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系统」这是古早流恩批文》 宫廷篇1 「大周朝鸿禧八年,二彩鸾停于太和殿之巅相嬉,阖殿生香,星天监奏乃大吉象。帝阅,改年号鸣鸾。同年,湘妃遇喜,于次鸣鸾二年正月十五诞下一凤一龙,帝心大悦,进德妃位。」 顾玉安看的入神,如玉的指尖捻着书页翻过一面,并未在意殿外匆匆的脚步声 “湘德妃将要动身了,皇后娘娘遣老奴来问,兰若榭可备好了么?”殿外尖细的嗓音惊走了窗前的乳燕 顾玉安合上书,轻轻道:“甘露。” 一候于帷后的少女打起帘子,她是兰若榭最能干的大宫女甘露,知这一日的要紧,早把要用的准备好了,又为顾玉安收书脱鞋换衣,又指挥小女孩们为主子梳头,前前后后十多个宫人,静侍两侧,井然有序 不消片刻,甘露捧上铜鉴,悄声问:“主子,您瞧瞧可好?” 顾玉安睁开方才起微闭的眼,并未看镜:“可以了。” 兰若榭外的步辇也是备好了的,一言未发,顾玉安进了轿子 中间她曾撩起珠帘看了看,莹玉般的脸流出一点笑意:“又是孙公公,好久没看到您了,劳您来来回回走一遭了。” “帝姬客气了,没想到您还记得老奴。”孙青昂起有笑纹的老脸,嘴里谦声答着,脚下也没放慢 “自是不会忘的。”顾玉安点点头,若有所思地慢慢坐回轿里 一行人脚步极快,到了椒房宫宫门,甘露掺着顾玉安下轿,孙青尖细的嗓门响起来 “五帝姬到!” “静儿来了?好孩子,快过来,一连日未见你,路上还安稳么。” 椒房宫满目琳琅,说着话的雍容妇人居中席坐,阶下青铜如意炉飘出缕缕熏香,殿上排了七张小案,张张皆是青玉雕成,妇人面前那张,竟通体一色,无一丝绿带 只椒房宫一宫摆设,道天家富贵风流,足矣 “托皇娘娘的福,一切皆好。”顾玉安福身行礼,慢慢坐到女人下座,女人身后的老妈妈亲自端了一盏茶给她,忽而笑着说 “皇后娘娘,奴看戏时也听过天姿国色四字,如今见了帝姬,方觉得形容真正的美人,这词儿是犹不足够的。” “皇娘娘,你宫里的人惯会取笑人的。”顾玉安啜了一口茶,奇道:“好清淡,似往年没有的。” “江南新贡的毛尖,煮了白露那一天的露水。秋嬷嬷,等会你把茶叶送去帝姬殿里。”端茶的老妈妈诺了一声,皇后转过头对她说:“露水本宫是舍不得,只有茶叶,你自捯饬去吧。” 顾玉安笑了:“谢皇娘娘。娘娘上次赏的太平猴魁就很合口,吃的惯了。” 两人又叙了一会话,公公孙青进殿,是吉时到了的缘故。皇后听了神情未变,口气却严肃起来:“去罢,静儿,不可贻误吉时。替我向你母妃告别,还有你大姐姐……也是。” “诺。娘娘记挂,静儿谨记。”顾玉安庄重拜别了皇后,含泪一步叁回头地出了椒房宫。门外的步辇已换成与她品级相当的彩仗,她进车坐好,帘帐放下的那一霎,感恩泣涕的模样散的无影无踪,漆黑的眼眸里向上翻起,正盯着空中某处沉思 没错,顾玉安在看别人见不到的东西。在她的正上方,只她一人能见到一幕淡青的投影,投影上有大到生怕别人注意不到的“系统”二字 这就要说来话长了 记忆里有一颇为英俊的男子,和“她”在一名为“咖啡店”的地方相见,“她”和那人似乎是一对眷侣,似乎是二人的最后一面 她隐约的知道这是前世的记忆,而那个咖啡馆是后世的东西,在那个世界,她这叫今穿古。那个后世,是一个与大周朝迥异的时代 女子问:“我和你算什么?” 男子答:“我爱你。” 女子说:“你带她回我们的家睡我们的床,嘴里说着爱我?” 男子的眉毛拧到了一起,下定决心一样:“和她无关,是我忘不掉她……我会把这件事处理好的。” 女人又说:“你真能处理好一切,就不会现在和我坐在这里。”她泄力地捂住脸,难过至极:“你明知道我工作有多辛苦,克服一切困难和你一起买下那套房子,那是我们的婚房!叁年啊……人生有多少个叁年,时间,物质,那么多个日日夜夜,比不过你的一句忘不掉。xx,你真深情,你好样的!” 虽然知道女人就是她自己,但顾玉安已经记不得这当时叫她心碎的男人的名字了,只含含糊糊地觉得,大约是两个字的吧 男人还说了些什么,她已模糊了,总不过是些无用的废话 女人站起身,准备离开的样子:“xx,今天我会来,是想面对面的和你画上句号。谢谢你定婚期时的犹豫,让今日的我还得以退一步,我们以后不要见面了,房子我会交给律师处理。” 男人站起来焦急地说着什么,顾玉安冷眼旁观,她知道,一分钟之后,这两人的命运都会翻天巨变 “啊啊啊!”街头闯红灯的少年大叫一声,对面呼啸而来的大货车想要减速已经来不及了,货车司机冒着汗猛踩刹车打方向盘,刺耳的鸣笛长长响起,警示着周围车辆避让 终于,在将撞上少年前几米,货车车头险险避开,还没等松一口气,更大的问题就来了,车厢太重,惯力停不下来,他这急转弯,后车厢驱使着车撞进了街对面的咖啡店 车子鸣笛的声音越来越近,女人和男人目瞪口呆地看着向玻璃一墙之隔的他们撞来的货车,男人突然反应过来,用尽全身的力撞向女人,把女人撞开的同时,他自己也跌在地上 车头笔直地向他冲来 顾玉安知道女人那一刻的心情,惊讶,感动,还有不愿那臭男人送死的一点钟情…… 也不知道那短短几秒里女人是不是向天发咒赌誓了,如她所愿的,咖啡馆玻璃墙瞬间破成粉末状乱飞,有了这墙的缓冲,加上司机努力,车头在男人身前0.01米猛然停住,他没死 后面重重的货箱翻倒滚落下来,正好砸在被推离原地的女人身上 嗯,女人死了 她变成了灵魂一样的东西,看那男人在玻璃渣里哭天喊地,看他在叁个月后牵着新妇的手住进她设计的婚房。那一天,她听见他喃喃说,多亏了宝宝,是宝宝已经有小宝宝了,上天舍不得小宝宝没有爸爸 从那之后,她没有再飘进自己亲手设计的房子 那个男人在她还是人的时候,伤她体无完肤。又在性命攸关的一瞬间,哪怕是未经思考的,作出以命易命的选择。本来就是人渣,所以在她死后,也极快地忘了,一点也不膈应地用说过爱她的嘴去亲吻别人 所以他永远也不会知道,在玻璃四溅的那一秒,她胡思乱想的脑子里过了多少祈求请愿和毒誓。他永远不知道,那一刻,她和他是一样的,愿意用自己去换对方活下来 阿飘一样的她在离开那栋房子后想了很久。她想,他们是相爱过的。她知道,坐进咖啡馆起,只有一方还爱着。至少换她活下来,她绝不会……若是她和他都好好的,她可以把男人当成污点一样的东西忘了抹了。可她成了个为他而死的鬼,孤零零的唯一的鬼,他就成了最后一道困扰她的题…… 也不知道浑浑噩噩过了多久,看尽了多少男女悲欢。一道云隙的清光打在她没有实体的身上,翻天覆地。她投入了一个安全的汤池,吮到一种温热的汤水,那汤水将前世的是非隔的很远,逐渐模糊了 于是她忘了那孤零零的一切,以顾周天下五帝姬的模样入世。无忧无虑过了十叁年,戴上父皇为她及笄礼特诏当世巧匠打造的蝶花冠 一个清晰的声音在耳边尘埃落定 “检测到宿主已在当前时代成年,系统开放中,正在检测更新……更新已完毕。检测到身份已绑定,载入中……” 所有人好似一无所察,在盛宠的五帝姬及笄礼上尽情玩闹,她一人被隔绝于这场热闹之外 「叮!欢迎回来,宿主大大,下午好~小统正在全力接收检测爱意值~呜呼~宿主大大,您的阳寿只剩30天了,请您再接再厉呢~」 与之而来的是前世汹涌而陌生的记忆,让她一头栽倒在八仙献寿仙桌上,甘露捧着她红扑扑的脸,只当她喝醉了,笑着说:“主子一点也不能喝呢,以后呀休想再取笑奴家。” …… 宫廷篇2 天家就是这种做派,循规蹈矩。虽然目的地是京郊极近的行宫,也要星天监提前拟好吉时,想早一分一秒出宫都不行 “五殿下鸾驾到,接—驾—” 大约是皇后担心帝姬年纪尚小,椒房宫的孙青跟着一块来了 “行宫不比大内,一切从简。”顾玉安搭着甘露吩咐几句,这才踏入了这座庞然大物 这是一处规格极高的皇家建筑,寻常人见了只能咂舌。重重楼宇掩着数不清的珍池奇石、明灯画栋,最外围楼宇宝蓝色的额匾刻了龙飞凤舞六字,「九州清宴行宫」 顾玉安奉命来此当然是有正事的 鸣鸾二年正月,湘德妃诞下五帝姬与六皇子,风头无两。天不假年,这位书里风头正劲的德妃,在产下龙凤胎后不久,撒手人寰 丢下了千辛万苦怀上的一对儿女,今上的帝陵也未完全修好。湘德妃的棺椁于清晏行宫里停灵,直到数日前工部上奏帝陵竣工 不过——这次迁入帝陵的不止她早就去世的母妃,更有那位与众不同的大姐姐,无人不知的奉剑长公主,顾玉帝 这便很值得说道了。顾玉安行五,胞弟顾玉宁行末。今上子息艰难,独长女顾玉帝一人承欢膝下多年,至二帝姬顾玉心诞世,已是七年后。七年的宫闱独宠,自然造就这位长帝姬的乖张。就如她奏请自封为公主,不以帝姬相称 陛下多年未有男嗣,叁帝姬顾玉永身体羸弱,六岁时病的不行了,送入道观作了女道士。从此聚少离多,在她之后的四皇子还未啼哭便夭折了,名讳都未取得 到了鸣鸾二年,她与顾玉宁在千盼万盼里降生,众人津津乐道着吉象和君主对幼女的万千宠爱。可一晃十叁载过去,宫阁里竟再无婴儿啼哭,她与顾玉宁仍是老小 素手焚香,领着众人颂了数篇祭词,顾玉安叁行叩拜礼。送灵队伍终于抬着两具棺椁,在天色还明朗时,浩浩荡荡出了行宫 顾玉安目送他们离开,心下唏嘘,冷不防后背被人拍了一下。她吓了一跳,背后清秀的少年正幽幽望着她 认出来人,她一愣:“星天监不是说你与送葬犯冲么?” “阿姐……”他摇头,不以为意说:“我瞒了父皇,偷偷过来了。” 顾玉安皱起眉,只说:“阿宁,哪有事是真能瞒得住父皇的,你快回去吧。” “母子一场,总该来送送母妃。”顾玉宁并不接话,点漆似的双目在月光下流出一点令人心疼的破碎 “阿宁的孝心真令人感动。”可顾玉安只想打发他走,无心同他飙父慈子孝的戏:“大姐姐的空棺既然你也见到了,再不回宫,宫门下钥,如何自处?难不成要在行宫过夜?” 顾玉宁哦了一声,垂下那双月明风清的眼:“原来阿姐就是这么想我的。” “什么这么想,我用脑子想……”顾玉安说的嘴皮发干,恰殿外传来甘露的敲门声:“主子,御汤已备好了。” “就来。”顾玉安答了一声,回头时,顾玉宁已不见了 这正是全篇最吸睛的地方,顾玉宁作为唯一的皇子,与恨不能把皇太女叁字写脸上的长姐,明里斗暗里斗还没斗出结果,叱咤风云的顾玉帝在去泰山祭祀的路上,众目下遭雷劈失踪了。生不见人死不见尸,刑部的人报说现场确有一棵被惊雷劈至焦黑开叉的老松木,可再……多就没有了 民间传的更难听:奉剑长公主牝鸡司晨,老天看不过去,只是天怨难平,可不知会祸及手足否! 本朝子息之艰,痛失爱女后还传出这等谣言,陛下自是大发雷霆,肃清朝野。宫规也愈加森严了 至于这次一同迁入帝陵的长公主衣冠冢,于政治上是另一番说法了。顾玉安来送灵,这些弯弯绕绕自是明了。不过她无心经济仕途,对这些事并不感冒,一味行轨道距,奉命行事罢了 “系统,打开人物面板。” 「叮! 宿主:顾玉安 介绍:小字静儿,大周深宫不为人知的绝代佳人儿。红颜薄命,生于鸣鸾二年正月十五,逝于鸣鸾十五年二月十六,有凤鸟自远方哀吟,死时年十叁,堪行笄礼。 能力:诗书礼乐(十分精通)骑射御数(还需努力)武功造诣(额……) 天赋:雪肤冰骨(你务必是天下最高贵冷艳的女人)薄命红颜(爱情是你的执着,等待是你的宿命~,一世天命已定。ps.如需修改寿数商城会帮你) 爱心值:30(哈哈聊胜于无呢,建议找人中龙凤提↑高效率) 剩余阳寿:20天(这个数你怎么睡得着觉的??)」 今天是二月初五,上月她笈礼记起了前世,拿一点爱心值兑换了10天阳寿,寿数余额就变成了40天。满打满算,把爱心值全兑了,也不过一年光景 天命里的她在十天后就该丧命,顾玉安心想,这几天到底会发生什么 “系统,打开商城” 「叮! 增寿丹:一粒可增加10天寿命 1点爱心值 乖乖水:可以让人听话的好东西 2点爱心值 神仙水:嘿嘿,神仙救命的药水 3点爱心值 清心香:清心寡欲可降低黑化值 3点爱心值 玄女诏:惊动天下的不出世之~秘籍,高手速成仅需 100点爱心值 兰花拂穴手:桃花岛武功秘籍,50点爱心值 处子嫩穴丹:还要多介绍么,150点爱心值 …… 」 后面越发是些闻所未闻的骇世之物,顾玉安翻了翻:“你是不是……偏爱淫人淫物。这些秘籍神兵介绍动辄惊动天下,还不如一颗处子嫩穴丹贵,这天下是不是太好惊动了些。” 系统嗤笑道:“一叶障目。很多事有比你想的简单的捷径。舞刀弄枪,玩弄权术再厉害,如你姐姐不也还叫顾玉帝,只求玉帝一顾。” 顾玉安含蓄道:“你错了,大姐姐是欲上重天顾玉帝,更敢掌剑掣九州。她在先,我在后。父皇期冀她做不认天皇老子的天下第一,我却是前人从了玉字辈的缘故。” 系统嗲声怪气道:“小统觉得,或正是有自知之明,她才被雷炸的无影无踪呢~” 顾玉安不理它,指着「爱心值:30(聊胜于无呢,建议找人中龙凤提↑高效率)」一行问起来 “哦,忘了说了。”系统严肃起来:“皇宫玩够了就快点去寻找人中龙凤吧,这破地方纵你我手段通天,凡人身上搜刮来的爱心值不过尔尔。就是吃丹药熬到130岁,我也不能跟着你鸡犬升天。” “人中龙凤?”顾玉安略一思索:“我父皇天下共主,可算人中龙凤?” “人界庸君,不知天高地厚。你们这些他精血所化的子女,不是多病就是早夭,难道不是天道厌弃的前兆?哪个将亡之朝不是早有前因,概凡人身在其中,看不出罢。” “那这些人呢。”顾玉安并不生气,又说出几个人名询问 系统受了刺激般炸毛嚎道:“看看你问的可都是谁,就算当年天纵奇才,如今也是半截身子入土的老头了!岛国导演用这样的男人折辱女人,你想用这些人折辱我么!” “折辱?我倒真想见一见你嘴里的人中龙凤是何样……”她喃喃道,方才问的人莫不是一方诸侯,天潢贵胄,最差也是封疆大吏。这些平日摸不出深浅的厉害人物,竟被逐一否决了 她安抚着光幕:“是我久居深宫,见识少。并不是有意的。” “哼,我让你赶紧离开,是为你好<( ̄3 ̄)>” “我从未疑心过你。”顾玉安继续顺毛:“要是离不开呢,你说说身边有谁还略入得眼的吧?” 系统哼哼道:“上月觉醒时我都看了。统不过是小孩和凡人,除了叫你离开,实在无法了。想要事半功倍,非得人中龙凤不可。” 顾玉安疑惑:“小孩?紫禁城已有十叁年未闻婴儿啼哭。” “你上月前也是小孩。”它不耐道:“想要太老的换岛国av区算了,我也管不了你。但是未成年的是一律屏蔽掉了,那些人我是一点感知不到,你是一毛收不到的,17岁以下的男子,13岁以下的女子,只当他们是死的石头就好。” 顾玉安问:“现有的爱心值主要从哪里来呢?” 系统顿了一下,意味深长道:“不算你虚与委蛇换来的仰慕宠爱,兰若榭有个叫甘露的宫女,丰满多汁,很是得力。” “甘露……?”她还想再问,系统却哇哇叫了起来:“这就关系到你的天命了,我不说了,以后再聊吧!唉~红颜薄命的小小人儿~” 又是红颜薄命的天命。顾玉安笑了,她生日前后,宫中事务繁多。庆生年节元宵是每年惯有的,及笄礼是着实热闹了一场。但自那日觉醒后,恍觉宫闱十叁载似病中一梦,生难死易,她心里只有将这条艰难的路走下去的念头 今夜她宿在清晏行宫,禁中派人递了信出来,陛下允五帝姬多玩几日再回宫 当值夜的是另一名小宫女,唤桃露。她听了只差高兴的跳起来,快快乐乐地说:“还好帝姬带了奴,绿露白露在宫里估计要嫉妒死奴了!” “你甘露姐姐呢?”顾玉安摸摸她的头 “她当明个早值,”桃露问:“要把甘露喊来顽一会么?” 顾玉安摇头。系统刻意提了甘露,但若因桃露未满十叁就事事提拔甘露,与她从前行事迥异不说,兰若榭也会失了规矩 她执掌一宫主位,倚仗君主之宠。手下丫头们私下自也会争她这个主位的宠,不过争不出事也就算了 “安寝吧。” “诺。”桃露退出去,放下层层纱帐。顾玉安知道她就在殿内小套房里守着,打着盹等传唤,饮茶起夜没耽误过 二月仍是天干物燥的时节,夜里总是口干。顾玉安哼了两声,立马有人上来松了被褥,趴在她身侧问怎么了。清凉的男音传入耳膜,她继续哼哼着:“茶。” 茶盏端了上来,她眯起眼喝了一大口,顿时全身清爽了,搁下茶盏,歪在少年瘦而精壮的身上,任由他执帕为她擦嘴 少年蜷了蜷指尖,触到了少女的下巴,她往后仰去,那一点莹润的手感就此逝去。 “怎么这么凉……”她笑着埋怨 他放下手帕。轻声道:“是属下不周,请殿下惩罚属下。” 顾玉安懒懒道:“一桩桩罚的过来么。罚也要有先来后到的。你没个影没个信多久了。” 少年轻声道:“办妥殿下的事后,本可正月里赶回来,只是……殿下及笄,琅月无好礼相赠,心中惭愧。” 顾玉安打量着少年的俊脸,徐徐哦了一声 这个少年是她的鳞卫,约十五六岁。鳞卫是大周皇室从死囚孤儿里精挑细选,秘药喂养训练的死士,早忘了父母生辰。所以年纪是她猜的 少年被她盯久了,不好意思地拿出背后的匣子。他唇边掀起两个小小的笑窝,弯弯的眼眸好似映着星辰的泉水,一股脑都泼到了她身上 顾玉安不由感叹,这长相着实骇人,若星天监的人见了,定要测算他是不是什么祸国殃民的妖孽所化。其实琅月其人,除了过盛的容貌,单纯得有些一根筋,前世称呼这种人叫什么……纯欲受? 至于她一个弱质女流,为何会豢养这等凶猛死士,那就不得不提起和这少年间颇有缘分的前尘往事了 微h暗卫竹马性启蒙、足交 时间回到鸣鸾十叁年冬 大周朝祖制,腊月祭祖神。所有宫人们作为主子们的“替身”,去宗庙里念经祈福一天 顾玉安趁没人,溜到了从前不许她靠近的冰湖。死气沉沉的冰面下,竟还有逍遥自在的鱼在游 她趴着看了一会,想起平时有个泉眼会不断冒水,按着记忆里的方位找去,脚下忽然一软,哗地跌在冰上,右脚陷进冰面裂开的一道小缝里,羊皮的新靴子迅速吸满了水,冻的小帝姬浑身哆嗦 她尝试靠自己把脚拔出来,脚踝却卡的紧紧的。四下一个人影也没有,天空里飘落一粒粒雪,被北风狠狠吹到在冰上扑腾的她脸上 那时她不过一在锦绣蜜糖堆里长大的无知女娃,天真之余,有些不知天高地厚,何时受过这等苦楚 哭得快嚎不动时,隐隐一个低哑的男声在身后响起。“快来帮帮我!”她立马趴在冰面上大喊 “你为何……”他的声音忽然清晰了许多:“得罪了。” 一声清亮刀吟逸出,与拔刀之人的破嗓子形成对比。她扭头,看到泛着寒意的雪刃正刺向她的右脚,吓得大叫一声闭上眼,而刀刃准确无误地扎进脚侧的冰缝,瞬间裂成好多块 一袭黑衣的蒙面少年抱起她,健步如飞:“你怎么样了,还好吗?” 顾玉安伏在他的臂弯,气若游丝:“好得很,就是差点被你吓死。” 他安抚着女孩紧闭发抖的眉心,破天荒笑了两声说:“借你吉言。” “……”不知是劫后余生的放松还是被那人的玩笑话气到,她就这么失了意识 再睁眼时,她身上衣服换了新的,人在冰湖最近的暖阁里裹的好好的,怀疑一切是不是做梦臆造的,又无人倾诉,只好兀自想着冰天雪地里的黑衣寒刃,想的入神 虽然年节已过,禁内还是喜气洋洋 甘露半哄着拖她去御花园赏雪。路径冰湖,她借口看梅花,独自去了最近的暖阁。青砖被烘的温温的,一切如旧,好像那日她也离开后就再没有人来过了 顾玉安转了一圈,逐一推开门窗。推开一扇就问一遍:“有人吗?有人在这吗?” 到第二十一扇时。窗外有人回首,一袭单薄的黑衣,腰间刀锋依旧。梅插在窗与他之间,窗隔在他与她之间。雪花停在他的眉间,梅香停在她的鼻尖。她这次看到了他的脸,看到了那对若隐若现的酒窝,还看到半掩的眸子里映出的自己,一切都不是梦 顾玉安去求见了仁成帝,后来,帷幔重重的兰若榭多了一个赛雪欺霜的少年 回忆了当初的许多,顾玉安打个哈欠,缩回被褥里,无视琅月期待的眼神:“今天太晚了,先睡吧。” “诺。”少年的声音过了变声期后,早不复当初的嘶哑 她听着渐远的脚步声,以及外间紫檀桌的轻响,感到一种莫大的安全感,干脆被子一扯蒙头睡去 琅月回来时她已经睡得熟了 少年为她整理被褥小心塞好,一直到月上中天,五帝姬还是香香甜甜的模样,他才弓着身体上塌,猫一样缩在她脚边,闭上眼睛 身量渐长,这种睡法并不舒服,不过也不妨碍什么 若是顾玉安醒着,看到这一幕不得道一声冤孽。她为琅月干出的疯魔事多矣,琅月对她又莫不如是 那是觉醒系统的上一年 鸣鸾十四年夏 皇上带着后妃们去行宫避暑,禁内巡防少了大半。暑气难消,顾玉安总是夜不成寐 “琅月。”她小声唤道 “殿下,我在。” “睡不着。带我出去走走吧” 她如今长高不少,褪了婴儿肥,很有巧笑倩兮的小少女模样。被那双清妙的眼凝着,琅月又怎么能说不呢 “遵命。”抱起小人儿,他脚下轻点,躲过宫内诸多禁制,借着风力,带她飞天遁地,徐徐攀上太和殿之巅 皎白的月亮缀在天边,顾玉安抬手于虚空一摸,忽而攥成粉拳,笑吟吟地看向他 “你猜本殿抓住了什么?” “月亮。”他老实道 “只对了一半,”她骄矜地抬起脸,食指微动,那比月亮更流光溢彩的少年像一只拔了牙的老虎,温驯地俯下身来 “我、抓、住……”她一字一顿地公布答案 他却有些漫不经心,自顾自想着,怎么殿下的呼吸扑在了耳廓上,发痒的位置却是胸膛 “我抓住了琅月!”她扑进他怀里,笑成一团。琅月下意识将怀中人搂紧,太和殿顶虽并不十分陡峭,距地面也足有七十尺,摔下去非同小可。他不会容忍帝姬在他身边会有任何危险 “为什么抓住我了?”那种心痒的感觉又来了,琅月选择说点什么转移注意力 “琅者,美玉也。琅月者,玉之月也。玉者,我也。所以我抓到的月亮,可以称为琅月,对不对?”怀中人还在一本正经地强词夺理 “殿下说的极是。那殿下知道我现在抱着谁吗?” 顾玉安一乐:“怎么,难不成顾玉安也是琅月的月亮?” 少年垂下眼望住她,臂弯一寸一寸收紧,直到她有点不舒服地扭了两下,才低不可闻道:“是,殿下就是我的月亮。” 顾玉安并未注意此句,继续崴了两下,皱眉道:“你带了什么东西,恪着我?” “殿下,属下并未……” “那这是什么?本殿还……”她的素手隔着薄衫描摹那东西的形状,粉嫩的指尖还在那柔软的顶端点了点:“还未见过。” 少年喉头逸出一声低吟,她立马把那从未见过的宝贝忘了,转而关心道:“你怎么了?哪里不舒服?” .“没事。”佳人近在咫尺,馨香扑鼻。琅月额角渗出一滴汗,玉一样的侧脸泛起不正常的红晕 顾玉安从未见过他这样,心想一定是逞强了,命令道:“我们现在立刻回去宣太医。” “殿下,我真的没事。”他闭了闭眼,镇定道:“属下只是,与殿下太亲密就会这样。” 顾玉安盯住他:“你连我的话都不听了。” 琅月无法,先抱着她回了兰若榭,再叁保证自己真的没事。顾玉安扣住他的脉搏,默数一会,确实如常。才慢慢坐回床上,问:“什么叫与我亲密就会这样?” “殿下摸属下那个的东西,属下就会这样。” “哪个东西?” “就是……刚刚殿下摸过的。”他耳垂红的能挤出血 “果真?还有这等奇事。”她好奇地从他肚脐开始往下,摸到一根热热的棒子,隔着衣服玩了玩,看琅月神情隐忍,下唇被咬出一个深印,忙不迭抽回手:“这东西长在你身上?有没有不舒服?” 琅月按住了她的手,微喘着:“殿下别走。属下,很舒服……” 顾玉安不放心,试探性问道:“那能给我看看么,你把衣服脱了好么?”说着去抽他腰带,没抽动。遂拿起床头的金剪刀,咔地一下将少年的腰带剪烂,衣下昂扬之物终于颤颤巍巍露头 “殿下这是何必……”他闭上眼,亲手揭去自己的外袍,露出胸前两点嫣红,莹玉一样白皙的身子结实有力,腹上六块沟壑分明的肌肉以及……从稀疏的森林里长出的巨物 约幼儿拳头大小,除了与森林连接的根部有些发黑,还算白净的包皮狰狞着青筋,一跳一跳,通向顶端的粉肉,分泌出一点透明的露水 顾玉安下意识咽了咽口水,伸手蹭了蹭了它,龟头立即吐出更多的露水,濡湿了掌心。她正想说话,抬头一看,少年的睫毛颤成一片,似是无地自容极了 顾玉安抽出半截腰带,绕着眼睛在他脑后打个结,温声道:“不用看,告诉我怎么帮你就行了。” 琅月把唇咬的更紧了。 顾玉安只好自己摸索着上手,点住少年的两点红珠搓揉,一边力道放的很轻,一边加重问:“怎么样,这样舒服么?” “啊,嗯嗯……”琅月被她玩的忍不住轻喘,终于开口:“殿下,慢点……” 顾玉安嘴里答应着,左手仍戏着红珠,右手移去下面,向森林深处探出,一下一下按摩那两个卵蛋。琅月呼吸一窒,她便改为从根部握住向上捋 因她的动作太慢,少年忍耐已到极限,忍不住哼道:“殿下,这里要快点。” “好。”顾玉安卖力地加快动作,琅月的喘息急促起来,看他这样,每每虎口擦过沟状冠,她都于心不忍地放慢一些,反而引得他连连抽气 过了一会,顾玉安感觉手都酸了,那巨物还是越挫越勇的模样 “琅月,我手酸了,怎么办?”她懊恼地抬起脚,圆润秀美的脚趾踩了踩那根还不肯平复的东西,那东西从她脚心划过,勾起一种说不清道不明湿意,她便新奇地两只脚一起多踩两下 少年解开蒙住眼睛的布条,正看到这一幕,平时清澈的眼眸此刻蒙上了一层欲望,看向她玉足的眼神更是十分陌生 “殿下,”他捧起那两只白藕一样的脚,顶胯来回蹭着她的足弓,脚心很快沾满了滑腻的露水。顾玉安也忍不住轻哼一声 琅月并好她的双膝,在少女的大腿缝间作最后冲刺。帝姬娇嫩的肌肤又怎么受得了这般磋磨,登时红了一片,在他身下婉转哦吟 琅月仿佛被她的模样刺激到了,眼睛发红几近癫狂地在她身上顶弄,“啊……”腿间一股热意传来,她情不自禁叫出声来 琅月喘息着,少女的双腿间一片泥泞白浊,却还可怜兮兮地看着他,几乎让他心中兽欲快盖过理智 “殿下。”他把少女拎过来,指节分明的手探入裙摆深处,从一片潮湿中抚摸着,探索着,然后—— 常年握刀长有老茧的双指狠狠夹弄挤兑花瓣里最娇嫩的那一颗蓓蕾,顾玉安顿时浑身流过触电般的传感,雪腮泛起粉红,双眸迷蒙不清,只觉得那股电流正是从少年作乱的指尖传来 “琅月,停下……”她下意识蹬着腿,崩溃大叫,然而琅月怎会放过她,欺身压住那红唇,舌尖撬开梦中描摹过千百遍的齿,毫无章法全凭本能地嗦取那香舌,裙下的手更如疾风骤雨般猛烈起来 “殿下,我的殿下,相信我,很快就会快乐了。” “呜呜,混蛋,啊……”她承受不住这快感,放声大哭,在一波又一波汹涌的高潮里无师自通地紧紧夹住琅月作乱的手,哆哆嗦嗦漂向云颠…… 忠犬竹马微h吃小穴 江南御贡单子里有一样袅烟罗,一年一共就几匹,兰若榭得了一匹秋香银杏色,被甘露赶在立夏前制了帐子,因这袅烟罗轻软透气,挂起来似烟升腾一样好看,正适合暑深气闷时挂在床上 入夏后宫人将其他纱幔都撤了,只留了这一袭袅烟罗。有时她会装睡,等宫人们散去后睁眼数帐顶缀的水晶珠子,幻想自己是在大漠上数星星 但她知道,她至死也不会有机会去大漠的,无从验证大漠是否如想象中的那般瑰丽 高潮后的余韵散开,甬道一缩一缩地吐出可怜的露水,她瘫在床上意识迷蒙,脖颈间香汗尽数蹭在褥上,目光中帐顶的“星星”璀璨如故。身侧变回熟悉模样的少年揽起她,小心翼翼地为她擦拭:“殿下,舒服么?” “嗯。”温凉的帕子擦过的地方清爽多了,顾玉安躺在他怀里哼了一声,琅月看起来恢复正常了,但她不会忘记少年方才眼角发红的狠戾。感到袍下怪物又有要起来的趋势,少女立马闭嘴不说话了 夏天两人穿的本就轻薄,硬物隔着衣服戳在少女的臀肉上,臀间那哗啦啦的湿意又要溢出来。但她尝到苦头不敢造次了,唯恐将琅月的另个样子弄出来,双腿再收一次磋磨 帝姬突然肩头泛起薄红,移开脸,含情的水眸不肯看他了。琅月略一思忖,问道:“殿下,有哪里不舒服么?” 虽然硬了,但还没有要变身的样子。顾玉安偷偷观察着他,放下一点心,专心去忍臀间的湿意 “殿下……” 耳边突然炸起的温热让她顿时软了半边,下面再也按不住地不断冒水,功亏一篑的委屈让她眼泪霎时掉下来了 琅月捧着她的泪珠,声音低下去:“是属下哪里做的不好,还是殿下懊恼,千金玉体为属下这等腤臜染指?属下…愿以死谢罪。” “胡说,你死了我怎么活啊?”顾玉安脱口而出,看到少年愣神的模样,后知后觉也有点害羞。忙收了眼泪掩饰道:“做月亮的滋味本殿暂时还没尝到头,没的说些瞎话干嘛。” “属下见殿下伤心,以为……所以萌了死志。” “我没有!”顾玉安吼道,这是她第一次对琅月发火,立马自己也吓了一跳 夏风吹进殿里,烟一样的罗帐翩舞,遮住一室旖旎 少年惨淡的神色看得她揪心。她终于下定决心,咬咬牙自己滚进他怀里,小心地不惊动怪物,在他耳边说:“你……一顶到我屁股,我就会流水水,浑身难受得紧,我这才哭了两下,和你没关系。” “殿下说的是真的?”琅月灼灼的眼睛顿时锁住她,忽然又迟疑道:“可是殿下刚才不是已在属下手里泄身了。” “千真万确。”她虽不愿说起刚才的癫狂,此时也不得不说了:“那处被摆弄时下面一缩一缩的,舒服至极,然而回过神后,下面只觉得空落落的,恨不得拿个什么堵上才好……唔。” 她正说着,少年突然抱住她的后脑,欺身堵住吐字的粉唇,唇齿交缠,啧啧吃着她的口津。顾玉安不堪承受地闭上眼,袍下那物又狰狞地顶起,陷在她的臀缝里,真谓前有狼后有虎 “殿下,现在流水了么” “嗯,从你吃我舌头起就在流了。” “殿下稍安勿躁。”他轻轻说:“殿下难受,是那里空虚的缘故,属下不能破你元身,但也可稍尽欢悦,为你纾解。” 他笑时会扬起两个酒窝,十分漂亮,顾玉安不由看得有些痴了,又想起问:“那为什么你吃我舌头,碰我,我就会空虚流水呢?” “因为……” 因为殿下为我动情了。 他心里回答着,却把少女从唇角到下颌吻了个遍,蜿蜒着湿漉漉的吻痕,他拨开少女的胸衣,一口含了上去 “啊……”粉乳的最尖尖被少年用唇舌勾勒着,顾玉安脑袋发昏,忍不住猫儿一样地细细叫出来。琅月一手托住她的小细腰,一手拖住臀把她放到自己腿上,让她像一枝蔓萝攀附在自己身上。衣下的昂扬巨物顶在少女的臀眼上,激起一阵阵酥意 她不安地扭动着,双眸迷离,红唇重复破碎的词句:“呜,那里,更想要了,琅月,琅月……” 那处巨物被她扭得隔着衣服发烫,他听着少女撒娇似的叫他名字,额角忍得沁出汗来,还作平静道:“属下这就让殿下尽兴。” 被亲吻过的那只乳尖明显更红一些,琅月强迫自己移开目光,低下头亲了亲少女可爱的脐眼,移向下面更深的濡湿处,柔软的舌尖舔了舔冒水的小缝 少女立刻要将腿合上。“殿下,放松。”琅月掰开她,把两条不听话的玉腿架在他肩上,双手托着她的臀,在花缝斯文慢理地舔舐起来,唇舌掠过那颗小珠时,她的喘息里会逸出一点哭音 少年找到了关窍,吮住那小珠亲吻舔舐,花缝的小口子颤巍巍吐出更多露水。他用食指抵住那小穴口,闷声道:“殿下,是这里吗?” “嗯,这里,想要……” 她回应着他,穴口吐出更多蜜水 琅月继续用舌尖挑逗着小珠,食指沿着小穴口画圈,听着少女急促的呻吟,挺直的鼻梁沁了薄汗,他喘了一口气,低低道:“殿下,你这里是甜的。” 说完他便噙住穴口吮吸,秀直的鼻梁顶在嫣红的花珠上,温热的舌舔舐着探入穴口,那小穴立刻热情地吐出更多蜜水。琅月一边吞吃,一边握住少女的嫩乳揉搓,激得她惊叫连连 舌头柔软的触感从甬道口传来,身体里仿佛有什么本能被满足了。“穴口,被堵住了,啊,深一点。”她餍足地眯起眼,颐指气使地断断续续道 琅月依言进得更深了些,味蕾凶猛地刮蹭凹凸不平的甬道壁,在舌尖探到一薄薄软膜时放轻了动作。柔软的舌尖描着那膜扫荡转圈,却始终不敢越雷池一步 但这刺激也够处子喝一壶了,身体里似有若无的地方被描摹充填着,顾玉安断断续续地命令他加快,在那滔天快感里漂流,甬道突然像张婴儿小嘴一样反吸住琅月的舌,有规律地一张一缩起来 琅月知道这就是高潮了,但是还不够,他要让他的殿下尽兴 少年并不停下,越发粗暴的吮吸她的花穴蜜缝,搜刮那颤巍巍的穴口嫩肉,鼻梁狠狠顶住快要滴血的小珠,舌头加快了动作,搅拌出更多水声 “呀哈——” 顾玉安在云颠的快感里沉沦,理智与欲望斗的难舍难分。终于,罗床上的小美人扬着白皙的脖颈,娇喘着喷出一串蜜水,点点香汗浸渍绣枕,琅月拨开她微湿的额发,克制地吻了吻她的鬓角 “你这样,真的没关系吗?” 欲望得到满足,顾玉安懒懒的。偷瞄那薄衫下的大包,鉴于琅月一直没有变身,她也没那么怕那怪物了,问起来并不避讳 “属下无事。” 他闷了一身汗,端来温水为少女擦身。顾玉安看他浑身湿透了,想着肯定是黏糊糊好受不到哪去的,便催他去换衣服 琅月领命而去,顾玉安溜到偏殿小套房里,几个小丫头们睡的正香。总是这样,他不来便罢了,来了总是使法子让丫头们一睡不醒,独自受累为她守夜 顾玉安吹了会凉风又趟了回去。锦绣被褥上到处是水渍,那千金一匹的袅烟罗挂着点点精斑,风一吹漾起淡淡的麝香味 她并不心疼这些富丽装饰,天亮前拆下来或扔了或埋了就是 此时宫内一某湖心亭中 赛雪欺霜的少年浮在水中,黑色的衣衫与夜几乎融为一体,堪比雪融的容颜不敢逼视。遥遥察觉到亭中人投来的目光,他迅速沉下水游走了 “长公主!”一个提灯的小宫女气喘吁吁地跑来:“原来您在这。书青姐姐找您好久了,说您要的东西已经备好了,等您过目呢。” 亭中女子这才微微移步到灯下,清瘦的身姿自有一股风流倜傥,照亮她含笑不语的脸 “公主在笑什么?” 她微笑道:“当然是因为发现了有趣的事。” 这微笑的人正是将在不久后设坛祭祀,雷劈失踪,由顾玉安送衣冠冢入帝陵的陛下长女——顾玉帝。当然这也是后话了 说回鸣鸾十五年春 顾玉安一醒来桃露就报告说桌上多了个匣子,他们不敢乱动。她心知是昨夜琅月提到的及笄之礼,便让打开 “哇,帝姬你看,好漂亮的宝剑!” 匣子里躺着一把比她手臂略长的短剑,窄窄的剑身通体雪白,无一纹饰,剑锋泛着令人心悸的冷光 顾玉安唔了一声:“原来是这把故剑。” 握住剑柄,掌心传来熟悉的冰凉触感,她掂了掂,介绍道:“此剑名曰媸寐,是大姐姐曾经的佩剑之一。相传是前朝某宗室王爷为爱女打造,后来流入了禁内。” “啊?长公主?”桃露惊的花容失色 “嗯。”她把剑放回去:“大姐姐曾将此剑赠我,是我弄丢了。没想到如今找回,却是物在人亡。” 「叮!检测到关键道具,任务发布中……」 神出鬼没的系统突然出声,顾玉安吓了一跳,看桃露脸色如常,她才绷住脸叫人放下剑出去 「警告:任务加载量过大,系统需更新,请立即下载补丁。」 “系统?”她试探性地叫着 “告诉你个坏消息,我要下线两天去更新了,这几天你自己小心。”空中传来一个飘渺的声音 顾玉安猜他说的可能是那个红颜薄命的天命,嗯了一声,习惯性关心两句:“你不会有事吧,我等你回来。” “我看昨晚窝你旁边那个小子长得还行,真不想我有事就把他拿下。”它顿了顿:“他还有多久成年?” “你说琅月?”她皱起眉:“别打他主意,我不会动他的。” “哼,我见过多少人,你以为我看不出来,就他看你的眼神,就是……” “就是什么?”顾玉安漠然打断它,淡淡道:“你油渣子蒙了心,把青春期的躁动当阅读理解了。快点去升你的补丁吧” 赶走骂骂咧咧的系统,顾玉安叫人进来把剑收好。阁外的小丫头们正讨论春后的衣裳什么时候赶出来,她听见甘露说:“往年有一种袅烟罗,那才叫好呢,后来陛下说太过靡费,改为叁年一贡了,所以你们新来的没见过。” 袅烟罗,袅烟罗,她庭院里就埋了一袭,与之掩埋的还有少时的意乱情迷,经乱心悸 说到底,于琅月是月余未见。于她却是半个世纪的流离,那些前尘往事既无法否定,也无法回首了 宫廷篇5 琅月送来此剑属实出人意料。媸寐是顾玉帝的佩剑之一,只是她武功大成后不惯用短剑了 而顾玉安在暖阁巧遇琅月,求见成帝想去不周山习武,要死要活闹了一通。在成帝绝不松口下,“退而求其次”地提出,想要一名贴身护卫 比起去不周山,这事几乎可以说是微不足道,自然应允 但全紫禁城的人都知道了五帝姬欲效仿长姐习武,顾玉帝也很亲切地送来媸寐剑表示勉励 不过这和她的天命又有什么关系呢 “主子,你要的红头鸡蛋来了,小厨房还说鸡蛋不值钱,主子给的多了,问要不要做嫩嫩的鸡蛋羹。” 顾玉安揭开漆盒,拉她坐下:“甘露,我知道今天是什么日子。” 顾玉安把红鸡蛋塞进她手里:“往后你就十八了。日子难得,今个不必伺候了,好好休息吧。” 「叮!人物甘露爱心值+2,当前可分配爱心值:32」 “系统?你回来了?” “哼。”空气中一声冷哼 “看看你到底更新了什么。”她说 「收到任务:《天命所归》 “俗话说叁十而立,五十而知天命,请在2月16号前调查出历史上你的死亡真相,填写问卷。正确率80以上,视为完成,反之失败。”」 「完成奖励:100点通用值。 失败惩罚:扣除20点爱心值」 “我的死亡真相?问卷?” 「叮!请回答以下问题 一、小帝姬最爱的男人是 二、为她流泪最多的人是 叁、一切的真相和主使是 四、小帝姬最后葬于何处 五、为什么穆青雪要娶她」 这么多字,看得顾玉安额角直跳:“你剧本杀玩多了?在这做阅读理解啊?” 系统:“又不是我能控制的。这个什么穆青雪又是谁?” “穆青雪?”听到这个名字,她思索一会,不确定地说:“是个神经病。” 鸣鸾十四年的木兰秋狝,那个旌风猎猎的少年指着天上北斗,问:“听说大周北境有时会结绀青色冰雪,你见过吗?” 言犹在耳。 “他莫名其妙的,而且远在西洲,我难道追过去问?”顾玉安想象着那画面,一阵蛋疼 系统:“所以到底谁是穆青雪?” “就是……”她顿了顿,桃露突然风风火火地闯进来了 “帝姬!”桃露抱来一堆绫罗绸缎,手舞足蹈的:“陛下要在东宫设宴,为远道而来的西洲使臣和十四王子接风洗尘,宣您和六皇子也去呢!” 她还在高兴地说:“以前这种事总是长公主出面,现在总算到我们六皇子了,我看……” “我看麻烦来了。”沉吟不语的顾玉安接话:“你下去把媸寐剑收好,别让任何人看见。” “哦,诺。” 她对系统说:“曹操已经到了,你马上就能见到了。” “哦?是穆青雪?展开说说?”系统提起了兴趣 她倒了一杯茶,徐徐道:“穆青雪是西洲金帐王庭的十四王子。” 大周幅员辽阔,但也有人力穷尽未曾踏足的地方。如成都府以西就有一他国,名西洲,多年前贫瘠弱小,也曾称臣纳贡寻求庇护。前些年大周天灾动荡自顾不暇,到顾玉安出生的这十来年,西洲已强壮起来,虽名义上还是大周属国,但与其他蕞尔小国不可同日而语 她与穆青雪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见面,在鸣鸾十四年的木兰秋狝 “听说西洲王有一爱子性情顽劣,衣冠楚楚,见之忘俗。如今西洲王遣他来纳贡,静儿想不想看看这西洲第一美男?”顾玉帝笑吟吟地看她 那时的她不以为然:“小国寡识无知,只怕见面不若闻名罢。” 没成想有人偷听,帐外一陌生男音忽道:“确实不知,中土的千金弱质是这样……” “什么人?”帝女王帐岂容造次,顾玉安厉声打断,顾玉帝却已从小妹腰间抽剑掷去 媸寐刺啦一声刺破帐布,割落长天碧草,笔直钉进土里。而剑后叁寸,方才说话之人,一双眼似朗星,炯炯盯住了她 “小王形貌,可还入法眼?”他神情骄矜,身姿隽秀,所着宽袍,白底金纹,绣着顾玉安都没见过的异兽,袍边勾着暗金云纹 “本公主还以为是行刺贼人,误会了。”顾玉帝笑着说:“静儿,这就是西洲国王子。王子,未被误伤罢?” “不碍事。比起两国和气,受一点小伤又算得了什么。”他拔起剑,并指抹去剑身泥土草屑,媸寐在他手中发出一道清亮鸣吟 顾玉帝当然不接话,点头道:“无事就好。本公主还要去备晚宴,王子自便就好。” “长公主且忙,不用客气。”他转头看向顾玉安:“对了,不知这位是?” “此乃吾幼妹,大周五帝姬。” “……”不知为何,她不喜欢他的眼神,只得出帐见礼道:“见过王子。” “你叫静儿?”他看着她素白的脸:“哪个字。” 顾玉帝走了,她不喜与这王子独处,又不能不应付,简短地说:“静影沉璧。” “哦,你的剑很漂亮。”他哦了一声,捧着寒光粼粼的媸寐行近,及至她身侧时,忽然顿住 “王子有何见教?”她被看的发毛,硬着头皮出声 “我叫穆青雪。”他没有再自称小王,草原的风带着青青的土腥味,把他的白袍吹的猎猎,金纹飘一样熠熠生辉 他指着天上北斗,迎着旷远的风问她:“听说大周北境有时会结绀青色冰雪,你见过吗?” 顾玉安不知道怎么回答。因为这个普通的问题,这一刻,居然有一点暧昧 “这个问题很难吗?”穆青雪逼视着她,白袍被风吹得快要盖住她 雪白的刀刃忽然横在他们之间,穆青雪冷笑一声,挥起媸寐。刀的主人顾忌伤到少女,一味防守不肯退开,自然落了下风,眼看剑尖就要戳中他,顾玉安扑上去大喊一声:“住手。” 媸寐的剑锋横在细白的脖前,只差一厘就能沁出血线,但她心无旁骛地护着身后少年,倔强地与西洲王子对视 穆青雪收剑,她松了一口气,转头低声问:“没事吧?” 穆青雪不由打量起少女身后的人来。他看上去比自己略幼一些,约十六七,一身黑衣,只有腰带为朱红色。窄腰间别了一串金铃,行动间却不闻铃声。眉宇间冰冽的傲意,比起自己也不逞多让 琅月抱着她后退,轻轻道:“属下无事。” 穆青雪回过一点味来,也退开一步淡淡道:“静儿,这是谁?” 她第一次被外人唤闺名,愣了愣 琅月已经出声道:“不值殿下一提,暗鳞卫琅月,奉命看顾殿下安危。” 她反应过来:“这是我的侍卫。琅月,这位是西洲十四王子穆青雪,我也是第一次见他,虽然西洲风土与大周迥异,却不是什么坏人。” 寥寥几句,却有一半是在表态 穆青雪犹自笑了,唤她:“静儿。” 顾玉安抬头,穆青雪的薄唇一张一合 “我当然不是坏人,我是会娶你的人。静儿,我心悦你。” 空气陷入一片寂静 欺负贤惠竹马微sm “我是会娶你的人。静儿,我心悦你。” “王子自重,殿下清誉不容你玷污。” 琅月雪白的刀锋亮出来一截,剑拔弩张,惮人心惊 顾玉安抱住他手臂,几不可查地摇了摇:“我想吃凤梨酥了,我们走罢。” 两人情态悉数落入穆青雪眯起的眼中,顾玉安拉着少年的背影渐渐远去。抚摸媸寐如霜雪冰冷的剑身,想起西洲王临行的叮嘱,他微微遗憾道:“看来,这个坏人我是当定了。” 顾玉安拉着琅月进了自己帐子里,素白的小脸上有了一点笑意:“你来啦。” 琅月低头:“属下为殿下去取凤梨酥。” “唉?你这人真是。我和穆青雪根本不熟,谁知道他发什么疯。”顾玉安玩着他的手不肯放,他的手手指修长,骨肉分明,食指和虎口处多年握刀磨出了老茧,在床上常常弄的她飘飘欲死 少年的神色看不出什么,静静看着少女把玩他的手,那只手杀过人,拉过弓。此刻却与那娇嫩的掌心相贴,最后十指交缠 “殿下私事,属下不敢过问。”他如是说 “好了呀,你这个人,”她娇滴滴地靠在他身上,语气掺了蜜似的:“不许硬邦邦说话,只能说我爱听的。” 他于是沉默着,握着她的手收紧了一点,一边怕娇滴滴的美人吃痛,一边在想抓的再紧一点,一点就好 顾玉安打量着他,满意地说:“这根腰带很适合你。” 既上回剪烂了他的腰带,一直想着赔他一个一样的。当时暑气重,她没心思,布料就拖拖拉拉找了一个月 他还是不语,任她拨弄自己腰间的金铃,另一串一样的在枕畔响起,清脆的叮当声不绝于耳 她笑着说:“你找来的铃铛真神奇。” 因顾玉安说琅月神出鬼没,总不许他收脚步声。但大内行走诸多规矩,他思忖下寻来这对直道相思铃,铃铛以南疆蛊虫作芯,一对就是分开的一公一母,只要他在附近的时候摇摇铃铛,顾玉安就会知道他来了 投桃报李。他为她寻来了金铃,拖拖拉拉的五帝姬裁出了腰带。至于选了红色,也是无意间发现暗鳞卫都是恨不得把夜色焊身上的打扮 她想少年郎岂有不爱美的。红色。一是好看,二是显眼特别。琅月是她的人,自然要有别于其他暗卫。书里说的私相授受,情之所牵,就是她与琅月这样吧 暗鳞卫循规蹈矩,连衣着都是千篇一律。琅月着朱色腰带佩金铃,冰雪般的容颜更添一丝风流俊巧。贵女们见了遐思不已,已经引来一些风言风语 少年今天很反常,顾玉安揪揪他的脸:“怎么心事重重的,小心变成小老头,我就不要你了。” 她只以为是穆青雪害他吃醋的缘故,却没想到是穆青雪的话戳中了琅月另一桩心事 “殿下,”他不敢看她的脸,口吻也放得极轻,怕惊动了她的笑:“在殿下心里,属下是什么呢。” 她是他的主人,是他的月亮,是他的唯一。但是,他只能是暗夜里被驯服的兽,是会喘气的刀剑,是不明于世的暗桩,是她所拥有众多里的之一 他害怕她为他离经叛道,受唇枪舌剑之灾。更害怕,来日遇到了心爱之人,她会后悔。 便是为这一条,他也要为她留一些退路。殿下的诸多好,他再怎么想要占据也不能占尽,要留一点给她未来的心爱之人 他怕日后她遗憾的一点蹙眉,只是想象到,就仿佛有针扎在他心口 “你这呆子……”她脉脉地凝视他一会,忽而往他侧脸啄了一口,在少年低头时踮起脚将唇送了过去 “殿下……”他含糊不清地叫着,情不自禁揉摩起少女紧致的臀,恨不得将这个小女子拆了吃了吞进身体里,无数未尽之语在唇齿相依间融化 两人气喘吁吁地分开,拉出一根暧昧的银丝。顾玉安雪腮薄红,低低道:“顶到我了。” 少女的手在他腰间画着圈圈,衣下硬物随着她的动作越发狰狞起来,他抽了一口凉气,兀自隐忍道:“属下无事,冒犯了殿下,属下有罪。” 顾玉安脸色微变,解下他的腰带,看到昂扬硬物从半敞的衣物中颤颤巍巍探出一个头。终于冷笑道:“还装呢,好啊,今天就罚一罚你,跪下。” 琅月闷声跪下,顾玉安执着腰带往他的阳具上抽去,腰带柔软,她力道弱小,只有抽带起的凉风有一点痛人,微痛后有一丝凉爽的快感,因而那东西被抽一下就更精神一些,顶端分泌出点点露水 他阴茎上被她抽出多道红痕,青筋祈求她的爱抚一样暴起。她心软的一塌糊涂,抚胸喘气道:“你来说,你是我的什么。” “属下是殿下之刀剑。”他垂下眼,遮住无限柔情 “你,好样的,故意这么气我!你是傻子么,明明……” 她扔掉腰带,从外衫起,将自己的中衣、内袍、小衣一件件解开,衣物逶地,最后赤裸地站在他面前,她双腮雪粉,玉一样的身子通体无瑕,两只鸽一样的嫩乳颤颤立着,濡湿的花缝含着一丝水意 他们无论多亲密,少女都是衣衫半掩,没有这样赤裸过。概因她心中情思,一心要来日洞房花烛,揭下龙凤喜帕时,给琅月一个惊喜 而此刻,她恨他突来的克制守礼,故作疏离 “你明明知道我的心。”她越说越激动,睫毛像两只秋后的蝴蝶,一串剔透的泪珠落入毯里 琅月抱住她,疼惜地吮去泪珠,细细密密的吻落在少女的眼角。她抽了抽鼻子,哇的一声埋进他怀里,泣得断断续续:“琅月,你是我的宝贝,我喜欢你爱你,不要再说这些话了好不好,每个字……都堵在这里,好难受。” 她手指左心口,哭得狠了,顾不上说话 “属下知道殿下心意,属下也是一样,只是……” 原来她也在为自己的一颦一笑神伤。他胸中一恸,挤出若无其事的笑,梨涡浅噙。牵起少女因大哭透出玫粉的指尖,十指相扣,轻轻哄着她:“殿下总要嫁人的。琅月卑贱,只能这样陪伴殿下。就算有了驸马,只要殿下还不厌弃,我会一直在。” 他心里说,殿下,不要有烦恼,如果不喜欢驸马,就让我杀了他,不会有人能动你一根手指 顾玉安埋在他怀里,过了一会闷闷道:“只能这样吗?” “是。”他拿起外袍为她裹好:“非如此不可。” 晚膳是顾玉帝专为款待穆青雪设的宴,顾玉安借口不舒服没去,有意避讳和他碰面,没想到第二天穆青雪就因急事赶回了西洲 “他走后,我在大姐姐那学骑马射箭,日子都快活了许多。” 顾玉安饮尽杯中茶,吐了一口气 返回上京时,甘露发现媸寐遗失。她不愿让别人知道自己和穆青雪的干系,借口说弄丢了。没想到剑回来了,麻烦也上门了 “听你这么说,这个穆青雪对你很是钟情啊。”系统咂舌 “如果你信第一次见面就能说要娶你的人,那你这辈子至少离婚叁次。”顾玉安不咸不淡道 系统惊喜:“还有这等好事啊?” “你真是总能让我无语上加语。等见到他就懂了,他要么是神经病,要么不简单。” 说起那个介于少年和青年之间的隽秀男子,总绕不开那一双明若朗星的眼,直觉告诉她,这双眼睛的主人不会是纨绔草包 “嘻嘻,那等会我帮你看看他。”知道能见男人,系统的声音堪称嬉皮笑脸:“快换衣服,我都开好马赛克了,搞快点。” 顾玉安无语,掐着点换了宫服,兰若榭的鸾仗浩浩荡荡到了东宫 “拜见父皇。” 她今天穿了天水碧的衫子,挽了双垂髻,簪了金蝶扑花冠。成帝推崇采菊东篱下的高洁,因而除了顾玉帝,儿女们个个爱着雪衣素裳,不喜奢华外露。思及宫宴有外臣在场,总要彰显上国气度,顾玉安外罩了一件鹅黄底凤穿牡丹满绣的白狐毛披风,盈盈下拜 “静儿来了,快坐吧。”丹墀上首大周最尊贵的男人开口 “谢父皇赐座。” 才坐下没多久,又一行动有序的仪仗队到了,一个熟悉的人影走进来 “拜见父皇,儿臣来迟了。”顾玉宁不紧不慢行礼,问:“不知哪位是西洲来使?” 顾玉帝心说满朝文武哪个你不认识,没见过的不就是西洲来的么。顾玉宁什么都好,在装纯良忠孝小白花的路上总是用力过猛 “贵客在偏殿,总得你们到齐了朕才好意思让人过来。”偏偏成帝很吃他这套,温声解释了。让小黄门传道:“有请来使——” 穆青雪披着玄色银纹莲花图案的灰兔毛斗篷,徐徐上殿。有一她未见过的玉面青年落后于他叁步,但使团众人隐隐透出除了穆青雪就是以他为尊的气势 「叮,人物穆青雪爱心值50,当前可分配爱心值:82」 “嚯,”系统冒泡:“这就是穆青雪啊,帅啊,我爱了,要不嫁了吧。” 「叮,正在打开穆青雪人物面板,查看该人物面板需扣费5点,是否执行。」 顾玉安简直无力吐槽:“你所谓的帮我看看就是这么看的?” “嘿嘿,从心所欲不逾矩嘛。”它娇羞道:“看不看,说不定能发现他的小秘密噢。” 问卷第五题是穆青雪娶她的原因,为了完成任务也是要看的,不过不是现在 顾玉安淡淡道:“先等等。” 东宫里地龙烤的暖暖的,桃露帮她脱去披风收好。顾玉宁坐在成帝右首,往下就是她的位置。穆青雪坐于成帝左首,下首依次是使团众人 顾玉安对面正好就是她从未见过的那名玉面青年,系统尖叫起来:“这个人是谁!” “西洲来使,苏银。”恰此时,苏银发现她的目光,遥遥举起酒杯向她致意 “他是人中龙凤,搞他搞他搞他。”系统炮仗一样嚷嚷着 “那穆青雪呢?”她冷淡道:“搞了苏银就不能嫁给你爱的穆青雪了。” 系统痛心疾首,痛定思痛:“能不能两手都要抓,两手都要硬啊。” 顾玉安倒是有一点意外:“原来你这么看得起我。在你心里,穆青雪竟可以和人中龙凤相提并论。” 系统不以为然道:“你没发现吗。穆青雪只见了你一次,贡献的爱心值就有50。而且当时我不在,说不定可能一开始数值更高,直到我来接收的这段时间掉了一点。这种有希望刷到100的人可遇而不可求。” “所以你的结论是?”她问道 “人中龙凤的特殊之处就是可获取的爱心值高,而且他们是天道钟爱,和他们做爱可以收集阳精点数,开启阳精商城。穆青雪也算半个了,当然不能放过。” 它苦口婆心道:“把人物爱心值刷到100后,只要保持100天不掉,你就可以每天自动获得100点。皇宫里辛辛苦苦也就叁十点,嫁穆青雪和睡苏银不冲突,又没试过,先试试嘛。” 宫廷篇7 天子设宴,东宫如何热闹和气自是不谈。酒过叁巡,正是主客尽欢,莺歌燕舞 “西洲多美人呐。”成帝举着酒盏,乐呵呵问:“青雪王子,西洲王的儿女可个个都是你这样的英姿勃发,英雄少年?” 穆青雪微笑:“某一竖子,堪入陛下法眼,实乃有幸。” 说毕举杯饮尽,明若朗星的眸因酒力透出一丝迷离,直勾勾地粘去顾玉安身上,众目之下,看得她如坐针毡 成帝乐呵呵地:“王子何故一直目视我儿玉安呐?” 全场的目光顿时集中到她身上 “父皇,”顾玉安淡然出列,“大姐姐秋狝招待王子时女儿也在,许是见到女儿,令王子想起了姐姐音貌。” 顾玉帝是块砖,哪里需要哪里搬 “你干嘛同他撇清关系啊?”系统大叫 少女盈盈下拜,宛如一支亭亭玉立的莲,眉不画而黑,唇不点而朱,天水碧的衫子与素净的小脸相得益彰,两点黑眸若神来之笔,顾盼生波 苏银打量着,她耳珠无孔,只头上戴了一顶精美花冠,腰间系一串红绳金铃,还是一个弱不胜衣的娇弱少女 顾玉安感觉到穆青雪的目光在她身上转了转,最后停在了腰间 「叮,人物穆青雪爱心值+10,当前可分配点数:92」 “嚯,原来你是在欲擒故纵!”系统如梦初醒 “不是。他好像真的有病。”顾玉安心下默默与系统交流:“他有问题。” 穆青雪玩味地看着那串金铃,忽然起身道:“不瞒陛下,小王确与五帝姬见过,这里有个不情之请。” “自一睹五帝姬风貌,小王食不知味,夜不成寐,日思夜想俱是帝姬音容。我父怜我相思成疾,特遣我与使团来周提亲,愿倾西洲之力,结帝姬之欢颜。” 此言一出,举座震惊。 顾玉宁忍不住起身道:“父皇,西洲路途遥远,阿姐身子羸弱,怎么受得了远离双亲之痛啊……” “阿宁,你坐下。”成帝淡淡打断了他的话 顾玉宁的脸上一阵青一阵白。这一刻,他的父皇是一个权衡利弊的国君,而不是一个普通父亲。顾玉安知道,成帝这是在认真思索这门亲事可行性的意思了 他们的大姐失踪,二姐远嫁,叁姐做了出家人。到了最小的这一对龙凤呈祥,不是死别,竟要生离 君王和颜悦色的目光投到她身上:“静儿,你可欢喜父皇为你寻一无双夫婿呐?” 顾玉宁突然从案下抓住她的手,力道大得能掐断那截皓腕,一个字一个字地挤出话来:“阿姐,说话啊。” 顾玉安对着顾玉宁咬牙切齿的脸,语气平常道:“女儿之事,父皇做主就好。” 「叮!人物顾仁成爱心值+1,当前可分配点数:93」 成帝唔了一声:“众子中玉安我儿最得朕心,属实难以割舍。青雪王子又龙姿凤采,令朕惜才之心难平呐……” “这就是儿女中最得心的待遇啊,只值1点。”系统幽幽吐槽 顾玉安淡淡道:“两国结亲,非同小可。” 成帝子嗣凋零,但到底不缺女儿,顾玉心能嫁走,没道理她不能嫁。除了顾玉帝和顾玉宁,其他孩子再怎么宠爱,必须舍出去时,也就舍了。至于西洲给出多少诚意,那就是朝臣和使团的事,和她没多大关系了 顾玉安吩咐桃露如常,自己告了酒闷走走,没走两步,忽然一个身影追上来,从背后紧紧箍住她 她被抱了个踉跄,迟疑了一会出声:“阿宁?” “阿姐。”身后传来他闷闷的声音:“我不能与你分开。” 他们年岁相同,但是发育期的顾玉宁还是比顾玉安高了一截,可以轻而易举地把少女纤细的身子揽进怀里 他把顾玉安转过来,郑重地说:“阿姐,你装病吧,我手里有人,把你送走,就不用嫁给那个蛮夷了。” 系统点评:“这小子怎么不装纯良小白花了。” “我也很意外。”顾玉安心下与系统说,“可能这人人虚伪的宫里,阿宁还是对我有一点真心的罢。” 她沉默一阵,挣脱了少年的拥抱:“阿宁,宫里到处是耳朵,这些酒后胡话不要再说了。” “阿姐……” 她看着顾玉宁,认真道:“父皇年迈,以后万事靠你。如果此时西洲借口发兵,边境燃起战火,百姓因我丧命,那我成了个什么呢,要让人指着鼻子骂红颜祸水么?” 他着急地说:“可是西洲遥远,在那受了委屈没人替你做主怎么办?骂又如何,这么大的牺牲,又有几个人会念着你的好?” 顾玉安一笑:“我什么都不要。只要我弟弟登上大宝时,看到版图能想起我就够了。” 顾玉宁似乎被这句话震到了,怔了良久,才攥紧十指道:“阿姐执意如此,阿宁也无法了。” 系统:“看不出你还是个心怀天下的大女主。” 她漫不经心:“漂亮话谁不会说,可只有皇帝说的话才算数。” “系统,现在可以打开穆青雪的面板了。” 「叮!人物穆青雪正在查看中,剩余可分配点数:88 人物:穆青雪 年龄:18 介绍:西洲王穆常的第十四个儿子,俊美无俦,金帐王庭有力的角逐者。自小受名师教导,武功卓越。于鸣鸾十五年向大周求娶五帝姬和亲,帝姬病猝后由他扶棺回西洲安葬。五年后继承王位,却与大将苏银失和,于土谷浑一战中下落不明 爱心值:60 (他爱着她的爱情) 癖好:不详,史传他爱好细腰佩金铃的年轻女子,他在位期间王庭女奴多作此打扮 兵器:媸寐、寤嫦(顾仲为爱女所铸双剑,由穆常取名,于吐谷浑一战中随穆青雪失踪) 天赋:非池中物(金鳞非此池中物,一遇风云便化龙)」 “呵,我就说他有问题。” 既是金鳞岂是池中物,又怎会急着和一个只有一面之缘的人定下终身。尤其是对方看到金铃时戏谑的眼神,如果他还记得琅月,完全可以推测出她是一个心有所属的女人 他对她与琅月更像是作壁上观,说明他并没有多在乎她。那么为什么,尊贵的西洲王子要不远万里来娶一个他不爱也不爱他的人 顾玉安闭上眼快速思索着,忽然问:“你是不是说过媸寐是重要道具,然后才接到了这个任务。” “啊?对。很多任务由道具触发,你的天命任务不知道为什么由一把剑开启,这是不正常的,除非……”系统话锋一转:“除非你是被这把剑杀的。或者你的死和剑有关。” 她眼皮一跳,只感觉真相远在天边,近在眼前 “走,我们去藏书阁。” 顾周五帝姬与西洲穆氏的婚事终于还是定下了。成帝下令要江南叁大织造夜以继日赶造嫁妆,以史无前例的重礼送小女儿出嫁 待嫁的顾玉安不用再晨昏定省,终日埋在书阁里 “系统,我找到了!”她捧着那一卷如获至宝,快速念出来:“顾媸,北境王顾仲爱女也。通兵书,善骑射,曾统兵马抗女真于天门关外,卒时年仅十一。” “不对啊。”系统疑惑道:“一个最多十岁的孩子再怎么厉害也不可能统领千军万马打仗。” “你说的对。”顾玉安思索着。一个女人统军将敌人拒于关外,这样的英雄奇事不仅无人传颂,几乎可以说是闻所未闻,不可谓不奇怪 “但她一定是媸寐最初的主人。北境王顾仲只有这一个女儿,媸寐是为她所造,我的见闻和系统的情报是一致的。” 她将线索一条条捋过:“媸寐、寤嫦是一双对剑。它们都是顾仲为顾媸打造的,后来一把在大姐姐手里,一把在穆青雪手里。西洲王穆常能为这对剑取名,那他可能认识顾媸,甚至那把寤嫦也许是他给穆青雪的。” 她想了一想:“顾媸如果如史书上所说,与女真打仗,又11岁夭亡,那应该没机会离开北境。西洲在成都府以西,隔之万里,穆常是怎么得到了寤嫦呢,他应该不认识顾媸才对。” 顾玉安突然有些怀疑起来 “系统,你见过绀青色霜雪吗?” “哈?你说啥?”系统对她的不着调表示了怀疑 “你帮我查查西洲风物志。” 「叮!扣除点数1,剩余可分配点数:87」 “查一下西洲上一次下雪是什么时候?” 「叮!宿主你好,根据西洲风物志记载,西洲上一次落雪是五十二年前,地点为翡翠城。」 顾玉安微微叹气:“我那时只当穆青雪在调情,没想到,他是在认真问我。” 五十年未降雪,一个出生起就不识雪为何物的人,怎么会知道大周北境有绀青色霜雪。连她两世为人都不知道青色之雪,这种事只能是常年生活在北境之人的见闻 “穆常或许没来过北境,但是他一定和北境的某个人认识,从这个人这里听说了绀青霜雪,甚至将自己的孩子取名为青雪。” 所以那个少年才会执着地问她,大周北境是否真的有绀青之雪,值得他父亲念了半辈子,甚至要赔上小儿子的人生来铭记 宫廷篇8 “穆青雪不可能不知道我喜欢琅月。”顾玉安与系统分析着:“所以他更像是……” “享受小叁上位的刺激?”系统夺去话头,突然鸡叫:“我知道了,穆青雪是绿帽奴!喜欢女人绿他的快感!” 顾玉安吹皱了一盏茶水:“你还能有多少脑洞是我不知道的。” “你牛,那你有什么高见呐?”系统露出恼羞成怒的嘴脸 “我们再来过一遍。”顾玉安拿起纸笔 1.媸寐开启她的死亡天命 2.媸寐还有一把对剑在穆青雪手里。穆常认识某个北境之人并为双剑取名,这个人很可能是顾媸 3.顾媸早夭,媸寐到了顾玉帝手里。寤嫦到了西洲穆氏手里,现在这两把剑鬼使神差地汇合了 “我觉得,穆青雪像是冲着媸寐来的。”顾玉安凝视匣中之剑,反问道:“你不觉得吗?在大姐姐还在时,他就咬定要娶我,这不合常理。琅月带回此剑后,他几乎马不停蹄地追来了。” “人家好歹也是王子,不用为了一把剑把自己赔上吧?”系统并不赞同 “是。为了一把剑娶一个人太过奇诡。如果想要媸寐,索要就好了,不必兜这么大圈子。说明媸寐不稀奇,稀奇的是拥有媸寐的人。” 系统咂过味来:“啊?你说顾玉帝啊?” “非也,媸寐的主人是顾媸。”顾玉安轻轻道:“不过我现在更好奇的是,穆青雪是否知道,媸寐之前属于大姐姐。” “啊这,他就简简单单对你一见钟情不行吗?”系统还是不赞同:“分析这么多,其实连顾媸和穆常见没见过都不确定,这个顾媸简直像被掐头去尾抹掉了,这条路根本想不通。” 被掐头去尾抹掉了……顾玉安若有所思地盯住那卷史案 “你说的很对。”她起身道:“我们会会穆青雪去。” 西宫是女眷和帝子女的住所。西洲一行人被安排在了东宫别苑。顾玉安去的时候正看到穆青雪躺在最老最壮的一棵银杏树上,神情萧散地拍落袖上青虫 顾玉安下意识接住了那柔弱无骨的青虫,轻轻放到地上 “静儿,”他翻身落地,衣袂翩跹,浅笑惊起一地落叶:“你是来找我的吗?” 顾玉安退开一点,把怀中木匣放到石桌上打开 匣中之物寒光粼粼。她目视穆青雪道:“王子,大费周章娶了我这样一个女人,我知道你是不甘的。” 他笑吟吟的,嘴角弧度弯得那样好看:“静儿,为什么这样说?” 系统吵着:“我就说他不会认的。这样试探根本没用。” 她心下摇头:“你啊,还是道行太浅。” 为什么这样说和为什么说这种话一字之差,背后的意思千差万别 “王子。”她摆弄腰间金铃,语气和缓,“如果必须因为一把剑,和一个不爱的人共度余生,我是会不甘的。” “我来找你,是想见见那柄寤嫦。” 「叮!人物穆青雪爱心值+5,当前可分配点数:92」 “你果然是顾媸的女儿。”他唇边笑意未变 穆青雪竟然直接承认了。顾玉安心中掀起惊涛骇浪,顾媸果然和穆氏认识。 “这样荒唐的事,你就不怕父皇知道?”她面上淡淡道 “你怎不知那或许正是某些人想要的结果?” 他身上气势一变,明若朗星的眼笑意全无,“你可知西洲有多少人想起战。若闹大揭开顾周皇帝囚禁我父未婚妻子,犯下不伦大错,届时西洲发兵成都,乃是脍炙人口的正义之师。便是我死在上京,也是死得其所。” 他冷冷道:“一门婚事能摆平的事,我想还是不兴师动众的好。” “……” 穆常妻子,不伦丑闻 媸寐寤嫦,倒过来就是常寤寐媸 信息量爆炸,顾玉安艰难地转移话题:“就算成亲,我已有了心上人,是不会给你好颜色的。” 「叮!人物穆青雪爱心值+5,当前可分配点数:97」 原来她过来就是为说这个。地上的青虫不懂,悠哉苟且偷安,浮生偷闲。他转过头,低低道:“这样啊。” 顾玉安拂袖而去,逃一样奔回了兰若榭。庭内琅月腰间震颤,他略一沉吟,提功移步,正好稳稳接住跌跌撞撞的人影 “殿下,”他轻拍着她的背顺气,“你出汗了。” 顾玉安埋在他怀里,正和系统一番激烈交谈着 好一会,少女勾着他的脖子,似要清清浅浅地吻上来。他不禁低头,她却别开脸轻轻说:“琅月,我要你帮我做一件事。” 夤夜时分,待嫁中的五帝姬提灯一一分辨着,琉璃小盏在漆黑寒冷的地下像一只微小的萤 帝陵宏大,光陪葬的墓室就是好大一块地方,墙上绘了栩栩如生的朱门侍女。顾玉安举着灯一一辨认着 “这是母妃的……这是大姐姐的……这,大约是某个得过宠的贵人的罢。” 她看了一圈,一无所获 除了湘德妃与顾玉帝的,其他棺椁不是规制太低就是太新,时间对不上 “为什么会没有,难道她还活着吗,不可能啊……”她自言自语着,忽然脚下一转,往主墓室走去 地宫如何阴暗寒冷,不及她看到绘满凤纹金丝楠木大棺的那一刻。这种规格只有皇后过身后才能享用,旁人使用与造反无异。皇后还好好活着,不可能咒自己提前放个棺材在这 有能力更改史料,在地宫神不知鬼不觉放入逾制棺椁的人只有一个。也只有这个人长女的生母,有可能享用这么高的规格葬仪,甚至入主地宫,占了皇后的位置 那么穆青雪说的不伦丑闻,自然指的就是顾仁成幽禁堂姐妹顾媸,并生下顾玉帝了 验证了穆青雪所言,顾玉安反而心事重重地回了兰若榭,“系统,打开问卷。” 「叮!小帝姬最爱的男人是?」 沉默一会,她轻轻念出含在舌尖的名字 「为她流泪最多的人是?」 她想了想:“这我真的不知道。非要答一个的话,还是琅月吧。” 「小帝姬最后葬于何处?」 穆青雪的个人面板提过这个,她点头:“西洲。” 「为什么穆青雪要娶她?」 “穆青雪以为我是媸寐剑的主人,他要找的是顾媸的女儿。” 「一切的真相和主使是?」 来了!她打起精神,缓缓说出心中的猜测 待她说毕,系统的清光汇成一个漩涡,一个蜡丸出现在她手上 「任务《知天命》已完成。当前可分配点数:192」 “这是什么?”顾玉安捏碎蜡丸,掉出一颗小小的蜜丸 “这就是你的天命。”一直不出声的系统懒懒道:“你以80的正确率刚好完成了任务,吃下这颗丸子,就可以看到原本的命运。” “我是哪一题错了?” “流泪最多的人。”系统简短道 那说明她关于真相的猜测是对的。顾玉安哦了一声,含住蜜丸服水吞下 一梦黄粱 第一人称番外.武功高强郡主x病弱王子H 我叫顾媸,有时也会觉得自己生错了性别。北境城的闺秀与我聊不到一起去。她们都喜欢御琴刺绣,只有我对那一卷卷兵书武略感兴趣 虽然没有朋友,好在父亲支持我。为我找来了当世巧匠,打造出一对吹毛断发的宝剑作兵器 到十五岁时,兄长拼尽全力也只能刺到我的衣角,我便控制得每每只以半招之优险胜,父亲逢人便说他的闺女不弱男儿,嫡母的眼光也逐渐怨毒 直到有次父亲感叹道,可惜媸儿不是男子,不能立为世子 那天夜里,我听到大哥的抱怨,嫡母的咒骂,以商量怎么把这个累赘破落户嫁出去开始,以一句谁会要这么一个男人婆告终 我默默收好了行装,背着双剑,天蒙蒙亮时骑上小红马出城,只留下一封镇纸下的家书 那年我十六岁,看厌了北境一年有叁个月都在落雪的沉静,一心想去鸟语花香的江南,见一见二十四桥明月夜,玉人何处教吹箫 从冬装换到夏装,从深秋走到暖春,一路停停歇歇,也领略了天下一二亭的风光,知道了人外有人,天外有天 但我还是没能到达江南。驿站的人说,我走错了,继续往前是边城,过了边城是西洲,与江南隔之万里。西洲,一个美丽弱小的属国,传说为天神遗失在大漠的宝石所变 我好奇宝石所变城市是什么样,牵着小红马执意入了大漠,然后就遇到了十年难得一见的沙尘暴 醒来时,一个男子正在解我的衣服 “臭流氓!”我当即运起真气一掌拍过去,想着给这贼人一个教训 没想到那男子比女子还文弱,竟被一掌拍的晕死过去,苍白的唇边沁出点点血迹,触目惊心 我手足无措地扶他起来,一队卫兵冲进来,把我扔进了地牢 “我们王子好心救了你,你这恩将仇报的恶女人!” “谁知道是这么回事啊!我还以为他在猥亵我。”我欲哭无泪 “就凭你?”狱卒呸了一口道:“也不看看你是个什么丑样子。” 虽然是北境知名男人婆,但还没人敢骂北境郡主丑,我愤愤不平地准备化悲愤为食欲,却在见到清水里倒映的人影时吓了一跳 “鬼呀!” 水里熟悉的面容全是伤痕,昔日白皙的肌肤上遍布擦伤,配上炸毛的头发人不人鬼不鬼的 我没能经受这刺激,晕在了牢里。还是一天后,那个被拍晕的王子来看我时,替我当了大夫 我再醒来时,脸上已经涂了药缠了绷带,四肢被布带牢牢捆在四个床角上 冰冰凉的药膏辣的我直淌眼泪,那个什么王子就站在床边看我哭,等我哭够了就蹲下来为我换药 我问他怎么不说话 他清秀的脸上透出一丝犹豫,似乎我是什么被绑着也能大发神威的洪水猛兽 他犹豫地说怕我打他,还说如果把他打死了,西洲之内就无人可治这被毒蝎蛰伤的热毒了 我再叁表示那只是个误会,他总算犹疑着把布条解下来。我大喝一声佯装向他拍去,把他吓得眉眼紧闭,面若金纸 我噗嗤一声笑出来,懒懒收掌:“小王子,记住了,这叫兵不厌诈。” 他的唇被我这一下唬得血色全无,人也木讷得很,只是声若蚊蝇地说:“谢谢姑娘,我记住了” 后来一连两天没看到他,我才知道,他被我吓病了,正躺在床上发烧呢 我心里十分内疚,天天去他房间为他端茶倒水,煎药浣衣。当然为了不吓到他,我特意蒙了面纱,装成普通女奴的模样 我的内力有北境的冰雪之意,夜半时分拍晕侍卫潜入,以内力聚于丹田通运全身,再于指尖逼出,为他夜里降温。然杯水车薪,干脆抱着他,以每一寸肌肤作介,将一身内力发散出来 这一招功效卓着,他后半夜就不烧了。就是我累极了,迷迷糊糊间出现了幻觉,总感觉有人搂紧了我 第二天宫医说他好多了,隔着重重帷幔,我越发殷勤小心地服侍照顾他,唯恐这个瓷娃娃哪里磕了碰了,心下也十分唾弃自己,堂堂大周王女竟在这心甘情愿当着女奴 唉,怪不得父亲说还债难,还人情债更难 这一天,他脱离了昏迷,一睁眼就费力地问我叫什么名字 “顾媸……顾迟迟。”大周郡主的名声不容扫地,我编了一个名字 他说他叫穆常 半夜,他小声地说要夜壶 我哪知道夜壶在哪,慌忙找了一阵。他便小声说在床边第二个柜子里 好不容易把东西找到给他,听那帐内响起一阵水声,我盯着脚尖发呆,他已自己下床把夜壶倒洗了,放回原位,乖乖躺回了帷幔后 我突然萌生一股挫败感,感觉嫡母说的没错,我确实是个累赘。或许是时候离开了 我偷偷去翻找了最开始醒来的房间,找到宝剑后,开始纠结要不要打一声招呼再走 左右他也大好了,不说应该也没什么问题吧 镜内映出涂抹那药膏后,迅速结痂脱落的面容。因我身体底子好,在王宫劳作这几日,反而加速了毒素排出,如今已恢复了曾经白皙光滑的模样 我刹那变了主意,不知为何,满脑子都是要让他见见本郡主原本美丽的样子 于是我又半夜打晕了侍卫,换了罗裙挽了头发,正想着该怎么叫醒他。那重重帷幔后,却传出一丝痛苦压抑的轻吟 夜风吹起纱幔一角,我好的过分的视力清清楚楚地看到,他正握着我的面纱搓弄腿间的物什,连那物什上跳动的青筋都看的一清二楚 我僵在原地,感觉全身热血涌到了脸上,能把浆糊一样的脑子蒸熟。恰他达到了高潮,空气里散开淡淡的麝香味,我听见他微喘着叫:“迟迟……” “哎。”我完全是下意识应道 帷幔那边的人也僵住了。我看到他的影子在帘子上一动不动 我只好硬着头皮道:“穆常王子,你怎么了吗” 那边响起一阵细细碎碎的穿衣声,他敛好衣袍赤脚下床,清秀的脸有一丝丝红晕,含笑的眼睛一瞬不瞬地看着我 他注意到我的女装,双眼一亮,开心地说:“迟迟,你今天好漂亮,是为了见我吗。” “……谢谢。”我干咳一声,感觉一阵难以启齿:“那个,就是,谢谢你救了我,但是我得走了。” 那双含笑的眼睛瞬间黯淡下来,我低下头盯着脚尖,只感觉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 “那我可以送送你吗?”他声音里有显而易见的失落 我点头,于是他牵了一匹骆驼来。月光将骆驼的影子拉的很长,他比我高了一截,穿的又单薄,我不由担心他会不会被大漠的夜风吹跑。然而影子罩在我的脸上,我只能看到他的后脑勺 送君千里终须一别,他亲自带我出了金帐王庭。翡翠城的万家灯火蜿蜒着我的来路,我牵过骆驼,只感觉脚下生根一样移不动 正准备狠下心,一个温热的怀抱从背后笼住我。他的身体一如既往的瘦,有热热的液体流进我的脖子里,烫的我无力挣开 穆常喑哑着嗓子,低低问:“别走好不好?我……迟迟,我舍不得你。” “你…别哭了,本来身体就不好,哭坏了还得我照顾你。”我低头盯了一会脚尖,他还没有放开的意思,我只好崴了崴,想不动声色地把自己崴出来,他却更加用力地抱紧,恨不得把我揉进他身体里似的 我说:“金帐王庭又不缺能干的女奴,我留下干嘛。” 说完真想给自己一耳光,怎么就是叁句话不离女奴 他郑重地把我转过来,一字一顿道:“迟迟,你或许不信。我愿意用一切换你留下,包括健……” 我捂住他的嘴,大喊道:“不走就是了,不需要你拿什么和上天换。” 这一呆,就是一年 最开始的时候,穆常会捧着书来问我,什么是中原的关关雎鸠,在河之洲。什么又是寤寐思服,辗转反侧 我虽不通诗书,但是小儿能诵的诗经还是能应付的。后来他捧着一卷长长的长恨歌来,问我的名字是不是就是里面的迟迟钟鼓初长夜,耿耿星河欲曙天 他的眼睛亮亮的,我只好实话说自己是北境的郡主,父亲是大周北境王顾仲,顾媸才是真名。他十八年来一直呆在金帐王庭,所以我又和他说起边城的无边秋月,家乡北境的冰天雪地 穆常还是会叫我迟迟,西洲已有二十年多年未遇雪,他对这传说之物非常向往,总缠着要我多说一些北境的见闻 “北境最冷的时候,房檐下会结绀青色霜雪。十年里我也只遇过一二回,可稀奇了。” 他冷不丁问:“迟迟,我能去你家看看青色之雪吗?” 还不等我回答,他亮亮的眼睛已经盯住我,十分认真地说:“我想看看迟迟的家乡,更想执迟迟之手,与迟迟偕老。我的心里,全是迟迟。” 这一声声迟迟,让我想起了那个夜里,他喘息低吟的模样。好一会才干咳一声,忸怩道:“好吧,不过我家很冷哦,和翡翠城不一样,你可能会不习惯。我们一家都爱舞刀弄枪的,你这娇贵王子到时候别被吓坏了。” 他含笑地听我一句句说着,等我害羞得说不下去了,忽而把我抱在怀里 “迟迟,我爱你。” 他的心跳咕咚咕咚响耳边跃动,我把头埋在他怀里,只感觉身在世上最安心的地方,趁他不注意时,探出头在那粉唇上啄了一口 回应我的是他风卷残云的深吻。吻的我浑身发软时,他却红着脸跑掉了 “明明那天挺大的呀,怎么现在……”百思不得其解的我看着他落荒而逃的身影,决定来一记猛药 当天夜里,再度打昏侍卫的我,果然听到了帷幔后痛苦的喘息 是的,本郡主在他的晚膳里下了乖乖水 我揭开帘帐,被褥里的人已经满脸通红,睫毛上沾了一点生理性泪水。被子被顶的老高 “穆常。”我趴到他身边唤他 “嗯……好难受。”他呻吟着,嘴唇干得起了皮。我含了一口茶渡给他,他的舌头伸进我嘴里,勾着我的舌尖吸啊吸,吸得我喘不过气时,那双眼睛睁开了 往日清澈的眼眸带了一丝令人心醉的迷蒙 他掐住我的腰,用力地吻上来,舌头扫荡我的口腔,着迷地吮吸我的唇瓣,腿间的物什顶在我臀间,有一点恪得我不自在 他结束了这一个深吻,轻轻抚摸我的脸庞,最后捏住未打孔的耳珠,自言自语道:“又梦见迟迟了。” “穆常,真的是我。”我出声道 “我知道是你。”他轻轻嗅着我的脖子,喷出点点热息:“你知道你身上有别人没有的香味吗?” “什么香……”我的话还没说完,他又狠狠吻上来。吻得我衣衫尽褪时,他还是穿的好好的 腿间的濡湿使我意识恍惚。他抵进来时,身体被撕裂的痛还是让我叫了一声 他捧着我的脸耐心湿吻,阴茎一下一下捣进来,越来越多的淫液分泌出来,被撕裂的痛渐渐变成了又麻又酥的爽感,从甬道波及全身,从未有过的快乐让我情不自禁呻吟 “啊,穆常,轻点……不要捣那里,呀……” 我从来不知道自己能发出这样婉转的声音,穆常却像被开启什么开关一样,越发粗暴地冲撞那花心。他将我抱在他身上,整根粗茎全部没入我的身体,顶胯向上插弄我的蜜穴 我被涨得受不了,甬道一阵阵收紧。他却掐着我的臀肉把我摁回棍子上,低哑道:“再来。” 我的理智快崩掉了,只会伏在他耳边告饶。他仍不肯释放,只是捻着我的耳珠一遍遍问:“永远留下,做我的王妃,给我生一堆王子,嗯?好不好,迟迟?” 穆常说着清醒时绝对不会说的过分要求,我只会胡乱点头,一遍遍重复要阿常不要自由。他终于低笑一声,炽热的液体尽数射进了我的身体里 那一夜我叫到了天亮,嗓子都哑了。赶紧把什么乖乖水神仙水都倒掉了 我们找来了地图,准备规划一条最快速到北境的路线。向我的父王叁媒六聘,求鸿雁之好,好让我长长久久地留在西洲 然而我却不知道,这一年,也是我和穆常在一起的最后一年 我确实失去了自由,却没能长长久久地留在西洲 番外2兵马大女主郡主的虐心人生 女真进攻大周的消息传到西洲时,距离实际上战斗发生的时间已经过去了半个月 那时我正作公孙剑舞,使到“来如雷霆收震怒,罢如江海凝清光”一式时,穆常来找我看给父王的礼物单子 “你还没说过这对剑叫什么名字。”他看着我 我骄傲道:“无名无字,本郡主的一对宝贝罢了。” 他笑了一声:“那我为他们取名可好?” 他拿起纸,写下常寤寐媸四个字,然后为第一个字加上女字旁,问:“一把叫媸寐,一把叫寤嫦可好?” 还能这么取名的,我乐了:“好,好极。” 就在这时,侍卫进来说,有个老伯伯找我 “找我?”我惊讶地指指自己:“你确定吗?”。然而看到那人的一刻,我就飞扑了过去 “许伯!” “郡主!老奴可算找到你了。”他抱着我,老泪纵横,白花花的胡子随着说一个字颤一下:“女真起战,北境作为第一战场,王爷已遣全城老弱女眷撤离,唯一放不下的就是郡主,让老奴出来找你。” “爹爹与女真打仗了?”我失声叫道 许伯擦着泪哽咽道:“多亏郡主的红马识途,老奴跟着红马到了驿站,这才猜到郡主来了西洲。路上听说,陛下已下了死令,令王爷务必守住,人在城在。还听说世子……” “听说兄长怎么了?”我紧紧盯住这位从小伴我长大的叔叔的眼睛 “听说……”他别开脸,哽咽道:“听说世子出城时中了埋伏,为了不受女真人侮辱,挥剑自刎了。” 我只感觉天昏地暗,脱力跪在地上 骄傲得天天鸡鸣时就起床练剑的兄长,年节时偷偷为我留糖,还要故作傲慢的兄长,父亲酒后戏语,当真抱怨的兄长 “我们兄妹,告别的话还没说过,就永别了。” 我的泪滴到地上,嘀嗒嘀嗒扑湿一片 许伯把我扶起来,告诉我父王的嘱托:“王爷让老奴出来,就是为了告诉郡主,只要北境战事未定,不许郡主返城。还说如果郡主喜欢江南的鸟语花香,就在江南定居,他已经允了。” 我抬起脸:“兄长战死,我若不回去,又有谁能在父王身边尽孝?” 昔日双剑仍在身侧,如果父亲如兄长一般此去永别,那我一辈子都不会开心 我摁住许伯的双臂,一字一顿道:“我必须回去。我知道怎么最快速回北境。” 主意已经定下了,自然越快出发越好。然而,我不知道该怎么和穆常告别。我答应过他永远留在他身边,却又不得不违诺了 所以我又选择了不告而别,只留下一柄寤嫦,和「此去念君安,勿挂。」七个字 我什么都没带,只带了一张穆常规划提亲的地图,换了一身男装,背着媸寐,和许伯披星戴月赶路 越向北迸发,被战火波及南下的流民就越多。从他们嘴里我才知道,北境已经粮草殆尽,苦守月余 “皇上没派人运粮督军吗?”我着急得嘴上冒泡 “唉。你不知道最近震动京师的粮饷贪污案么,”那逃民感叹道:“圣上震怒,已派了太子北上支援,只盼北境能再撑一阵子。” 我放下了一点心,专心赶路,一心早日回到北境。怕一停下,又有什么熟悉的人就此永别,更怕被对穆常的思念吞噬 就这样,跑死了十叁匹马,夜以继日赶回了北境 然而进了王府我才知道,父亲重伤昏迷。所以北境城闭城不出,一是粮草不足,二是主帅昏迷,唯恐女真看出异状,大举攻城 我守在父亲的病床前看顾了一夜,许伯劝我去休息,我却对父亲副将说,召所有士兵去校场,为我披甲 “我兄殉战,我父伤心,令我代帅,统领叁军。不听令者斩,擅自撤退者斩,都听明白吗!” 士兵们不言,我知道他们是看不起我这个女人,厉声道:“取白纸黑字来,我要立军令状。” “我顾媸,愿依军法,立下此状。既为主帅,奉命守城,城在人在。北境若失守,尔等可依军法斩我。帅印在此,尔等听明白了吗?!” 这次场内士兵高高低低都告了声明白 我点头道:“军师,随我清点粮草辎重,伤员情况。” 女真几次袭城,还好我自小泡在兵书里,应对的也算有惊无险。偶尔夜半叁更带一小队轻骑突袭,只瞄着对方的粮草放火箭,每每仗着武功高强勉强脱身。叁番四次下来,女真也不敢轻举妄动 太子顾仁成的援军赶到时,父亲的状况也好起来,每天也可清醒半个时辰,挂帅还是由我暂代,我恼恨他来的这么迟,对他不假辞色 “堂弟,多亏有你。本宫已启奏父皇,封先世子为英烈侯,封你为世子。若人人都是你这样的弱冠英才,何愁不能一统版图。” 因我着男装,从不抹脂涂粉,太子只以为我是兄长的庶弟,性情古怪不爱理人 我也无意解释,每天钻在营里研究怎么痛击女真。最好让他们几十年都不敢再动起战的心思 因有太子督军,我便事事要向他汇报,征集他的意见再去执行,时间久了,也大约知道他不是个难相处的人,因而有了一点好脸色 就是他经常猛烈地夸我用兵诡谲,少年英才,恨不得要把我吹成北境战神,让我有些不适 随着北境完全进入冬天,女真开始撑不住了,开始不择手段想要攻城。我知道他们的粮草撑不住了,自然不会放过痛打落水狗的机会 女真撤军那天夜里,天空里开始飘起小雪 我想起那个大漠里的少年 阿常,北境下你喜欢的雪了 我换回了女装,在庭院里作起剑舞。思念让我的剑势又快又狠,落雪绵绵不绝,我的剑招亦是,第一百叁十二招时,我收剑凝目,剑身未沾一粒雪花 “出来。”我淡淡道 墙后的人影抚掌而出,朗声道:“姑娘高招,本宫叹为观止。” 然而看清我时,他愣住了:“堂弟……?” 我未发一言,收剑离开了 女真退军的好消息传遍了北境。我为父亲熬了腊八粥,希望能让他的病早点好起来。腊八那一天,父亲打起精神吃了我熬的粥,拉着我叙了一晚上话,脸上透出一点红光 “媸儿,再为为父作剑舞一观吧。” 我依言起势,他看着看着,说:“很好,为何不见你使双剑了。” 我收起剑,把所有泪花忍回去,强颜欢笑道:“女儿已有了心上人。将剑送给他作信物了,只等父王痊愈,为女儿铺十里红妆。” “唔。”父亲叹道:“他很爱你么,对你好么?” 我点头:“他是个很好很好的人,有一点呆气,很呵护尊重女儿。” 我连用了许多个很字。父亲笑了:“这样,为父也放心了。” 我的心却一点一点沉下去 在别人都团圆欢乐的时节,我失去了最后的亲人。北境王府的女眷早被遣散,只有我一人跪在灵堂里,心里麻得流不出一滴泪来 许伯见我不吃不喝,劝我保重,说若我再出什么事,偌大的北境王府就真散了 他又说:听说西洲那位小公子已登了位,王庭后位空悬,郡主服完丧,也该为自个考虑了。若王爷在世,也不想看到郡主浑浑噩噩的样子 于是我振作起来,试着吃一点食物,然而大概是伤心过度,总是吃什么吐什么 太子督军有功,皇上已指派了渭北侯徐家的小姐为太子妃,只等他回京领功完婚 我多日来只进得去一点水,护送太子回京时,从马上跌下晕倒了 再醒来已是身在东宫 第一人称番外3.郡主之死 我被困在了东宫 顾仁成来看我,我提掌向他拍去,他却冷笑道:“堂妹这般运功,就不怕动了胎气,孽胎掉了么。” “你说什么?”我这才知道原来已经有了阿常的孩子 双拳难敌四手,我沉默,终于问道:“太子何故将我软禁。是陛下想要北境的兵权,还是阿媸做错了什么。” 然而他只是冷冷地盯着我道:“谁的?” 他的眼神看得我心惊。那个营帐中笑着夸我少年英才的温润青年好像从来就不存在于世上一样 他微晒:“差点忘了,堂妹素来就是不爱搭理本宫的。堂妹爱兵如子,对个老仆都是和颜悦色,只有对本宫,冷面无情。” 他捏起我的下巴,淡淡道:“若不想老仆有事,堂妹还是安心养胎吧。” “你到底想干什么?”我躲开他的手 “堂妹就不觉得,一切都是天注定么。如果没有北境之战,没有粮饷贪污案,我们这辈子也不会相见。”他紧紧盯住我,笑容里带了一丝落寞:“你又恰好昏迷落在我手里,难道这些不是缘分?还是说,你在那个人面前,也是这么勾人而不自知?” 他拂袖而去,只留下惶恐的我坐立不安 我想念阿常,想念翡翠城的万家灯火,想念金帐王庭凉爽的月光 我害怕他因我的不告而别生气,害怕他忘了我,害怕他闻北境大捷却找不到我的下落着急 我的喜惧,俱是穆常二字 叁日后东宫与渭北侯大婚,届时防卫肯定会松散,我可以趁机溜出去找许伯,逃回西洲 然而大婚那天,东宫内张灯结彩,最令我想不到的人却来了。身着龙凤呈祥喜袍的顾仁成提了一壶酒,大摇大摆来了我在的偏殿 “堂妹,喝一杯喜酒罢?”他嘴角噙着笑,眼里却有很深的哀伤 “我不能喝酒。”我淡淡道 “无妨,堂妹救北境于危难有功。孤喂功臣喝酒。”他挥手让暗鳞卫按住我,一步一步踱到我面前,捏住我的嘴灌下去 灼烧感从喉间传来,静脉间却传来绵软的痛,脱力感充斥全身 “堂妹没喝过这样的酒吧。”顾仁成微笑道:“这是掺了化功散的酒,一向是给那些罪大恶极,武功高强的死囚喝的。喝了之后经脉寸断,与废人无异。” “顾仁成,你!”我咬牙,丹田里的真气却切实地在一点点消散 他微笑不语,掷了一物到我头上 是一方金线绣的凤纹喜帕 顾仁成微醺的声线里透出一丝快活:“孤要洞房了,尔等退下。” 我瘫软在床上,头上盖着那袭贵逾千金的喜帕,眼前昏暗一片,只感觉心如死灰。他的手从胸前一颗一颗揭开我的扣子,指腹抚过我许久未被爱抚的肌肤,忽然轻声道:“你哭了。” 他似喜似悲:“原来堂妹也是会哭的。” “你父亲死时你没有哭,夜袭女真被围堵时没有哭,如今只是被孤碰了,堂妹还是留着些眼泪吧,来日方长。” 化功散的后劲上来,我已意识恍惚,酥麻得说不出一个字来 他还在絮絮说着,说见我的剑舞以为见到了月宫仙子。说见到我雪中的笑才知道,原来我是会笑的,只是不对他笑 他说着那些与我无关的怨恨与情思,最后又说:“堂妹,我知道你是天地灵气所化,世间独一份的将才,你说一句爱我,我就放你走,好不好?” 眼泪浸湿了喜帕,他等了一会,叹气道:“也好。” “如果不能爱我,恨我也是好的。用余生来恨我吧。” “记住你恨的人,是我顾仁成。” 我的衣物被他剥光,他咬在我的肩头,尽情咬噬吞舔,恨不得将我全身都留下他的痕迹 我的眸光却好像又回到了大漠,那个爱侍弄花草的小王子,现在在干什么呢。他看到重重帷幔时,会想起曾经有个郡主,天天夜里驱功为他降热吗。那些曲意顺从的女奴里,如今有比我更聪明关心他的吗 顾仁成进来时,我感觉到小腹里传来一阵绞痛。 他冷笑着耸动腰胯:“堂妹,你真该看看你有多么人尽可夫。是不是是个人操你,你都能湿成这样?” 我再次感到那种痛到流不出一滴泪的酸胀感。不一样的是,这次我的身体里少了一部分,我的灵魂也随之死去了 我在东宫暗无天日地过了不知多久。听说西洲王在发疯寻找失踪的王后,听说太子登基后励精图治,众望所归。而当年拒女真于北门关外的顾氏郡主,有的人说她嫁人了,有的人说她死了 绝望的尽头不是歇斯底里,是平静 顾仁成再如何情动时都不会和我接吻,他怕我咬断他的舌头。虽然我现在已经是一个废人,但他还是像从前那样忌惮我 直到这一年,我怀上了顾仁成的孩子 他那样欣喜,与我无关的欣喜。我甚至不明白,如今他已得到想要的一切,为什么还会在某个夜半时分出现在我的房间里,说起当年我在雪中的剑舞 明明我是那么痛恨那夜锋芒毕露的自己 “我要见许伯。”许久未说话,我的声音已经变得喑哑难听 许伯看起来年纪更大了一些,他看着我的大肚子和过分消瘦的形容,眼里沁出泪来 “郡主,你去哪里了……老奴很后悔那时把你找回来。” 我握住他的手,慢慢说:“过去已经过去了,如今我已嫁为人妇,但还是总忘不掉我的小红马。” 我看着许伯,眼神像一潭静水:“你还记得我的小红马去哪了吗。许伯,我想知道它如今过的好不好,可惜今天累了,不然真想好好和你聊聊小时候的事。” 许伯攒紧我的掌心,只说:“郡主放心,郡主还会有很多马儿的,郡主小时候起就和别的女孩不一样,喜欢骑马射箭。” 我终于笑了,目送老人离开 这次过后,顾仁成对我的戒备松了很多,定期会有产婆稳婆来看我 到了生产那日,是难产,生了一天一夜还没生下来,我的血源源不断流失,终于在破晓时,听见一声婴儿的啼哭 如果与阿常的孩子没被害死,那他出生时也会是这样可爱吧。我斜靠在塌上,眯着眼辨别日光 “让顾仁成来见我。”我慢慢说着 他一下早朝赶了过来,我裹在层层被褥里,恍然觉得一切是那么陌生 “照顾好孩子。”这是这么久以来,我对他说的第二句话 “我的媸寐就在北境剑库里,父王苦心为我打造出来,我却用不了了,就把它留给孩子吧。” “堂妹……”他愣了愣:“你不会有事的。” “你走吧,我不想再看到你。” 顾仁成在外面大吵大闹,摔了不知多少东西。不知是为他终于无法掌控我,还是为那个可怜的畸形孩子 再晚些的时候,许伯也来看我了,我已经起不来身了,只能握着他的手发抖 宫人嫌这样的事晦气,各自去偷懒打盹了 “郡主,”他含着泪,焦急快速地说:“老奴已经打听了,西洲王一切都好。他一直在找郡主,一直在等郡主回来。” 我抽出腰间丝帕,他会意,急忙把我扶起来靠在枕头上。我颤动着咬破手指,指尖沁出鲜红的血珠 混沌的大脑突然一片清明 是了,我要留下最后的话给阿常 发颤着写完满满一面,许伯快速把丝巾塞进腰带里。我满头都是冷汗,强行打起精神说:“我怕顾仁成会害你,你找一个信得过的人,把东西送过去,别透露我在哪,也别透露你在哪。我不想再……” 我哗的吐出一口鲜血来,满脸流满了泪水 真奇怪,我又会哭了。只要想到阿常,酸涩的心总是能再挤出一点水来 许伯流着泪说了些什么,我摆了摆手,让他抓紧离开 殿里空荡荡地只剩我一个人 真想念爹爹呐 「我夫阿常:当你看到这封信的时候,我已经死了。我很后悔那时候没多给你留下只言片语,离开西洲后的每一天思念在疯长,即便是作战的时候,我也怕会突然想起你的笑。请不要忘记我们的约定,生很多可爱的孩子,我做不到的,就让别人替我做到吧。北境一战后,我被贼人掳走,强迫替他生儿育女,我的家在战争中散了,不希望你再为我掀起战火,所以这个人是谁,我想保守秘密。如果有一天见到能重新见到媸寐,请善待它的主人,他是无辜的。如果有下辈子,我一定会践行我的诺言,带你去见青色冰雪。迟迟绝笔」 满篇遍布泪痕,于几年后的某个春天辗转送至金帐王庭 不过那个展开的人,是以什么样的心情读完,就不得而知了 宫廷篇终 顾玉安在昏沉的睡梦里见到了许多熟悉的人 貌美的绿衫少女拜在丹墀下,软软答道:“女儿只愿能长驻父皇膝下,共享天伦。” 酒香萦绕间,上首不辨喜怒的君王轻描淡写:“哪有孩子能永远留在父母身边的,静儿这孩子,既是喝多了,来人,送帝姬回宫安歇。” 场景变换,御书房里,憔悴的少女痛哭道:“父皇缘何不见女儿,是不是你们这些狗奴才从中捣鬼!” 小黄门着急地辩解着什么,那少女神色陡然一黯,泪如泉涌:“父皇已经享有天下,难道还要拿女儿的幸福去换么?父皇能和喜欢的人在一起,女儿就不能么?!” 她在寒春里跪了一宿,第二天就病倒了。皇帝为兰若榭另添了一倍宫人,好生看顾待嫁的五帝姬,无要事不出宫门 在少女烧得昏昏沉沉时,始作俑者也来看过她 纱幔后的面容暧昧不明。待看到少女病中也紧攥着金铃不放,那位西洲来客微叹了一声 “毁了你的人生,是我之过。只是你我这样的人,本就身不由己。” 场景再次变换,黑衣的少年喂榻上的少女喝药,女孩只是神情恹恹,不发一言 她忽道:“琅月,你曾在冰湖救过我,如今这条命就赔给你。” 少年微微一愣:“属下…并无印象。殿下不必忧思,你会好起来的。” 她咳了两声,少年去抚她的背,却被她用尽余力躲开 “不记得?好,原来你也想我嫁去西洲。”她急喘着,眼泪泛出委屈的泪:“可是我已经好不了了。琅月,我没你这么狠心,我……” 抚在她背上的手在颤,少年却面如沉水:“属下心中只有殿下的平安。殿下不想远嫁,就让我……”他做下决定,漆黑的眼眸如一团浓墨:“让我去杀了那个人!” 她猛烈地咳起来,紧紧拉住少年的衣角,不让他离开 “不许。我…心里何尝不是你的安危。从前是,以后也是。咱们两个……这辈子,就这么着吧……”她断断续续地说着,被褥上沾染点点盛开的梅 那种肺腑都喘不过气的压抑隔着梦境都能传到她身上,顾玉安的眉头越来越紧,大叫一声猛然坐起,守夜的甘露连忙进来问:“主子,怎么了” 顾玉安这才回过神,让甘露回去休息:“无事,害了噩梦。” 然而直到甘露退下,她还是有些怔 “系统,我……” “怎么了,一副失魂落魄的丧家犬模样。”系统还是贱贱的 经了一梦,顾玉安却十分喜欢此刻系统的嘴贱 “我知道我有些喜欢琅月,但没想到,竟到了为他抗旨,抑郁而亡的地步。”顾玉安很感慨:“原来重活一遭,这辈子依然是个究极恋爱脑。” 系统:“下一步准备怎么办,嫁青雪睡苏银,我保管你活到108岁还好好的。” 顾玉安说了一声不急,打开了商场细细浏览,“这些武功秘籍真有介绍的这么神奇?动不动就是惊动中原武林,这武林是不是太好惊动了?” 系统忍无可忍:“这已经是第二次了。你可以质疑本系统的智商,但不能质疑本系统的能力。” 抱着将信将疑的态度,顾玉安兑了一本「《玄女诏》:惊动天下的不出世之~秘籍,高手速成仅需 100点爱心值」扣除一百点,还剩92点 手上凭空出现一本蓝色皮面的书,又在点点绿光中缩小,变成一本小小的酥皮书 “吃了它。”系统简短道 顾玉安打量着掌心中的小酥,一小口一小口吞嚼了。脑中忽然浮现长长一篇文字,脱口便可倒背,浑身经络也无师自通按文字运气,最后汇聚于丹田 经络中聚了气,脑海便闪现出一些基础剑招和掌式,仿佛演变了千百回,只要心念一动便可熟稔使出 系统洋洋得意道:“如何,这可是绝迹江湖的上等武功,一日就顶的上一个普通高手一年,实乃速成必备,往后你看上哪个男人,把他打晕了睡一顿,我们天下第一的位子指日可待。” 顾玉安闭目调气,淡淡道:“那你可知这武功有个关碍。” 她调息完毕,半是好笑地看着系统:“这玄女诏只有在室女可练,且练至第七重前,每与男子交合,便要有七日武力全失。按你日日欢淫的想法,这100点就白花了。” 这条件那条件,难怪只要100点 系统恼羞成怒:“你懂什么,这么牛的武功还物美价廉,当然会有一些小缺点,等你睡够了男人,我们自然水涨船高打遍天下无敌手。” 顾玉安不评价系统的神神叨叨,一门心思在运功上,待将这武功练的炉火纯青,为她赶造的嫁妆也做的差不多了 她在走前去见了穆青雪 月余不见,目似朗星的少年俊逸如故,正在银杏下耍着一把青色虹光的宝剑玩,鲜红剑穗随风飘舞,比天边的霞艳烈 顾玉安看了一会,默默退回了兰若榭 “系统,兑一个英雄救美之刺客来袭。” 「已兑换,剩余可支配点数:82」 空中飘下一张使用表,顾玉安填写了时间地点和经过,最后一字落下时,纸笔冒出白光,消散不见 她又兑换了阳寿丹等物,可支配点数落在了72 万事俱备,一切只等出嫁那日 嬉闹着又不失礼数的宫人们围着今日的主角打扮,直到孙公公进来了,尖细地禀告:“五殿下,吉时已到,皇后娘娘等您过去。” “本殿马上就去,你们先下去。”人群中的主角出了声 宫人尽数退去,她摇动腕上金铃:“琅月。” “属下在。”一名少年从梁上翻下,一身黑衣与宫里人人的喜气洋洋格格不入 盛妆的少女压了压鬓边步摇,身上的缂丝凤袍浓烈的好似一团火,他只看了一眼,就迅速低下头,如被那红色灼到一般 “坐。”少女言简意赅,拿起桌上摆玩的酒盏,亲自倒了两杯 琅月看着桌上两杯清泉一样的酒水,里面倒映着的,是少女躲不开的娇花照水的玉容 “你会跟着我去西洲,是么?”她问 “殿下在哪,属下在哪。”他喉间一紧,面上仍是沉稳道 顾玉安把酒盏推到他面前,点头道:“好,陪我喝一杯。” 琅月依言,酒水穿喉的瞬间,他模糊地意识到,这是他的殿下的喜酒的烧感 月亮高悬于夜空之上,谁能凭一己私欲占有。本就是这样,只要还能跟着她,接着她的予取予求便好 顾玉安却没喝自己面前这杯,静静看着少年逐渐迷离,最后栽倒在桌前 “你给他下了蒙汗药?”系统忽然上线 她没回答,运起内力,轻飘飘地将少年拖到床底下,全程没发出一点声响 “走罢。”发丝都没乱一分的少女走出殿门,吩咐宫人们启程 一国帝姬和亲,非同儿戏,礼制比二帝姬顾玉心出嫁成都时更重。百姓们咂舌那十里红妆,议论着当今君王对小女儿的宠爱。百姓话里的主角正在众人簇拥下拜别了皇帝皇后,在天地祖宗祠烧了香,坐上前往出宫彩撵 奉旨送亲出紫禁城的是帝姬胞弟,顾玉安隔着彩撵珠帘看了他一眼,这位大周未来继承人的脸黑得像刚死了爷爷,连带桃露白露这些素日爱嬉笑的小丫头们都眼观鼻,鼻观心,兢兢业业唯恐出了差错,触了未来太子爷的霉头 一行人一直到了西华门,门外候着西洲使团。顾玉安从撵上下来 “阿姐。”少年叫她 门外就是西洲的迎亲马车,上了这车,不知何年才能再度相见 “阿宁,回去向父皇和皇娘娘复命吧。”顾玉安没有回头看他,身上的繁复形容也不允许这么做,只是在穆青雪扶她上车时,借力偏头露出一个笑 也不知是对谁笑的 穆青雪今日穿着西洲传统的婚服,鲜衣上绣着金色兽文,比草原时的白袍暗纹鲜亮很多,倒也不坠西洲第一美男的名头 面对顾玉宁阴蜇的目光,他唇角的弧度是和气十足:“六皇子不必多礼,人小王已经接到,请回吧。” 不等顾玉宁回答,苏银已让西洲的马车行动起来,随之还有绵延几十里的红妆送亲队。桃露捧着剑,在车窗边小声道:“帝姬,您可没见着,六皇子的脸色真难看,可吓人了。” 礼制禁锢住了顾玉宁,他不得迈出出西华门的最后一步,那是咒和亲婚姻不利的,只能看着她远去 红帘后的人似乎没听到,并不评价西华门前一幕 她在等,等得掐着手指算时辰,队伍刚出了京畿时,总算来了 “站住!”一伙黑衣人从天而降,郊上挂起一阵大风,为首的一看就不是好人的黑衣人嘶声道,“兄弟们,给我上。” 十几位黑衣人排练好一样杀入送亲使团,打得众人措手不及。为首的黑衣人则直奔新娘的主马车,穆青雪抽出青色宝剑向他刺去,黑衣人则冷哼一声消失在原地 转瞬掳着顾玉安出现在马车顶,嘶哑道:“都不许动。” “停手。”穆青雪摆手叫停了众人,黑衣人们迅速围住了主马车,持刀与众人相对 “还有那个,叫他把弓放下。”黑衣人哑哑道,锐利的目光看向队尾处拉弓的青年 穆青雪未动,黑衣人夺过桃露所捧宝剑,白刃割断了少女耳边一缕发丝 “苏银,放下。”穆青雪终于出声 “十匹快马,一箱黄金。不许跟上来。”黑衣人简短地说:“一炷香后,京郊清虚观,我们自会放人。” 隔着凤冠垂坠掩面的珍珠,顾玉安能隐约窥见穆青雪的脸 “诸位放心,不伤吾妻,一切好说。”即便是大婚遭神秘人打脸的屈辱现场,他都是喜怒不形于色的上位者模样,一派的春风和煦,不知道的还以为在会谈什么熟客 唯有那双锐似星子的眼,如果当中杀气能化形,恐怕已将刺客戳成了筛子 “阿宁若能有这道行,也不至于和大姐姐斗那么久。”顾玉安心中感叹 江湖篇1 上回说到神秘人要了一箱黄金掳走了顾玉安 穆青雪自然不会坐以待毙,见黑衣人们纵马向清虚观方向远去,立刻下令道:“追。” 他调度人马,斟酌道:“苏银你去,我要回去面见大周皇帝,做两手准备。最差,就是尸体也要带回去。” 顾玉安自然不知道穆青雪已经在准备她的后事了,系统兑换来的黑衣人们快马加鞭到京郊山脚,彭的一声化成了蒸气,连衣服也没留下,只剩被挟来的马匹与媸寐 她驱散了马匹,只留一匹。抱着箱子运功上了山腰,在清虚观后院挖了个坑,将凤袍珠冠并黄金埋好,自己换上一身灰色女冠服,后院本就是砍柴生灶的地方,脏乱无比,人迹罕至,是以并不醒目 她戴好白色帷帽,又轻飘飘地运功下山,回到捆山脚,驾马离去 马自然是好马,不过一个时辰,她就到了以前从未踏足过的地方 “宿主,欲擒故纵也不要太过,继续向南,根据大数据分析,穆青雪找到你的概率不足百分之5。”系统一直默默看她行动,直到她抛了马匹上了一艘商船 “要的就是他找不到我。”顾玉安打开船舱窗棂透气:“还好赶上了,若是再迟一点,惊动父皇,上京封闭,又得花点数想法脱身。” “等等!”系统目瞪口呆:“咱们不嫁给穆青雪了??” “是。” “那还怎么获得点数,青雪苏银兼失,也不怕活活穷死!”系统嚎的山崩地裂 “安静点。”顾玉安淡淡道:“你说过,问卷里答错的题是谁为我流泪最多。反向证明有关幕后真相的那题是对的。既然如此,不走的才是傻子。” “啥?你说清楚点。”系统叫得不依不饶 她只好细细道:“穆氏要找的是媸寐的主人,也就是大姐姐。但是此剑辗转至我手里,你觉得有几分是天意?恐怕是人为。” “牵涉两国邦交,皇室丑闻。父皇……应该是不知西洲企图的,不然正如穆青雪所说,西洲借口发兵便是。大姐姐如何得知这一切不重要,系统已证明了我的猜测正确。所以,与西洲的这桩婚事,是大姐姐有意设计的。如果我没有你,也决计猜不到西洲要的是媸寐剑主,而失踪的长公主早在木兰秋狝时,就设计了几月后我的远嫁。” 她一口气说完,盯着窗外碧色的水波,叹气道:“我这一生,本困囿宫廷,身不由己。换做是你,明明有机会逃离,还会心甘情愿趟入上一代的恩怨,两国的较量,还有悬而未决的,储位之争吗?” “这……有什么好争的。”系统语塞:“顾玉帝已经被雷劈死了啊?而且我们需要点数。” “是生不见人,死不见尸。”顾玉安纠正道:“天下好男儿何其之多,既厌倦了宫廷争斗,也绝不会如他人所愿,嫁去西洲。穆青雪心机深沉,苏银与他关系复杂,据说他是穆青雪母家的舅舅,又有说法是他母亲服侍西洲王前,生的异父兄弟。舅舅之说是为穆青雪之母遮丑,还有西洲王对媸寐剑主秘而不发的偏执,种种下来,金帐王庭可不是个好去处,不然大姐姐怎么自己不去。” “那,你不怕西洲发兵了啊?” 顾玉安挑眉道:“人已经接到了,是穆青雪自己弄丢了。这也发兵那也发兵,皇位又不是我的,等阿宁能做上皇帝再说吧。” 话虽洒脱,但离了熟悉的紫禁城,只身一人闯这世界,她心里还是有不安的。默默祈祷电视剧里的常识真的能在大周管用 京畿如何戒严搜查不论,五帝姬被劫的消息不胫而走,传到江南时,已是十五日后 草长莺飞二月天,拂堤杨柳醉春烟。牛尾村村头歪桃树吐出了花苞,叁月正是春情浓盛的时节,家住牛尾村村头第一户的何姑姐正琢磨给小儿子糊个纸鸢,身后忽有一陌生的女音响起 “阿嫂,方便与我问个路么?” 狗尾村乃南方偏僻小村,村民皆说当地土话。何姑姐不耐烦搭理这外乡人,对方娇莺一样的声音她听不惯,正要发火,余光里忽瞥见了一抹人影 牵了一匹小毛驴的姑娘正笑盈盈地等她回话。姑娘一身桃粉衫子,娇艳无匹。身量约十七八,腕间隐约可见一系着铃铛的红绳。眼如秋水生波,笑若春花拂晓,惊鸿一瞥,是牛尾村闻所未闻,见所未见的美丽 何姑姐一惊,想着莫不是坟头狐子成精了,又瞟到地上姑娘的影子,并不像老人所说妖精的影子矮半截,半响,才吞吞吐吐道:“姑娘面生,哪里来?” “我叫元宵,家在蜀中峨眉。”这位叫元宵的绝艳少女自报了家门,语带苦恼:“阿嫂可去知钱塘江码头怎么走?听闻钱塘江通西湖,我自家跋涉千里,正是为去西湖寻亲。” “傻姑娘,码头在城里,离这远着哩。”何姑姐的目光有意无意扫过少女胸前的饱满,笑容亲切道:“我看你像我的一个妹子,要不这样吧,你在我这住一宿,明早我娘舅家侄子要去城里赶集,我和他说一声,让他带你一块,保管你妥妥当当上码头。” “这多不好意思呀。”少女羞涩道:“麻烦阿嫂同家中子侄打个招呼了。” 那欲语还羞的模样似桃李初放,何姑姐只觉一阵目眩,更打定了主意,摇头道:“不打紧,妹子来,屋里坐,外头风大,可别吹坏了你。” 元宵但笑不语,跟着进屋坐下,何姑姐又问她家中几人,做何营生,今年几岁,她且一一回答了 正闲聊着,屋外走进一大汉,张口便道:“娘,弟弟找到了,我快饿死了,怎么还不烧……饭啊?” 屋内未燃油灯,美人容光如皎月之于夜幕。那汉子不可置信地揉揉眼,才看到何姑姐也在,并不是出了幻觉,急忙问:“娘,家里来了客人也不和我说。这是哪家姑娘,怎么来了我们家?” 何姑姐挂起笑,先对元宵说:“差点忘了,我先和侄子打个招呼去,回来再烧饭。” 外去时,顺带扯走了依依不舍的大汉 何姑姐才关上屋门,大汉就迫不及待道:“阿娘,哪来的姑娘,俺看比牛家那个翠英美多了!” “瞧你这德行!你弟弟呢?”何姑姐啐他一口,汉子忙着扒门缝偷窥,心不在焉道:“锁在老地方呢,饿一饿他,明个再放。” 何姑姐皱眉道:“小伟,马上我们有钱了,先把你弟弟的病治好,以后别这么对他。” “钱?哪来的钱,娘你在说啥咧?”汉子听到钱,狐疑地盯住何姑姐 何姑姐往门内一努嘴,:“我现在去让牛俊豪出价,你快点把家伙备齐。” 汉子闻言大惊:“娘,拐卖良民可是大罪,她家里人告官可怎么办。” 何姑姐嘿嘿一笑:“放心吧,她家在蜀中,自己个跑到我们这地界来,等她家人找来,孩子都能有了,不怕她不依。” 何姑姐又仔细说了自己的计划,那汉子虽然松口,嘴上免不了嘀咕:“娘心里只有弟弟,仙女似的姑娘都便宜了牛俊豪那孬种,俺都还没讨着亲呐!” 一想到门扉后少女的容颜,他就像被蚂蚁咬一样心痒 晚些时候,何姑姐炖了一罐鸡汤来,指着门外探头探脑的鬼祟男子道:“那就是我娘家侄子,明早和他去就是,他来认个脸。” 元宵接过瓦罐,微笑道:“阿嫂有劳了” 见她没有动筷的意思,何姑姐只好悻悻道:“妹子尝尝,冷了就腥了。” “谢谢阿嫂,我等会饿了就吃。”她把罐子放在了桌上,人就坐在桌旁 “哎,那好。”何姑姐找不到话头留下,只好先退出去,和牛俊豪商议价格 牛俊豪既见了人,自是一百个满意,一口同意了何家的要价,何姑姐顿时心里有些后悔,应该再多要点 月上中天,呼呼大睡的何伟被人推醒,正要发脾气,就听到何姑姐指使他去推那仙女姑娘的门,睡意顿时灰飞烟灭 “元姑娘,俺娘让俺来收罐子,你开开门。”何伟叫了两次,门内毫无动静,他去拍门,门竟被直接推开了 地上的瓦罐空空如也,人在床上睡的正熟。何伟抱起空罐子,使唤何姑姐拿绳子来 “不急。”何姑姐盯上元宵来时牵在院里的小毛驴,老辣道:“看看驴子去。” 两人在毛驴身上搜寻,从鞍座一侧翻出个颇有些重量的行囊袋 何姑姐从那行囊袋里一抓,竟然掏出一手珍珠,颗颗莹润饱满,在月光下反射出静谧的光 “这……”何伟这辈子没见过这等好东西,眼睛都看直了,何姑姐也是喜不自胜,欢喜道:“我就知道这小丫头身上肯定有钱。” 她往里面摸,想再找找有什么宝贝时,忽然摸到一个形状奇怪记挂吗,冰冰凉凉的东西 何伟也发现了,奇怪道:“这是什么?”说着就伸手去拿,不知触到了哪里,他大叫一声,收回的掌心血肉模糊 “小伟!”何姑姐也顾不上袋子了,忙去看儿子。那行囊袋落在地上,叮的一声掉出一把宝剑,剑鞘脱落,露出粼粼寒光的部分刺痛人眼 “这……”何姑姐也懵了,儿子还在嚷嚷,她看着地上掉出的剑,心中升起不详预感 “这把剑,难道阿嫂见过吗?”娇若夜莺的女音在背后响起,何姑姐下意识转头,却空无一人 她本就心虚,院里也不算敞亮,冷汗一下就下来了,硬着头皮问:“是你吗,妹子?你在哪呢?” “是我。阿嫂,我在这呢。” 元宵踢开地上何伟的尸体,十分贴心地燃起火折子 江湖篇2 “是我。阿嫂,我在这呢。” 少女如星子忽闪的双眸,正带笑地垂凝跌坐的她。夜风绵绵,灯豆飘摇,何姑姐如梦初醒,后背已被沁湿了 “你到底是人是鬼!蒙汗药怎么对你不起作用??”她声音拔到了最高,再尖一些,就要绷不住发颤了。待看到地上一动不动的何伟,也装不住镇定了,咆哮道:“小伟怎么了?你做了什么?阴险狡诈的贱女人…唔!” 妇人僵在地上,什么污言秽语也蹦不出了。元宵收回手,温和道:“莫怕,这兰花拂穴手只是教人口不能言,身不能动,并不会伤到性命。” 她好声好气地捡起行囊袋,收拾回原样,连那合好鞘的宝剑装回毛驴鞍侧,拿着火折子踱步回何姑姐身前 “阿嫂既然问了,那便与你讲个明白吧。系统生气后不肯理我,也是无聊得紧,都没个人能说话了。” 少女神色亲切,唠家常似的随意道:“我离家时也曾用蒙汗药骗过至亲之人。你们骗不过我是因为我的武功已臻至隔墙辨步,早听到你们的计划啦。那时本想就此离开,转念一想,反正也是满手鲜血,再多几个也无妨。” 所以她根本没喝那罐鸡汤,只是躺在床上装睡,看看这母子俩会不会真的对她下手 何姑姐虽然不能动,耳朵还是听的明白的。她眼里含着泪,从嗓子里挤出呜呜的叫声,哀哀地盯住少女 元宵顿了顿,在她脖上清清一点,何姑姐发现能出声了 身体虽然还不得动弹,但她没有傻愣着,抓着这个机会涕泗横流地哀求:“好姑娘,放过我吧,我没想过害你,是村长家的儿子牛俊豪看上你,逼迫我啊,我孤儿寡母的也有苦衷啊。” 她声情并茂地讲述丈夫死后,村长之子欺男霸女,她一个寡妇拉扯儿子,教养不严,何伟背着她与外人学了坏,最后再说到今日恶人所逼,何伟便动了歪心思,盯上了弱女子的她 何姑姐说:“我也是被贼人掳了来,又没有你这样的好功夫。万般皆是命,半点不由人,诸多不得已才做了糊涂事,姑娘就可怜可怜我吧!” 听她说完,元宵静静道:“原来阿嫂不认得我的剑么?这剑原有一段不祥往事,我便取《剑器行》中「凝光」之语为其改名,虽不敢说名动天下,但也算得闻名一方了。” 她一旬前向江南名门广下生死贴,从扬州杀出一道血路,持剑登金风细雨楼,在墙上题刻戏语:“扬州风月,不及临安软红,不如归去。” 作罢,飘然而去 是以众人猜测她来了杭州,却不知,她是半路迷了道,并未如预期到达 “那些名门子弟,说出去都是一样的大名鼎鼎,在这剑前,却也都是一样的鬼哭神嚎。”她淡淡道:“明明是他们畏输,暗器偷袭在先,却怪我赶尽杀绝在后。阿嫂说说,若是他们说什么我信什么,哪还有命站在你面前呢?” 何姑姐又被定住了穴,元宵运掌,看妇人的瞳因恐惧缩成一个点,安慰道:“阿嫂宽心,这式天山折梅手,一掌断绝生机,决不叫你残喘待终。我会同法杀了那个给你二钱银子的人,你们间的这桩丑事,绝无第叁人再知。” 言毕,晚风扑面,桃花初绽的香甜里夹杂小动物的响动。她耳尖微动,凝息闭目,半响道:“奇怪,你家猪圈怎么有个人。” 听到这句话,何姑姐麻木的心中迸发出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情感,燃起的求生欲使她再次呜呜出声 元宵奇怪地看她一眼,径自向声音来源走去,不需至身前,还剩小段距离时拍出一掌,猪圈的木门不堪一击,霎时木屑横飞,尘土飞扬 借着月光,地上有个蜷成一团的黑乎乎的东西。元宵拿着火折子蹲下,如她听到的没错,这是个还活着的人 她揭开破破烂烂的裹布,一个年约弱冠的少年暴露在空气中,瘦柴如骨,鼻息微弱,若不是胸膛在动,几乎像个死人了 令人震惊的是,他的头发眉毛全是白色,嘴唇血色淡到近乎看不见,像极了老人恐吓啼哭小儿时说的白毛妖精。元宵不去扒都知道,这个人的眼睛不是粉色就是蓝色 白化病,她在心里默默道,只是这个时代的人不知道这是基因疾病,往往患儿降世,家人就当妖邪捂死了 何姑姐的呜呜声高起来,元宵抱着这个体重极轻的少年回到院里 “这就是你的另个小儿子么?”她把人放下轻轻问 自这个白发少年出现起,何姑姐的挣扎就强烈起来,不知是汗是泪的眼死死盯住元宵 元宵疑惑道:“他和何伟看起来并不相像。” 她能感觉得到,地上的女人,对这个时代之人眼里的妖邪,有一种不同的情感。何伟死时,她尚能哄骗求生,可这个少年暴露之后,她那种绝望到浓烈的怨恨已经溢出来了 元宵的两指在何姑姐身上点过,那妇人立马声嘶力竭道:“放了我儿,他什么都不知道!” 元宵若有所思地看着,像是想起了什么 她拿出一截蜡烛放在地上,收起火折子。蜡烛的光圈大一圈,照亮了地上何伟的尸体,昏迷的少年,还有何姑姐怨毒的目光 她支颐道:“阿嫂,那何伟说的没错,你真的很偏心。” 她也生于偏心眼的家庭,对这种情况感知力极高。就像不管御史怎么书写,每年御贡送了多少贡品入兰若榭,都改变不了一个事实 当今皇帝最殊待的只有长公主,甚至连唯一的儿子都要略逊一筹 那种独一无二的倾爱,虽然不曾苛待其他人,但其余帝子帝女与皇帝间除了孝悌之义,还隔了君臣之礼 帝王的真心与否注定了他们命运的不同。顾玉心一及笄就被嫁去成都,比她年长几岁的顾玉帝还能在上京走马观花 “他与何伟不像同一所出。”元宵摸了摸少年的骨骼,淡淡下了结论 何姑姐脸上一阵青白,恨声道:“对!” 她二十岁时被拐子贩来牛尾村,被何大强占。青梅竹马的夫郎找到她时,她已生下了何伟。夫郎只能找乡官评理,牛尾村十里连宗,自然向着何大,她夫郎被打了一顿撵走,她也因此被锁家中 但是他们不知道,早在与夫郎重逢时,她就与他破镜重圆,结了珠胎 “我儿命苦,被我生了这个样子出来,照不得阳光,挨不得风吹。”她苦涩道:“何大死后,小伟和村里人常常打他,小伟恨他是个拖油瓶,但那都是我,是我没忍住和夫郎……” 到了这一刻,她哭的模样才有了一点动人的真挚 这些年,何伟成了她未来的依仗。她自然不敢违拗,只能多留一些剩饭菜,把小儿子赶去猪圈,期盼大儿子少去找他晦气。这些视若无睹后的默默关注,终于在生死关头爆发出来 元宵默默听她絮叨着,像这世上最耐心的听众,何姑姐已说得泪流满面 “阿嫂,且不说己所不欲勿施于人,就是你已得罪了我,我也不会罢手的。”她点住何姑姐的哑穴,在妇人目眦欲裂的目光里抱起少年 她出生于正月十五元宵节,带着百官的期待降世。十来载养在争斗不绝的宫廷,最是明白有恩必偿,有仇必报的道理。江南武林的风雨飘摇,小人作祟,倒并不令她十分意外,只是她形单影只,总有独木难支的时候 所以她也临时起意,作了这个决定 “阿嫂,你死了也就结束了,所以我不杀你。一个时辰后点穴会自动解开,到天亮前,你可以处理何伟的尸体或者想一个过得去的说法堵住人言。” “那个扬言要买我的人我不可能留他性命,所以你最好祈祷没有其他人知道他同你的买卖。毕竟你儿子已经死了一个,另一个我带走了,若经不住拷打泄了我们的行踪,你儿子的生死,可就看我心情了。” 元宵将少年绑在鞍上,牵起毛驴,哄人一样的语笑嫣然:“阿嫂,若你儿子有本事,或许某天天一亮就能回来找你。又或许,会有人带着一坛骨灰来找你,你就等着那个可能有,也可能永远没有的结果吧” 绝艳少女披着月光,在何姑姐僵直的目光中牵起毛驴离开。她知道,这个少女说的是真的,她会去杀了牛俊豪,带着她的儿子离开。也许月余就回,也许就此不返 而她只能小心翼翼地,守住这个秘密。若泄露一丝,少女未必遭难,牛家最先报复的一定是她 相比死,这种法子会随着时日渐长而越来越磨人。在她已然枯萎的半生中,种下一个既是刑罚,也是希望的种子 江湖篇3 “啊,忘了问阿嫂怎么走才能到杭州了。” 元宵与小毛驴两两无言相对,最后还是用土法子,找天上北斗星的位置,向相反的方向南去 这么乱行了一夜,居然也在第二天见到了杭州城城门,赶在驴子撂蹄子前找了一家客栈安顿 “小二,帮我烧两桶热水。” “好嘞客官。” 因少年身上明显的怪味,她给掌柜多使了银钱,好不容易定下一间上房。听说是春后钱塘江潮复苏,最近常常有外地人观景,客房紧张 直到房间里脱了衣服,她才意识到少年的情况比看起来更严重 遍身青紫的淤血,像是拳打脚踢所致。十指全是泥土血痕,身上瘦得只剩一把骨头,背后凸出的蝴蝶骨处,被人执锐器划伤了,留下一道道深浅不一的口子 元宵试了试水温,把人放进了水里,手才松,他就整个滑入水里,她不得不跨进去,把他腿脚放好,上半身摆靠在盆边。做完这一切,她挽好的袖子也湿了大半 “唉,真是突发奇想害人啊。”房间不比外面空气流通,不希望房间充满异味,她只能快点进入正轨:“打开商城。” 「叮!」机械音响起 增寿丹:一粒可增加10天寿命 1点爱心值 乖乖水:可以让人听话的好东西 2点爱心值 神仙水:嘿嘿,神仙救命的药水 3点爱心值 清心香:清心寡欲可降低黑化值 3点爱心值 天山六阳掌:逍遥派绝世秘技,50点爱心值 处子嫩穴丹:还要多介绍么,150点爱心值 …… 」 自打她逃跑,系统就犟上了,再不同她说话,获得点数也不提醒了。她心知找到新的人中龙凤前是好不了了 因怕朝廷凭画寻人,她自己在商城兑了增龄丹,增加外貌年纪。又变了从前素衣雪裳的风格,什么鲜艳穿什么。最后便是灯下黑,元宵初至江南就行事乖张,谁会将她同深闺弱质的五帝姬联想到一起 “一瓶神仙水。” 「叮!扣除3点,剩余点数:93」 桌上出现一个白色小瓶,元宵拔掉塞子往少年嘴里倒去,看他身上的青紫一点一点褪去,认命地拿起茉莉香胰为他搓洗起来 关于她的点数,那就是在扬州时的又一桩风月债了。因那会作鲜衣怒马的少年打扮,裹胸裹的太好,众人只知凝光剑,却不知元宵其人是个女的 等她衣不沾血地挑翻一众名门,即将面对扬州武林人士的同仇敌忾时,慕容世家的大小姐出面放话,请大家卖个面子,如果元宵作她慕容家上门女婿,还请大家放下这些旧怨 这一下炸开了锅,还没等众人统一口径,红衣金铃的少年反而上金风细雨楼题了戏语,翩然远去 她的形容和事迹就此被说书的当了素材,因不少人见过她面若好女的模样,和那一面之缘的慕容小姐一块被当成佳人浪子的典范,在茶楼里大说特说,勾得一众痴男怨女心碎 所以学了一些武林秘技后,她的点数反而大增。金风细雨楼开一回茶座,她这边就要收割一群爱心值。 至于为什么来了杭州,那自然是因为…… 上半身洗干净了,元宵搓洗到少年的下肢,顿了顿 “唉!”她哀叹一声,握起那物,也不知是不是下手重了,本在白毛里躺着的软物充起血来 “小屁孩。”少女无语了一会,取来澡豆泡开将人搓个了彻底。水都搅混了,再把人拖到另个桶里濯干净,用第二桶水为他洗头,这么两遍下来,就是真的猪也被洗的香喷喷了 元宵用帕子把人擦干净,确认异味全无,掀开被褥,赤条条往里面一裹,若说实话,这个弱不禁风的白发少年生的也算不错,就是过于妖异,身子又瘦成一把骨头,看着不吉利 神仙水当然不是无副作用的,这东西可愈内伤,但是用后很长一阵子使用者欲念加重,甚至有些人会癫狂伤人 元宵有先见之明地拿剪刀把他长指甲都剪了,闲来无事,用修甲刀把每个指甲搓出圆润的形状,从前兰若榭里,甘露就常常这么为她修指甲,涂丹蔻 也不知道甘露现在怎么样了 想起那个深宫里温柔体贴的少女,她有些愣神 少年醒时元宵正在削苹果,她本不会这一门技巧,照宫人们的模样画瓢,竟也削得很好。她回头,心里道,原来是蓝色 这个白化病少年生了一双湛蓝眼眸,懵懂的目光极为纯洁,似乎这床上的珠饰锦绣,绫罗绸缎,都是会浸渍他心灵的俗物 这样一个人物,谁能想到,他之前竟天天睡在猪圈里 他的目光逐渐聚焦在,那颗饱满的大苹果上,没了皮保护的果肉被少女白嫩的指尖掐出了一点汁水,他咽了咽口水,那指尖舔起来一定很香甜,毕竟苹果的气味那么好闻 他没吃过苹果,也不指望眼前的陌生人会让给他,只渴求等她吃完后,留一点汁水让他沾唇 “接着。”元宵把削好的苹果抛过去,他手忙脚乱地接,因为被剪了指甲,姿势有点滑稽 他小口小口捧着啃,看得出饿极了,吃相却算不上粗鲁。从未有过的酸甜感在味蕾上弥漫,他不爱咀嚼,被果肉块噎得直泛泪,但还是一刻不歇地把苹果啃完了 元宵若有所思,她算知道何伟不喜欢这个弟弟的原因了 只有四字:我见犹怜 没到饭点客栈是没有主食的,她找小二买了一些糕点零食,买来什么他就吃什么,也不挑食 能吃说明就算救过来了,元宵倒不在意他的饭量。反而是那少年,她不主动拿,他就不主动要,所以她也不知道他是饱是撑 到了晚上还要吃晚饭的,她便也没问,拿帕子给他擦手。碰到少年的瞬间,虽然他极力压制,元宵还是感到少年下意识瑟缩了一下 “你自己擦。”元宵把帕子给他 他低下头,学着元宵刚才的动作把手指一根一根擦干净,最后将手帕方方正正地迭好,递给她 不知为何,她竟能从那澄澈的蓝眸里看出一丝希冀。压下这种奇怪的感觉,她接过帕子随手放在桌上,搬了张梨花凳坐下 “你叫什么名字啊,你娘也没告诉我。” 少年低下头,他不是哑巴也不是聋子,只是和外界交流少,说话前总要想一阵 “拖油瓶,贱种。”想了一会,他给出了答案,因为声带凝涩,听起来有些沙哑 元宵托腮:“哪有人叫这些名字啊,你哥哥阿娘都这么喊你么?” 他想了一会,点点头。何姑姐并不怎么去看他,他照到阳光会不舒服,白天就闷在屋子里。只有何伟,拳脚相加时,嘴里会念叨这些发音 “好吧。”元宵拿出户籍文碟给他看:“进城的时候,需要伪造你的身份,当时你还昏着,我想着一切简而言之,就自作主张用了简言二字,往后官府喊这个,你知道叫的是你就行了。” “简言。”他轻轻念出来,以指代笔描摹那两个对他而言复杂无比的汉字,忽而抬头道:“这两个字,好漂亮,是属于我的了吗。” “喜欢就用,你来你去的也不方便。”品味被认可,元宵心里也是有一点高兴的,看着少年包裹在被子里的肩膀,她突然想起来:“对了,没给你买衣服,先穿我的吧。” 她去行囊里翻找一阵,她的男装都太过鲜艳醒目,找了半天才找出一套墨黑男袍,因简言过瘦,倒也勉强合身 她又找了个墨绿色兜帽给他戴上,配着少年清秀懵懂的脸庞,居然一点也不俗 “这样就不会被晒伤了。”她教他帽子戴好固定的方法,也没忘教他:“以后还是买个黑的吧,绿帽子可不兴戴。” 他虽不明白是什么意思,只要她的话就全都认真记下来 “那,你的名字是什么?”他还不知道她叫什么 元宵拿出自己的文碟,指着上面的字教他:“这个就是我的名字,因为我的生日是每年的这个时候,所以我就叫这个,元宵,吃过吗?” 简言摇头,但是他在小时候见过,何姑姐围着炉子煮了圆圆白白的可爱东西,端给何大何伟,当发现他在偷看时,她的神色隐晦不明 “不是什么稀罕东西,想吃明天就带你吃。”少女伸个懒腰,打呵欠道:“不过吃元宵喝元宵都可以,直呼我名却是不能。” “我不能叫你元宵吗?为什么?”他不明白地歪头,那双湛蓝的眼睛似乎在说,你都可以喊我简言呀 “因为,”她想了想,也实在懒得说这里面的来龙去脉,简单道:“你娘欠我东西,拿你抵押。她已替你向我行过跪礼,你现在是我徒弟,一日为师终身为父,我是你师父,当然不能喊名字啦。” 行跪是真的,何姑姐被她点穴那会,远远看去还以为是媳妇跪婆母。当徒弟也是真的,简言的根骨她一摸便知,十四了天门线还未闭合,是学武的好材料。她正好需要这样一个人结伴 “师父……”他低低念着 “哎,好徒儿。”她应了一声,眼睛因为笑变得弯弯的:“对啦,你是我第一个徒弟呢,该给你备点见面礼。” “师父,娘还会把我拿回去吗?”他却问了这样一个风马牛不相及的问题 小孩子换了环境总是不安的,简言这样深居陋行的尤甚。元宵宽慰道:“她找我要我不会给的,不过等你长大后可以想去哪去哪,到时候你自己决定就好。” 她想了想,若是未来简言因杀了何伟一事心生芥蒂,师徒俩免不了分道扬镳的。因而补充道:“那些都是很久之后的事了,你现在还算是我的东西,先来挑挑见面礼吧。” 她从行囊袋里翻出一个小盒子,打开正是一只产自西洲的蓝宝石耳饰 “真巧。”她比在自己耳朵上演示给少年看:“喜欢吗?是不是很像你的眼睛?” 宝石做成的耳钉在少女白皙的耳珠旁熠熠生辉,简言点头,对他来说,她无有不好的 “那就这个咯?要戴上吗,会有一点点痛噢。”她问 简言捣头如旧,元宵点了药膏匀在他耳上, “准备好了吗?”她笑着问,手上却已拿着耳尖戳进去,钉身穿出被她扣好,连一滴血都没流出来 简言像是还没反应过来,迷茫地看着她 她大约也没想到自己的这门手艺有这么好,讶异道:“不疼吗?” 少女此刻离他极近,衣袖里淡淡的馨香扑在他脸上。漂亮的眼睛在认真地凝视他,夸他与这颗好看的宝石很相配。他双手攥紧被褥,用尽全身力气抑住低下头的欲望 元宵夸他好看,他也想让她再多看看。胸膛深处里涌起一种从未有过的,烧一样的感觉 这种感觉像是要一直绵延到脸上,把他苍白的脸也烧的红红的。就像小时候,偷窥煮元宵被发现时那样 元宵看自己徒弟那可谓越看越喜欢,她逃婚后虽不缺钱财,可这样精致的小东西只有随身的那一点,这盒子还是她在彩撵里一路捧着的吉祥物儿,一直捧到了被劫走,也不知道里头装了什么 其实她也不很明白,穆青雪为什么要送一个没有耳洞的人耳钉 江湖篇4 到达杭州城已有数日,仍没打听出谢素流的下落 元宵翻着新出的话本,啧了一声。金风细雨楼本是一家银庄,南方几城都有分号,听说东家是滁州茶商出身,手眼通天,做大之后又开了茶楼、书局、胭脂铺子,口碑很好,日进斗金 她翻开的这一章回,上首正印着几个漆黑大字:「无情剑客无情剑,多情小姐泪断肠」 其实她同慕容妙只有一面之缘,并且那次对方实在算不上和蔼可亲 慕容世家祖上曾获军功,袭列侯,乃是江南豪族。慕容妙喜爱湘妃红,自认无人比她更能穿出绯色之艳,若别人被她看到着了绯红色,总是要遭一顿口舌讥讽 她又习得慕容祖传武艺,一手九节鞭舞得虎虎生风。长此以往,哪有傻子愿触霉头,皆对红色避之不及 元宵与慕容妙初见时,正是一身红衣在水边,垂眸看争食的锦鲤 烟锁池塘柳,夕阳还照边楼。陌生女子见到他始便眼神一变,冷的能化刀子 “原来这就是凝光剑?怎么时无英雄,竟使一竖子成名。” “确实。扬州无英雄,都是些不入流的小人,我对此也很意外。”红衣少年眼皮都没抬一下,仍投着鱼食儿,平平淡淡 “住嘴,小儿还敢贫舌,”她怒斥,声色扬起:“敢和本小姐过两招吗?” 话音还没落下,虎虎生风的九节鞭已直直向少年头颅奔去 软鞭袭至耳边,被元宵轻飘飘拿住。鱼食撒了一地,他皱起眉,回头看了一眼慕容小姐的气急败坏 红衣少年手下用力,鞭子自慕容妙手里脱开 “你!”她娇咤一声,少年身形忽动,竟眼睁睁从原地消失了。与此同时,一只腕间系着金铃的手,自背后点出,清清拂过她脖间 这就是兰花拂穴手!慕容妙一惊 “赔礼我收了,下次再惊了我的鱼,可就没这么简单了。”他的声音从背后传来,那只系了金铃的手向下移去,她心里咯噔一下,恨不得张口痛骂这登徒子,却身不能动,口不能言 她被点穴,看不到对方的脸,只记得绯衣如火。面若好女的少年皱起眉,投来了短短一眼 枉他人模狗样,还不是原形毕露,想占她便宜!慕容妙心中大急,鬓角沁出点点汗珠 元宵当然猜不到慕容小姐的心声,她虽用内力伪饰了嗓音,打扮成少年,但暂时没有用马甲猥亵同性的癖好。随意扯下女人胸前的金锁,她赏玩了一会,评价道:“看来两招不太够,慕容小姐还是签了生死状再来吧。” 原来他倒不是个色鬼,只是慕容氏的名讳何曾出现在这种情形中,慕容妙又羞又愤,心里发誓绝对要他好看 她也是脑回路出奇,回去就放出了要元宵作上门女婿的狠话 可惜对方题下「扬州风月,不及临安软红,不如归去」十四字疑似回应后,就消失了 任她赶来杭州掘地叁尺,也没找到那个红衣少年的消息 “师父,”简言低低叫到:“热。” “扎起来就不热了。”元宵找了发带,把他的头发高高束在脑后 她无奈道:“傻徒弟,衣服湿了要脱掉,湿衣服穿着会感冒的。” 少年的衣服已经被汗浸透了,要不是替他绑头发发现了,大概还会继续这么穿下去 “那,”少年的蓝眸凝住她,比耳边宝石还要澄澈:“以后扎马步,可以不穿衣服吗?” 元宵唔了一声:“现在可以,冬天不行。” 她又说:“这马步不会一直扎的,等你练了内功,想扎也行,想不扎也行。” 她挥开折扇,划上他的手臂,布料如临刀割般切开,露出里面苍白得过分的皮肤 “你看,扇子本不能割布,是我内力的缘故。好的内功就像泡茶的水,主宰了茶叶焯后的口感。” 简言似懂非懂,她害了一声,温声道:“今天先到这,你洗澡换衣服吧。” 带徒弟不是一日之功,简言又与世隔绝,她不心急。而且相比毫无动静的谢素流,简言的进步可以堪称神速了 这得说回到关系她生存的爱心值系统了 天龙八部里也有个慕容,北乔峰,南慕容,二人是齐名的一二号好手。只是这老二慕容复,离第一名乔峰可谓差了十万八千里 扬州城的高手在她面前不过尔尔,除了商城武功奇诡外,应该也有当地名门本就二流的原因 毕竟和乔峰比划前,慕容复也是一流高手,谁能知道他能和超一流差了这么远 谢素流,金风细雨楼品茶客评他为两江第一高手,年过弱冠已有琴剑双绝的美名。就连那个背后偷袭被她捅了心窝子的鼠辈,临了也拼着一口气说:“旁门左道的小贼,我呸,敢同江南第一剑谢素流一较高下么?!” 那淬了毒的眼神让元宵相信,谢素流其人,应该危险非常 人中龙凤,系统说就是天道所钟。可苏银出身低贱,姐姐(也有一说是母亲)是女奴。除了皮囊俊些外,看似没什么特别,哪里有天道钟爱的影子 除非他张弓,而目标恰好是你的时候。她偶然见过,百米外奔跑的野兔,他一箭射穿兔目,将兔子死死钉在树桩上 天生神力,武艺绝伦,就是钟爱……么? 倒正好大张旗鼓地找人。她想,无论这位谢素流副不副实,是不是第二个人中龙凤,等这趟折腾完,冲着这份心,系统也该气消的 客房屏风后 白发少年整个没入桶中,直到肺部的灼烧感无以忍耐,才慢吞吞浮出水面 不见天日的肌肤牛奶似的凝在他身上,白发飘在水里,像一种只存于传说的美丽水草。唇瓣在热气蒸腾中有了一点血色。但他过于消瘦,纤细的身形配上与生俱来的白发蓝眼,总有点妖异的秀气 “师父……”简言喃喃着抚上手臂 她的指点一触即逝,如羽毛漫不经心的刮蹭。他受何伟殴打,对痛麻木。元宵玩笑似的炫技就算真的割到肉,也不算什么 正因完好无瑕,他才想不明白。为什么师父碰过的地方,在她抽离后,会久久地发烫 如他手臂上,那被折扇抵上,轻轻划开气流的触感在脑中不断回现,每想一次心跳就要加快一分。他不禁掐住手臂,整个人再次没入水中 窒息后重获氧气的快感逐渐没过了那种奇怪的感觉。简言闭上眼沉进水里,这样安静的漆黑中,她的一颦一笑更加清晰 “好徒儿。”少女总会这样叫他,然后眼睛笑的弯弯的 少年若有所感,忽然自水中站起,湿哒哒的白发一缕一缕蜿蜒在后腰上,洁白的睫毛睁开,露出怅然若失的蓝眸 元宵在房间墙上钉了一根麻绳。连日简言在地上铺褥睡觉,她担心地气吸多了会生病,也顺便让他打下基本功 “乖徒弟,来绳子上躺着。”她双手交叉合在胸前,身体如一艘小舟倚在绳上 “古人说行如风,坐如钟,卧如弓。你天资上佳,可惜没练童子功,身体都松散了。这样睡可以张驰你的气息,稍作弥补。” 简言按她的样子,一丝不差的模仿。绳子被少年压出一个弧度,他悄悄绷紧了身子,生怕掉下去让师父失望 元宵看着他小心翼翼的样子,有心分散他的注意力,于是坐回床上,装作严肃道:“我传给你的天山折梅手,有叁式擒拿,叁式掌法,天下任何武功招数,都能自行化在这六式中。它的八十字心决,你背给为师听听。” “是。”少年不疑有他,果然一字不差地背了一遍 元宵看他背诵间逐渐适应在绳上的状态,也安心继续考他。在一遍遍背诵声中,默默打了个呵欠 到了后半夜,睡熟了的简言还是从绳子上翻了下来。咚的一声,砸醒了同样打盹的元宵 “师父。”少年低低叫着,有一丝不易察觉的委屈,为这一夜功亏一篑 “没事,来日方长。”她拍拍床侧:“上来睡吧,等会又要天亮了。” 客栈的床很大,完全可以容得下他们两个。简言却有一点迟疑。他没睡过床,没和别人一起睡过床,更没和元宵睡过,害怕会惊了她的浅眠 当然,他没让师父等太久,就乖乖爬上侧塌,像还在绳子上那样板板正正 杭州春后就不冷了,元宵扯出半截被子给他,看这小少年一动不动僵在床上,忽然感到一种熟悉 “你这样很像我的一个朋友。”她给他盖好,不无怀念地说:“他睡觉也是一动不动的。” 昔年琅月总是蜷得猫一样,悄无声息地卧在她腿边,她不说就不改,都不知道那个姿势是怎么能睡得着觉的 简言睁开眼睛,湛蓝的眼像一捧清澈的泉,全数浇在了师父身上 元宵撑起腮,越发觉得是有点相似。白化病要避光,衣服千篇一律选了吸光最好的玄色墨色,罩个兜帽,很单调,也很像初识时,冰湖救她的打扮 简言问:“师父和那个朋友也这样睡过觉吗?” “不是什么人都能和师父睡觉的。”元宵摸摸他的头,第一次没正面回答小徒弟的问题 “师父有许多朋友吗?我好像还没见过师父的朋友。”他又问 “没有。”元宵想起在宫里的情形,说:“家里的朋友可以见,但是不见能免去很多麻烦,所以我没想过见他们。” “那在外面的朋友呢?”他敏锐地捕捉到她的语境 这就是简言不通世故的天真之处了,元宵叹气 “乖徒弟,你师父无名无派,又年纪轻轻。旁人都说我们是练邪功的,哪里有朋友,都是妒火中烧要来杀我的。” 就连他母亲也是,装出友善的样子,是为了更好的背后捅刀子 她对此并不十分意外,轻描淡写地叮嘱:“这样的人往后你也会遇到,一开始你会心软,见多了就知道了。” “简言有师父,不要朋友。”他摇头道 江湖篇5 谣言没有随着当事人失踪减少,反而愈演愈烈。神秘的少年剑客,非但招惹慕容小姐,连赵盐道的千金也对他一见倾心,连累了相思病 商城的点数又涨了,她不知该说什么好。 大概这就是传奇的力量。因为「元宵」消失了,所以成了任由挥墨的传奇,任何人都可以找出欢喜的一段。可如果她出现,就只是元宵,而不是传奇 她和赵如兰素未谋面。对方若只是恋慕传奇的怀春少女,不足为奇。但她的父亲任杭州盐道,乃叁品大员,非是小吏。赵鑫怎么放任宝贝女儿被人造谣,教外面说她为一个来历不明的男人咯血? 何止离谱,简直离谱 简言不知师父的心事,他摹了一中午字帖,写到“雨”字时,忽然想起来:“师父,你上次说细雨姑娘脱离了转轮王,后来呢?” 元宵有时候会说故事,往往是只说上半截,等他练功进步了再说下半截。这次的故事正是《剑雨》 少女折下半枝桃花,咚地一下投进少年案前的浣墨瓶。瓶口溅出一粒水珠,她靠着窗外的烟雨蒙蒙,娓娓道来:“细雨遇见了江阿生,二人结为夫妻。” 细雨改头换面,与丈夫过上平凡生活。摩罗遗体再现江湖,转轮王以江阿生性命要挟,细雨不得不重出江湖,卷入摩罗遗体的争夺战 转轮王终究食言了,得到遗体后命人追杀细雨。杀手追进她家时,被江阿生悉数杀死 原来,江阿生的真实身份,正是叁年前,细雨执行转轮王灭门命令的,张丞相独子,参差剑张人凤 简言眨了眨眼:“转轮王那么厉害,也不知道细雨嫁的其实就是张人凤么?” “当然。”元宵笑道:“他又不知道张人凤什么样。” 话一出口,她自己先愣住了 他们又不知道张人凤什么样 会不会…… “我要去趟赵府。”她戴上帷帽,隐去绝艳容颜,哄小孩似的捏了捏他的脸 “乖徒弟好好练字,别太想为师。” 简言嗯了一声,目送她离开 他低下头继续临摹,写了不到叁个字,笔杆咔哒一声捏成两截。墨点在罗纹纸上徐徐晕开,他抽手,断笔被丢出窗外,咕噜噜滚进泥里 案前桃花灼灼,在她走后的时间里,依然尽善尽美着。但是他不行,他做不到 授他武艺,带他习字,还教他为人处事的道理的那个人。他敬她如敬神,不被神注视,心会乱,会漏了洞的失落 他盯着窗外的桃花微雨,好一会才重新取笔。第一次写下非是临摹名作的句子 「师父,我在想你。」 寥寥六字,力透纸背 “姑娘,我们老爷说过,不见外客。”小厮为难地说:“除非您有老爷的拜帖。” “没关系,算了。”意料之内,她唔了一声。 帷帽女子告了声打扰。她身量窈窕,声若娇莺,可惜看不到长的模样 元宵离开正门,绕着赵府走了半圈,一个翻身跳进没有家丁看守的角落 “赵鑫府邸,倒也雕梁画栋,富丽明堂。不知道赵如兰的闺房会是哪一处。”略看了一二处园景,她心中思忖 赵鑫是六皇子派,顾玉宁死忠。能混上这等实权肥差,不是等闲人物。她记得住赵如兰的事,就是想不明白谁不要命,用这种子虚乌有之事,和赵鑫攀扯 或者不是攀扯,是真有其事 元宵脚下一点,跃入杂役房。赵鑫远在杭州,倒十分投圣上所好,府上奴婢都着雪衣素裳,真不知道作给谁看 她换好了装扮,正想出去找小姐住处。一个管事模样的妇人忽然进来叫住她 “新来的?”妇人上下打量她一番 “恩。姐姐何事?”元宵垂首,像一枝白梅,俏生生立在柱子旁 “把这食盒送到前厅,去之前问问前面沏了什么茶。小龙团配绿豆糕,枫露茶配玫酥饼,别弄错了,闯了祸自己担着。” 她又不是真来当丫鬟的。元宵把头坑得更低:“可是姑娘刚才叫我过去呢,只怕赶不上。” 妇人冷笑一声:“叫你送你就送。打量着姑娘病了一个个拿她作筏偷懒,我竟不知姑娘这么离不得你们!” 赵如兰真的病了?元宵消化着她话里的信息,面上温顺道:“姐姐别气,我跑一趟就是了。” 她提着食盒逐渐淡出妇人的视线,正想着撂担子走人,一个和她装扮相同的丫头跑过来,看到食盒眼睛一亮 “你就是小厨房送点心的吧?可好我要去催,你就来啦。”她高兴地拉住元宵,边走边说道:“你好好看啊,以前怎么没见过?是了,姑娘病了之后换了好多新人来。” 元宵收回即将拂上她脖间的手,不经意似的问:“姑娘病了?” “是啊。”小丫头了然道:“外面乱七八糟的揣测多了,老爷也不许我们谈这个。你们新来的自然不晓得。叁公子前厅里就是为这事请萧老板做客呢。” “对啦,我叫芽芽,你叫什么?”小丫头问 “……”她微笑:“我叫静儿。” 两人话间已到了前厅,厅上挂着一块「空谷幽兰」的题匾,堂中央竖了一块小画屏,绘的正是兰草,虽未署名,笔墨生动,想是名家私作 桌椅是老梨花木的,在画屏两侧分列,除了最上首是主人翁位置。桌子上或摆玉瓶,或放玛瑙石冻,典雅低调中处处透着身家不凡 她不意外,一点也不意外,因为这全是仁成帝的酷爱。这匾这画,不正是陶渊明的「幽兰生前庭,含薰待清风」吗。四下暗戳戳的炫富,不正是熟悉的“富贵不失风流”吗 把老家都给布置成这样,赵大人真是好会钻营,好会与陛下神交啊 芽芽扯了杵着不动的她一把,她只好垂着头,乖乖跟在她后面摆点心 “你……”坐在主人位置的年轻男子忽然叫住她,好看的眉毛拧起 元宵心里打起鼓,被发现了?不可能啊,赵鑫的公子能这么无聊天天核对仆人都长啥样?她谨慎地站在原地,越发垂头驼背,作出怯生生等待发落的奴颜婢骨 “算了,没事。”他又截住话头,一派未尽之意 元宵松了口气,跟着芽芽侍立于画屏后,心虚地盯住脚尖 “小龙团,是取茶叶膏脂制成茶饼,煎清泉水饮最佳。府上有私井,自是取井水,井水甘甜,再佐以玫饼,食之过腻。”客座上的男子淡淡点出他的未尽之意 他听起来要比主人位的男子年长一些,声音带着一种磁性的沙哑,像是嗓子受过伤。应该就是芽芽说的,请来做客的萧老板 “云崖,你待下宽和。这些小侍女不知茶礼,已被你惯坏了。”萧温摇头,观赵云崖举止,不难猜出为什么流出赵如兰的传言 当朝帝姬,不知茶礼?有没有可能是你们在杭州的日子已经无聊到比有一整紫禁城人伺候的皇帝还精细了?元宵默默握拳,她真的很想吐槽,真的忍得很辛苦 “萧温兄,其实愚弟今日找你来,是想问一件事情。”赵云崖面色微凝 萧温仿佛知道他会问什么,因而说:“但说无妨。” “我妹妹她到底是……?”他像是极难启齿般,语焉不详 “既然方才也看了令妹,那萧某便直说了。”萧温顿了顿,“我怀疑,令妹是中了蛊虫。” 赵云崖:“蛊虫?” “是。”萧温轻轻道:“我在暗鳞卫中时,听过南疆一种补阴蛊,其蛊毒可让女子一夜之间面若桃花。与令妹的症状一模一样。” “竟在我妹妹身上用毒!”赵云崖气极,拍桌道:“我要去请逮捕令。萧兄可有那小贼的画像?” “金风细雨楼都被他题戏了,我这个做东家的如何能没有。”萧温叹气,忽然道:“但此事透着诡谲。” 信息量巨大,元宵心中翻江倒海,她是真没想到,原来这个萧老板就是金风细雨楼的主人萧温,而且他的意思,他曾经是暗鳞卫? 金风细雨楼的东家曾经是暗鳞卫,怎么可能 萧温继续说着:“不瞒你说,我调查过元宵。他来历成迷,师承何处家中人口一概不知,只据说是蜀中人。” 赵云崖点头:“愿闻其详。” 萧温:“元宵年纪轻轻武功奇高,招式闻所未闻,外界众说纷纭。有说他练的是杀人吸功的邪功,有说他取人精血返老还童,其实已耄耋之年。但依我来看,那些流出的招式精微奥妙,似藏道家经典,应是传承有序的隐世高门,不是……左道旁门。” 他这是含蓄暗示被嫉妒造谣了。她心中欢喜,总算还有句人话 “可就算这样,爹也不会同意如兰和他。更何况他还用蛊毒害如兰。”赵云崖当然相信萧温的判断,但这不妨碍他厌恶这个害了妹妹的男人 “这便是诡谲之处了。所以我有另一种想法。”萧温道:“补阴蛊难以驾御,只在南疆圣教长老弟子身上出现过。元宵其人高傲乖张,从未听闻他用过毒。如果他确是蜀中人,蜀中与南疆隔之千里,以他的年纪,又要练功,又要奔袭千里之学习御毒,那委实是……” 赵云崖明白他的意思,脱口而出道:“会不会哄骗我妹子的,其实是个南疆人?但是借了元宵的名字?” “不错。” 这句不错却不是萧温说的 元宵在芽芽惊讶的目光中,从画屏后冷着脸迈出 —————————————————— 后宫+2 本章有呼应前面的伏笔 这剧情 我会努力让他们在十章内开荤的呜呜 猜猜哪个最先开荤 江湖篇6 “不错。” 从二人的谈话里,元宵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萧温凝神看去,说话的侍女面色冰冷,身量纤纤。虽着奴婢素裳,双目灼灼生华,若白梅端立,秋水为神玉作骨,气度与先前截然不同 他本该打趣赵云崖果然养了一群恃宠生娇的侍女,见了女孩容色,一时哑然 赵云崖峰眉聚起,芽芽赶忙道:“公子们在说话,我们怎能插嘴,静……” 语音到此,元宵双指已清清拂过她脖间。赵云崖神色微变,击出掌中茶盏,盏杯旋着热水向她们飞来 元宵本可躲去,念及芽芽在身后,电光火石间并指为掌,拍出一式「云霞出薛帷」。茶盏炸开,她衣袖一挥,拂开热水 “这幅兰草不俗,公子当真不心疼么。”她不再驼背耷肩,抬起脸正大光明地打量 赵云崖人如其名,剑眉星目,气质疏朗。虽不及琅月清皎,穆青雪俊美,但自带一股「高山出云崖,皦皦溯流光」的高洁。这样子,比她和顾玉宁更投仁成帝的性子 赵鑫这人,当真有点意思 至于萧温…… 客座上的男人目光深沉,波澜不惊。腮边有一道并不新的红痕,春深里仍披一件青色鹤氅,似有畏寒之症,略比赵云崖年长些 她忌惮这个男人,如果他曾隶暗鳞卫,或许见过听过五帝姬的事。虽然年纪身份全对不上,但她不想有一点纰漏,所以在芽芽要叫她名字时打断 少女语笑嫣然,掌力灵动,勘不出深浅。赵云崖没再动手,探究的目光能把她烧出个洞 “姑娘扮成家婢潜入我府,想必不是为了区区一幅画吧。” 元宵唔了一声:“不瞒公子。我受流言蜚语困扰,想找如兰小姐求证一些事。” 赵云崖哗地站起:“你知道了多少?” 她微笑:“全部。” 外面已经揣测什么都有。赵云崖摇头:“事关闺阁清誉。我不能让如兰随便见外客。” 哦,怕她乱说话。元宵柔声道:“正是事关闺阁,不可声张。我才这个样子站在你们面前。” 空气一时陷入安静。芽芽被定了穴,大眼睛从这个身上再转到那个身上 萧温一直不语,忽然道:“某观姑娘身法,似曾相识,敢问姑娘,凝光剑元宵是你的什么人?” 赵云崖沉沉的目光压过来。元宵思忖,她没去找金风细雨楼的晦气,他倒自己送上门了 “说起来,萧老板欠了我一样东西。”绝艳少女低低道:“不知萧老板准备以何相尝?” 萧温看了赵云崖一眼。温声说:“某似乎与姑娘素昧平生。” 元宵轻轻道:“无情剑客无情剑,多情小姐泪思别?我的闺阁清誉,萧老板准备怎么赔?” “姑娘说笑了。慕容小姐与你生的并不相似。”萧温当然见过慕容妙,但是细一思量,她话里的意思更像是…… “萧老板,”少女直视着他,双目灼灼:“刚才还说我在你楼中题戏。只是恢复了女装,就不认得我了么。” 萧温心中一动 原来话本里的元宵少侠就是静儿!她女扮男装了!芽芽的眼睛瞪得老大老大,可惜嘴里挤不出一句话 “你说你是元宵?” 男子尚招非议,她一弱女子身负如此之高的武功,说出去简直惊世骇俗。赵云崖犹疑:“众所周知,凝光剑主是一爱着绯衣的少年。” 怎么证明她是她自己?元宵从袖中摸了半晌,抛出一块金锁到萧温桌上 她问道:“萧老板认得么?慕容小姐寻衅时被我摘下了金锁,若还不信,那我只能拔剑了。见了我的剑,你们自然知道我说的是真的 ” 萧温叹息 “早闻凝光剑主貌若好女,如今方知,所传不虚。”他拿起金锁轻轻描摹着:“只可惜了慕容妙的情意。” 那些话本都是慕容妙找人撰写的,金风细雨楼只负责刊印售卖。萧温略一沉吟:“姑娘既然不喜,我便让他们都销了。已经售出的利润分姑娘二成,如此可行?” 元宵不知道还有这么一桩内情,她本来也不在乎,只是想找话堵一堵萧温 “那就有劳萧老板了。”少女无可无不可地答应下来 赵云崖此时的脸色,就和刚想通时的元宵一模一样,沉得能拧出水来。 事到如今,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她既然是个女的,那哄骗妹子的男人,不止用了蛊毒,还移祸江东,居心叵测 元宵:“我想见一见如兰小姐。” 同时得罪赵鑫和凶名在外的她,她倒想看一看,是什么神仙手段 赵如兰在的绣楼紧闭,一进去就是浓浓的熏艾味。不像小姐闺阁,更像医馆药铺。“姑娘已经睡下了。”丫鬟轻手轻脚掀起纱幔,元宵向帐内看去 赵如兰也是美人,只是脸色惨白,像风吹一吹就能垮的纸灯。眼角勾着一抹媚红,蜿蜒至鬓边,如桃花盛放,摄人心魄。她抓起她的手验看,十个指甲拦腰劈断,糊上了绿色膏药 “姑娘起初只是爱哭,那天还哇的吐出一口血来,大夫们都看不出什么。公子疑心是相思病,叫把镜子,钗匣全部撤走,唯恐姑娘自残。”丫鬟回忆着,仔细地说:“但是后来不久,姑娘就开始闹,与其说是闹,更像我老家黄牛发疯病的样子,见人就打,眼睛都是通红的。我们觉得更像是中邪,天天为她灸艾,果然管用。姑娘不怎么打人了,就是一睡睡一天。” 这确实离奇,元宵问:“听起来是得了生僻顽疾,怎么外面都传和男人有关?” 丫鬟踟蹰一阵,老实道:“我原不是姑娘的贴身丫头,是翠翠发现有天夜里,有个男子钻进姑娘帐子里,姑娘还喊他郎君……” 她顿了顿:“老爷震怒,关了姑娘禁闭,把知情的翠翠他们赶去庄子里了。那个郎君差点被捉住,从此不再来了。后来老爷收到一封信,信里说他是凝光剑元宵,已和姑娘私定终身,若无他,姑娘是铁定活不下去了。” “就是在这之后,你们姑娘生了怪病?”元宵了然 丫鬟点头称是 看了看赵如兰眼角的艳色,她沉吟道:“既然熏艾有用,先给你们姑娘熏着吧。” 看完了赵如兰,十有八九是南疆作祟,她准备找赵云崖拜别 芽芽惊道:“我的女侠,你这就走啦!” 元宵点头:“本来是想来证实我的疑心,现在你们公子已明了其中情况,我也该离开了。你们姑娘的病,希望萧老板会有办法的。” “好吧。静儿,”芽芽惋惜道:“公子就在里面等你。” 元宵顿了顿,叮嘱道:“别把我的闺名和身份说出去,既然有人有心借用,你就别捅破,轻则打草惊蛇,我还没怎么样,你们公子肯定罚你。” “放心吧。”她美滋滋道:“知道元宵女侠关心我,我不会给你闯祸的。” 元宵没忍住摸了一把她的头 雨停了,她该回去看简言的字帖,继续打听谢素流的下落。和芽芽的一面之缘,只是这些长篇乐章中的插曲 人生里有太多这样的一面之缘,一面后就是永别 江湖篇7 杭州城又下起了雨,灵安寺的荒废殿宇,这一日迎来两个避雨的客人 “春雨骤寒,却很动听。”女子接住一滴檐下雨水,微笑道:“角徵宫商羽正对应金木水火土,据说曾有伶人内力臻化,可以杯为琴,以水为弦,奏出迷乱心志的乐章。” “是吗?世上还有比师父更厉害的人么?”黑袍裹住全身的少年语带迷惘 女子失笑:“我又不是神仙,当然天外有天,人外有人啦。” 少年不语,忽而低低道:“那我要比那些人更厉害,让你做全天下最厉害的师父。” 这话绕了叁四重意思,女子好笑地捏了捏他的脸 “好嘞,那我们简言好好加油。” 雨势越来越大,估计一时停不了。女子燃了草堆祛湿,讲起大禹治水的故事。她声线温柔,把上古传说一一道来,少年听的入迷,兜帽滑落,竟露出一双蓝色的眼睛,与苍苍白发间耳上宝石相映成趣 他不禁喃喃道:“师父……” “嗯?怎么了?”女子为他把帽子戴好,温和的眼里映出一整个缩小版的他 简言羞赧地低下头,他想说师父的眼睛很好看,特别是只看他一个人的时候,像有魔力。然而不知道为什么,他很难把这句话说出来 女子还在等他,少年低低道:“我觉得师父的…铃铛很好看。” 女子哦了一声,当着他面摇了摇,并未发出声响,像是一个单纯的装饰 “这是直道相思铃,只在特殊情况下作响。”她似有一点伤感,感慨道:“简言,等你长大就会明白。相思是这世上最没用的东西,不如相忘。” “呀啊……” 少年正想说什么,荒芜多年的殿宇深处,忽然传出一声诡异的欢吟 “啊……嗯……” 像是实在忍不住痛的无奈之举,短促逸散在冰凉的空气中 “好像有人。”少年起身,又被女子拉住了 她闭了闭眼,随意地说:“偏殿,两个人,呼吸都很快,一个在地上,一个跪着,动作激烈,像是在……唔。”她意识到什么,睁开眼。小徒弟清澈的眼神还凝在她身上 “啊啊啊~用力……哈” 似有若无的欢吟猛然高起来,像是极痛苦的女人喘泣,随即是男人低哼着的撞击,伴随着檐外哗哗大雨,听得人面红耳赤 “是在做什么?”简言不能理解。他有比宝石还要澄澈的眼睛,正一瞬不瞬地凝着她 她轻咳一声,含混道:“好徒弟,是一对夫妻在练功呢。” “练功?”简言疑惑:“还有这么痛苦的武功么?” 元宵虽未授内功,但教他的武学招式无一不是暗合了五行八卦,玄之又玄,练起来很舒服 “这,自然是有的。”元宵想了想,不由语重心长道:“这是一种夫妻才能练的私密武功。你以后见着,千万避开,不然人家要报复你。” “我明白。”简言懂事地点头:“别人偷窥师父和我练功,我也会不高兴的。” “呆徒弟,这可不一样。”女子无奈地扶额,又怕少年继续问稀奇古怪的问题,赶紧道:“快走罢,我还等着你做天下第一,教我做天下第一师父呢。” 二人共着一把黄伞离开,谈话声在雨地里远去 偏殿的运动还没结束,呻吟断断续续回响在雨中的荒庙,元宵走后,梁上忽然逸出一声叹息 一个俊美的青衣男子自梁上翻下,他衣衫被雨打湿,缱绻地紧紧贴着,勾出美好的肌肉。手里抱了一把长剑,看着分量不轻 他悠然地迈向声音发源地,及至一墙之隔,那对男女犹自回味着高潮。他出声道:“曾老二,快活够了么。” 曾之昂惊醒,青衣男子一剑破开窗纸,雪白的剑锋刺痛人目,直直向他劈来 “谢素流?你还没死?”男子扔开人肉护盾,失声叫道。刚才还燕好的女子被扔到地上,瞳孔失去焦距 谢素流收剑,轻轻摇头:“曾老二,你真是一点没变。” “不可能!”男子叫道:“你明明中了……” 天边惊雷劈开乌云,血花呲到墙上,地上无言的尸体又多了一具 谢素流淡淡道:“留着话和阎罗说吧。” 他本就生的俊美,挺鼻薄唇,一双桃花眼风流多情,眼下一点泪痣,石破天惊。配上手中血淋淋的宝剑,若修罗在世,邪气危险 若元宵知道在找的人刚刚就在身边,大概会把桌子捶烂 她和简言回到客栈时,头发已被淋湿了,湿冷凝在肩膀上,激起一阵寒颤 “阿嚏!”少女打了个喷嚏,感觉头脑一阵阵发昏,神不思属。倦倦道:“我要睡会。” 春雨阴寒,本该洗个热水澡再睡,简言却不是违逆师言的人,自然说好。直至晚间端了膳点,她仍在床上睡着 “师父。”简言端着粥叫她,他体质健壮,冬夏挨了那么多打,一次也没生过病。自然不懂武功高强的师父怎么淋了雨就睡了一下午 床褥里传来一声轻哼。简言顿了顿,揭开防虫的帷幔,少女滚在层层被褥间,紧闭的眼皮发颤,腮上烧着病态的红 “师父,你怎么了?”简言想把她扶起来,触到她肌肤,不禁为那高热一呆 “冷……”元宵呓语着,肩头在可怜地打颤,面容绯成一片,艳若桃李 简言担忧地掖好被角,看少女因干燥嫣红的唇,心事重重道:“师父,已经半天没沾水了,起来吃一点吧?” 元宵在梦魇中浮沉,哪有神智回他,只是一个劲说冷 简言摸了摸少女的头,她额上温度高,手脚却凉得冰坨子一样,就这么冷冰冰地捂在褥子里。他想了想,捧起她的手放到自己怀里,大约感觉到胸膛的温度,女子眉目一松 “还冷么?师父?” “嗯……”她应了一声 简言思索一会,小心道:“那我给师父取暖,好么?” 她仍睡着。白发少年脱下衣服躺进被子里,他的体温像一座小火山,吸引着梦魇中的人。她冰冷的手扒上来,整个人坠进他灼灼的胸膛 简言小心地抱住她,让她以一个舒适的姿势躺在他怀里。少女的脸贴在他心口,细细的呼吸像是透过肌理喷在跃动的心上。她身上的淡香像是无孔不入的魔障,笼着他,勾着他,让他心跳如雷,仿佛哪里缺了一块,只有紧紧拥住这具柔软的身体,才能生出完整的餍足感 “琅月,别动……”少女被抱的紧了,不舒服地嚷出一句梦话 白发与青丝交织在一起,少年牵起她的手,蓝眸像是一片深深的海 “师父,我是简言。” 元宵这一风寒,到了第二天晌午还没好透,但已经可以下床吃东西了 店小二说楼下有位公子等她起床,已经等了好久了 “元姑娘。”赵云崖拱手行了一礼 元宵拉了拉挡在身前的简言。剑眉星目的男子看起来过的也不顺心,下巴长了一些青茬都没打理,他本气质疏朗,如今也多了几分憔悴。她奇怪道:“赵公子?” 赵云崖单膝跪地:“求姑娘施以援手,救救我妹妹。” 元宵看这瞬间矮了半截的青年,偏了偏头 “说来听听,要我怎么救她?” 几日后,金风细雨楼传出赵盐道要招元宵为婿,已经在备嫁礼的消息 “爹!我要去杭州!”慕容妙跪在父亲面前大哭 “够了,胡闹也要有个度!”慕容老爷两手一挥:“你们把小姐看好,再出事情,小心脑袋!” 门窗被侍卫锁上,女子在地上哭了一会,冲着门大喊道:“放本小姐出去!” 无人应答。她慢慢握紧了拳头:“本小姐一定会到杭州的,你,给本小姐等好了。” ============ 虽然呢都是养成系 但是琅月是不管被抛弃多少次,与世界作对,也不会伤害你的狗狗 简言不一样 这娃刺激多了绝逼黑化 江湖篇8 赵府悄无声息多了一名侍女 雪衣少女撒下一把鱼食,池中锦鲤闻声,争先恐后向她聚来 脚下汇了青红一片,她慢慢说:“我没有别的爱好,就是爱看鱼。小时候为了这个,有一年冬天差点冻死在湖里。” 观她武功谈吐,处处不凡,应出自大家,与他是一样的人。赵云崖道:“你家中长辈知道此事,定要重罚看护你的人。” “不错,我不敢让他们知道。”她微笑,“我父亲规矩极重,常常压得人抬不起头,这事我一个人也没说过。成年后虽有想家的时候,但一刻也没动过回去的念头。” 她果然也是这样。赵云崖想起在家的这些年,略微颔首,“大家子弟,养尊处优,自然诸多身不由己。” “我明白,所以我很惊讶。”她秋水一样的眼睛含着粼粼的笑,从水面转到他身上 “如果是我父亲,大概会看我死去,也不会抛弃声名救我。” 她武功高强,来历成谜,明明在对他笑,他心里却一阵阵难受。赵云崖久居高位,也不擅长安慰之语,只好沉默着 “那寻找谢素流,也是家里的原因么?”半晌,他找出一个生硬的话题 他求元宵救人时,曾提出白银百两的谢礼。却被少女拒绝了 “如果可以,我想请公子帮忙找个人。” “但说无妨。” “两江第一的,谢素流。”她平淡地说 这对赵家来说,不是需要拒绝的难事,他也从未问过缘由,今日提起,不过是想抹去心间莫名的情绪 “不,是我自己要找的。告诉你也没什么,我在找一个特殊的人,”她此刻与那时一样,眼里看不出一丝情绪。像在念平平无奇的话本,或是说哪样点心好吃一般自然,“如果谢素流很好,就算找错了也没什么。如果他不好,那我可能会杀了他。” 她把杀字挂在嘴边,完全不当他是个官宦公子 赵云崖无奈道:“他出身碎叶城望族,你也承认他是两江第一的高手。这里面,何谓好,何谓不好?” 元宵奇怪地看了他一眼,“要和我为敌,自然就是不好。人好的……像你这样就很可以了。” 没等他说话,她又哦了一声,想到什么,眼睛弯成一轮新月。“赵公子该不会也相信传言,以为我是个杀神吧。若那些人不和我作对,我干什么杀他们?” 不,他其实想问凭什么自己这样的就是好,想问她知不知道游侠不可以武犯禁。甫一触及对方戏谑的眸,话又咽了回去 元宵看他讷讷的模样,颇觉有趣,哼笑一声走开了。留下怔愣的青年与成群的游鱼 “还是头一次被这样说是好人。”他苦笑道 赵府安排在绣楼的守备早已撤去,消息放出去了叁四日,赵如兰仍未好转,好在萧温每天来施针,配合元宵点穴的功夫,没再暴起伤人,只是失了魂一样或坐或睡 奇怪的是,元宵观他针灸手法,应是通晓武经奇络的,他本人身上却没有一点武功底子,甚至比常人羸弱畏寒 “元姑娘去过上京吗?”萧温拔了银针,见赵如兰体温稳定,才把那一套灸针收起。“实不相瞒,某看姑娘有些眼熟。” 元宵心中一惊,面上淡淡,“萧老板,实不相瞒,这套说法已经过时了。” 萧温自己也觉得这种熟悉是来自见过她男装时的画像,因而没放心上 “听说姑娘在找谢素流?” 他嗓子有旧伤,低哑的声音像鸦羽拂过斫坏的琴,听得她想皱眉 元宵称是,“你楼中品茶客称他琴剑双绝,两江第一。可是见过他?” “品茶客确实见过他。”萧温沉吟:“谢素流…长剑如虹,快意潇洒,风月官司比元姑娘只多不少。姑娘可是为此找他?” 这是把自己当谢素流小迷妹了?也好,反正她也堤防他,不必要说实话的地方一概不说。元宵负过手去,故作娇羞道:“我确实对他,心向往之。” 少女情怀总是诗,元宵再怎么乖张,也是一个正当年华的女儿家。萧温并不意外,只是漫不经心地说:“那姑娘可要从速了,我听说,谢素流身中一种奇毒,命不久矣。以他的年纪,若非如此,为何要归隐,恐怕十有八九是真的。” 雪衣少女闻言蹙起眉头,眸光却一片淡漠 他们不再谈论谢素流,叮嘱记下赵如兰今日的饮食睡眠后,萧温就离开了。这层小楼里只剩她和赵如兰,元宵叹了口气,蹲下俯视这位纸灯一样的美人 让你狠毒的情郎快些来吧,他再不来,只怕你要撑不下去了。她默默道 第二天凌晨,不速之客总算在所有人的期待里登门了。他很谨慎,观察几日,确定绣楼守备真的全部撤走,从窗户眼里吹进一缕白烟 来了!听到楼顶异动,元宵闭住气装作晕在床边 一个男子从楼顶跃入,熟稔地绕过屏风摆器,直奔床前 他从怀中拿出一个瓷瓶,倒出一粒喂到赵如兰口中,在那香腮上亲了一口,连日不是疯魔就是昏睡的美人终于幽幽醒转 “潘郎……?”她嗓子哑得听不出原来的样子:“我…这是怎么了?” 男子赶忙道:“你没事了,别怕。” 赵如兰在他怀中啜泣。男子为她解释道:“是我的子母相思蛊反噬了,都怪你叁哥,天天为你熏艾,让蛊虫躁动不安,把你害成了这样。” 赵如兰一惊:“你在我身上下蛊了?” 那叫潘郎的男子温柔道:“凡我教中人,结姻都要用这子母相思蛊。你遭反噬,正因对我情根深重。兰儿,我很高兴,这子母相思蛊并非恶蛊,而是有情人才可用的重情之蛊。” 元宵听他说了一通,心中愈发烦躁 什么重情之蛊,赵如兰半死不活的时候,你还借着我的名字逍遥快活呢 实在忍受不了这潘郎的妖言惑众,她竖起耳尖,只等一个合适的机会 “我口渴。”赵如兰弱弱道 “郎君来为你倒水。”那潘郎嘴里应了,脚步声也越来越近 装晕的雪衣少女眼皮都没动一下,在人将至身前一尺时,猛然暴起,左手持天山折梅手擒拿式向他脖颈锁去,右手抽出床底匕首,直直捅向男子左目 潘岩感到目上刺痛,大叫一声,从袖中挥出一迭白粉。元宵不得不改擒拿为掌,将那白粉拍飞。白粉有大半落到潘岩鲜血淋漓的脸上,刺挠的烫痒感让他剩下的右目中满载怨毒 摸出信号弹扔去窗外,烟花炸开,雪衣少女冷冷道:“还以为是哪路神仙,不过如此。” 潘岩神色怨毒,见到她腕上金铃,面色为之一变,失声叫道:“直道相思铃?你是师哥派来抓我的?!” 元宵并不奇怪,铃铛是琅月从南疆寻来的,这潘郎既是南疆人,认识制作者不足为奇。她语笑盎然,“不错,你师哥许了我天大的好处,你已插翅难逃了。” 潘岩心神大乱,喃喃道:“不可能,我根本没用真名……段怀秋怎么知道我在这,这不可能……是兰儿说的?不……” 元宵见他心智溃乱,当即拍出一式「阳歌天钧」,这是六阳掌中威力最大的一式,那潘岩生受了这一掌,昏倒在地上抽搐着,鼻下流出鲜血 “呀!”赵如兰目睹情郎受伤,惊叫着扑过来 元宵还未行动,带人赶来的赵云崖已将潘岩团团围住,将受惊过度的赵如兰架回了床上 “子母相思蛊?”萧温听了点头,“这正是补阴蛊的别称了。我的人已从南疆传了消息回来,补阴蛊是南疆圣教中夫妻间的邪蛊。用此子蛊和母蛊者,不能与其他人交合,邪门的很。令妹中的应当是子蛊,长时间未接触母蛊,因而躁动,蛊毒入体。” “可有解法?”赵云崖连忙道 萧温摸了摸鼻子,“解法有两种,第一种不太可能。咱们就说第二种吧。” 第二种解法就是杀了母蛊。母蛊一死,子蛊短时间内会暴动不安,但是十天之后就会湮灭成血水 赵家本就不会放过潘岩,如何抉择不言而喻 元宵再次见到赵如兰的时候,她眼角的媚红已经消失了,眼里也有了一点神采,只是走两步就要喘一喘 “是你。”她低低道 “如兰小姐。”元宵点头 “我恨你。”赵如兰棕色的杏眼里沁出一双泪,恨这种情感,对于如今柔弱不堪的身体,需要很多很多能量和情绪 但是比起对血亲的、太过沉重的恨,她还是选择恨一个外人 元宵的眼睛在女子颤抖的唇上瞄过,她点头道:“那如兰小姐最好嫁个听话的夫婿,生个健壮的孩子,若干年后找我寻仇,也有几分可行性。” “你!”赵如兰葱一样的手指着面前这个堪称绝色的少女,眸中浮现痛苦,“你懂什么。除了恨你,我已别无选择。” “是,我也觉得,恨我总强过针扎着,苦药水灌着。如兰小姐我见犹怜,还是能跑能跳的样子好些。”元宵笑了笑,“只要不与我为敌,就先这么恨着吧。” 她道了声珍重,绕开纸灯一样的美人,径直向赵云崖书房走去 “你究竟想找谢素流干什么?” 解决攸关妹妹性命的危机,气质舒朗的青年语气都轻盈不少,他自觉和元宵已是朋友,话里都免去了从前文绉绉的客气 “我想见他。”少女也没和他绕弯子,直勾勾地说:“最好能打一架。” 赵云崖挑眉:“打一架?我没记错的话,他可是当世第一剑客。” “是两江第一。”少女执拗地纠正 她抚剑笑道:“你知道我多么想找到那个人。若他名不副实,就不是我要找的人。” 赵云崖沉吟着,良久开口,“他确实归隐了,应当就在这杭州城中。你执意要如此,我还有一个办法。” “我可以请动杭州府尹,为你张贴官府告令,昭告全城,你要找谢素流——下战书。” 江湖篇9 元宵永远忘不掉第一次见谢素流的情景 钱塘江畔,沙鸥翔集,江流滚滚,气吞虹蜺。堤上挤满了闻讯赶来的人,金风细雨楼已经开了谁将在比试中胜出的赌盘。这一城人的津津乐道,除了她自己,谁也说不出真正的起因 系统,他是吗?绯衣少年在心里问。然而意料之中的,心声如石沉大海 “怎么样,他是那个人吗?”赵云崖敏锐地感觉到,扮作男儿的少女有一刹那低落,转瞬即逝 他也说不上来,想得到哪个答案。她说过,在找一个特殊的人。于是他使了许多手段,帮她达成愿望。临门一脚,心底又隐隐失落,这样的特殊,必须属于某个别人吗 谢素流是,他应该替她开心。谢素流不是,他…又会是什么情绪呢?白忙一场的可惜,还是…没有来由的欣喜? 元宵拿起剑,这把牵出一切的媸寐,离宫后被她改名凝光。自靠江南以来,他们战无不胜,无往不利 “是或不是,马上就知道了。”她的眸光映出来人青色的身影 一身青衣如竹,男人抚着情人一样抚着他的长剑。和许多白衣飘飘,冷若冰霜的剑客不一样。他的薄唇含着凉凉的笑意,他的桃花眼蕴着不可推敲的温柔。眼下一点落泪痣,石破天惊,跌宕多情,帅则帅矣,就是不像好人 “剑是君子器。这个谢什么,怎么邪里邪气的啊?”赵云崖弹了一下小声嘀咕的芽芽脑门,萧温无奈道:“云崖,你真教出了好侍女。” 小丫头委屈地撅起嘴,“不关公子的事,人家实话实说嘛。” “师父。” 简言拉住她的手腕,他无法解释心头涌起的不安。明明少女就在身边,刚才却像是把他隔在了万里之外 “简言乖,马上就能教你内功了。”元宵捏了捏小徒弟的脸颊肉,手感不错 “谢前辈。”她上前执着剑施了一礼 谢素流狭长的桃花眼打量着他,“小郎君,你和我想象的不太一样。” 张狂乖僻,貌若好女是外界对元宵的评价。然而他也是从这个年纪过来的,没想到这个少年本人会是这样的单薄柔和。他自己十七八岁时,就锋芒毕露地恨不得教日月失光,天地失色 这样的人,居然也会为了第一的虚名,不计代价地寻上他。真是人不可貌相 钱塘江里的湍流滚滚,江堤上的人流攘攘 元宵没想那么多,客气地说:“不及前辈珠玉在前。” 她今日头发绾的很好,整整齐齐束在脑后,一条发带绑住,神清气爽。虽然比谢素流矮了一个头,但并没有感到压力 “谢前辈,寻常比试中刀剑无眼,恐怕很难点到为止。” 谢素流会意:“小郎君想如何比?” 少年运起轻功飞到木桩上,微笑道:“钱塘江年年涨岸,曾经的地桩被弃用了。如今这水中正有18个地桩,前辈与我借桩为擂,先落入水中者为输,可好?” 这个方法既可试出谢素流的深浅,又不严重至结下仇怨。她都思量到了 “可。”谢素流颔首,点到另一桩上 “那就容晚辈,”绯衣少年闭了闭眼,再睁开时,江畔的飞鸟,堤上的游人,都无法再牵起他眼中分毫波澜 “领教前辈高招。” 话音刚落,少年身子跃起,并指为掌,一式「云霞出薛帷」,飘然向男子拍来 谢素流的剑鞘横于胸前,隔开了这一掌。少年改掌为抓,以擒拿式双手向他腰间抓去。谢素流脚下微动,轻飘飘地转去另一个桩上,莫说被抓到,连袍角都未乱一丝 他微笑道:“后生可畏。” 而元宵却感觉到一丝寒意。男人的桃花眼明明在笑,却让她联想到蟒蛇发现猎物时,感兴趣地吐出点点舌信 她不敢松懈,身影忽动,手指已扣成兰花状,自背后伸出,将要清清拂上男人脖间 “此剑名白虹,十四斤六两,出鞘必见血。”男人恍若不觉般自语道:“我更奇怪的是,你也算杀人无数,为何偏偏要和我点到为止。” 武无第二,他可从来不和人点到为止。那些报废的时光,就是为这个词做的注脚 谢素流拔剑了,他的速度太快,元宵甚至没看清那柄白剑是怎么出鞘的,但她已下意识收手,内力聚于指尖,在那横来的森冷青锋上一弹 她反手抽出凝光,两剑相交,发出叮的一声。元宵自知压不过白虹,她的短剑更倾向灵便,所以只是短短一触,少年已借力退回背后的桩上 芽芽看的云里雾里:“刚才为什么不点他穴啊?” 萧温沉吟,“因为白虹更快。这样近的距离,她刚才再慢一点,脖上就要血溅叁尺了。”他自言自语道:“看来传言不可信,谢素流实在不像…命不久矣。” 现在到谢素流主导这场战斗了。他的剑招极快,青衣化影,源源不断向她攻来。元宵偏重防守,待机而动,落英剑法本就轻灵飘逸,在她手中更是纷至沓来,绵绵不绝 二人一时过了上百招,元宵暂落下风,谢素流忽然咦了一声 天空中飘起小雨,少年黑白分明的眼睛落在雨幕里,就像两点能被晕开的墨漆 他居然感觉这个场景似曾相识 元宵调整内息,吐出浊气。谢素流的剑和力气比她大很多,速度却能与她不相上下,确实是离宫以来遇到的最大敌手 在应接不暇的对招里,她早已生了七分认真,叁分好胜,专心要将谢素流斗倒 这雨,正好能助她 简言凝着雨帘中的人影,宝石般的蓝眸生出忧虑。低低道:“要涨潮了。” 芽芽奇怪道:“涨潮怎么了?你师父打的正过瘾,难道涨潮了就不打了?” 简言并不理她,只是忧心忡忡地注视江上的绯色身影 赵云崖于武学上也颇有造诣,将二人对战看得一清二楚。他思忖道:“继续缠斗,元姑娘的体力未必跟得上,落败是迟早的事。” 简言正是看透了,所以才担忧 雨势大起来,元宵脖颈间全是水珠,也不知是汗是雨。她右手操凝光隔开白虹的攻势,左手一式「阳关叁迭」拍向谢素流胸膛 谢素流不避不躲,欺身迎上,一掌向她天灵盖击来。元宵心道不好,顾不得这个机会,连忙收掌退开 钱塘江涨潮,江水已漫过脚下木桩。远远看去,一青一红如芦苇渡江的仙人,在水面上凭空立着 “谢前辈。”元宵舒了口气,朱唇轻启:“前辈比我年长,晚辈本应不敌。然而这江水涨潮,晚辈还有过目不忘的本事作弥补,不知前辈如何呢?” 她早已记下地桩方位,只等涨潮,反击谢素流 谢素流抹去剑身雨水,淡淡道:“小郎君玲珑心,只是我知道你在哪,就够了。” 他的青锋霎时闪到身前,元宵侧过身举剑,手腕一转,向下朝他手臂砍去 谢素流只好退开。元宵如影随形,攻势不殆,落英剑法绵绵不绝,因谢素流没有退路,而她每次都能落到记下的地桩上。所以此刻起,她出招更有章法,身形宛如鬼魅 终于寻到一个破绽,她聚力于掌,「阳歌天钧」狠狠向谢素流打去。那衣袂翩跹的男子只好就此退后,离开地桩 还没等她高兴。青衫濡湿的俊美男子匪夷所思地凭空踏在了江上 他脚下有一根竹竿!元宵看得清楚,男人脚下有一根被水流冲来的竹竿。谢素流借力一踩,白虹再次向她挥来 元宵正欲迎战,一截软鞭忽然自后缠上她脖间,将她向后拖拽 缺氧的痛感瞬间卷向大脑,“唔!”元宵顾不上惊愕,用尽最大的余力转过身体,白虹一歪,戳穿她的肩头,寒意随着剑锋袭来,软绵绵的无力感自肩膀波及全身 “你……”谢素流的桃花眼里也有一丝惊讶,元宵挣扎着,她已什么都听不清了,左手成鹰爪状,狠狠抓向谢素流肩膀 雪白的浪头打没二人的身影,九节鞭自慕容妙手中脱开。她立在船头,恨恨地瞪了一眼波澜壮阔的江水 “师父!” 雪浪狠狠打在岸边,简言先是不敢置信,然而浪头打过,江上哪还有元宵谢素流的影子。掌心全是青白的指印,他深深看一眼扁舟上的慕容妙,随即毫不犹豫地越过堤线投进江里 “公子!静儿不见了!”芽芽也被吓得大叫,“这这个女的又是谁啊,她偷袭!” “慕容妙怎么会在这。”萧温皱起眉,忽然道:“你喊元姑娘静儿?” “啊?对。”芽芽莫名,点头道:“静儿就是元宵女侠闺名啦,她只告诉了我一个人。” 所有诡异的熟悉感汇聚到一起。元宵,静儿,他闭上眼,猛然想起那年冰湖里,伏在他臂弯发抖的女孩 “你怎么样了,还好吗?” “好得很,就是差点被你吓死。” 一切仿佛就在昨日,将要执行任务,九死一生的他颇感有趣,笑了两声 “借你吉言。” “是她……”萧温喑哑的声线蓦然收紧,瞳孔因震惊缩成一个点,“可是如果是她,那她不就是……” 赵云崖没空探究萧温的失神。元宵和简言一下没了人影,江水回归到张潮前的平静,打破最后一丝幻想。刻骨的冰冷从脚底升到心里,他一个趔趄,丢了魂似的睹着堤上的人影幢幢,七嘴八舌。有的说这么大的赌盘到头来一场空,有的揣测舟上女子的来历,不由分说地全部钻进他耳朵里。芽芽焦急地扶住他,唤道:“公子!公子!你怎么了?” 赵云崖的目光从一张张或熟悉或陌生的脸上转过,最后落到芽芽着急的脸上,他终于回神,从一团乱麻中抽离 到处是人挤人的乱象,行人向芽芽撞来,赵云崖把人推开。剜声道:“取父亲的手令!调叁十个水性最好的船手来,我要立刻下水找人!” 江湖篇10 「宿主、宿主……」 顾玉安在一片黑暗中抬头,“系统,你回来了?” 「我被迫沉眠了,求你救救我……」 “我们比亲人还亲,当然要救你,你告诉我怎么做?” 「阳精点数……」 顾玉安蹙眉:“需要多少?谢素流行吗?他到底是不是你要找的人中龙凤?” 黑暗中再无回应,她被漆黑的沉默压得窒息 “咳咳!”俊美的青衫男子爬上河岸,他浑身湿透了,微睁的双目迷离通红,眼下一点湿漉漉的落泪痣,十分可怜 把呛到的水全部吐出,他捂着肩膀伤处,调匀喘息着 江水簇拥着另一具绯色人影冲上岸边。谢素流抽剑,寒锋抵上失去意识的少年动脉,他喉间还缠着一根九节鞭,面颊惨白,濡湿的睫毛像一片打下的阴影,肩膀渗血的窟窿,正与白虹的尺寸对得上 这个少年以旧事逼迫他比武在先,害他受伤坠江在后,应该杀了以绝后患。青锋正要拉过,谢素流忽然停住了动作 地上人藕一样的腕间系着一串红绳,隐在绯衣中并不突出,金色的铃铛串联其间 “相思是这世上最没用的东西,不如相忘。” 大雨中的灵安寺,和徒弟对话的女子。他在梁上敛息,听那女子娓娓道着传说,她内力可闻声辨步,偏偏觉不出在场另有一人 “是你……”谢素流划开少年衣襟,白色的裹胸暴露在他眼中 元宵醒时,躺在一个离河岸不远的窑洞中,九节鞭已被解下放在了一边。五脏肺腑像是被绞在一处,她趴着一针干呕,头昏感散去,渐渐缓过来 噩梦中的漆黑现在回想还是有叫人汗毛倒竖的威力 少年点住止血的穴位,语气肯定,“你扒我衣服。” 她胸襟处的切口整齐利落,绝不是礁石划裂。谢素流拿着凝光与白虹相擦,点点火星落到草堆上,升起橙色焰火,照亮了昏暗的窑洞 “我不杀女人。”他支着颐,侧脸在火光下有一种不似真人的美好 元宵打了个喷嚏,他便让开了一点位置 “来烤烤。”男人淡淡地说 女扮男装的少女捧着散开后又湿又重的头发坐到火堆旁,两片不点而朱的唇瓣抿在一起 她很美,男装时就有些娘气,解开发带后有一种令人恍然大悟的柔美 谢素流仍唤她小郎君,窑洞阴冷寒湿,他却像身处雕栏画栋,秉烛夜谈一样萧散,“小郎君有很多仇家么?” “不多。”她偷瞄着他的俊颜,低低道:“活着的不多。” “那倒是很巧。”他狭长的桃花眼从少女脖上的红痕转过,点评道:“最毒妇人心。” 元宵也是女子,因而不服道:“最毒妇人心,那你还不杀女人?” “我发过誓不杀女人。”他平淡道:“白虹出鞘必尝血,如果知道你是女人,我是不会来的。” 元宵:“那你可真辛苦,杀人前还得逐一检查。要是不小心杀了个太监,先为破誓苦恼半天。” 谢素流并不解释在灵安寺时与她的一面之缘,只当默认了 “你在扬州大开杀戒,我也略有耳闻。”他换了一边支着下巴,“为何大费周章约我出来,又要点到为止。” 这是个个拿她当杀神不成。她冷哼一声,“谢前辈高招,晚辈惜命的很。” “不,惜命的人就不会同我比试。”他并不当真,淡淡地问:“为什么?” 元宵哗地起身,俯视矮了一截的谢素流,问了一个风马牛不相及的问题,“我做什么,你都不会破誓吗?” 谢素流的桃花眼睨了一眼她惨白的面色,“我是受了伤,但你也是。如果我是你,不会问这种找死的话……” 话还未完,青丝流泻的少女已俯下身在他颊上亲了一口,如蜻蜓点过水渠,甫一触及已经离去 柔软的触感一触即逝,谢素流怔住了。他的桃花眼微微眯起,喉头微动,正想说什么,少女柔美的脸已在眼前放大 她闭着眼睛,黑色的羽睫颤成一片,像两只振翅欲飞的蝴蝶。丁香小舌勾着他优美的唇形,甫一触及,又要离去 谢素流按住少女的后颈不让她离开,审视着这张呼吸可闻的美人面,她的雪腮绯成一片,双眸若一池颤动的春水,映出他的身影 她像要能哭出来,低低道:“我只是想见你。你觉得是什么?那就是什么吧,终归我不是你的对手。” 谢素流两指捏住她的下颚,桃花眼中灼灼,若千丈寒潭激起,“这种理由,小郎君以为我会信么。” 知道他旧事的人并不多,以此逼他比武,又刚好出现过在灵安寺雪恨现场,种种巧合,他看比武是假,寻仇是真 但是那句低柔的点到为止,寺雨中怅然的相思之语,见他退出地桩时不似作伪的高兴,又织成一张网,密密麻麻将他裹起来 元宵心思寰转,轻柔道:“思郎恨郎郎不知。你名满两江,可害苦了我。我本不使剑,你难道看不出么?” 确实,她手掌细腻,绝不是常年握剑之人。她对外自称蜀中人,可他出身碎叶城,如何听不出乡音。这样的小事没必要撒谎……除非,她真的对他思慕之极,甚至为他抛弃来姓 谢素流心中一动,放开了她 他恢复萧散的神情,勾唇道:“只是想做我的女人?这种小事我怎会破誓。” “你觉得这是小事?”她低低道 “你既知我旧事,那不会不知,”篝火映在男人多情的笑眼中,他自是万里无一的俊美,便有一丝邪气阴冷,也教人舍不得移开目光,“我已身中千蛛万毒蛊,寿辰无几了吧。” 他微笑道:“莫说你一个,你还有什么姐姐妹妹我全娶了也没什么,反正也活不长……” 元宵忽地扇了男人一嘴巴,她一点内力没运,虽把他打的微微偏头,但连皮肉伤也构不上 “你可以杀了我,不能侮辱我的情意。”她快把下唇咬出血来,“动手,我愿意死在你的剑下。” 少女的肩头颤若鸿毛,点点血珠自白虹造成的伤口中渗出,她偏过头去,露出一截白皙的脖颈,不再看他 谢素流自知失言,他们同为年少成名的天才,本应惺惺相惜。是他自己沉溺过去,对所有人怀以敌意。见她面色变回失了血的惨白,心中又愧又悔,一怜这小妹妹数年的思慕,二恨自己口不择言惹恼了她 “对不起,是我久作轻狂,惹妹妹伤心。”他垂下眼睛,寥落地自嘲:“只是我命不久矣,无缘报答妹妹厚爱。来世愿作一飞鸟,日日为妹妹衔花环……” 元宵伸手捂住了他的话 她的眼睛若一池春水,清清映着一整个他 “谢素流,我不要来世,只要现在。”她低柔道 __________ 胜利的曙光 十章了 十章了 迷情香中的初夜妖孽剑客H(谢素流h) 谢素流自喉间逸出一声叹息。声音中带了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妹妹何苦招惹我。” 他年少成名,俊美风流,见惯了叶公好龙者的倾慕,也见惯了白虹出鞘后的张目结舌,屁滚尿流 活了二十四年,未中毒时也想过以后要娶什么样的妻子。却没想到会在最后,遇上一个可爱可敬的小妹妹 元宵料这青衣剑客年少成名,俊美风流,应该是个不好拿捏的花间老手。但此刻观男人纠结在原地,竟有几分期期艾艾的纯情 传言害人啊!她无语了,早知道前辈您外强中干,哪儿会立深情迷妹人设啊,简直碍手碍脚 想到系统还在等她,她迅速迫使自己平静下来 牵住男人的衣袖一片随心事揉乱,少女低低道:“你…被我伤的重不重,要不要紧。” “妹妹想看我身子可以直说。” 话一出口,他自觉不妥。心中暗骂,谢素流啊谢素流,明明被她关心欢喜的很,为什么叁番四次作轻浮浪子的样子调笑于她,你明明…很怕她伤心 元宵哪里猜得出男人心中的懊悔 她笑道:“我虽未亲见过男子体魄,但也知道穴位经络书上有一整页是各种裸体,你的身体又有什么好看的?” 少女纯真的眉眼笑的弯弯,像是没理解他话中的意思,认真嘲笑起他的自命不凡来 所有细节被串联起来,谢素流桃花眼中不觉一怔,“你难道还……” 洞外的树被风吹得呼呼作响,他忽然噤声。冷兵器出鞘的斯拉声再听一万次也是如此悦耳,元宵拔出了凝光 一对玻璃球似的的碧色大眼在洞口处盯住了他们。谢素流的嘴唇动了动,却没发出声音。她知道,这老虎刚渡了江水,想必饿极,经不得人声引诱 老虎,又名大虫。和前世的珍稀保护动物不一样,古时候常有某个地方老虎太多,虎患为灾需要父母官出面治理的情况 碧色的玻璃球顿住,似乎在忌惮火光。它甩了甩潮湿的皮毛,迈着大肉垫谨慎地走进洞里,沿着洞壁缓缓向他们逼近 它冲元宵远远呲了呲牙,可怖的兽齿间喷出腥气。谢素流将她拉到身后,二人就站在火堆后,看这老虎离火堆一尺时停住了爪步。条纹大尾摆来摆去,整个兽身却紧紧贴住地面 元宵心道不好。果然,那老虎转瞬间已完成了蓄力,猛地飞跃篝火向他们奔来,谢素流护住元宵,轻轻从原地跃开 洞内狭窄,洞口又只有一人高,这大虫足有叁四百斤,一击可碎山石。他们如今负伤,未见胜券。谢素流当即道:“走。” 大虫跃回洞口处,铜铃般的兽眼在他二人身上摇摆 元宵叹了口气:“谢素流。” 谢素流:“?!” 少女身形若鬼魅,已挽起剑向大虫刺去,轻柔的低语逸散在风里,“你先走。” 她的剑轻灵敏捷,源源不绝。老虎锐啸一声,向女人扑来。它全力一击可扑碎百来斤的石块,她耗费心神防止被黏上的同时,脚下诱着它向深处斗去,露出身后的洞口。正是调虎离山也 谢素流何尝看不出少女的意思。可她不是他的对手,他自己都没胜券的事,又怎么能眼睁睁让她去做 “妹妹。”他轻叹道,“到底是谁害苦了谁。” 他中蛊毒后一心复仇,对被定下的死期,不甘不愿不得不接受。遇上她起,心里又徒生出许多怨愤 白虹寒锋斩下大虫的虎尾,虎兽吃痛,厉啸一声转向他扑来。他反手举剑,向那老虎眼上刺去 他的剑一直都是这样不管不顾,一击必中。只是人类会思忖利弊,避他寒锋,野兽可不会 白剑狠狠戳入老虎眼中,利爪从他胸前划过。他痛哼一声,反而使了全部力气将剑贯穿虎兽脑颅 元宵趁机从后使出「阳歌天钧」,十二分掌力拍在老虎身上,它摇摇欲坠地哀鸣一声,倒在了地上 “谢素流!”元宵顾不上丢下凝光,费力地从老虎胸下拖出血痕斑驳的青衣男子,“你还好吗?” 兽爪戳入胸膛,鲜血汨汨。他在昏迷中无意识地哼了一声,权当作了回答 元宵去触他鼻息,眼看是出气多进气少,赶忙道:“打开商城,一瓶神仙水。” 她把药水挤进他嘴里,轻轻道:“我找了你这么久,你不能就这么死了。” 随着神仙水浸入,男人身上的血止住了,伤口也在肉眼可见地修复 她思忖道:系统的药力太过诡谲,这么重的伤,不用手段是瞒不住的 “商城,兑一柱效果最好最贵的迷情香。” 「叮!扣除点数5,当前剩余点数:103」 她把香点上,就近插入土里。白烟袅袅,瞬间充盈窑洞,她不怀疑系统的出品,抓紧时间把火堆踩灭 后背忽然抵上一片温热,她被吓了一跳,差点就要拍掌过去,对方却伸出双手温柔地揽住她 黑暗的洞中只剩一小红色香点幽幽亮着。她吸了口气,低低道:“谢素流。” “我在。”他轻轻叫着,恨不得将她整个人揉进怀里,又怕把人吓到了。只好就那片温软,清清嗅她身上的馨香 谢素流的声音沙哑得要命,元宵恍惚,她刚刚好像听见有人在叫她殿下 是了,这迷情香迷的又何止他一人 她转过身,黑暗中谢素流的桃花眼已经迷蒙得能滴水了。她爱怜地抚摩那滴落泪痣,来自少女指尖柔腻的触感让男人闭紧了眼,低吟道:“妹妹,亲亲我吧。” 元宵的回答是挠了挠他的下巴 男人抽了一口凉气,捏住少女小巧的下巴,动情地吻上来 她柔软的舌头像是吃不腻的糖果。他含着那双香唇,玩弄品尝那片小舌。左手捧住她微微发烫的腮,右手已握住那天鹅一样的白颈 “妹妹,嫁给我好不好。”他低低道 这样子像回答不好,就要登时扭断她脖子一样。元宵勾住他的后颈,气息恰若幽兰 “就不嫁给你,就要嫁给别人。” 衣料四裂的声响回荡在窑洞中。元宵看了看不着寸缕的自己,男人已把她横抱起来,不轻不重拍在她的臀肉上 “不乖。”她听到他这么说,随即便是天旋地转 后背被抵在地上撕裂的衫布中,谢素流固执地扣住她的手,吮上那一片白腻的耳珠。耳道尽是舔舐的水声,耳垂被温热的舌尖挑逗,“不要……”她情不自禁嘤了一声,马上被男人捏着下巴吻上来 后来很长一段时间,她都以为捏下巴是谢素流接吻的怪癖。直到很久之后,她才知道那个身处琴剑之巅的男人,也会害怕被心上人拒绝 他搜刮着少女的樱桃小嘴,爱欲已溢满了心房,直到把少女吻得颊上绯红一片,娇喘点点,才将人放开。意犹未尽地舔唇道:“妹妹,你这样怎么吃得下哥哥……” 元宵缩在他怀里喘息,光裸的身子渴求着男人的温暖,她便整个人猫在他怀里,女萝一样攀附着他 这场景何曾熟悉 “也罢。妹妹不来就我,我来就妹妹。”察觉到元宵的出神,他握住她的手,掌心相对,十指交缠,迫使少女将所有注意力收回到他身上 元宵回神,又一轮细细密密的吻落在她脸上。男人的手捏着她素白的大腿,狭长的桃花眼现着戏谑 指节分明的手指夹着她的阴珠,温热的掌心堵住她的花穴口耸动着。男人指尖挑捻的刺激从阴阜处准确无误的传来。“呀!”她呜咽一声,又被谢素流以唇堵住,舌头交缠,口津相溶 “呜……”她被刺激得低低哭着 男人的手指探入了沁满花蜜的穴道,甫一插入,那小穴便欢迎般地缩紧,婴儿小口一样吮吸他的指头 “你太敏感了。”他把指上花蜜舔尽,笑着问:“妹妹绝色,不是为了嫁我,何故留着元身,只是一根手指就夹得这样紧?” 他脱去青衣,袒胸敞怀,腹肌与臂肌第一次毫无保留地暴露在别人面前。倾身压到玉一样的女体上,又继续说:“妹妹看了我,除非我死了,你绝不能看别人。” 他的手指抚过花珠,爱怜地点了点。继续向下探入花穴,不顾穴口吮吸的挽留,毫不留情捅破那一层软膜,薄膜瞬间化成血丝流入蜜水中 “啊啊啊疼。”元宵挣扎起来,两只手推诿着他 谢素流摁住她,手指抠着穴壁快速抽插起来。快感逐渐覆盖了两腿间的痛,她情不自禁娇吟出声,挺起腰配合那只作乱的手。看少女浑身泛粉地绷起脚尖,露水被他抽得盈满了阴阜,不由叹息:“这才哪到哪。” 他又加了一根手指,少女红着脸夹起腿,又被他掰开,一边品着她的香唇,一边两指插着她下面的小嘴 他的吻让她喘不过气,分不清梦与现实。只后知后觉地感到,男人又加了一根手指,叁指挤满了她的花庭,狠狠戳弄着她全身最娇软的地方,搅得花蜜沾满了花珠,黏腻腻的酥痒,甬道一缩一缩地吸紧了手指,又激起一阵刺激 “谢哥哥。”她夹紧了腿,眼泪簌簌落下,“不要了,不要再插我了。” 谢素流依言把手指拔出来,穴道依依不舍地啵了一声。转而揉起她胸前的两团雪兔,一下轻一下重,轻轻在她腮上亲了一口 “妹妹。”他埋在少女颈间,舐去她的泪花,低低道:“看看我。” 他执着她的手一路向下,直到脐下叁寸的滚热棒子,带着她的手覆摹起衣下隆起的形状,低喘着问:“妹妹的小口吃得下么?” 元宵头摇如鼓,谢素流已带着她解开腰带。青筋盘踞的巨龙一下打在她温凉的腿心,激起一阵滑腻 “怎么湿成这样?”猿臂蜂腰的男子捏起她的下巴,极尽温柔地吻了下来。花穴一颤一颤冒出更多露水,他便扶着巨龙向冒水处抵去 “不要……”元宵被烫的眼睫颤成一片,甬道收紧,抗拒他的进入。谢素流爱怜地抚弄那颗花珠,等少女再度在舒服中放松后,掐着那段纤腰猛地插入 “唔……”他满足地低吟着,阴茎被凹凸不平的阴逼狠狠夹着,露水一下沾湿了二人的阴毛,又紧又湿的小穴无师自通地吮吸着他的阴棒,带来湿淋淋的快感 元宵被撑得难受,十指陷入他的后背,两条腿却难耐地缠上男人腰间 谢素流低低笑了一声,把人捞起来,让她坐在自己跨上,整根陷入她的身体中,眼下的痣因动情而恍若真珠 “哥哥当马给你骑好不好?”他把她的手按在自己胸膛上,一下一下向上顶弄着,每一下都顶到了最深处,水声啪啪,蜜液打湿了二人的腿根 元宵的表情也从最初的痛苦,变成似痛似欢的娇喘,她趴在男人的胸膛上,闭眼感受着那巨龙青筋在她甬道中的搜刮顶撞,嘴里情不自禁逸出愉悦的欢吟 谢素流搂住她,动作也从最初的发狠变得温柔,直到下面的小嘴绞住他,他才清清拭去少女鬓边的汗,低低问:“爱不爱哥哥?” 元宵已经精疲力尽,泄身的快感让她有些分不清说话的是谁 有力的心跳从胸口处传到耳边,带来无以言喻的安全感。她落下一颗泪,轻轻说:“爱。最爱你了。” 琅月,这就是你为我与别人留的夫妻之爱 谢素流按住她的腰,挺胯一下一下在余韵中冲刺,将已经酥麻的穴道再次撞出一波玉液。他快速抽插着,挺鼻薄唇的风流潇洒此刻都变作了柔情蜜意 在花心发颤着再次裹紧他时,巨龙吐息,白浊溢出二人的相接处 玄女诏第七重前与人交合会散功七天,经络中的内力如潮水般退去,她失声发麻,只能瘫在谢素流怀中被迫接受这一波波情潮,任他抱着自己揉搓 恍惚间,她听到男人低低道 “明明是我更爱你才对。” “这世上值得素流舍生忘死的,唯你元宵一人而已。” 洞里、水边野合差点被徒弟撞见H 碎叶城是大周最美的边城。传说曾有位西行的公主,途径此地时为风月着迷,带着小红马永远留在了这里 他梦到了许多年前 从被送上蜀山习武,山间不近人情的清冷森严,多年不得归家,日日夜夜的挥剑。到十四岁,父亲托人送来了祖传的白虹剑 谢家在碎叶城盘踞四代,子弟皆投身边防。父亲从军二十载,落下一身伤病,既是望子成龙,又不忍儿子重蹈覆辙。直到沉疴难愈,才在家书中告知了这番良苦用心 他下山料理丧事,族亲劝说留下继承父业。他未置可否,抱着白虹踏入蜀道。古人说蜀道难,难于上青天。可他没有放弃,一路来了中原 那年他十五岁,孑然一身,唯有青锋常伴。此后九年,白虹扬威天下,那样鲜衣怒马的年纪,他却有一丝丝寂寞 师父曾评说他的剑快则快矣,戾气过重。他前往江南习琴养心,因缘际会下结识了几位知交,四人撮土为香,结拜兄弟 他父母双亡,只剩几门族亲。这几位异姓兄弟于他而言,曾是至亲之人 曾是。因为他们利用了他的不设防种下毒蛊,被他察觉后又一个个亡于他的剑下 猿臂蜂腰的男子忽然睁眼,下意识拥紧了怀中的温软 “谢素流,你勒疼我了。”女子低低道。她浑身遍布青紫吻痕,弱弱枕在男人臂弯上,雪白的肩头有一道刺眼的血痂 “妹妹……”一夜的荒唐在脑中浮现,谢素流低吟一声,扶住了额头 元宵替他按揉着太阳穴,轻轻问:“哪里不舒服么?” 男人抱住她的臀,把她托到胸前,桃花眼中闪着危险的光,胯下青筋跳动,巨龙蓄势待发。沙哑道:“你说呢?” 少女被灌了一夜精水的小腹已微微隆起,柔若无骨地依在他肩头。他玩弄着那对雪兔,揉得她娇喘点点,花穴濡湿,紫色巨龙登时挺入,一下一下捣进花心,看到少女面色微醺地闭住眼,他薄唇微掀:“吸这么紧,妹妹是又想要了吗?” 元宵在他怀里轻喘着,甬道绞着那根棒子,偏偏那根棒子就是硬挺地乱撞,搅得花庭横飞,小腹上隐约凸现肉棒形状 谢素流扶住她泫然欲泣的脸,灼热的吻落下来。低声道:“对不起,哥哥不欺负你了。” 他按住她柔弹的白臀,一通猛插后,微红着眼角吻住她,巨龙一抽一抽地喷出热息。元宵嘤咛一声,剩余的话被吞在了唇间 良久,谢素流放开她。握惯了剑柄的手轻按着她腰上穴道,一边按一边问还有哪里酸,又问她想什么时候和他回碎叶城成亲 元宵听到这微微笑了,她颜色清艳,若芙蓉初绽。谢素流摸上她的腕脉,神色一变,“你的内力呢?” 她附在他耳边轻轻说:“我随不了你回碎叶城啦。你昨夜伤得太重,我用了家传的岐黄秘术与你。治好了,我的武功就散去了。” 谢素流这才惊觉种种违和之处,他内力充盈,与大虫搏斗后不仅毫发未伤,连肩上旧伤也一并痊愈。而元宵的身体竟变得比寻常人更孱弱,无法长途跋涉 “你怎么这么傻!”谢素流心中翻江倒海 为他这个将死之人散功,以后她要是遭仇家寻仇怎么办,她这么美好动人,遭奸恶小人觊觎又该怎么办 而且他昨夜……居然在她最虚弱时,作这禽兽不如的事 元宵:“武功没了再练就是。我家这岐黄术本就是要以交合之法施展,故是秘术。你…不要内疚。” 她这么一说,他心中越发涩得如青桔迸了汁 从地上血迹斑斑的衣服中挑出勉强能穿的外衫裹到她身上,他低低道:“谢素流何德何能,得妹妹为妻,今日之后,便是死也无憾了。” 男人垂下的眼睫好似一片打下的阴影,为他本就俊美的容颜增添一分阴郁 她抚上他的泪痣,轻轻道:“我怜汝心,以是姻缘。谢素流,你不要想着死,我会想办法治好你。” 男人闻言,桃花眼中流出点点笑意,“我知道妹妹爱我。”他又负手道:“可是这毒世间无解。我已不求灵药,只求与妹妹作一世夫妻。” 他无兄弟姊妹,每每唤她,真是爱一时,怜一时。心中无限爱意,百转千回 元宵问:“你到底中的何毒?” 她已默默点开了商场,果然爱心值下多了一个阳精值,和谢素流一夜荒唐后,这个阳精值目前是6 没了系统聒噪的提醒,她只能割爱道:“查询他的爱心值。” 「叮!扣除点数1,正在为您查询中……人物谢素流爱心值为90,您当前可分配点数为:爱心值192,阳精值6。」 90啊。系统说过保持100天100点爱心值会怎么样来着?每天都有100点到账? 谢素流抚着那柄白虹不语,他的肌肉在昏暗的窑洞中依稀可见玉一样的肌理,美的不似真人 元宵心思玲珑,握住他长有老茧的手,低柔道:“想说时再说罢。我身上不舒服,我们去洗洗好么?” “我没什么好隐瞒妹妹的。”他拥她入怀,低低道:“此毒名千蛛万毒蛊,没有解药,中蛊者臂上红线走到掌心时便会毒发。这红线在九个月里走完了叁分之二。我想过弑敌后试试寻找种蛊者,只是时间不够了……” 他没想到曾之昂这么了解他,躲得这么好。等他打听出曾之昂的下落,南疆动乱,全境封闭,连只蚊子也飞不进去。南疆圣教更是已连着交迭叁任教主 他自知找到当年的种蛊者希望渺茫,何况种蛊者未必会有解毒的法子。如今有了心爱之人,更不愿把最后的时光浪费在跨境的风尘仆仆上 九个月走了叁分之二,那不就是还有四个多月。元宵思忖,谢素流的点数还没满,时间这么紧,上策是解掉这毒。中策是立即弃手,另寻稳定的疑似人中之龙者。下策才是走一步看一步 可已经在他身上帷幄这么多,哪能说走就走,总要试一试 二人来到江畔清洗,春深水寒,少女自是紧紧依附着男人。她有意勾引,两团雪乳圆滚滚地贴在他的背上,小手不经意间从腹肌上刮过,谢素流被撩拨得意动,泪痣在涔涔汗珠中艳若真珠 元宵摸着他微动的喉结,心思一动,柔软的吻印上男人耳廓 江畔激起一阵哗啦啦的水声和喘息声 男人挺着腰撞击花穴,忽然动作一顿,耳语道:“你的小徒弟好像找来了。” 元宵一愣,正想问你怎么知道我有徒弟。谢素流已扶住她的腰,发疯地操进来。紫龙的青筋剐过柔软的内壁,蜜液被捣得黏丝。她情不自禁踮起脚,让那暴风骤雨的快感来的更猛烈些,嘴里逸出断断续续的呻吟 “嗯……就是这儿,好舒服……” “师父!你在吗?”简言呼唤着,他不眠不休找了一天一夜,从满心着急到近乎绝望,却不敢动一点放弃的念头 如果他放弃了,那一定是元宵已经……这个想法哪怕只是过一过脑子,他都感觉如坠冰窖 谢素流感觉元宵的花庭从未缩得这么厉害,几乎把他夹得爽死 他轻轻道:“马上就好,不会教你那小徒弟看到的。” 他一手握着女人的雪乳,一手扶着她的纤腰。元宵双手撑着树干,蜜桃一样的屁股撅得高高的,任男人肆意在她身后驰骋,带起一阵耻骨撞击臀肉的啪啪声 他动作放缓下来,改为一下一下温柔地肏进来,对少女耳语道:“放松一点,夹这么紧,想把你哥哥夹坏么?” 元宵撅着蜜桃供男人享用,她颊上飞满红云,青白的指尖深深陷进树皮里,一边是滔天的快感,一边是简言的呼唤,苦苦哀求道:“呜…求你啦,好哥哥,放过我吧。我听到简言的声音了,是简言来找我了……” 邪气风流的男人忽然猛力肏起来,紫龙操的穴肉泛着白沫外翻,低低喘道:“夫君操你时不要喊别人名字。” 夫君这两个字又激得少女花庭一阵收缩,谢素流低笑,磨着穴口进进出出,直到少女浑身颤抖,将要受不住地哭出来时,他一把捂住她的唇,发狠地咬上白皙的后颈,滚烫的精汁射进甬道深处 细密的痛感与被中出的快感同时传来,“唔……”元宵满脸是泪,吃痛声被男人覆没在掌下,不由恨恨瞪他一眼 腿间白浊淋漓,少女急急套上衣衫,谢素流皱眉,“你就准备这样……” 她已一脚深一脚浅地奔出去,大叫道:“简言,我在这!” “师父!”简言精神一振,江畔槐树下,裹着青色宽袍的少女正对他招手 他毫不犹豫地奔过去,与风中的少女撞个满怀 “师父,我好想你。”他抱紧她,呓语一样连连说着:“我就知道师父不会有事的,师父说过入夏给简言做绿豆糕,不会言而无信的……” 元宵捉住他的手,心疼地说:“怎么都是伤啊,被嶙石刮的吗?你从水里过来的?游来的?疼不疼?” 他微笑道:“不疼,一点也不疼。我天生不知道疼的。” 少年的两只手都有不同程度的刮伤,半干的白发湿漉漉地掩在袍子里,蓝眸疲劳地布满血丝,却还在努力对她微笑。她本想捏捏他的脸,心中一酸,掩面道:“就算你不知道疼,为师也会心疼的。” 简言动了动鼻尖,他嗅到一股奇怪的气味。讶异道:“师父,你的衣服……”她的衣袍明显不合身,脖间纵横青青紫紫的点点 他一怔:“师父被虫子咬了么?” 元宵垂下头,正不知该怎么解释。光裸着上半身的谢素流已从树后迈出,狭长的桃花眼蕴着灼灼光华 “妹妹,这就是你的小徒弟?” 简言握紧她的手,蓝眸认真地盯着她,看都没看男人一眼 “师父,他是谁?” ___________ 对简言bb来说 地狱模式才刚刚开始 如果说赵云崖出场是为了谢素流,那谢素流出场就是为了段怀秋 趁徒弟睡着自渎勾引她的剑客H “妹妹,这就是你的小徒弟?” “师父,他是谁?” 简言眸中的认真看得元宵一怔,她转过脸,轻柔道:“他就是为师一直在找的人,落水后也是他保护了为师。你…喊他谢哥哥就好。” “谢哥哥?”邪气风流的男人重复着,眼下一点泪痣似笑非笑 他温声道:“徒弟别被娘子教傻了。按辈分来说,你该喊我一声师爹。” “你是谢素流。”简言肯定道。清秀的脸上浮现谨慎,小心地把元宵挡在身后 谢素流颇有趣味地看他动作,盎然道:“小徒弟这又是什么意思?” “师父,他已伤你一次,还在江上处心积虑要杀你,别相信他。”蓝眸与桃花眼寸步不让地对视着,他把元宵护在身后,固执道:“你的白虹刺入师父肩膀是我亲眼所见,现在又想用什么毒计诓骗她?无论如何,我不会让你害我师父。” “妹妹,我没骗你。”谢素流面色一白,桃花眼幽幽盯住元宵,似有千言万语 他低低道:“素流心里全是妹妹,日月可鉴。” 简言:“师父不要信,别忘了他的狠毒手腕。” 两人相持不下,元宵踮起脚,揉了揉少年银白的发顶。他转过身,耳上蓝宝石无声地注视她,眼里透着固执 她不禁叹气:“知道我们简言担心我,但是呢谢哥哥不是坏人,之前只是误会。” “师父……”他似有一丝委屈,还要再说 元宵捏了捏他的脸颊肉,问道:“我们简言原来会凫水啊,好厉害啊,好多人都不会呢。” “嗯。”少年低低应着,半掩的蓝眸中无限失落 元宵看得心疼死了,她明白不被至亲相信的滋味。又怕这时说谢素流的好话会适得其反,只好耐着性子岔开话题,问徒弟这一天干了什么,怎么找来的 简言如实回答了跳进水里一块被卷走的事,听的元宵一阵心惊。如果那时遇上饿虎的是简言,那后果简直不堪设想 因宝贝徒弟没好好休息,元宵决定在洞里再歇一天 期间谢素流察觉唤他二人名字的搜救队经过,但他自忖,返回杭州,妹妹武力全失之事必会暴露,他在,他们尚不敢轻举妄动。他若不在了,仇家迟早要找上门 因而没出声,一心规划着找个世外桃源,与元宵安度余生 “没找到人?”红白釉的茶盏砸到地上,赵云崖冷笑,“到底是没找到,还是你们不尽心?叁个活蹦乱跳的大活人,一个也找不到?” 手下伏在地上讷讷无言,萧温解围道:“元姑娘武功卓绝,没准已经脱困,顺势去领略山林风光了。过阵子玩够了就会回来的。” 相较于带回一具尸体,生不见人死不见尸并不是最坏的,萧温的话不无道理。赵云崖挥手,“你们下去吧。” 手下退出去,萧温拢紧披风,抿了一口茶:“你同赵大人说了么?” 赵云崖沉默。萧温皱眉,“云崖,五帝姬被劫之事非同小可,涉及两国邦交……” “她说过,家里规矩大得人喘不过气,虽有想家的时候,但一刻也没动过回去的念头。”女子的音容笑貌依稀在眼前,气度疏朗的男人低沉道:“她于如兰有恩,就算真的是失踪的五帝姬,我也不能害她。” “你啊,面硬心软。”萧温放下清茶,叹道:“随你吧。” 赵如兰僵在原地。她挎着漱芳斋新出的点心,本想带给叁哥尝尝,可竟都听到了什么!收回要敲门的手,女子转过身,径直向赵鑫书房跑去 明月高高挂在天中央,元宵叁人宿在生了火的窑洞中,倒也不觉寒冷 火光摇动,柴草燃烧的细微声在寂静的洞里裂开,谢素流难耐地翻来覆去,用气声低低叫道:“妹妹……” 元宵寐到一半被弄醒,她如今散功,耳力不在,倒能睡个好觉。打着呵欠道:“干什么?” 谢素流的桃花眼闪着点点水光,流光溢彩,灼灼地盯住她。火光下的俊脸好看得不似真人 “你……”她才说了一个字,男人已捏住雪腮倾覆下来。这个吻温柔缠绵,唇瓣被轻吮着,舌尖被讨好地勾缠着,吻得她眸光迷离,雪腮泛粉,软绵绵地推拒他的胸膛 男人衣下的巨物顶到小腹上,她脸上一红,轻轻说:“简言在呢,别乱来……” “他睡着了,”想起白天的情景,素来风流邪气的剑客面露委屈,“你徒弟好像不喜欢我。” “你又不是银票,哪能个个都喜欢你。”元宵埋进他怀里,找个舒适的位置闭上眼,“不要胡闹,乖乖睡觉。” 被桃花眼幽幽盯了一会,谢素流在她耳边幽怨道:“妹妹好狠的心。” 元宵捂住耳朵,一动不动 空中似有一声叹息,一阵掌风扫过,火堆熄灭了,窑洞重归于昏暗 他扒开少女的手,清浅的呼吸扑到耳边:“光亮已灭,妹妹可如愿了么?” 元宵不搭理他,翻个身继续闭目养神 他衣下的巨物没有软下的意思,硬梆梆顶在她臀瓣上,交递灼热的体温 谢素流的手臂穿过少女脖下,把人半拦在怀里。他解下腰带,弹出的肉棒打在她臀上,他轻轻呻吟,急喘了起来:“妹妹,好紧啊,哥哥想要了。” 元宵闭紧了眼睛,男人伸进她衣里,揉玩起一对雪兔,一边揉一边故意道:“妹妹的奶子好圆啊,揉起来好舒服。哥哥的大棒子也想蹭一蹭。”他指上的老茧对着柔嫩的奶头又刮又蹭,激得她忍不住轻哼一声 他明知故问:“妹妹的奶头怎么硬了呢?难道没睡着么?” 他舔舐她后颈上的牙印,耳语道:“现在要用摸过你奶子的手捋肉棒了,唔,它热热的,硬硬的,想捅进妹妹穴里捣水。” 男人握住狰狞的阴茎,上下捋起来。龟头分泌出透明的露珠,被擦没在虎口间。他低低喘着,一边摆弄肉棒,一边叫她名字。另一只手伸到自己衣里,揪揉起平坦的红点,断断续续道:“妹妹,不要玩弄哥哥那里了,好痒啊,哥哥想要了……” 污言秽语不绝于耳,元宵忍耐地咬紧下唇,忽然有人温柔地捧住她的脸,轻轻吻上来 她情不自禁回应了。谢素流的手探到她腿间,清清点了点,低笑道:“好湿啊。” “听我自渎就湿成这样。”他爱怜地亲她眼尾,手指在那片濡湿中抽插,耳语道:“现在握过肉棒的手在插你,妹妹可不要醒噢。” 他的硬物危险地抵在她腿上,好像在说这就是下场 花壁被手指撑开,她的腰忍不住迎上去。他忽然抽出手,对准花珠吻了下去。男人挺若悬胆的鼻子怼在森林里,薄唇含住花珠吮吸,味蕾舔吃着阴唇,湿淋淋的呲溜声一时不知是蜜水是口水 他含着那颗花珠挑逗,含得她浑身泛软,花穴涌出一大波清蜜,喷湿了男人的下巴。“唔!”她情难自持地哼声,两股颤颤地泄了身 “谢素流!”余韵散开,元宵睁眼,谢素流已挺着长枪捅进缩成一条缝的花庭,一下锤击到花心,薄怒之语立马散成了泣不成声的低吟 “妹妹缩得这么厉害,是怕小徒弟发现吗?”他动着腰抽插,用气声低低道:“那妹妹可要忍住了,你那小徒弟本来就不喜欢我,要是知道师父被这么肏,可不得拿刀砍我。” 他掐住她的纤腰,肉棒一次次深深捣进去,以口堵住少女破碎的呻吟,唇齿交缠,挂下一串涎液 他的拇指按在花珠上,按着那一小点快速抽插,阴蒂被按到充血,阴道被阴茎捣开的快感让元宵脑中一片空白,她的低泣被男人堵在口中,摁着腰冲进了最深处 麝香味弥漫开,少女伏在他怀里低低哭着 谢素流为她按摩腰上软穴,帮助白浊排出,一边认错道:“是我不好,但是人不是没醒么?不要生哥哥气了好不好?” 浑身沁着薄汗,元宵闭紧通红的眼,沙哑道:“简言依赖我如血亲,你懂什么…” 谢素流一顿,落寞道:“妹妹维护徒弟,可素流又何尝不是?” 他的下巴抵上她的肩,轻轻说:“你是我唯一的家人,唯一的妻子,你的徒弟就是我的嗣子。但他总会外去成家立业的,我除了你,还有谁?” 元宵本想说这是强盗逻辑,见男人低落的神情,不由心软下来,静静抱住他 “对不起,你从未和我说过这些。我不知道。”她小声地说 “你永远不用和我说对不起。”男人的桃花眼蕴着点点温柔,横抱起她跃至水边,打湿手帕为二人擦洗,忽然道:“妹妹,我误了半生,太多时间浪费在不值得的人身上,现在只想寻一世外桃源,与你共度。” 元宵如这世上最好的听众,听他说着少时在蜀山的挥汗如雨,父亲去世后立志闻名天下的雄心壮志,来到江南的意气风发,手足阋墙,众叛亲离,从十五岁时的孑然一身,到二十四岁的终于寻到此心安处 “妹妹,素流平生憾事,一为识人不清,与小人结拜,二为没能带你回祖祠拜天地,委屈了你,叁为无福与你厮守,却自私地希望你永远记得我。” 元宵微叹:“谢素流,其实我们很像,如果有机会能和你说一些事,你就会明白……” 想起自己的目的,她顿了顿,还是改口说:“过去的终会过去。既是活在当下,我们明天就找一山野烂漫处,作一对快活夫妻,可好?” 江湖篇14 夜雨安澜,破败荒芜的庙宇,燃着火堆细微的爆裂声,婉转的吟哦低低回荡 简言起身,走向师父曾拉他离开的地方 地上白花花的身体几乎刺痛了他的眸。他愣在原地,女人的神色似痛似欢,嘴里逸出断断续续的呻吟 “啊…是谁来了…”她发现了他,如丝的媚眼睨来:“乖徒弟,不是告诉过你不能看么。” 俊美邪气的男人也嘲讽地看着他,青筋狰狞的棍棒更加用力地挺进女人身体里,溢出的淫水打湿粉嫩的花核,女人直勾勾的眼神黏糊糊的,啊啊叫出声 简言喉头微动,心里浮上一种口干舌燥的热,额角沁下汗珠,他闭上眼,调匀气息 师父说过,这种夫妻才能练的功夫不能看,不可能。这一定是梦,他在做噩梦 梦中的师父还在扬唇唤他:“简言。”香汗淋漓的女体从背后贴上来,一遍一遍念他的名字,点漆般的眼眸只映着他一人 “简言,在想什么?” 女人低低地喟叹,柔软的小手游遍他全身。颤栗感激荡每个毛孔,他终于失神地哼出声:“师父,抱抱我……” 就像对谢素流那样,抱抱我吧 头发霜白的少年猛然坐起,勃然待发的肉棒可怜地卡在裤裆里,紧紧勒出凸起的形状 他情不自禁学梦中的师父抚摸凸起,又如梦初醒地丢开手,压抑地攥紧衣袍。这是怎么了,为什么,为什么他会变成这样 “师父。” 元宵在江边玩着水,一回头就看到小徒弟眼下的青黑,明显是没睡好。她有些心虚,轻咳一声:“怎么啦乖徒弟。” 他神色复杂,垂下头掩住表情,“师父不喜欢谢…哥哥,为什么还留在他身边?” 元宵瞄了一眼远处的俊美剑客,捏起徒儿的脸颊戏谑道:“言儿,为师知道你不喜欢他。但是为师找了他这么久,除了出自爱慕,还有什么合理解释么。” 简言抿起唇,蓝宝石一样的眼眸澄澈见底 “我知道师父怕他听到。可是假的真不了,师父不必骗我。” 他不是傻子,日日夜夜和元宵共处,他了解她,也分辨得出她的真心。直觉告诉他,对谢素流,她更像是在冷眼评估 是在评估什么,是为了得到什么?昨夜二人身体嵌合,他惶恐惊诧。既害怕被发觉偷窥,又惊奇师父到底在做什么 万一不是为了从谢素流那得到某样东西,万一真的是出自她的一时兴起,那是不是意味着,他以后得继续接受师父被其他人分享? 元宵负过手去,道:“宝贝徒弟,很多因缘际会不是叁两句能说清的,现在执着的问题,也许并不需要寻找答案,自会在未来某日迎刃而解。” 虽然不知道简言怎么发觉的,但她并不准备解释这件事。一边含蓄地教诲徒弟,她调出商城,看到阳精值只有可怜的9,不由叹息 谢素流的爱心值停在90不动了,如果爱心值100意味着这个人全心全意爱她,那么谢素流还不算吗? 能在紧急关头愿以身饲虎,这样都只是90,到底是哪里缺了一点 “妹妹,我们走吧。”桃花眼剑客不知从哪弄到一匹马,微笑地看着她 元宵不置与否,简言猛然抬头:“师父?!”蓝眸紧紧绞住她,他不敢置信地确认着:“师父和他要去哪里?不要简言了吗?” 谢素流摸了摸鼻子,看了少女一眼,知趣地牵着马去远处等她 “简言,你听我说。”刚汇合就又要分别,元宵自知理亏,等谢素流走远方郑重道:“我只有你一个徒儿,当然不会弃你于不顾,但是现在有一件很重要的事要我去做,你先回客栈去。短则几天,多则几月,我一定归来。” “到底是什么事?师父不能带简言一起吗?”白发少年急急道:“我会好好练功,会为师父浣衣做饭,求师父不要丢下我!” 元宵心中叹息,这傻孩子也是一绝,看来非得骗骗他不可 她解下腕上金铃,故作严肃道:“不能,简言。因为为师需要你做一件更重要的事。” “这金铃我从不离身,重要性不言而喻。但你可曾见它响过?这其实是一位故人的信物,也只有那个人能使它作响,他不日将来寻我,我需要你待在杭州,不使这位故人无功而返。” 元宵神情庄重,简言知道这铃铛对师父来说很是特别。因而不疑有他,双手接过,低低道:“简言明白了。” 答应替师父办好这件事,他又问:“见到那个人,我要怎么同他说呢?” 哪有什么寻来的故人,反正谢素流命不久矣,她不过是找个话让简言乖乖待着。她沉吟良久,慢慢道:“你问他一个问题就好。就问……” 少年听着,点了点清秀得有些妖异的脸庞,纯洁的蓝眸凝住元宵,像是要把她的模样刻进心里 “我都记住了。师父既然决意如此,那…早些回来。” 元宵嗯了一声,走谢素流身旁时,简言还呆立在水边目送她。被俊美的剑客抱上马,她忍不住回头叮嘱道:“简言,照顾好自己!” 马蹄扬起一地尘土。简言默默捏紧了金铃,“师父,我会等你回来的。” 一个月后,紫禁城 六皇子已于前日受封郡王,封号清河。这样的喜事,月明风清的少年只是淡淡的,连宫人都连连赞他宠辱不惊 一群蠢货。顾玉宁心中微晒,真正的喜事是入主东宫,封个郡王算什么 手下说江南的赵鑫递了密报,他打开过目,失望道:“这个是有些神似,可惜年纪身份太离谱了。” 自他接手阿姐失踪的案子以来,各地都冒出了自称五帝姬的女子,有的是想冒领荣华富贵,有的则是顾玉帝的人刻意给他添堵 “罢了,难为赵鑫远在苏杭,还念着为孤分忧。”不好寒了老臣的心,这女子的画像又颇具阿姐的神韵,顾玉宁心念一动,沉吟道:“来人。 ” “调兰若榭的暗鳞卫,就说孤要他走一趟江南,清查冒充阿姐的案子。押这冒充者上京受刑。” 与此同时,某一山谷中 “这就是蝴蝶谷?” 谢素流把元宵抱下马来,关心道:“妹妹可有乏累?” 眼前的山谷青绿盎然,尽头挂着一道白瀑,有良田美池桑竹之属,阡陌交通,鸡犬相闻,俨然小世外桃源 元宵摇头,他带着她来到其中一处院落,扣门道:“蝶谷医仙可在?谢素流求见。” 关于谢素流上的毒,元宵没有放弃。他只好带她亲见蝶谷医仙,再度问诊 一个垂髫小童过来开门,二人进到院里 “谢素流,你也忒烦人。”屋内传来一男人的笑骂。蝶谷医仙李青牛话锋一转道:“不过也是你来得巧,我这正有位特殊的客人。” 谢素流颔首,“医仙大人曾作千蛛万毒蛊无解的诊断,素流铭记,今日内子牵挂,登门叨扰了。” “内子?你成亲了?”李青牛惊讶 谢素流牵起元宵的手,含笑不语 屋内另一人匆匆重复道:“千蛛万毒蛊?当真?” 屋里跃出一个四肢纤细的女孩,她的肌肤在日光下完美无瑕,虽尚显稚嫩,却颇为灵动。她一把抓住谢素流的袖子,掀起一看,呀了一声 “果真是师父的手笔。”她筹着那道红线流泪,不无怀念地说:“师父啊师父,你若还在,师哥怎敢如此屠戮我姐妹。怎么你偏偏传位于他,这不是要置我们姐妹于死地吗?” 思及此,她哗地蹦出一丈远,往地上啐了一口,指天骂道:“段怀秋,是我闫修玉不配和你争,你可千万别有落我手里的一天!” 赵如兰的情郎也提过这个名字,元宵心里一动,揣度道:“姑娘莫非从南疆来?” 闫修玉看了看她,“不错,你生的真好看,可惜是个中原人,不然该拜入我们师门才对。” 她又打量起手臂的主人,嬉笑道:“呀!原来是个这么俊的小哥哥,师父在天上知道作品生在了你身上,也会高兴的!” 李青牛怕她的胡言乱语会招来谢素流的大开杀戒,急忙赶出来,吹胡子瞪眼道:“闫修玉,不得无礼,这位谢公子琴剑双绝,杀你不比杀鸡简单?” “哈哈哈哈,我管他绝不绝后的?我又不是他老婆!”闫修玉笑得前仰后合,泛出泪花 这南疆丫头疯癫无状,谢素流把元宵拉到身后,她却轻轻挣开,上前半步,轻柔道:“我听说南疆封境,不知姑娘与潘岩是怎么出来的?” “啊。”闫修玉收起笑,面无表情道:“你见过潘岩啊,那废物东西居然也来了?他中了我的淫蛊,还没不得好死么?” 元宵简略道:“听说他以补阴蛊掳掠官宦闺秀,已被大官诛杀了。” 闫修玉点头:“原来是想用子母相思蛊制衡我的淫蛊。死的好,早看他不爽了,仗着死鬼爹是长老硬是挤进我们师门,谁拿他当个玩意。” 她又笑道:“看在你带来潘师弟死讯的份儿上,我就告诉你,段怀秋屠戮同门,他宗家大理段氏于心难安,我是走大理国出来的 。” 南疆与大理毗邻,她对段氏发誓,从大理辗转逃来了大周。只是这样一来,就再也不能回去了 “姑娘似乎认得我相公所中之毒?”元宵继续轻轻问着 这是妹妹第一次叫他相公,谢素流心中一酥,情不自禁捏住她的手 “当然认得啦,我师父的最爱嘛。”闫修玉耸了耸肩:“你这相公命不久矣了,还是抓紧时间换一个吧!” 她无意戳中了谢素流心事,俊美邪肆的男人沉下脸,按着剑鞘不发一言 闫修玉感觉到杀意,挑衅笑道:“怎么,想杀我?杀了我,可就没人告诉你此蛊的解法了。” 一听还有解法,元宵抓住她的手,温柔道:“妹子别介怀,我相公脾气不好,我替他向你赔个不是。” 闫修玉冲他做个鬼脸,摸着元宵的手笑道:“漂亮姐姐,告诉你罢,千蛛万毒蛊一旦发作,天下无解。” 她又紧接着说:“但是此蛊本身有一种解法。师父说过,只要有与中蛊者内力相当的人,以内功在玉泉、仁经二穴吮吸,自愿吸出毒株,蛊虫就会心甘情愿转移啦。你相公武功这么高,何况甘愿以命易命的,根本没有吧?” 谢素流的心再度沉进谷底,这个结果是他早已准备好的,唯一不同的手是有些暗暗的庆幸。他暗忖,幸好妹妹早就散了功,不然定是要为他犯险的。他死就死了,若是害了妹妹,那才真真是万死不辞 元宵陷入沉思,解蛊是谢素流生平最要紧的事,这件事一定能让她刷足爱心值。但这解蛊方法苛刻,她才不能系统没救回来,先搭上自己小命 还有什么其他办法呢,她的大脑飞速运转 谢素流最恨被兄弟背叛,遇上她时命不久矣,她迟早会忘了他另嫁他人 她忽然感觉自己抓住了事情的关键。该怎么从这叁件事切入让谢素流心神震动?闫修玉的话不是已经给出了答案吗 她心跳加速,在商城里一页页翻找着,终于找到了与她想要效果差不多的东西 「假孕丹:江玉燕争宠的神器,服下后进入假孕状态,仅需100点爱心值,非常值得宫斗选手购买」 众人眼里,得知了解法的少女失望地噢了一声 谁也没注意到她微微发颤的手心里,攥住了一颗黄色药丸 —————————— 素流bb 想多了 真的 书房梨花木椅上被后入H 玉阶槐影绿阴阴,长日清闲抚长琴。谢素流拨出一个音,“有美人兮,见之不忘,”桃花眼下泪痣似笑非笑,他看着元宵,拨出第二个音,继续道:“一日不见兮,思之如狂。” “有凤翱翔兮,四海求凰。无奈佳人兮,不在东墙。”他的声音带有一种温凉的力道,手指挑动琴弦,琴音如淙淙溪水流出,余音绕梁 她通音律,在宫里偶尔也会同乐伎切磋,知道谢素流这是在借弹琴行调戏之事。故意板着脸道:“登徒子取笑人,不跟你好了。” “我何曾笑妹妹?”谢素流笑吟吟地问 明明现在就在笑。“文君夜奔作的是妾。”她只说了这么一句,背过身去 谢素流放下琴,把人揽到自己腿上,低低道:“我哪有这意思。若有这一点想法,教我五雷轰顶才是。” 元宵用袖子捂住自己的脸,闷闷道:“我不管,我生气了。” 她最近总会这样和他使小性子,把他差使得团团转,然后再笑着跳出来说是骗他逗他的 “你啊……”他沉吟道 “什么?”少女闷在袖子里的声音有一点含糊 他把人搂紧,锁在臂弯里,咬她耳朵:“坏透了,坏妹妹。” “不可能。我家里就我最好说话,宫…院子里的活计仆人都是抢着做的!”她愤愤不服,两点墨一样的眼眸明亮动人 谢素流看得意动,喉头缓缓下沉。她还在乱掰着:“你这首凤求凰这么娴熟,肯定没少做司马相如以琴为聘,诱人私奔的事,哼哼…” “原来娘子是吃醋了。”他的桃花眼中一片潋滟,沙哑道:“可巧素流就爱妒妇,不妒不爱,除了妹妹这样古今无双的醋坛子,天地间再无可与相配。” “谢素流!”斗嘴斗不过,她恼羞成怒,哇的一口咬在他下巴上 邪肆风流的男人扬起嘴角,温柔道:“妹妹这么威风,素流也就放心了。” “?!” 男人抓住怀中人臀肉用力搓玩,臀瓣被掰开的羞耻感让她涨红了脸,低低道:“登徒子,想在圣人诲人的地方行不轨事,我偏不如你意。” 她挣扎着下地,就要跑出书房 谢素流长臂一挥,又把人捞了回来。“娘子此言差矣,”他把人摁回自己膝上,与她十指相扣,翘起的阴茎堵在臀瓣正中,坐得她一个机灵,又被他摁了下来 他微笑道:“圣人也想见识素流怎么管教妒妇。你看圣人没说话,就是默认了。” 元宵看了一眼墙上的儒圣画像,画像也默默看着他们 灼热的温度隔着衣料传来,她不安地扭了扭,把那棒子坐得愈加硬挺滚烫。男人趴在她背上喘气,热息扑到耳上,连带她脖颈上都泛起微醺的粉 箍紧她,蹭了蹭柔弹的臀瓣。“妹妹,”他低低叫着,已是情动至极 他们来此定居后日日缠绵。少女的身子越发敏感,近日更是捅一捅就缩得不成样子,他爱妹妹,看到她窝在自己怀里落泪的样子就心疼。因而不敢尽兴,在她舒爽后自己摆弄,差不多了插进去草草了事 元宵含糊地应了一声。她背对着谢素流坐在他腿上,屁股下的大硬棒子坐得她不舒服,情不自禁想扭腰,蹭来蹭去,花穴已然濡湿了 谢素流解开腰带,扶正那渴望被夹抽的硬棒,耳语道:“我知道妹妹想要,可以慢些坐,哥哥不急。” 少女有些心动,撅着屁股试了试,小穴哪撑得下,只略略坐进去一个头,就被那温度烫的一颤,小嘴一样吸起来。谢素流抽了一口冷气,拍了拍她的臀道:“没事,慢慢来。” “相公,”她感觉身下那条缝又空虚又抗拒,水唧唧地磨蹭,凭自己是怎么也坐不下了,“帮帮我。” 谢素流摁着她的腰,缓缓向上顶去,溢出的蜜液打湿茎根。因为元宵并膝在他腿上坐着,花穴完全并成了一道缝,他不得不把速度降下来,极尽温柔地挤进这道缝里 “相公,涨…好满……” 少女低低叫着,阴茎已经整根没入她的身体,在小腹上凸出一个狰狞的形状 谢素流不敢动,被肉缝夹在中间的感觉太爽。他真怕自己忍不下去,掐着她的腰猛肏,又把她肏哭了 邪肆风流的男人忍得额角直跳,细细密密的吻落在她肩头,种下一个又一个红莓。男人小幅度地顶插着,睾丸打在她花核上,每一下挺身都要捣出一波清蜜 少女逐渐适应被撑开的感觉,娇滴滴地吟他名字,小屁股无师自通地含着肉棒研磨起来。谢素流抽气,好整以暇地坐在椅子上,引导道:“妹妹自己来,慢一些没关系。” 元宵艰难地抬起臀,复坐下贯穿。她很快力竭,迷茫的眼眸求助地望向谢素流 男人的手绕到她的前庭,双指按住花珠搔弄,另一边摁住她的腰,小幅度抽插起来。阴蒂被玩弄的快感源源不断,她忍不住夹紧了逼,又被谢素流强硬挺进来,龟头刮蹭凹凸不平的肉壁,刺激得蜜液翻滚涌出 他感觉到她微微的失神,知道这是又要不行了。低低得在她耳边问道:“妹妹要来了吗?” 少女的脚趾绷紧,他按着她的腰耸动起来,两指摁准花珠捣揉,每一下都挺到了最深处,打湿了他的腿根。少女的喘气声也从缓到促,哭一样说道:“呜,要来了……” 谢素流的阴茎整根埋入,两指按着花珠快速揉起来,他们紧贴得她都能感到那物青筋的跳动,阴蒂快感泛起一阵酥麻,“唔!”她夹紧了肉棒,颤颤巍巍泄了 谢素流闷哼一声,肉棒被小穴咬紧的快感没顶,他温柔地拥住元宵,缱绻地说:“妹妹,再忍一忍好不好?” 元宵哪有精神回答,高潮让她浑身泛起不正常的粉,看着可怜的不行。谢素流当她同意了,疾风暴雨般猛肏起来,狰狞的巨物撑平了壁褶,龟头刮着穴肉外翻,睾丸惩罚一样重重打在花核上,激起她一阵抽搐。甬道痉挛,小嘴一样可怜巴巴地挽留着 男人再也忍不住了,掐着纤腰大力抽插起来,带动紧缩的花庭又泌出一波清蜜,大汗淋漓地最后冲刺。高潮后又被撞开花庭的快感让她置身汹涌的情潮,随时要从小舟上翻没 穴肉吃着的那物一跳,浓重滚烫的白浊射进了子宫口,“呀……”她低低叫出来,白颈扬起,像脆弱的天鹅 谢素流扭过她的脸,缱绻地吻上来,吻的她娇唇红肿,气喘吁吁。才放开低低道:“妹妹,我爱你。” 元宵眨了眨眼,靠在他怀里平复呼吸。轻轻道:“唔,我最近好像胖了……” 少女的细腰如旧,小腹却像吃撑了一样微微隆起。她最近胃口不佳,又爱使性子,每日只吃冰梅圆子汤,他还以为是天气变热的缘故,天天端来不同的冰饮 难道……谢素流一怔,执起少女的腕脉,两道脉搏同时跳动的声音清晰有力。这分明是……他不知所措地把人搂紧,俊脸埋进香颈间 “怎么啦?”元宵温柔地问 谢素流面色绯红,不知是害羞还是激动,埋在她怀里不肯出来。闷闷道:“我……” 他终于下定决心,扭过元宵的身子,在额上落下郑重一吻。纤长睫毛下桃花眼熠熠生辉,石破天惊的泪痣微微扬起。他捧着元宵的脸,声音微微发颤,低低道:“笨妹妹,我要当爹了,你有我的孩儿啦。” 看时间应该是在水边时有的,想起这连日来和少女的荒唐,他不经又喜又怕 既庆幸最近的克制,没伤了她和孩子。又高兴二人有了爱情的结晶,这个糅合二人骨血的小生命即将到来。末了又不禁担忧,等他死了,她一个人武功全失,该怎么艰难地分娩,孩子长大了会不会恨他这个爹爹…… 元宵抚住他的泪痣,不解地问:“这是好事呀,你不高兴么?怎么哭了?” 向来离经叛道,快意恩仇的男人此刻红着眼角,小心翼翼捂住她的小腹,挺鼻薄唇的俊美风流都变作了柔情蜜意,狭长的桃花眼柔得能化成水 他向雪腮上亲了一口,笑道:“高兴,就是太高兴了。” 他握紧她的手,缓缓道:“能与妹妹执手已是素流此生最高兴的时候了。但到了如今方知,什么是…喜不自胜。” 男儿有泪不轻弹,何况这是好强高傲的谢素流。她感受着掌心的温热的泪水,不觉愣住 虽骗情爱,但以身相许,也算得宜。如今用假孕之计终于骗到了100点,心里却升起一阵不安 这个男人在生命尽头再度被爱人以子嗣大事欺骗,沉浸在虚假的喜悦中,满心信着一个别有目的的女人是上苍的垂爱,着实…可怜 而她为了一件八字没一撇的事筹划这一切,真的没做错吗?如果无错,为何会在看见这滴泪时,恻隐动摇? 容色绝艳的少女倚进男人怀里,感受着有力磅礴的心跳,垂下眼帘 不,一定是因为谢素流的经历与自己的前世有些相似。她无错,满足这个男人的所有心愿,让他对人世充满爱与希望,就算都是骗来的假的又如何 欢喜的虚假,总比痛彻心扉的真实好一万倍。反正这个冷酷得足矣割开血肉的真相,他一辈子也不会知道 她会陪他度完此生,这就够了 ____________________ 再来一章孕肚h 对素流bb太好了 一篇小黄文里叁分之二都是他吃肉 江湖篇终 细雨春芜上林苑,颓垣夜月洛阳宫 袅烟罗轻软无比,一匹百金。在兰若榭不过当帐子挂起来,夸一句和烟升起来一样好看。宫人在帐顶缀了水晶珠子,入夜后就像天上的星辰。她少时读李昌谷的“大漠沙如雪,燕山月似钩”,整夜整夜都是有关大漠的绮思 是的,她回到了兰若榭,却想不起一点经过。为什么在这,现在是什么时候,不是改写了天命,远渡江南了么 顾玉安拢了拢身上的宫帛,这里是兰若榭,却又不像兰若榭。备受宠爱的五帝姬寝宫应该是春光烂漫的,有众多大胆可爱的丫头,生机暖洋洋的。而不是寂静地隐在宫阁中,黯然失色 一个侍女推开宫门,她跟着迈进去,看小侍女旁若无人地焚香,摆贡,清扫灰尘,最后退出去,将大门锁好 顾玉安看着殿中自己的灵位,沉默。原来是在做梦,梦到了鸣鸾十五年,染病的五帝姬郁郁而终的这一年 这间熟悉又陌生的宫室,就和她的天命一样。没有人比她更了解自己,她清楚,如果没有系统,没有苏醒的前世,这几乎是必然的结果 面对手足争权,被无所不能的父亲作为筹码嫁去万里外的异国,备受宠爱的宫闱十叁载像一场泡沫,泡沫灭了,她也被自己的幻想杀死了 没错,杀死顾玉安的不是顾仁成,不是穆青雪,是她自己对这个世界的幻想。就像如果从未期待大漠,就不会为无法涉足失落一样 那个抱着将这条命还给琅月的倔强少女,已经在这一年永远地闭上了眼睛。那么,她梦回这里的意义是什么,是再看一眼那个赛雪欺霜的少年,问一问他可记起他们的初见了么 或是问一问,为什么都把欠他的还清了,怎么不愿意多为她流些眼泪 “殿下。”熟悉的声音在背后叫着 她转身,脸色微酡的少年正撑着脸看她,漂亮的黑眸弯成月牙状,容颜清隽如冰如雪 她走过去,撩起他腰间的金铃把玩。没什么奇怪的,既然这是个梦,那总会有人能看见她 “琅月,你喝酒了。”她看着他脚下一坛坛空罐,摇头道:“喝酒误事,这不是个好习惯。” 他抬手,想触一触她的脸颊,却又停住,轻轻说:“殿下不要怪我,是我太想殿下了。” 元宵坐到他身旁,与他并肩坐着,像是过去的许多个夏日一样,随意聊着:“我今天第一次做这样的梦。你呢,经常做这样的梦么。还是和我一样?” 少年微微笑起来,酒窝里有一种无法形容的苦涩。他轻轻说:“四十九个日夜里,属下一次也没梦到过殿下。属下也想过,是殿下不眷恋这片土地,还是独独不眷顾属下。” 他的笑太酸涩,她有些不习惯,嬉皮笑脸地反问道:“我都死啦,梦不梦到又有什么关系呢?”她顿了顿,慢慢道:“其实不想笑的时候可以不笑的,琅月。” “可是属下不能没有殿下。”他的眼神逐渐涣散,还是坚定道:“因为属下不能没有殿下。” 顾玉安却听懂了,接住少年倒下的身躯,柔声道:“好啦,我懂的,睡一觉罢。” 他眼前到处是重影,已经目不能视,拼着最后一点力气冲她勾起嘴角,心满意足地微笑着,“原来他们说的是真的,真的可以…见到殿下……” 大内有一种叫醉生梦死的毒药,混于冷酒饮下,可使服用者肺腑被溶解时产生幻觉,见到想要的一切,安然离世 他很满足,甚至身体好像也不痛了,只要在她的怀里,毒药也会变成糖果。顾玉安看少年瞌上眼皮,慢慢哄小孩一样拍起他的背。他安详地进入深眠,北方响起鸾凤哀鸣,她只感觉身体一松,幽幽醒转过来 “怎么了?”谢素流惊醒,熟练地按起少女的后腰,她如今肚子一日日大起来,却还是弱柳纤腰,他心中担心,夜里一点点动静就起来为她按摩 “……没什么。”她握住他的手,轻轻说:“睡吧。” “妹妹有心事,”他轻抚着像藏了小西瓜的孕肚,担忧道:“可是哪里不舒服?” “无事,就是做了一个梦。”她说着,鼻头微微红起来,极轻极轻道:“想起了一个朋友,以前误会了他,忍不住后悔。” “都是要做娘亲的人了,怎么还像个小孩子。”他梳理着她的鬓发,温柔道:“天亮哥哥就去驿站,替你书一份道歉信给朋友,请他来探望你,好不好?” 元宵点点头,又摇摇头。最后埋进他怀里,低低道:“没关系,只是一个不可能的梦罢了。” 谢素流摸了摸她的头,又为她揉起腰来。他的力道正好,揉得她闭上眼睛后又按摩起小腿。元宵动了动,揪住他的一片衣角道:“怎么不睡?” 谢素流消笑了笑,“你和孩子都没睡,我这个爹爹怎么能睡。”他把耳朵贴到她肚皮上,好一会才低低说:“妹妹,我不放心。” 他越这样的小心谨慎,元宵心里就越不好受 他许久没碰过她,爱心值虽然满了,阳精值却停在了99上。今夜的梦令她心绪不宁,神不思属,焦虑地想咬指甲 她要救出系统,问个明白 “相公。”少女埋在被褥间的小脸有一丝脆弱,贝齿将嘴唇咬的嫣红,含情妙眼幽幽向他看来 “我们做吧。”她轻轻说 ________________ 本章应该有h的 但是这里写完琅月有点虐到俺了,难以下笔 下一章再补h并把剧情走完 挺孕肚、产乳H 她如今怀着他的孩子,挺着肚子和他求欢 谢素流颊上飞来一片红云,喉结滑动,桃花眼可疑地垂下,掩住主人的害羞 她有时的眼神,他还以为…… 他们的定情不正式。他寿不久矣,一切随心所欲,然而也自知是趁人之危。妹妹虽思慕他,见面后也只是浅露心意。那混乱的一夜,不过是一个少不经事的少女想救心上人 她与他耳鬓厮磨,攀至云颠,眼眸有时无意识地露出悲悯,仿佛代替上天抚慰他这样的可怜人是她的使命 如果委身于他是阴差阳错的宿命,那他想要的不只是怜悯的爱 他想做她的相公,而不是被顺遂心愿的可怜虫 俊美得妖孽的男人俯下身,柔软的吻印在小巧的鼻头上。随后缓缓下移,覆住了她的唇。从她的角度,男人微闭眼睫下的痣,像一滴能滴到她脸上的泪 唇舌被用心取悦着,她闭上眼,回应着男人的湿吻。指尖划过胸膛,激起一阵轻颤,被她发现了手下两点凸起 谢素流身材很好,猿臂蜂腰,八块腹肌。胸肌上的两点就像嫩豆腐尖染了樱桃汁。她在乳珠上亲了一口,小舌恶趣味地顶过,男人难耐地哼出声,低低恳求她:“不要亲那里……” 元宵依言,改为手指在那乳珠上流连,笑谑地问:“相公是不是经常揉着这里自慰啊?”男人不言,玉一样的脸庞透出薄红,她附到耳边轻轻道:“之前勾引我时,不是揉的很熟练嘛。哪个被凤求凰勾引的姑娘教你的?” “我没有。”他耳根到脖颈红透了,认真地重复了一遍:“除了妹妹,素流从未对任何女人心动情动。更不曾弹琴。” 弹琴便是谈情。他说着正色之语,下面却硬的一根铁棍一样,粗壮的阴茎高高翘起。元宵伸手握住,拇指擦过冠状沟,谢素流眸色难耐,阴茎浅浅擦过少女掌心的滋味,让他忍不住挺了挺腰 “不行……”男人自言自语道:“不能伤到妹妹和孩子的。” “不是怜香惜玉之辈,干什么发不杀女人的誓。”元宵上下捋着肉棒,狰狞的青筋刮着她的掌心。她有些怀疑自己平时是怎么把这物纳进身体的 男人沾染情欲的桃花眼狭促地盯住她,她加重力道,他闷哼一声,低低道:“离开蜀山那年,有位精通观相占星的师伯言我孤星入命,唯有一颗鸾星不明,时隐时现。师父因此要我立誓。” 元宵唔了一声撒开手。月光从窗外透入床前,男人狰狞的巨物凶狠地翘在腹肌前,龟头上泌出颤颤巍巍的露珠,渴求着爱抚 “真的不做吗?”她问 少女的胸脯因假孕丸日渐丰腴,男人盯着那两团玉兔,鸡巴硬的发疼。她衣衫半褪,支起一条腿歪头看他,酥胸上粉嫩的尖尖仿佛在邀请,可是隆起的孕肚又像在告诫他不可为所欲为 她扶住肚子,脚抵到他的肩头,衣衫半掩下风光一览无余,浅粉濡湿的花穴暴露在眼中。谢素流几乎想都没想,就要亲上去 元宵立刻拢紧双腿,翻身不理他了 男人顿了顿,改为亲吻她的脚心。低低道:“唇舌也能为妹妹带来欢愉的。” 少女的玉足拨过阴茎,脚尖踩在乳珠上。他轻轻喘息,挺鼻沁出汗珠。她重新敞开双腿,爱怜地说:“相公,我只想你进来。” 谢素流进来时,久未经蹂躏的小穴撑得有些吃不下。他托着她的腰,缓缓抵入。肉棒被穴肉包裹的熟悉快感,令男人的桃花眼有些发红 她如今肚子隆起,纤腰还是一把,看着可怜。他在孕肚上亲了一口,托住她的腰缓缓律动,青筋刮蹭紧紧包裹的花壁,温热的花蜜源源不断沁出 “呀……快一点……” 她的眸迷蒙欲滴,娇声索取着更多欢愉。随着花壁不断被插开,她肩头沁了汗,雪团正中的红点沁出一点白乳。他见了,几乎克制不住地狠狠顶撞她,一下撞到了子宫口 花穴剧烈收缩,他托着她的腰喘息,闭了闭目低低道:“妹妹,对不起,我……” 他鬼使神差地沾了沾她的乳尖,指头被白乳沁湿,含到嘴里,桃花眼顿时能滴出水来 “好甜。”他说 方才的疯狂仿佛是错觉,他继续克制地顶弄,手指在一抽一插间抚揉少女的阴蒂。被花穴包裹的快感有时会让他不知身在何处,恨不得立即来一场激烈疯狂的性事,抒发连日来的自慰 “啊…嗯……是那里……” 她沾染情欲的眼中映出男人奋力耕耘的身影,如他渴求她一样,她也渴求着被他占有 他们是夫妻。他是孕期也被妹妹渴求的夫君 这个认知几乎让男人又硬了几分。愈发卖力地抽插她的花穴,汁水横飞,穴肉一颤一颤地缩紧,又被一次此顶开。少女抓紧身下的床单,激喘着:“相公,要来了,给我……” “都给你。” 他心中爱怜,挺腰做最后的抽插,卵蛋打在花穴上,伴随着力道一次次加重,小穴骤然紧缩着绞紧,又被他挺腰撞开,他摁着她的腰,猛然冲到了子宫口 浓重的白浊尽数射入,谢素流动情地亲吻孕肚,贴心地按压阴蒂,替她延续灭顶的快感 “呜……” 假孕状态的身体比平时更加敏感。她在阴道痉挛的一霎那就失去了意识,脖颈似天鹅扬起,品尝着高潮的快感 男人端来水盆为少女清理下体,在大腿内侧落下一串红莓,她回过神,勾起他的手,被男人反手卷入怀中 “妹妹,为夫可令你心满意足?” 她不好意思地点头。谢素流为她按摩着腰上软穴,擦干净下体泞浊,拍了拍手感极佳的娇臀,“那妹妹可能安寝了?” “谢素流,”她在他怀里弱弱唤他,那么娇软的细腰佳人,隆起的孕腹仿佛随时能让她不堪重负 “我们一起睡。”她按住他按摩的手,直到男人依言闭目,才在臂弯里合上了眼 长夜终于重归宁静 江湖篇终(下) “宿主……” 意识中仿佛有个声音乍泄,元宵睁眼,谢素流正睡在身旁,呼吸平缓 “宿主!” 不是错觉。她看着头顶的绿色光屏,呆了一呆,惊喜道:“你回来了!” 系统:“呜呜呜。” 元宵:“别装傻,到底怎么回事?” 系统:“就是,你弃苏银青雪而去,我太伤心就重启了一下下,不知道哪出了问题,再上线就要耗费巨大能量……” “……”她无语了一会,还是安慰道:“没事,回来就好。” “呜呜呜,我知道我错了。”系统继续道:“但是100阳精值只够上线几天的,所以那个,你再接再厉……” 元宵说起回到兰若榭的梦,系统翻了资料,回来道:“你和那个小暗卫命运相连,你的天命破了,所以见到了他原来的天命。” “不要管那个小暗卫了。”绿色光屏撅嘴:“你不准备救咱俩的钱罐子吗?” “你说谢素流?”元宵愣了愣:“我上哪找人救他。你疯了吗?” “打咩。”系统为自己辩驳:“南疆圣教教主身上有一种可制衡所有蛊毒的圣王蛊,咱们只要把这种蛊偷来种在谢素流身上,他就能给咱们源源不断刷钱了。” “圣王蛊……”元宵陷入沉思,“谢素流不会同意带我去南疆的。此行至少需要一旬,他撑不到。” “笨猪啊你,”系统嗔怪:“你把他身上的蛊吸走,蛊虫在你身上到毒发也要一年多,你再和他去不就行了吗。” 元宵沉默不语,系统猜她不肯以身犯险,还要再劝。少女却轻叹一声,“罢了,就按你说的做吧。就当两清了,你能回来,脱不开他的功劳。” 他们目前暂居蝴蝶谷,和他们一样的还有叛教出逃的闫修玉。元宵隔了七天去看她时,她正咬着笔杆抓耳挠腮 “漂亮姐姐!”她眼前一亮,“我正想在中原开宗立派,就是不知道该叫什么名字好,你帮我想想呗!” “开宗立派?”元宵微笑:“你是想把你们师门搬到中原么?” 闫修玉嘿嘿一笑,又道:“姐姐,我看看你的孩子是男孩还是女孩。” 她拿出一只小钵,钵里有一只蟋蟀。对着蟋蟀捯饬一阵,她摇头道:“奇怪,姐姐的孩儿好像还没成形呢。我的宝子说看不出来。” 她在教内经常帮信众看生儿生女,也有孩子发育的晚的,但是叁个月还没发育出阴茎的,大约就是女孩 元宵这下是真要高看她一眼了,南疆圣教向来神秘。她问:“取名该合信达雅,你师门都是什么样呢?” 闫修玉傲然一笑,脊背挺直道:“我师姐姚润林天纵奇才,我师父周智乃七长老之首。原本师父拿到了掌门指环,该做教主的,但是蛊王自上上代教主就沉睡不醒,师父也无法。师伯不认,和师父斗得你死我活,最后让段怀秋捡了便宜啦。” 她说到这里有点伤心,哽咽道:“如果没这档子事,教主之位一定是师姐的。师父到底自私,想让段怀秋帮他报仇,可师父啊师父,怎知我们姐妹就会忍气吞声,和师伯相安无事呢?” 她上次说过,段怀秋已经杀了她姐姐,她和潘岩是见势不妙逃出来的。元宵心道,常言知子莫若父,只怕你们师父自己也信不过你这小丫头片子 在闫修玉这打听不到什么有用的信息,她来到悬崖。白瀑哗哗作响,大自然造就的水声能带走一切烦恼,出尘的少女怔怔看着夜空中的月亮,像自太阴宫落下的神女 “妹妹。”背后有熟悉的声音唤她,她转过脸,无言埋进那人的怀抱 “怎么一个人在这。”男人理着她的鬓发,极温柔地拥住她 少女羽睫微颤,似有千言万语。最终逸出一声叹息 “谢素流,我予你新生,从前一切,年少离家之苦,兄弟欺辱之恨,且都放下吧。” 肆意风流的男人忽然僵住,口唇微动,却吐不出一字。就在方才,少女的双指清清自后点上他脖间,已是封了他穴道 元宵扯下他的袖子,指尖凝聚真力点于臂上红线。月光下,原将要走到尽头的红线竟渐渐消失。她看着自己手臂上长出的红点,微笑道:“好了。” 男人的目光略过红点,最后停在她的脸上。他明明不能动,元宵却从那双桃花眼中看出悲意 她抚上他的面庞,面对面低低道:“你我夫妻缘分,犹如此衣。你要好好活着,我不在后另寻嫁娶,继续快意潇洒的人生。” 纤要隆腹的少女松开撕下的袖角,布料飘忽着随风吹下山崖。而她也扶着腰向悬崖上走去,男人的瞳孔一点点缩小,终于在她踏上边缘时,真气激荡,口角溢出鲜血,硬生生冲开了兰花拂穴手的定身 “不要!”谢素流以生平最快速度奔向崖边,她却回没回头望一眼,毅然纵身跃入白瀑中 山崖之下,深不见底,男人低头看向空荡荡的双手,只有满手冰凉的泉水,和青丝从指缝中溜走的虚无感。他曾自傲于剑招之快,如今心中只有悔恨悲凉,恨自己怎么不能更早一点,更快一点……谢素流眼前一黑,真气逆行加上气急攻心,噗嗤喷出一口鲜血,颓然跪倒在地 脱力感从经络蔓延全身,他倒地不起,死死盯住少女消失的方向,十个指头青筋凸起,深深抠入泥石中 “妹妹,不要丢下我。” 怎么可以,怎么可以在这时候丢下他 她是他的命,是他的妻啊。怎么可以独自作出这种决定,拿着她和孩子换来的余生,怎么能快意潇洒 经脉冲裂的钝痛袭来,青衣如竹的男人重哼一声,口中再度呕出鲜血,昏死过去 月亮,依旧高悬于夜空之上 南疆篇1 大理段氏 鲲鹏堂 “姑娘从何得来的这六脉神剑密卷?实不相瞒,我段氏这一绝学于数年前散宕遗失了部分,叔父苦寻多年不得见全貌,郁郁而终,不想今得姑娘相赠,残璧完矣。” 一袭芙蓉粉衫的少女背对着他把玩案上白玉,闻言侧过头,一双黑白分明的眸秋水横波,漾着点点涟漪凝在他身上 她放下白玉如意,唇边掩笑,娇声问:“也是机缘巧合偶得。你是大理皇子么?大理其他皇子,个个都有你这样的斯文神采么?” 段随云被问的耳根泛热,少女容光似雪,不可逼视,想来出身不凡,又使他家秘技绝学完璧,自当重谢。他一时着急,未问候恩人跋涉长途之劳,竟先探究起人家在哪找到密卷,实在失礼 他当即施了一礼,惭愧道:“姑娘风光霁月,是随云失礼了。”命人端来一对碧玉镯,又道:“大理盛产翡翠,此为今年开出的玉王,经巧匠打磨成一双镯子。若姑娘喜欢,还请收下,权当随云一点心意。” 少女的目光从那双无瑕玉器上轻轻点过,含笑道:“多谢随云皇子的大礼啦。只是我们中原习俗,不能随便收男人的玉镯子。” 古语云一双璧人。成双玉镯是燕好之象,也是常见的定情之物 段随云反应过来,猛然捏紧了玉镯,颊上绯红一片,不敢再看她。慌张结巴道:“是,是随云思虑不周,唐突了姑娘。” 绝艳少女瞧了一阵青年慌乱的神色,颇感有趣,主动轻快道:“随云皇子,其实我此番不止为还你家秘籍,更有一事相求。” 段随云点头,拱手道:“姑娘大恩,但说无妨。” 少女垂下眼眸,她脚上绣鞋小巧精致,蝶恋花图案栩栩如生,一看便知其主人被捧在手心,连履地之物都精致不已,唯恐其走路腿酸脚疼 不知买这双鞋的人有没有在好好生活。她复又噙起笑意,看得段随云心中一动,只听她轻柔道:“我想去南疆,皇子有什么好办法么。” 大理与南疆毗邻,现在南疆全境封锁,只有得段氏放行,渡江抵达。这也是闫修玉出逃的路线 段随云没想到是这件事,微微一愣,随即道:“此事不难,姑娘想何时启程?” “现在。” “眼下时局动荡凶险,姑娘当真么?”这少女看起来弱不胜衣,段随云心中担忧,又隐隐失落。他的千金一诺,只为用在这种事上么 他按下心中情绪,温和劝道:“姑娘大恩,段氏无以为报,若姑娘觉得合适,可由随云做主,多住几日,一览大理的风花雪月夜。” 她摇头,说不清是不在意他的盛情,还是不在意前途的凶险。“谢谢随云皇子好意。只是现下有件急事,待我从南疆回来,再见见久负盛名的风花雪月夜也不迟。” 这是第二次被她拒绝了。段随云喟叹,“既然姑娘心意已决,请跟我来。”眼前人的面庞柔和沉静,他一窒,低低道:“还不知该如何称呼姑娘。” 少女漫不经心的眸光投来,似随口道:“不必客气,喊我静儿便好。” 简直不像个真名。段随云又想叹息了,但他这次什么都没问,带人登上备好的船只,敛容含蓄道:“静儿,风花雪月夜的美不胜收,非亲眼目睹不能形容。随云预祝你平安归来,届时共赏。” “这小皇子对你好像有点意思。”系统嘿嘿笑道 顾玉安淡淡道:“年少慕艾,人之常情。若他知道我已偷学了他家绝学,还的那本是我默写下的,你看他还放不放我走。” “这是你聪明呀,既用商城学了六脉神剑,又让大理欠了人情,我们才能顺利到…到达南…南疆。”系统满嘴的百依百顺,赞不绝口。它愤愤道:“我又得下线了,阳精值用光了。等你找到圣王蛊,一定要把那剑客榨干,补偿补偿我。” 顾玉安并不接话,脚下江水碧于天,她问:“等一下,你还没说那个圣教教主长什么样,我怎么找人。” “南疆以宗教治国,随便找个土着问圣教总部在哪,然后杀到那里不就好了。”系统的声音越来越小,最后消失在了天边 真不失为一个有效且不拿她当人的办法 少女捏指成兰,向水面射去一道剑气,小船无人划桨却渡江前行,正是六脉神剑中的「阙阴指」 她喃喃道:“圣教教主,大理皇室旁支,屠戮同门的妖人,段怀秋,咱们这就要交手了。” 以这位教主的性格,她必定只有一次机会,若是打不过,下场就是大卸八块,哪能像谢素流听她胡咧咧 “算了吧,还是不能高调。”她想了想,放弃了系统的建议。她武功再高,还是小心谨慎为佳 “怎么办呢,先换套衣服,编套说辞,打听一下情况吧……” 少女琢磨着,转身进了船舱 与此同时,扬州金风细雨楼 “扬州风月,不及临安软红,不如归去。”这一十四字,字字笔锋皆与怀中短剑吻合。男人目中流出痛色,泪痣颤动 原来所爱之人为了自己,自绝于眼前的滋味,比被兄弟背叛还要苦涩一万倍。明明一条是生,一条是死,他到今日方明了,为什么前人说生难死易 楼中茶客注意到了他,纷纷交头接耳,当值掌柜皱起眉,茶童们小声道:“好像是谢素流,他怎么来了……” 男人生得一双含情桃花眼,如今一一抚摩刻字,眼神温柔得能滴出水。这样青衣如竹,挺鼻薄唇,风华正茂的美男子,鬓边却可悲地生出一缕华发 “妹妹……”低语被吹散在风里,有茶童硬着头皮上前,正欲问询,风流俊美的青衣男子已抱着剑跳入人流,不见了踪影 “他真是琴剑双绝谢公子?怎么和那个邪门歪道的元宵一个德行……”楼中有谁嘀咕了一句,旁边茶客啧了一声,低声道:“别瞎说。他和元宵钱塘约战后失踪了好久,听说没分出胜负。但依我看呐,元宵败啦。” “你咋知道,不是没分出胜负吗?” “你没见他怀中两柄剑吗,长的是白虹,短的就是凝光,元宵没死,怎么会任由佩剑落在谢素流手里?” “这,谢素流既然赢了,不好好待在西湖,跑来扬州做什么……” 寒光闪过,红衣飞扬的女子手中软鞭被剑气斩成九段,女子震怒,冰冷傲然道:“你是谁?他的剑怎么会在你手里!” 青衣男子淡淡道:“来杀你的人。” “大言不惭!”这可是慕容家的地盘,动她?慕容妙冷哼一声,男人的脸有一种说不出熟悉,她微怔,猛然失声叫道:“不对,我见过你,你是那天江上和他交手的人!” “你是谢素流!”想起那日钱塘江上情景,慕容妙转瞬间想通了来龙去脉,动怒道:“谢素流,是我助你打败了他,你居然想杀我?” “是,某种意义上来说,我是应该感谢你。”男人唇边噙起凉凉笑意,剑锋直入,慕容妙还没反应过来,剑尖已到眼前,即将划过咽喉,她却脚下生根,动弹不得 说不清是她太慢了,还是这柄剑太快了。男人温柔地轻语着:“可惜,想伤她的人,都得死。” “剑下留人!”匆匆赶来的老者在重重家丁围拥中大喊道:“老夫中年才得此女,纵有得罪之处,也请看在我慕容家主的面上,饶小女一命!公子,听老夫一言,你前途无量,莫要与整个慕容家为敌!” 谢素流收起短剑,他十五岁起佩使白虹,凝光偏轻,对他而言并不十分趁手 失去气息的红衣女子倒在地上,鲜血从伤口喷出,男人退开,避免溅脏衣衫。他转过身,唇边噙着凉凉的笑,桃花眼却冷漠森然,一点妖痣缀在眼下,石破天惊 鞘中长剑震荡轻吟,他拔剑,青锋寒气四溢,众人神色哗变 “妙儿!”慕容家主双目欲裂,怒发冲冠,“好啊,敢动我慕容烈的女儿,今天就是你有来无回的死期!” 谢素流看了一眼被围簇的老者怒容,拇指一边摩挲着短剑剑柄,一边旁若无人地轻笑道,“妹妹,你说,做我的敌人,慕容家能撑多久?” 南疆篇2 紫色巨蟒的肚皮被撑得滚粗,阿瑶从未见过这样奇怪的蟒,鳞皮每一寸绷到了最紧,隐隐勒出一个花瓶一样的奇怪形状 阿瑶想起中土贩来的花瓶,一人高,曲线窈窕,摆在院子里特别气派。不过如今疆域封锁,这样的东西不常见了 紫蟒抽搐着僵成一条,阿瑶咦了一声,躲到树后,小心地观察着,蟒腹露出一截泛着光的小东西,在日头下像镜子,又像铁片 蟒蛇满地翻滚,那截铁片却坚定地移动着,划出一道大口子。直到一个手持匕首,脸颊沾着青色胆汁的姑娘从口子里滚出来,一掌将蟒蛇拍飞 她的脖颈已湿透了,黑白分明的眸虚虚投来,阿瑶下意识扬起笑,傻兮兮地举起手掌摇两下 “叮咚。”匕首脱落在地,阿瑶呆呆望着似笑非笑投来一眼就晕过去的姑娘,咽了咽口水,小步挪到她身边,摸向腕脉。还好,还有气,只是力竭虚弱之相。她没忍住摸了摸姑娘的手,真好看啊,圣教的女弟子,也不过这么好看吧 犹豫了一下,阿瑶收起地上淋着胆汁的匕首,扶起姑娘,跌跌撞撞向家门走去 漂亮姑娘醒来时,已经是晚上了。灶上热着白菜汤,阿瑶为她端来清水擦脸 “你可真厉害呀,蟒都爱把猎物勒死再吞进肚子,比你还壮的汉子都没办法从蛇口出来哩!”阿瑶把放温的菜汤塞进她手里,好奇地问:“说了这么多,忘了说啦,我叫瑶瑶,你呢?” “在下风禾。” 山止川行,风禾尽起,人天相助,此行旗开得胜 叫风禾的漂亮姑娘咕咚咚把汤喝光,嘴唇亮晶晶地夸奖她:“好喝,谢谢瑶瑶姑娘出手搭救。” “没帮上什么大忙啦。”阿瑶脸一热 阿瑶与风禾聊起天,说起长生殿将开放遴选,阿瑶很惋惜地说:“可惜我嫁了人,不然也可以参加了。” 风禾奇怪,“你这么年轻,已经有了夫家么。” 阿瑶红了脸,羞怯地说:“是呀,就在寨尾,不远的。我们一起长大,定下之日就成婚了。” 风禾点头,“总角之宴,言笑晏晏。能同心爱之人结发,你是有福的。” 她原本今晚就离开,以她的武功,脱蟒之困是意料中的事,念及阿瑶的热汤竹榻之恩,因而道:“长生殿遴选是什么,瑶瑶姑娘很想参加么?我可有帮得上你的地方?” “你不知道?长生殿侍从可以侍奉国师呀。”南疆以宗教治国,圣教主与南疆王平起平坐,继位即为国师。阿瑶有些不好意思地说:“不过当今国师是男人,我这样有了夫家的人,又不能替他纾解欲望,不合适参加啦。” “这倒是,你夫郎必要吃醋的。”风禾理解出她的意思,微微笑起来。阿瑶害羞地捧着脸,小声说:“说起来,他还没为我醋过呢。” 蓝天碧水养人,白沙寨也出过好些美人。几天后,印着蓝番莲花纹的牛车准时出现在菩提树下。举寨轰动,夹道相迎 “这就是来遴选的牛车啦!”阿瑶拉住风禾,群情欢闹,她不得不大声在风禾耳边喊道:“看!圣教使们来了!” 车帘挑起,一个温文尔雅的少女从牛车里走下,朝众人施了一礼,露出雪色柔荑上套着长长镶金犀牛角护甲的小指,锋利得人眼皮一跳。紧跟其后走出的青年,皮肤黝黑,身形佝偻,无甚出彩的脸上,还有大大的黑眼圈 “悲秋司蓝若。”那少女合掌,自我介绍完毕。黝黑佝偻的青年接着道:“春练司泷冶。” 年近不惑的寨主赶忙上前,跪拜道:“拜见二位司使。”一寨的人瞬间乌泱泱跪了一片,风禾跟着匍匐到地上,听众人重复了一遍 叫蓝若的少女安然不动,微笑道:“尔等受了我的礼,便跪半刻钟相抵。白沙寨寨主何在?遴选即日开始,白沙寨为圣教出力的时候到了。” “司使宽心,我等定当尽心尽力。”寨主激动道,微微抬起头,“可容老朽带二位司使落脚安歇?” 蓝若点头,“可,带路。” 嗬,派头不小。风禾匍匐在地上,只觉古怪。这两个,一个雪荑粉面,一派久居高位的威风,可惜了美人坯子。另一个,看着黝黑柴瘦,却取了个水灵的艳丽名字 传说有一位神女,厌恶人间喧嚣,将自己锁在高山阁楼里,与风声为伴。洪水泛滥时,驱使百兽为信徒送去食物,又在水灾平息后,闭门不见 圣教供奉的便是这位神女。这样诡谲美丽的传奇,引发诸多幻想,大众也是将南疆圣教传的神之又神,怎么到了面见信众的时刻,就派了这么两个人物,段怀秋手下无可用之人了么 难怪闫修玉一个小女娃野心勃勃,这蓝若和泷冶,一个金玉其外,刻薄其中。一个平平无奇,这照面的手腕,还不如颠叁倒四的闫修玉亲切可爱 周围无一人违逆,都是以头抢地的姿势,十分虔诚,甚至有些与有荣焉。风禾只好维持不动,默默叹气 南疆篇3 江南萧府 “萧哥哥,别来无恙。” “十六,你长高了。” 六月天,萧温却捂得严严实实,声带似受过旧伤 “哥哥走后我有了名字,说起来,好久没被这么叫过了。” 少年露出一双酒窝,他容颜清冷,一笑可教冰消雪融。腰间长刀造型古朴,一身沉闷的黑,唯绑的腰带是醒目朱色,坠下一串奢华金铃,行止间不闻铃声,仿若漂亮摆设,平添几分俊俏风流,引人遐思 “小十六终究长大了。”萧温唏嘘:“是哪几个字?” “琅月。”少年舌尖一卷,轻轻托出 萧温颔首,“琅是美玉,月是桂宫。这些美好的事物聚到一起,也只有你配得上。”他叹息:“只是过犹不及。琅月,如果可以,我倒不希望你肩负这么多。” 少年不语,少时大哥哥的这番话,令他想起某个月光很亮的夜晚。也有人这样解释过自己的名字,巧笑嫣然地说自己是她的月亮。当时年少,只道那样的时光稀松寻常 无数的过往碎成渣子,胸膛沉闷哀恸,哀恸堵住了呼吸 琅月喉头微动,握紧了拳头,克制道:“琅月是来查案的。清河王发现江南有疑似五殿下的女子。本该先去盐道府上宣命,没想到一来就碰到了萧哥哥。” 原来如此,“你来迟了。”萧温吹了吹茶盏,是清香四溢的小龙团,“你说的女子不见了,有人说她死了。就连爱如珍宝的佩剑都落在仇家手里,我想应当确是丧命了吧。” 他说着,当年那个披着锦绣绫袄,踏着羊皮小靴,一只脚陷进冰窟的小女孩又浮现在眼前。灰暗失色的冬天里,她的双眸是那么明亮,在他怀里缩成一团。又在相逢何必曾相识的多年后,再一次碎在他面前 最是人间留不住,琉璃易碎,彩云易散 萧温悲悯地垂下眼,叮嘱道:“如果去见赵大人,记着避开他的叁公子,云崖他,唉…我怕他拉着你发疯。”说起赵云崖,他也只剩叹息的份 被浪卷走,尚可说余有生地。谢素流带着她的剑出现,那便不言而喻了。想来也是,剑术一途享誉已久的谢公子,怎么会对后辈的挑衅忍气吞声 赵云崖要是知道琅月是为这件案子而来,免不了又要发疯 “自然要去的。”琅月点头,清河王的心思他也能猜到叁分。这么大个活人,为赵鑫一句话远赴千里,一则对臣子的重视溢于言表。二则暗鳞卫的特殊身份,多少有些不清不楚的暗示。叁才是他这个人,在辨认旧主的案子里,天然具有权威性 如果琅月早些来,倒也不会如此。萧温抿了抿茶水,问:“事情变成这个样子,你想过怎么交差么?” 琅月摇头,他只是希望利用殿下名头行恶的人少一些。萧温放下茶盏,徐徐道:“可巧。” “这女子还有一个徒弟,就住在永安客栈。我已传人带他过来,你教他咬定师父已死,案子便可结了。” 做皇家的刀,想要活的久就得会糊弄。萧温有心保护琅月,既然元宵死了,不如就让真帝姬变成假帝姬,将影响降到最低。反正琅月没见上元宵本人。死的是罪有应得的冒充者,与五帝姬何干 琅月不语,萧温盖了盖茶盏,换了一个角度劝道:“很多事是无法水落石出的,你不要一时意气,卷入了长公主清河王的斗法。” 现在有不少冒充者是顾玉帝的暗笔。少年张了张口,腰间金铃忽然震颤起来。他瞳孔一缩,捞起金铃确认。同时廊外的简言一怔,从怀中掏出叮咚成欢的铃铛,两人意识到,这不是错觉 仆人推开雕花大门,下一刹,清亮刀吟逸出,白刃稳稳架在少年肩头,挑翻他的兜帽,露出来人霜白发丝,以及纯白睫毛下的冰蓝双眸。他看着琅月,蓝眸比耳上宝石还要纯粹 简言愣了愣,眼前握刀的少年衣着身量与他相差无几,两人站在一处,仿佛照镜子一般。而手中激颤的铃铛说明,这,是师父嘱托他在等的故交 “你是谁?从何得来殿下的东西?”他的刀不偏不倚横在脖间,简言皱眉,“什么垫上垫下,这是我师父的铃铛,还给我!” 仆人连忙请萧温过来,一来就看到二人对峙的场景,他隐隐感到一阵头痛,嘶声道:“琅月,不可误伤简言公子,他就是元宵姑娘的徒弟。” “琅月……?”简言喃喃,那个风雨交加的午夜,师父拥着他,半梦半醒间,叫的正是这个名字 “原来你就是琅月。”他心里升起一种古怪的情绪,不由仔细看了少年形容,暗暗与自己相较起来。两人衣着相似,难道……他心里一惊,面上平平道:“师父有话问你,我为此在杭州持铃等候许久了。” “元宵姑娘还活着?”萧温惊讶道 琅月奇怪地瞧他一眼:“师父当然活着。” 想来这少年还不知扬州之事。萧温低声道:“简言公子可听说谢素流屠戮慕容满门一事?” “不知。”简言摇头道:“他杀了人家一家子,难不成能赖到我师父头上么。” 萧温瞧着这秀气得颇为妖异的少年,叹道:“他用长虹、凝光二剑屠戮慕容世家,不止一人所见。元宵姑娘无事,为何任由旁人用自己的剑胡作非为?” 简言面色一白,咬唇道:“谢素流狼子野心,定是从师父那骗了剑来。她料事如神,不出现…只是去做一件要紧事了,不然怎么要我在此等候故人?” 萧温沉默,白虹已是天下无双,谢素流为何要骗元宵的剑,当成战利品炫耀还差不多。简言执意这么说,他也不好再劝慰什么 只是这样,琅月的差使一时交不了了 赛雪欺霜的少年摩挲着金铃,从二人对话中猜出了一些始末。这女子,恐怕极有可能真是殿下…?记忆中凤冠霞帔,艳丽得刺痛人目的美丽新妇,笑吟吟地亲手斟上酒水,语气寻常地说:“喝。” 也是,还有什么是她做不出的 攥紧铃铛,“殿下既知我来,退避叁舍也要人带来的,不知是什么话。”他清隽的容颜如沉静的湖水,眸中露出点点自哀,“琅月,洗耳恭听。” 风禾狠狠打个喷嚏,六月天,怎么感觉有丝阴冷 寨主说长生殿此次不招女奴,泷冶和蓝若制出的也是男奴该遵守的规矩和入选条件。她倒隐隐松口气 阿瑶带来风情浓郁的南疆男装,还有一些早已不用的银饰,指导风禾穿好,粗略端详,笑道:“哎,作男孩打扮也好看呢,倒比我夫郎还俊些。”说到这里,她像有些心不在焉,抱起篮子晃了两步,才想起来要和风禾道别 风禾看着她远去的背影,不由蹙眉 阿瑶这两天不是闷闷不乐就是魂游天外,她原以为她是为无法参加遴选不开心,如今看倒不像 这两天里,是发生了什么她不知道的事么 南疆篇4 清缴单薄的少年缀在神不思属的南疆少女后头,见她安全进了家门,不由暗暗吐槽自己多心 风禾准备妥帖,本应先拜谒司使,但她实在放心不下阿瑶,干脆跟来看看 少年忽然脚下一顿,耳尖微动,来到门前眯起一只眼,从门缝里虚虚窥去 阿瑶抱起地上瘦弱的小狗哄拍着,心疼地说:“怎么我不在家几天,你没给小白做吃的啊?” 屋里说话的男人应该就是她的夫婿了,阴阳怪气说:“你还知道自己成天不着家啊?能养就养,不能养带着狗滚。” 风禾皱起眉,阿瑶放下狗不平道:“阿文,你怎么这么冲,我是对你不好吗?” 男子乜了她一眼,阿瑶被眼神一激,生气地大喊道:“喂,阿文,我在和你说话……?!” 男子冲上来给她一个嘴巴,厌恶道:“别他妈这么喊老子名字。” 阿瑶的面皮上浮现五个指印,她不敢置信地尖叫道:“你打我?范天文,你他妈是不是个人?” 两人扭打在一处,小狗躲在墙角里旺旺地叫。阿瑶被男人摁住头向墙上撞,呜呜流下一串泪水。“住手!”门外传来一声喝止。来人踹开门,扳过阿文右手,不经意似地一折,骨头发出清脆声响,阿文痛呼,惊恐地抬起眼 闯入的少年手足穿戴银环,身着传统蓝染苗疆服饰,清冽的面容隐隐透着轻蔑,俯瞰跌坐在地的他 范阿文额头暴起,咬牙切齿道:“你他妈是谁?” “风禾,你怎么来了!”出人意料地,阿瑶一口叫出这少年的名字,又惊讶道:“阿文,你的手……” 男人的右手以一个不正常的角度弯折,阿瑶扑到他身边,甫一触及,男人便叫起痛来。阿瑶不敢再碰,扭头看向风禾:“我救了你,你缘何恩将仇报,伤我夫婿?” 少年定定看了她一会,才开口道:“瑶瑶,人生好比无数选择构成的树干,你今日护着他,可以,只是往后的路不要越走越窄了。” 没人看清她怎么动作的,男人痛哼一声,右手又被她轻松扳回来接上,除了腕口皮肤泛红,倒与之前无异 名唤风禾的少年冷冷瞧他一眼,并不解释来龙去脉,径直走向门外 范阿文忍无可忍:“你妈踹了老子家门,和老子老婆叫的亲热,就想这么走了?” 风禾脚下一停,清凌凌的眼向这边望来,似乎在思忖什么,最终平淡地看向屋外 “好身手,好心性。”门外有人抚掌笑语,来人的脸平平无奇,身材柴瘦黝黑 风禾发现,他眉心有一颗痣,隐在黝黑的肤色中,不易察觉 阿瑶跪下行礼道:“泷冶司使。” 风禾正犹豫跪不跪,一名温文尔雅的少女也走了进来,并不宽敞的屋子一时容纳这么多人,说不出的怪异 阿生痴痴望着那少女的身形,见她戴着精美护甲的手挑起银环少年的下巴,盎然道:“如此身手,如此容貌,树园正缺一名挑肥的园丁,泷冶,你怎么看?” 泷冶颔首道:“甚好。” 蓝若微笑不语,风禾心中升起一阵怪异,忍住不适垂头道:“得司使青眼,风禾定当尽心竭力,报效圣教。” “很好。回去收拾东西,你就是长生殿的人了。”蓝若放开他,像是才察觉那一直粘在自己身上的目光,转向阿文亲切道:“你是?” “范天文见过蓝若司使!”阿文激动得满脸通红,痴痴的目光不曾移开半分 “哦。”少女雪白的柔荑将将抚上他的发顶,锋利的护甲猛然刺破男人脸庞,鲜血迸出,两只小飞虫钻入范阿文耳中,疼得他满地打滚。蓝若冷冷道:“肖想错了人,该死。” “蓝若。”泷冶低低道 “罢了。”蓝若笑吟吟道:“你替他求情。就只收一双眼睛吧,也省得浪费了我的蛊。”言毕,两只小虫飞回她掌心,范阿文痛喝一声,眼角淌下血水 “我不是这个意思。”泷冶温和道:“这种东西,叫此寨主事之人逐他出去,往河边支一个摊子,日日渡人赎罪便是,何须你出手。 ” “是极,我忘了,白沙河的老翁年纪大了,该找个人替他了。”蓝若以袖掩唇,点头,“还是你周到。” 风禾刚见了她的雷霆手段,正暗自心惊,阿瑶已咣咣在地上磕头道:“司使大人,我夫君已失双目,如何能经河岸风吹日晒,求大人开恩!” “你要忤逆我的决定?”蓝若讶异。这小女孩最是虔诚,对圣教使们的话奉若圭臬。此刻的勇气惊人,不过是被错付的一腔深情 泷冶笑道:“这有何难,便由我做主,给你换个夫君。他明日替换摆渡人,你明日出嫁白沙寨寨主幺儿,你们此刻起即为陌路人,婚姻作废。” “怪不道古语云:士别叁日,当刮目相看。泷冶,你如今真是周到极了。”蓝若招手,收回蓄势待发的小虫,笑语生花道:“新娘子,看你好事临门的份上,我谅你一次大不敬。这门婚事已定,不许辜负了泷冶司使的好意。” 她的护甲在屋内也有一种锋利的冷光,阿瑶一呆,呐呐说不出话来,垂头伏在地上 蓝若与泷冶已然离开。风禾机缘巧合达成了潜入圣教算盘,本应说些什么安慰阿瑶,看着地上痛晕过去的阿文,与一夕间改变命运的阿瑶,她顿了顿,还是什么都没说 她知道,阿瑶会接受圣教的安排,开始新生活。而她会潜入圣教,找到圣王蛊,回到简言等她的江南。她们的缘分,在这短短几日中,临近尾声了 南疆篇5 风禾没能见到阿瑶出嫁的场景,她和其他通过遴选的男子一辆牛车,一阵昏睡后,到达了圣教内部 如果来到肮脏腥臭的沼泽,倒也不如何。但看着眼面前鸟语花香,围湖而建的楼宇,有序劳作的男男女女,绿意盎然的世外桃源,她却说不出话来了 用青瓦白砖层层垒建的方形白色建筑就是长生殿,周围的吊脚小楼也是此地特有的建筑。后庭什么都有,有人被分去栽花,有人被分去育蚕,虽然怀疑过为什么遴选的都是年轻俊美的男子,但是圣教好像真的只把他们当仆人用 风禾搬进了树园,主要侍弄菩提树。树园归春练司管辖,她却没再见过泷冶蓝若。经过打听才知,蓝若是教中举重若轻的天才女弟子,寻常不见外人的,难怪在白沙寨时百般摆谱 她有八分把握击杀蓝若后全身而退,就是不知对上段怀秋能有几分 说起这位神龙见首不见尾的教主,她看了看银色臂环掩住的内臂,红点已生出一小节线头 今天是给树园最深处、最大菩提树施肥的日子。风禾放下扁担,看着眼前足有五人合抱粗的大树,颇感怀疑人生,她不是真来当园丁的,但是除了好好当园丁,暂时没有其他办法达成目的 她翻出铁锹,正准备动工。忽有声音叫住她 “喂。” 她绕过半个树干。秋千从繁密的枝桠中吊下,出声的少年懒懒道:“不许过来,好臭。” 他坐在高高的秋千上,白袍染着盛开的蓝莲,赤裸的脚踝上戴着一串白玉菩提子。一只蓝蝶停在脚尖。他拨弄一下胸前的银项圈,漫不经心地移来目光 少年眉中一点丹色朱砂,垂眸看树下的她。干净的娃娃脸雌雄莫辨,甚至有一点昳丽。遗世独立的风华,却叫人生不出半分亵渎之心 相比之下,穿着蓝染布举着铁锹劳作的风禾,有那么点乡下泥土娃的味道了 风禾打量他也就十七八岁,应该是教里哪个不食人间烟火的高徒,故而解释道:“树肥就是臭的,埋到土里就好了。” 他如一只蝶一样跃下秋千,赤足轻飘飘地踏在新草地上,偏头打量风禾,忽而冷笑道:“真脏。” “……”风禾想给他一嘴巴,再给自己一嘴巴 扭过头不理他,她专心翻弄土壤,好不容易忙完,那少年已荡回了秋千上,系着白玉菩提子的赤足一摆一摆,百无聊赖地看着树下劳作的她 想了想在这教内人生地不熟,忍一步海阔天空,毕竟是遇到的第一个生人。她主动搭讪道:“我叫风禾,是新来的园丁。你经常待在这么?” 那少年托腮道:“无聊的时候会。” “哈?你是教内有职务的弟子么?”如泷冶、蓝若,需要为职务奔走 “你不认识我?”那少年来了兴致,唇边绽开点点笑意,露出一对小虎牙,绝代风华的眉目因此添了几分邻家气质 “是啊,我是新来的啊。” “好吧。”那少年轻轻笑着,自是一种不可亵玩的绝色,隐着点点恶意:“我是教主的男宠,你可以叫我,思邪。” “好嘞。”风禾点点头,毫无障碍地接受了 她一早知道,有闫修玉、蓝若这样弟子的教派,教主肯定不平常。有思邪这样的绝色相伴,段怀秋大约不怎么看得上他们这些仆役,简直再好不过了 不对,她是女的,为什么生出菊花逃过一劫的庆幸感 菩提树下的少年身形单薄,衣服是简单扎染的粗布,臂上卡着叁四圈银环,肌肤在日头下照花人眼。眉眼的柔和味道,看久了仍有两分惊艳。如一捧清冽的泉,似乎什么都不能激起他的负面情绪 思邪若有所思,轻飘飘地落到他面前,歪头道:“你不怕么?” 风禾摸不着头脑:“怕什么?” “你生的娘气,却不失为美人。”他的目光从她面上扫过,轻轻道:“不怕我一句话,叫教主抓你来和我作伴?” 在宫中时虽有不少人夸她美丽,但逃不开下位者对上位者的讨好。就连穆青雪的求娶,也是因为媸寐剑。不带目的直晃晃夸她貌美的,思邪算头一份 “惧为心念。”她摇头道:“我不为子虚乌有的事动心念。” 换句话说,不为假设性问题苦恼 思邪觑着她,故意含笑道:“那你可知教主残忍暴虐,貌丑无比,服侍他比死了还难受,更何况他喜好男子,大逆不道,有悖人伦。” “等等,你在倒自己的苦水么?”风禾奇怪,还有人这么自掘伤疤的,“我看你的轻功不一般,想走不是小事一件吗?” 思邪眨了眨眼,缓缓道:“教主控制人的手段之多,你懂什么,武功再好又如何……” 没想到能在此处探听到段怀秋的手段,风禾突然箍住他的双肩,思邪看着她的手不知在想什么。她已郑重道:“兄弟啊。” “?” “展开说说呢?” 南疆篇6 思邪对教主不甚恭敬,甚至对圣教也不甚恭敬。不过他身份特殊,风禾对此也不惊讶 她父皇的后宫也不全是心甘情愿就为来作个宫妃的,谁在乎呢。而且她是来杀段怀秋的,身边之人越与他离心离德越好 可惜,天天浇水施肥,挥汗如雨,到头来连段怀秋的面也没见上一次 思邪有时会来看她劳作,大约为人禁脔后所剩的乐趣实在不多。她想了想,用手头仅有的工具糊了简陋的纸鸢,放在他常荡的秋千下 树下的纸鸢隔天不见了。时至夏雨,各司派下司使巡视,干活不尽心的仆役或被打罚,或被惩杀。来巡视树园的正是泷冶,风禾被浇个透心凉,青年佝偻清瘦的身形隐在伞下,隔着瓢泼大雨,她后知后觉地意识到,眼前之人虽不及蓝若刻薄嗜杀,此刻也掌着小小园丁的生死大权 “见过司使。”浑身被打湿,她一边恭敬地说着,背在身后的手默默捏成兰状 泷冶看都没看她一眼,举着伞离开了。风禾松口气,凝在指尖的剑气散去了 将劳动器具收好,冒雨跑回木屋。一推开门,就看到眉间一点丹砂的少年正站在她床头。放在窗台上的黄伞,正滴答滴答向外淌水 “是你。”他看她一眼,旁若无人地继续脱衣服 “思邪,这是我的屋子。” 少年莹玉一样的上身袒露在昏暗的木屋中,有些好笑地看过来:“所以呢?” 他的玩世不恭与她的狼狈形成对比。风禾扭过脸,低低道:“算了,没什么。” 思邪挑眉,还是将那件有些濡湿的外袍披好。淡淡道:“最近有叛徒潜入。” 风禾的心一下提到嗓子眼,难道司使们巡逻其实是为这事。她故意大声惊讶道:“这世上居然还有不信奉神女的人?” “你在想什么。”思邪古怪的眼风扫来,“前长老叛教出逃,不是叛徒是什么?” 风禾放下心,她还以为自己什么都没干就暴露了 “你知道的好多。”她笑笑 思邪扯扯嘴角,“不然怎么做教主的男宠。” 他突然捻去她下巴上的水珠,目光从被雨水冲刷过的素脸上巡过,淡淡道:“真是可惜。” 风禾打个喷嚏,捂住鼻子后退道:“可惜什么?” “可惜你是男子。若为女子,也不至于让蓝若一枝独秀。” 风禾艰难道:“你…说什么。我怎么配与蓝若司使相提并论。” 思邪并没有解释来龙去脉,定定瞧她一会。看得她浑身发毛,终于移开了视线 他不带感情地说:“蓝若又不是什么好人,真是骂你你都听不出。” 什么毛病啊…?风禾捏紧了拳头,思邪已继续面无表情地说:“蓝若是前教主之女,身份尊贵,这倒是说对了,你不配。” 风禾知道圣教内部关系复杂,顾不上生气,连忙探究道:“前…国师大人既然自己有女儿,为什么要传位给当今教主呢?” 思邪坐得自若,撑腮道:“你问我,我问谁?” 风禾蹙眉,不对,闫修玉说教主的位子是段怀秋从她们姐妹手里抢走的,可没说过他们师父还有个亲生女儿 思邪打量这间萧然的小木屋,打了个哈欠,懒懒道:“算了,量你也不知道,告诉你好了。” 上上代教主总共收了七个徒弟,年纪最长的大徒弟叫周智,最得真传的小徒弟叫泽瑞。师父还在世时,这两人甚至互通门庭,周智的女儿蓝若作了泽瑞的徒弟,泽瑞的儿子潘岩作了周智的徒弟 这副兄友弟恭的气象一直维持到上上代教主仙逝。问题就出在这里,周智继承了掌门指环,却唤不醒圣王蛊,泽瑞怀疑他戕害师父,偷盗指环,一状告到了南疆王那里 据说周智气急攻心,为证清白,追着师父去了。南疆自此开始内乱,直到段怀秋出关,以前长老泽瑞叛教出逃告终 “周教主怎么能传位给蓝若呢。”思邪换了一边托腮,嗤笑道:“那还不如将掌门指环拱手送人。” “原来如此。”风禾点头,“师父与生父阋墙,蓝若司使心里也不好受吧。” “或许吧。”思邪玩着胸前项圈,漫不经心道:“屈居于不放眼里的段氏弃子之下,蓝若也是痛定思痛,忍辱负重了。” 思邪的阴阳怪气似乎不止针对教主,连蓝若也没能逃过去。风禾见怪不怪,他漂亮的眼睛晲过来,觑着她,“以后巡逻只会越来越多,比起担心蓝若,你还是想想怎么讨好管辖树园的那位司使…” 他没有再说下去,风禾纳罕:“你和教主也是这么说话吗,关心人也要绕叁四个弯子,连骂带训的。” 他一窒,对方墨一样的眸中立即泛出不易察觉的笑意 雨水冲刷后更加素净单薄的少年握拳掩在唇边,兴致勃勃地问:“教主该不会就吃你这一套吧?” _______ 南疆篇写的好累,直接给内斗部分加速,上肉 南疆篇7 思邪要她讨好泷冶不无道理,但事情往往比想的更复杂 前长老叛教,以段怀秋的性格不斩草除根,还放他徒弟四处行走,掌权遴选,难道就不怕蓝若勾结长老,暗地使绊子吗?连男宠都看出他俩搭不了噶,段怀秋自己心里没点数? 一边戒严,一边放权给蓝若,要么他在钓鱼,要么蓝若从来都是他的斥候。段怀秋这种冷血无情的掌权者,她在宫里见得多了,师门情谊在这些人眼里还不如一担树肥 讨好泷冶……她连身份都是伪造的,不避着风头就算了,上赶着露脸,只怕真叛徒没揪出来,她先暴露了 思邪荡着秋千,空中飞着那只拙劣得可笑的纸鸢,她彻彻底底明白自己手艺的糟糕,正想怎么也要重做一个,树上传来嘎吱一声 “喂!!”风禾喊他 赤足的少年闻言望向她,绳索断开,白袍之人如轻盈的蝶拥抱天空,被惯力狠狠甩出去,黑眸中倒映着的,仍是她的身影 风禾踏上树干,借力跃入空中,右手揽上少年的腰,轻轻一带 她同样眼中只有他一人,带着他落地,拍拍他,“怎么又发呆,是无聊了吗。” 他是很漂亮的孩子,做什么都不会惹人厌烦。一言不发拂开她的手,扭头跑开了 风禾捡起地上的风筝,“古怪,难道是最近失宠了?” 等干完活已到了傍晚,她照例洗漱歇息,有人敲门。没等下床,那人已自顾推门进来,燃起桌上蜡烛 这场景诡异极了,她这个主人翁还坐在床上,不请自来的客人已经啪得坐到床边 少年眉间的丹砂在烛光中有一种悲悯意味,让她想起魏晋的神佛画像。 他冰凉的腿伸进被窝,挨着她坐着,干净艳丽的娃娃脸麻木不仁,微扬的眼瞧她一眼,复又垂下 “斜眼看人是不礼貌的。”她盘腿而坐,将被褥全让出来,“怎么大晚上还跑来看我。” 还好她没有睡意,根本没有宽衣解带 “我受够他了。”他淡淡地说:“你帮我把他杀了。” “……”身为教主男宠,思邪忍耐取悦的是谁不言而喻 “你是不是最近太累了。”她翻出另一床被褥铺到地上,含混地劝着:“夫夫吵架床头吵床尾和,这喊打喊杀是做什么。” 他跳下床,从背后抱过来,泪珠子不要钱似的:“风禾哥哥,你知道我没有说胡话。” “啊这,”一道惊雷闪过,又要下雨了,她赶紧借机赶他回床上,“地上湿气重,你回床上睡吧,一觉起来再说。” “我们都是男人,就不能睡一块吗?我怕打雷。”他委屈巴巴的 是谁教的这样矫揉造作地说话啊,拿她作工具人的意味太明显了吧,是不是把人当傻子啊 风禾:“思邪,别开玩笑了。” 对教主有杀意是可以好好利用,但这不代表他可以掉过头利用她 一夜之后,榻上之人消失了。她收了被褥照旧作息,直到下一个滂沱大雨的到来 他这次没有莽撞地闯进来,所以等发现的时候,实际上已不知在门扉外靠了多久,她将少年湿淋淋的额发拢向鬓边,指尖擦过鲜艳的丹砂,衬得他面色愈加苍白 “哎,醒醒。”风禾摇动肩膀,他却一头栽进怀里 狼狈成这样,也依旧夺目,她不禁想起书上的插画,那位愁情动人的水神,“髣髴兮若轻云之蔽月,飘摇兮若流风之回雪。无微情以效爱,献江南之明珰。” 他清醒过来,哼笑一声 “风禾,我要死了。” “教主呢?不管你了么?”她说 “他?我杀了他。他死前给我下了一味无药可医的毒蛊。”他微笑,抬手抹去嘴角溢出的鲜血, “千蛛万毒蛊,毒发时有如万蚁噬身,听过么?。” 风禾摇头:“你得势时傲慢粗鲁,目中无人。事到临头,是不是来要我替你收尸的?” “真有你的。”溢出的鲜血越来越多,他痛哼哼,“不许忘了我。”呼吸却一点一点慢下去 风禾触了触,司使泷冶已带着手下追过来,他们的目标不是她。她举起双手以示身无凶器,向黄伞下黝黑青年清晰地说 “没气了。” 他黝黑柴瘦,脸庞却光滑清净,不像刻薄寡恩的人 泷冶招手,收下将思邪的尸身拖走。至于活人……比个手势,两个壮汉立即过来擒住她 “关进沼狱,等候教主发落。” 南疆篇8 无妄之灾,就这么被两个大汉关进了沼狱 狱卒们有一搭没一搭聊着天,其中一个嘁了一声:“教主神功盖世,很快就会现身肃清谣言的。” 自她来到这里,教主遇刺的流言已经传开了,一路人心惶惶 她也在盘算。最好的情况是段怀秋受伤,越狱补刀,杀人取蛊。差一点是他真死了,圣王蛊下落不明 至于最差嘛,虽然没有不信任思邪的意思,但她真的很怀疑,就凭思邪能把段怀秋伤到什么地步 最差就是小男宠白白送命,成全段教主的帝王霸业,那真是再可怜不过了。风禾思忖着,左右蛰伏了这么些天,再等等也不急 这一等就等到几个大消息。流言四散期,已经叛教的泽瑞长老召人攻打圣教,失败后不知所踪。教主终于露面,边境解封,同时悲秋司蓝若面壁云落崖,类同软禁。听说是教主受了重伤,蓝若僭越失礼 越狱在一个午夜。双指点过狱卒睡穴,她轻飘飘跃出去。蓝若在云落崖的境遇惊人的好,不仅穿着锦绣绫罗,连指上护甲都是金镶玉的 温文尔雅的少女耐心地反复涂抹手上香膏,风禾不禁怀疑自己是不是来错了地方 “原来你也不简单。”她哼了一声,不可一世的眼终于认真打量来人一番,“你是谁的人?来灭我的口?” 风禾摇头 “那你来找我做什么,就不怕我是段怀秋的间谍,把你的事告诉他么?” 风禾转了转手上银环,“段怀秋对你诸多殊遇,不就是为了让所有人这么觉得么。我又不蠢。” 蓝若哈哈笑起来,仰天道:“师父,你聪明一世,小女娃都看得穿的离间计,你却不信我。” 他哪是不信你,不信的是权力中心的人性罢了。风禾一面唏嘘,一面问:“难道困住你,泽瑞长老就没法子对付段教主了吗?” 她冷笑,“你说反了。师父不中用,徒弟跟着受累的比比皆是。徒弟没用了,师父就一筹莫展的,你觉得可能吗?” “这么说,长老是出事了?”风禾看她穿金戴玉的样子,觉得大约也没出什么大事 “你是真不知道还是装傻。”蓝若咯咯笑起来,笑着流下泪花,“师父死了啊,他那么蠢,既不相信我,也不相信自己,按耐不住上门被段怀秋埋伏了。” 难怪解封,原来是内乱结束了。风禾惊讶,心里有了一点改观,“段教主愿意留你性命,倒令我大开眼界。” 蓝若讥笑。“我不过是周教主抱来的孩子,一颗棋子,除了攀附师父别无他法,段怀秋不去找周教主真正的女儿,折磨我作什么。真正对他有威胁的,又有哪个逃得过。” 风禾问出最想问的问题:“段教主真的受伤了么?” “你的目的是这个。”蓝若歪头,“我听说,段怀秋喜欢男人。能不能让他出事,你可以自己试试。” 说了和没说一样,蓝若不是卖关子的人,那么就是她也不知道 “他就这么厉害?一个摆平你们一群?”算了一算,到目前为止,段怀秋的败绩好像是无。银环少年表示很怀疑 “你以为只是武功的问题?”蓝若冰冷道:“别怪我没告诉你,段怀秋修习云摩罗耶千手千面法,千变万化,防不胜防,甚至能变出你心中最牵挂之人的样子,高手过招,一个破绽已经足够。一瞬的愣神,足以让你死无葬身之地。” 风禾潜回沼狱时,天才蒙蒙亮,点了睡穴的狱卒们呼呼大睡。她自己打开牢门坐回去,这时,细微的破空声让她下意识偏过头 一根比寻常绣花针还细叁分的冰针射到墙砖上。她的脸上擦出一道血痕 她抬手摸了摸脸,咣当一声晕过去 被蒙住眼睛在小黑屋边射边插H 风禾一开始不太能适应在圣教劳作,这里虽美,从刻薄寡恩的蓝若,到行踪成迷的教主,都高高在上得仿佛她是土里泥鳅 泷冶管辖树园,她害怕暴露,每每避开。说起来,还算相熟的人,居然是那个小男宠 沉重的铁镣从两个床头铐住双手,视线被黑布蒙住,嘴里被塞上布包,不过从身下细腻柔软的触感上来看,虽然还是阶下囚,待遇已比沼狱中好了千百倍 温凉的指停在胸口,冰针贴着肌理划开裹胸,两团丰盈雪乳解放压迫,迫不及待地跳出来,晃得人眼皮一跳 那人也被惊到了,久久没有动作。良久,室内响起衣带迤地的沙沙声,一个滚烫的硬棒抵上淡粉的乳珠,她被烫得一缩,那棒物便不轻不重地打在脸侧,像在不满她的不配合 那人没再勉强,细细的呼吸喷在脸上,似在端详她的神情。少女顺着呼吸的来源抬起脸,像是在与他对视 他温柔地抚摸她的颈,下一秒,尖细的冰针戳进肌肤,封住穴位。风禾浑身一震,僵在原地 他不熟练地捧起双乳,将信将疑地垂下头,半晌,轻轻含住乳尖挑逗。不动声色地褪去她衣衫,握着她的纤腰自慰 胸脯被人如婴儿哺乳般吮吸,少女却动弹不得,脸庞羞耻地泛起薄红,像开到极盛的桃花 他自渎也不甚熟练,在她胸前喘息着套弄半天,灼热的汗溅到她腰间,那物还是昂着头不肯泄射。他无奈地靠在她身上平复呼吸,指尖一动,抽开她的裤绳 粉穴隐在稀疏的森林后,他双指轻点,食指与无名指扒开阴唇,中指贴着花核中上下滑动,似乎在找什么,穴口被他刺激得一翕,沁出一滴花露 他轻笑一声,找到那条水迹斑斑的小缝,中指缓慢却不容拒绝地挤进,直到全部没入,才微不可查地松口气,抠着花壁进进出出起来 男人的指节微微弯起,像引鱼咬饵的钩子,刮着穴壁进出,虽然她说不出话,鼻息却急促起来,不知是羞耻,还是已经投入到这场暧昧的性事 越来越多蜜液涌出,少女的下体润泽起来。他将食指和无名指并进去,紧致的阴道被叁指撑开,她被塞住的嘴里发出呜咽声 男人自觉应该可以了,抽出湿漉漉的手指。身体才感到一阵空虚,又被他扶着硬棒填满。性器被阴仄的小穴咬住,他爽得闷哼,好一会才扶着少女的后腰,专心致志地抽插起来 许久未经性事的花穴敏感不已,她甚至能感受到肉壁被青筋刮着向外扯,然后重重顶进来的激颤。他很快从细微的肢体语言中找到她的敏感点,抱着她的腿进到更深处。灼热的茎棒搅动蜜水,重重拍打花心,耻骨与臀肉的撞击声啪啪作响 他完全享受起这场强迫来的性爱。挺腰的力道越来越大,粗长的阴茎在穴里凶狠地横冲直撞,淫液打湿床沿,他不在乎地加快频率,非要把她撞进云端不可 少女被肏得口角溢涎,乳团缀着红珠乱晃,双手被铁镣铐在头顶,好不可怜 “呜……” 她含糊地哭出声,不知是为被陌生人奸淫,还是爽到泣涕。阴道一阵阵收缩,他被夹得失神,肉棒一跳,射出一滩滚烫的白浊 滔天的快感同时席卷了二人,男人将肉棒抵到最深,一抽一抽着撞击宫口,边射边卖力肏她,快感达到巅峰,爆浓的白精冲进宫腔。他急喘着靠在她身上,回味射精的快感 冰针融化的只剩一小点,水迹混在少女腮边的泪里。他顿了顿,拔掉塞在她嘴里的布包 她的颊还泛着高潮的红晕,腮还沾着可怜的泪珠,口味却平静淡漠 “我竟不知,翻手为云的段教主,原来饥渴到把人绑来作性奴的地步。”她声色低哑,蒙着双眼的脸顺着对方乱了稍许的呼吸抬起,对视一般,“或者说,玩弄人心是一种嗜好。我该叫你,思邪?” 眉间一点丹砂的绝美少年一窒,继而微笑起来 “为什么不先说说你的事呢?”干净艳丽的娃娃脸满是漫不经心,他嘴里却加重了咬字,“风禾哥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