。看着门关上,守宫翻了个白眼,从自己的躲避窝里捞了一块鹅卵石,用尾巴甩过去。 “行啦,人都走了。”他忍了半天可是终究还是忍不住了,伸出手对镜鸟指指点点:“我之前就说了你这样不行,别说人家怎么样你自己就先不行了,你们的海你应该比我更清楚才对啊,就算你之前没教过什么伴侣起码也清楚自己的力量吧,你真是离谱。” 镜鸟一句话不说,头藏在翅膀里装死。 看到他这副样子,守宫觉得自己想骂的话又多了两句。 说实话这个人真是离谱,如果说之前他根本不把自己当回事的时候,那随便拉人入海,这都无所谓,都很正常,毕竟一个人连他自己都不在意,那还有什么所谓呢——但是现在显然不一样了呀。 星空海作为镜鸟的化身,所有进入的人或物都会给予他强大的刺激,如同感官的放大器,憎恶就会更憎恶,喜爱就会更喜爱。他并没有这种化身产物,无法对此感同身受,但作为一个见多识广博闻强记的长寿守宫,他对于这样的化身还是有些了解的。 比如,宛如联觉一般的刺激,紧紧勾勾手指就能牵动他的所有感官,甚至已经超过了五感,更多的像是一种若有若无的精神刺激。曾经喝多了的化身者在酒馆的吧台上嘴里拌蒜说不清楚话的时候,在对这种感觉的描述中使用了很多如果写出来会过不了审的比喻,最终,这位化身这眼神迷离,一边大力的拍打着守宫的肩膀,一边乍着另一只手,像是要从虚空之中寻找什么启示或者合适的词语。 化身者,眼神迷离:“那种感觉,嘶——那种感觉,你知道吗,简直就像【哔——】我曾经只是知道自己喜欢他,爱他,但没想到我(脏话)这么爱他。他进来的时候,我【哔——哔哔——哔——】,然后【哔——哔——】,这个时候一切都还很平和,但是在他离开之后,我的情绪、我的感受、我的所有所有都回归了,真是(脏话、脏话、非常尽力的脏话),我觉得自己快死了,我控制不了自己,只想和他【哔——哔哔——哔——哔——哔——】。” 守宫:“然后呢,你们两个做了吗?” 化身者:“做了——这种时候也没法不做吧,不做就不是人了,就算下一秒就死掉也先做了再说。” 从这种方面上来说,其实守宫又能从心中浓浓的鄙夷当中生出一丝丝的敬佩。 在这种时候,不仅仅是视觉上,声音,气味,温度,甚至连她行动时带起的风,投下的影,所有的一切刺激都能让人瞬间失去理智,而他现在还在坚持。说真的,他本来以为镜鸟要在他的海里成事,但是现在看来根本就不是那样,他看起来就只是带小魔女到自己的化身里去观光了一圈,还是只担任特效制作,完全不负责讲解的那种。 不是这个家伙到底是哪里有问题啊?这种和求婚一样的事情不是应该十拿九稳的时候再做吗?在战斗当中这种事情不是就像是冲锋号一样吗?怎么到他这里了双方还正在洽谈呢突然就吹号了,根本就叫人摸不着头脑搞不懂你想干嘛啊! “你自己赶快解决你的问题。”守宫没好气:“我先回我的洞里休息了,你自己注意动静别太大吧,要是突然有人闯进来,我可不会给你帮忙。” 说着他飞快的爬回了自己的窝里,爬到一半想起他没有给塑料箱盖上盖子,又把尾巴探出去,翻着白眼说着“被想打扰别人休息”,啪的一下把盖子盖住了。 镜鸟一动不动。 许久、许久,那银蓝的尾羽变得更加柔软,不断垂落,成了一束耀眼的银发,翅膀收拢起来,他赤.裸.的脚踩在冰凉的地面上,总归把自己挪到了角落。有点烤人的热从身体里不断向外辐射,镜鸟努力放缓呼吸,他看了一眼自己因为兴奋有些蓬勃的肌肉和手背上的青筋,有汗流进了他的眼睛里,刺刺的。 没有被看到这个样子......不、不如说,幸好她选择了听从守宫的话赶快离开。 他绝没有因为这里空荡荡而感到空虚,他只觉得有什么东西正在身体里不断变热,好像把他自己的都要融化了。 这真是像一种烈性的传染病。镜鸟想。他明明知道是自己带她入海,明明知道自己应该为她离开而感到庆幸,庆幸小魔女没有看到自己如此失态的一幕,但理智和情感永远都是分开行动的,他根本无法忽略自己心中狂乱的渴求和突然爆发的情感。 ......在这种时候,好想无论想不想她都会成为一种煎熬。 镜鸟闭上眼睛,用已经开始长出利爪的手捂住自己发烫的脸,被过度的刺激逼出的眼泪迅速没入了他的手掌。 “......糟糕透了。” · 关上门,魏丹程坐在沙发上的时候依然惴惴不安,她很想过去看一看到底是怎么回事,但是既然答应了守宫要好好等待,她觉得自己还是信守诺言好——直觉并不觉得镜鸟会遭遇什么危险,可是她还是忍不住替她担心。 她看着旁边呼呼大睡的肥猫,忍不住用力捏了一下他的肉垫——这种时候一点都靠不住嘛! 不知道里面怎么样—— 咔擦 门突然被打开了。 魏丹程下意识的看过去,正好撞进镜鸟的眼睛里。 “镜鸟!”她忍不住站了起来:“你、你已经没事了吗?” “没事了。”他说:“但是我的力量出了点问题,现在可能只能以这个样子出现,可以吗?” 这个样子...... 她这才注意到,现在的镜鸟是人形。 他好像哪里不一样了...... 这样的想法朦胧的出现时,镜鸟已经来到了她的身边,非常熟稔的将一缕头发重新别回了耳后。 他的指腹剐蹭过脸颊,轻微的、无意的,甚至让魏丹程觉得也许只是错觉,但她觉得自己忍不住想要后退一步,凉意略过皮肤激得人想要躲开。 ......哪里,好像不太对。 在她忍不住愣神的时候,她听见镜鸟的声音:“对了,还有一件事。” 镜鸟:“你去过我的海了,现在这趟旅行还有一件事——我可以做完它吗。” 作者有话说: 果然双更就是我的极限了 第72章 镜鸟与些奇怪。 并不是说他的变幻或者举止, 更多的是一种说不出来的感觉,他似乎正在刻意的和自己保持距离,但是又总是停留在她余光的边缘, 随时准备从后背绕过来一样。 简直像是伺机以动的狩猎。 人类从智人进化到现在,狩猎本能其实已经退化的差不多了,他们已经习惯了自己作为这个星球的“旗舰物种”, 在大部分的情况下, 他们作为领头者的身份都不会有所改变,也几乎不存在被同族之外的生物狩猎的可能。而且随着社会文明程度不断提高, 这种“狩猎”更像是一种利益的争夺, 阴谋和阳谋,并不会真正涉及生命。 人类已经几乎不会面临什么真正的、来自“猎手”的危险了。 即便是见识过其他世界, 魏丹程到目前为止也没有遭逢过什么真正绝境或危机, 更多的都是一些领主的游戏和玩笑。 所以现在,她总是忍不住转过身去寻找镜鸟的身影, 视野边缘的身影总是让她感到一些不安, 并不是真的危机四伏, 更像是......她也不知道该怎么形容,并且很不合时宜的,她突然一下想起自己前段时间看过的一部纪录片, 《绿色星球》的第一集 就讲到了寄生植物。 她现在觉得自己就像一株被寄生植物盯上的树苗,现在来看并不致命, 甚至每次她回过头去的时候, 都能看到镜鸟正在专注的忙自己的事情,但是......那宛如实质一般的目光难道是错觉吗? “镜鸟。”这样下去肯定不行, 她决定打开局面:“你之前的情况, 是魔力消耗过度造成的吗?” 镜鸟摇头:“并不是, 更像是刺激累积到了极限突然爆发的结果。” 他举起手里的《人体百问》,魏丹程记得那时上一次谢司岚买的那一箱书中的赠品,是一个儿童科普向的读物,用绘本的形式讲了一些人体的知识。现在,那本书正被翻到《神经》那一章节。镜鸟的手点了点:“就像这里一样。” 如果平时受到的刺激就像是皮层接受之后从传入神经反馈到大脑皮层,大脑皮层做出反应,在通过传出神经传导出去,但是当时的情况就像是,皮层接受了刺激,传入神经在反馈到大脑皮层的时候突然被挡住了。那些刺激不断堆积不断堆积,然后在某一时刻,阻隔消失,突然一下冲进了大脑。 就像之前说到过的“萌系侵略冲动”,人类的大脑为了防止主人被“萌死”,迫使他必须要做出些什么事情来中和一下这种反馈,但是异种族的大脑反应不太一样。不知道他们的大脑在接受到这过量的刺激时会不会喊一声“好家伙”,反正他们之后做出的反应却是非常“好家伙”的。 他们的大脑选择彻底解放这些刺激,真正意义上做到了“想做就做,百无禁忌”。 很多都以能够控制自己的各种欲念为荣,都为自己的自制力而自豪,但是这个时候,连大脑都倒向了为所欲为的一边,甚至会用刺激去摧毁自制力,所有的抵抗都会显得非常徒劳。 有些强自制力的化身者会在非常清醒的情况下做出平时绝不会做的疯狂事情,理智与情感完全分裂成了两个人,但这个时候他几乎不会考虑这件事情的对错。情感感受自己现在想要什么,理智则会分析怎么样做会更爽。 看着他口气温和又冷静地给自己解释之前因为进入化身带来的刺激滞后影响,魏丹程现在有点后悔和镜鸟待在同一个房间里了——她现在总是莫名其妙的想起一些电影里看过的杀人魔。 不对,食人魔。 之前镜鸟说关于这堂奇妙旅程,他还有最后一件事情没有做,是否能做完,魏丹程一时间没反应过来,她“啊?”了一声,在镜鸟重复了一遍之后,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哦,哦哦,好的,当然可以——需要我帮什么忙吗?” 镜鸟深深地看了她一眼,然后笑起来,开心的:“是的,非常需要,谢谢你。” 然后记忆好像出现了断层。 她觉得自己好像下一秒就已经和镜鸟一起到自己的房间了,她站在门口,镜鸟坐在飘窗上看书。 等等等等! 刚才他们在这里吗?刚才不是大家都在客厅,旁边的肥猫还在因为好梦而打呼噜,像个发动机——这不重要!重要的是为什么他们两个突然之间来到了这里,而她对于怎么过来的一点印象都没有啊! 稍微的慌乱之后,魏丹程立刻冷静了下来,她觉得自己好像有启动了小魔女的模式,冷静,冷静,保持思考。她知道自己是镜鸟的管理人,那份谢司岚告诉她的“假释规则”对于镜鸟他们来说更像是一份契约,甚至霸道到只要有意思表示同意就即刻生效,除非魏丹程非常明确的同意解除,镜鸟的想法完全忽略不计。 他不可能再没有经过自己同意的时候就能是使用魔法,更别说是这样针对于自己的精神类催眠,这个可能基本可以排除。姨妈限定的,非本世界产物能够使用魔法的地方只有阳台(狭义阳台,最终解释权归谢司岚所有),大肥猫被允许可以在阳台和客厅表现自己的非常性状(指用橘猫的模样长出翅膀飞起来),光这一条就基本上杜绝了所有的非常规事件。 魏丹程想不到他们究竟是怎么过来的。 “别在想那些无关紧要的事情了。” 镜鸟的声音在离她很近的地方响起,不知何时他已经来到了自己的身后——不,他们所在的位置好像又变了,她在、在......在空旷空间的中央,镜鸟的双手正轻轻的放在自己肩膀上,声音透着一股叫人,叫人,有点心痒的柔美。 “这不太对。”魏丹程喃喃自语。 修长柔软的手指顺着手臂轻轻一点一点点下来,直到镜鸟从身后握住了她的双手,把她向后带了带。他的手指冰冰凉凉,体温却很滚烫,一直到她的后背贴在镜鸟的胸膛上,他才缓慢的长长吐出一口气,如同紧绷的神经终于被放松了一点,将自己的脑袋埋进了她的颈窝。 “就这样别动。”这声音简直像是睡梦中的呓语:“我只要这样就好了......” 手臂收紧,小魔女觉得自己像是一块大抱枕,浅浅的鼻息总是往人的脖子里钻,叫她忍不住想躲开。 “别动,别动。”镜鸟用力握她的手:“别再刺激我了,我差不多要忍耐不住了......” “镜鸟。”他听见小魔女的声音,即便在这样的环境下,她依然很平静,口气依然温和:“我们现在还在你的海里,对吗?” “......对。” 他没法撒谎。 镜鸟觉得自己现在是在饮鸩止渴。阻断刺激,堆积刺激,可是魏丹程总是会离开这片海,到时候那些排山倒海的冲击又会再次将他逼疯——可是有什么办法呢,这就是化身者必须要为自己的一时冲动付出的代价,爱的更爱,恨得更恨,满足欲望追求快乐的本能会盖过所有的理智和克制,也会让小心翼翼的试探和靠近毁于一旦。 当他悲哀的发现在过量的刺激中,自己的大脑除了如何将小魔女拉入和自己一样的疯狂和快感的地狱之外没有办法再考虑其他事情,任何的回避手段都在失效的时候,趁着理智还能发挥最有一点用处,镜鸟选择再次进入这片海。 ......干脆就在这里待到谢司岚回来算了,到时候被杀也比现在这样子强点。 背上四份婚约的异世界冒险 第62节 可是他发现自己的避险措施好像也在缓慢的失效。 再次进入星空海并没有如他想的那样成功的阻隔刺激,与世界合一后,他觉得自己的感官好像被进一步放大了。气味,温度,她踩在地板上的脚掌,好听的声音,柔软的手指,颈侧跳动的脉搏,一切都叫人疯狂的着迷,镜鸟后知后觉的想他也许做了一个错误的决定,又或许这只是在他被本能所俘获之后作出的下意识反应,他分不清楚,现在他的脑袋就像是蒙了一层厚重的布,与世界隔绝开来。 他好像有些失去对身体的主动权了,直到听见自己发出了满足的喟叹,镜鸟才发现,他已经将头埋进了魏丹程的颈窝里。 他拼命忍住想闻她的冲动。 皮肤的接触,体温的交换,这让紧绷到极致的神经终于有了喘气的余地。从内到外的满足感令人忍不住发起抖来,他咬紧牙关,把那些舌尖上的呜咽狠狠地咽下去,感到自己的眼中正在发热。 但是不够。 但是不够。 想要触碰她,亲吻她,她升高的体温,流淌的汗水,噙着眼泪的眼睛和无法忍耐的歌声,我都想要。 我想要更多。 “帮帮我。”他声音甚至哽咽起来:“求你了,帮帮我,丹程。” 本能的,魏丹程觉得自己应该拒绝,然而开口之前,她突然闻到了奇异的香味。淡淡的,像是勾人的腕足,轻轻的伸展过来,眨眼之间就抚平了心中萦绕的不安。 世界在取悦我。这个想法突兀的出现,连魏丹程自己也吓了一跳。她感到手上传来一阵痒痒的触摸感,是镜鸟在无意识的摩挲她的手指。 本能说她应该拒绝。 于是她挣脱了镜鸟的手,转过身去,捧住他有些发烫的脸颊。 镜鸟的眼睛朦胧又迷茫,他下意识地去磨蹭温凉的手心,不想让她离开,紧接着他听见小魔女说:“我该怎么做才好呢?” 作者有话说: “那谢司岚带着大橘猫过去的时候,正看到他二人颠鸾倒凤不知天地合物,不知道是谁的肚兜还挂在那狂徒的腰带上!” “伟大魔女,我要告发镜鸟私通,秽乱后宫罪不容诛!” 写到这里的时候我的脑袋里一直都在循环播放着两句话啊哈哈哈哈哈啊哈哈哈 . 是谁又在写驾驭不了的场面了? 是我! 阿晋告诉我不许写下去了 第73章 雷从一阵并不急促的敲击声中醒来, 自从在魏丹程面前暴露真身之后,他就彻底放飞自我了,总是能找到各种(谢司岚不在的)时间喝点小酒, 然后晒着太阳美美的睡,唯一美中不足的是,虽然喜欢喝酒, 但本人其实是个半杯倒, 谢司岚都从来都不太爱带他喝酒,太麻烦了。 偶尔谢司岚也会觉得迷惑, 甚至还测试过他的抗毒性是不是出了问题, 或者是否存在罹患某种疾病,收到了诅咒之类的原因, 结果各种结果都非常正常, 他就是对酒精非常敏感。 之前因为偷喝一杯底的谢司岚珍藏茅台,从早上人家上班走了的时候开始一直昏迷到刚才。雷用爪子揉着自己的脑袋, 连耳朵都一起压塌下去了, 痛苦的睁开迷离的双眼, 找了半天才找到阳台的门,走着蛇形步一颠一颠的踩着棉花走过去。 “吵什么吵嘛,人家还在——” 鹅卵石凌空飞来, 直接把这只猫打得向后翻转三百六十度,pia一下肚皮着地, 长久的安逸让这只狮鹫过了半秒才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 整个肥猫忽的一下炸起毛来,弓着身子发出“哈——”的声音, 又过了半秒, 酒精缓慢地离开他的大脑, 他想起自己并不是一只真的肥猫,果断的后退两步,翅膀呼的张开,羽毛根根炸起,凶相毕露。 “你想干什么!”他呲牙:“你想越——啊!” 又是一枚飞石,直接击中了他刚刚展开的翅膀,守宫正站在塑料箱子上,在他的身边、还有箱子下面到处都是鹅卵石,还有一枚整卷在他的尾巴上。之前敲击的根源找到了,就是这家伙一直在往门上扔石头。此时守宫正跳着脚,用异世界俚语连声的骂狮鹫是个蠢货。 “那个妹儿去哪了!”他用软绵绵的手指着雷,咬牙切齿:“蠢货,镜鸟跑出去了,他们两个刚从化身里出来你明白吗——那个妹儿呢!” 从化身理出来跟我有什么......等等。 理智回笼时,狮鹫觉得自己全身的血液一下被抽干了,明明是一只橘猫,却有一种小脸惨白的感觉,甚至趔趄了一下。他想要立刻开始计算时间,看看还有没有什么补救的机会,然而他睡了一整天,根本不知道这些事情是啥时候发生的,就算魏丹程已经是领主了,但是没有人比异界生物更能理解大领主和小领主之间的天壤之别。 脑袋嘎吱嘎吱转了半天,他终于缓慢得出了一个结论。 完蛋了。 “还杵在哪里干什么啊!”守宫气急败坏,甚至已经用尾巴上的小橘灯烧红了鹅卵石想把它投掷过去,但显然这个力量评级有点超过塑料箱的测评限制了,它击中了无形的壁垒,发出可怜的吱的一声,在巨力的热浪的作用下变成了一张扁扁的石头饼,守宫的身上也开始乍起倒刺,尖锐爪子在壁垒上发出令人牙酸的声音,吼狮鹫:“去找!” 雷:“哦,哦哦!” 他翻身而起,连滚带爬跑了。 魏丹程房间的门关着,平时只需要一个并不费力地弹跳,爪子抱住门把手就能打开的大门,此时好像变成了什么天堑一般的封印,雷咽了一口口水,很担心打开门看见一些自己并不想看到的场面。 啊......谢司岚让我照顾家里的,结果现在竟然成了这样...... 他用翅膀非常谨慎地敲了敲,又敲了敲,这次稍微用了点力气。风把房门打开,雷绷紧了肌肉,已经做好了快速进入战斗的准备。 “嘘。”风里传来的声音这样说:“悄悄地进来,帮我把门关一下,记得轻一点。” 是魏丹程。 她还能说话! 停止跳动的心脏突然又开始跳动了!雷的眼睛一下睁大,大橘为重的身体像一滩液体顺着门缝就出溜了进去,房间里很昏暗,魏丹程拉上了窗帘,灯也关着,她半倚在床头上,头发披散着,却很整齐,只是看起来有些疲惫。 “小魏,你——!” “嘘。”小魔女伸出一根手指,指了指自己的身边:“镜鸟还在睡觉,他现在应该觉得很疲惫,你别吵他。” “哦,好。”爪子捂住嘴,小碎步挪到魏丹程身边,狮鹫突然反应过来:不是啊,这和他想象的发展不太一样啊! 按照他的猜测,现在还在昏睡的人不应该是她吗?怎么回事啊! 他脑袋上被拍了一掌,转头就看到了魏丹程非常不赞同的眼神——相同的眼神他还在谢司岚的眼睛里见到过,当然,这种时候往往还伴随着一句“从你的脸上我看到了无知,短视,浅薄,还有愚蠢的极限,立刻把你的那张蠢脸收拾起来,不然你今天就吃猫砂吧。” 但是真的很让人好奇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啊! 他伸着脖子狗头狗脑的凑过去看了一眼,镜鸟躺在魏丹程的旁边,表情看起来并不非常舒服,偶尔还会发出难受的哼唧声。他手里攥着魏丹程的衣摆,有时会想在噩梦中受到惊吓,但没有醒来时一样,下意识的靠近温暖的源头以安全感。 魏丹程安抚的拍了拍镜鸟。 影子好像又发生了重叠,平和,从容,这样的神情也曾经出现在谢司岚的身上,只不过,伟大魔女要显得更加游刃有余一些。 忍了又忍,狮鹫还是没忍住,他看起来焦急又为难,这种表情对于一张猫咪脸来说实在过于复杂,以至于他看起来都没那么猫了。狮鹫:“到底怎么回事?” 跟着谢司岚的时间已经不短了,雷也跟着伟大魔女涨了许多见识,关于化身者的事情也略有耳闻——真的很略,他只知道刺激堆积之后突然爆发,往往他们选择解决问题的手段都非常粗暴,有食欲就解决食欲,有杏玉就解决杏玉,又杀欲就解决杀欲。 当时谢司岚还受邀去断过一次化身者的官司,那位化身者邀请自己的朋友进入了他的化身,结束之后感官刺激实在是太猛烈,于是他干脆屈服于本能把朋友先煎后吃(字没有错),因为这位朋友的朋友是一位小领主,本来要追究这件事情,但是这一次的恶性.事件发生在光辉城,而且这两位的实力显然不可能服从一般法官的评判,于是城主自然而然担负起了法官的责任。 至于后面的发展他就不知道了,他当时喝多了,挣扎着听了这么些之后就彻底昏迷了,但是他对于化身者当时对于自己的辩解非常印象深刻——那是无法抵抗的本能,我必须去满足它,就算是本能想要我自己的命,我也会毫不犹豫的献上的。 所以所以,现在这个情况怎么看都非常的奇怪吧! 猫的好奇心无穷大,他真的很想知道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魏丹程:就算你用这样的眼睛看着我,我也不可能告诉你的,死心吧。 “我现在在这里还脱不开身,守宫先生应该很担心了,你现在帮我去给他报个平安,就说我这里都很好,让他别担心。” 大橘猫喷鼻子:“你对他倒是这么上心。” 虽然这样说着,他还是甩着尾巴又从那条门缝里出溜出去了。 看着雷离开,魏丹程感觉到自己的衣服被拽了拽,低头看过去,镜鸟已经睁开了眼睛。疲惫还没有完全褪去,现在就连睁开眼睛对他来说都成了一种挑战,他眼神依然朦胧,不知道异族的生物在昏暗的环境当中是否依然能轻松视物,没有睡醒让他看起来有点呆呆的,眼神甚至都没有聚焦。 镜鸟看着魏丹程,片刻之后突然笑起来,他好像还沉浸在梦境当中,或者他现在还没有分清这究竟是梦境还是现实,伸出手,小狗一样抱住他的一只手臂,脸颊蹭了蹭。 “我的。”他嘟嘟囔囔:“是我的。” 魏丹程摸他额头,之前吓人的温度终于退了,于是她哄他:“要再睡一会儿吗?” 镜鸟说嗯。 之前镜鸟松开了她的衣摆,她缓慢地抽出自己的手臂,给他掖了掖被脚,轻手轻脚的下床去。她没找到自己的拖鞋,可能是之前不知道踢到哪里去了,所幸现在已经不冷了,魏丹程光着脚走出去。 经过客厅,她发现了一双熟悉的鞋子,这才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原来姨妈已经回来了。 客厅的灯没有开,阳台却是亮的,她走过去,轻柔的絮语越来越清晰。 是守宫先生的声音。 “......是我的错,我当时不应该离开的,我应该看着他恢复平静,如果我没有离开,这样的事情也不会发生了。明明我在这里,但是却出了这样的事情。” 他的声音听起来很愧疚,紧接着是姨妈的声音。 谢司岚的声音格外温和:“我没有怪你,你别这样,她处理的很好,你要多相信她一点。” “不,不,你把她交给了我,而我却......” 魏丹程探头看过去。 她看见一个陌生的男人,背对着她看不清脸,背影看起来相当魁梧,垂着头跪在姨妈的面前,而谢司岚正轻轻拍着他的背安慰他。 谢司岚看过来。 与她被发现后的尴尬不同,谢司岚向她招招手:“什么时候过来的?” 魏丹程,鹌鹑:“刚刚。” “没事,有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事,看见就看见了。”她声音温和,连眼神都温柔下来,对魏丹程说:“给你介绍一下,这是我的囚徒。” “就像镜鸟是你的囚徒,这是我的。” 深色皮肤的男人和善的向她颔首致意。 魏丹程看过去。她这才发现,这个男人的脖子上并不是什么挂饰——那是一个项圈。 作者有话说: 《诡秘之主》我现在看到队长开始扮演“梦魇”了 哈哈哈哈哈哈邓恩也太可爱了啊,他完全把克莱恩当成是刷经验的地方了,进到梦里吃了你的夜宵,还有死亡凝视,真是可怕的梦魇啊队长 第74章 魏丹程又一次体会到了自己作为人类的狭隘。 她原本以为自己在异世界见到的异种族就是所谓的“幻想种”, 然而她忘记了,自己脑海当中的幻想,其实仅仅只是不存在与人类世界的种族, 对于别人来说,可能人类也是一种幻想种。 其实异世界里确实存在一种被称为幻想种的物种,但是这个物种名称的定义并不是“只存在于幻想当中的种族”, 而更像是“诞生与幻想的物种”。曾经从游吟诗人们歌颂神明的诗篇当中诞生时, 幻想种还非常的弱小,只具备非常低下的灵智, 只能作为比元素妖精稍微高级一点的生物存在。 但是在“故事”这个东西渐渐将游吟诗人的诗篇取代之后, 也许是创造与艺术的神明力量突然之间得到了大幅度的提升,从诸神的最末流突然晋升到了中游, 作为他的眷族之一, 幻想种也在很短的时间发生了进化。他们已经不再满足于曾经没什么固定形态的低灵智模样,甚至在进化的时候出现了非常明显的偏向性和多样性。 背上四份婚约的异世界冒险 第63节 谢司岚的囚徒就是幻想种的一个分支, 具体的名称因为过于繁多的进化分支已经不得而知, 但他们本族却流传着自己的名字, 大概是“抽小压”的发音,没人知道具体是哪几个字。 有传说这几个字是来自外族的馈赠,神明慷慨的承认了这份友好并将它赐给了这一支幻想种, 但自身的神眷并没有增加,也没有感受到来自其他神明的友好, 所以究竟是不是这样也不得而知, 只是这样口口相传了下来。 “抽小压”这种神奇生物在幼崽时期充满了可能性,如果有母亲的话, 出来的时候会继承母亲的外貌, 但是更多的简直就像是自己凭空出现一样, 随着成长,“抽小压”就会渐渐长成自己的样子。他可以是龙,狮鹫,狼人,史莱姆,或者一块没有思想的石头,所有所有生物非生物,都有可能。 按照一贯的套路,他们好像只要完成艰难的考验,不断提升,最终就能成为自己真正的样子,故事圆满大结束,可是这样的毫无悬念,既不跌宕起伏也不引人入胜的故事显然没有办法得到神明的欢心,于是祂为自己的眷族设置了一个存活的必要条件——随机天命。 “抽小压”这一生的意义仿佛是为了完成一件壮举而存在的,到达一定的阶段,它会突然的出现在脑中,告诉你想要活下去就必须要做一件什么样的事情。这件壮举充满了随机性,有的是一口气吃掉一个苹果,有的是从断崖上坠落,有的是灭亡某个种族。 而守宫先生的运气非常糟糕,他抽中了下下签——“扩散”。 没错就只有这两个词语,福音也是扩散,瘟疫也是扩散,应该扩散什么呢?守宫没有头绪。那时候他刚刚完成了多事徒弟的请求,完成了关于底下迷宫的大部分修建工作,并好脾气的满足了他的大部分愿望。有人觉得这很奇怪,为什么未来圣子的老师并不是教廷的人,其实某种意义上守宫也觉得很奇怪,为什么他会变成赫德的老师。 但是现在他却觉得这件事情非常值得庆幸——赫德神眷浓厚,也许更能理解这模糊不堪的“天命”,他觉得也许这个问题应该问一问这位未来圣子。 那事赫德年纪也并不很大,虽然行事有些高傲,但面对这位强大的老师还是非常尊敬的,他耳朵抖了抖,最终只能摇头:“我也不知道——但是我可以用祭祀去帮你问一问神明,你觉得怎么样?” 守宫:那要不还是我自己问吧,我们两个的庇护神不一样啊。 赫德:好嘞,我给你把东西准备齐全。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东西出了什么纰漏,或者是别的原因,守宫并没有收到自己神明的回答,他收到了来自光明神的答复。 祂说:扩散,就是建立新的秩序。 守宫:?可是我觉得现在好像已经很好了,请问需要什么新的秩序呢? 神明没有回答。 秩序的建立意味着流血和牺牲,如果现在是黑暗时代,那这份“天命”也许就成为了“天命所归”,无论是否关乎个人存亡,本能呼唤开始之后,守宫必然义不容辞——可现在并不是啊。 秩序,繁华,目之所及欣欣向荣,要毁灭这样的安宁建立秩序,那究竟有什么意义呢? 他不知道应该怎么做。 无法完成天命就会丧失生存的权力,没有意义的生命从来不被神所喜爱,祂会清除掉不能让自己感到愉悦的个体。这一点每一个幻想种都知道,可是仅仅是为了个体的生存怎么能让这样多的人都跟着陪葬呢?守宫先生无论如何也不能做出决定。 下雪了,今天是庆祝冬神到来的节日,每个人都看起来圆滚滚的,比平时都多了几分可爱。 他能感受到自己依然畏惧死亡,可是人来人往的街道这么繁华,人间烟火是这样的动人,刚才路过的卖花兔人说着“您像一个萝卜一样高大挺拔,请不要这样忧愁,希望这朵花能让您开心起来”,从篮子里拿出一朵法烺花送给自己。 手中的花朵在太阳绚烂无比,如同一朵燃烧的火焰,手掌靠近花心的部分甚至能够感受得到灼热,在这样的大雪天是最受欢迎的商品之一。 我的家乡也开满了这样的花,即便是冬神到来的时候,我的家乡也无比温暖。幼崽们最喜欢把这些花顶在头上,然后钻入雪堆中。 多么美丽。他想。 守宫悄悄离开了自己的族群,他没有告诉他人自己的决定,没有告诉他人自己正打算安静地迎来死亡。他不知道死神的使者何时会光临,于是便想要在彻底归于宁静之前去看更多的东西,品尝更多的烟火和繁华。 可是这时间也过去的太久了,久得让他都以为死神是否忘记了他的存在,或是在不经意之间,他是否已经完成了神明的考验。 然而无论是等待还是求问神明,他都得不到答案。 好像神明也遗忘了他。 也许这件事情就这样告一段落了吧?他心中这样想着,打算启程回家乡看看——在等待死亡的这段时间,他已经太久没有回到自己的就家乡了。 再次踏上故土,守宫看着充满死气,寂静无声的土地几乎不敢相认。 这是哪里? 他脑袋木木的。 ——这是哪里!!! 人呢?他的族人,他的朋友,他的亲人——都到哪里去了?! 恍然之中,如同神谕突然降下,守宫突然明白了他的“天命”。需要扩散的不是别的东西,正是死亡。可是这不应该啊!没有完成天命的个体都是自身迎来了死亡,为什么轮到了自己,他已经做好了归于死神的准备,为什么最终却是族人替他受难?! 【因为你在对抗神】 他听见了神谕。 【你不敬神。】 不敬神?这就是不敬神吗? 长久的茫然无措之后,他突然恨起来。脚边的法烺花已经干枯,花蕊早就失去了热度变得冰一样冷,可他却觉得有什么东西从这干枯的花朵上烧了起来,一路烧,一路烧,一口气将他全部点燃。 我的天命是扩散死亡,是建立新的秩序。 那为什么不能是神明的死亡,建立新的秩序。 · “可是守宫先生现在却在这里。”魏丹程脸色非常为难,她的手在空中比了比:“甚至,之前跟你说话的时候,他还要站在塑料箱子里面,我,我不明白。” “这之后发生了很多事情,但是我确实是在他打算屠第一座城市的时候出现了。”谢司岚长长的吐气:“我也不确定自己的决定是否正确,但我不愿意看着他没有意义的死去,没有人真正的想反抗过神,这是珍贵的火种,我总想将它保留下来。” 其实谢司岚判断,守宫已经陷入了死局,无论他是否履行天命,是否建立新的秩序,死局都无法冲破。他没有能够挑战神明的力量,神明发现反叛的行为时就是他的死期。 于是谢司岚先于死神的使者一步,将守宫原本的存在从这个世界上抹去了。 “多讽刺,我废除了奴隶的魔法,可是自己却依然使用了,现在他已经没有办法独立的存在,名字也被我彻底抹去,除了塑料箱无法踏足其他的地方,免得死神的信徒再找过来。”伟大魔女看起来有些颓丧:“当时只想着让他别死,没有考虑其他的事情——也许我做错了吧。” 魏丹程安抚的轻轻拍了拍她,半晌,她问道:“姨妈,你是希望我去推翻那些神明吗?” 谢司岚怪异的看了她一眼。 “永远别这么想。”她说:“我们不是那个世界的人,你可以沉溺于异域风光,尽情的尝试奇异的力量,和其中的任何人相爱,做你想做的任何事,但永远不要真正的干涉他们的决定,不要去改变世界的走向。法则会诱惑你堕入他的罗网,丹程,不要被力量蛊惑。” 作者有话说: 这里有一个彩蛋 瑞瑞曾经给斯维瑟讲过异世界版丑小鸭的故事,这个故事作为斯维瑟人生的重要转折点之一,为他以后成为“故事家”打下了基础,也成了幻想种进化的一个非常重要的方向 . 呜呜呜呜 老尼尔死了,他的失控真是毫无征兆,怎么这么快呜呜呜呜呜 是守护者也是可怜虫,我真是大哭落泪了呜呜呜呜 队长赶快掌握扮演法吧,队长不能失控呜呜呜呜呜 . 感谢在2022-06-02 17:40:20~2022-06-04 01:30:04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不发论文不改网名 40瓶;时晴 30瓶;暴打熊猫 10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75章 镜鸟有点迷蒙地睁开眼睛, 他察觉到魏丹程的情绪好像不太对。 温暖还未消失,浓烈的归属感仿佛让安全充斥了全身,这种感觉太过舒适, 让人忍不住有些懒洋洋的。能够再次属于一个人简直如同美梦一般的事,镜鸟懒倦得不想醒来,于是遵从本能的指引, 向着温暖源头缓慢的挪过去, 靠她足够近的时候,他舒适得长长叹了一口气。 “怎么了?”他的声音也透着两分睡意:“你好像不太高兴。” 他感到自己的头发被摸了摸, 紧接着便听见魏丹程叹气的声音。她说:“也不算不高兴, 就是有点......” 魏丹程找不到合适的措辞,于是又叹了一口气。 她对于自己的经历, 有时会失去真实感。毛茸茸的朋友们是真的吗?汇聚在身边的风是真的吗?她用目光去触摸的那些奇妙景色是真的吗?这些东西与她曾经一成不变日复一日的生活实在有太大的差异, 甚至已经割裂到了让人看到后会感到“那应该不是同一个人”的地步。 她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谢司岚的影响,但不可否认, 从接触到另一个世界开始, 自己目之所及几乎全部都是令人轻松愉快的东西, 即便是偶尔的恶作剧,除了让人啼笑皆非,好像也无伤大雅。 她已经那个习惯了安全, 在自己的世界里,虽然也有不幸的短暂光顾, 但程度仅限于“抽卡坠机”“公交晚点”这种日常小事, 她甚至连十分严重的疾病都没有患过,无妄之灾在她身上发生个概率几乎为零。一直以来她以为自己只是一个普通的人类, 可是从没有想过有一天这份“普通”在另一个世界也会变成一种如此奢侈的存在。 她从不担心神明的愚弄, 或因为一些莫须有、不可说的原因降下罪责, 在自己的世界里神明的作用只有在升学、搬迁、求子等一些需要一点玄学帮助的时候才会香火鼎盛,平时大部分的情况下,大家只会普通的寻求一下神明庇护,而且虔诚仅限于跪下磕头的时候。剩下的时间里,每个人都有许多其他的事情要处理,大家都在自己努力过好生活,更不可能有人真的会“虔诚”到“倾我所有,取悦神明”的地步。 当然,也不是完全没有这种情况,只不过他们一般都出现在谨防新型诈骗,或者预防□□危害的反面教材里面。 她会担心来自亲人、来自朋友、来自导师、来自一切有事物的突发状况,地方一切来自于“人”的伤害,可是她真的、真的从来不担心,会有所谓的“神”因为今天心情不好或者一时兴起等原因,给自己降下被冠上“试炼”或“磨难”等英雄色彩的伤害。 她觉得心中很憋屈,为谢司岚,为守宫先生,也为那个不讲道理的世界。 于是她也重新缩进被子里,缓慢的、缓慢的,圈住镜鸟的脖子。 魏丹程:“我觉得,你们的世界很不讲道理。”还有你们的神也是。 她声音听起来闷闷的,镜鸟不用想就知道,心软的小魔女又在共情别人。 人类真是奇怪的物种。他忍不住想。 魏丹程总是在纠正他,这只不过是个人行为,无法上升到种族高度,但是镜鸟已经习惯通过某些个体给一个种族作出结论,于是他有时会把自己的说词修改一下,比如现在,他就会修改为:这个人类真是奇怪。 她很少站在强者的立场考虑事情,也很少诞生“我也想要向别人一样强大”之类的想法,更多的是觉得一些在她看来受了欺负的人。这种特质在异世界会显得格格不入,甚至非常怪异,让人觉得不自量力。 但是在她的身上就会让人觉得可爱。 人类身上有好闻的味道,呼吸之间就让人充满安心,一贯会得寸进尺的镜鸟现在更是如此,他低低地笑:“你在担心我吗?” “也不光是你。”她叹气:“我只是觉得......很不公平。” 公平,多么可爱的天真。 “那,你要去对抗神明吗?”他在她耳边玩笑:“要是你去,我就做你的先锋军。” “我没有那么大的宏愿啦。”她叹气:“我和姨妈不同,是一个行动力很低的人,只能做一些很小的事情,只可怜自己面前的人。有的时候我也会觉得自己也许是一个很冷漠的人,说不定有的时候对自己眼前发生的事情产生的怜悯也不过是情面上的下意识反应,心中也不过是雨过无痕。我几乎没有过什么非常、迫切想要做的事情。” 魏丹程:“我觉得自己好糟糕。” 魏丹程觉得现在可能有点理解谢司岚说的“根源”了。 自己并不属于另一个世界,首先必须要明确自己的定位,随意的指手画脚是不行的,其次,便是自己心中对于自己的定位。力量最容易冲昏人的头脑,尤其是前所未有的力量和前所未有的追捧,他人过量的赞美就像绞刑架上的麻绳,不断堆高,不断堆高,沉溺其中的时候,那绞索就会悄无声息的套在自己的脖颈上。 最终,最为重要的是,要时刻明白,自己只是一个普通的人。 世界上有太多的不公,可这一切并不是自己造成的,也不是自己所持有的力量造成的,你可以为他人的遭遇感到痛心,感到难过,但无论任何时候,也不应当为这不属于自己的责任感到愧疚。 “否则,这愧疚会一步一步变成巨石,压得你喘不过气,和责任绑在一起,把你压死在下面。” 说这个话的时候,谢司岚久违的点起了一根烟。她并不喜欢抽烟,仅仅只是夹在手指之间,她说曾经有一位渐行渐远的朋友喜欢这个世界的烟,于是现在,想念她的时候,总会这样点起来一根聊表怀念。蓝紫色的烟雾缭绕起来将她的眼神衬得格外落寞,谢司岚的每一口呼吸都很长,于是看起来每一次呼吸都是一次叹息。 “如果你愧疚,就会有很多人,他们会对你的愧疚、你的责任感、你的很多很多东西产生期待,热烈的向你祈求一些你给不了的东西。这是他们的本能,他们对于神明就是这样狂热的信仰——你不能允许自己成为这样的信仰,永远也不要。” 魏丹程突然感到了一股对于未来,对于未知的恐惧和迷茫。迷茫更多,恐惧只是面对抽象的未知事物产生的正常情感,这个她非常明确。 背上四份婚约的异世界冒险 第64节 她觉得自己有些想要后退了。 这种情感在谢司岚的游戏当中出现过一次,那时魏丹程第一次如此清晰直观的体验到异世界物种解决问题的简单粗暴,人类与异世界格格不入感在那一刻好像突然爆发,让人无力招架,于是自己萌生了退意。 那现在呢? 那个世界又一次把自己蛮不讲理的一面摆在了她的面前,好与坏都如此突兀,两极分化异常明显,魏丹程没有前往多个异世界的经验,因此她能放在一起比较的也只有两个世界。 姨妈说我可以在任何我想要后退的时候收手,她不会对此有任何异议。她想。 唉,这个家伙。 要是姨妈能稍微劝一劝自己就好了,无论是劝她不要去,还是鼓励她勇敢一些,不要这样没有意见,如果是那样的话,她也许现在也不会如此的苦恼 “但是你一定要自己做出决定来才行。”她总是这么说:“如果你需要,我可以给你一些建议,但是你必须自己做出决定。” 她忍不住又一次叹气。 “其实我经常不太明白,你在苦恼些什么。”镜鸟懒懒的,他的手指缠住魏丹程的一缕头发,心不在焉的卷着,打着哈欠:“喜欢就去做,讨厌就拒绝,这个规则应该不仅仅是在我的世界有效才对,所以我并不明白为什么你总是瞻前顾后。” “在那个世界,你觉得很不开心吗?”镜鸟看她:“如果不开心的话,那再也不到那里去也无妨,但是你明明并不讨厌那里不是吗?既然这样的话,在还喜欢它的时候,就尽情享受如何?” 尽情享受吗。 谢司岚也这样说过。 她说:“享受你愿意的一切事物。” 人类的寿命只有短短的一百年,与这些能真正“尽情享受”的物种相比,实在是太过短暂,死神始终在身后追赶,紧迫之下好像每分每秒都必须要过出点名堂来。魏丹程从来没有被允许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情——不,事实上,在来到这里之前,她一直循规蹈矩,故步自封,欣然接受他人给自己制定的一切条条框框,做一个背着十字架行走的人。 而现在...... 她的鼻子被刮了一下。 镜鸟笑嘻嘻的:“那你现在,算是被我诱惑了吗,魔女?” 她没说话,伸手去按他的肩膀。那里有一块两人打闹时的抓痕,现在依然疼痛未消,于是镜鸟一边笑着求饶一边躲开。 魏丹程决定试着去享受这一切,像谢司岚一样,也许她还做不到那么游刃有余,但至少她会试着去享受。 除了力量、权柄、他人的盛誉,你可以去尝试享受任何事情。 “镜鸟。”她说:“明天,我们就回那个世界去吧。” 作者有话说: 下一章就去见其他人了!镜鸟的主场基本上结束! 第76章 想通了一些事情, 或者说突然一下看开一些曾经觉得非常重要的问题没什么的大不了的之后,魏丹程一下觉得自己神清气爽。 她觉得自己之前就走入了一个误区,随着力量逐渐增强, 拥有和能够掌控的东西逐渐变多,她好像渐渐失去了最初的平常心,不再以一个观光者的游客心态平静的面对一切, 很多事情都较起真来。这样说不上不对, 就像是打全息潜行游戏肯定会对其中 npc 的遭遇感同身受真情实感一样,更何况是这样真实的世界, 每个生物都是有血有肉活生生的。 作为一个心智正常的人类, 会沉溺其中,产生类似于归属感的留恋, 这也非常正常然后又要回到姨妈说过的本源问题, 自己的世界能最大程度的让人意识到自己的“普通”,这既像是一记重锤, 又像是一道豁免。既能让人在因为种种原因而飘飘然的时候重新回到地面, 也能再出现无能为力的时候得到宽恕。 她觉得自己已经准备好了!不是小领主, 不是脆弱的人类,而是一位有一点旅行经验的旅人,以全新的心态再次前往异世界! 谢司岚:“嗯, 那就好,你能这样想我就不担心了, 快去吧, 玩开心点。” 魏丹程:……? 刚才还豪情壮志,像超人要起飞一样高举着拳头的魏丹程手一下垂下来:“你, 你不去吗姨妈?” 谢司岚打着哈欠:“之前刚和朋友们一起喝过酒, 在过去也没啥事, 等下次聚会的时候再去一一或者等我忙完这一阵,到时候再过去和你会合,最近这两天我想好好在家睡个觉。” 啊?啊这啊这。 情况突然出现了变化,魏丹程甚至下意识地想,要不然自己也于脆就这样休息两天,然后再和谢司岚一起过去。 谢司岚:谢谢,请你无论如何记得你自己是一个魔法女大学生,和我这个魔法妇女不一样,因为我还有名字叫做魔法女老板,而你没有。 哦,或者非要说的话,也许还可以叫做魔法贫穷女士:) 魏丹程,据理力争:“人年轻的时候贫穷不是很正常的吗!我只是一个平平无奇的魔法女大学生诶,又没有自己的金山,现在连工作都没有,贫穷对我来说不是很正常的吗!” 谢司岚,摸她狗头:“是的,多么正常的事情,而且你要知道贫穷的光顾在大多数时候都是正常的,并且是非常常见的事情,你要渐渐习惯与它为伴,因为想要有一座金山对一个魔法女大学生来说实在有点难哦~” 魏丹程:啊啊啊姨妈!你太坏了! 小狗生气! 于是这一次是小魏独自的冒险,这种感觉有点像是自己第一次一个人出远门,总之和一个人出来上大学的非常不同,还让人怪紧张的。 “你说。”她用肩膀顶谢司岚:“这种穿越世界的魔法算不算空间系的天赋啊?” 谢司岚:“说实话我觉得应该不算,这个如果是天赋的话应该算是世界系的天赋。” 听起来好奇怪哦。 于是她决定不再纠结这个问题。 上次和姨妈过来的时候是觉得眨眼之间天地都换了样子,当时真是觉得神奇极了,现在轮到她自己来施展这样魔法,魏丹程突然觉得,好像也就那样。没有什么神秘咒文,或者像文艺作品当中表现的那样飓风缠身等炫酷的特效,更像是一种意思表示和同意。 我想要去往另个世界。 好的。 感觉非常抽象,硬要说的话有点像是这样,并不是因为神明的允许之类的原因,更像是和世界本身的请求。 当时姨妈带她来到了一片草厚的像是地毯的草原上,当时她只穿着一条睡裙,因为高空飞行还觉得有点寒冷,这一次有了经验,她穿了非常“旅行家”的衣服。 魏丹程:之前专门买了风格非常魔法少女的衣服,还带点蒸汽朋克的风格,我专门拿到这边来穿! 重新来到这片草地上,这一次她觉得自己能看到的,或则说能够察觉到的东西变多了。比如之前爬上拖鞋,试探着想要缠住自己脚趾的柔软草叶,原来旁边也飞舞着光点一样的元素精灵,它们聚在发出叽叽喳喳的声音,飞得很低,和草叶混在一起,于是大胆一些的就跑过来撞一撞她的脚腕,吸引喜欢元素的草叶也缠上来。 她蹲下,用手指轻轻戳了一下那个在自己鞋子上蹦蹦跳跳的元素。 吱 如同幻听一般的飞快一声,就像突然投了一颗石子进入睡眠,那些原本好奇的聚集过来的元素精灵飒的一下分散开,全部藏进茂盛的草丛。现在她已经能看见元素,于是这隐藏简直就像是掩耳盗铃,没有人能忽略这么大一块发光的草的。 她又摇一摇发光的草叶,轻轻的。身上好像还有一些星星糖,本来是想带给喜欢糖果的文珊朋友品尝一下,现在就稍微分一点给元素精灵吧,不知道它们喜不喜欢。 “唔,我建议你不要这样做哦。”镜鸟在她掏出糖果的时候,就已经一脸难色的躲得很远,现在更是忍不住开口:“把糖果放在地上好了,别拿在手上啦。” 魏丹程:“为什么?” 她很快就知道为什么了。 曾经被细小闪电裹满全身的记忆在元素精灵们一拥而上的时候突然苏醒,魏丹程发出“哇”的一声,差点被冲倒,等她像是在湖边被大鹅打劫过面包、在山里被猴子打劫过零食的旅客一样,扔下糖果张乘风逃走之后,瞳孔地震的她看着身上乱七八糟挂满草叶的自己,再看看依然干净整齐的镜鸟,忍不住把自己身上的灰往他翅膀上蹭了蹭。 “那我们第一站还是去教廷吧。”魏丹程一边把自己头发上的草叶摘下来,一边冷漠的决定:“总之,先去找厄尼斯特换个衣服。” 判断了一下方向,魏丹程心疼的看了一眼自己的魔法少女服装,现在已经完全没有半点魔法少女的感觉了,看起来像是在丛林里熬了十年,刚被野外求生的贝爷解救回来。 我的新衣服,就穿了一次。这个负心的世界。 魏丹程一脸冷漠。 圣子最近总是不在状态。 总是在他身边,相当于一秘和二秘的两个妖精发现圣子好像生病了。曾经日常营业结束之后就直接躺平的圣子,现在在闲暇之余好像找到了自己更加愿意去做的事情。他开始重新翻阅自己收藏的那套故事书,读到有些情节甚至会露出难以忍耐的笑容,甚至为了不要失态,将目光从文字上移开。 他曾经对这些文字避之不及,如同规避洪水猛兽,可是每当书籍再版,有新的典藏出现,他又会忍不住再收藏一套回来。曾经妖精们以为他讨厌这些文字,于是便想要将它们收拾起来,然而圣子对于这些东西的东西如此复杂,真的看不见的时候,又会忍不住去寻找。 于是妖精们忍不住去询问他,是否有什么不一样的事情发生。 “不一样的事情?”合上书,厄尼斯特稍微思考一下,也许是想到了什么令人愉快的事情,他看向了别处:“不,我只是觉得,也许曾经觉得是诅咒的东西,并不是那么可怕。” 他看起来像是在看一片云,一棵树,但那双眼睛更像是透过这些东西,看向了更远、更远的地方。 偶尔,他会在满月的夜晚走上露台,用一种近似欣赏的眼光去看那轮月亮,妖精们带着披风让他担心冰凉的夜露。圣子道谢之后才看向披风,紧接着便发现它上面属于自己的徽纹。 短暂的愣住之后,浅淡的笑意在他的唇边晕染开来,这种由内而外的快乐很快就跑到了他的眼睛里,直到他披上披风的时候也没有消散。 每当这种时候,他总会吩咐妖精们:“帮我准备一点棘糖。” 可是他并不非常喜欢甜蜜的东西,这样的食物总让他觉得自己被愚弄,被当成了孩子,也不需要在寒冷的晚上吃这样能让人快速温暖起来的糖果。 妖精们不理解,为什么一件寻常的披风也会让圣子这样的开怀,为什么她突然这样钟情自己曾经并不喜欢的棘糖。于是苦恼的他们向正在当值的白鼬骑士询问,希望能从他这里知道一些其他可能的原因。 “棘糖?”瑞德想了想:“好像确实没什么特别的,也许只是圣子的口味换了,没什么大不了的。” 是这样吗? 妖精们面面相觑。 他们隐约能感受得到瑞德并没有说出真话,可是白鼬骑士一直是个心性坚定的人,他并不会因为恳求或者威胁改变自己的答案。 等妖精们离开,白鼬骑士与其他人换班后,他顺着城墙一路爬上了露台。 “瑞德。”厄尼斯特看过来,他将棘糖的盒子往过推了推:“来一块吗?” “不了殿下,我刚刚吃过果冻,现在就先不吃这个了。”他靠在墙壁上:“您在等待丹程小姐吗?” “等待?不,我并没有在等谁,只是在赏月。”他说:“现在就说等待好像还为时过早,我们之间并没有牢固的契约,我也并没有期待她一定会回来,倒不如说这一段时间,我觉得自己好像也冷静了许多,对一些事情的看法,也略有所改变,所以一﹣没错,这还不能算是等待,只是我在安静的想念一个人。” 这样吗?瑞德想笑,但考虑到圣子的自尊,他咳嗽了一声,“那好吧,那您觉得今天的月亮怎么样呢?” “马马虎虎。”圣子说:“这个时候的月亮与那个世界的月亮是最相似的。” 是吗? “可是您有没见过。” “我听说过。” 听谁说呢?这个问题差点出口,可是如果他真的这样问了,最近几天也许会因为圣子恼羞成怒给他穿小鞋一在这种问题上,圣子都很小心眼的。 可是瑞德实在忍不住了,他小声笑起来,笑声越来越大,最后被圣子用“太过失态”的理由赶走。 时间日复一日,每天都没什么不同,可是这好像过得太久了。 长生种很少去感受时光,对于流逝的光阴从不设置值得记忆的锚点,那会让过于久长的生命显得格外的沉重,也让剩下的日子看起来非常难熬,可是这一次,厄尼斯特却觉得,时间过的好像有点太久了。 久得让人…………有点寂寞。 “圣子大人。”是他身边的妖精飞进来了:“早上好,要开始今天的工……” 一声闪电爆炸的声音。 妖精慢了厄尼斯特一拍意识到,是有人触发了禁飞区域的结界,也许已经被落了。 背上四份婚约的异世界冒险 第65节 这里离文珊的聚居地很近,这种事情好像也没什么意外的。 “失礼了,圣子大人,那么今天——” 他感到一阵飓风从自己的面前刮了过去。 窗户可怜的颤抖着,圣子和奔袭而去的风一起,早已不见了踪影。 第77章 闪电劈下来的时候, 魏丹程这才缓慢的想起来,教廷的附近是有一片禁飞区域的。 圣子因为“心系天下,承接自神的旨意勇敢向食尸鬼宣战”亲自设下的禁制, 曾经击落了所有在教廷周围准备进攻数量之大骇人听闻的食尸鬼,而现在,魏丹程发现自己好像误入其中。 离开的道路已经封闭, 一道有山那么粗的闪电在面前劈下来, 魏丹程觉得自己的脸一定被照得惨白。 “镜鸟,这是怎么回事啊。”她小声飞快的问:“这个不是就只是一种防御手段吗?” 但是现在看起来它一直跃跃欲试准备主动劈死咱们两个啊! 镜鸟:额, 非常抱歉, 但事实上可能是我的原因。 圣子这个级别的蘑菇蛋,他设下的禁制已经非常精确了, 所以就算叫停的旁边就有一个规模比较大的文珊聚落, 很多时候文珊们在玩耍时忘记了禁止,横冲直撞过来也没有发生过一次惨案(被劈晕后掉下去不算)。 圣子的结界不会主动攻击, 根据力量程度不同还会调节一下自己的惩罚力度, 力求让最后效果都达到统一——在飞行状态劈晕闯入禁制的人。 这算是教廷的宽容和圣子的仁慈, 但是有两种情况,这种宽容和仁慈会暂时消失,转而用比较强硬的直接攻击手段来对付外敌。一种是对方在躲过了第一次后依然留在结界内, 并且有进一步的闯入动作,另一种就是, 闯入者力量体量相当强大, 结界判断如果无法全力击杀那就很不得了。 大领主之间的领地意识都很强,对于那些力量等级低于自己, 或者说对于所所有他们有把握一击必杀的对象, 他们进入领地之前就不需要报告, 反正如果对方引起了什么不好的事情,直接让他以死谢罪即可,但如果力量对等,那这样的行为就不再被允许了。 一切未经允许的造访行为都被视为挑衅,为了不引起什么误会,互相串门之前都要先打招呼,除非关系好的可以共享领地和一切资源(有的时候包括生命和灵魂),这种情况下才能勉强允许对方的突然到访,否则就算我出门游玩,你要通知我我家着火了,那也得先给我打了报告再说。如果突然闯入,就算真的事出有因,领主也不打算计较,但是时候如果相当程度道歉,那这一定就是他们两个人有友谊的终点。 所以像现在,镜鸟没打招呼就过来了,这就是挑衅和宣战。 魏丹程:芜湖,那现在怎么办? 镜鸟:要不这样,你先躲在我的海里,等厄尼斯特过来之后再说? 魏丹程:?我怎么觉得你在打坏主意。 反正镜鸟的议题没通过,但是现在摆在两个人面前的问题依然很严重——就算他们在原地不动,结界已然开始暴动起来了,闪电都变得可怕起来了。 魏丹程:我觉得非常不妙。 魏丹程曾经玩过一个敏捷小游戏,大概是一个主角在雷雨天气出门狂奔上学的背景,每次雷劈下来之前会有对应地点的天空出现亮光,还有主角的眼睛会看相即将劈下来的方向做出惊恐的表情,然后就要有玩家操纵主角快速避开。路上还会出现路障,比如石头、掉下来的树、还有突然猛烈的大风。 因为总是在第一关的时候就被雷劈焦,最后只能看着焦黑的小人抱着关上的小门大哭,并发出“迟到了”的声音,魏丹程一直都对这个小朋友感到非常的不解和敬佩。 敬佩对方在这种天气都一直坚持要上学,不解对方,为什么在这种天气还要上学。 极端天气,这可是极端天气啊!这么危险的时候还要出门去,这不是对自己最大的不负责任吗! 魏丹程:反正我肯定不会让我自己处在这么危险的环境里,我肯定不会被闪电劈成焦黑。 看看现在,她有理由怀疑自己当时很可能立下了一个弗莱格。 毕竟,现在,她就像当时的那个游戏里的人物一样,不断躲避闪电,并在看向它的方向时露出惊恐的表情。 ......用这种方式回忆起自己曾经打得鬼火冒的游戏一点都不好啊啊啊! 姨妈之前说我现在算是小有所成,距离成为真正雄霸一方的强者还有很长的路要走,当时我虽然也很赞同,但其实觉得凭我自己这么快就能成为小领主级别的人,肯定也会进步很快的。魏丹程想。 但是她现在突然一下觉得,也许自己可能真的还要很长的时间,很多的历练才能成为真正的大领主。 都说大自然能带来最原始的恐惧和震撼,魏丹程觉得自己现在就在直面这种最原始的恐惧,她好像分裂成了两个人,一个因为紧张正在超高速思考并作出判断,另外一个就像是晚上被车灯照到的羚羊,整个愣住了。 原来姨妈就是这个力量级别的人吗。她忍不住想。 这也太厉害了吧。 要是什么时候我也能像姨妈那样就好了。 闪电突然停止的时候,魏丹程的躲避动作刚进行到一半。她回过头去的时候,正看厄尼斯特赶过来。 一直以来都仪态端方,甚至有些一板一眼的圣子看起来急匆匆的,狂风撩动那些金色的头发,让它们与风纠缠在一起,衣摆也并没有熨平,那些繁琐的飘带甚至绞在了一起。 他看起来......好像不那么“圣”了。 魏丹程看过去,厄尼斯特也正在看着这边。闪电停下之后,他好像也突然一下被定住了,就站在老远的地方愣愣的,也不过来,现在还站在那里。小魔女忍不住看了一眼自己身上,衣服上还有些没有摘干净的草叶,有点不太自在的拍了拍。 他不会是觉得我身上有点脏不想靠近吧? 这也很正常,厄尼斯特好像还一直都挺注重这种方面的,这样不想靠近也难免...... 在她自己打算稍微再用风吹吹自己,整理一下的时候,厄尼斯特突然冲了过来,甚至圣子冲得有点太快了,掀起来的风一下带过来撩起头发,魏丹程觉得自己的头皮好像都被扯痛了。 她有点错愕地看向厄尼斯特。 圣子看起来有点紧张,他拉住魏丹程的手,左右转得看看她有无受伤。 “我应该早点察觉到的。”他有些愧疚地细细查看,不知道是解释还是在自言自语:“之前我还在想你什么时候会来,要是能提前通信就好了,刚才结界响起来的时候,我就知道是你来了,幸好我过来——你没有受伤吧?” 魏丹程被他像个陀螺一样转了好几圈,现在还有些晕头转向的,她摇头:“没有没有。” 呼。 厄尼斯特松了口气。 他也不知道为什么,其实刚才自己检查,握住魏丹程的手腕的时候,他就已经知道小魔女没事了,不,从更早之前,从他第一眼看到她的时候,他就已经知道了。她精神良好,身体灵活,甚至连惊吓都没有,更像坐了一场过山车,还处在兴奋当中。躲避闪电对于她来说就像是品学兼优的考生答一份不算极难的卷子,需要小心谨慎,并不用以命相搏。 可是他就是想再看看。 最初的结论好像不做数了,他觉得自己需要再看看,凑近看看,握住她的手,看看闪电有没有伤到她柔软的头发,伤到她沾满草叶的裙摆,伤到她明亮的眼睛。可是好像还不太够。 他总觉得自己的心放不下来。 于是刚才的结论也被推翻,他好像需要一种更、更......一种更加直观的方式,来确认她真的没有受伤。一直以来厄尼斯特都觉得没有什么比自己看到的更有说服力,可是现在他突然觉得,有的时候,确实是语言更有说服力。 魏丹程说自己确实没事的时候,他觉得自己好像一下就放松下来了。 于是紧绷的圣子如释重负的笑起来。 “那真是太好了。”他说。 “是呀,那确实太好了。”他突然听见了额外的声音。 是镜鸟,之前站在不远处的镜鸟现在走上前来,平时和赫德一样更喜欢以兽的形态出现的他,这一次却是以人形走来。 镜鸟看向小魔女,撒娇一般:“不能变成人类形态只是在你的世界才生效吧,在这里就让我稍微自由一点吧,我不会做坏事的。” 他眼睛看向厄尼斯特,冰凉的手指落下,落在他正握住小魔女手腕的手背上,声音依然柔媚:“对吧,圣子?” 触感传来时,厄尼斯特才突然反应过来,他好像忘记松开魏丹程的手腕了。 一瞬间手掌仿佛突然烫起来,他怀疑是否是因为镜鸟的手指太过冰凉,所以才让人类的体温变得如此滚烫,他猛然松开松开手,甚至忍不住后退了一步,可是脑袋里却突然出现了一个不算问题的问题。 人类的手腕原来这么纤细的吗? 能够汇聚起飓风的双手,原来这么纤细吗? 他忍不住想去再看一眼,可是镜鸟挡在哪里,这个男人的眼睛仿佛看透了他的想法,带着一种气定神闲的驱逐,像守株待兔,就等着他自己撞上去。 “厄尼斯特,你的结界可以辨认来人吗?”是小魔女,她探出头来:“无论是谁闯进来你都能马上知道这是谁吗?” 那倒也不是。 厄尼斯特沉默了一下。 “其实,我也不确定是不是你,姐姐只能对力量的等级做出反应。”他选择坦白:“但是我觉得可能是你,所以就过来了。” 第78章 厄尼斯特有点懊恼的跟在魏丹程他们的后面。 就像发生争执时, 有的时候会出现脑子没转过来的状况,在争吵结束之后重新复盘时便会觉得自己没有发挥好,严重时还会捶胸顿足, 恨不能再冲出门去将对方狠狠地洗剥(指骂人的气势和激烈程度非常严重)一顿。厄尼斯特曾经觉得这种马后炮的行为非常令人难以理解,但现在,他突然一下就明白了。 他现在大概就是这样一种感觉。 刚才我想说的明明是其他的话。想到这里, 圣子好像更加沮丧了。 明明之前没有见到她的时候都已经想了好多遍, 真正见到的时候要对她说些什么,他觉得自己都已经准备的非常充分了。 厄尼斯特轻轻地叹了口气。圣子就任为圣子已经度过了相当长的一段时间, 他对于作为圣子的基本素养早就已经烂熟于心, 如何喜怒不形于色,随时都展现出一幅最圣洁的模样, 以凡人之躯展现神明的伟大, 他最拿手了。曾经他偶尔怀疑自己是否被“圣子”这个身份束缚同化,但现在, 他却非常庆幸, 自己一直以来对于圣子的工作还算称职, 对于圣子的各种技能也还算熟练。 至少他没有将这种懊恼表现出来,也不算格外失态,可是表面上不算失态, 也无法掩饰这一路的沉默。他试图让自己的注意力集中到别的地方,也许想一想其他的事情也许心情就会好一点, 于是他将目光转移到镜鸟的身上。 镜鸟似乎有些过于活泼了, 就算是维持着人类的形态,厄尼斯特也总有一种他身边星屑起伏的错觉, 这种情况极少见, 他从没见过他这样的样子。活泼, 开朗,连身边的呼吸的空气都好想要染上腻人的甜味了,全身都像浇满了糖浆一样黏糊糊的。 他还在教廷的时候厄尼斯特还没有来,对他并没有什么了解,但他曾经见过迷宫中的镜鸟。即便是对于迷宫有着绝对控制权的自己也不敢随便靠近那片污浊漆黑的海,表面上看起来乖巧的美丽小鸟其实是一头磨牙吮血的海怪,做出一副清冷高贵楚楚可怜的模样,实则虎视眈眈随时准备择人而噬,可怕的尖牙利爪已经快要遮掩不住,连带那片肮脏的海都显得蠢蠢欲动。 可是现在他不是了。 不像是在游戏时的假意乖觉,实则随时想要将蛛丝一起拉进沼泽,现在的镜鸟是真的平静。污泥仿佛在阳光下被剥尽了,他的笑容由内而外,眼睛闪闪发光,终于不再像是曾经随时要拖着目中所见的一切陪葬似的疯狂厌世,他好像...... 好像重新变成了一个“镜鸟”。 这其中发生了什么自己不知道的事情吗?大概是的,毕竟所有人当中,只有镜鸟有资格前往魏丹程所在的世界。 在这里的时候,小魔女一直在强调自己的异界来客身份。并不是通过言语,而是通过她的行动,她会好奇的观察,与他人友好交往,但对于朋友的决定很少横加干涉——哦,也干涉过,比如镜鸟要毁灭光辉城的时候。 她一直恪守着旅者的守则,并不是拘泥在世界赋予她的身份上,有时厄尼斯特甚至有一种法则也拿她没什么办法的感觉,就像谢司岚。之前他想起魏丹程虽然来到这个世界的时间不算很短,但对于一个旅人来说,她甚至连一个小小的教廷都没有细致的游览过。 这个想法让人产生微笑的遗憾和内疚,以及隐秘的期待。长生种的生命漫长,永远让它平静的度过是最理智的选择,厄尼斯特深以为然,但他觉得有的时候也可以有一点小小的例外。他开始回忆,回忆自己作为圣子,作为对教廷最了如指掌的人之一,这里有什么值得详细游览的东西吗? 他仔细想了想,觉得实在没有。 小魔女没有信仰的神明,向她诉说光明神的伟大宣扬神的旨意没有任何意义,她会耐心的倾听,但是就像听一个三流故事,可以消遣时间,但并不有趣。给她讲讲教廷的历史,可是她只会对着那些圣子圣女们的石像漏出非常隐忍的表情,一看就是在心里哈哈大笑,又觉得笑出声来很不合时。 那该怎么办呢? 厄尼斯特有点嫌恶地看了一眼身边盛开的夜蔷薇,将它推到一边去。 叹气时,他忍不住幻想起来,幻想要是魏丹程在的话,她会想要去哪里玩耍。 如果她在这里的话...... 那一切好像就变得不同了起来。依然是无聊的石像,依然是无聊的历史,但是如果她在这里,那一切好像就...... 他捂住脸,不准自己再想下去。 背上四份婚约的异世界冒险 第66节 这样的情感好像与他最初认定的伙伴、朋友有了一些质的变化,他并不是没有朋友的人,但是对待朋友,厄尼斯特从来不会产生这样的想法。他会在寂寞时偶尔想念,但更多的是想用对方打发时间,他的朋友们也都一样——长生种一生当中能想到朋友的时间不多,百分之八十都是觉得无聊,需要打发一点时间。 他从不会因为朋友的原因在寂静的夜里独自看着满月窃喜,也不会因为朋友的到访,让一些本就无聊的事情变得有趣。 在赫德之前,魔族的王是一位大恶魔,漫长的生命已经将他的激情与好奇早磨损的一干二净,他从很早之前,在厄尼斯特出生之前就一直放肆又自律,深谙长生种的生存之道,从不让自己的心绪为他人所牵,生活一直很好。所有人都说他是有史以来最强的大恶魔,天赋无匹,没人能从他手上占到便宜,没人能找见他的弱点。 但厄尼斯特却知道不是的。 他曾经见过一次这位魔王,在他的父母还没有同归于尽之前,在他们的关系还没有不可转圜之前,仇恨还没有那么深,锁链还没有那么重的时候,父亲曾经带着母亲出过一次门,也是唯一的一次。 他还没有长大,但已经能跑能跳,会说会叫,父亲的手始终握在母亲的手腕上,脸上带着肉眼可见的讨好和谨慎。他说要带她去散散心,她生育之后一直郁郁寡欢,这样对身体很不好。 他热络的介绍魔域有他一位非常要好的朋友,他们已经很久没有见面了,这一次正好可以一起过去看看。 母亲无动于衷,如同往常一样无视了父亲的话,连同他的存在一起漠视。 他就是在在那个时候见到了曾经的魔王。 大恶魔慵懒的靠在自己的椅子上,说不上热情,但也并不冷淡。他打着哈欠,问父亲他身边的人是谁。 父亲自豪地回答:是我的爱人。 大恶魔挑了挑眉,嘴里发出一声不知道算不算嘲讽的嗤笑,狮子一样懒散的起身,抖了抖有些僵硬的身子。他说:“你错了。” 大领主的傲慢让他无需为自己似是而非的话进行解释,更何况父亲也不需要,他只是出于礼貌过来打个招呼,宣告存在以换取在他人领地自由活动的权力,这一切与厄尼斯特无关,于是他像往常一样被留在了原地。 是否害怕他已经忘记了,现在想来,独自一人在陌生的领地面对陌生的领主,出于本能,厄尼斯特想,自己也许当时还是有些害怕的,但幸好,魔王并不是一个喜欢为难人的人。 大恶魔就算普通说话,也总是透露着一股挑衅的意味,但他身上并无战意,还允许厄尼斯特在自己的身边休息。他像是在自言自语,又像是在朝自己搭话,只是魔王并不需要别人的回应。他自顾自的讲着一段令她自己曾经感到遗憾和不甘,现在却异常清醒的事情。 他说曾经有一对旅人经过自己的领地,他对其中一个非常感兴趣,于是便邀请对方与自己一起回到领地,被拒绝后用了一些手段达到了目的。接下来按照自己的想法,事情应当会发展的非常顺利,附庸与庇护,关系自然而然的形成,接下来一切都会顺其自然。 可是除了一点意外。 除去另一个旅人确实实力超群的原因,更多的是她说的话。 弱小,柔软,甚至担心掉落的石块会取走她性命的细弱生物,即便是面对身为大领主的自己,在短暂的惊惧后便迅速冷静了下来。她的态度始终坚定:我要和另一个人一起离开。 “牢笼只能锁住小鸟,锁不住自由的灵魂。” 魔王喃喃自语,也许是回忆起当时的场景,当时那位旅人离开之前真心实意的道谢,还有她奔向伴侣时义无反顾的背影。 他毫无形象的歪着,下巴示意厄尼斯特:“曾经我只觉得不甘,现在却觉得,没什么不甘了。” “毕竟......” 他的眼睛在厄尼斯特身上转了一圈,随后便笑着别开了眼。 他的话没有说完,但厄尼斯特却知道他后面的话是什么。 他是想说,毕竟,如果变成现在像是他父母这样的情况,那还真是庆幸当时就放走人家。 他是想说,毕竟,如果变成现在像是他父母这样的情况,那还不如当时就放走人家。如果一意孤行到现在,锁链那么重,仇恨那么深,无论曾经有过怎样美好的回忆,怎样震撼灵魂的心动,最终都会蹉跎在痛苦之中。 “他会后悔的。”魔王说:“其实他已经后悔了,不愿意承认罢了,他回不了头了——他会更后悔的。” 那时,厄尼斯特总是觉得讲故事的魔王身上有一股淡淡的落寞,很淡很淡,但他说起时,却总是忍不住露出点点笑意,他想,他大约也是高兴的。 可是父亲不是。 父亲说这是爱,因为他爱她,所以痛苦。可是母亲并不爱他,为什么她也要承受这样的痛苦呢?冲天而起的烈火当中,厄尼斯特没有得到答案,但又觉得,好像自己已经得到了答案。 · 猛然惊醒的时候,魏丹程正站在他的面前,有些担忧的望着他。小魔女还保持着刚才拍拍他的动作,担心的询问:“你没事吧?之前叫了你好几声你都没有回答。” 厄尼斯特还有些发愣:“啊,我,我没事。” “那就好。”她说:“之前我看你好像有点闷闷不乐,出什么事了吗?” 厄尼斯特看着她,定定的,圣子的职业素养突然发挥了作用,他感受到自己正在笑起来,用最让人安心的弧度,最温和的语气说道:“没有——没什么。” 他曾经见识过最可恨的枷锁。 他不会让那些话有机会出口。 他不会去束缚一个自由的灵魂。 作者有话说: 谁还记得,之前小魏拉厄尼斯特进游戏的时候,他是血月日得到吸血鬼形态的 行为模式和思考模式都和现在的他很不一样 第79章 厄尼斯特有点怪怪的。 虽然这样说可能有点自我意识过剩, 但是魏丹程觉得,厄尼斯特好像有点在躲避的意思。虽然说圣子的工作也许本来就很烦忙啦,但是她在之前也是见过厄尼斯特工作的, 除了每天定时营业之外,大部分的书面工作他都直接丢给别人去做,空闲时间大把大把。 更何况, 他本人也说了, “圣子”这个职位的象征意义远大于实用意义,更多的是一种武力震慑, 象征教廷方面的最高战斗力, 非要说实用性,那大概就只有宣传功能这一个不可代替罢了, 仅此而已。让他干活属于附加题, 没人指望的指望他真的去做,但是如果做了就会很加分——加别人心里的印象分, 不加也无所谓, 在找到比他强的吉祥物之前, 没人能把他从圣子的位置上薅掉。 肩膀上的白鼬骑士形态夸张的捂住自己的脸颊,非常浮夸的用舞台剧一般的语气埋怨:“啊呀,原来丹程小姐一点都不想和在下在一起, 是我让您感到烦心了,在下现在就立刻离开!” 他揪住魏丹程的领子, 做出一副下一秒好像就要哭着奔走的样子, 于是小魏马上接上去,她旋转一圈, 同样演技浮夸:“哦天哪!我的瑞德, 我最忠心的骑士, 你怎么会让我感到厌倦,我永远喜欢你的毛茸茸!” “原来你只是喜欢毛绒绒!” “不,只喜欢你的毛茸茸!” 两位蹩脚舞台剧演员的滑稽剧逗得自己哈哈大笑。 魏丹程有点不好意思:“我不是说一定要让厄尼斯特陪着才可以,那样也太摆谱了,只是我觉得这一次他来的时候好像情绪就有点反复,不知道是不是出了什么事情。” 瑞德心说:这个事情的发展走向确实也和我想的非常不同,我也不太知道原因。 圣子从来不是什么愚钝的人,一直以来虽然高声呼喊(用行动)着“明天就要结婚退休”之类的话,但事实上,他从来没有真的想要去开始过一段感情。这很正常,这是除了龙之外的所有长生种的通病。并非是惧怕情感,而是因为漫长的生命已经夺走了太多的东西,失去的创痛久久难愈,反正最后总会一无所有,大部分人选择干脆不要开始。 他很长一段时间认为,圣子也是这种类型。 严格,自律,做着与自己的说法完全相反的事情。他本来都怀疑是不是圣子只是不想干活,但是找不到合格理由辞职,于是就找了这么个对于他自己来说非常蹩脚的理由。长生种都已经习惯了漠视情感,极力避免自己的情绪被挑动,毕竟与长久的平静相比,喧闹之后的寂静更让人无法忍受。 瑞德以为自己已经完全明白了圣子的心思。 直到他看见了厄尼斯特的珍藏。 那是个很偶然的机会,他甚至并不当值,只是在与朋友一起酒足饭饱之后消失的闲逛。白鼬的身体娇小灵活,月光之下,微风之中,在酒气的浸泡下,瑞德突然看见,圣子房间的灯好像没有灭。现在已经是休息的时间了,而且他的房间灯光暗淡,更像是忘记熄灭灯火后,火苗最后的苟延残喘。于是他突发奇想,来都来了,干脆去把灯灭了,顺便,要是圣子没有休息,就去和厄尼斯特打个招呼。 反正他的窗子也没有关上,灯也没有灭,别人也没发现,自己肯定是要过去一趟的——既然这样,那就过去打个招呼吧。 白鼬骑士几个跳跃之间就盼上了那扇明灭着的窗户。 他的脑袋从窗帘的缝隙伸了进去,准备轻手轻脚的扔一个冰晶过去熄灭烛火。 然而厄尼斯特并没有休息。 圣子好像没有了往日的圣洁慈爱从容不迫,当然,相处的久了之后他也知道这幅样子就是圣子装出来营业的,所有圣子圣女对外都是这么个形象,这么个状态——但是现在,他很不一样。长发随意的束在一起,垂落下来柔软的听靠在肩膀上,他本人正背靠在书架席地而坐,翻阅着手中的一本书。 那是一本非常畅销的书,不、那个系列都是非常畅销的故事,伟大的故事家斯维瑟书写的所有故事,无论是自己编造还是记录与妻子的日常,所有人都非常喜欢,包括很多长生种读者。也许是因为本身比较排斥情感发生,他们都喜欢去别的地方找点代餐——这就是属于顶配了,甚至比一般的正餐还要强。 读者阅读这些文字的时候大部分情况下都是露出不自觉地微笑,那是无法压抑住的,对于幸福和啼笑皆非鸡毛蒜皮的包容与向往,就连最严肃的大长老,面容都会放松下来。 可是厄尼斯特恰恰相反。 他好像在阅读什么禁忌的亵渎文字,从最初的表情平静,而后眉头渐渐皱起,像是忍耐着什么难言的痛苦一样,甚至几次都要错开眼去。这种痛苦简直就像是被欺骗了一样,随着阅读时间的延长在不断加深。那种排斥感渐渐从他的脸上消失了,并非是他开始沉浸于文字之中,更像是他将这一切都否定之后,彻底漠然了。 好几次,瑞德以为他会扔下书离开,可是没有,即便全身都写满痛苦,他一直在阅读。 那是一盏极昏暗的灯,明明灭灭,投下昏暗的影那么那么浓重,倒映在墙壁上像是蠢蠢欲动的妖怪,虎视眈眈的看着圣子,随时准备将他撕裂。 厄尼斯特恍然不觉。 他的动作与他全身的状态截然相反,动作轻柔虔诚的如同在朝圣,瑞德发誓他甚至没有在教廷的圣堂里看到过这样小心翼翼又轻柔虔诚的圣子——说句不敬的话,神看见估计都要疑惑他究竟信仰的是谁。 他用手指轻柔的抚摸书页,抚摸那些总会给人带来温暖和力量的文字,眼帘低垂,许久,许久许久,在那苟延残喘的灯火彻底熄灭之前,他合上书,轻轻地,轻轻地将它收拾起来,连同其他那些价格昂贵的典藏本一起妥善的放回盒子,放回书架的最深处。 说实话瑞德觉得厄尼斯特一定已经发现他了,身为圣子,如果面对他人明目张胆的窥探都毫无所觉,那真是太可笑了。但他漠视了他。连同那些文字想要表达的情感,树叶之间透出的阳光,被晒得蓬松的被子,午后烤好的茶饼一起,全部漠视。 这样说很逾距,但瑞德觉得,厄尼斯特离开的背影实在落寞。 他像是一个找不到答案的苦修者,上下求索没有结果,心中的疑惑没有人能解开,于是便只能归结于是自己的修行还不够刻苦,于是便更加艰苦,更加艰苦。 众人都觉得圣子嘛,禁欲不是正常的吗?多圣洁啊。 没错,确实是非常的圣洁,但是他甚至都觉得圣子不是禁欲,那是有点病态了。 他不与人交往,不对人敞开心扉,拒绝礼貌和工作之外的一切接触,如果实在无法推脱,便会拿出领主的气势和写满“我什么时候能走”的脸尽快脱离。这当然可以归结为长生种的傲慢,但更多的,瑞德总觉得......这是厄尼斯特可以营造的局面。 兽人本身并不是长生种,他们并不漫长的生命当中因为死亡的催逼,于是总是急匆匆的,想要完成的愿望,想要追寻的梦想,这一切都必须尽早开始打算,尽早着手实施,不然说不定拖磨着拖磨着,今天打算开始追寻梦想了,打开门一看,哦豁,死神的使者正在门口站着呢。 这一点上,他们真是与人类不谋而合,于是在一些情况下,他们的情感也最能共通。 曾经他为厄尼斯特永远不会迈出的第一步捶胸顿足,但在小魔女到来之后,这种现象好像一下有了改变,他能感觉得到,圣子也对这个可爱的人类充满了好奇。虽然年纪不大,但他却有了一种为小辈操心的琐碎感,甚至在发现圣子对于魏丹程隐约的好感时,发自内心的感到高兴。 好啊,喜欢好啊,这还是个正常的人。 他能感觉得到圣子并不是对一切真的毫无感觉,只是厄尼斯特一直在回避,甚至有点在自欺欺人。那一刻瑞德甚至觉得什么长生种的生存守则都见鬼去吧,说出这种话的人必然是要尝过情感的滋味才会说它如此可怕,可是圣子呢,他从一开始就在回避,永远不尝试却是永远安全,可这样的话,当宝贵的东西凑到眼前,他也会因为不识货而错失珍宝。 到那时候要遭遇的痛苦可远远比现在要剧烈得多。 从他人口中得知的糖果永远都只是片面的词语,无论是品尝时的甜美,还是龋齿的疼痛,都只有亲自感知过才有资格去评说。他一直很想让圣子去尝尝,常常糖果的味道,看看它是不是真的那样让人痛苦。 之前能看见圣子独自赏月,坦率地承认异世界的朋友告诉他,这是两个世界的月亮最相近的时刻,瑞德心中甚感欣慰。 他以为一切都会开始改变了,无论是裹足不前的圣子还是层层缠缚在他身上的锁链,都已经有所松动,直到他发现在短暂的失态之后,厄尼斯特再回到教廷时,好像已经彻底把自己封闭起来了。 他甚至回避和魏丹程的见面。 瑞德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但他很为厄尼斯特感到担心。 一直生活在冰雪高原的兽人一生都不会的什么疾病,在寒风和冰雪的淬炼之下,他们的身体仿佛铁打铜铸,百毒不侵,然而想让他们快速虚弱的办法也非常简单,只需要将这个兽人带到温暖湿润的平原,让阳光和花香稍微化开厚重毛皮上的冰雪和风霜,将裹挟在身边的寒意稍微驱散一些后,再重新让他回到雪原上去。 知道温暖,知道花香,知道阳光会透过厚重云层洒下,这个兽人很快就会死去了。 他的皮毛已然厚重,依然能够抵御寒冷,但那些风却会从毛坯的缝隙钻进心里,将他从内部冻死。 可是这些担忧该如何告诉人类呢?这个好孩子会因为他的担忧也一起担忧起来,更何况这本来就不应该是有自己来告诉他们的事情,于是瑞德轻轻叹气。 他的爪子轻轻拍了拍魏丹程的脸颊,安慰道:“没事的,再给他一些时间吧,只要,稍微再给他一点时间。” 他不相信厄尼斯特能忍得住。 没有一个见过阳光闻过花香的高原兽人会继续留在苦寒的冰原上的。 背上四份婚约的异世界冒险 第67节 · 妖精摇摇晃晃的将一面镜子搬了出去。他用手擦了擦汗,看向房间里,问另一个:“这应该是最后一块了吧?” 另一个妖精点了点数量,点头:“对,是最后一个了。真是奇怪,圣子大人为什么突然开始讨厌出现在他房间里的镜子呢?” “他最近心情好像有点不太好,不会出现什么问题吧?” “没事的,圣子大人肯定能解决的。” 最后一块镜子从自己的房间里消失,厄尼斯特总算长长的松了口气。他疲惫的倒在椅子上,或者说疲惫从内部渗透出来,突如其来,让人动弹不得。厄尼斯特觉得自己一定有哪里出现了问题,或者说,从一开始他就已经出现了问题。 “诅咒血脉......”他喃喃,咬牙切齿。 他能感受得到自己心中有别样的情感,那些情感在血月日,在血族的身上已经薄发出来,藏无可藏。但是在那个时候被允许的一切,他决不允许她现在发生。 这一副与自己的父亲毫无二致的模样,这副光精灵圣洁的皮囊,现在只是看到就会让人厌恶。憎恨亲族是重罪,可是他突然发疯似的开始憎恨起他来,或者说这些仇恨原本就存在,只是如同种子一般被深埋起来,越积越大,越累越多,瞬间爆发出来的时候连他自己都没有意识到,原来已经这么多了。 他不敢去见魏丹程,也不敢去面对那些陌生的悸动,想要触碰,想要靠近,当对象变成了小魔女,当实施动作的人变成了现在的自己,一切令人心动的美好都烟消云散,只剩令人作呕的危险铁锈味。 我不会和你一样的。 他想。 我绝不会成为手握锁链的人。 第80章 镜鸟最近非常繁忙。 主要表现在所有人都可以无所事事的时候, 只有他一个人还有必须要做的事情催逼着他,而且撒娇也好埋怨也好,魏丹程铁面无私, 要他不管怎么样一定要承担自己做的事情的后果。 镜鸟:哇,小魏好严厉,哭哭。 小魏:都怪你自己啦, 不许哭哭。 之前镜鸟被关在底下迷宫的时候, 为了能够成功地从时空狭缝里逃脱出去,曾经在里面释放了自己的能力。虽然对于当时的镜鸟来说也是一次并不确定后果的尝试, 但是现在看来他确实可以用自己的漆黑海域一定程度上的对抗他人指定的规则。之后的事情大家都清楚了, 虽然镜鸟确实是已经回归,但是大片大片污秽的海域并没有清楚, 现在为止教廷方面的底下迷宫基本上处于半停滞的状态, 规则之间的冲突对抗让那片空间变得比较无序,单是进入也充满了危险。 教廷方面:既然现在你是镜鸟的管理人, 那就请你负起责任来吧。 魏丹程:具体是什么工作呢? 教廷方面:很简单, 让他自己把他的东西清理干净就行了。 镜鸟本人对于工作并不在意, 他本人早就已经经历过比无序空间更加危险的诡域,这点事情于他而言之需要小心谨慎即可,并不是什么不得了的大事。但是这份在他看来并不重要的工作非常严重地挤占了自己与小魔女相处的时间, 这一点真是让人不能不重视起来。 于是镜鸟抗议:“我不管,反正我又不是圣子, 而且厄尼斯特自己也有空间方面的天赋啊, 让他去不是也一样吗,反正我不管。” 可是不管有什么用呢, 小魔女已经决定让他负起责任来了, 哼哼唧唧是没有任何作用的。于是这只粘人的小鸟狠狠地撒了一通娇, 像粘牙糖一样粘在魏丹程的身上,“马上就要分开了,再抱一下。” 唉,真是粘人。 不过说到这个,魏丹程确实觉得有点奇怪,明明教廷自己就有空间方面相关的专业人才,为什么反倒要舍近求远过来让镜鸟做这些呢,在事前他听到别人说起过,无序空间的清理整顿并不是只有镜鸟才能做,既然如此的话,让厄尼斯特来完成不是更加合适,也更让人放心吗。 “这个啊......”瑞德有点面露难色,小小的白鼬骑士两只前爪环在一起,头深深地低下去叹气:“本来,这种消息并不应该外传的......”他招招手,示意小魏附耳过来。 瑞德说:“圣子生病了,很严重。” 他恳求道:“你能去探望一下他吗?” · 圣子生病了,甚至已经病得见不了人干不了活,对于教廷来说这应该是非常严重的状况,差不多类似于震慑他人的武装突然瘫痪,这还能不着急吗?可是她看这些人都一点也不着急的样子。 在这里,医生好像是一种地位超然的职业,而且就算是在教廷里,就算是圣子,也没有“私人医生”这一说,可是到现在了,小魏从来没有见过有什么自称是医生的人过来,瑞德说厄尼斯特甚至没有接受任何治疗,就这样把自己锁在房间里,就这样扛着。 “别人觉得这只是一次比较严重的血月日,但是我知道不是的。”白鼬骑士欲言又止,小爪子在空中抓了抓,最终放了下来:“我不知道这样做是否正确,圣子也许不想我多此一举,但是我明白,如果没有人去推他一把,他不会发现自己一直走在错误的道路上。” 可这样对魏丹程很不公平。 “我是教廷的人,无论何时,我都为教廷献上我的忠诚,但是丹程小姐,对于我来说你的意愿同样重要,我绝不愿意让您陷入危险之中,所以如果您不愿意去见圣子的话,就请严厉的拒绝我吧。” 愧疚让他瑞德不起头来,他已经准备好承受严厉的词句,虽然小魔女一贯行事温和,但在面对这样的事情上,就算被严厉对待也是理所当然的。 “请抬起头来,我的骑士,这并不是什么不得了的事情,这很正常。”他感到自己的头被点了点,魏丹程收起手指:“厄尼斯特也是我重要的朋友,他生病了我去探望他,这是理所应当的,更何况他还这么照顾我。” 说着,她回过头,看向厄尼斯特的窗户,现在刚到傍晚,但那里并没有灯光,窗户紧闭,看起来并没有人在那里。 “这个时间,他应该还没有休息。”魏丹程思考着:“血月日——我记得,厄尼斯特的血月日会短暂的变成血族的形态,他本人也更喜欢用这个形态来面对他人,但是因为一些其他的原因,在这个形态的时候他反倒好像有点没有办法完全控制住自己,所以只能一个人在房间里度过。” 瑞德依然沮丧自责,魏丹程和白鼬骑士贴贴脸颊,对他说:“没关系,我见过他这个样子的,并不向别人说的那么可怕,我们在游戏里相处的很好,你别担心。” 事情宜早不宜晚,她决定现在就动身过去探望——可是这样两手空空的过去好像有点太不合适了,对于人类来说,探望病人空着手是一件很失礼的事情。 于是她看向了一旁盛开的夜蔷薇。 带一些花去,这样就不算是空着手了吧。 · · 陷入黑暗之中,厄尼斯特抬起自己的手,端详着那些苍白的手指。血族是黑夜的眷族,不同于精灵依靠感知能力在黑暗当中行走,他们在黑暗当中更加如鱼得水行动自如。他平躺在床上,柔软的床铺像是流动的沙,让人有一股渐渐陷入其中的错觉,呼吸都会变的困难。 他看着自己的手指,即便是在血族之中,这样的皮肤颜色也并不正常——只有长久极度缺乏鲜血摄入的血族才会有这种颜色的皮肤。几乎看不见血色,稍微的伤痕都会让人发疯——或者他现在已经发疯了,只是因为自己设下的禁制,勉强还能保持理智和思考。 血月日对于厄尼斯特来说不知道算是一种诅咒还是恩赐,在这一天,往日压抑的情绪突然之间便疏解开来,他可以随心所欲做任何想要做的事情,而且身为光与夜的混血,他并不需要进食鲜血,不会为干渴和食欲所折磨,对于他来说简直算得上是完美的一天。 最重要的是,在这一天他终于可以摆脱光辉精灵的皮囊,不再被装入这副仅仅是看着就让人生厌的躯壳之中,这真是让人由衷地感到无比高兴。 但这种样子并不适合作为一个“圣子”。血族的状态下,他往日掩埋于种种教条和规则之下的情感和灵魂仿佛重新抬起头来,各种情绪都在被放大,无论是喜爱还是厌恶都会被放大,行为处事甚至会带上一点肆无忌惮的情绪化。偶尔,这种情绪化会酿成他本人并不愿意看到的后果,于是他为自己设下了一条禁止,在这段时间固定的呆在同一个地方。 现在,那条链子正套在他的右腿上,隐隐泛出的暗光能看得出它正在采用某种惩戒手段来让厄尼斯特本人快速清醒过来,只是显然收效甚微。 这一次的血月日很不对劲,厄尼斯特自己也能感觉得到。 血月并没有出现,但他却提前转化为了血族,作为混血,从不受到血族本性的影响,而今次,他在夜中惊醒,干咳和食欲成了最严厉的酷刑正对他时刻折磨。放大的情绪变成了暴戾,就算被压抑至今,他的爪子也依然无法收回,无法忍耐的时刻,饮鸩止渴一般将尖锐的指爪刺进他的手臂,尖锐疼痛瞬间袭来,可即便是这样也只能换取稍许的清醒,之后,因为失血带来的加倍干渴便会让人更加煎熬。 ......想要出去。 想要出去,想要去咬断他人的喉咙,那些血会飞溅出来,溅在他的发上脸上,地上被泅湿,让尖叫和恐惧迅速蔓延开来。 想出去。 想去见...... 所在他右侧大腿的禁制骤然亮起,仿佛鞭挞灵魂的痛苦甚至让人痉挛一下,厄尼斯特飞快地回过神来。 用手臂压住自己的眼睛,压抑的喘息更加沉重,他要咬紧牙关才能去对抗那种仿佛本能的渴望——可这是不正常的,不正确的。 幸好有这样一道禁制在。 残存的理智当中,厄尼斯特有些混沌的大脑感到庆幸。 幸好有这样一道强力的禁制,一直到现在,自己也从未突破过这道禁制。他不由得感到有些放松,只要有这个东西在,他也许永远也不用担心自己会有失控的一天。 手指顺着锁链渐渐摩挲,冰凉粗粝的表面在接触时便让皮肤传来隐隐的刺痛,但这时,这种刺痛仿佛变成了一种安慰,给人带来一些微小的安心......直到他的手指抚摸到了一处修补的裂痕。 禁制曾经断裂过,而混沌的大脑在此刻却反应迅速,他几乎在郑重的瞬间便立刻回忆起来——这如同最终防线一般让他感到些许清醒和安心的禁制并不是万无一失的。 惊惧伴随着突然袭来的记忆几乎在瞬间就要将理智摧毁了。“当时发生了什么事情”之类的问题根本不需要出现,血族状态下的记忆保存方式和寻常似乎不同,这如同是一场带着致幻作用的影片,图像拉扯颜色变形,杂音不断充斥,可这一切的一切都只是为了让它更加清晰的在脑海当中重现。 先是一串模糊的脚步声——不不,不算模糊,他不需要看到,只需要听见这串声音他便能才想到靠近他的人是谁。脚步正在靠近,风送来了熟悉的气息,带着甜美的抚慰,仅仅是呼吸就让人感到满足。接着是声音,她在和什么人说话,信息在这个时候开始堆叠起来,也许是那个瞬间发生了太多的事情,也许只是因为他自己在那个瞬间突然的疯狂,这里好像出现了一些过载之后的空白。 当时发生了什么? 厄尼斯特逼迫自己思考。 这对于现在的他来说实在艰难,食欲好像正在发疯似的往上叠加,他的眼睛红得发亮,在黑暗中像是蛰伏的猛兽。 那时发生了什么? 他不记得了——或者说,这一切都发生的太突然,一切都无比自然。她只是来到了这里,他只是感受到了她来到这里,于是自然而然产生想要见面的想法,并在剧痛当中斩断禁制,若无其事的走向了她。 如同一场普通的出门约会。 那她呢?她是否惊惧,是否抵抗,是否对与这幅面容退避三舍? 她没有。她只是笑起来,只是说:“原来你在这里啊。” 理智在这一刻好像突然被拉紧的弦,艰难的撕扯名为欲望的猛兽,现在厄尼斯特甚至已经很难辨别这究竟算不算是食欲,保持清醒已经成了几乎不可能做到的事情,理智崩断已经成了迟早的事情,他甚至已经没有时间去担心自己还能坚持多久。 去找她,去找她! 他感到自己所有的欲望都在一起叫嚣。 去找她,转化她,给她的血液与心脏、灵魂与精神全部都打上烙印!她会哭叫,会抵抗,但一切最终都会徒劳无功,交织在一起的欲望会变成海,没过头顶时一切呜咽都会变成小鸟甜蜜的歌唱。 剧痛乍起! 来自禁制,来自他刺入手臂的指爪,咬破嘴唇的獠牙。 诅咒血脉,诅咒血脉。 厄尼斯特咬牙切齿,仅剩的理智摇摇欲坠,眼前仿佛出现了欢迎,那个熟悉到令人作呕的金色身影缓缓蹲下来,他们两人的面容几乎相同,不分你我。他听见他温和地说:“没关系,这是爱,这并不可怕。” 如同蛊惑,如同教唆,在这时仿佛沙漠绿人的甘泉,仅仅是听见都已经能感受到甜美和凉意。 厄尼斯特艰难地、恶狠狠地看着欢迎,他想让他滚开,可是他却悲哀的发现自己在心中正叫嚣着赞同他。 他想反驳,想斥责,可是开口之前,突兀的敲门声突然响了起来。 “厄尼斯特。”柔软的声音传来,带着花香,带着阳光,带着让人瞬间安静下来的抚慰。他听见她说:“你还好吗?” 世界在那一瞬间静寂下来,耳边嘶鸣的呓语和杂音突然消失,安静的让人有点害怕。 “看,你与我血脉相连,我们都是一样的。”他听见幻影说:“去打开门,让她进来吧。” “你没有错,我的儿子,是她自己走向了你,你要做的只是打开门,让她进来,仅此而已。” 是......是这样吗? 理智还在抵抗,它微弱的嘶吼几乎瞬间便被海浪掩埋,然而咸腥的海风中,有异样的香气传来。 是血。 淡淡的,带着想起的血。 短暂的错愕中,他听见了断裂的声音。 · 啪 背上四份婚约的异世界冒险 第68节 · 门从里面被猛地扯开,甚至因为用力过猛,连门页都发出了一声悲鸣。魏丹程被吓了一跳,下意识的后退了半步。 “躲什么。”她听见声音。 开门的是厄尼斯特,他果然有变成了血族的模样,银发,红眼,看起来拒人于千里之外。但是这一次...... 魏丹程也能察觉到,这一次,厄尼斯特好像和上一次很不相同。 他的眼睛好像...... “不是说要来探望我吗?”他说:“进来啊。” 作者有话说: 厄尼斯特给他的禁制就是一条大腿链 我非常喜欢一些乱七八糟的链子 第81章 人类在进化的过程中, 其实保留了相当多的动物本能,或者说,其实催促着人类进化的, 可能就是这些本能,而在本能之中,所有的本源大约就是恐惧。对于未知, 对于黑暗, 对于超出掌控的部分,对于令人生畏的力量, 甚至对于生活当中小小的的违和感, 都能够轻而易举的激起人类关于恐惧的记忆。 魏丹程现在觉得自己可能就有点这种方面的感觉。 她听说过很多人会害怕类人生物,比如小丑、木偶、机器人之类的, 这是一种恐怖谷效应, 大概就是说,人类对于一些与人类非常相似的模拟物的好感会随着相似度的的增高而增高, 但当超过一个阈值, 这种喜爱会突然转化为恐惧疑惑的排斥感。 她觉得自己现在好像就有点这种感觉。 面前的人毫无疑问就是厄尼斯特, 但是他现在却有一种非常严重的非人感。这与他的物种无关,这种感觉更像是他突然之间从一种可以正常交流,拥有正常情感的生物异变成了某种令人陌生又有些恐惧的......虽然魏丹程不想说那个词, 但是在看到他的时候,这个词语就已经自然而然的浮现在了脑海。 野兽。 那双猩红的眼睛里没什么感情, 甚至连凶狠都没有, 但是它熠熠生辉,漆黑一片当中像是两颗写满警告的信号灯。他看起来很平静, 魏丹程没有任何信息证据能够证明他想要伤害自己, 她自己也明白这是她的好朋友, 是有点电波的圣子厄尼斯特。 他想吃掉我。 这个想法从见面开始就已经随着“野兽”一起蹦了出来,甚至强烈到根本无法驱散。没有人真正身体力行的明确告诉过她大领主和小领主之间究竟有什么区别,甚至连谢司岚好像都忘记了这一点,大家都只是通过抽象的语言描述,还有魏丹程自己的观察和一些脑海当中的想象。一直以来她的异世界之行都顺风顺水,偶尔的颠簸也只是基于玩耍一般的恶作剧,从来没有面对过真实的恶意。 她不能确定这算不算是真是恶意,但是不可否认,这确实让人感到被强烈威胁。 说实话,在见到厄尼斯特之前她就已经做好了对方现在正处于异常状态的准备了,再加上她自己本来就见过血月日时的血族状态,对于这第一次的探望,她本来以为只需要稍微谨慎即可,但是现在看来,她好像从一开始都搞错了两个人现在的关系。 狩猎与被狩猎,血族和人类。 “怎么。”她听见厄尼斯特正在催促:“不进来吗。” 虽然这么说着,他却并没有让开的意思。房间内一片漆黑,厄尼斯特并没有点灯,甚至连窗帘也紧紧拉着,可是......这似乎并不只是隔绝星月这么简单。魏丹程总觉得里面的黑暗好像成了某种实体,流动的,粘稠的,门外的灯光好像并不能杀灭它们的威风,甚至还要从门缝当中挤出来,触手张牙舞爪,连厄尼斯特整个人的轮廓好像都黯淡了两份,边缘都要模糊起来了。 这就像是、像是——就像镜鸟之前的黑泥一样。 她又忍不住想到了梵塔黑,这种涂料被称为“最黑的黑”,仅仅反射0.035%的光,达到了肉眼根本无法分辨的程度,黑得就像出现了一个黑洞,连几何体的凹凸也会失去分辨性,看起来就像是一个平面。不知道为什么,她觉得厄尼斯特的房间现在就像是这种涂料一样。 所有的光都会有去无还。 “厄尼斯特。”只是稍作犹豫,魏丹程决定还是需要口头先询问一下对方的状况,她看向他:“你还好吗?” 还好吗? 这个问题让厄尼斯特反应了一下,他下意识地想要赞同,可是现在的状况,要说一句好实在是太勉强,于是他只能沉默。 说来也奇怪,在开门之前,他其实已经做好了最坏的打算。他以为在开门的瞬间,魏丹程便会被他裹挟入黑暗之中,惊慌和恐惧也许会突然爆炸,但当房门关上的时候,除非谢司岚亲自过来,以战斗的方式交涉,否则谁也别想让她重新走出这里。 他已经对自己的自制力给予了最大的认可,他觉得自己能忍住不咬断她的脖子已经是极限了。干渴和食欲已经让人发疯,甜美的小点心摆在面前,怎么能忍住不伸手去拿? 但当门打开,他的理智好像重新回来了。 他竟然已经和魏丹程说了好几句话,令人发疯的食欲突然被什么别的东西压制住了,甚至让人都不太能注意到它。鲜血的香气没有消失,甚至随着两人的靠近更加浓郁,他不用询问就知道小魔女伤在了那里。 这是野兽捕猎之前的蛰伏,他这么告诉自己。 应该趁着理智尚存的时候,重新加固锁链和禁制,关上房门,并告诉她,无论谁跟她说了什么,都不要再到这里来了。她现在不是自己的对手,而自己稍微的失手,她就会丧命。 可这些话全部梗死在了胸腔,一句也无法出口。 他现在不想做别的事情,只想安静地注视着魏丹程——什么也不做,就只是这样看着就好。仅仅是注视着,仅仅是目光的触碰,仿佛精神便已经得到了抚慰,他不敢去想如果真的用手指去触碰,去抚摸会怎么样,这样的欲望危险而汹涌,他不敢去细究,也不愿意去尝试调和。 他知道自己不可能经得住诱惑。 “空着手来不太好,我专门给你摘了花。” 她笑着把手中的花束捧到他的面前:“你看——瑞德说这个叫做夜蔷薇,只在夜晚才开放,香气不太浓郁,但是小妖精们非常喜欢,甚至有的妖精还会用花瓣来做衣服,真可爱。” 血的香气更浓了。 他垂下眼去,看向花束。说实话作为送给圣子的礼物,这实在是略显粗糙,倒不如说,他好像还没有收到过随手摘下的花用丝带捆起来就可以送给自己的。厄尼斯特突然觉得那条丝带有点熟悉——那好像是魏丹程的发带。 好像是。小魔女头发散开,垂下额的长发上还有一点卷曲的痕迹,寻常她用来绑头发的那条蓝色发带不知所踪。 这份有些突兀的礼物让人有些烦躁起来。他不喜欢夜蔷薇,曾经那是母亲最喜欢的花朵,但被禁锢之后,父亲将这种花种了满园也不见她抬眼看一眼。母亲说那是耻辱的烙印,于是连带着他也不愿意再接近这种花朵。 可是现在,这样一份令人苦恼的礼物摆在面前,他却发现自己好像没有办法那么果断的拒绝。 “怎么了?”魏丹程说:“你不喜欢吗?” “我不喜欢。”他说。 “哦哦,确实,这个有点太简陋了,我明天来的时候给你带更好的礼物。”稍微的尴尬之后,她将手中的花放在门口的小桌上,有点不好意思的笑起来:“对不起啊。” “不生气吗?” “那倒不会,毕竟这份礼物确实是临时起意,会被讨厌也没办法。我们人类面对不喜欢的礼物要是也能像这样直接说明就好了。” 她的话很诚恳。 魏丹程曾经有过赠送给小朋友礼物,结果这位小朋友当面说:“谢谢你,你的礼物我真喜欢”,然后她刚走就马上扔到一边,对其他小朋友说“这种瓷娃娃我都有一堆了还送,真无聊我都说了我有很多瓷娃娃了”。 她从别人口中得知这件事情之后觉得非常委屈,甚至觉得自己遭到了背叛。她觉得对方一定很喜欢收藏瓷娃娃才买了这个作为礼物,可是她不仅不喜欢还这样诋毁自己。然而现在在想这件事情,魏丹程觉得好像也没什么——反正这是自己送给她的最后一份礼物。 并不是说送出的礼物一定要被喜爱,她只是觉得,像这种小事情,当面点出也无妨,倒不如说,像这样明确的拒绝反倒叫人松了口气。 “直到你没事就好,那我就先走——嗯?” 她的手腕被人拉住了。 “你的手受伤了。”厄尼斯特说:“进来。” 魏丹程只听见关门声。 她的眼前突然黑了。 “厄尼斯特?” 她叫了一声。背后的墙壁能让人获取安全感,她用力眨眼想要快点让眼睛适应过来,可是失败了,这里几乎没有什么可见光能进入眼睛。她下意识地伸出手,在摸到什么东西之前,被握住了。 “别动。” 黑暗中,她听见喟叹的声音。 “你的手受伤了。” 哦,这个啊。 她点头:“之前采花的时候不小心被划伤了,没想到夜蔷薇的刺这么尖锐,没关系,就只是被划了一下,应该没有出血。” 厄尼斯特没有说话。他轻轻的摩挲着魏丹程的手背,仿佛在寻找受伤的手指,仿佛在犹豫是否继续下去。 沉默许久,他说:“我帮你,清理一下。” 黑暗将人的感官无限放大,失去了视力之后,身体会将其他的感觉功能增强。背靠着墙,小魔女感到有温润的气流轻轻地喷洒在自己的手上,像是一次呼吸,她的手被轻轻抬起,握住,之前受伤的手指被分离开来温柔对待。 湿润,柔软,如同舔舐,一次又一次。这样温柔的动作与捕食好像并无关系,更像是猫科动物的讨好。 拒绝的动作是不允许的,一次强硬的挽留之后,温热和湿润包裹上来,只浅浅的一点,偶尔磕碰到硬物。厄尼斯特宛如朝圣,那双野兽般的眼睛已经半阖上了,他看起来像是困倦至极,现在几乎要昏睡过去了,只有他自己知道,这样品鉴珍馐要要花费多大的气力,才能让它仅仅停留在品鉴。 刚才自己做出了错误的决定。 他想。 ......不,从一开始他就已经放纵了自己做出错误的决定。 “厄尼斯特?” 别叫我,请你了,别叫我。 这种时候呼唤名字宛如一种诅咒,将表面风平浪静内里暗潮涌动的戾气重新翻搅起来,他甚至有一种自己的獠牙正在生长的错觉。 渴望。 渴望更多的血气,渴望更多的碰触,她闻起来好香,尝起来也好香。 理智崩断之后,他已经无法正常思考了,但勉强还能思考,而现在。 在彻底无法思考之前,他只记得自己提出了最后一个问题。 “魏丹程。”他说:“可以抱你吗。” 第82章 像在淋一场温柔的雨, 湿润,柔软,温和的舔舐过草地, 于是一切都变得湿漉漉起来。 少女的眼睛变得雾蒙蒙的,她想说话,可是话到嘴边却总是难以成形, 呼吸成了要在短暂的分离空隙才能完成的活动, 她的手背贴在墙上,按在手腕上面的手掌不知何时脱掉了手套, 他的手心烫人, 手指冰凉。 “这是你的脉搏。”她听见厄尼斯特的声音从很近的地方传来,湿热的气息搭在耳廓上, 让人不自觉想要瑟缩。她听见他说:“你的心跳好快, 丹程——你在害怕吗?” 害怕吗? 这个问题倒是让人忍不住想要思索一下。 现在的这种情况,她觉得自己确实是需要害怕的, 武力悬殊状态异常, 这让厄尼斯特充满了危险, 她已经几次感觉到那对尖锐的獠牙在自己的颈侧摩挲,偶尔磕碰发生刺痛。她的手腕被人握在手中,按在墙上, 这动作有些耻辱,也让人感到不安。黑暗会放大感官, 也会放大这些抽象的情感, 于是不安也变得更加具象。 它变成了体温,如同野兽一般压抑的喘息, 近在咫尺的隔空触摸, 和皮肤上偶尔的停留。 这无疑是危险的, 脖颈在他人的獠牙之间,这无疑是危险的。 但是...... “害怕的是你吧,厄尼斯特。”她声音平淡,此刻过于敏感的血族甚至从中听出了一丝不耐烦。 背上四份婚约的异世界冒险 第69节 她说:“你在闹什么别扭?有什么话要告诉我的话就好好的说,说不出来还有写信、传话、绘画和很多魔法方式来传达,何必要搞成这样?” ——但是魏丹程魏丹程在这种时刻一向出人意料的敏锐。 这如同与生俱来的本能,让人想起黑足猫。明明是最为娇小可爱的猫科动物之一,却是实力强悍的可怕猎手,甚至能够捕杀体积数倍于自己的小羊。 人类在突然丧失某种感官时便会进入一种亢奋状态,这种亢奋可能会表现为恐惧,也可能会表现为兴奋,但魏丹程在这种时候表现出的性状大概算是“全力运转的大脑”。这种运转并非有意为之,她甚至意识不到自己正在思考,大脑开足马力处理此时反馈回来的种种信息,因为丧失了某种感官,于是其他感官便疯狂动作,力争要将缺失的部分数倍补偿。 于是有用的,没用的,一股脑全部涌进大脑,高速运转时,她对于外界发生的事情往往会显得缺乏判断,或者反应迟缓,然而只需要一小会——短短的一小会儿,她自然会明白,他们都会明白,谁才是主导者。 厄尼斯特的虚张声势,她已经洞察。这个人像是持刀抢劫的匪徒,然而气势汹汹的来到面前,却只会跪下卑微的乞求一点对于自己来说微不足道的硬币,好像这就已经是他能够想到的至宝。那把用来威慑别人的武器,到了现在,在祈求声里,也早已经失去了本来的意义。或者说它一开始就失去了意义,它没有办法伤害自己,即便是在最危急的时刻,最锋利的刀刃也始终是向着匪徒自己的。 “你的手痛吗?”她问。 原本无助的向四处脱力张开的手指渐渐收拢起来,触碰到的地方像是火烧一样带来烙在灵魂上的灼烫,厄尼斯特几乎瞬间便想甩手离开。 然而失败了。 魏丹程的手指先一步缠住了他的。 黑暗之中,她轻轻地摸索圣子的指尖,那上面有些仅仅是摸起来便让人感觉不好的创口,也许有血液渗出,她觉得手上都黏黏糊糊起来。这是意料之中的伤痕,之前这个人以最不可违逆的姿态欺上来的时候确实吓人一跳,他的力气太大了,悬殊之下几乎瞬间便让人放弃了反抗的的想法,然而即便是在最狂乱的时刻,他依然记得克制。 克制,克制,拼命地克制。 手指狠狠地扣进墙里,背后锁紧高高耸起,他像一张拉满的弓,每一根骨骼,每一块肌肉,每一处线条都在分裂的想要将他拉开,让他远离致命的诱惑,于是看似气势汹汹的进犯也变成了一场给自己的惩罚,等不到女王下令,刽子手高举大刀,然而始终无法砍下囚犯的头颅,于是所有人都在无望的等待着。 失去光明让最简单的伤口探查变得复杂起来,魏丹程觉得自己可能突然之间就理解了海伦凯勒的《假如给我三天光明》,这样的小事都变得复杂,更别说其他的。另一只手的桎梏也放松了,她轻而易举的挣脱下来,然而之前的压制依然留下一些副作用,之前出的汗让衣服都紧紧的贴在身上,缺氧令人感到头晕,放松下来之后,她觉得的自己的腿好像也有点发软,于是决定不再绷着的魏丹程,决定稍微放松一些。 她沿着身后的墙壁缓缓地、软软的,滑了下去。 她没有松开手,于是当她坐在地上的时候,厄尼斯特也必须要跪下来才行。 他感受到轻柔的抚摸。带着探索和心疼,从手指向更深的地方探索过去。他立刻不自在起来,像是忘记写作业的学生遇上了开始查作业的老师,饥饿的血族连伤口自愈的速度都会变得迟缓,他知道,如果再往上,獠牙咬破的掌心,被洞穿的手臂,更深处,被尖锐的利爪狠狠地刺入划开的胸膛,都会无法隐藏。 如果看到这样的场面,她脸上,恐怕又会出现那种让人害怕的神情吧。 她不会斥责,不会厌恶,就像现在这样,微微皱着眉头,眼睛里写满不赞同和心疼——是的,心疼。这种情绪出现在魏丹程身上时,厄尼斯特突然感到无比的恐惧,那是一种深知德不配位的惶恐,还有害怕被揭穿后的惊惧。 于是在那柔软的手指顺着伤痕继续向上之前,他赶快攥住了她。 人类的眼睛在黑暗中无法视物,他清楚地知道这一点,就像现在魏丹程的瞳孔涣散开,完全没有办法用视力确切地分辨出自己究竟在哪里,可是他依然垂下头,错开目光,不敢去看她。 “别,别摸了。”他说:“我痒。” 说着,如同讨好一般,他轻轻的去握了握她。这是厄尼斯特才发现,原来人类的手,这样柔软,和他比起来,这样娇小。 之前明明握过了的。他想。 之前他好像也这样感叹过,这样柔软的手掌竟然可以呼喝飓风,可是为什么,现在,他又想再说一次呢? 这个疑问很快便被其他的情绪冲散了。他在做和魏丹程刚才一样的事情。人类的皮肤柔软,调节温度,抵抗病菌大概就是它所能够做到的极限,即便是日常的剐蹭也会将它损坏,已经习惯了仅仅用触碰便能阻隔大多数攻击的圣子现在才想起这一点。 血族是黑夜的眷族,他的眼睛可以看见,却还是执拗地选择了这种效率低下的方法。 指尖,手指,掌心,触碰的时候她都不躲闪,直到他的手指来到手背,她轻轻地瑟缩了一下。 “我也有怕点痒。”小魔女这样说。 场面一下安静了下来。 除了呼吸,渐渐平复的心跳,大概就只剩下理智缓慢的苏醒之后沉重的愧疚。说实话,厄尼斯特对这一切并不感到意外,诅咒血脉理应如此,他甚至没有做到最后,也没有像父亲一样筑起囚笼,到了现在,他还能放走手心的小鸟。可是这似乎不够。前所未有的自我厌恶几乎在一瞬间达到了顶峰,让人几乎无法呼吸。 “......对不起。”他说。虽然这样的时刻语言已经苍白无力,可是他依然需要道歉:“我很抱歉。” “说点别的,现在如果只是道歉的话,我可不会原谅你。”她话锋一转:“能说说你为什么不喜欢夜蔷薇吗?我觉得它还挺漂亮的。” 为什么? 这个问题有点出乎意料,或者说,这个问题好想要用很多无关于此的答案来回答,而那些答案太过冗长,牵扯的东西庞杂如同居树的根系,一时之间让人无从说起,于是他能给出的答案只有一个。 “因为耻辱。”他说:“血脉给我的耻辱,野蔷薇曾经全部见证。” 她看起来有点没反应过来,或者说这句话似乎很难理解,错愕时如同小狗一般头稍微歪了一下。这个动作让厄尼斯特想要发笑,可是现在,即便是笑容也是苦涩,于是甜味完全消失之前,他用手背去贴小魔女的脸颊。 “我是诅咒血脉,丹程,憎恨亲族是大罪,我既是憎恨者,也是被憎恨者,在仇恨彻底消融之前,诅咒都将继续延续。所以不要对我露出这样的脸,不必怜悯我,这很不值得。” 没错,很不值得。 所以就别再用这样的脸对着我了,不要对我产生怜悯,也不要用这种心疼的眼神看着我,这不值得。你不会想要知道这样一副皮囊之下血夜里流淌着怎样丑陋可怕的诅咒,也不知道诅咒应验时自己会被怎样对待。你面前的不过是一头蛰伏的野兽,他所有的一切都在为了最后的献祭,为了一口咬碎被锁定的猎物,一切示弱讨好友善都是陷阱,你要好好警惕才行。 你要离得更远才行。 小魔女没有说话。她的表情有些平板板的吗,看不出喜怒,但是牙齿却有点咬起来了。她伸出手,向前摩挲,手指落在厄尼斯特的鼻梁上,辨别清楚现在在哪里之后便开始移动。嘴唇,下巴,脖颈,喉咙,一直向下,最后摩挲着来到锁骨,一把揪住了他的领子。 魏丹程猛地发力,将他向前拉去,厄尼斯特猝不及防。人在看不见的时候,用力或者动作都会失去判断,往往存在计量过猛的情况,于是厄尼斯特只能快速地将自己的手掌隔在两人之间,手心护住魏丹程的额头。 pia唧的一声,让场面有点搞笑,也有点尴尬,魏丹程没有松开手,她拨开厄尼斯特给揉她脑袋的手,依然想要气势汹汹,可是现在这种局面,气势汹汹实在是一件难事,于是她只能放弃酝酿气势,严肃道: “是否值得,得要我说了才算。” 黑暗遮住了眼,可是魏丹程却觉得他们两人一定在对视,目光仿佛有了触感,她能感觉到某种轻柔的东西落在了自己的身上,回避的、试探的、渴望的、惧怕的,那些东西砸揉在一起,像是随波逐流的水草,轻轻地牵住了她的衣角。 “我不了解你们,厄尼斯特,我来到这里的时间是在是太短了,短得我对于很多常识性的东西也缺乏了解,很多时候表现得像个笨蛋。我是不太明白你口中的诅咒血脉是什么,但我想,把它理解为遗传性疾病也许没什么错。” 小魔女的声音在黑暗当中娓娓道来:“我不是医生,不能治愈也不了解这种疾病,但如果你想要用它,将我的朋友厄尼斯特彻底否定的话,我是绝不会同意的。” 魏丹程并不了解血脉的牵绊,但如果这是某种不可违背,如同命运一般的存在,那么一直以来,厄尼斯特所做的一切真是叫人肃然起敬。他克制、礼貌、温和、宽容,即便是在血月日,也为自己定下了禁制不能胡作非为,就算不喜欢自己的工作也依然在认真履职,失控边缘,也依然在拼尽全力对抗着自己的诅咒。 厄尼斯特从不以此为荣。他心中始终觉得这不过是猎手的陷阱,为了麻痹目标所做出的表演,正因为他永远不可能成为这样的人,所以才一直都表现出这一副样子。 可是他再怎么赋予自己的自我厌恶的行为正当性,因为稀缺某种东西,于是便去拼命的表演,假装,树立,这不是本身就是一种自觉性吗?更何况,一张面具戴得久了,谁又能说这仅仅只是一副伪装,一张面具呢? 于是厄尼斯特这副说辞,看起好像很有道理,事实上只是由于自己刻意的狭隘,一次又一次的催眠自己才变成了这个样子。天赋异禀,可惜白壁有瑕,他人一次又一次有意无意的可惜,于是他也从起初的毫不在意,变成了现在的垂着头的模样。 骄傲与自卑在他的身上重叠起来,骄傲的光芒越盛,投下的阴影越大,白壁的瑕疵便更加刺眼,更不可原谅。 他总以血脉诅咒自毁,可即便在最艰难的时刻,他从不放任自己沉沦于诅咒。 追求好的,背弃坏的,他天生不允许自己堕落,然而目光却永远看着曾经污浊的地面,以此来不断鞭笞自己。 就算这样,就算这样,他依然对自己充满了刻薄和苛责。 这也,太傻了。 “活了这么久,目光却始终聚焦在微不足道的一点上,对比起我这个短生种,你对于自己的理解,也太过狭隘了。” 这么说着,厄尼斯特感到有什么环住了自己的脖颈。温暖随之附了上来,而他却伸着手,像是不知道该怎么办。 “你在害怕吗,厄尼斯特,我听见你心跳的好快——不许反驳,我就是听见了。”慌乱中,他听见有声音从很近的地方传来,可是在他想出反驳的话之前,那个声音放过了他。他听见了叹气声,然后便慵懒起来。 那个声音说:“对你自己好一点啊,你这笨蛋。” 厄尼斯特不知所措。 从没有人对他说过这样的话,从没有人宽恕过诅咒血脉。他不知道怎么回事,但这纠结错乱的情感在胸中乱撞,找不到出路。猫咪在极度痛苦的时候会发出呼噜噜的声音来欺骗自己说“不痛不痛”,可是痛就是痛,再怎么掩盖,再怎么若无其事,也还是痛的。 他感到自己呼吸开始急促起来,甚至越来越急,有什么东西争先恐后的想要从眼睛里冲出来,他拼命想要忍住。 “没关系。”小魔女说:“人类没有夜视能力,我的感知很差劲的。” 厄尼斯特不知所措。 他拼命地去拥抱她。堆积了无数年,在角落里发酵放置的情感在今天重新天日,但意外的,这并不是什么耻辱的事情。 空白的时间终于过去了,他埋头下去。人类之前刚刚在夜蔷薇的花丛中停留,身上还有浓郁的香气,此时这股香气也不刺人。 雨落了下来,无论悲喜,滂沱而下 困于牢笼,困与枷锁,束缚加身的罪人第一次抬头向上看去 透过栏杆的缝隙,天空第一次褪去了血色 永远阴暗沉闷的空气流动起来 他听见了风声 风带来了光与雾,带了雨露和晚霞 也带了来自彼世界的祝福和宽恕 她说:我赦免你 于是遍地花开 枷锁脱落,囚笼消失,囚人跪下来,在自由的花香之中,折下最美的一枝蔷薇,奉献上去 “可是我是谁呢?”风在问他 是谁呢? 囚人笑起来 是划破天际的光,带来花香的露,斩断铁链的剑,赦免囚徒的圣,永远自由的风 他回答:“是我的福音。” 作者有话说: 现在这篇文已经正式进入结局的倒计时了 唉,我之前都忘记征集大家觉得最后赢家是谁了 现在征集一下大概也不晚? . 最近老是不在状态,这次又出现了重复的情况 我已经改过了,非常抱歉 第83章 缠绵许久的血月日终于结束了, 当圣子以光精灵的面孔再次出现时,所有人都忍不住松了一口气。 “虽然也不是说血族的圣子就一定不行,但是毕竟是黑暗眷族嘛。”一位大长老长长叹了口气, 掏出手帕擦了擦自己有点汗涔涔的脑袋......身体......额,反正是擦了擦汗涔涔的自己。 这位大长老是一位史莱姆,最近正到了特别容易出汗的时候, 好吧, 虽然史莱姆族群内部并不认为自己在出汗,他们把这种行为叫做“溢液”, 特指在炎热天气粘液溢出行为。史莱姆还挺喜欢这种反应的, 所以即便现在成为了大长老,早就已经有能力调节自己的温度, 让自己永远干干爽爽, 但是他偏不,他就喜欢在大热天到处乱跑, 然后进行非常严重的“粘液溢出行为”。 有点像鼻炎患者终于打了个喷嚏出来一样, 不管后续如何, 当时总算是能爽一下。 他身边的另一位长老没有说话,他丝毫不掩盖自己的嫌弃,并且向远处挪了一步, 还像是闻到了很臭的东西一样掩住了自己的鼻子。这位长老是个兔人,平日里相当注重自己的个人卫生, 或者说兔人这个种族对于个人卫生好像已经有了一种强迫症似的关注, 进门先洗手换衣服都已经是人家的日常,更有甚者不允许自己坐过的地方出现痕迹, 地上有杂毛掉落马上就要清理。 于是这样的人在教廷里也给大家带来了很多欢乐, 大家都喜欢在换毛期的时候在兔人长老面前走来走去, 并暗暗打赌他什么时候会抓狂。 背上四份婚约的异世界冒险 第70节 而现在,对于史莱姆这种自发溢液的行为感到强烈不满的兔人,一句话也不想跟他说,只想在后退一步。这一次,他连身体都开始后仰了,只能尽力地保持着......勉强维持住表面的礼貌。 史莱姆:“哎?你这过分了啊,后退就行了捂什么鼻子啊,我难道闻起来很奇怪吗?我不相信,我们史莱姆从来没有奇怪的味道,不信你再闻闻——你跑什么,你闻闻啊!” 兔人崩溃的吼他:“离我远点你这融化的果冻!!!” 不远处瑞德站在花坛上看着两位长老,虽然冲着长老翻白眼有点不太合适,但是管他呢,反正他今天戴了头盔,于是他默默地放下面罩,然后翻了个白眼。圣子血月日一直持续的时候可没有这么好的气氛,虽然大家也都做出一副轻松的模样,可是随着血月日的延长,气氛也在渐渐紧张起来,这样的场面已经很久没有出现过了。 教廷方面一直以来的言词都是“圣子只是在进行一次较为漫长的血月日”,一直不说具体情况,于是导致之前说了已经没事了,好像也没什么人相信,毕竟圣子还是没有出来营业。于是在这两位长老今天来到这里之后,聪明的白鼬骑士一下子就明白了他们的意思。 确实没事了。 你看,现在既然大家又和兔人长老愉快的玩耍了起来,那就是真的没事了,不然依照兔人的脾气,他不高兴的时候早就打回来了。 不过话又说回来...... 他忍不住看向圣子的窗台。 如果真的没事了,那为什么到现在还不出来呢? 自从踏上一次劝说魏丹程去探望厄尼斯特之后,他甚至连魏丹程也没有见过了,白鼬骑士惴惴不安,一直在思考自己是否做错了事情,不仅没有让局面展开,反倒让小魔女因为他的自以为是陷入危险之中。然而去找了专精占卜的预言师,得到的答案是“一切都在按照你的想法前进”,于是瑞德更加迷惑。 究竟是按照我之前的“丹程小姐一定能让圣子恢复正常”的想法,还是现在的“我让他们两个人都陷入了险境之中”的想法?你这个话说的都不明白你开什么摊? 他想让预言师说明白点,或者在占卜一次,可这个神棍说“同一个问题一天不能询问两次”。虽然迫于骑士准则,瑞德不允许自己用特殊手段取得结果,但是...... 他悄悄记住了这个占卜师的摊位名字,这个占卜师没给教廷交过摊位费,看到时候骑士巡逻还不追着他到处罚款不让他摆摊! 不知道是不是对方已经占卜到了这一点,反正他去巡逻的时候一次也没碰上过占卜师。但也不是全无好事。 白鼬骑士终于收到了一封来自故人的信件,熟悉的气息和笔记让人一下子就安心了下来。魏丹程说明了一下最近暂时不能露面的理由,也向瑞德道歉,没有马上告诉他自己平安无事的消息。 虽然上面描述的“毕竟场面比较复杂,我实在腾不出手去做其他的事情”让人有点在意,不过魏丹程也说了,已经完全没事了。 圣子已经完全结束了血月日,很快就可以重新营业了。 白鼬骑士长长的松了口气。 这可是,真是太好了。 · 镜鸟没有想到一个小小的无序空间,竟然会把他拖延这么长的时间,甚至在工作的时候,他几次三番提出疑问:当时我有扩散这么多海域到这里来吗?为什么还没清完?哈喽? 他严重怀疑有人在搞自己,但他没有证据。可这种猜测继续得到一个证明,他不需要证据也可以要一个证明。对于这片领域享有绝对控制权的人一共有两个,一个是它的创造者,但是幻想种已经被从这个世界除名了,他不可能再踏足到这里来,那就只剩下另外一个了。 圣子。 这个答案真是毫不令人意外。 然而他询问给自己监工的人(镜鸟:我当时为什么要答应让这两个人存在),却得到了圣子情况异常的回答。 血月日他是知道的,厄尼斯特的血月日情况特殊,于这片空间相似,是不同规则碰撞的结果。镜鸟一直觉得厄尼斯特有点认知失调,他的身上同时存在着两种不一致的想法,这些想法变成信念,不断的渗透进他的身体,于是不仅是他自己,连带着别人也会感受到很强烈的失调感。这种情况下这个热爱自虐的人绝不可能突破他给自己设下的禁制,更何况光是对抗食欲已经足够让人费神,他不可能允许自己饱食鲜血,同样不会选择将食欲转化为其他的欲望宣泄,于是只能消耗自己。 要是有一天教廷宣布圣子没有死于与他人的战斗,反倒死于血月日的折磨他一点都不会感到惊讶。 更何况这次的情况特殊,那估计厄尼斯特更没什么功夫分出精力来底下迷宫搞他了——更何况这有什么意义呢!除了耍耍他,让他因为无聊又繁重的工作困锁在这里,有什么意义呢?他从来不会做这种幼稚的事情。 ......那看来最终得到的答案还是自己的力量太强了,或者换而言之,自己当时想要逃脱的愿望太过强烈,可能他也没有注意到,原来自己已经做得这么过火了吧...... 不过另一方面来说,镜鸟觉得说不定自己在空间魔法上面的造诣又稍微的靠近了幻想种一步,从这方面来说,也算是好事情。 唉,他感觉自己好长时间都没有见过魏丹程了,虽然也并不是没有分别过,而且理智在告诉他,其实两个人没有见面的时间也并不是很长,可是有什么办法呢?想念这种东西从来不讲什么道理,他觉得现在可能仅仅是错开眼,它就会悄悄的冒出头来。 想到这里,镜鸟有些懊恼的用力挥了挥翅膀。 和无数期盼下班的人一样,他由衷地想。 快点结束吧,这该死的工作。 · “现在就要走吗?” 站在房门前,厄尼斯特看着收拾好行装的魏丹程,手中拿着她的斗篷,面露不舍。 “你不需要再休息一下吗?我现在已经恢复正常了,不会再失控的。”说着,他将斗篷在手中抖了抖,等魏丹程面对自己时,熟人的给她披上。 眼中的猩红终于褪去,银发也重新染上金色,看起来一切都回归正轨。圣子看起来比起往日如同演戏一般的端庄多了几分真正的平和,汹涌激烈的情感终于安静下来,痛苦折磨的欲望也已经平息。给斗篷系上蝴蝶结时,斗篷的边缘擦过她的颈侧,魏丹程忍不住嘶了一声。 那里有一处尚未愈合的伤痕,淡淡的并不显眼,可是触碰便会带来同样淡淡的刺痛。 厄尼斯特心痛的吹了吹气:“对不起,还是咬了你。” 顿了顿,他又补充:“我下次不会了。” 魏丹程怒视他,握紧拳头砸他:你还想有下次!没有了! “别生气嘛。”厄尼斯特讨好一般扯住她的衣袖,轻轻地拽了拽:“真的不再休息一下吗?” “......我继续待下去,那你的血月日恐怕永远也结束不了了。休假就到此为止,赶快给我去工作,你这个摸鱼怪!”这样说着,她再次查看了一番自己的行装,却并没什么纰漏之后,打开门。 魏丹程:“那,我走了。” 厄尼斯特向他挥手:“注意安全。” 片刻后,他又补了一句:“早点回来。” 魏丹程要启程去冰霜殿,她刚刚接到了海因茨发来的邀请函,冰霜巨龙邀请她一同参加自己就任龙神之前最后的宴会。 作者有话说: 不知道为什么,写到镜鸟的时候,我脑子里突然冒出一句话: 这个b班,真是一天都上不下去了! 第84章 成神宴会, 在这片大陆上,只有一个种族有资格举办这种宴会,毕竟在旧日神明固定之后, 这片大陆上只有一个新神诞生,那就是靠战斗手段上位的龙神。 在所有造物当中,最古老的造物应当是【云】, 然而作为距离神明最近的生物, 古代龙的血统蕴含着令人难以理解的力量,力量等级于其他生物完全不同。他们似乎比【云】还要古老, 因为云们不知道究竟是谁创造了龙, 谁是龙的庇护神。 没有人想要与之发生战斗,光是看着古代龙这样的体型便叫人完全丧失了斗志, 更别说这样可怕的力量、可怕的魔力。任何妄图从巨龙的身上谋求私利的人最好祈求他被抓住的那天, 龙的心情非常好,这样的话他只会给自己的家族带来灭顶之灾, 如若不然, 便会有一个种族从这片大陆上消失了。 不过幸好世界的法则是公正的。既然古代龙已经有了这样恐怖的力量, 那么他们必不可能繁衍兴旺,神明也不喜欢真的能有人与自己比肩,于是古代龙们子嗣艰难, 能够传承血脉的古代龙越来越少了。 与其他种族不断通婚,血脉稀释, 力量退化, 现在的地龙说起来也算是蕴含着古代龙血脉和力量的分支,只是已经堕落到成为坐骑的地步, 实在令人唏嘘。 混血种们有些成为了各个神明的信徒, 有些则继续保持着无信仰的状态, 毕竟古代龙的血脉给他们带来了超常的力量,即便仅靠一身蛮力,他们也很难被人小看。 而古代龙依然不需要信仰任何神明,不需要神眷,不仰仗恩宠,其实力就足够在这世上横行霸道。他们甚至不屑于使用任何魔法,只凭简单粗暴的吐息就能够解决大部分的问题——那些一次吐息没有解决的问题,再来一次也都解决了。 闪电、烈火、寒冰、毒素、暴风,各种吐息,总有能解决问题的。 这世上好像没有他们无法掌握的魔法,没有他们无法降伏的元素。于是学习乐趣消失之后,古代龙们开始收藏。他们收藏各种各样的宝物,带回来之后并不珍惜,只是压在自己的肚皮下面。如果想要他们的馈赠,不妨试试和龙成为朋友,他们对待朋友慷慨大方,曾经有一头古代龙将一半的财产送给了他的挚友,因为数量太多无法搬运,他还非常热心的解除休眠,把那一堆黄金宝石团吧团吧背到背上,连朋友一起送回家。 但是千万别想用偷盗的手段去谋取巨龙的宝藏,那是最高程度的冒犯,说不定整个种族都会被对方解决掉的。 当收藏的乐趣都没有了之后,巨龙们开始昏睡。 也许是睡梦当中看到的世界不会那么无趣吧。 但是在睡眠期间,好多巨龙发现自己的东西被偷走,甚至有人都开始打龙崽的主意。暴怒的龙连续毁灭了几个种族后,引来了第一次神降。 神说巨龙不应当如此残暴,他所毁灭的正是他的信徒。巨龙则诘问神明,既然如此为什么不管束他的信徒,放任它们残害宝贵的幼崽。神明说因为信徒太多,他无法时刻管辖。巨龙说没事,那我帮你减少点数量,你就管得过来了。 两方谈不拢,干脆打了一架。 已经没有人记得那次来的是哪个神了,因为结果对于神明来说并不光彩,神输了。 也正是这一战,龙觉得神好像也没什么了不起的——既然你不管,那就让位置,我来管。 第一个敢于神抗争的种族出现了。龙族一向团结,古代龙全部苏醒,与神的战争旷日持久。这是直接向神宣战,信徒们半点忙帮不上。在神明和龙都有了伤亡的时候,双方终于达成了合意。 在神代之后,龙神,成为了唯一的新神。 可是古代龙还挺多的,龙神的位置只有一个,那该怎么办呢?如果大家全部一起上......算了吧,看看他们这群惫懒的模样,大家一起上班,还不如推选一个人出去上班算了,于是轮流上岗应运而生。 龙神每两千年会有一次换届,到那个时候,即将上岗的新龙神会通知大家:“我要去上班啦”,即将退位的龙神也会通知大家:“我要下班啦”,两次通知实在是太麻烦了,于是干脆大家一起吃个饭,既是送行也是接风,热烈庆祝新神上岗,旧神退休。 额,其实也不算完全退休,毕竟等到大家轮过一轮之后,还是会在此轮到你上班的。 原本以为巨龙们会为了这仅有的一个神格争得头破血流,然而没想到这群家伙因为获得足够长久,力量和见识同样广博,早就已经不再以这样的位置——没有神格他们照样能把神拉下马,既然如此,对于成为和手下败将差不多的人,又有什么可留恋的呢? ......但是如果我要上班没其他人一个别想跑。 除了这一点之外,举办这一场宴会还有一个非常重要的原因。 古代龙是长生种中的长生种,不出意外,他们差不多可以称得上寿与天齐,创世至今,还从来没有哪头古代龙是因为寿命耗尽而死亡的,虽然他们也明白万事万物终有消散的那一天,死亡是世界最终的归宿,可是属于他们的死亡究竟在哪里,谁也不知道。 死神的使者从来不会来到龙的驻地,不知道是不是为了避嫌,他们连古代龙所在的城市都很少过来,哪里有一头龙坐镇,哪里的死亡率都会变低一些。 与他们相比,这个世界的时间弹指即逝。被他人赞为长生种的物种也必须要遗憾的面对于龙的分别,深情厚谊也好,刻骨仇恨也罢,无论什么样的情感在时间的车轮下都会化为尘沙,随风消散。朋友也好恋人也好,巨龙无论逆天而行还是顺应天命,都只能参加他们的葬礼。 人来人往,永远陪伴在身边的只有那些一同战斗的同族。 于是这场欢送打工人的宴会,就成为了古代龙们的小聚。也不是每个人都会出席,也有因为包括但不限于正在休眠/懒得动弹/我们正在吵架我一万年都不想和他说话的各种原因缺席的,但是这场宴会总是热闹。 毫不具备任何私密性的宴会欢迎所有愿意前来的人,但是因为宴会的举办地点往往都在打工人的家里,比如这一次就在海因茨的冰霜殿,巨龙们的居住环境对于他们来说非常舒适,但对于其他人来说可能就会稍微有点恶劣,再加上过强的元素亲和性会让有些种族发生“扼喉”反应(类似于从高原突然来到盆地发生的醉氧),于是这场宴会也并不是谁都有资格参加的。 一些成员会带着自己的伴侣、玩的好的朋友一起过来,热情地将他们介绍给别人认识,既然离别已经成了常态,那就享受离别之前的所有时光,巨龙生性豪爽豁达,即便之后会有伤痛和遗憾,但从不因为之后的刺痛而放弃幸福的可能。 越过至高的冰山,小魔女拢了拢自己的斗篷,呼出的气都变成白色。她又拿出邀请函看了一眼,确保自己没有走向错误的方向。真是奇怪,按照这个上面的指引现在就应该要到了,怎么还没看到呢?她抓抓脑袋,继续向前飞过去。 现在她已经能够熟练的御风,海因茨的祝福让她免受寒冷的侵袭,过往的冰霜都变得友好,但在来的路上她还是被一阵突如其来的寒风刮了个跟头。这大概也是这个世界的一处奇观了,其他的地方都是春意盎然,只有一道长路结满了冰,简直像一条分界线一样,整整齐齐,像是什么东西飞快地跑过去留下的痕迹。 她决定等等见到海因茨之后问一下他。 继续飞。 冰原的风光并不是一成不变,这个世界的地理和布局与魏丹程所熟知的也并不十分相同,他们的山与平原看起来都非常突兀,充满了随性,简直就像是在被创造时随手摆在了这里。如果想要用地理知识来分析,那恐怕是不太可能的——反正就她浅薄的知识而言,实在没有办法解释为什么平地突然有一座冰山拔地而起。没有岩石,没有植被,就是冰,全都是冰。 她之前因为好奇还上去走了两步,左右绕着看看是不是真的全都只是冰,或者是不是像封印那样,把什么东西封在里面。之前刚刚得知龙族光辉历史后,中二病未愈的魏丹程立刻脑补了一把旷世激战,历尽千辛万苦之后,巨龙终于打败了敌人,用寒冰将它冰冻于此。 然而还没等她仔细查看,她突然感觉自己被什么东西推了推。 又推了推。 魏丹程转身去看。 两个冰晶一样的小精灵正在那里推她的肩膀,不对,说推也不是,他们看起来就像是两个圆滚滚的冰雹,现在正在一下一下的对着她的肩膀进行撞击动作。 这是冰元素堆积后具备了比较低下灵智的使役,一般用来做一些机械有简单的工作,比如叫人吃饭之类的。 背上四份婚约的异世界冒险 第71节 看来宴会的主人有点着急了。 她用手指戳了戳冰雹精灵:“是海因茨让你来的吗?” 他原地滚了滚,大概是同意的意思。 看起来真可爱,于是小魔女忍不住想要捉弄一下他。她说:“那,他有什么话要你带给我吗?” 冰雹精灵顿了一下,然后快速翻滚起来。 魏丹程:不知道是什么意思。 “意思就是。” 声音从背后传来,再回过头之前,她的脸颊被一根手指戳住了。 有人从身后挂了上来,声音里带着埋怨,拖得长长的:“你一路上被别的东西吸引,耽误了太多的时间,我等的好心急哦!” 第85章 二重身对于即将举办的宴会丝毫不感兴趣, 虽然从本质上来说,他和海因茨确实是一体同源,但二重身现在却有了自己的想法。 他觉得自己出现的时候, 必须被单独对待。可是这样又出现了其他的问题:其它人都不觉得他是单独个体,对待自己的方式也大多采取无视和耍弄,而且所有的情感指向都是对着海因茨, 对于自己的称呼永远是“你的二重身”。 本来他对于这种事情是不在意的, 如果不是有人已经用一个独立个体的形式对待过自己的话,二重身觉得自己可能永远都不会在意这种事情。从一开始......这该叫什么, 应该叫出生吗?还是用出现来说吧。从一开始他出现之后, 其实对于这个世界的认知还是非常抽象的。 他确实拥有海因茨同等的力量、博学、容貌,但他确实是第一次来到这个世界上, 这一切对与二重身来说实在是太过新奇。就像知道“雪”、看到“雪”和触碰到“雪”的区别一样, 二重身第一次能感受到能握在手中的实感,虽然对于情感还缺乏认知, 但本能的, 他对此感到非常高兴。 然而这份喜悦得不到认同。 所有能够看到的人对于他的定位是“疾病”、“弱点”、“海因茨严肃了大半辈子的笑话”, 于是前来争相观看,对于他们眼中的他的主人海因茨表达微小的同情和巨量的嘲笑,然后愉悦的离开。偶尔有些好奇的, 还会凑上前来好好看看,观察一番, 说着“真的一模一样诶”之类的话。 当然, 下一句一般就会开始戳海因茨的肺管子,不提也罢。 这些人对待他的态度更像是对待一个马戏团里会踩大球的狗熊, 人们会对这狗熊惊叹, 在他做出精彩表演的时候投掷鲜花, 但是从来不会有人想要去和一只狗熊交朋友,也不会有人把它当做平等的个体来对待。可是二重身拥有海因茨的一切,记忆,身份,还有尊严。 一头龙不可能允许自己被这样对待。 可是反抗的狗熊能得到什么呢?这群闲得发慌巨龙在年复一年的无聊之中早就想要一点消遣了,他们会在兴致来的时候和二重身一起玩耍一番,在感到有点厌烦时,用足够沉重但并不致命的攻击让他瞬间失去意识,重新融入本体之中。 当然,这样海因茨也会受伤,但是这样的伤痕在巨龙之间差不多算是踩着“游戏”的底线,不会被过多计较。 多次沉睡之后,他只能用其他的方式去探索。 可是海因茨也不是一个良好的对象,他也不能给二重身在认识这个世界的进程中提供任何帮助。二重身与本体对于情感和记忆的感知度不同,与只有在二重身消散之后才会被不存在的记忆突然填充进脑袋的本体不同,二重身从一开始就能对本体感同身受。 呼吸,情绪,思想。二重身有的时候觉得他们也许是这世间最亲密的人了,没有任何诅咒契约,却能分享彼此的一切。 然而海因茨对于他的情绪始终没有任何改变。 耻辱,愤怒,还有偶尔的一点懊恼。 二重身很困惑,他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会被这样对待——但无所谓,龙的心胸一直宽广,而且他也从来没打算让这些弄得自己高兴的家伙们好过,互相伤害嘛,谁不会呢。 反正他也不会死。 在小魔女出现之前,他的肆意妄为,一直都多多少少带着点报复的成分。大概就类似于“你不是说我有问题吗?我就有问题给你看!”这样,虽然很孩子气,但是对于“龙”这个级别的生物来说,真的很管用。 有时候二重身会想,如果小魔女没有出现的话,也许他也会渐渐失去对这个世界的好奇,最后彻底沉睡,与是海因茨看起来就会“痊愈”,一切又会走上所谓的“正轨”。 ——可是她出现了呀! 二重身想。 她出现了,一切都不能再按照之前的那样说了!他开始想要变成一个单独的个体,想要更多的,更多的,更长久的停留在这里。 他知道,今天的成神宴会其实早该举办了,只是因为自己的原因,海因茨在成为龙神的路上突然刹车,请了病假,让上一任先加班,他马上去把病治好了再来。 不知道是不是龙的通病,反正上一任龙神是很不愿意加班的,脾气暴躁的黄金龙早等不及下班了,结果突然接到这么个噩耗,心里估计把海因茨骂了个死,降下神谕问了好几次,反正现在是实在等不及了,让他有病没病赶紧换班。 于是宴会终于举办了。 这次来的人还是那些老面孔,都是好朋友,但那都是海因茨的好朋友,和自己也没什么关系。上一次与小魔女分别之后,他能够感受得到海因茨对于自己的态度似乎也有所改变,但是这点小小的改变并不足以让他在同族面前为自己说话,于是他还是需要扮演马戏团的狗熊。 所以他在准备宴会的时候干脆就已经跑了。 他知道自己真正的好朋友在哪里,既然海因茨会派出使役对于朋友们表示欢迎,那么自己同样也可以。然而二重身高估了自己的耐心,他实在是太迫不及待了,而等待使役带着尊贵的客人回来实在是让人焦躁,于是他干脆自己去迎接。 他实在太高大了,从背后抱住小魔女时,简直像是一座小山压下来,,魏丹程忍不住被拖了一步。 这头抱抱熊实在是有点太大了,两条手臂从她的脖颈上绕过来,让回头的动作也变得有点艰难。她看了一眼,虽然心中早就有了判断,但是还是下意识地看了一眼,二重身正笑盈盈的望着她,于是魏丹程也笑起来:“是你啊。” 她说:“辛苦你来接我了。” 二重身:“不辛苦不辛苦的。” 说完,他并不放开手,反倒用自己的脑袋去蹭一蹭魏丹程:“之前我好像没有像这样抱住你过,新娘,你好小哦。” 软软的,很温暖,不会像其他人一样对于二重身有天生的傲慢,也不会用奇怪的眼光面对自己。她好像永远都是笑眯眯的,生气起来虽然也会用拳头用力揍自己的鼻子,但是就连愤怒好像也没有那么咄咄逼人。 啊,真好啊。 他满足的想。 新娘,新娘,是我的新娘,我一个人的。现在说起来,最初缔结婚约也好,条件内容也好,举行仪式也好,魏丹程所直接面对的对象从来都是自己,她从不认同海因茨的伴侣地位。 所以会不会...... 之前从没有过的心情在这时候突然浮上水面,二重身甚至觉得自己有点慌乱,对这突如其来的陌生心情,还有突然满胀的胸腔和加速的的心跳。这样的情感海因茨似乎也曾经有过,但面对小魔女的时候,他更多的是以庇护者自居,但却发现自己完全没有被当做庇护者尊重时的那种无奈。 可是那种时候,即便是无奈,好像也带着点糖果的味道。 巨龙并不喜欢糖果,可是这种时候,除了糖果,他好像也想不到其他什么事物能够勉强代表当时的甜蜜心情。就算海因茨在最初是用“收拾二重身的烂摊子”这种烂借口让他自然而然的接受了这个身份,可是巨龙是不可能被勉强的,他们从不接受自己不愿意接受的东西,如果胆敢强迫,那就毁灭它。 所以那家伙明明从最开始就已经快乐地接受了,然而还要给自己搞得这么冠冕堂皇,呸。 二重身感到自己的手臂被拍了拍。 “对了说起这个事情,我突然想到。”说着,魏丹程将手伸进了自己的小包中,稍微寻找了一下,取出一只盒子。 那个盒子相当精美,非常隆重,上面刻着教廷的标志。 二重身:? “当时我没有东西用来装它,归还一条项链,我觉得就把它这样提在手里实在是不太好看,所以厄尼斯特找了一个盒子给我,我觉得和这条项链还挺搭配的。” 想起这件事情,魏丹程还有点庆幸,毕竟这个盒子的价值自己还能够支付得起,不然拆东墙补西墙的话,那这个局面也实在是太过糟糕了。 “厄尼斯特想的很周到,之前我还没有想到这个呢。”她说:“好了,现在要物归原主了。” 二重身:......? 他完全愣住了。 现在这个局面,他着实不知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手里的盒子拿着好像还有点烫手,冰元素正在活跃的跳动,他完全知道这里面是什么东西——但是怎么回事啊!之前送给她的时候,她不是看起来还挺喜欢的吗! 他讷讷的,张嘴措不出词,然而在手指因为紧张和无措下意识地不断摸索盒子四壁的时候,他突然摸到了一个不同寻常的东西。 这个花纹,是厄尼斯特私人的徽纹。 等等,说起来,他好像并不是唯一一个婚约者。记忆当中,魏丹程似乎还持有星空冠和魔王的角。 “这个等等再说,丹程,我有个问题要问你。”二重身看向他:“你现在有几个伴侣。” 魏丹程愣了愣:“什么?” “那我换种说法。” 二重身:“我需要挑战几个人,才能成为你的伴侣。” 第86章 关于“你有几个伴侣”这个问题, 说实话,能被一直忽略直到今天,直到刚才, 直到被一个甚至在其他人的眼里并不算一个拥有“独立人格”的二重身问出口,实在是一件让人非常匪夷所思的事情。 众做周知,大领主们的领地意识都非常强, 互相串门之前要先打招呼, 不然就是冒犯和挑衅,甚至情况严重的话还会被直接视作宣战, 对于领地尚且如此, 更别说伴侣了。除了某些从多偶种族当中诞生的大领主,其他人对于伴侣的爱欲独占欲之强, 差不多就到了快把“我只喜欢你一个, 你也只能喜欢我一个”写成牌子挂在身上的程度。 然而,然而。 就是这样的一群人, 之前就是因为这样那样的原因, 始终忽视了他们确实存在为数不少的竞争对手这一事实。 然而比起厄尼斯特自我催眠不愿重蹈自己父亲覆辙的自缚, 镜鸟心甘情愿就想做陪嫁丫头的自卑,对于海因茨来说,这更像是一种经过合理推断之后的自负和笃定。 没有人会拒绝神明的眷爱, 就算“龙神”这个神明具有非常特殊的地位,但不可否认他们确实都是神明, 都具有神性。海因茨对于自己的认识非常全面, 非常可观,但正是这种全面和客观, 让他实在翻来覆去, 无论从哪个角度考虑, 都想不到自己存在被拒绝的可能性。 无论对手是谁,最终的胜利这都只会有我一个。基于这样的想法,于是他也自然而然的忽视了这个问题。 所以这诡异的局面出现了——每个人都心中好像都知道有任何自己打着同样的主意,但是他们都没有挑明,甚至并没有在意。天性温和的人类并不弑杀,也并不赞同使用暴力手段在这种......隐秘战场取得胜利的手法,这并不能让人对他高看一眼,于是到现在为止,他们之间甚至没有爆发过任何激烈冲突。 闻所未闻! 好家伙,这大概算是前所未有的局面了,现在想想真是太不科学,又或者说“太科学”了(在这片大陆上科学是一种迷信)。 二重身看着魏丹程,他还在等待一个答案,看他的样子甚至打算得到答案之后立刻整装出发前往挑战。 魏丹程觉得头大,并且困惑。 她试图搞清楚问题出在哪里:“是这样的,为什么你觉得,emmm,就是说,为什么你觉得我有很多个伴侣呢?” 二重身:啊?这个你确定要问我吗?这不应该是你自己的问题吗! 他觉得自己有点生气,但又同样有点摸不着头脑。本来他是打算先搞搞清楚自己的挑战名单上到底有几个人,然后稍微兴师问罪一下,然后在一片大好局面之下说明自己的心意,可是现在的这种场面叫人非常茫然。而这种茫然感叫人有点不知所措。 他突然发现,魏丹程好像并不知道他自己有好几个伴侣这个事情,可是她头顶的星空冠,厄尼斯特的私人徽纹,还有赫德的角,这些铁证如山,简直没办法抵赖——不不不,不能这样想,小魔女并不是这个世界的人,她一向毫无常识,甚至连龙的伟大也并不十分清楚,也许并不清楚这些东西的意义。 二重身:明了了,这些并不是用来求爱的,这些东西是用来向我宣战的。 于是他抬高了头:“没关系,我允许,我接受他们的挑战。” 他让自己看起来显得非常胸有成竹,拍了拍魏丹程的肩膀:“别担心,丹程,我会打败所有的对手,一定会去的最终的胜利的。” 魏丹程:???啊这,不是,你先回答我的问题啊! 这种事情不重要! 二重身一边说着“这是我的战斗,你不要问啦!”一边上来拉着魏丹程的手,快速地向前走去。 二重身:“好!现在终于接到你了,现在我们一起回去吧!” 本来,魏丹程是做好了要两个人一起飞着去的准备的,在二重身突然一下便回龙之前,她一直都是这么打算的。魏丹程目瞪口呆的看着自己面前的冰霜巨龙,刚才还在为那座看起来非常突兀的冰山感到震惊的小魔女突然意识到,这也许就是巨龙的一次不那么认真的吐息。 背上四份婚约的异世界冒险 第72节 龙真的太巨大了。 所有的生物之中,唯有他们具备挑战神的能力,即便自己一直生活在没有神明存在的世界当中,对于神明伟力之类的东西并没有什么清晰认识,上一次见到二重身的龙形态的时候,他也没有用完全形态降临,而且整个龙都伏在地上笼罩在光里,光太刺眼看不真切,她并没有觉得龙这种生物有什么可怕的。 可是现在,龙真的太大了。 有的人会有巨物恐惧症,看到过于巨大的东西的时候感到没有来由的害怕,魏丹程虽然并不恐惧,但是这种震撼感却让人无法回过神来。这种巨大甚至让人觉得他已经脱离了生物范畴,像是一座腾空的冰山。 “很惊讶吗?”二重身有点得意:“怎么说我也是龙,巨大不是正常的吗——或者,你想要看我吐息或者其他魔法吗?我也都可以做得到哦。” 享受着人类短暂的惊愕,二重身轻轻地甩着尾巴,激起的风刃在吐息而成的冰山上留下可怕的深痕,他伸长脖子,像海豹顶球那样,让小魔女站在自己的头顶上。 “到时候我会飞得慢一点。”他说:“但是如果害怕的话,抓住我的角也可以。” 魏丹程:“好的。” 剧烈的风声中,二重身腾空而起。 他突然意识到这或许是两个人难得的独处。一直以来他与海因茨都被迫一起行动,那个可恶的家伙防他就像在防什么天灾人祸,无论目光还是思想都已经给他打上了耻辱的标签,好像只要他出现在别人的眼前就要给他那个本体带来耻辱,于是他们大部分的时候都只会一起行动。 但是现在不一样了,现在海因茨忙于应付其他的繁琐,而自己现在正和小魔女在一起。 “二重身,你没事吧?”魏丹程的声音有点担忧:“你的角突然变得好烫,你是不是不舒服?” 不,没有,没有不舒服! 不如说现在真是太好了! 他快速的清了一下嗓子:“那个,丹程,我有问题想要问你。” 龙的姿态不能看见小魔女,但凭借他的感知力,即便不用视力,他依然能够清楚的感觉到魏丹程一举一动,然而即便如此,在问出这个问题的时候,他还是忍不住笑起来,下意识地想要抬起头去看一眼小魔女。 这个大脑袋突然抬头,魏丹程急忙抱住旁边那根发烫的角免得自己得滑下去,好在他自己好像也很快就意识到了这一点,赶快调整位置了。 这份心情真是特殊。 二重身知道自己是冰霜龙,冰元素的喜爱让他的体温比起其他的龙要更加寒冷,可现在,他却觉得自己正在由内而外的热起来,飞快的。心脏跳动好像突然变得快速又有力,扑通扑通,好像下一秒就要砸断他的肋骨,破胸而出。 他想起自己第一次被人冒犯的时候,当时好像也是这样,脑袋发热,心跳加速,蓄势待发,只想把面前的人撕得粉碎。可是现在,他依然是脑袋发热,心跳加速,蓄势待发,却与当时大不相同。他不想撕碎任何人,身体还在因为突然升高的体温和过快跳动的心脏发生僵硬,喉咙也像是被塞住了,好像有点说不出话来,但是......这完全就是不同的。 他很想看小魔女一眼,但这种时候仅仅是在脑袋里了想象她的样子就已经让人好像快要爆炸了,他之后还有一定要说的话,于是更加不敢去看她。 龙从来没有畏惧,这世上没有任何值得他们踌躇犹豫的事情。然而话到嘴边,二重身却忍不住犹豫了起来,他的脑袋里突然出现了很多其他无关紧要的事情。比如两个人不同的世界,比如没有常识的人类,比如并不伟大的龙,比如不被承认的二重身。 这些无关紧要又突如其来的事情出现的莫名其妙,却让人一下窒住了。 他听见小魔女轻轻催促:“什么事?” 什么事? 我想问你,第一次见面的时候,我召唤元素捉弄你,差点还你受伤,你有讨厌我吗?之后在光辉城,你答应成为我的新娘,是因为我的本体是海因茨吗?给你戴上项链的时候我真的很高兴,因为从你接受礼物的时候开始,我们两个就是这个世界上最亲密的人了,我想让所有人都知道我有多开心,你知道吗? 想说的话太多了,一时间都堆叠在一起,这样的心情太过浓烈,他甚至觉得有些不明所以的委屈。 于是二重身赶快看向别处。他害怕自己这副丑态被人看到。 他深呼吸一次,做出一副轻描淡写的模样:“你是怎么看待我的?” 第87章 龙族的宴会, 魏丹程是第一次参加。 说起来,她正儿八经参加过的异世界居民的大型活动,好像就只有云鲸唤醒仪式, 那个时候好像并不热闹,更多的是一种......怎么说,大家都还挺严肃的, 除了她、瑞德和赫德三个外族人, 其他人说不上严阵以待,但明显和这一次完全自由自在的活动不一样。 她本来以为, 龙这种过于强大又被赋予了神话色彩的生物, 就算是举行宴会应该也颇有点傲慢的气场的,就是那种虽然大家相处很融洽, 遇到战斗就会一呼百应群起攻之, 但是在生活里毕竟大家都是大领主,也许多多少少还是有点摩擦? 就是那种, 电视剧里常演的那种, 说不上暗暗较劲, 但是公司高管之间吃饭还是会有或多或少的机锋那种感觉。 龙:哦,那你想多了,完全没有。 那是对外形象, 对内就没那么多顾及了,更何况这一次的宴会...... 几个与会成员互相目光对视了一眼, 带着一股准备吃瓜的期待, 一切尽在不言中的笑了一下:“意义非凡。” 魏丹程的到来受到了所有人的热烈欢迎,也吸引了所有客人的好奇, 大部分人看起来就像是来看稀罕的, 毕竟活着的人类就只有谢司岚一个, 大部分人也都并不十分亲密,于是龙们围拢过来的时候,这个场面就让人莫名其妙的想到了人类突然发现了一只小猫咪。 大部分客人头上都有角冠,发色也有所不同,有些人的耳后,两颊,脖颈手臂一些裸露皮肤上也会出现些鳞片痕迹,自我介绍之后会给魏丹程指引寻找海因茨的方向,她总觉得他们目光有点奇怪,就是那种......那种“一切尽在不言中”的眼神,让人总觉得他们在悄悄计划什么他不知道的事情。 而且龙本来是一种很强很厉害的生物好吗?如果是真的想要隐瞒的话,请不要做出这种“我真的好像说但是不行我一定要压制自己不能告诉你嘻嘻嘻嘻”的表情好吗?你在憋笑诶,你以为我看不出来吗! 那位眼神最热烈的火龙在魏丹程的目光下立刻捂住自己的脸,一边摆手一边后退着跑掉了。 和所有与会人员,准确来说应该是与会龙员打过招呼之后,一个黑色头发的先生向她招招手,让她过来。 “抱歉,我们有的时候总是会好奇心过于旺盛,没有冒犯到你吧?” 魏丹程摇头:“没有没有。”就是觉得自己好像突然理解了猫咪的感受。 龙们倒是彬彬有礼,男士女士上手之前都会问一声“可以摸摸/捏捏你的脑袋/脸颊/手臂/手掌吗?”之后就会开心得摸摸,她还见到一个比自己还要矮小的龙,加上角冠都没有她高,圆圆的包子脸,穿着漂亮的及膝小裙子,头发用奶黄色的丝带扎起来,手里还拿着一捧宝石花。 魏丹程觉得她真可爱,于是答应了对方“想要摸摸头和脸颊”的愿望,蹲下来让她摸摸,结束之后,她也提出:“你好可爱哦,我也可以摸摸你的吗?” 小龙沉默了一下,稍微思索之后,她点头:“可以,我允许。” 哦,太好了!小魏在心中欢呼,然而她还没有伸出手,刚才加上角冠都还没有她高的小龙,突然一下,就像杰克的豌豆藤一样,窜起来了!魏丹程一脸呆滞的看着她......他,自己的目光从俯视变成平视又变成仰视,看着可爱的包子脸变得越来越棱角分明,及膝的小裙子变成了一个短上衣。 他,手叉腰,抬头挺腰:“怎么,被我的美貌惊讶到了噗——” 黑龙先生从后面飞上来就是一脚赶快让这个人先降低海拔,他捂住魏丹程的眼睛:“冒犯你了真是对不起,但请理解长久的工作有的时候是会让人有点精神错乱,请相信不是所有的龙都是像他那样的变态。” 黑龙先生:“迪戈里没有穿内衣的习惯,如果没有欣赏裸体的爱好,我不建议你睁开眼睛。” 被捂住眼睛的魏丹程:......感谢,非常感谢您,真的不知道该怎么感谢您才好! · 这位黑龙先生也是一个龙神,令人感到意外的是,黑龙先生说,他曾经见过一位人类。 “和你很像哦。”黑龙先生温和地看过来:“那是我第一次见到这种生物,在骨龙城。” 魏丹程:“是那位瑞瑞小姐吗?” “对,没错。” 曾经的龙神,现在的黑龙,这位先生温温和和的,说话都带着一股娓娓道来,看起来依然年轻,但作为长生种,用外貌来揣测一个人非常不理智,他看起来更像一个真正的年长者,也不会像其他人撸猫一样带着热情过来,他只是淡淡的,过来看看年轻人的热闹,制止一些不太适合的闹剧。 “迪戈里作为一头龙来说,一直都有点过于......个性鲜明。”他说起这件事情的时候看起来有点头痛:“他最好的朋友也是一个搞艺术的独角兽,我不知道是不是搞艺术的人脑袋多多少少都有点不正常,但希望他没有冒犯到你。” 魏丹程:没关系,他还没来得及冒犯我就被您打倒了。 黑龙长舒一口气:“那就好。” “本来我还想和你谈谈其他的事情,但我想,这样私人的事情还是你们两个人自己去说比较好。”于是他指了指前面的:“到那里去吧,孩子,有人在那里等你。” 魏丹程看过去——是海因茨。 “之前他突然好像变得很失落,然后就借口离开了宴会,虽然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但我想也许你们有些话需要去说清楚。” · 海因茨看起来确实有点糟糕,像被雨水打湿的大狗,失落又颓丧。二重身的突然回归带来了新的记忆,关于很多他不知道的东西,比如酸涩又满胀的心情,比如一些小心翼翼的忐忑,比如小魔女最后的回答。 你是怎么看待我的呢? 小魔女说:“第一次见面的时候,我觉得你真是个喜怒无常又乖张的人,还有点可怕,但是后来觉得,你更像是一个调皮捣蛋的孩子。只是因为自己的能力更加强大,随随便便就会给别人造成比较严重的后果,但是就想法和心情而言,都只是比较孩子气的‘想要这样做’而已,并不是真的想要伤害谁。” 那你讨厌我吗? “最开始是有点讨厌的,不如说是有点害怕,但是之后,相处过之后就会好很多了。” 那现在呢? 现在? 小魔女摸他的角:“现在,一点也不讨厌哦。” 世界在这个时候好像突然静寂了一瞬,他听见烟花在自己的耳边接二连三的爆炸,绽开,噼里啪啦的吵人,让人没办法思考。就算是龙,他也忍不住想要笑,像大狗狗一样吐出舌头。 于是在悸动和喜悦一起发酵之前,二重身雀跃的问她:“那!那!!我喜欢丹程,我也想做你的伴侣,可以吗?” 啊? 小魔女愣了一下。 但很快,她无奈的笑起来。 “这个,这个不是可不可以的问题啊。”她思索了一下:“这样吧,那我们先想一下,你以后都想做些什么,有什么打算呢?” 这个嘛,二重身早就想好了。 “我会想办法获得独立的存续资格,不再作为海因茨的二重身存在,这可能需要很长的一段时间,也没有任何先例,但是我不会放弃的。”他说。说话间,他的眼睛又飞快地向上瞟了一眼:“然后,然后我就会开始,开始......” 他非常小声地说出了一个词,声音小到刚出口便混在了风中,魏丹程甚至没有听到。 他听见小魔女询问,于是破釜沉舟:“我想要成为独立的个体之后追求你,让你真正成为我的伴侣,想要和你一直在一起——你愿意吗?” 风突然停了。 时间一下被拉长,每一秒都有了实质的重量,冰霜龙感觉到自己的呼吸好像都变得艰难起来。 他听见了小魔女的叹息声。 “你这么认真的询问我,我一定要非常认真地回答你才可以。”她说:“对不起,我不能答应你的追求。挑选伴侣对于你我来说都是一件非常重要的事情,你是我非常重要的朋友,也给过我很多帮助,我也非常喜欢你,但是这份喜欢和对于伴侣的喜欢是不一样的,我不能在这种事情上对你撒谎。” 她说:这样的感情很珍贵,能被你这样喜欢我很荣幸,也很感谢,答案是对不起,我不能答应你。 二重身沉默下来。许久之后,他闷闷的:“那,那如果是海因茨过来和你说这样的话,你也会这样回答他吗?” “啊,那倒不会,你们两个是不一样的,这样的回答也不是制式的敷衍,自然不会是相同的了。”小魔女说:“不过,答案也不会改变就是了。” 二重身:“你也不会答应他?” 小魔女:“对,如果他这么说了,我也会拒绝的——你不要随便揣度别人的想法啦。” 她听见二重身发出一声小小的惊呼。 并不是因为身为本体的海因茨也同样被拒绝,更多的是,他突然意识到——真正的意识到,魏丹程从来没有将他看做什么人的附庸,一直以来,他在小魔女的眼中都是独立的存在。 他一直向往,一直追求,一直想要达成的目标,原来一开始,就已经达到了。 他感到一阵风穿过了自己的身体,那一瞬间,二重身突然意识到,他好像知道二重身所谓的“痊愈”的条件了。 获得认可,获得“独立”,获得独属于自己的牵绊和情感。 背上四份婚约的异世界冒险 第73节 他意识到,自己可能要消失了。 但是这样的话......他想,自己没有遗憾了。 “我不能送你过去了。”二重身说,声音温和又有些雀跃:“我被拒绝了,我要去找个地方修养,很长的时间都不会再出现了,如果你实在想念我,也没有办法见到我咯,这就是对你拒绝我的惩罚。” 小魔女飞起来,她感到无奈,并伸出拳头。软绵绵地打了他一拳:“这样可真是孩子气。” “但是,无论如何,丹程,你是真正的认可我的存在,我也很高兴。”巨大的脑袋靠近,对小魔女来说如同拥抱了一头大象,就算是冰冷也能感到温和,二重身的颜色已经变得很淡。他伸出舌头飞快的舔了舔魏丹程的脸颊,“无论如何,最后见到的人是你,我很高兴——我真的很高兴。” 这样消失的方式太不同寻常了,这一次他没有受到任何致命伤害,魏丹程突然之间意识到了什么,她慌张地向前伸出手:“你——” “没什么,最终都会变成这样的,但是和别的认命的二重身不一样,而你应该为我感到高兴,因为我没有遗憾。”他眯起眼睛:“再见,丹程——遇见你,我真的很高兴。” 作者有话说: 唯一直球选手,二重身 第88章 曾经有一个问题在魏丹程的同龄人之间引起过非常激烈的讨论, 当时看小说,还是要看杂志连载,有一部非常有名的小说, 其中一个主人公身体当中有好几个人格,每个人各有不同的性格,不同的能力, 其中一个次人格魅力之大, 人气已经远远超过了主人公。然而在小说结局的时候,主人公最终还是决定吃下治愈疾病的药品, 并积极配合治疗, 于是他的其他人各一个接一个的消失了。 当时这个结局在同学们之间简直引起了相当大的轰动,很多人都觉得这也是一种杀人, 他杀死其他人格, 这种行为简直就像是杀死了合租的其他室友。最重要的是,那些人格甚至已经在一次又一次的历险之中与他自己建立了非常深厚的感情, 就像借住在自己身体里的其他人, 永远见不到面的朋友。 最后, 主人公决定接受治疗,说的是:“我们会永远在一起,之后再也不会分开, 这也是他们的愿望。” 可是明明有的人格对于接受治疗这件事情恐惧又抗拒,没有任何所为“共同的愿望”的意思表示。 于是大家纷纷觉得这是不是杂志社的阴谋, 因为不明原因要腰斩这部作品, 于是作者没有办法只能仓促结局。 这不合理。这是当时大多数同学不满意的点,然而其实就这个结局来说, 魏丹程其实觉得没那么难以接受。 不说这些人格本身就是同一个, 是因为疾病的原因才分裂开了的, 就像我们赞美很多与病魔斗争的人身上具有非常多的优秀品质,什么坚强不屈坚持不懈,但不可否认这种就是因为他们生病了——要是可以选择的话,没人愿意生病,就算这样会失去那些赞美,也没人愿意生病。 而且主角之所以会遭遇这么多的冒险,很大的原因也是因为他的疾病,他分裂出的多个人格解离后突然出现,导致他会失去某一段记忆,然后回过神来就发现自己突然又来到了某些旋涡中央。本来就是分裂人格惹出来的麻烦,最终却只能让他自己去收拾烂摊子。 而且本来就是疾病,本来就应该治愈。她当时是这么想的。 但是,她现在觉得好像,也不是自己当时想的那么简单。虽然她依然觉得疾病应当治愈,但是好像已经没有那个时候那么......轻描淡写了。 “二重身”这种现象在这个世界就是一种疾病,甚少出现,在龙的身上更是第一次,是疾病就应当被治愈,而最终它消失了,不再出现,那就是被治愈了。可是现在,她眼睁睁的看着二重身正在消失,她却发现自己并没有办法......她没有办法,就那样无动于衷,也没有办法威海因此感到高兴。 魏丹程很惶恐,她拼命的想要做点什么阻止这种消失的进度,风从四面八方聚集起来,好像想要把他的身形巩固住,然而无论有风还是无风,他一直在不断的消失。 “别这样,丹程。”他温和的安慰手忙脚乱,看起来快要哭了的小魔女:“你知道的,我本来就是要消失的。说实话,现在,我好像突然一下和其他曾经出现过的二重身联通了,我突然之间能感受到他们在消失的时候心中的不甘、麻木、痛苦和对自我的彻底放弃,所以我想着,这样的消失被归为真正的死亡才比较正确,但我和他们不一样。” “我现在差不多算是明白了,二重身治愈的条件。”他露出得意的模样:“只是几乎没什么人能做到罢了——没有人会真的认同二重身,也不会有本体会承认二重身,我是个幸运的例外。你知道吗,海因茨之前都差不多快要承认我了。” 他半仰着头,脸上依然带着显而易见的孩子气,但言语之间,魏丹程却突然发现他与海因茨突然相似了起来。曾经一眼就能分辨出的两个人,但是现在,二重身的身上也能看出一点那样的从容。 “之前海因茨用龙的方式和我谈过一次话,内容我不能告诉你,但是我知道,他已经开始承认我的存在了,我能感受得到。”二重身看向其他地方:“无论如何,他承认自己是个蠢货,这一点倒是让我非常敬佩他的坦率。” 二重身伸出手,他的指尖几乎已经看不见,身体的颜色依然在不断稀释。 “真讨厌,现在抱一抱你好像也做不到了。”他叹气:“不过这样也好,如果真的抱了你,说不定我也会变得不甘心起来——别哭啊丹程,你哭了吗?别哭,这对我们来说并不是分别。” 二重身是从本体当中分裂出来的个体,是一种疾病,他与海因茨,其实无论是谁现在都不是完整的,当这疾病完全治愈之后,他们都会变得完整。 “我只是回归,并不是消亡。”他说:“别为我难过,丹程。” 可是怎么能不难过呢?魏丹程对他摇头:“人类在某些情况下是非常感性的动物,我现在正在见证你的消失,这对我来说是一件......很难过的事情。但我......祝贺你,二重身。” 她说:“祝贺你,重新完整。” 二重身笑起来:“对,祝贺我,重新完整。” 他目光温和而柔软,看起来不像一头龙,除了颜色正在不断被冲刷,二重身觉得两个人现在的气氛简直好极了。他们好像没有注视彼此这么长时间过,他会看魏丹程,观察,注视,偷偷地看,飞快地瞟一眼,但在她的目光转过来之前,自己总会转过头去,像现在这样,好像从来没有过。 小魔女的心情很复杂,她说过,人类也是很复杂的生物,而现在,那些难过,欣慰,真心的祝贺和遗憾都从她的眼里滚落下来,看的让人心疼。 二重身突然动了。 他突然伸出手,轮廓已经几乎消失,颜色更是彻底不见,他脸上还带着从容的笑容,像是突然起意,有一种惯常恶作剧成功后自得。毫无预料的魏丹程一下僵住了,她看着他,看着他越来越透明,越来越靠近,唇边的触感真假难辨,她觉得一阵风吹向自己,落下的眼泪被温和地卷起。 只剩下她一个人了。 · · 海因茨从来没有想到,自己的痊愈会在这种时刻出现。他曾经想过很多种方法,也想过痊愈之后的感受,可是没有任何一种能像现在这样,让人感触复杂。他似乎并不像想象当中的那样欣喜若狂,也没有“终于结束了”的尘埃落定之感,更多的,则是有点憋屈。 他之前刚刚和二重身有过一次,怎么说,算是恳谈吗?他觉得不算,但除了这个词语,又很难找得到能够准确形容这两个人之间这次谈话的别的词语。两人本来就一体同源,无论再怎么否定耻辱,他心里都明白,他们其实是一样的。 这样的谈话对于两个人来说都十分陌生,于是沉默成了主旋律,尴尬弥散在空中,海因茨甚至有点后悔了。但好在,他们并不是完全没有共同话题。 新娘。 海因茨说,他其实曾经很鄙夷那些有了心爱之人后就患得患失到处打扰别人,成为伴侣之后就向全世界炫耀更加打扰别人的人,但是现在他却突然发现,能去打扰别人,好像也是一种幸福。至少能去打扰别人说明这两个人对彼此都是有所感情,跳探戈一样你进我退,所以才能让人忐忑揣测。 自己的情况好像根本到不了这一步,所以连打扰别人这一栏都直接省去了。 二重身:既然如此,那你为什么直接却跟她说说你的想法,虽然我也知道没什么希望,但是万一呢? 海因茨:我马上就要去就任龙神了。 二重身:所以? 海因茨:所以,这也许很不明智。 二重身嗤之以鼻。 他说:“想要的东西,虽然不至于去抢夺,但是至少应该去争取一下吧,你是不是有点太保守了?” 海因茨:“我知道你脑子里想的不是这个词,但是没关系,我接受。” 龙并不害怕失去,死亡是所有的终点,他们总会重聚,生命本身就是不断的重聚不断的分散,所以龙永远热烈,永远勇敢。可海因茨现在却能感觉得到自己正在踌躇。 他总是想起关于“蠢货”的定义。 他认识的一位不死鸟曾经有过两位妻子,都是短生种,第一位妻子去世之后,他曾经痛不欲生,几次涅槃,愤恨的质问死神为什么要用不死来惩罚自己。本来他们都猜测,恐怕就算以后就算这位不死鸟再有了伴侣,也不会是短生种了,这位先生也是如此说明的。 然而没想到,他的第二为妻子依然是一个短生种。 多么愚蠢的决定。 短生种,他们很快就会老去,日复一日日复一日,最后变成一抔黄土,可是长生种除了看着,没有任何办法。他想要劝说一下这位冲动行事的医生,可是对方却显得格外坦荡。 “我已经想好了。”他说:“离别是没有办法避免的,但是在一起的时候,我们很开心,彼此的爱意会抵消漫长未来中的痛苦,我曾经只能看到离别,但现在,我的眼睛能看到更多的东西。” 更多的东西?更多的什么?愚蠢吗? 海因茨当时非常不屑。 而现在......他用余光看自己身边的姑娘。 这好像,也不是,那么不值得尝试。 然而二重身带来了新的记忆,有人先自己一步将心意诉诸于口,他应该感到庆幸,庆幸自己不用忍受被拒绝,庆幸自己只需要承受一点点的酸涩和挫败。 长生种让自己的情绪为他人所牵动,这是蠢货才会做的事情。 但奇异的是,他并不觉得这是一件多么糟糕的事情。 “之后,我会就任龙神,离开这里很长很长一段时间。”他说:“任职的这关时间,我就不能随便的来到这里了,我们很长很长的一段时间都不能再见面。” 你会想我吗? 这个问题出口之前,他的声音戛然而止。龙的尊严和他的自尊都不允许这个问题出口,他最想问的问题已经无须再问,小魔女的答案已经昭然若揭,他原本以为自己会愤怒,可是事到如今,他心中除了淡淡的遗憾,并没有意想之中的暴怒。 挫败感对于龙来说实在是一种奢侈品,这个世界上他们做不到的事情实在太少,于是这种东西也变成了一种珍惜品,当它突然落到自己的身上,海因茨发现,这种事情好像也没有那么难以接受。 他偏过头,看向小魔女,阳光,冰雪,映衬之下她仿佛整个人都闪闪发光。 海因茨产生了一种冲动,它汹涌而来,像海潮不断冲击着他的心脏。 “海因茨?”魏丹程看着他,有点无措。 “别害怕。”他轻轻说:“我只是,有一件没做完的事情。” 高大的龙神伸开双臂,试探的,温和的,小心翼翼的,将她拥入怀中。 “这两千年,我的身份都会是龙神。”他在她耳边呢喃:“你见不到我了。” 你会想我吗? 想我吧。 他心中祈祷。 想我吧,想我吧。 就像我会思念你一样。 他以为小魔女会迟疑,这个拥抱注定得不到回应,然而,他并没有等待的机会。 热烈的,迫切的,像是要补偿遗憾,她紧紧地,紧紧地抱住海因茨。 “会见面的。”她说:“会见面的——我会想你的。” 作者有话说: 我约的图终于交稿啦! 围脖和老福特都可以看哦~ 第89章 这里有一个好消息和一个坏消息。 好消息是, 海因茨的疾病彻底治愈,他现在又是一个完整的龙了,现在的他可以很好的就任龙神, 终于不用再让人给他担心有其他的异常状况发生,他现在又变成那个什么事情都能解决得了,解决不了就吐息两次解决的龙神了。 坏消息也有, 而且大家对于这个消息的关注程度其实要更高一点。 说实话, 这次这个祝贺上岗的欢送会还有另外一重意思,那大概就是海因茨可能出乎对象了, 大家都过来看看到底是怎么回事, 好多人还准备了礼物,毕竟他马上就要上岗了, 说不定直接在这里就把婚结了, 如果是那样的话要是两手空空的来那真是丢脸死了。 在座的各位有些是有伴侣的,有些是有过恋爱经验的, 有些是还没有过心动人选的, 但无一例外都是被冰霜龙嘴臭过的。海因茨年轻的时候颇有一段时间阴阳怪气, 他看不上那些谈恋爱的,也看不上那些不谈恋爱的,除了自己谁也看不上, 并且热爱嘴臭别人。到后面大家后知后觉的发现,这可能是年轻龙的叛逆期, 但是这叛逆期未免也太长了, 为此他没少打架。 当时海因茨立下宛如水仙一般的豪言壮语:这世上除了我自己,没人值得我的爱。 背上四份婚约的异世界冒险 第74节 当然, 之后他渐渐长大成熟, 本人把这段时间当做是黑历史, 羞耻得差点直接给自己记忆封印,最终没有选择这样做的原因是,如果他什么也不记得的话,那万一别人拿这件事情损他他就不知道应该怎么回嘴了。 当时大家得知他就任龙神之前突发疾病,二重身出现的时候,甚至有不少龙愣了一下,以为他真的要践行自己曾经的豪言壮语:不是说这世上除了你自己没人值得爱吗,那现在你自己来了,爱吧。 这也是当时大家哄堂大笑的一大原因之一。 有什么比看曾经的嘴臭怪倒霉更让人高兴地,大家火速围观。 也因此海因茨感到格外耻辱,他甚至能感觉一丝命运,就是那种偶尔会在书页中读到的,在作者江郎才尽的时候总会出现的“命运的玩笑”,他甚至有了这样的感觉,不然实在没办法解释为什么明明只是一句玩笑话,但是却变成了现在这样子。 不过好在命运的玩笑仅仅到让二重身出现,仅此而已,其他围观群众也没有等到自己期待的禁忌情节,海因茨也可以少打很多架。 大家曾经对立志水仙(并没有!)的海因茨曾经做过很多推测和想象,但是大部分都是玩梗居多,几乎没有人真的想过,他可能会喜欢上什么人,或者被什么人喜欢上。以往参加他人宴会总是孤身前来,睥睨众生的冰霜龙,这一次终于又要轮到他自己举办宴会——本来只是一场平平无奇的宴会,但是所有人听到一个消息之后马上都竖起耳朵立正了。 冰霜龙海因茨邀请了一位客人。 是一位小魔女。 好家伙!这还得了!寡王是不是处对象了! 活的时间长了,越活越长的人之所以永远保持年轻和热情,就是因为他们永远保持好奇心和对于吃瓜的超大兴趣! 这个小魔女是哪个种族的?哪里人啊?多大年纪?什么性别?什么模样?有人见过没有?是个什么样的人啊? 这个问题成了大家最迫切想要知道的事情——没办法,寡王都不准备寡了,这种大新闻还不让人这一百年都有了新的话题吗! 在这里,全体醒着的古代龙都要毕恭毕敬的对海因茨说一声:谢谢你,老寡。 哦,扯得远了,让我们重新说回这个坏消息。 坏消息是,他们发现,海因茨的对象可能黄了。 虽然到场的各位并不是人人都小心谨慎观察四周,也不说吃瓜的时候人人都是推理大师福尔摩斯这样的话,但是毕竟都是活了上万年的老东西,就算有一些人因为自身原因还没有成为所谓的“人精子”,这点眼力见肯定是有的。 从海因茨突然愣住,然后依然没事人一样跟大家互相对吗(不是)了几句,就退场,到小魔女过来他也没出来,大家总能品出一点事情。 虽然大家确实喜欢看笑话,但是这种笑话......emmm,还是算了吧,太缺德了,笑话看点地狱笑话就行了,这种缺德笑话不可以。 所以,虽然不知道这两个人之间发生了什么,虽然他们两个还是一起重新回到了宴会上,虽然他们两个人看起来还是非常融洽,但是,怎么说呢? 火龙悄悄地对让他的伴侣说:“我觉得他们两个黄了。” 他的伴侣:“你别说话。” 这种更像是和平分手的状态,在座的各位谁看不出来他们两个黄了啊?就你话这么多。 不过两位当事人完全不在意。 海因茨尤其平静,他甚至还饶有兴致的问她,在宴会结束之后打算做什么。 “我打算去找赫德。”小魔女说:“他的老师托我去给他送一封信,本来还有一个关于底下迷宫的改进图纸,但是他说那个图纸可以单独交给圣子,所以我这次只是去送信的。” 这样啊。 说话之间,海因茨突然想起,他到现在为止好像还没有给魏丹程送过什么拿得出手的东西。这可真是一下把人考住了。龙的宝物确实很多,价值连城的也不计其数,可是赠送确实简单,如何让人收下才是真正的难事。 异世来的小魔女并不喜欢价值连城的东西,或者说,她对于礼物更偏向于选择千里送鹅毛的那种类型,过于隆重会让她觉得自己无法回忆相同价值的东西,所以干脆拒绝。他现在身上还有之前被对方送回的项链,就是因为这个原因才被特意送回的。 那送她什么好呢? 镜鸟的星空冠,魔王的犄角,还有圣子的徽纹,他们尚在人间,还有心思玩这种小把戏,可是龙神马上就要离开了,他不打算和小朋友们玩猜谜游戏,他想留下一点东西,虽然不知道小魔女是否需要,但......他想在她这里留下一点东西。 可是留下点什么好呢? 在思索的时候,他感到自己的肩膀被拍了拍。 “在想什么啊,我叫了你好几声呢。”她说,龙神看起来好像还有点没反应过来,这样的脸非常稀有,而且实在有点好笑,与是魏丹程又问了他一遍:“你算是马上就要上任,我也想送你一件祝贺的礼物,你有什么想要的东西吗?” 啊,我吗? 海因茨一下愣住。 他的视线流连,错愕早已散去,最后只剩下温和的描绘,描过她的眉眼,脸颊,翘起的唇角,最后手指挑起她垂在肩头的柔软的发。 海因茨:“我想要这个,可以吗?” 魏丹程:? 这真是叫人有些意外的选择,她哭笑不得:“只要这个吗?我还以为你会要点别的。” 不过既然他做出了选择,那么...... 魏丹程又一次感叹魔法有个时候确实很便利,被风截断的头发的断面非常整齐,拿在手里的时候,魏丹程才发现原来自己的头发已经这么长了。 “送给你。”她说。 龙神逗她:“不怕我对你下什么可怕的诅咒吗?” “啊,这么一说我突然好害怕啊,拜托你不要这么做哦。” 龙的宴会还要持续很长时间,许久未见的老朋友们彼此都有很多话想要说,于是热闹的人群当中,小魔女和海因茨悄悄道别。 海因茨手中握着小魔女的头发,他终于决定好了自己的回礼,看起来不那么起眼,但是又绝对拿的出手,与他相称的东西。 “既然你送给我自己的头发,那我也送给你一样我自己的东西。”他说。 那是一枚小巧的吊坠,晶簇状,像一颗星星,仅仅是看着就觉得冰凉,但真正触碰的时候,却能感觉到如同体温一般的小小温暖。 “是我自己做的,一种结晶。”他说:“不算什么特别珍惜的东西,算是回礼。” 龙没有谎言,但有的时候,他们会隐去一些重要的部分。这种文字游戏还因此从来没有玩过,第一次这样说,竟然还觉得有点紧张。不过他确实没有说谎,这就是一种结晶,只是这种结晶是他自己的龙晶,仅此而已。 赠送这样的东西给她,确实是又相称,又合适了。 最后一次拥抱后,他目送魏丹程踏上风,越飞越远。 他不打算去探究这是否值得,作为龙神的两千年太过漫长无聊,即便是古代龙也会度日如年,他并不是第一次就任龙神,但却是第一次这样留恋。 不过还好,不过还好,他并不是一无所有的就任。 小魔女的身影已经看不见了,旅者的脚步不会停下,她正在去往她的下一个目的地,而海因茨,现在也该启程了。 在风中,巨龙亲吻手中的发丝,与人间最后道别。 他说:“再见。” 第90章 魏丹程从没有觉得一段旅程这么漫长过。 她甚至已经两次怀疑是不是走错了方向, 不然的话魔域怎么还没到,有这么遥远的吗? 她正在路过一片花海,风吹过来, 魏丹程在花香当中静静思索。思索她自己奇妙的朋友,思索这个与她所知的一切都迥异的神奇世界,思索她曾经做出的一些决定, 最后, 思索一些缭绕心中的怦然心动。 什么时候出现的呢? 这个问题必须要用如同面对研究室的实验数据一样公正严谨的态度去思索,否则便会觉得头脑发热, 忍不住想要捂住脸颊, 按住自己不断上扬的唇角,到最后连眼镜都要闭上, 不让那些恼人的笑意满溢出来。 她当然想过, 这是否有可能因为自己从未见过这样的大狗,对于最喜欢犬科的自己来说, 这样独一无二的可爱狗狗自然也会赢得她的喜爱。但魏丹程觉得也许不是。 有别于对于狗狗的喜爱,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 这个有两对耳朵的家伙,好像......变得和别人不太一样了。 这样的心情还是第一次。 忐忑,无所适从, 但在发现这样的不同之后,她不得不承认自己短暂的错愕消失, 心中浮现出的第一情感, 并不是不安。这有点像把蜂蜜糖放进了心里,随着体温, 随着时间, 随着她发现这里有一颗糖, 甜味慢慢化开,慢慢渗透到每一个角落,连呼吸都带上了淡淡的甜。 她很庆幸在这个世界没有像手机那样方便的通讯工具,因为如果这个时候突然有人打电话过来,她可能会吓一大跳,手忙脚乱,非常无措,还要深呼吸几次,让电话铃声现象一小会儿才能把它接起来。 太好了,这里没有手机。魏丹程庆幸的想。 然而,她想错了一点。 这个世界虽然没有手机,但有伟大魔女:) 姨妈的通讯不需要铃声,她像一个幽灵一样突然出现,呈半透明状,拍打肩膀的动作虽然没有实质的触感,但发出的声音却让人吓了一跳。魏丹程觉得自己的毛都竖起来了,像个炸毛的猫,在受到惊吓的时候没有声音,看清楚惊吓自己的是什么东西之后,才开始喵喵叫。 “别生气嘛。”谢司岚哄她:“我只是突然想过来看一下你,而且你又没有拒绝联络,所以我才连接了过来嘛。” 魏丹程,生气小狗:“那我也没有接通啊!!!” “好啦好啦,还在测试阶段的魔法不要有这么严格的要求嘛,你看我已经改良了好多了,进度还是要慢慢推进嘛。” 谢司岚来到她的身边:“如何?” 什么如何? 还能是什么?当然是说你这趟旅行如何了。 魏丹程一头雾水:“很开心啊,怎么了吗?” 没事,开心当然是很正常的——那有没有发生什么不太寻常的事情呢?或者说也许早就有所感知,但是一直都没有察觉,现在才终于发现的不太寻常? 魏丹程一下闭嘴了。 她很想锤这个坏家伙一拳,可是现在这种形态下,想要触碰她显然不是什么容易的事情,于是气鼓鼓的小魔女用河豚的眼神瞪她,想让她知难而退,不要再问这么多让人为难的问题。 原来姨妈这么早就发现了吗?哇,我以前可没有发现自己这么迟钝啊...... 秘密突然被点破之后的惶恐和羞耻让人有点说不出话来,她觉得自己的耳朵有点烧,但这种羞耻并不让人难过,反倒有点跃跃欲试。她小声对谢司岚说:“姨妈,你以前也有这样过吗?” 本来还想再逗她两句,但毕竟自己是个大人了,面对少年人纯真又美好的悸动,难免回想起曾经的自己,谢司岚收起了玩笑话,坦率地承认:“那当然了,这样的心情很美好,虽然本人觉得有点羞涩,但之后会想起来,这确实是很美好的事情。” “那我应该告诉他吗?” “这要你自己决定才行,如果愿意尝试,那告诉他也无妨。”谢司岚说:“虽然因为很多原因,胜负心也好,循规蹈矩也罢,有的女孩子有时会觉得先开口说明心意的一方就会成为输家,或者只能作为被追求方,等待他人选择自己。坦白说我觉得这样很愚蠢,说出口的心意被拒绝这也确实让人无可奈何,害怕这样的结果倒也无可厚非,但如果是因为那样的原因,永远让自己成为被选择的一方,我觉得这样很不划算。” 于是话题几次变化。她们聊起谢司岚的第一次心动,第一次伸出手拉住别人的袖子,第一次因为和人说话脸红,第一次心砰砰直跳。魏丹程觉得新奇。她从没想过谢司岚也有这样的时候,她见到她的时候,姨妈就已经是女武神了,于是人便自然而然的觉得,她好像生来便是女武神。 喜欢真是一种神奇的情感。它并不强烈,并不汹涌,甚至有些雾里看花的朦胧,但却让让柔软变得坚强,强硬变得温和,自卑者挺胸抬头,高傲者俯身屈就,肆意妄为成了小心翼翼,犹豫不前也会勇敢迈步。 莫名的,魏丹程想起了自己与赫德的一次会面,魔王懊恼又无奈,小声的告诉她,以后不可以随便摸自己垂下的耳朵。 魏丹程:“为什么?” 赫德:“要不是因为你真的不知道,我都会觉得你是在挑衅我了——因为抚摸着双耳朵对于我们种族来说意义比较特殊,一般都是关系比较亲密,咳,非常亲密,伴侣和情人之间才会做得,抚摸耳朵像抚摸恶魔的角一样,是一种邀请,讨好,也可以被归结到一种比较粗暴冒犯的调情,你懂了吗?” 魏丹程:额,其实你不用说得这么明确我也会懂的。 当时的气氛真是太尴尬了,尴尬辩解的魔王耳朵上的毛都炸着,每一个细胞都在说着“不许发问”,那样隐忍的表情魏丹程觉得自己真是从来没见过。她自己也很尴尬,这种尴尬的程度大概有点像《明日方舟》里面在打招呼的时候摸了摸水月干员的帽子。 她拽着自己的衣角,拼命低着头用力点头,不敢看赫德。 最后还是魔王看不下去,拍她:“没事,我没在意,以前也有人这样讨好我,我知道你没那个意思。” 背上四份婚约的异世界冒险 第75节 莫名的,她愣愣地问:“我对你做这种事你也不在意吗?” 赫德:“你想要哪种在意?” 魏丹程一时说不出话来,在她重新窘迫的低下头去之前魔王长长的叹气。 “曾经我想把觊觎我这双耳朵的人都撕碎,这种程度应该不算是不在意,很长时间都没人对我这样做了,没人敢。”他蹲下,仰着头看小魔女:“我很在意的,丹程,不是想要撕碎的在意,是别的在意。” 前方已经能看得到魔域的边界,密不透风的黑云混杂着隐隐作响的雷鸣,闪电好像顺着风一起刮了过来,空气里的甜味有点散开,取而代之的是魔域特有的味道。 像海洋的辽阔,天空的广博,沙漠的寂寥,魔域也有自己独特的味道,并不是铁锈或者鲜血,也没有搏动的杀机和阴谋,这阵风刮过来的时候,魏丹程突然想到了一个词语——自由。 于是她悄悄地讲:“我觉得这里,和我以前在文学作品里看到的,还有我自己想象的都很不一样。” 谢司岚:“怎么不一样呢?” 这个问题差点就要得到一个答案了。在魏丹程看见魔王之前,她还在很努力地去阻止自己的语言,想要比较完整的给出一个答案——直到她看见赫德。 高大的魔王正站在闪电上,很放松,目光温和的望过来。于是她便说不出话来,温暖柔和的涟漪层层泛起,随着心跳把微弱的甜蜜轻轻地推远,她没有发现自己正在不自觉的笑起来,那笑容越来越灿烂,由内而外,像发着光。 谢司岚看着这个热情又克制的向魔王挥手的姑娘,终于忍不住笑起来。 “丹程啊,之前这个问题我也问过你两次了,现在,我还想再问一次。”伟大魔女偏过头,目光温和又慈爱,“你现在,有喜欢的人了吗?” 魏丹程娇嗔一般小小瞪了她一眼便飞快地移开目光,她仰着头,目光雀跃,有点想要掩藏又有点想要分享,甜味混在花香之中,她笑起来,有点得意。 “我才不告诉你呢——我要先去告诉赫德,还不知道会不会被答应呢。”她嘻笑:“我才不告诉你。” · 少女决定勇敢地去表白。 紧张也有,期待也有,惴惴不安也有,但是没关系,她已经决定了。 充满爱意的脚步在门口徘徊,那听起来是关于别人的,每一个鼓点都与自己无关。而现在无论那在门口走来走去的脚步是不是有关自己,她都决定打开门去。去问问脚他,问问脚步的主人,今天的阳光正好,你愿意和我一起在树荫下喝一杯茶吗? 没错,她开门时听见自己的心跳,噗通噗通噗通,急促的像是鼓点,连耳膜都好像都变得鼓鼓的了——但是这又有什么关系呢? 她决定去做这件事情。 至于结果? 那是另一个故事。 作者有话说: 说实话竟然没有人猜到是狗狗魔王啊! 这次的结局我采用了扔骰子的方法,把一切都交给骰子女神,然后除了龙神直接给我来了个大失败让我整个震惊之外,魔王的点数也很......不同寻常 赫德直接一点仙,大成功了 所以这一次是小魏找他告白,不是他来告白了 小魔女没办法回应镜鸟的情感,她不可能接受自己成为真正的“主人”(镜鸟的点数是87) 圣子的话,这是真没办法,谁让他的点数正好是51,卡在正中间让我非常为难,所以......这样也算是拒绝了。 我本来想,要是大家的点数都在50以下,那我就再想想办法,没想到这帮家伙直接决胜负了 . 其实从最开始的时候,我预设赢面比较大的可能就是赫德了 除了狗狗的加成之外,他其实是比较适合的对象 镜鸟想要的从属关系,龙神想要的庇护关系,圣子一直对抗的的血脉诅咒,还有他自己给自己的束缚,想要和他们发展恋情,可能需要更多的磨合 但是赫德比较先进,赫德第一个走上了正确的赛道 . 总之,恭喜狗狗魔王 . 7.26接档文《权谋游戏禁止恋爱》开始更新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