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期而会曰遇》 遇见 丁瑜拖着一个硕大的从楼下便利店买来的箱子,里面塞满了刚搬家产生的各种垃圾,笨重的,只能一路拖行。 垃圾站的督导员阿姨接手了她的大箱子,却没有第一时间扔进某个垃圾桶,而是将垃圾分门别类地投放。 丁瑜看她一件一件往外捡,她面上一热,已经可以预见阿姨接下来的反应,她正想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逃走,却看见路口外的桥对面,一张仰慕已久却只曾在网上见过的面孔猝不及防,毫无预备地迎面闯进她的视线。 初见偶像,丁瑜慌乱了一下,她慌忙背过身,长久以来,她觉得最舒服的运动着装,在这一刻,竟让她感到有些窘迫。 原本她想逃离的,因为遇见他而避无可避,阿姨惊天震地的怨声载道没有一丝征兆刺进她的耳膜,她更加羞愧难当了。 “造孽啰!这么大一袋猫砂猫屎,臭死人啰,这要怎么处理嘛!” 在丁瑜的余光中,就连途经垃圾点的他也被臭的紧皱着鼻头,眉间隆起一座座绵延不绝的小山丘。 耳朵滴血的她没注意到,一个高大的男生夹着个篮球从她背后经过。 “真白啊。”看着那个驼着背的女生,况遇心想,一个连他脖子都不到的女生,看起来和况桥差不多年龄,娇娇小小,凌乱挽着的头发下,一双润白的小耳朵,即使在这么昏暗的光线下,也能看到它们艳红得犹如盛夏黄昏时天边炽红的晚霞。 然而他惊叹的不是她的耳朵竟然这么红,而是她的耳朵竟然别样白,他的视线往下,掠过她葱白的小手,在她穿着人字拖,珠圆玉润的脚趾停留了一秒,随后在岑风的呼唤下,别过头。 心里还在想着那个匆匆一瞥的女生,“况桥要是看到,不得羡慕死了。” 丁瑜恍恍惚惚回到家,早就闻风而动的两只猫守在门后,门一开,便缠住她的脚使劲地蹭了几下,一路走一路勾勾缠缠,还在晃神的丁瑜一个没注意,还差点要踩到他们。 两只猫嗷嗷叫了好久也不见她搭理,于是叫的更凶了。 刚洗完澡的莫子欣从阳台外进来,看到她从门外进来,愣了一下,“你出去啦?” 随即她视线扫到空荡荡的地板,“你去扔垃圾了,不是说明天一起去吗?” 闻言丁瑜回了神,顺着她的问话回答道:“太早了,我起不来,而且看着那堆垃圾我闹心,你又去洗澡了,想着反正有电梯,我就去扔了,幸好垃圾点就在楼下不远。” “不说这个了,你猜我刚看见谁了?” “谁啊?”莫子欣从箱子里的一堆瓶瓶罐罐中找到自己要用的睡眠面膜,等精华干了,挖了一点在脸上晕抹开来。 “你猜猜?”丁瑜卖着关子,一手捞起还在她脚边晃悠的叮叮。 “帅哥?”莫子欣不以为意地说。 “我经常跟你说的大帅哥!”丁瑜兴致勃勃地跟闺蜜分享这个天大的惊喜,期待着她的反应。 “岑风!?”莫子欣的反应正在她预料之中,满脸的惊讶让她感同身受。 “对了!是不是很惊奇,我估摸我刚刚的表情跟你现在一模一样。” “什么情况,大诗人住在这种这么偏僻的地方?” “可能家本来就在这边吧,天哪,那我以后是不是有机会碰到他......”思及此,丁瑜满众期待。 “碰到他,然后呢?”丁瑜反问。 “......不知道,就看看?” “鱼鱼啊,我觉得吧,你母胎单身的身份是时候转变一下了。” “哪有这么容易,那也得遇上啊......你该不会说他吧?” 莫子欣点了点头。 “不行不行!”丁瑜连声拒道,原本就有些将散未散的头发又掉了几撮,橡皮筋束着的位置立马也松垮了一些,像早上刚睡醒还没打理过的头发一样,有种凌乱的美感。 “有什么不行的,难道你就没动过一点心思?”莫子欣擦完脸,手上还剩了点乳,不舍得浪费地往脖子上涂拭,感觉手上干了,将枕头垫在被子上,顺势一躺,准备跟游戏里认识的小哥哥聊骚。 “有是有,但是不行的,现实里不行的。” 丁瑜是从岑风的一首诗喜欢上他的,但那种喜欢,是对他本人写作才华的欣赏,并非男女间的倾慕。 不过,当她第一次见到他真人的照片时,的确有被惊讶到,因为他的的长相属实出乎她的意料。 她原以为,能写出那么深沉荡肠的爱情诗的,会是个感情丰富,阅历深厚的青年男人,甚至长得有点落魄,结果,人家是个彻头彻尾的学生,不仅长的雅痞风流,吸引了一众颜粉,而且年纪比她还小。 原以为的大叔摇身一转原来是个风度翩翩的少年郎,任谁不自有一番遐想呢,何况还是对他有敬慕之情的丁瑜。 但是遐想只是遐想而已,在某些事上,丁瑜一直很清醒。 “对了,鱼鱼,你明天记得去村委会办门禁卡,不然我们那两个出入都不方便。” “噢。” 翌日,日上叁竿,丁瑜睡醒,手往身边的空位摸了摸,凉的,原本睡在她身侧的莫子欣早已不见踪影。 枕头左右两侧摸了个遍,愣是没摸到手机,手掌插进枕头底一阵捣鼓,还是没找着,丁瑜顿时神志清醒不少。 今年广东初春的天气,已是童年记忆里久违的寒冷,让人颇不习惯。 丁瑜挺起上身,终于在被子上发现了她的手机,估计是昨晚睡的有点热的时候,把手放出来玩手机,后来睡着了,手机就在外面了。 她把白嫩的像削藕样似的手臂从被窝里伸出来,一把捞到手机,然后将被子网上拉到盖住头,唤醒手机一看,12点还没到,昨天问房东的时候,她说村委会下午是两点上班。 “不急嘛,再睡会吧。”丁瑜手机网胸上一扣,四指安抚似的拍了拍胸口,闭上双眼继续瞌睡。至于午饭,基本只要她一个人在家,丁瑜除非饿的浑身乏力、头晕眼花,否则她都不会起来做饭吃,就连外卖,她也不点。 摩托车司机 转醒时,已将近两点半,她摸摸索索起床。 门刚拉开,原本就不整洁的地面更是一团杂乱,两个罪魁祸首却在凳子上、猫窝里酣然大睡得像两头猪。 丁瑜头皮都要炸了。 要不是昨天刚搬新家,他们俩在阳台外面又是扒门又是嗷嗷叫得像养猪场待宰的猪一样凄怜,莫子欣才不会放他俩进来,丁瑜也不会看到这么一幅让人崩溃的场面。 丁瑜现在算是体会到莫子欣说的话了,这两只猫的拆家技能真是堪比二哈。 但是在和莫子欣住了大半个月,比这更糟糕的情况也不是没见过。 “换了新环境,我不管你们两个多能拆,总之,有我在,绝不会让这里变得跟之前住的地方一样脏。” 天知道,当初莫子欣在微信里跟她说这两只猫很能折腾,把家里弄得很脏的时候,丁瑜是不以为意的,毕竟她也养过猫,虽然那是初中的事了,但是她依稀记得她家的猫不会捣乱,更遑说拆家了。 绝不会搅风搅雨,翻天覆地的。 但是当她拎着行李进到莫子欣的出租屋时,她私以为,即使毕加索在世,尽管他用尽毕生的想象力,都想象不出当时的场景。 整个厅子就像一个重灾区,板凳是翻倒的,窄小的茶几上放着一个电烤炉,里面还装着不知道几天没处置的、打完火锅后剩下的残羹冷剩,因为还没完全退场的冬天,上面结了一层厚厚的油脂。 电烤炉旁边东倒西歪的是喝完的豆奶盒子,横七竖八乱摆乱放的碗里装着的骨头纸巾等千奇百怪的东西让她咋舌。 还有一滩从电烤炉边缘满溢出来流滩在茶几上已经干涸的汤汁...... 坐了大半天顺风车的她当场石化,即使莫子欣事先和她打了包票,但她万万没想到,这竟然是个女生住的屋子。 尿意将她从凌乱的风中带出来,丁瑜摘下身上的挎包,“厕所是在阳台外吗?” “你要去厕所啊,那你开门小心点,别放他们两个进来。” 丁瑜将阳台的玻璃门拉开一条小缝,用脚堵着那条缝口,刚开门,连绵不绝的雨水湿润气息中,夹杂着一股沉重浓郁的猫屎猫尿的味道铺天盖地、劈头盖脸地扑面而来,无孔不入,让人无处可避。 丁瑜没办法,紧闭着呼吸将视线向下移,但见阳台洗衣机和墙壁之间的角落,两个跟蹲在地上仰视着她的猫差不多大的猫砂盆赫然地摆在地上,底下放了一层纸皮。 两个猫砂盆满满当当,堂而皇之地向她宣告着那里面全是他们的杰作,碰巧他们置身恶臭中依然嚣张的姿态和示威的喧叫,仿佛什么值得骄傲的旷世传作。 又或者说,是莫子欣这个铲屎官办事不力的后果。 整个阳台肮脏得没有一处可以下脚的干净之处,但是没有办法,膀胱里的水一定要放,厕所不上不行。 她用尽毕生的忍耐把脚落下,尽量去避开门外那些被扒拉出来的猫砂和猫屎,还有那些黑糊糊粘在地上不知道是什么污迹的滩印。 上个厕所,就像在刑场走了一遭。 整个过程让人如鲠在喉,简直要“感动”哭了! 沙发上堆放了各种杂物,莫子欣就那样自然地坐在上面,丁瑜简直难以置信。 “跟你认识快八年了,我都不知道你是这么不拘一格的人。”丁瑜一脚拨开地上的杂物,弯腰把摔倒地上无人在意的凳子翻过来,一屁股坐下去。 “哎哟,瑜姐姐你真讨厌,怎么可以这么说人家呢,人家这么可爱!”莫子欣用没拿手机的那只手做了个甩手帕的动作。 “滚!”丁瑜最受不了她这样子讲话,但凡她不是她闺蜜。 但凡她不是她闺蜜! “咳咳!瑜姐,跟你商量个事。”莫子欣突然正襟危坐。 “什么事?”丁瑜斜眼看着她,心里猜到了大概,毕竟莫子欣在她还没到这里之前已经明里暗里和她说了很多次了。 事实证明她对莫子欣是有些了解在身上的。 “你看啊,我第二天要上班,你明天起来有空就帮我收拾收拾,可以吗?”莫子欣朝她放电似的眨了眨眼。 丁瑜抬手侧脸,嫌弃地挡了下她的眉眼狂波,“还用得着你说,要不是今天累了,我现在都想收拾。” “那就辛苦瑜姐姐了!” 那会儿第二天起来,就跟现在一样,都是在搞卫生,永远在搞卫生! 就因为这两个祖宗,卫生每天都有,每天都干不完! 她多喜欢猫的一个人,因为莫子欣这两祖宗,她未来很长一段时间,绝对不会动养猫的念头。 收拾的差不多,丁瑜用软件搜了下村委会的位置,因为昨天货拉拉的司机最开始停车的位置,照莫子欣据房东的话说,就是村委会的位置,于是丁瑜最先往那个方向走,然而不过五米,她盯着地图,意识到不对。 “桥......要过桥?”附近唯一一座桥,只有她背后啊! 经过昨天房东发错过一次地址,丁瑜合理怀疑,据房东所说的村委会地址和方向肯定也不对,因此她果断转身,看了看四周比较标志性的建筑,果不其然。 确认了方向,她将地图放大,发现只要一直直行便可。 走到路口的时候,离她最近的一个摩托车司机问道:“去哪儿啊?” 丁瑜以为他在问客,没有理睬,随后他又问了一声。 “我吗?”丁瑜愣了一下,看了看来往的车况,向他走过去。 出于礼貌,丁瑜回答:“我去村委会。” 她想着,既然他是搭客的,肯定知道村委不远,所以她的言下之意便是不需要坐车。 谁想对方似乎没要要载她的意思,仿佛只是在这侯客太久,随便逮了个人拉话罢。 丁瑜一向对人没有过多防范之心,尤其是年长者和小孩,加上从小接受的教育里有一条就是尊老爱幼。 索性不是什么隐私,也不耽搁事,秉承礼貌,丁瑜说:“去办个门禁卡。” 作为一个宅女,丁瑜实在是没有和陌生人聊天的天赋,这点上,她和莫子欣截然不同。 稀稀拉拉他来她往几句,丁瑜便有礼貌撤退。 等她好不容易找到办门禁卡的地方,已经是差不多半个小时后的事了。 回去的时候,丁瑜是个有点脸盲的,过桥的时候,那个摩托车司机又喊住了她。 “办好了吗?” 丁瑜小小惊讶,“啊,办好了,搭过一次客了吗?”不然怎么到对面这边来,没有遮挡,太阳直晒。 不过丁瑜这次没有心思理会他,匆匆别过,她急着回去试她刚办好的门禁卡。 不知道为什么,她总觉得有些不安,她再叁确认莫子欣给她的二维码,上面备注的地址和她们昨晚出门买吃的时候看到的门牌地址一比,除了街道,没有一点相似,完全就是不同的两个地址。 丁瑜怀疑这个二维码是错的。 事实再一次证明,她们的房东真的很不靠谱! 摩托车司机2 无奈之下,丁瑜原路返回办门禁的地方。 一边走一边给正在上班的莫子欣发微信,吐槽马虎的房东。 发错住房地址,害的她们和货拉拉司机下车找路;把发错的住房地址说成村委会方向,害得她办门禁卡差点走错方向;根本没弄清办门禁的地方其实不是村委会,是村委会斜对面的综治中心;搞错二维码的门禁地址,害她重跑一趟...... 房东这短短不到两天,办的糊涂事够她列书一份长状了。 “怎么又去?” 仍然是那个司机,他又回到原来的地方了。 丁瑜简单地说了下房东的乌龙举动,不作多聊,便走了。 殊不知身后有一道猥琐的目光紧紧盯着她即使是宽松的休闲裤也盖不住的挺翘臀部。 更浑然不知其他离那个司机几米开外的摩托车司机们的谈话。 其中有一句是“那个臭老头准是看上那个面生的小姑娘了”! 第四次,丁瑜回家路上,快看到桥的时候,心想,“不会还遇到那个大叔吧?” 她一点都不想哎。 街角的便利店跃然眼前,谢天谢地,那个短时间见了叁回的大叔终于没再见到。 晚上吃饭的时间,丁瑜对莫子欣说可以代办门禁卡。 “那我一会儿给身份证你,你帮我。” 接着丁瑜又跟她分享了那人的事,最后感叹了一句,“他可真是自来熟,我真是招架不住这么热情的人。” 次日,差不多的时间,还是那个熟悉的路口。 丁瑜不太记得住他的样貌,但是记得他的墨镜。 她在买麻辣烫的店前面定了几秒,犹豫要不要主动和他打招呼,毕竟昨天他主动跟自己聊了好几次,如果不叫,会不会显得她很没礼貌。 就在她踌躇不决的时候,她看到他回了头,丁瑜不确定对方墨镜下的眼睛有没有看到她,她再叁想了好几遍,最后觉得还是要喊他一声。 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祟,丁瑜总觉得对方的脸上有种意外的情绪,她很后悔地在心里想,果然很唐突,她就不应该跟他打招呼的。 说过几句话又怎样,本来就是不认识的人,哪里就不礼貌了呢。 “今天又去哪里?” “还是村委会......”她说这话的时候有些汗颜。 “我载你吧,我家就在那边,我刚好要回去休息。” “这不好吧......”丁瑜一脸迟疑,内心满是拒绝。 “有什么关系,都是顺路。”说话间他已经把车子打着火,催促着她上车。 上车后,丁瑜寻思着要不要付他些报酬,还没想好,就听到他问她是不是新搬来的。 丁瑜应说是。 随后他又问她是一个人住还是和男朋友住。 丁瑜否认了她不是一个人住,也没有男朋友。 随后大叔嘱咐她年纪轻轻,不要随便跟男生同居之类的话语,丁瑜没有太多想法,便顺着他的话连连称是。 去往综治中心的路程不远,尤其还是坐车的情况下,不到一分钟就到了。 下车的时候,丁瑜迟缓的反射弧突然蹦跶出来——她居然就这样叁言两语上了陌生人的车! 天哪!幸好对方不是拐子,让她在目的地下车了,要是心怀不轨,爸爸妈妈的宝贝女儿就没了! 她后察后觉地惊出一身冷汗,暗暗发誓以后绝对不可以出现相同的情况,她的小魂魂差点惊出来了。 丁瑜下车后很郑重地向对方道谢,不成想对方竟然大有一副继续唠嗑的架势。 继续着车上的那个和男生同居的话题,他跟她谈起一件往事。 故事大意是他有个邻居,还未成年就跟男朋友同居,那个男生也不上班,整日拿着女生辛苦挣来的工资挥霍,后来嫌要到的钱不多,就卷了女生所有积蓄跑了。 大叔说见她可怜得很,就给了她八百块,然后那个女生不久又谈了个男朋友,年纪很大,四五十岁,女生拿着男朋友给的钱,要还一千块给他,他说他只要八百块就行。 丁瑜原是个写小说的,即使一开始没有和他聊天的兴趣,也被他说的故事带了进去,因为对方是北方人,普通话里夹杂了一些方言,有些她一知半懂,也跟着附和。 听到他借钱给故事里的主人公,对方还钱的时候也没有贪多,她顿时对他印象很好。 尤其对方提及他是个党员的时候,丁瑜蓦地肃然起敬,心想,原来是党员啊,难怪这么热心。 她还记得大学的时候,她有一次去拿快递,因为太多,有一个快递从车上掉了下去,就是两个穿着红色党服的师弟给捡到送回来的。 她犹记得道谢时对方奉为使命的初心——不用谢,师姐,党员本来就是为人民服务的! 一抔赤子之心感得她热泪盈眶。 大叔说着说着,他又开始劝她不要和那些不成熟得男生太早同居,伤害很大的,还说什么要找个会照顾你的云云。 期间还见缝插针提了句他的老婆已经走了的事。 最后,他从车上挂着的袋子里拿了几个橘子给她,丁瑜推辞不得,只能收下。 就在她转身后,他又叫了她一声,丁瑜一脸问号地回过头。 他有些迟迟诺诺地问:“可以加个微信吗?” 当时的丁瑜一点儿也没联想到其他邪恶呕人的事上面去,只是觉得一个热心肠的党员,一个老人家,相加她微信,还说她一个小姑娘,以后遇到什么困难,可以找他帮忙,他已经退休了,每个月都有一笔不菲的退休金,也花不完,能帮到她这样的小姑娘,他会很高兴。 微信就这样没有戒备地给了。 “我应该不会有什么困难。” 丁瑜一边说一边在心里默默否认,其实她有困难的时候,但是这个忙无论如何也由不得一个见了一次面的人帮。 她开不了口,朋友都不行,何况是个只说过几句话的。 “一个人在外面住,怎么会没有困难的时候呢?” 加上之后,他又问了句:“晚上能不能聊天?” 她愣了下,说可以啊。 直到后来她从综治中心出来,把门禁卡放进口袋里,看到因为塞了橘子鼓囊囊的衣服。 她不禁又想到了那个自称是党员的大叔,不,甚至可以说是爷爷了。 她一路琢磨着他的话。 同居,年纪小的不靠谱,退休金,过世的妻子还有帮助她这样的小姑娘,加微信晚上聊天...... “晚上......”丁瑜紧皱着眉头细细咀嚼着这两个字,细思极恐,一股难言名状的恶心涌上心头。 丁瑜后知后觉地明白了什么。 买药 “槽!” 一想到那个可能性,丁瑜立马忍不住爆了句粗口,她双手用力地搓了搓衣角,一眼看到那鼓鼓的口袋,像是嘲笑她愚蠢的证物,赤裸裸地提醒着她的天真和愚昧。 那种感觉,比生吞了只苍蝇还要恶心一万倍。 她左顾右盼,在很远的地方看到一个垃圾桶,她甚至不需要加思索,径直快步小跑过去,将兜里的叁个橘子掏出来扔了。 扔完还不解恶,她飞快回到家,将身上的衣服换下,洗完澡后,把衣服扔进洗衣机接连洗了两遍才感到顺气一些。 当晚,莫子欣在床上玩手机的时候,看到丁瑜还在兢兢业业地码字,一看时间,快11点了,“鱼鱼,你不洗澡吗?” “我洗了。” “什么时候?” 丁瑜敲键盘的双手停下,她顿了一秒,便把下午发生的事告诉她。 莫子欣听到最后,已经从床上坐了起来,“卧槽,这么恶心?” “对啊,我后来反省了一下我自己,防备心也太低了,我以后都不敢走那个路口了。”丁瑜越想越觉得担惊受怕。 “他会一直在那里吗?” “我不知道,但是老家的摩托车司机,都是在一个固定的地方拉客的,而且我这两天看到他,几乎都是在那里......噫!太恶心了,一想到我就忍不住作呕!幸好我都带了口罩,没让他看到我的脸,不然我更恶心了!” 话音刚落,她的手机忽然响了起来,是微信电话的铃声。 说着话的两个人都被电话吸引了目光,只见手机屏幕上赫然备注着“摩托司机”四个大字。 “卧槽!我忘了我加了他微信!淦!我要立马删了他!”丁瑜迅速挂掉那个视频邀请,将他的微信删除,看到好友删除的四个字时,又是一阵头皮发麻的恶寒! 接下来几天,除了买菜和倒垃圾,丁瑜几乎都没出过门。 每次下楼,她都会看一眼那个路口,想看他在不在,但是每次看过去,那些人都穿着一样的马甲,从背影上看,也差不多身材,丁瑜从后面很难分辨哪个是他,只能能躲则避。 不过庆幸的是,这边的房屋巷子很多,她要去什么地方,就走那些小巷子,虽然远了些,总比看到那个人要好。 这两天,有个问题一直困扰着丁瑜,那就是家里两个小祖宗的猫屎该铲了,但是搬家的时候,因为莫子欣的嫌弃,连猫砂盆带铲和猫屎一箱扔了,所以现在没有铲屎的工具,因为莫子欣买的铲子还没到。 但是不铲不行,他们两个的屎臭的能让人原地升天。 丁瑜琢磨了下,想到对面的宠物店买一个,现在的问题就是,她要怎么走,才能避开那个人。 丁瑜带着口罩,鬼鬼祟祟地探出头,那个坐在摩托车上的像他又不像他。 她晃了晃脑袋,扶了扶眼镜,眨眨眼睛,无论睁得多大,还是看不出来。 “算了,随便吧,光天化日,不用怕的,现在是法治社会。” 丁瑜也不管是不是,看他没有回头,丁瑜咻的一下溜到对面的巷子,地图上看不到,她也不知道这条巷子有没有路口可以通到马路上,只能靠运气了。 她一直走到巷子尽头,终于发现可以出去的小路。 出了小巷子,视野开明起来。 她不受控制回头看,离的更远,她更加分不清谁是谁。 又绕了一大段路,才去到河对面的宠物店。 沿着原路回到家对面的巷口,无视坐在巷口审视着她的一个奶奶,她鬼鬼祟祟地伸了半个头出去,骤然看到一个穿着马甲带着头盔的司机转头看过来,隔着挡风镜,但她有预感,那人的视线就是直直射向她所在的位置。 丁瑜吓得魂飞四野,她屏住呼吸再次鼠出去看了眼,那个人已经回过头去,她抓紧时机疾速跑到路的那边,一边跑一边掏出钥匙。 菜市场方向,有一个小吃街,那里有一个臭豆腐很不错,丁瑜和莫子欣从搬过来到现在,一连几天都在吃。 这天又买了,回到家,晚饭都来不及做就开吃,谁知刚吃完,就感觉肚子有些不舒服,一整个晚上都在拉肚子,来来回回拉了六七次,丁瑜感到有些虚脱。 第二天,天微微亮,路边早就人声鼎沸,各种声音交织在一起,吵得人头大,不过丁瑜小学的时候家在铁路边,每天晚上都能听到火车轰隆隆驶过的声音,还有半夜各种醉酒打架,情侣吵架的声音,所以这点吵,对她来说,也能将就,只是苦了莫子欣,一连几天都难以入睡。 丁瑜的手还在被窝里,但是她明显感觉到今天的温度下降了许多。 今年的天气实在是太不寻常。 她双手抱臂,披了件厚点的外套去厕所,上完厕所才发现喉咙有异物感,很不舒服。 她刷完牙,喝了口水,感到有一些些疼痛。 “昨天的臭豆腐威力这么大吗?又是拉肚子又是喉咙痛的。” 喝完水丁瑜就回床上继续睡了,也没想过吃药,除非奶奶在,不然她喉咙痛基本都是靠自愈。 但是这次情况有些不一样,痛的有些过分,能很明显感觉到像是长了很多小肿瘤一样难受,喝水都难以下咽。 她就这样熬着,直到她用手机打光,用镜子查看了下喉咙,只见喉花后面的喉壁一片异常的通红,一颗颗大小不一红肿的囊泡一样的东西密密麻麻的布满了扁桃提周围,煞是瘆人。 丁瑜还是头一次这样直观地观察自己的喉部,真是越看越怕,越怕越想看...... 丁瑜汗了汗。 但她还是怕了。 防止她的喉咙烂掉,她得出门买点药了。 她戴着口罩,查了查24小时药店的位置,发现导航的路线要经过那个路口。 她瞄了一眼,路口处空荡荡的,除了一辆停靠在路边的摩托车,没有一个人。 “也是,都快凌晨,他那种老人家,肯定要早睡的吧,而且外面都是大马路,一有情况,我就跑去便利店求救!” 丁瑜放宽了心,整个人变得轻松了些。 她按着导航走,过了桥和另一家24小时便利店,马路依然宽阔,灯光却暗了许多,再暗些,可说是摸黑都不为过。 她有些疑神疑鬼地往后看,空无一人,但是停靠在马路两旁的车子确实可以藏住人的,她不禁有些头皮发麻的恐惧,脚步渐渐加快。 认出 进药店前,她特意回头,还是什么都没有。 药店里白亮如昼的灯光一下子给了她莫大的安全感。 扫过通行码,导购员走过来,询问她需要些什么,她说要西瓜霜。 就在这时,门口处又传来迎客的提示声,她回头,只看见一个身材高大,穿着白色外套搭配黑色短裤的男生,提起的心再次落下。 导购员又问她要含的还是喷的,丁瑜要了第二种。 她付款的时候,比她晚进来的那个男生刚好出门,走的方向和她来时是一样的。 她匆匆将付款界面给收钱的看了一眼,立马冲出去,跟上前面的男生。 大半夜,在马路上跑步的声音特别明显,那个男生因此回头看了她一眼。 丁瑜没有注意到这个细节,因为她也正好回头,这一回头,使得她毛骨悚然,寒毛乍起,只见一辆白色小货车车头下有一双脚没有藏好。 丁瑜记忆复盘,然后敏锐地发现,她去药店的路上附近根本没人,而且那辆车是熄灭的,那么,是什么人这么鬼鬼祟祟? 丁瑜吓得一溜烟跑到那个男生身后,附近一个人也没有,丁瑜只能紧跟着他走。 眼看着这段瞎路还没走完,丁瑜提心吊胆,只能祈祷男生和她的路线重迭的多一点,再多一点。 就在这时,那个男生猝不及防转身,丁瑜只顾着留意身后,压根没注意到他,男生即使后退了一步还是被她踩了一下脚尖。 “啊!对不起对不起!”丁瑜惊慌失措地道歉。 况遇低头,因为丁瑜穿的人字拖,除了让他的鞋子沾上了点灰尘,根本没有对他造成伤害。 他的视线落在丁瑜白玉般的脚趾以及那双熟悉的、左脚的鞋带上绑着一个毛绒鲸鱼的人字拖上,是她...... “你跟着我做什么?” “我,我没有跟着你......我,我只是......”说话间,丁瑜频频回顾身后。 况遇的目光跟着她放远,当他注意到某个招牌后一点异常的形迹,他目光一凛。 “有人跟踪你?” 丁瑜感叹于他的敏厉,低声应道:“对的对的!是个老变态!你可以帮帮我吗?” “你应该报警。”况遇看了眼她的手机。 “可是我现在只想回家,就算我报警,警察过来要时间,他发现不对也有机会走掉,而且他什么也没做......” “等他什么都做了就晚了。” “......”丁瑜噎住,眼眶一下就红了。 况遇面色微僵,急不可闻地叹息一下,“你家在哪儿?” 丁瑜猛然抬起头,双眼发亮地看着他,惊喜万状,“你要送我回去吗?” 况遇点了点头,“走吧。” 况遇慢她半步,不紧不慢地走在她背后。 刚刚一路上太紧张没有感觉,现在有人作伴,丁瑜只要一想到那个人在身后像个暗渠里的老鼠一样盯着她,她便浑身不自在,如芒在背。 她抬起手,将头发放下,让它们贴着背,把脖子和耳朵都盖住。 况遇见状,突然记起他妈曾经妈帮助过的一个女孩,迟疑了一秒,还是将身上的外套脱了下来。 “......喂。” 丁瑜回过头,一脸问号地回望着他。 “给你。”况遇把外套往前递了一下。 丁瑜一下子没明白,“我穿了外套。” 况遇很想怼她自己看的见,但是看在她提心在口的份上,就罢了,“我的有帽子。” 丁瑜怔愣住,竟然一下就明白了他的意图,她勾了勾嘴角,眼角瞬间带红,“谢谢。” 丁瑜没有一丝矫情,接过来便穿上了,她提起帽子戴好,况遇在她身后,只能看见她被风吹起的几缕头发。 陌生的气味笼罩着她整个人,她居然没有一点点介怀,因为此时此刻,她所有的安全感都来自这件衣服和它的主人。 丁瑜没有再回过头,她和那个连名字也不知道的陌生人也没有交流,但他的沉稳的脚步声让她明白,他在她身后为她保驾护航。 就在这静谧的夜晚,丁瑜蓦然记忆起,在她小学的时候,她和爸爸妈妈还有弟弟去逛花街,她因为爱美穿的少,冷的手都僵红了,爸爸便脱了衣服搭在她身上,一边责备她穿得少一边帮她系纽扣。 从那时起,她再没有让自己冷过。 此时此刻,有一个陌生人,在她心冷的时候温暖了她。 安然无事地到了家门口,丁瑜打开门,抵着沉重的门向他道谢。 “今晚真的很谢谢你,那我先上去了?” “嗯。” 看她就要关门,况遇傻了一下,单手抵着门不让它阖上,“喂。” 说起来,丁瑜很讨厌“喂”这个称呼,因为这个称呼一般不太礼貌,可是眼前这个戴着口罩,只露出一双深邃眼眸的男生,他今晚这样喊了她两次,但是很奇怪,这个称谓从他嘴里吐出来,没有一点冒犯,只是单纯因为不知道对方名谓而已。 “啊,我叫丁瑜,丁香的丁,怀瑾握瑜的瑜。” 况遇怔愣,不过转瞬间他点了点头,“况遇,况且,不期而遇。” “噢噢。”丁瑜傻呆呆地点头,“那,你早点回家。” “你到家了,能把衣服还我吗?” “啊!对,不好意思,我忘了......”丁瑜口罩下的脸蛋爆红,他一提醒,丁瑜方醒悟过来,人家刚才想说的就是衣服吧,她脑子秀逗了,都干了什么啊,还自报家门! 况遇接过衣服,低声说了句“谢谢”。 “别这样,是我谢谢你才对。” “走了。” 说完,他正要走,突然又转身,把衣服递给她,“还是给你吧,刚才的事别多想,嗓子不舒服就早点睡。” “这个......”她看着又回到自己手上的衣服大为不解。 “放在你看得到的位置,祝你一夜无梦。” “啊?可是冷啊——” “留着吧,我家一百米不到,冷不死。”说完他便扬长而去。 回到家,丁瑜也没把刚那件事和莫子欣说,以免她担心,谁知一向连两人的毛巾都要认真区分的人竟然眼尖地看到了她手上的衣服。 “哇呜,男生的衣服!鱼鱼!我的妈呀,这不会是岑风的衣服吧?” 很美 “当然不是,我哪里来这么大能耐。”丁瑜把衣服放在膝盖上,叮叮和滚滚嗅到陌生的气味,双双跳上床,对着衣服示威地咽呜,丁瑜摸了摸他们的小脑袋瓜。 “不是岑风,还能是谁?难道......哇~瑜姐姐很厉害喔,刚搬过来就认识新男人了?”莫子欣一脸坏笑地用肩膀碰了下她。 “去去去,兔子嘴里吐不出象牙。” “那是怎么回事嘛?” 丁瑜叁言两语把事件经过诉述一遍,莫子欣听的心惊肉跳,“卧槽,你没事吧?我看看。” “本来以为是个老色胚,现在看来是个变态啊!” “何止变态能形容,为老不尊!” “所以这是你救命恩人的衣服?那他不错呀,听起来挺细心的,长得怎么样?”她凑到丁瑜跟前,抓住滚滚的脖子将他拎到一边。 丁瑜瞥了她一眼,对她的心思了如指掌,“不知道,人家戴着口罩的。” “感觉呢?” “感觉......是好看的吧,眼睛就很好看。” “不发展一下?” “发展你个头,玩你的游戏去!”丁瑜爬到床的里面,将那件衣服挂在墙上。 “你这是干嘛?” “他说让我放在看得见的地方,希望我睡个好觉。” “看着他的衣服就能睡好觉?” “你怎么这么笨!” 莫子欣立马就不服气,双手叉腰,下巴微收,抬起眼皮,嘟着嘴巴委屈地控诉她,仿佛她对她做了十恶不赦的事一样,“哦!你说我笨,你居然说我笨,你不爱我了!” 丁瑜满额黑线,也不想哄她,这人越哄越作。 莫子欣跟她相识多年,知道她不会在这种事上哄她,但她习惯了这个作样,所以自己作完就算了。 “衣服要还吧?” 丁瑜沉思了两秒,“好问题,想还,但是我不知道怎么找他,除非他来找我。” “你没救了,这大好的姻缘就在眼前,你连人家的联系方式都不会留,活该单身这么多年,你说是吧,滚滚,活该你干妈单身这么多年。”莫子欣点了下滚滚的耳朵,看着那粉嫩的耳朵轻轻颤抖,觉得很有意思,再点,再颤,继续点,直到滚滚不耐烦,逃离这个烦人的两脚兽,但不过10秒,又被抓了回去,搂在怀里逗弄。 “说得好像你多牛似的,谈了这么多次,现在不也是个单身狗。” “我不一样,我起码还有小哥哥聊天,你呢,你连男人的毛都没见过!” “卧槽!”丁瑜一把捂住叮叮的耳朵,瞪眼咂舌地看向她,“你这个女人,注意言辞,这里还有两个未成年呢!” “切,未成年,未成年都发情啰,你还是个单身狗。” “差不多够了,留点伤害给你游戏里的对手吧。”丁瑜懒得和她掰扯,她双手一拍,“cut!不愉快的聊天到此结束。” “哎,别走啊!我觉得很愉快啊!单身狗?” “滚吧你,我写字,懒得理你。” 几天过去,丁瑜从未出过家门,连买菜都不出门,直接叫的美团买菜。 毕竟如果那晚那人一直跟踪着他们回到家附近,那就是说她住的地方彻底暴露了,以防万一,她还是在家好了。 她每天熬得夜,起的晚,生活作息黑白颠倒。 刚睡醒,放在枕头上的手机不知道又经历了什么奇遇,被胡萝卜玩偶压在了身下,要不是它一直发出声响,丁瑜还得找它一阵。 原来是论文指导群,丁瑜叹了口气,“又有事要干了。” “发一下实习公司与学校之间的距离?什么东西,他不会真的想过来实察实习吧?要命,我哪有实习公司给他看。” 丁瑜抗拒着,干脆退出了群聊,十分钟后,手机又响了几下,每响一次,她的心就咯噔一下,不愿理会,无奈的是不解决,这件事便一直盘亘在她心头,越抗拒越是步步紧逼。 她只能点回去,看到指导老师@了她的名字。 “只能赌一把了,千万别来,等我回校咱们师徒再会不也挺好吗,省点车费老师,不对,好像说学校会报销......” 丁瑜气地昏倒在床,她仰天长啸,“啊——” 欲哭无泪地抱头痛哭,“我现在找个工作来得及吗?” 痛哭完,丁瑜查了下距离,编辑发到群里,然后打开论文,继续修改。 修改到一半的时候,莫子欣给她发来消息,说是晚上出去吃,让她不用做饭。 “不用煮饭就是不用洗碗,求之不得!” 两人达成共识,将近六点,莫子欣电话来了,两人简单地聊了两句,丁瑜说她马上下去。 她换了条运动裤,穿好鞋子,拿了包纸巾和手机,绑好垃圾袋,戴上口罩就出门了。 坐电梯的时候,她又忍不住吐槽。 因为这个电梯,坐一趟,需要刷叁次电梯卡,除了下楼开门的时候不用,在一楼开电梯,上下楼都要刷一次,麻烦得很。 莫子欣打了个车,“我们去吃火锅。” “随便。” 其实丁瑜并不喜欢在外面吃饭,她更喜欢吃自己做的,不过莫子欣喜欢,她太挑食了,因为要满足她的口味,丁瑜感叹做饭真的太不容易了。 所以即使她不爱吃外面的饭菜,只要莫子欣喜欢就行。 莫子欣喜欢吃动物的内脏,猪心、猪脑花、鸭肠这些尤喜,丁瑜相反,她接受不了猪脑花,是想都不会想的那种不能接受。 至于另外两样,不爱,但能接受。 在吃这件事上,两人的口味相差甚远,但相互之间并不勉强对方,两人一直在用对方能接受的方式相亲相爱地做了八年闺蜜。 两人找到座位,扫码选了个汤底,丁瑜拿了些吃的回来,就坐位置上等莫子欣。 她摘下口罩,静静地刷着抖音。 况遇和朋友们出来吃饭,本来想吃海鲜自助,谁知餐厅放眼望去座无虚席,排号又长,几个人难得放假团聚,除了况遇,几乎都没吃午饭,所以商量了一下,决定吃对面的火锅。 张传隔着一条走道坐在丁瑜斜对面的位置,丁瑜还没露脸的时候他就跟兄弟们说她一定是个大美女。 其他人说,可能只是戴着口罩好看,或者是赞丁瑜身材前凸后翘的都有。 况遇在他们之间沉默寡言得格格不入。 直到丁瑜放下口罩,紧关注着她的几个人卧槽声连连。 “大美女!” 张传洋洋得意,“你们看,我说的没错吧!” “阿遇,阿遇,你也看看,13号桌,快看看,你觉得怎么样。” 况遇原本只是想给兄弟们一个面子,便象征性地掀起眼皮,只一眼,他愣了一下。 他的反应被其他人看在眼里, “看来阿遇也觉得好看。” 况遇不置可否。 只是在夹起一片牛肉放进锅里涮的时候,他的视线忍不住往丁瑜的手腕瞄。 薄荷绿的橡皮筋还有紫色的库洛米,确认是心里所想的人,况遇才把目光聚焦在她脸上。 第叁次遇见,这次是况遇第一次看到她的长相。 向来对女生的外貌不予置评的某人想起他们刚刚问他的话,自顾自地在心里回了一句“嗯,很美”。 眼熟 莫子欣拿了八碟鸭肠撂在桌上,紧接着又搬回来八碟,撂得很高,看的丁瑜直瞪眼。 “会不会有点多?” 两人的小桌子,十六碟鸭肠,四碟猪脑花,一碟藕片,两碟毛肚,四碟牛蛙,一碟杂菇,除了耦合菇,其他都是莫子欣的菜,层层迭起。 每个过路的行人几乎都要看一眼她们桌。 “怎么会,吃完我还要拿呢。” “你牛,不过也是,你要吃不了也发育不到这么好。” “你在夸我胸大吗?” “我夸你丰满。” “呜呜呜,你居然嫌弃我了,你说,你是不是趁我上班认识了新的小姐姐!” “毛肚好了。” “你别转移话题,给我也来一块,算了,我自己来。”莫子欣将桌上的毛肚全部下锅,接着又下了些鸭肠,等上十来秒就可以吃,边吃边下。 丁瑜吃东西慢,很慢,吃的最快的时候就是高中军训那会儿,因为分批吃饭,时间有限,但是军训时的汤饭又很烫,每次想起那段日子,她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过来的。 直到莫子欣将毛肚和一半鸭肠消灭了,她也不过吃了一点毛肚和两快藕,但是她碗里吃的也不少,因为莫子欣涮好的时候,都会给她夹。 鸭肠涮的剩下两碟,莫子欣起身到食材区。 丁瑜一边看手机一边细嚼慢咽,直到莫子欣回来,用那种发现了新奇事物的语气兴致勃勃地跟她说:“鱼鱼,鱼鱼,我跟你说,我刚看见了一个帅哥,戴着眼镜,白白净净,看起来......” “像个斯文败类。”丁瑜接住她的话。 “对!完全就是我的菜!” “哪儿呢,我也看看。” “你右前方,隔了两桌,四个男生那张桌,他戴着个帽子,穿了件墨绿色的衬衣。” 丁瑜根据她的描述,很轻易就找到了她口中所说的帅哥,她点了点头,“是你一贯的审美。” “很不错吧,是不是很帅?”说话间莫子欣将煮熟的牛蛙放进丁瑜碗里。 “还行。哎,好了,不要这么多。”丁瑜出言制止住莫子欣你拼命给她碗里加菜的行为,吃了口牛蛙,丁瑜依然在观察那个男生,就在此时,他身边的人突然抬起头,丁瑜猝不及防和对方的目光撞了个正着,丁瑜还没来得及害羞,对方却对她点了下头。 丁瑜大吃一惊,心里纳罕,“被偷看了还这么礼貌?” 她回以颌首礼,不好意思再偷看人家。 短暂的对视,那个男生的容貌在她脑海清晰可见。 “不过,我觉得,他身边那位更符合我的审美。” 莫子欣回头,对方半低着头看不清全脸,但是一看他的肤色,莫子欣不言自明。 “你就喜欢这种长得黑黑的男生。” “什么黑黑的,人家虽然没你白,单据额度算不上黑好吗,很健康的小麦色啊。” “我不管,那就是黑。” “切。”丁瑜懒得和她辩论,她在想另一件事,她总觉得那个男生有点眼熟,似乎在什么地方见过。 尽管她绞尽脑汁,也么想起个大概,最后只能算了,毕竟再眼熟也不过是个萍水相逢的人,没必要为此花太多心思。 丁瑜每天起床,都会收到很多莫子欣的微信消息,一大半都是拿快递。 今天要拿的那个快递被放在了驿站,有点远,丁瑜也是第一次去。 但她无论如何也没想到,就在她回家的路上,光天化日之下,那个人不知道从哪个方向突然跑出来,抓住她的手就要往他曾经透露过的家的方向走,路上的人并不少,她的惊叫和反抗引来了许多人的回首,很多一边看一边事不关己慢慢地开车走了,那些跑出店铺看热闹也袖手旁观。 丁瑜大呼救命,却被他一巴掌打的头昏脑涨,两眼昏花。 “看什么看!她是我孙女!” 他看似是在高声呵斥着周围的人看热闹不嫌事大,实际上,是用这莫须有的关系让别人不要多管闲事。 丁瑜强忍着脸上的巨痛,声嘶力竭地反驳他的话。 “他撒谎!我根本不认识他!我真的不认识他,求求你们,帮帮我!”丁瑜紧抓着路边的灯杆,用尽了全身的力气。 那人见状,连忙将她的手掰开,一时间没掰开,毕竟人求生时迸发的力量是不可想象的。 驿站的老板听到动静出来看了眼,他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但是看到一个柔柔弱弱,刚刚接过快递还很有礼貌跟他道谢的小姑娘现在被打的面目全非,他于心不忍,立马跑过去将自称是她爷爷的男人拉扯开。 老人被拉开的时候还骂骂咧咧,丁瑜一见暂时脱困,她本想立马逃走,但是进来的惶惶不可终日的生活让她明白,不能就这么算了。 她掏出手机,想要报警的同时,那晚救了她的男生说的话浮现在她心头。 等他什么都做了就晚了。 丁瑜毫不犹豫地拨了110,然而,还没等电话响起,那个人立马意识到她的意图,竟然挣脱了驿站老板的禁锢,一把将她的手机打摔在了地上。 “你竟然敢报警抓你爷爷?你是什么黑心肝的孙女!” “滚!”丁瑜甩脱他,窝身躲到驿站老板身后。 她抓着老板的衣服,语速极快,“叔叔,我真的不认识他,他纠缠我不止一次了,求你,帮我报个警吧......” “报什么警,这是我的家事,你敢管吗?” “这,小姑娘......” “我......”一时没有主意的丁瑜全然不知道该如何是好,就在此时,她看到一张熟悉的脸。 “岑风!”丁瑜高声呼喊。 岑风正和女友视频聊天,忽然听到有人高呼他的名字,他转头看了一眼,声源处一个女生在向他招手,模样狼狈之极,看场面像是遇到了什么麻烦。 耳机里是女友撒娇的声音,叮嘱他不可以再迟到,但那个认识她的女生又像是有困难,就在他两难之际,突然想起走在他前面的况遇,正想叫他去看看什么情况。 还没回头,就看到况遇一阵风似的从他身旁掠,飞奔着朝那个女生而去。 岑风还是第一次见他这么大失方寸,虽然好奇,但他还是给况遇发了个消息就离开了。 那个男人看到她叫了一个男人的名字,作奸犯科的勇气顿时有些退却。 正打算偷偷溜走,却被丁瑜发现,她慌忙地揪住他的衣服。 老男人终于惊慌失措起来,驿站老板见此情形,立马明白他这是做坏心虚,跨步上前将他逮住,同时对身后的妻子大声说道:“老婆!打电话报警!” “在打了!姑娘你到阿姨这来,别怕啊,我老公以前是当兵的,一定会帮你的!” “谢谢阿姨......” 就在这时,一个高大的身躯迫近,遮挡住丁瑜头上的太阳,她抬起头,看到一张紧张失色的面孔。 “你没事吧?就是他吗?” “啊?啊,他是谁?”其实丁瑜想问面前这个人是谁,看起来很是眼熟...... 原来是弟弟 “那天晚上跟踪你的人,是他吗?” “啊!”原来是他,丁瑜恍然大悟,对自己把救命恩人的脸忘了这件事感到十分愧疚,也不敢让他知道,“对,对啊,就是他!” “你还被他跟踪过?”那个阿姨惊愕地问道。 “是啊。”丁瑜委屈道。 “作孽了,没事,阿姨已经报警了,警察一定会严惩他的!”阿姨怜惜地看着她。 “嗯。”丁瑜点了点头。 派出所—— 因为人证物证俱在,最容易认证的一点,就是两人根本没有任何亲属关系,所以真相昭然若揭,就是男人犯罪未遂。 最后,派出所对男人处以罚款和拘留。 至于其他人证,做完口供就走了,丁瑜协助完人体取证,出门的时候,发现况遇还在。 “可以走了?”况遇收起手机。 “啊?嗯。”是在等她啊。 “我送你。” “谢谢。” “你家里现在有人吗?”况遇忽然这样问。 “现在,还没下班。”丁瑜瞄了眼墙上的时间。 “......”况遇不太放心她一个人在家,视线下移的时候看到她摔坏的手机,他灵光一闪,“你手机坏了,我陪你去换吧。” “嗯......可是,我现在没那么多钱,暂时不买了,回到家就有电脑了。” “还是手机方便些,我先借给你,走吧,信我,手机更方便,你总不能到哪儿都带电脑吧,而且还有网络呢。” “可是......”丁瑜本想说她等闺蜜回来再买,转念想到莫子欣的工资也就叁千多,还是一发工资就会很快花光那种,虽然她爸爸有钱,但是她总不好用莫子欣爸爸那娜拉的钱买手机,这么一想,她又陷入了纠结。 “别想了,走吧,我妈认识那里的店长,可以打折。”况遇刚想抓住她的手拉着她走,忽然想起她不仅受了惊吓,而且和他无亲无故,可不是家里的妹妹,于是他忍住了。 “那我下个月拿了稿费再还你。”丁瑜接受了他的好意,两人并肩出了派出所。 “稿费?”况遇有一些意外。 “我靠写字赚点生活费。”其实她是写女频小说的,情啊爱啊的,不好意思跟他明说。 “能凭这个吃上饭,你很厉害。”说到这里,他忽然忆起,自己是因为听到有人叫岑风才回头,接着就看到她在招手,一边脸高高肿起,联想上次她被跟踪的事,他想都没想,立马就朝她去了,直到这一刻,他才反应过来,她当时应该是在向岑风求救,她认识岑风? “你认不认识岑风?” “他不认识我。”想到岑风一事不问就走的场景,丁瑜很伤心。 她的敬仰破碎了,即使对方没有义务解救他。 那她就认识他? 况遇本来还想问更多,却发觉她情绪低迷,即使满筐疑问,也没忍心继续追问。 综合丁瑜的要求,况遇最后给她挑了和自己同款的手机,打完折,叁千多。 走出手机店那一刻,丁瑜捧着新鲜出炉的手机对况遇说:“现在我的身家,除了画画的平板,就它身价最金贵了。” “我给你挑贵了?回去换一部......” “不用不用,这个很好,真的很谢谢你,帮了我这么多忙。” “不用谢,你看起来跟我妹妹差不多大,看到你这么多困难,我会比较受感触,就想要帮你。” “你有妹妹啊,你妹妹多大?” “17。” “17?”丁瑜先是不敢置信,随后忽然哈哈大笑起来。 看着她笑不可遏的样子,况遇有些傻眼,不知道自己说错了什么,“怎么了?” “嘶——”丁瑜笑的嚣张,不小心扯痛了脸颊的伤,她捂着脸,笑问:“哈哈......你比你妹妹大几岁啊?” “两岁,怎么了吗?” 丁瑜又忍不住笑了,她直勾勾盯着他的脸,端详了一会儿,“那这样看来,我可不算妹妹,你得喊我姐姐!” 况遇抿唇,不发一言。 丁瑜看他吃瘪,有些得意,连之前的惊险都忘了大半,“我大四实习期了,比你大叁岁呢!所以,你是大一生啰?” 况遇既没有肯定也没反驳。 想来她说对了,“看不出来,你这么沉稳的性格,原来这么小啊......”不过也是,认真一看,他的脸的确显出几分稚嫩。 “谁小了?我才不小。” 此话一出,两人都反应过来各自话里的另一层含义,丁瑜最禁受不了这种尴尬,脸上火辣辣的。 况遇还好,脸上只有一层浅浅的樱红。 “你说,拘留期过了之后,他应该不会再骚扰我了吧?” “应该不敢了,他有前科,虽然作案未遂,但是后面街道办还有社区的人会留意他的动向,只要他还想在这里待,应该就不敢。” “但愿吧,不过起码未来十天,我可以随便去哪都行。” “嗯。” 丁瑜看了下手机,才五点不到。 但是看况遇的样子,似乎很不放心她,可是她有点想回家。 “嗯,你,要到我家里坐一下吗?顺便把衣服还你。” 况遇并不介意,只是没想到她心这么大,一时没忍住用教育妹妹的口吻教导她,“你怎么可以这么轻易带陌生男人回家?” “我没有带陌生男人回家啊?”丁瑜明白他的意思,“我见你两次,你帮了我两次,今天还是你主动帮的我,你又不是坏人,难道我带你回家,你就要对我做坏事吗?” “我才不会!”况遇气急败坏。 “那不就是啰,走吧,去我家坐坐,你要是不介意,吃完晚饭再走也行,事先声明,我和闺蜜一起住,吃饭的时候她会在哦。” “谁说要在你家吃饭了,还有,不要用那种哄小孩的语气跟我说话,我比你高,比你成熟稳重。”况遇讨厌她在得知他年龄后对他说话的态度,俨然是他亲姐似的,虽然没有感觉被占什么便宜,但他听着硌耳,堵心! “你能说出这样赌气的话,还不足以证明吗?”丁瑜反问道。 “......”况遇反驳不得,只能憋着一口气瞪着她,独自郁闷。 丁瑜偷偷抿了抿唇,心里乐得不行。 况遇见了,知晓她把下午发生的事忘了不少,原本因为她受气闷蹙着的眉头也松了松,看着前面的药店,他叫住她,“家里有药吗?” “什么药?” 况遇指了下她的脸,虽然在派出所有好心的姐姐帮她擦了药,但是脸上还没消肿,看的使人心疼。 “好像是没有......”丁瑜想了想,上次她喉咙痛,发现家里的药只有感冒冲剂,其余就是莫子欣调理经期的药,所以...... “我去买点,你等等我。”丁瑜转身进了药店,再出来,手里提了个白色的袋子。 大龄妹妹 开门,原本打算围上来的叮叮和滚滚一看到况遇,很意外地竟然没有显露出敌意,甚至磨磨蹭蹭地靠上来嗅了嗅他的裤脚。 难道是因为他们睡过他的衣服,记得他的气味了?丁瑜心想。 之前丁瑜没留心,他们跑进卧室,把他的衣服扯了下来,等她发现,两只猫把他的衣服拿来垫着睡着了,事后丁瑜翻来覆去检查了好几遍,幸好没有被咬的痕迹。 “你养的猫?”况遇蹲下身,想摸摸他们,谁知表现友好的两个小家伙没乐意,况遇连根猫毛都没碰到,他们就跑开了。 况遇嘴角微搐,只能若无其事地起身。 “我喜欢猫,但这两只是我闺蜜养的,她前男友喜欢,所以就养了,我就是他们两个的干妈而已,只负责添食加衣,端尿铲屎。”丁瑜解释道。 况遇没想到自己一句简单的问话会得到这么多讯息,他沉默了一下,忍不住训斥她,“你这样不好。” “什么?”丁瑜一脸愕然。 “别人问你一个问题,你回答这么丰富,恨不得把祖宗十八代的信息跟人分享,你这样不好。” “让你了解我多一点,不好吗?” “就是不好。” “怎么不好?” “容易被骗。” “......你是在教训我吗?”丁瑜哑口无言,她反省了下自己,好像还真是,就连对那个司机大叔也是,“你说得对。” 况遇不知道是不是他把话说重了,她看起来不太开心,况遇反省了下自己,然后又说:“我不是在教训你,但是你以后不能对不认识的人这么坦诚,换做你闺蜜、家人自然是没关系的。” “对啊,那我们是朋友,我对你说就没关系啦,你肯定不会害我的,对不对?” 况遇很震憾她竟如此信任他,难道就因为他帮过她? 但是况遇依然回答了她的话,“嗯,我绝不会害你的。” “啊,别在这了,进去吧,随意坐。”丁瑜将门反锁。 况遇进到客厅,屋子里的布置井井有条,桌子什么的一尘不染,家具事物很多,但是都被放在合适的位置,看得出布置打扫的人很用心。 厅子一面靠墙的位置,并排摆放着两张电脑桌,各放了台电脑,两张桌子中间随意地放了很多小东西,笔、草稿纸、便利贴、充电器、零食等,鼠标被掩埋得只看见一个小尾巴。 右边的那张桌子显然更整洁,有笔筒,里面插着各种笔,直尺,还有压感笔。 观察到这里,毫无疑问,右边的桌子就是丁瑜的。 没合上的电脑上方,空白的墙面贴了两张很可爱的便利贴,写着“实习周记、考公、小说、画画、日语、看书”等字眼,进一步肯定了况遇的猜测。 “你学习生活很充实。”况遇看到她的桌子下还有一层放书的位置,上面有两套考公的资料,就是说,她们两个都在备考公务员。 他还看到韩语的教科书,比其他都新,估计还没怎么看,另外就是黑白画意、艺用人体之类的绘画书籍,最后就是一排笔记本和一盒G5的笔芯。 “还行吧,你坐我的椅子。”丁瑜把自己的电脑椅给他,自己则坐在莫子欣的椅子上。 “我们家没有安置沙发,因为叮叮和滚滚很调皮,以前租房的沙发被他们挠坏,后来房东以此为由,一分押金都不肯退,我们又用不太上,就不买了。” 况遇看着她,有点想笑,她又说了很多,真是一点不把他当外人。 “你有男朋友吗?”况遇突然问道。 “没有啊,怎么了?” “没什么。”况遇忽然觉得更担心了怎么办? “恋爱也没有过?” “干嘛,你是准备嘲笑我吗?”丁瑜叉腰问道。 “我嘲笑你做什么?”虽然有点蠢,但是凭着这张脸和身材也该脱单才是啊,“你们大学的男生不行啊。” “啊?”怎么聊到她学校的男生的? “算了,你就当我没说......你不会是独生女吧?” “我还有个弟弟,在读书。” “多大啊?”不会比他大吧? “嗯......比你小一岁,不过他没有读高中,初中毕业就去师范学校读音乐,再过一年半,也该毕业了。”丁瑜掰着手指头算了算。 比他小啊......算了,那暂时还是由他来保护她吧,就当是多了个大龄妹妹。 这时,滚滚从猫砂盆里跳出来,闲庭信步地踱到丁瑜椅子旁边乖巧地坐下。 尽管他们调皮起来能把她气死,但只要一看到他们,丁瑜就忍不住想抱抱、贴贴、亲亲。 她弯下腰,双手抱起滚滚,还没放进怀里,突然闻道一股强烈的尿骚味,又见他原本微黄的脚后跟有一块湿哒哒的尿黄色,丁瑜立马撒手将他扔在地上,迅速起身到卧室抽了张洗脸巾,风风火火地到阳台打湿,再将他重新抱起来,捏住他的臭脚。 “怎么了?”况遇一脸迷茫地靠近,才挨近一点,就闻到一股猫尿的味道,熏得他情不自禁皱起鼻头。 “这个猪猫,他尿尿弄到腿上了,滂臭!啧,你还动,你闻闻!”丁瑜按着他的小脑袋,把他的臭脚伸到他鼻子前面,然而她要失望了。 滚滚不仅没有觉得臭,反而想靠近闻一下。 丁瑜立马嫌弃的不行,“唔......不行啊,擦不干净。” 丁瑜起身,将他抱到洗手台的位置,想给他洗下脚,发现她一个人不太行。 “况遇,可以帮我个忙吗?你一只手托住他,再帮我抓住他另一只脚,我给他洗洗。” 丁瑜冲了下滚滚的脚,看了看,他们的沐浴露放的有点远,便挤了些洗手台上放着的洗手液。 况遇跟她紧挨着,因为身高的缘故,丁瑜偶尔会碰到他的侧腰,但她太专注没有发现,只有况遇一人因为她的动作心烦意乱,腹部的肌肉都紧绷了。 就在他紧张不已的同时,他不自觉地低下头端视着她。 丁瑜很白,这个在他见到她的第一面就觉得是不可忽视的事实。 她的肤色白的很均匀,全身能看到的皮肤几乎都是一个色度,而且是那种很健康的白,皮肤下透着粉嫩,额头饱满,脸上无痘,毛孔细腻,显得整个人看起来像个高中生。 她的眉毛一看就没有修过,因为眉尾可以看到一点稀疏的杂毛,但是眉形很好看,自然天成,温婉中带了点英气,睫毛浓密卷翘,根根分明。 从他的角度,她的眼睛被遮住,但是况遇记得,她的眼睛大而偏细长,眼尾上翘,仿佛无时无刻不带着笑意,嘴唇也是顶顶好看,唇色丰润,赤而不妖。 锁骨被衣领遮住,但隐约能感觉到锁骨的形状,往下...... 况遇目光不敢再向下,即使她的穿着一直很休闲宽松,但是正因为这样,反而凸显出她上下身的丰满以及腰间不盈一握的细腰。 最要命的就是她的单纯,这样的姐姐,到现在都没被男生骗走,他真的震惊。 况遇 最终况遇并没有留下吃完饭,他临走前,丁瑜把洗好的的衣服装在袋子里方便他带走。 丁瑜的脸肿得分明,把下班回来的莫子欣吓了一大跳,一问之下,她气得直拍桌子。 “擦药了吗?这样痛不痛?”莫子欣用指尖轻轻碰了下她的脸。 “擦了,还行,不痛。” “他在拘留是吧,他最好祈祷出来别让我碰见他,不然有他好看,老娘的跆拳道可不是白学的。” “虽然你为我出头我很开心,但是就凭你那学了不到一星期的叁脚猫功夫吗?” “啧,你别小看我呀,我这么多年的饭不是白吃的,打不过,我就泰山压顶压死他!”莫子欣站到电脑椅上,掂了下肚子上的肉肉,自上而下地看着丁瑜,表情居然很神气。 “嗯嗯,压死他,好了,好了,你赶紧下来,站那么高吓死人,你不记得那个被你坐散架了的小板凳了吗?快下来!”丁瑜拍了拍她的小腿。 “不许提那个!那是工厂的错,他们肯定偷工减料了,才不是人家胖呢。” “啊,是是,你一点都不胖,赶紧下来!”看到椅子虚晃了一下,丁瑜心惊肉跳,连忙双手扶住椅子。 “下就下。”莫子欣坐回椅子上,双腿伸直踩在电脑桌的横杠上,右手撑在扶手上,身体往丁瑜贴近,“哎,那个啥,况遇是吧,你看你们这么有缘分,两次哎,每次你一有困难人家就出现,这叫什么,千里姻缘一线牵呐,把握好机会,瑜姐。” “什么千里,他上次送我回来的时候说他家可近了,一百米不到。”丁瑜不以为然地说。 “你看你,你看你,这是重点吗,重点是你俩有缘,有缘!” “有缘,还得有分呢?” “分是吧,呐,猫砂盆里多的是粪,你要多少,我铲给你。” “滚!” “哼,小样儿,跟姐斗!”莫子欣得意地用大拇指擦了下鼻子,“好了好了,不跟你开玩笑,我认真的,你觉得他怎么样?” “他帮了我两回,你说我觉得他怎么样?”丁瑜直接把问题抛回给她。 “那就是印象倍好!”莫子欣果断下结论,“既然如此,不要怂啊,我的姐妹,小奶狗放走一个少一个。” “你以为我是你啊,行了,顺其自然,OK?好了,别说了,跟你的四个男人聊天去吧,别来吵我,脸疼。” “什么顺其自然,不能顺其自然!多少美好的恋情就是扼杀在顺其自然的摇篮你知不知道?喂!再聊聊嘛,难得你身边出现个男人,多好的机会啊!” “不想,还有,我个人觉得况遇不像小奶狗,你别这么形容他。”明明更像狼狗,还是只小狼狗。 “哦,你护着他啊?”莫子欣揶揄地挑了挑眉。 “谁护着他?就事论事罢了。” “不像小奶狗,那是什么狗?” “反正不是你这种烦人的狗。” “啊!你骂我!” “嗯。”丁瑜点了点头。 “啊!过分!” “行了行了,我也是狗,哈巴狗行了吗?” “不行,你是......癞皮狗!” “癞皮狗能有我好看?”丁瑜站在全身镜前面左右照了照。 “自恋!”莫子欣一脚踹了下她的臀部,踹完之后竟然觉得感觉不错,再来一脚,“知道你好看了行了吧?” “那是,卧槽,还踹,你怎么跟个变态一样?”摸了摸屁股,丁瑜大吃一惊地看着她。 “真不错,也不知道会便宜哪个臭男人。” “反正不会便宜你。”说完,丁瑜立马转身离开卧室。 丁瑜在家养了两天,脸上的伤才差不多消散。 晚饭过后,莫子欣提议去公园散散步。 莫子欣特意换了裙子,丁瑜就换了双鞋,不再是人字拖。 “今晚怎么没人跳广场舞?” “还没到八点吧?” “过了呀,八点零六分了都。” “那就奇怪了,难道今晚不跳?” “哇,鱼鱼,有只好大的二哈!” “什么二哈,那是阿拉斯加,过去看看?” 丁瑜和莫子欣站在那只巨犬的旁边,想摸,但是他的主人在,她们又不好意思。 接着来了几个小朋友,看到这么大又毛绒绒的狗狗都兴奋至极,狗狗的主人看大家都喜欢他的狗,也非常开心,很大方地跟小朋友们说:“可以摸摸他,他很乖,不咬人。” 接着看到她们,见她们是一副想摸不敢摸的样子,笑了,“要不要摸摸?” “可以吗?谢谢。” 莫子欣小心翼翼地摸了一下他的头顶,丁瑜则是挠了挠他的下巴,看到他舒服地眯了眯眼,两人都有些小兴奋。 “有吃的也可喂他。” “吃的吗?但是没想到会遇到他,我们都没有,下次吧,下次喂你。” 丁瑜虽然最喜欢猫,但是基本上毛茸茸的动物她都喜欢,每次看都猫猫狗狗什么的。都挪不开腿。 丁瑜还饶有兴致,莫子欣已经过了热乎劲,催促着她去篮球场那边看看。 丁瑜再次向狗主人道谢,最后摸了摸狗狗,跟着莫子欣走了。 她总是这样,对所有东西都充满兴趣,但是感兴趣的时间很短暂。 公园比较黑,篮球场算是灯光最亮的地方,此时此刻周边围了不少人,虽不至于密密麻麻,但是四周都有人,男女老少,最多的竟然是女生。 女生多的地方,必有古怪,不是看热闹就是看帅哥美女。 等到丁瑜站到围栏外,她目光瞬间凝注。 “哇,鱼鱼,那是岑风吧?你偶像哎!” 丁瑜一声不吭,她的心情有些复杂,岑风那天离去的背影至今历历在目,乍然看到他,她五味杂陈。 虽然没什么好抱怨,但是她就是有些过不去。 毕竟对岑风来说,她是个陌生人啊。 但是她就是忍不住有些失望,她当时看起来不狼狈吗?他为什么对她的呼救视而不见,扬长而去? 她是有些怨的,因为他那时对她来说,不仅是寄托希望的人,还是崇拜喜欢了那么久的人。 “怎么了,看到偶像还有不开心的?” “没有,也不用那么开心。”丁瑜不想把那天的事跟莫子欣说。 随后,一个穿着红色球衣的男生上场,犹如一团烈火,耀眼至极。 这次,丁瑜终于认出他了。 是况遇。 况遇的心机 “子欣,你不是想认识一下况遇吗?” “嗯,怎么了?” “呐,场上穿着3号黑色球服的就是他。” “3号?我看看。”莫子欣爬到围栏上,脖子努力的往前伸,只看到一个高大颀长的背影,“他能不能回一下头,我都看不到他的脸。” 就在她抱怨的时候,那个背影正好转过身。 “等等,他,况遇?他不就是我们上次吃火锅的时候……” “嗯,就是他,上次我没认出来。”其实不止一次,当然这种丢脸的事没有必要告知她。 “那我的菜呢,怎么不在,他们没有一起吗?”莫子欣大失所望。 “见都见到了,你要不要叫一下他?” 莫子欣的提议遭到丁瑜的直接拒绝,“肯定不要啊。” “为什么?”莫子欣大为不解。 “很明显他们在打球啊。”丁瑜回答的理所当然。 “说不定人家很想见你呢?”莫子欣如是说。 “反正不要。” 随即,丁瑜拍了张况遇正在打球的照片发给他,然后就和莫子欣回家了。 况遇下场后,习惯性抿了一口水,细细咽下,然后打开手机看消息。 当他看到丁瑜被置顶的头像显示有1条消息的时候,他大感意外,因为自加微信以来,他们一句话都没聊过,突然收到她的消息,不可谓不惊喜。 他点进去,发现是自己刚刚打球的模样,他猛地抬头,对着照片找到拍摄所处的位置。 人很多,却一个都不是她。 他慢慢走过去,走到围网边上,无视一些女生对他虎视眈眈的眼神,目光在篮球场外巡视了一遍,神色黯然。 他打开手机,给她回了一句,“你走了?怎么不叫我?” 刚发出去,不到两秒,况遇便看到“对方正在输入中”。 丁瑜除了洗澡,睡觉和码字,其他时间几乎都在看手机,因为她看小说。 所以当况遇的消息一发到她手机的时候,丁瑜立马看到,并第一时间回复了他。 “因为你在打球啊。” “打球也可以叫,又不是什么正式的比赛。” “再说,打球只要有时间就可以打,你又不是每天都能看到。” 丁瑜愣住,啊,这,这怎么好像有点暧昧? 况遇也怔住了,这,怎么有种流氓的感觉。 况遇动了动手指,正想撤回,转念一想,这么做岂不是更加印证了此地无银叁百两? 就在他不知如何是好的时候,丁瑜的回复解决了他的燃眉之急。 “对了,今天不是工作日吗?你怎么不在学校?” “我家离学校比较近,骑车20分钟不到,正好下午没课,我就回来蹭个饭。” “噢噢,原来是这样。”丁瑜恍然大悟。 这样,这样然后呢,这样就算了吗? 况遇直勾勾地盯着手机,一颗心提着,对她接下来的回信期待非常,然而两分钟过去了,对方一直没有回讯。 就在况遇想找个话题继续聊下去的时候,丁瑜的消息如愿而至。 “那你不用上晚自习吗?” “晚自习?”况遇愣了一下。 “对啊,你没有吗?” “嗯。”况遇读了两遍自己的回复,觉得有些生硬,又补了一句,“没有。” “哇,真好,我大一的时候上了一年的晚自习,讨厌死了。” 况遇看着手机微微一笑,仿佛看到她娇嗔抱怨的样子,可爱极了。 不过,这要怎么回? 我学校没有?这会不会有点炫耀的感觉? 况遇感到有点为难,他冥思苦想,终于回了一句,“那你上晚自习都在做什么?” “不做什么,就是换个地点玩手机,不过有时候辅导员会拿来开会,有时候要做什么心理测评,开班会什么的,很无聊的。” 就在她回复况遇的同时,况遇回到放包的位置,将喝了几口的水一口干完,因为喝的有点着急,有些水顺着嘴角流下脖子。 他把塑料瓶扔进边上的垃圾桶里,和伙伴们发了声招呼,便走了。 新消息进来,他点开。 “上次吃饭坐你旁边的男生是你朋友吗?” “嗯。” 刚回复完,她的下一条消息紧随其后,仿佛早就编辑好了似的。 “他叫什么名字?可以告知一下吗?” 况遇有些莫名,原本愉快的空气一时间凝滞了一下。 “你为什么想知道?” “秘密。” 他脸色微变,手指不自觉捏紧了手机,更让他揪心的是她接下来的问话。 “他有没有女朋友?” 这下,况遇的脸上直接结了层冰,面色转了又转,由白转黑,黑如锅底,他退出聊天,然而不过两秒,他又忍不住点进去。 “你问这些做什么,你喜欢他?”这话要是放到现实里当面问她,况遇心想,他的语气一定是咄咄逼人的。 “怎么可能,我不喜欢他那款。” 这个回答直接取悦了他,况遇的面色阴雨转晴,原本因气闷蹙起的眉头一点点舒展,心情那叫一个雨过天青,“嗯,你还小,不要早恋。” “啊?哈哈哈哈……还小,我还小?我有个小学的同学都已经是个叁岁孩子的妈了。” “你是你,别人与你何干,你不是要考公吗,好好学习,不要谈恋爱。” “你该不会是把我当成你妹妹管教吧?”丁瑜有些啼笑皆非,莫子欣呢,是每天都恨不得原地变个男朋友塞给他,况遇却截然相反,再叁叮嘱她不要早恋。 她都22岁了,何德何能不要早恋。 “嗯,你喜欢什么类型?” “什么?”这话题转换这么快的吗? “你刚刚不是说你不喜欢他那款吗,那你喜欢什么款?”况遇一颗心再次悬挂起来,连呼吸都是小心翼翼的。 “我啊,黑一点,高一点,帅一点,爱干净,最好会做饭,又细心又尊重人的那种就最好了。”丁瑜一一列举,最后她发现,自己要求还挺高? 另一边,况遇每看一点,心情越放松,看到最后,已然狂喜,除了不会做饭,好像每一点他都能对的上。 “必须会做饭吗?” “那当然啦,我爸说了,不管男孩女孩,最好都要会做饭,不然等我做给他吃吗?” “不是有饭馆吗?” “可是我不喜欢吃外面的饭菜啊。” 丁瑜的回答直接堵死了况遇的退路,让他无话可说。 “哎呀,不要说这个话题了,说的我都饿了。” 丁瑜摸了摸肚子,看了眼桌上计时器显示的时间,“快要十点了,难怪,再过一会儿就到她们的宵夜时间了。” 况遇停下脚步,转头看向她的住处,想了想,提步转身。,与此同时,手指飞快地在键盘上起舞。 “要不要下来去吃?我刚好走到你家楼下,你刚刚搬过来,知道附近有什么地方的宵夜好吃吗?” “我知道菜市场那边有一条小吃街,但是东西都不太好吃,那个炒田螺,巨难吃。” 丁瑜第一次吃这边的炒田螺,是因为莫子欣的同事要请莫子欣吃饭,替她庆祝生日,丁瑜自然不可能去当电灯泡,只有一个人,她懒的煮饭,就买了铁板豆腐,狼牙土豆和炒田螺,谁知没有一个好吃的。 “想吃吗?我知道一家店的炒田螺很好吃,一般只有本地人知道,那边还有一家别的店也很不错。” “想吃,可是我闺蜜……”丁瑜有些迟疑。 “一起啊。” “那我问下她。” 对于可以蹭吃蹭喝这等好事,顺便还可以促成一段姻缘,莫子欣自然是举双手双脚赞成。 无视莫子欣八卦的眼神,她回复道:“那我请你吧,你帮我这么多次忙,还没有好好感谢你呢。” “嗯。”回复了一个单字,况遇嘴角微微勾起,刚好到她楼下。 谁请客有什么关系,反正他的目的达到了。 “不过你要等一会儿,我们要换个衣服。”其实是莫子欣,她们一从公园回来,她就把家居服换上了。 “嗯,你慢慢来,我可以等。” 喜欢 丁瑜穿好鞋子坐在椅子等,莫子欣火烧火燎地在上妆,“鱼鱼,你要不要画一个。” “不要,吃炒田螺画什么妆?”丁瑜面无表情地刷着抖音。 “你跟理想型出门不化妆?”墨子欣打开眼影盘,匆匆选了个喜欢的颜色。 “什么理想型?”丁瑜转头,疑惑地看向卧室。 “他呀,况遇,上次吃饭你不是说喜欢他那样的。” “我是说更喜欢他那样,没说他是我理想型好吧。”丁瑜起身走到门口。 “可是......” “可是你个头可是,赶紧的,你好意思让人等那么久吗?” “他约你出去,他不得等等啊。”莫子欣看了看包,没有找到想要的,她立马跑到门口,从包里找到常用的口红。 丁瑜抱着双臂站在门口盯着她。 “哎呀,好了好了,可以了!” 磨磨蹭蹭十分钟,一进电梯,两人不约而同照起镜子。 莫子欣欣赏着自己的妆容,语气自豪,“太牛逼了,我居然10分钟撸了个妆,还挺好看的。” “太白了。”丁瑜摸了摸自己日渐加深的黑眼圈,有些苦恼,但又无可奈何,让她不熬夜是不可能的。 “白吗?” “嗯。”丁瑜瞥了一眼,肯定道,她从来没画过这么重的底妆。 “还好吧,就是要它白,哪像你,跟男生出去不重视妆容就算了,衣服你都不换一套。” 丁瑜的嘴巴抿成一条线,接着便说:“想我换衣服?可以啊,以后每天都是你晾衣服的话,我一天换十套都行。” “我晾就我晾!”莫子欣傲娇地叉着腰。 “可以啊,上去,现在就换。”丁瑜假装去按电梯。 莫子欣一把遮住4楼的键钮,“哎——都到一楼了,今天就算了吧。” “切~瞧你那小样。” 电梯门开,丁瑜率先走出去,正要开门,就被莫子欣喊停。 “别着急,来,我帮你看一下。”莫子欣托着她的下巴,帮她拨弄了下头发,整了整衣服,“虽然我对你的穿着很不满意,但是难得有男生约你,我们还是要重视一下。” 丁瑜这次没有反驳,由她整理。 其实她不是不重视约会的人,但要看她怎么定义出门,就拿这件事来说,对莫子欣来说,是男生约她,她答应了,就是约会,她希望丁瑜能重视。 但是对丁瑜来说,她只是单纯想吃个宵夜,而况遇是本地人,对周边环境熟悉,能带她吃到好吃的,这种感觉就像她平时出门扔垃圾、买菜一样,仅此而已,所以没有化妆的必要。 丁瑜推开沉重的门,况遇就站在门口临大街一侧,微微倚着墙,目光远眺,看着公园的方向,具体看什么丁瑜不知道,他右肩挎着一个黑色的背包,球服外面套了件很薄的运动外套。 等待丁瑜的时间,期间五次有人从里面出来,都是拿外卖的,有个女生看他孤身一人,在他外表的蛊惑下,鼓起勇气想要他的联系方式。 向来拒绝女生已成习惯的某人,拒绝人的方式都可以出书了,但他却用了一个从未用过的理由“我在等我未来的女朋友”。 话脱口而出那一瞬间,况遇既惊心又恍然,他忽然就理解,为什么丁瑜向他打探张传他会不开心,忽然就明了一向与女生保持友好距离的自己会主动约她...... 其实一切都有迹可循, 比如,第一次见过她后,她小巧可爱的耳朵和白和田玉雕琢般的足趾不时就会出来扰乱他的心神。 还有她第一次遇见危险那次,他刚送完徐清恬,从她家巷子出来,一眼就看到丁瑜出现在药店的身影,他居然傻乎乎就跟着进去,在导购员的询问下,仓乱地要了一盒创可贴,后来,创可贴和他的衣服一起,被她装在袋子里还给了他。 那件被她洗过的外套,他穿脏了,没舍得洗,特意跟况桥要了个挂钩,现在还被他挂在衣柜门内侧。 再次听到动静,况遇还是转过头,即使这次的结果仍让他感到失望。 可是她出现了,况遇便觉得之前每次转眸的失落在看到她的那一瞬间,都变成了加倍的惊喜。 况遇立马站直身子,直接迈步走到她面前,脸上同时露出笑容,“你来了。”随后,才把目光放到莫子欣身上,微微颌首,“你好。” “你好。”莫子欣在背后戳了丁瑜一下。 丁瑜被她突如其来的一下子捅得回头看了她一眼,低声不解地问道:“干嘛?” “还不赶紧介绍一下。” “我知道,你不戳我我已经在介绍了。”丁瑜瞪了她一眼,回头的时候表情瞬间转为微笑,“况遇,这是我闺蜜,莫子欣。” 况遇再次点了下头,“需要先回趟我家,拿车,可以吗?” “嗯。”丁瑜点了点头。 况遇接着看向莫子欣。 莫子欣之点了点头,“我也没问题。” 莫子欣挽着丁瑜,况遇走在丁瑜身侧。 丁瑜和况遇的距离不远不近,只是没有手搭手的两人亲昵。 莫子欣偷偷瞄了眼况遇,她贴近丁瑜的耳朵,用细微的声音说:“鱼鱼,虽然他不是我喜欢的菜,但是不得不说,你的眼光就是好。” 丁瑜拐了她一肘,眼神示意况遇就在身旁,让她别太放肆。 况遇带着她们从祠堂边的巷子穿过,走了大约一分多钟,来到大路上,走了十几米,在一栋叁层的楼房前面停驻脚步。 “要不要一起上去?” 丁瑜摇了摇头,“我们就在这等你吧。” “行,那你们在这里等我一下,我拿个钥匙,很快的。”况遇对丁瑜说。 况遇飞快地开门上楼。 丁瑜和莫子欣站在围墙大门外,况遇没有关大门,丁瑜和莫子欣一探头就能将他家前院看的一清二楚,两人随意地看了几眼,没有刻意去打量。 两人好奇地观察着周围的环境,和她们租房的那片区域不同,这条巷子的楼房基本在两叁层左右,大部分外墙都有翻新的迹痕迹,但整体的建筑风格和建筑用材看起来就很有年代感,大多带有一个小小前院,被围墙环绕,每家每户或多或少会有不知名的植物出墙来与过往的行人打招呼。 更有情趣的,在院子或二楼的阳台上养了鸟,她们刚才还没出巷子,稍远就听到鸟儿在欢叫,虽然没看到猫和狗的影子,却能时不时听到几声慵懒的猫叫和犬吠。 这边的大街也更干净,即使地上铺满树叶,也给人一种旷远娴静的生活美感。 况遇拿了钥匙,丁瑜和莫子欣跟着他拐进一条叁人宽的巷子,直行后左转,大约叁十米,经过一棵巨大的榕树,比旁边叁层高的楼房要高得多,树身沟壑重重,新旧锯面错散。 巷子口外再现大马路,靠近两旁商铺人行道以外的路边,是私家车夜晚的栖床。 丁瑜从小到大都有个时好时坏晕车的毛病,以致于每次坐车就像在历劫。 况遇的是新车,味道自然不轻,丁瑜刚上车就感到强烈的生理不适,不禁胸口发闷,脑仁生疼。 她默不作声地降下车窗,整个人挨近车窗,脸朝外。 况遇刚倒完车,就发现了她的不对,没有立刻起动车子,他把驾驶座的车窗降下,从储物格里拿出一瓶驱风油,“丁瑜。” “什么?”丁瑜忍住恶心感,视线从窗外意到她前面的驾驶位,原本低头回男生信息的莫子欣也抬起了头。 “擦点应该会舒服些,我妈就用这个。” 莫子欣这才后知后觉地放下手机,忙问她的情况。 丁瑜摇了摇头表示自己没事,接着对况遇说:“谢谢。” 丁瑜从他手里接过透明的瓶子,滴了一滴右手食指指背,抹开后蹭在鼻子下方人中的位置,驱风油的清凉从鼻腔直达脑部,脑袋的沉重感骤减,鼻息间的异味被掩盖了许多,人也没有那么难受,除了些许的恶心。 况遇的开车技术就跟他的性格一样,十分稳重可靠,不会或缓或急,遇到红绿灯和转弯的时候也不会有很突然或者明显的刹顿,老练的车技和他的年龄很不般配。 好得丁瑜忍不住开口夸赞,“你的车开的真好。” “都是我妈的功劳,她也晕车,你有感觉好一些吗?”跟她说话,况遇微微侧脸,即使看不到也用余光去瞄她。 “嗯,好很多了。” “嗯,不舒服直接跟我说,别难受着了。” “好。”丁瑜点了点头。 宵夜 况遇所说的店藏在大路边一个巷口处,巷口宽约不到5米,店铺外面摆了两排矮小的折迭桌,靠内七张,外排六张。 店铺外的灯光昏黄,使得周围的人和事物都有种朦胧的感觉,大家边吃边高谈阔论,场面热闹非凡,大排档的氛围感拉得满满。 厨房是开放的,可以看到厨师炒菜的整个过程,地上有些潮湿,没什么垃圾,环境看起来差强人意。 每张桌子都坐了人,看得出来生意很火爆,丁瑜不禁生出许多期待,只是……他们要坐哪儿? 丁瑜正想问,就听见况遇问服务员楼上有没有开。 那服务员忙得不可开交,便说:“开了。”随后,她招徕一个很年轻正坐在小板凳上刷碗的男生,“小涛,带客人上去。” “哎,稍等。”那看起来20岁不到的男生闻声应道,暂时搁下手里清洗的活,一边在围裙上擦了擦手,一边朝他们走来。 还没走到楼梯口,况遇对她们说:“上楼梯要小心,有点陡。” 紧跟着的两人点了点头。 等她们真正上楼梯时,丁瑜心想,何止是陡,台阶既小又窄,两个瘦子并肩走都勉强。 丁瑜抬头看了眼况遇,真怕他撞到头。 楼上的人只有一桌人,装有风扇,环境也是很简陋那种,但是比楼下要干净敞亮,地上也不潮湿。 那个叫小涛的先是递给他们一份打印好的菜单,需要什么直接在后面打勾就行,然后给他们添碗加筷,端茶送水,好一阵忙活。 况遇把菜单给她们,自己则负责涮碗,他一边倒茶水涮,一边跟她们介绍店里的招牌,“这里的炒田螺最绝,来这里的客人没有不点的,要是不怕上火,这里的炸番薯很好吃,如果喜欢吃海鲜,虾蟹粥也很不错,花甲的味道也很好。” 丁瑜听到炸番薯的时候有些心动,她已经很久没吃过了。 “炸番薯多大一份?” “一小碟,比碗口大一些,有五六块。”况遇夹着筷子给她们比划了一下碟子的大小,“我一个人吃一碟是没问题的。” 丁瑜点了点头,“那就要两份。” “写个2就行。”小涛补充道。 “OK,那,那个粥多大一锅?”丁瑜眼尾再次扫了扫况遇。 “叁个人够了。”况遇说着把洗好的一套碗筷杯子放在丁瑜面前,随后是莫子欣,最后还贴心地给她们倒了茶水。 “谢谢。”丁瑜对况遇说。 将况遇刚才所说的全点了一遍,只是炒田螺点了两份。 “你们看看菜单,还想吃什么?” “我随你就行。”况遇说道。 因为是丁瑜请客,莫子欣没有客气,不过即便是况遇买单,她也不会扭捏就是。 莫大小姐从不委屈自己。 她在丁瑜的基础上加了一份柠檬凤爪和拍黄瓜。 “我们点完了,麻烦你了。”莫子欣直接把菜单交给小涛。 “我叫你况遇,可以吗?”莫子欣从丁瑜口袋里掏出一包纸巾,擦桌子的同时出其不意地问了况遇这么一个问题。 “当然。”况遇愣了一下随后坦然大方地回道。 “你介不介意我问你一些私人的问题?” 丁瑜瞪直双眼看向她,眼神中带了警告。 但是这种事上莫子欣一向是不怕她的,自顾自问。 聪敏的况遇顿时悟到了莫子欣的用意。 他望了眼丁瑜,小动作即使被莫子欣抓个正着也坦荡荡直视莫子欣,没有丝毫害羞之意,他点了点头,“可以。” 情场老手莫子欣顿时明白他是郎有情,至于丁瑜是否妾有意,莫子欣只当是的,毕竟某人说过喜欢况遇这样的,既然不讨厌,就有发展的可能。 “你怎么答应了,小心她问你过分的问题。”丁瑜深谙莫子欣的尿性,急忙提醒着他。 “哎,你怎么卖我。”莫子欣不满。 “说话实说罢了。” “哼,别管她,我们聊。”莫子欣轻轻地捂了下丁瑜的嘴巴。 “首先是第一个问题,你家有几个人啊?” “六个,有个妹妹,爷爷奶奶没有一起住。” “那你爸妈是做什么的?” “开了家小公司,做跨境电商的。” “跨境电商?那你现在的专业也是电商吗?” “某个方面来说有联系,但是我读的是信息安全。” “噢,那你们专业男生比较多吧?” “嗯。” 渐渐引导到自己想问的问题,莫子欣兴致高昂,“你看啊,你的外在条件这么不错,那你有没有女朋友或者喜欢的女生?” 她就知道,听到莫子欣问的越来越露骨,丁瑜一阵面热,几乎都不敢看况遇,只能默默瞪了一眼注意力完全不在她身上的某个女人。 哪有人第一次见面就问人家这些问题的? 况遇迟疑了一下,他侧头,视线落在丁瑜的优越的侧脸上,直到莫子欣狡黠的目光直直射过来,他才坚定而温柔地回答,“有。” “有?有什么?” “有喜欢的女生。”况遇不慌不忙地看向丁瑜,言下之意昭然若揭。 莫子欣捂着嘴笑了笑,没再继续问下去,而是凑到某人耳边,低声但语气笃定,“鱼鱼,他绝对喜欢你。” 丁瑜紧张兮兮地偷瞄了况遇一眼,这时小涛正好托着托盘过来上菜,况遇侧身帮忙下菜。 她轻轻地打了一下莫子欣肉乎乎的手臂,面上心里多少有些羞意,“你瞎说什么呢?” “我瞎说?他刚才说自己有喜欢的女生的时候,是看着你说的,看着你!你呢?就知道当个缩头乌龟。”莫子欣恨铁不成钢地看着她。 菜上了一半,那两人还在悄声悄息地说悄悄话,况遇没有打断她们,因为他直觉两人悄悄话的内容与他有关。 砂锅粥的分量很足,况遇盛了叁碗,还有一大半。 丁瑜不想在这种喜不喜欢的问题上和莫子欣较量,于是强势地结束话题,准备吃东西。 等她们把注意力放到桌上,才发现况遇已经帮她们晾了一碗粥,她们连声称谢。 与此同时,况遇手指灵活地用牙签挑了一颗螺肉,熟练地将脏东西去掉,然后送到丁瑜面前。 丁瑜有些受宠若惊,心里一闪而过莫子欣说过的很多话,突然就不好意思起来,她匆匆往左手套上一次性手套,从盘子里拿起一颗田螺,笑着推辞,“我自己来就好了。” 被拒绝了,况遇也不尴不尬,将螺肉放进嘴里吃了。 实则,他内心半是窘迫半是懊恼,心想,他是不是有些操之过急了? 辣眼睛 况遇懊悔不已。 丁瑜将螺肉放进嘴里一尝,瞬间双眼发亮,目露惊喜,“真的很不错哎!” 说着她扭头去看莫子欣,发现她在吃炸番薯,“好吃吗?” “好吃。” “田螺也好吃,你等着,我弄一个给你吃。” “哇,确实很不错,你吃吧,一会儿我自己来。” “嗯,吃田螺就是要自己动手才有感觉……”丁瑜话未说完,突然意识到了什么,她瞄了眼况遇,对方依旧是一副淡定的样子,仿佛什么也没听到。 可是丁瑜有些尴尬,毕竟他方才……结果她转头这么一说,岂不是在打人家的脸。 “况遇?”丁瑜轻声细语地喊了他一声。 “嗯。” “你要不要吃花甲?”那盘花甲就摆在她左手边,离他是有些远的。 “不用。” 丁瑜沉默了一下,随后又听到他说:“我第一次吃花甲,就是在这里吃的,吃完就过敏进医院打针,那以后再没碰过花甲,不过我还记得这里的花甲很好吃。” “哦哦……”丁瑜恍然大悟,随后更不好意思了,“那早知你不能吃,我便不点了,让你看到又吃不了。” “没关系,毕竟这么好吃的东西我以前吃过了,但是……如果你实在不好意思,那你多吃一点,替我吃。” “嗯嗯。” 在丁瑜和莫子欣的努力下,那盘看起来不少的花甲很快就被消灭得只剩下一堆壳。 丁瑜转战田螺,结果一不小心把带有辣椒这么刺激的汁水弄进了眼睛。 丁瑜紧闭着双眼,手不不停地拍打着莫子欣的手臂,“欣欣,纸纸纸——” “怎么了怎么了?”莫子欣见状很慌张。 “辣椒水,进眼里了。”受到刺激的泪水不断地从丁瑜眼里涌出,她用力的挤着眼睛,但是那火辣的感觉依旧不散。 还没等莫子欣拿出纸巾,在丁瑜捂眼睛时已经脱手套的况遇一把抓住丁瑜的手腕,将她带到卫生间,莫子欣愣了一秒,紧随其后。 况遇打开水龙头,掬水帮她清洗眼睛。 洗了两下,丁瑜按住他的手,“我来,我更清楚。” 丁瑜弯下腰,一手撑着洗手台,一手摸到水柱,不断地用清水扑洗眼睛部位,直到火辣辣的刺痛消退,随之而来是被清水冲洗的涩痛,但总归好受些了。 丁瑜摸索着想关掉水龙头,被身旁的况遇抢先了一步,她闭着眼,不清楚的情况下握住了况遇宽大的手掌。 还没等她反应过来,况遇的手从她掌心滑走,带着水的手抬起她的下巴,一张干纸巾轻柔地覆上她的眼睛,帮她擦去脸上的水珠,直到纸巾完全湿透。 他再次接过莫子欣递过来的纸巾,继续帮她擦拭,甚至还细心地帮她擦了擦鬓边沾湿了的头发,然后将发丝别到她的耳后。 不属于她的指尖温度碰到她的耳朵,丁瑜忽然有种灵魂颤抖了的感觉,人忽然有些轻飘飘,差点就没站住。 “感觉怎么样?”况遇辞谢了莫子欣递过来的纸巾,用擦过的直接吸了吸手上残留的水渍,看都不带看,准确无误地将它投入垃圾桶。 这么近距离地听他的声音,丁瑜猛然发觉,况遇的声音带着男生独有的那种低沉,带了些广播腔,丁瑜第一次听他说话就觉得悦耳动听,字正腔圆,仿佛在听广播剧一样,每一句话结束,声音都在耳边回荡,留有余音。 一句话概括,就是很好听。 怎么她现在才注意到,原来他说话不止是好听,还能让人身子都酥掉? “好很多了。”正因为好多了,她的注意力不再集中在眼睛,后知后觉况遇对她的关心,就如莫子欣所说,真的超出一般人太多了。 最可怕的是,一般男生这么对她,她虽然感激也感动,但是事后她会想远离。 可是这种奇怪的心理居然对况遇没有用,她甚至感到了一丝羞涩? 丁瑜啊丁瑜,难不成你还想对弟弟下手吗? 可是这个弟弟好像也喜欢她啊,那为什么不行呢? “你睁开眼我看看。” 丁瑜觉得她现在就像一瓶被用力摇晃的雪碧,快乐的气泡噌噌地往上升,要不是瓶口还没打开,她就要炸了。 况遇近在咫尺的声音勾得丁瑜的耳朵痒痒的,幸好她不是叮叮或者滚滚,不然情绪就要暴露在耳朵上了。 丁瑜睫毛颤抖着,打开双眼,刚睁开的眼睛有些不适应这么亮的光线,她眯了眯眼,况遇也没催促,等待她适应。 直到她把眼睛完全睁开,丁瑜才真切地把他的关心看在眼里,一股暖流从她心头流过。 “眼睛都红了,感觉好吗?还是不舒服我们就去医院。”况遇一直低着头和背,她睁开眼的时候,况遇又靠近了些。 左右两只眼睛的对比下,丁瑜右眼红的有点吓人,他眼里的担忧直线上升。 “谢谢,就一点点疼了,没什么大事,我们回去吃东西吧?” 莫子欣同样忧虑不浅,“真的不用去医院?” “真的,我保证,一有不舒服立马跟你们反映。” “那回去吧。”况遇对莫子欣说。 “啊,我要等一下。”丁瑜转身把左手上湿了的手套扔掉,并洗了把手。 回到原来的位置,看到她带好手套想要吃田螺,旁观的两人不约而同都有些关注和紧张。 “你们不要这样看着我,刚刚那只是不小心啦。”丁瑜感到一丝压力。 “嗯嗯,那你小心点。”莫子欣说道。 况遇但倒是没说什么,只是原本就集中在她身上的注意力更频繁了。 一顿宵夜,丁瑜被况遇服务得无微不至,就差帮她擦嘴巴了。 莫子欣虽然很心疼某人被辣到眼睛,但是看到她有些开窍以后,又感到一丝丝欣慰。 况遇作为当事人之一,也体会到了丁瑜的一些变化,她对他情非得已的关心接受度更高了,况遇忍不住得寸进尺,推波助澜,把整颗心都掏出来给她看。 但是他不能,好不容易有进步,他不能自毁情路。 两人来往间,颇有种心照不宣循序渐进的得体,都照顾了对方的情感。 莫子欣作为旁观者,笑的嘴巴差点裂到耳根后面。 外宿申请 丁瑜做了个梦,在梦里被鬼追了一宿,她知道自己在做梦,无奈就是醒不过来,眼皮像被胶水粘住,怎么也睁不开,身体也像被什么封印压制着,动弹不得。 就在她快要被鬼吃掉的时候,一声声猫叫把她从噩梦中拉了出来。 丁瑜猛地睁开眼,一个黑色的鼻子和毛绒绒的下巴赫然就在她眼前,她瞪了下眼睛,意识到那毛头毛脑的家伙是叮叮之后,她心有余悸地松了口气。 揉揉眼睛,朦胧的视线里莫子欣还在呼呼大睡,她打开手机看了看时间,时间已经过了正午。 她打了个哈欠,爬下床,点开微信,发现房东给她发了消息,她点开。 丁瑜一看,瞬间有种难以言喻的感觉,不知道该怎么形容,那种感觉,很复杂,既有一些抱歉愧疚,又有些不可理喻。 “小姐姐在家吗?门口的纸皮什么的,抽时间扔一下,是昨天的空调盒子之类的吧?” 空调盒子?不,空调盒子……来装空调的小哥哥很好心帮她们扔了,当时家里没什么吃的,只有莫子欣上星期离职从公司带回来的半箱矿泉水。 他们期间一直在忙,丁瑜没好意思打断人家,临走前就送了他们两瓶矿泉水以示感谢,还是用她攒下来的蜜雪冰城的袋子装的。 回忆到此为止,丁瑜回复,“不是,是新买的椅子。” 她们之前买了两把椅子,后来发现买了同一个颜色,但是莫子欣想要一把蓝色的,告诉丁瑜她退一把重新买,谁知拿到手还是两把一样的,原以为是商家发错了颜色。 结果……结果收到快递电话才发现根本没退到,因为很大一张,加上叮叮和滚滚经常睡她们的椅子,便想着干脆安装好给他们睡罢了。 房东发了个哭笑不得的表情。 “可是还没到扔垃圾的时间点,我们想扔的。”这边社区垃圾点开放的时间是早晚6点到9点,卡在了一个很尴尬的,她起不来的时间,因为她没晚熬夜写小说,早上六到九点? 不好意思,她睡的最舒服的时候。 丁瑜明白,房东找上她,必定是有人跟她反映了什么。 “好的,到时候记得扔一下就行,是有邻居提醒我,刚搬来了租客,没关系的哈。”房东安慰着她。 “好,垃圾点一开我们就去扔。”丁瑜瞥了一眼计时器,那得等到晚上。 退出微信,丁瑜靠着椅子陷入沉思。 因为箱子太大,她就把箱子放到了门口,恰好斜对面的402有新户入住,为了不妨碍人家搬东西,丁瑜还特意把箱子和垃圾往靠近楼梯口和自家门口的位置放。 因为楼梯没有人走,所以丁瑜给他们留出来的空间就算搬沙发都绰绰有余。 没想到被投诉了,她第一次往门口放垃圾就被投诉了? 出师不利,她越想越觉得不可思议,打开门看。 “还是在原来的位置,哪里妨碍到他们了,就连异味也没有,还要跟房东说,明明就住我斜对面。”丁瑜无语地合上门,等到莫子欣起床,她和她说起这件事。 “不好相处咯。”莫子欣如是说道。 原本这件事应该就这么过去了,丁瑜虽然觉得对方的投诉很莫名,但是她反思后,就想自己觉得没有妨碍,也许人家觉得有呢,她就这样把自己说服了。 不料,两天后下午,她和莫子欣买菜回来,看到对方也扔了垃圾出来,直到第二天下午她们出门都还在,甚至比昨天还多了一袋,还偏向别人家的门口…… 电梯关上后,丁瑜看向莫子欣,“你看到了吗?” 莫子欣同样一副无语的表情,“看到了。” “典型的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 虽然对新邻居的印象一落千丈,但是莫子欣辞职了,在家备考,两个没有工作的人作息极不规律,和那一家四口再未碰过面。 日子一如既往的平淡。 最近汤丽敏觉得自家儿子有些反常,回家回的特别勤快。 虽然他以前也回家蹭饭,但一般情况下,一个星期只回一次,哪像现在,下午一没课就回来,还想申请回家住。 “妈,这里签个名就行了。”况遇指了指申请书右下角的空白处。 她看着手里的申请,百思不得其解。 “你回来做什么,被舍友霸凌了?” “我……能被霸凌?” 汤丽敏哑口无言,好一会儿,她才幽幽地说:“也是,你这么大块。” “什么叫大块,明明是高大英俊,哎,先别说那些,快帮我签了吧,妈妈~” “行了行了。” 况遇一搞定外宿的事,立马转头就跟丁瑜分享。 丁瑜正码着字,看到微信在闪动,她顺手点开。 读完他的微信,丁瑜第一时间的想法是,“可是外宿……你早上岂不是不能睡懒觉了?” “是啊,不过我不睡懒觉。” “噢噢,那你真厉害,我每天都起很晚。” “因为你睡的晚啊。”有一次,况遇半夜起来上厕所,发现睡着前都没有回复他的丁瑜叁点多才回他。 “也是。” “虽然我不想干涉你的作息,但是要注意身体,尽量不要熬的太晚,不是说之前在学校熬的心律不齐,去拍片子了吗?” “嗯嗯。”丁瑜边回边点头,那次确实很可怕,心脏痛的连轻轻的呼吸都是痛的,整个人躺在床上动都不能动。 可丁瑜怕死啊,不知道什么缘故的她跟爸爸求安慰,听到他又急又束手无措的声音,她当时就哭了。 不一会儿就接到辅导员的电话,辅导员了解了她的情况,让她找个舍友陪她去看病,假条后补。 丁瑜从小到大身体状况都好,除了二年级只发过一次低烧,其他时间都好好的。 那次是她有史以来最严重一次,还拍了片子,看病前,她连遗言怎么写都想好了。 还好医生告诉她没有大碍,按时吃药就行,让她以后少点熬夜。 丁瑜谨遵医嘱没多久,身体恢复后再次放任自我。 她和况遇聊天的时候说起过这件事,他如今提醒,丁瑜有些理亏,想起前天晚上熬夜改论文,心脏的确有些异常,她有些后怕,承诺今晚一定早点睡。 “是以后都早点睡。” “嗯嗯。” “不过你常熬夜,刚开始可能不习惯,你可以每天早一点点,不用一蹴而就。” “好。” 封锁 夜晚,离凌晨两点还差一刻钟时间,丁瑜去完厕所,捞起在椅子上睡的四仰八叉的叮叮,再把衣柜里卷成一团的滚滚抱出来,她屁颠颠上床。 给已经睡了的况遇发消息,告诉他她准备睡了,然后扔掉手机,被按在被子里的猫也停止了挣扎。认命地摊睡在她的怀里、臂弯里。 不玩手机,丁瑜哄着两只猫不让他们跑,直到手被他们枕麻,丁瑜渐渐有了睡意。 一夜好睡,次日,丁瑜是被大街上的嚷嚷吵醒的,起身去个厕所,发现楼下吵的很。 她爬上洗手台,趴在防护栏上往下看,这一瞧,整个人瞬间精神,什么瞌睡虫统统被吓跑了。 只见楼下拉了警戒,路口被封锁,民警、社区、大白全出动了。 “这下子惨了。” 丁瑜急急忙忙跑回房间,莫子欣睡的不省人事,她张了张嘴,犹豫了一下还是把她叫醒了。 莫子欣听完没有任何波动,只问了一句,“房东有发什么消息吗?” “不知道,我看看……发了,让我们不要随意出门,等通知,有特殊情况外出要向经济社两委报告,经济社两委是什么?” “不知道,等通知吧,我继续睡了。” 丁瑜目直口呆,没想到她竟然这么淡定。 可丁瑜却没这样的心情,她又跑到阳台,巴巴地看着窗外,就像每一天,叮叮和滚滚趴在阳台上,撅着屁股往下看一模一样。 对面二楼好奇的同样大有人在。 早上八点半,丁瑜已经很久没试过这么早起来。 丁瑜焦虑焚心,心想如果被封,会封多久,垃圾怎么扔,莫子欣那么挑食,送来的菜她不喜欢吃怎么办? 各种各样的念头充斥在她脑海,她立马在家里各个角落开始搜刮,突然发现家里的存粮还挺丰富,就是量很少,主要是大米,连煮一顿饭的量都不够,本来还想着今天去买来着。 也没什么面条等存货,倒是有袋面粉,还是莫子欣前男友给她做疙瘩汤剩下的。 她问了下房东能不能点外卖,房东说:“不知道,要不你试试?” 丁瑜叹了口气,觉得希望不大。 丁瑜拍了张街道的照片,发到了大学宿舍群。 “宝子们,我家对面有情况,大白和社区的能来的都来了,我觉得我危了。” 和她不同,她的舍友都要上班,这个时候早就起床了。 群里一片寂静,她盲猜大家都在上班,没有看手机。 丁瑜心绪不宁,楼下戒备着,不是有大白进出对面楼房。 没什么好看的,越看越心焦,丁瑜回到屋里,打开电脑,寻思着正好昨天论文指导老师让他们上传指导记录。 租房的隔音很差,丁瑜一直能听见楼下有个阿姨在抱怨。 丁瑜倒是没什么抱怨的,虽然被牵连很无辜,可当事人更不愿意发生这种事。 她只是有些发愁,愁吃愁喝,愁到时候产生的垃圾怎么处理,她总归是不喜欢麻烦别人。 丁瑜的思绪有些缭乱,但不妨碍她干正事。 上传好指导记录,她发现二次互评的结果出来了,便打开了看,看到某些批注,她疑惑不解,连忙打开她的论文对比了下。 瞬间一整个大无语,“什么破系统,我的论文没有问题,也引用了,怎么就说我通篇都没有引用,评阅老师跟我看的是同一篇吗,我很怀疑哎。” “还有什么建议改成提出……的建议,我前面那么大的建议两个字她看不见吗,还是没学过并列句?”丁瑜吐槽连连,对评阅老师的专业性表示深度怀疑。 就在此时,微信突然响了起来。 她喋喋不休的小嘴顿住,谁给她打微信电话,有事不能发消息吗? 她很不客气,因为她深知这个点打电话给她的绝不会是家里人,更不会是她奶奶,毕竟她老人家只会打电话,微信是什么她到现在都没搞明白,不过她知道微信视频能看见人脸,只可惜她不会摆弄,丁瑜之前教了她整整一个下午,老人家都快听糊涂了,愣是没学会。 丁瑜老不情愿地瞄了眼手机,一看,愣住。 她意外万分地拿起手机,轻轻地咳了几下,随后才点了接听。 “喂,况遇?”她无知无觉地放软了声音。 “嗯,早。”况遇站在十字路口,关注着封锁线里面的情况。 “早上好,我今天起的很早哦,我在改论文。”丁瑜迫不及待地邀功。 “嗯,真棒,昨晚也睡的早了一些。”况遇晨起看到她的消息立刻就回了讯,吃完早饭也没有收到回复,以为她还在梦乡,便出门晨练。 特意绕远路来她家楼下的公园,不料刚到路口,就发现里面被封了,这才特意给她打了个电话。 “是啊,我这两个月来睡的最早的一次了。”丁瑜得意洋洋地自夸。 “嗯嗯,先不说这个,我在街口便利店,你楼下的街道被封了,你饿不饿,吃早餐了吗?” “没有,房东说不能出去。”一说到这个,丁瑜立马跟过了夜的小白菜似的,整个人恹恹的。 “这样啊……”如他所料。 “你等一下。”况遇听见她“嗯”了一声,随后他朝一个穿着志愿者马甲的中年男人招了招手,“赵叔。” “阿遇?早上好啊,今天放假去哪儿玩?” “哪儿也不去,就在家。赵叔,里面什么情况?” “有几个密接,现在那一排都要验核酸,怎么了吗?你要进去?不可以进哦。” “是这样的,赵叔,我有个朋友住那栋楼,那里,就那家便利店上面,我一会儿买点吃的给她,您帮我送一下可以吗?”况遇指了指赵志勇刚刚来时经过的一栋民楼。 赵志勇一看,正好在被封锁的居民楼对面,近的很,也不耽搁他工作,他便一口应下,“可以啊,那栋楼是吧,你叫他/她到一楼拿就行。” “好的,谢谢赵叔。”况遇谢过对方,然后重新接起电话,“丁瑜,还在吗?” “在,我都听到了,你要给我买吃的吗?” “嗯,你要吃什么?”况遇直接往自己家附近的市场方向去。 早餐 其实公园后面,即丁瑜每天去的市场更近,但是这边的早餐都不好吃,只有一家云吞店尚且不错,因为这边很多厂工还有上班族,起得早,都想多睡会,便没时间做早餐,难吃也只能将就。 然而对于况遇来说,不管丁瑜是否挑食,他只想把更好的给她。 “我这两个人……” “明白,你一起说。” “我不知道,附近的早餐没什么好吃的。”吃附近的早餐,这比让她想每天吃什么菜还要困难。 “我知道哪里的好吃,你想吃什么?” “那我想吃咸骨粥,要两杯豆浆,一个肉蛋肠粉,两个茶叶蛋,一笼小笼包,这些都有吗?” “这个点应该都有,你闺蜜呢,她吃什么?” “……”丁瑜沉默了。 “怎么了?” “在你心里,我这么能吃的呀?除了粥和一杯豆浆,其他都是子欣的。” “你吃的饱吗?”况遇原本听到她点的那些,觉得她比一般女生吃的多一些,直到他听到对方要的只有一份粥和豆浆,他又觉得,她吃的属实有些少,想到她平日里这么瘦,他有些担心她是为了减肥。 丁瑜犹豫了一下,“……那我再要一杯豆浆?” “还要吗?” “不要了。”她能一天吃很多东西,但一次性吃不了太多。 “中午呢,中午想吃什么?” “不想吃外卖,我自己做。”丁瑜以为他要给她买午饭。 “家里还有菜吗?” “有一些,没有米了。”丁瑜有种错觉,怎么感觉况遇说的家里怪怪的,感觉……感觉就像是她和他的家似的…… 呸呸呸,她也太不要脸了! 瞎想什么呢! “还有呢?” “帮我买条鱼就可以了,会不会麻烦?” “不会,正好要买的早餐在市场隔壁。” 在他忙活的时候,丁瑜发现况遇原来半个钟前给她发了消息,她那会儿正忙着吐槽,没有注意到。 她回过信息,也不退出两人的聊天界面,每次屏幕变灰,她就点一下,不让它熄灭掉。 下楼拿早餐之前,丁瑜特意把莫子欣叫醒,让她去刷牙。 丁瑜看了看到手的东西,早餐和一尾鱼,况遇还贴心的买了葱姜蒜,除此以外,大概是怕她拿不了那么多,米买了散装,她掂了掂手感,大概5斤左右。 回来的时候某人还在床上,丁瑜又喊了她一遍,也不管她起不起了。 丁瑜打开粥给他拍了张照片,收到的回复是“我给你多买了个灌汤包,不是很大个,很好吃的,就是注意不要烫到嘴。” 丁瑜立刻又去翻袋子,比蛋挞还要大一点点,装在一个一次性的小盒子里,显得精致玲珑。 丁瑜用筷子轻轻戳一个洞,让汤汁全部漏出来,然后夹起包子吃一口便喝一小口汤,有点惊艳,丁瑜很久没吃过这么好吃的灌汤包了。 接着她勺了一口粥,咸香味美。 “况遇,你好厉害,为什么你知道这么多好吃的!” “把附近的店都吃一遍就知道什么好吃了。” 后来莫子欣起床,吃早餐时又把况遇夸了一遍,丁瑜听的高兴,和况遇聊的不亦乐乎。 临近中午,丁瑜做饭的时候听到楼下街上突然又热闹起来,一楼商铺卷闸门拉起的声音,路人走过时说话的声音,电动车开过的声音…… 她探头一望,封锁解除了,大白还有马甲君的身影也消失无踪。 她心有余惴,更多的是高兴和庆幸。 她把这个好消息告诉了莫子欣和况遇。 吃午饭时,宿舍群渐渐也有了动静,她之前发的消息下面陆陆续续有了回复。 JJ:注意安全啊,好近啊。 乐乎乎:注意安全!点外卖应该要到楼下拿,不过要看你能不能下楼。 狗子:好危险,鱼鱼注意安全,多囤点粮,存点面粉干货之类的。 丁瑜一一回复,告诉大家解封了,还特意回了狗子“我家有面粉,幸好是虚惊一场,不然你们就可以看到我做包子了。” 肥啾:哈哈哈哈我想看。 紧接着有人附和,还问她能不能直播。 JJ:我想吃。 她笑了笑,回道“我就知道有人会这么说。” 接下来她们又聊起了工作。 说实在的,偶尔看到她们谈到一些上班的趣事,丁瑜觉得有意思极了。 不过有趣归有趣,她却没有动摇过不找工作的念头,毕竟她的确不喜欢职场生活。 她对那种充实不感兴趣,她还是喜欢现在的自己。 每天24小时,她能安排任何时间去做任何事,可以发呆,可以看想看的各种书,可以写小说,可以不顾时间玩游戏,可以累的时候随时休息并且不用调闹钟叫醒自己,可以坐在阳台上看路人,可以有很多时间去学做自己爱吃的食物,偶尔兴致来了可以勾一下毛线娃娃,可以慢悠悠的撸猫,唯一不喜欢的大概就是倒他们滂臭的屎。 这样的节奏,她就很喜欢。 她就是这样一个没有胸怀大志的人,她没有野心,喜欢随遇而安,她喜欢安静,她很天真。 是的,天真,她曾经非常讨厌别人这么形容她,因为那样显得她好像不经世事,甚至有点愚蠢。 但是现在,她喜欢这份天真,并不愿改变。 她不能改变不能选择的事很多,但是,她能选择的也不少。 她不愿意工作不是因为她做不好,她不能胜任一份工作,只是她很多从小在学校,或者看书时养成的价值观,人生观和世界观在现实社会中格格不入,可她不愿意屈服,但她又无能为力去改变,所以她逃避,逃避充满潜规则的职场,只在网络文学的世界释放自我。 但其实她喜欢和人交流,因为不同的人有很多自我的奇思妙想,他们脑海中有个世界,很奇妙,她总想去发掘,去了解。 她想好好写文章,也不用闻名,只要能攒点小钱,不用给家人添麻烦,等到她的钱攒的差不多,她要开家小店。 书店,咖啡店,小民宿亦或是自习室…… 然后,画画,看书,她要用有限的生命尽可能多的读书,再没有比安安静静看书更快乐的事了。 祸不单行 伴随着缠缠绵绵的细雨,回南天悄无声息地来了,阳台晾衣服的地方也挂满了,原本就阴暗的室内被密密麻麻的衣服遮挡了微暗的光线,室内更加不见天日。 莫子欣和丁瑜琢磨着,连夜在京东下购了一个烘干机。 第二天烘干机一到,丁瑜拿到手,翻了许久,竟然没有组装图,“差评。” 等到两人协力装好架子,丁瑜在套罩布的时候才发现,这个烘干机和她在学校时候用的不一样,她原来用的,是装完骨架再套罩布,直接从脚部往上套就行,但是莫子欣买的这个,罩布更短,要在装底架前套罩子。 “所以为什么不给组装图?”丁瑜忍不住再次吐槽。 “怎么办?”莫子欣问道。 “只能把底架拆了,套上再装回去。” “我刚刚插的这么紧吗,拔不出来了?”丁瑜有些傻眼,她想了想,干脆用脚踩着底架,一根一根把钢管拆出来。 拔出来的时候,不锈钢管已经有些变型。 “啊噢,有点鸡肋,这管子,感觉我用手就能掰断。” 装好后,丁瑜把烘干机的主机放在底架上,顺便把衣服收回来。 她闻了闻衣服,幸好还没有臭。 于是这一天,烘干机从买回来直到她们回房间睡觉,都没有停歇过工作的脚步。 一连几天,窗外都是阴雨绵绵,老天仿佛被打了霜的茄子,蔫了吧唧。 丁瑜也跟着无精打采了好久,没有一点儿创作的精神,每次打开电脑,听着窗外淅沥沥的雨声和黑沉沉的天气,她就没有头绪,只想回床里睡着。 也就和况遇聊天的时候还有些趣味,其余的时间,就连吃饭都索然无味起来。 迷迷糊糊睁开双眼,早上不到七点,丁瑜爬起来刷牙,再过一会儿,况遇上学就要经过她家楼下,顺便给她带好吃的早餐,原本一开始也给莫子欣带,不过某个家伙每天晚上熬夜和小哥哥打游戏,起来的时候早餐都能当午饭了。 所以莫子欣没有主动要求,丁瑜都不会点她的份。 因为况遇每次都很准时,所以几次过后,丁瑜都提前一分钟下楼,在便利店前的雪柜边上等他。 七点零一分,况遇骑着自行车来了。 “几点下来的?”况遇坐在车鞍上,双脚着地,他坐在车上显得没那么高,丁瑜也不用仰起头看他。 “没有很早,就比你早了不到两分钟。” 丁瑜接过早餐和豆浆,把洗好的的车厘子递给他。 小小的一个乐扣盒子,统共不过十来颗车厘子,昨天水果店老板刚进货回来,正好被她们遇上。 回到家尝了发现很不错,是新年为止吃到最甜的一次,所以丁瑜就留了些给况遇。 那个盒子在况遇手心里显得十分袖珍,丁瑜有些不好意思,“不是很多,但是我挑的最好的给你。” “谢谢。”况遇把车厘子放进背包,看到一包叫什么蒟蒻的,应该是之前和况桥逛超市,她后来掏漏的,况遇看了丁瑜一眼,拿出来,“你吃这个吗?” “嗯?蒟蒻,吃的!我还没吃过这牌子,正好试试。”丁瑜超爱吃果冻一类的东西。 “你吃什么牌子?” “嗯......就那个,日本的,什么......orihiro?你有兴趣吗,我下次买了分你一半。” “不用,我不吃。”况遇直言拒绝。 “你不吃?”丁瑜举起手里花花绿绿的包装袋晃了晃。 “我妹买的,估计是忘了。” “噢,那就给你妹妹吃。” “嗯。”况遇看了下手表,“我去学校了。” “嗯,拜拜。” “拜拜。” 吃完早餐,丁瑜把衣服晾好,新的猫砂除臭能力很差,传来的异味让她上头,不经意扫了一眼猫砂,看到猫砂几块颜色较深的位置,她小小地疑惑了一下,“他们两个撒了叁泡尿?” 丁瑜感觉怪怪的,但是又说不出哪里怪。 直到傍晚,她洗完手又看到猫砂盆,之前那几块看起来湿湿的猫砂还是那样,她的疑惑更深,“之前有这样吗,之前尿尿之后,颜色明明不是这样的啊?” 想起之前围观叮叮尿尿,忽然发现这个的颜色也太深了。 直到她看到猫砂动了动,那种不妙的预感瞬间被放大百倍,怕自己看错,她连忙回屋里戴上眼镜,站在猫砂盆旁边躬着身往盆里看。 细看之下,她才发现,那是什么尿啊,明明是蛆拱过的痕迹,她瞬间整个人都不好了,言说五雷轰顶也不足为过。 “子欣,莫子欣!你快出来!”丁瑜喊了好几声,没有人回应,她急得直接跑进去打开卧室的门。 她很少这样大惊失色,莫子欣有些惶恐,“怎么了?怎么了?” “卧槽,那,那个,猫砂,猫砂下面全是蛆,卧槽,震惊我一百年。” “是不是太久没清理了?”莫子欣同样一脸震惊,只是尤喜例地厮杀还没结束,她看起来比丁瑜淡定不少。 “可能是,但也没有很久啊,我就昨天没有清理,难道是天气开始热了?” “不知道。”莫子欣低着头打游戏。 “算了,这不是重点,重点是叮叮滚滚,他们在那上厕所,身上不会有虫卵吧,他们最近天天跟我们睡,你赶紧给他们洗个澡,等下,等我把猫砂倒了再说。” “噢。” 丁瑜戴着口罩,忍着头皮发麻的恶心感将猫砂盆搬到厕所。 一铲子下去,能清晰看到底部一些比猫砂颜色还浅一些,白白胖胖的蛆虫,猫砂全被疏松,没有一点结块的部分。 难怪最近这么多苍蝇趴在猫砂盆边上,丁瑜原以为是它们慕臭,现在一想,感情是一脸慈祥地在等它们的仔仔囡囡孵化! 因为没有结块,丁瑜没有像以往冲猫砂那样一次冲那么多水,被蛆虫占据了大脑容量的她只想赶快处理掉它们。 等她反应过来,才发现厕所有些堵,她的心脏猝不及防停顿了一下,脑子一瞬间空白。 一秒的空白过后,她整个人大无语,感到很泄气。 “真的是祸不单行。” 正好莫子欣游戏结束,跑过来问她好了没有。 “没,厕所塞了,要通。” “怎么通?”莫子欣有些傻眼。 “不知道,我去买个通厕所的,我也没通过,试一试吧。” 丁瑜穿上内衣,拿了钥匙,穿着一如既往的人字拖去了便利超市。 “阿姨,这个怎么用?”她看着手里的马桶塞,有些茫然。 “这个,这个,嗯,你就是额,把它堵住那个厕所口,倒点水,按个两叁下,然后用力拔出来就行。” “噢噢。”她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心里有了个大概。 “那厕所本来就有很多水呢?” “嗯......”阿姨支吾了一下。 “什么啊,你自己都没用过,你还教人家。”这时,一直坐在门口的叁轮车上玩手机的一个男人走过来,看他说话的语气,估计是阿姨的丈夫。 “姑娘,这样,用它堵住厕所口,那个水要没过这个圈,拔的时候力气大一些。” “噢噢,好的好的。” “记得水一定要没过这个圈。”超市的叔叔指了指马桶圈。 “好的,谢谢叔叔阿姨,我回去试一下。” 结果实际操作的时候,因为堵得太死,根本就抽不动,厕兜里的污水一滴也没少,丁瑜很心塞,一瞬间有些难过,心想,“要是爸爸在就好了。” 小小地沮丧了一下,丁瑜重振旗鼓,打起精神,她嫌弃地把马桶塞放到一边,寻思着有什么工具能解决掉这个大麻烦。 她思量着厕所的深度,一眼就看中了那根不锈钢的晾衣杆子。 莫子欣听到这个解决方法,脸上写满嫌弃。 丁瑜同样,“通完之后买个新的吧,现在最主要是把厕所通了,不然晚上上厕所怎么办。” “那它呢?” “留着啊。”丁瑜答的理所当然,“下次堵了还可以用呢。” “那要区分开。”莫子欣对这个事耿耿于心。 “要不这样,拿张便利贴,写上搅屎棍叁个字,贴在上面,这样绝对不会弄混。”丁瑜说的一本正经。 闻言,莫子欣大愕,“卧槽,瑜姐,你,我,我走了,你忙。” 丁瑜哈哈哈大笑。 昆虫那些事 晚上和况遇聊天的时候,丁瑜还在想着猫砂的事,猫砂里面长蛆,这可是前所未有的事。 难道真的是因为没有铲屎,还是说那一包猫砂用太久了,那她天天铲猫砂就不会长了吗? 丁瑜无从得知,但是以防万一,她以后还是勤奋些吧。 猫砂长虫子还有厕所堵了的事,丁瑜没有和况遇分享,这种糗事没有必要和他说,毕竟不管那个都有损她的形象。 丁瑜头疼的很,她总觉得这个苍蝇的事没这么好解决。 猫砂说贵不贵,说便宜也不便宜,按照莫子欣的性格,这次的事在她心里也不会留下什么痕迹,她根本不会为此屯更多的猫砂经常替换,但是苍蝇的卵实际上很小很小,那个猫砂铲根本就过不掉虫卵,所以苍蝇在里面产卵,按照她的视力,必定是孵化,长成蛆会动了她才能发觉 丁瑜忽然觉得一个头两个大。 到底要怎么办嘛,她扁了扁嘴,这种感觉,就跟她大叁下学期发现宿舍里有老鼠一样无助。 她突然觉得,想要自己养猫的心思蔫了不少。 虽然她真的很喜欢猫,爱屋及乌的情况下,就连铲屎这种活儿她也愿意干,但她生平有几样东西最憎恨,一是蚊子,二是苍蝇,叁是蟑螂,四是螳螂,五是其他虫子,并且没有等级次序,她对这些厌恶的程度是一样的,但是如果说害怕的程度,那还是有区别的。 归根到底都是虫,至于为什么这么罗列,因为前两种最常见,受其困扰的时间最长。 至于蟑螂和螳螂,她真的是既憎恶又害怕,对于后者,甚至是恐惧的程度。 蟑螂,光是想,她满身的鸡皮疙瘩就要起来,尤其广东的,还会飞,就真的很离谱。 螳螂的话,就和她小时候在乡下有关,记得有一次晚饭,盛夏,很热,昆虫其实每晚都有,但是对于那种纯黑色又不是很大一只的甲虫,大概是长得还不够丑,她并不是很害怕,但如果再大只一些就不一定了。 说回那个晚上,她和奶奶在客厅吃饭,客厅大门是敞开的,她这人吧,有个奇怪的特质,只要周围出现虫子,她即使没看到,可是身体就像雷达一样能探测到它们。 她那会儿正看着电视,突然就有种阴森感,很玄学很准确地抬起头,一眼就扫到了一只大拇指那么粗,十一二厘米长的,浑身碧绿的螳螂。 按道理,那种没有一点杂质的翠绿色但凡在一片叶子上出现,她这么喜欢画画的,她能把那个颜色夸死,可它偏偏出现在一只虫子身上,她当场只觉得诡异的很。 是会吃人的颜色! 她那会儿还在上小学,视力倍儿棒,它原本就不小的眼睛在她看来就像牛眼那么大,还直勾勾地盯着她,看它翅膀蠢蠢欲动的,她当即吓得把碗扔了,忙拍桌子想要奶奶打死它,要不赶出去也行。 但是奶奶没有理她,只是说有什么好怕的,又不会吃了她。 她没办法,看到它震动翅膀,她连忙跑回房间,澡都不洗,蒙着全身,热的满头大汗也不敢从被子里出来。 其实丁瑜也没懂,说实话她不是什么娇贵的人,还是农村出身,很多粗活她都能干,脏活儿的话,很嫌弃,但是只能她干的她也不会不干,所以她至今想不通,为什么这种环境长大的她会怕虫子。 她真的是怕几乎所有虫,就连七星瓢虫翻过来看久了,她都因为觉得有点像小小个儿的蟑螂而觉得有些害怕。 但是她又长在农村,小时候每次遇到虫子,没有人理解她的害怕,总是觉得,那么弱小的生物,一个乡下长大的丫头为什么会怕,甚至对她这种怕,不理解就罢了,还要责备她,对她的害怕嗤之以鼻。 她每次都觉得很委屈,害怕就是害怕,一定得有理由吗? 但她最伤心的是她的家人都不帮她,她不是说势必要杀死每一只虫子,因为慢慢长大后,学了生物,知道有个生物多样性的东西,再加上她觉得她不能因为单方面的害怕就夺取一个小生命,所以她把杀戒收了,当然,不包括蚊子苍蝇和蟑螂,她至今想不到这叁种东西存在的意义。 要是有个人能帮她赶虫子就好了。 是的,她就是那么怂,她连驱赶都不敢。 毕竟它们基本都会飞,会飞的虫子对她来说所向无敌,反正不是她这样的菜鸡敢面对的。 后来,后来她强迫自己不去害怕,但是发现做不到,不过她已经很少再去向旁人求助,一般会自己想办法处理。 但是学校里的女生比较能相互理解,知道她害怕,会主动帮她打蟑螂。 那是她第一次觉得有人能理解自己。 还记得上学期拍毕业照,因为收到的鲜花太多,居然又引来了螳螂,她那会儿刚爬上床,对虫子的敏感让她一眼就看到沿着她的床在爬动的螳螂,她吓得两步跳下床,为此还差点拉伤腿。 后面是宿舍里跟她最要好的舍友帮她抓走的,原本离她最近的两个舍友也想帮她,但是她们跟她一样,也怕这些东西。 天知道,当她看到舍友爬上她的床徒手将那只她看都不敢看的虫抓住放走的时候,她在她眼里堪比天使,是真的在发光那种。 “哎,没想到一窝苍蝇的蛆能让我想这么多。” 丁瑜长吁了一口气。 鬼使神差,丁瑜给况遇发了个难过的emoji表情。 况遇回的很快,基本上,只要他不是上课时间,他回丁瑜的消息都不慢,很多时候还是秒回。 “怎么了?” 况遇有些意外,因为丁瑜很少会发表情包,这点和他妹妹完全不像,还是这种带有负面感情色彩的,况遇一看到那个表情,他有种直觉,她真的是很难过。 他甚至从床上坐起,穿上了拖鞋。 丁瑜把自己害怕虫子的事跟他说,还把自己的一些想法分享给他。 “其实我知道不能什么都靠别人,尤其是后面我独居,如果我不学会成长,到时候没人能帮我,可是我最难过的是,是我的爸爸妈妈都觉得我的害怕无理取闹。” “这种本能的害怕,我自己都不知道能不能克服,需要花多长时间克服,可他们不理解就算了,还不愿意在我学着改变的过程中给我一点点安慰,我有时候真的觉得很伤心。” 很多人只在乎结果,却时常忽略很多事从量变到质变的过程是要花时间的。 “发生什么事了?虫子,你身边现在有虫子?不敢解决是不是?你闺蜜呢?或者跟邻居熟不熟?”况遇穿着拖鞋,给她拨了个语音电话,开了外放放在衣柜边缘,他随手拿了套可以外出的衣服,将睡衣换下,至于脚上的拖鞋,根本没有心思多加理会。 来不及回应妈妈的询问,况遇只说了句有事就急匆匆地下楼。 丁瑜还没把他的消息看完,就看到他拨过来的电话,她又惊又愧,同时有种呼之欲出的欢喜。 “你,你现在很着急吗?” “你在说什么,你害怕我当然很着急啊。”况遇戴上头盔,耳机线搭在他胸前,他骑上小电驴匆匆赶往她家。 一阵热泪涌上丁瑜的眼眶,她想要把手机拿远一点,又怕听不到他的声音。 “你有没有事,虫子在哪里?你离它远一点,我很快就到。” 当丁瑜听到他最后一句,她当即没有绷住,一声鼻音泄了出来,她急忙捂住耳朵,看了眼紧闭的卧室门,怕莫子欣听见担心,她立马走到阳台外。 “你哭了?”况遇察觉到之后突然手脚慌乱,车头随之摇摆了几下,所幸路上没有什么车。 但他现在满心只有电话那头的人,“喔~不哭不哭,这么害怕呢,你闺蜜呢,她是不是也怕,你俩现在一块儿吗?” “我,我没事……”丁瑜平复了一下心情,但是仍然控制不太住,细碎的鼻音怎么也刹不住,连带说话也磕磕绊绊地。 “我、我这里……这里现在没有虫、虫子……” “没有虫子怎么哭的这么厉害?” “你、你呀……” “我?”况遇愣了好几秒,突然就想明白了,他有些哭笑不得地停住车。 看着眼前的的公园,想着自己都没弄清事情的原委,就一股脑儿赶到了人家楼下,他突然就笑了。 路边的街灯像打碎的星星揉进了他的双眼,况遇对着电话那头还没哭完的人说:“既然如此,你愿不愿意赏个脸,下来看看我?” “什么?”丁瑜大吃一惊地爬上洗手台,却什么也没看到,她一着急,忘了自己还穿着条大裤衩,只是套了件外套,就急急忙忙往楼下跑。 “把你惹哭了,总得当面陪个不是。” 尒説+影視:ρ○①⑧.αrt「Рo1⒏аrt」 用心 开门的瞬间,丁瑜突然发现一件事,那就是,况遇每次都会在她第一眼就能看到的地方等她。 丁瑜的眼睛忍不住又有些发热。 在他身上,她总是能感受到仿佛来自家人和莫子欣身上那样的关心和珍重,但又有种说不出的与众不同。 “来了。”况遇向前跨了两步,低下头,眼皮向上掀起,看着她的眼睛。 “......”丁瑜脸蛋微红,双手遮住自己,“我没哭了。” “之前是发生了什么吗?” “是......”丁瑜闭上嘴巴。 “不想说吗?” 丁瑜点了点头,“你想知道吗?” “想知道你为什么伤心,但我不会勉强你说。” “其实没有发生什么,就是突然想起之前一些事......”丁瑜将她印象最深刻的螳螂事件,简而言之,长话短说地告诉他,说完之后,有些愧疚地抬起头望了他一眼,“我没想到会这么惊动你......真的很不好意思。” “你这么怕虫子啊。”其实况遇并不能感同身受,但是从她词里话间,他明白丁瑜更加在乎的,是希望别人能理解她这份害怕。 “嗯!”丁瑜忙不迭地点头,仿佛小鸡啄米。 “嗯,我记住了,要不要去吃东西?”况遇 “吃东西?” “嗯,有想吃的吗?” “好像没有......”丁瑜摇了摇头。 “你之前不是说喜欢吃西多士吗?现在想不想吃?我知道哪里的好吃。” 丁瑜被他说得心动,“多远啊,骑车去吗?” “嗯。” “走路远吗?”丁瑜接着问。 “你想走路?”况遇着实有些诧异。 “我都没好好逛过这边,有机会看看也好。” “走路不知道要多久,但肯定是很远,我们从这里骑车过去都要半个小时,还是不塞车那种,而且中途有段过桥的路烂尾了,有些脏。”况遇扫了她一眼,“你洗澡了,我们还是骑车去的好,我骑慢点,路上遇到什么感兴趣的可以下车去看,明天是周末,你明天忙不忙,不忙的话,你若是想,我们今晚可以慢慢玩。” “好像也行。”丁瑜拽了下衣襟,下一秒,她直接愣住。 “怎么了?”况遇看她突然僵住。 “我我,我想上去换条裤子。”丁瑜微微驮着背,仿佛不经意地把背后的头发往胸前捋了捋,同时在心里微微松了口气。 况遇闻言把视线下移,白溜溜粉生生的双腿映入眼帘,他不禁耳热,“那我在这儿等你吧。” “你的车这样放怕不怕?”丁瑜忽然如是问道。 “应该不会有问题。” “那就一起上去吧。” 丁瑜上去的时候告诉莫子欣况遇要上门,因为她们俩平时在家都不穿内衣,莫子欣更是穿的清凉,基本都是吊带。 “OK,我还在卧室。” 叮叮和滚滚两个怕生的小家伙对待况遇的态度依旧友好,明明对每次上门的房东都是炸毛大叫,这让丁瑜不禁怀疑他们俩是不是有什么猫病。 对待男性的态度比小姐姐好这么多?明明是两只小公猫! “你刚不是出去了?”莫子欣姿势妖娆地躺在被子上玩手游。 “你知道?” “我去了个厕所,你回来就是为了换裤子?难得有点长进,换个裙子不是更好,你的黑色吊带裙呢,穿出去啊!” “穿你个头,不要一下子这么隆重,很奇怪,而且那条裙子……” “那条裙子……很好啊,低胸露背……”莫子欣看着她的胸,笑的十分贼。 “滚!”丁瑜换上长裤,打开卧室的门前,她靠近莫子欣,对着她的耳朵说道:“其实我回来只是因为我下去的时候忘了穿内衣,难道你刚没注意吗?我进来第一时间穿的就是内衣。” 说完,丁瑜直接拧开门把走了出去。 “!!卧槽!”莫子欣惊讶地闪避着敌方的大招。 直到游戏结束,她迅速切换到微信,“卧槽卧槽,那就是说,你刚刚在他面前真空了?他有没有发现?” 况遇皱着眉头把车上挂着的一个粉色的,贴满了可爱贴纸的头盔递给她,“我妹妹的,介不介意?” “不介意不介意!那你妹妹……” “她不会介意。”看着那个被贴的花里胡哨的头盔被她戴在头上,况遇突然觉得,那个头盔似乎也没那么丑了。 丁瑜戴好头盔就看到他直盯盯的眼神,她有些害羞,“是戴错了吗,应该没有吧?还是我戴的不好看?” “没有,你最好看。”况遇抬手将她的挡风镜弄起来,“戴了口罩,就不要放下了,闷。”这样他就完全看不到她的脸了。 “嗯嗯。”丁瑜对他真实的意图一无所知,还傻乎乎地觉得他说的很在理。 丁瑜觉得自己好色极了,还说路上看什么,结果她看了一路况遇的后背,靠着他t恤下若隐若现的肌肉线条,她想入非非,自己把自己弄红了脸。 “我们去的是什么店?” 丁瑜贴近他大声问道,从他身上传过来的沐浴露的味道清爽好闻,其次,丁瑜有些好奇,男孩子身上都这么热烘烘的吗? “咖啡店。”况遇言简意赅地说。 “咖啡店?” “嗯,那里的西多士很好吃,就是时间上慢了些,他们是现做的。” “现做的?” “嗯,咖啡也很好喝,你什么时候下午有时间,可以带你尝尝,他们家的咖啡都很不错。” 丁瑜走神了一路,这才发现,况遇带着她不知道什么时候拐进了一条更像是进入居住区的小巷。 “这里面好像不太起眼耶。”丁瑜不好意思直问他是不是走错了路。 “嗯,所以很少人知道,我一开始也是跟朋友来的,我感觉你会很喜欢那里的格调和氛围。” “我吗?” “嗯,它给我的感觉跟你有点像。” 丁瑜眉毛微扬,对他的话不置可否。 直到况遇停下车,她看着眼前被他赞不绝口的咖啡店。 突然就认同了他的话。 一间开在小区外的咖啡店,店门口正对一条路不大不小的水泥路,周围来往的人匆忙又悠闲。 它孤零零地在那,周围没有其他商铺,只有一盏街灯与它相伴。 门口有个屋檐,屋檐下门口左右各有一张两人座的小桌,旁边各有一盆比她还高的盆栽。 门店正面的墙和门都是透明的玻璃,一眼就能看到里面昏暗橘黄的灯光,两叁穿着小资或悠闲的客人。 进去后是开放的料理台,台后有一男一女在忙活。 “你想坐哪儿?” 丁瑜扫了一眼全场,一眼就相中了最角落的一个位置。 两人点了一份西多士和冰淇淋蛋糕。 丁瑜点完单后,视线便黏在右手边上的一个小书架上。 笼统不过叁四十本书,但是类型很丰富,言情小说、鸡汤文、悬疑小说、古诗……就连她小学时候就很喜欢看的什么大自然、宇宙、世界之类的未解之谜都有,丁瑜着实有被惊喜到。 她拿了几本比较有兴趣的翻看了一下,脑子里涌起许多回忆。 把书放回去,她将视线放到况遇身后的那面墙上,整面墙被改造成墙架,上面分门别类摆满了各种咖啡豆,红酒白酒洋酒,还有很多苏打水,是那种可以治好强迫症的舒服。 丁瑜也喝酒,但是她对酒没有研究,只有喝进嘴里才能断定喜欢或否。 舒缓的旋律在店里流淌,夹杂着客人们畅谈又不打搅他人的的音量,有种优雅的烟火气,就像晚霞下乡村的烟囱里冉冉升起的烟火,让她感受到久违的宁静。 “喜欢吧?” 丁瑜一双眼睛弯成了月亮,眉毛飞扬,“超喜欢!” “来的路上我就在想,这里要是没人你会坐这里。” “你怎么想到的?” “用心。”况遇缓缓地说,眼里的色彩一如既往的认真。 丁瑜顿时觉得她的心脏是不是少走了一拍。 况遇嘴角轻扬,随后娓娓道来,“你不喜欢张扬,喜欢安静,你上次跟我分享你宿舍的大合照,你的床位在角落,只有你一个人的书桌上摆满了与教科书无关的各种书籍,你的书多的需要买一个小书柜来放,你的东西摆放的很有自己规律,很整齐,但是你又不喜欢迭被子,你有一些生活上的随性,然后你看,这里的风格是不是和你的有点像?” 丁瑜听完他的话,更加震惊了,她敬佩中略带玩笑地说:“突然觉得你有些可怕是怎么肥四?” “嗯,我也觉得。” 丁瑜被他逗得哈哈大笑。 冰淇淋蛋糕 聊天的时间过的很快,丁瑜很喜欢和况遇聊天,和他聊天使她感到舒服。 因为况遇从不会敷衍她,不管她说什么,他都会接话,不让她的话落地无声。 就像他说的,用心。 况遇这个人呐,给她的感觉就是他即使单是回复她一个“嗯”,语气都是郑重的。 两人说话间,蛋糕和西多士做好了。 西多士很简单,就是上面淋了一层蜂蜜,相比之下冰淇淋蛋糕要更华丽,上面有水果,还有巧克力,五彩缤纷,点缀的非常好看。 况遇把蛋糕挪到她面前,拿起刀叉,正想把西多士切成小块,他停住动作,看向丁瑜,调转刀柄向着她,“你想切吗?” “你切吧。”丁瑜无甚所谓。 丁瑜看着他切,发现他切的动作很娴熟,尤其,手指真长,真好看啊。 “那个白色的冰淇淋好吃。” “是吗,我试试。”丁瑜挖了一点点,真的就一点点。 “怎么样?”况遇时不时地瞄一下她。 “嗯,好吃,奶香浓郁,口感细滑。”丁瑜竖了竖大拇指,随后又试了下另外两个颜色的球,果真如他所说,白色的最好吃。 丁瑜一一尝过,然后放下勺子,用叉子挖了块蛋糕,味道和口感同样很惊艳,“咦,它的奶油很不错哎,细腻但是清爽。” “嗯。”况遇插了一小块西多士递给她。 “谢谢。”丁瑜注意着不碰到他的叉子,小心地咬下,然后把叉子还给他。 “不吃冰淇淋了吗?” 丁瑜捏着叉子,摇头的同时有些抱歉,生怕他责怪自己,问她他刚刚点的时候为什么不说,“我的牙齿很敏感,吃不了冰的东西。” “刚刚吃了没事吧?” “一点点没事。”丁瑜摇了摇头,“不过你点的确实很好吃,都怪我的老牙不争气。” 他笑了笑,“那你吃蛋糕吧,我吃冰淇淋。” 况遇拿起她方才用过的勺子,一勺便挖了五分之一的球,然后一口含进了嘴里。 丁瑜看得目瞪口呆,“你好厉害,我从小到大都没这么吃过冰淇淋……” “怎么了?” 丁瑜后知后觉,也不知道老板什么心理,居然只给了他们一个勺子,所以况遇现在用的,是她刚刚用过的,她要不要提醒他?还是不要了吧,提醒了就有点尴尬了。 丁瑜看着那根勺子在他嘴里进进出出,她不可抑制地脸热起来。 况遇平静的面容下,一颗心同样嘭嘭直跳,其实他是知道的,他是故意为之,一是想看看丁瑜的态度,二是,好吧,他就是想和她亲密,他不否认。 注意到她略带羞涩的表情,况遇心里的试探一下就有了着落,心里的感觉也更坚定,虽然还不好这么快捅破,但是最起码的,他不是一头热,况遇还是挺满足的。 真想亲亲她。 丁瑜为了掩饰内心的羞涩,打开手机假装看微信消息,发现莫子欣的头像在最上方。 看完后丁瑜忍不住骂了她一句,“你个脑子里满是黄色肥料的家伙!” ...... 打错了,懒得撤回,丁瑜默默更正,“废料!” 莫子欣没有回应,丁瑜知道她一定是在打游戏,也不管她回不回,转头对况遇说,“况遇,可以帮我点一份西多士打包的吗?” “可以。”这家咖啡店除了那对夫妻老板,没有其他服务员,况遇起身找男店主加单,顺便把账单结款。 等待对方结算的过程中,况遇遥遥看着丁瑜,眼里的目光柔软的不可思议。 况遇回来的时候,听到丁瑜手机里传来很小声的贪吃蛇的背景音乐。 “你回来了,我就玩一局,我死的很快的,一会儿就没币了。”刚说完,丁瑜的蛇就被人撞死了。 况遇没见过她玩游戏,好奇地靠近去瞄了一眼。 丁瑜被他突如其来的接近弄得心神一乱,又死了。 “不复活吗?” “我不知道,只有不到600的币了,我在想要不要留着回去再玩,还是说死完这次,等凌晨之后再领取,你说呢?” “你给手机我,我帮你玩一次?” 丁瑜二话不说把手机递给他。 况遇直接复活,他看了下她目前的收益,1972,负数。 他面不改色,一上来,没有丝毫客气,一杀二杀叁杀的背景音不断响起,不过二十秒,直接把她败掉的收益赚回了本,排名直接从倒数第一上升到第五名。 丁瑜看得瞠目结舌,不知不觉靠近了些观战,呼吸直接收敛住,生怕影响他发挥。 况遇余光中看到她大气都不敢喘一下的表情,嘴角勾起,心里忽然有种骄傲的得意,手上的操作不仅游刃有余,而且越杀越狠,直接杀疯。 所到之处,不留活口。 离游戏结束还有七秒,丁瑜的收益已经稳占第一。 最后...... “卧槽,3万多币,够我死一晚上了。”丁瑜捧着手机,高兴得那叫一个手舞足蹈,她高兴的有些忘形,直接拍着况遇的手臂叮嘱,“快截个图纪念一下!” 况遇愣了一下,默默地照着她的话直做。 况遇忽然觉得这游戏真不错,“继续吗?” “关了关了吧,我回去慢慢玩。”丁瑜喜滋滋地把况遇的战果保存到生活碎片的相册。 丁瑜的兴奋劲高居不下。 “你也太牛了,横扫全场!”丁瑜满眼崇拜地望着他,转即有点失落的唾弃,“我要是这么厉害就好了,我都是被杀的命,尤其换了手机之后,币都输光光了!” “为什么?” “嗯?什么?” “为什么换了手机输的更惨,用不习惯吗?” “因为卡啊,我之前的手机是高叁毕业买的,用了叁年半了,我闺蜜老嫌弃我的旧手机了,但是我自己用习惯了,就不觉得,然后换了新手机,我这两天重新玩贪吃蛇发现它太流畅了,我玩的头晕,你敢相信?我居然玩贪吃蛇头晕,被其他的蛇杀就算了,还老撞墙,所以我都不敢加速,我加速必死。”丁瑜百般嫌弃自己。 况遇看着她,安安静静地听她吐槽,觉得她菜的同时又觉得她很可爱,尤其当她说自己老撞墙的时候,他一想到她撞墙后难以置信的表情,就忍不住想笑。 “我其实不在乎输赢,我就是单纯解压,我玩赏金模式就是觉得那个收钱钱的声音叮叮叮的很好听,但是其他的蛇好像不这么想,他们厮杀可凶残了,我躲的远远还杀我,我都要气死了!” “你不知道,有一次,叁四条跟我长的一模一样的蛇合伙围杀我,我都怀疑他们认识约好的,我当时就想,大家用着同一个皮肤,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呢?实在是太过分了!现在想起我还气!”丁瑜气呼呼气插了下腰。 况遇“扑哧”笑出声。 “......”丁瑜愣了一下,“你笑我!” “抱歉,一时没忍住。” “你觉得我很菜?” “嗯。”况遇郑重其事地点了点头,紧接着他把另一番心里话说出来,“但是很可爱。” 丁瑜一腔气闷顿时消散殆尽,她忽然有种冲动,很想问他“你是不是喜欢我”? 排队 隔天早上,丁瑜起的晚了些,常规打开手机,她惊得差点把手机砸脸上。 “我学校半夜发现两例,我要在家上网课了。” “两例,好可怕,你学校还好吗?” “暂时没有更坏的消息,大家还在排队做核酸,学校封了,我们在校外的不能回去,校内的要在宿舍隔离,上网课。”况遇刚打完这一长串的字,忽然就笑了,跟她聊天多了,把她说话的方式也学来了。 “你也去做个核酸吧,以防万一,太惊险了!” “已经做了,结果还没出。” “那就好,应该不会有事,别担心。” “嗯。” 看了眼还在呼呼大睡的莫子欣,她随便捋了把头发,用橡皮筋挽了两道。 出了卧室,她第一时间打开电脑,然后就是洗漱,与此同时,她单手打字问道,“那你现在是在家还是在外面?” “在家。” “哦,今天要做核酸,我收到了房东的通知了。” “你什么时候去?” “不知道,看子欣什么时候起床咯,我估计等她起床下面已经排长龙了。” 丁瑜刷完牙洗完脸来到电脑前坐下,登录电脑微信,以免消息回复不及时。 接着便是论文时间,况遇知道她要改论文,便没打搅,打了个招呼就退出了聊天,接着也开始学习起来,他虽然不用写论文,但是专业任务繁重,课程内容复杂深奥,需要记忆的基础知识更是不少,他其实每天都要花大部分时间在学习上。 直到中午,况遇感到有些饿,他点了个外卖,想到丁瑜很会做饭,忍不住发了个消息问她中午吃什么,吃了没有。 “还没,等子欣呢。” “她是睡的太晚了吗?” “嗯。” “你饿不饿,我今天没有给你带早餐,结果没出来,不敢去找你。” “没事,我还好,有一点饿,还能撑一会儿,她很快就睡够了,一会儿就起了,你吃了吗?” “点了,她还有多久醒,要不我给你们点个午餐?” “不用,点了怕她今天不想吃那个菜,我再等等。” 接着丁瑜跟他吐槽,“比起吃饭,我现在更烦的是我的论文,有个数据一直找不到,我不知道是我找不到,还是说那个数据没有统计,互评的老师又一直揪着我那个数据不放,我现在头很大。” “什么数据,能找到解决的办法吗?” “暂时不清楚,我找了外援,我叔叔给我推了个名片,还没通过我,希望他能帮到我吧。” “那个人有数据提供给你?” “不知道,但他是那个协会会长,说不定有呢,如果没有,没有再说吧,大不了我不写那part了。” 吐槽间,莫子欣顶着一头散发起床,满眼惺忪,恍在梦中。 “小睡神起床了,我去做饭了。” 下午五点多,丁瑜敲了一天的字,等到她回过神来,楼下做核酸的队伍依旧排着长龙,人声鼎沸的,一刻也没有消停过。 向外看,那日色渐渐下山,但是依旧热的不行,不论是她亦或是莫子欣,谁也不太情愿在这个时候下去。 看下时间,丁瑜眉毛动了一下。 “要不我们吃完饭去吧,现在已经可以煮饭了,晚上不晒,就算排长队,也没那么热。”丁瑜扭头问身边的莫子欣。 “可以啊。” 吃完饭,洗了碗,两人穿好衣服,下楼排队,她们沿着队伍,转角后,一条队伍看不到尽头,丁瑜当场被震住,“这也太长了。” 她们走了大概十分钟,才看到队尾,同一时间,四面八方,源源不断地有人往队尾后面补。 丁瑜眨了眨眼睛,煞是无奈。 排在她们后面的一群人看样子是认识的,聊的热火朝天,嘻嘻哈哈,尤其是她身后的姐姐,声音尤其大,丁瑜被吵的耳朵有点疼。 而且不知道对方出于什么心理,挨她特别近,丁瑜不用回头都知道她披散着头发,因为她已经被她的发尾扫了很多次。 光着的小腿也被她的长裙扫了很多遍,那个姐姐,真的从头到尾连衣服都在骚扰她。 丁瑜默默地往前站,分开两人的距离,她紧接着又贴上来,丁瑜不想和陌生人说话,只好默默受下。 排在她前面的莫子欣手机不离手地在打王者,丁瑜觉着有着无聊,拍了张队伍的照片发给况遇。 “队伍超长的。” 她刚说完,前方的队伍忽然动了,一下子就前进了六七米。 又过了一会儿,队伍再次动起来,丁瑜前面的男人大概也是在玩游戏,入了迷,一动不动地站在原地,丁瑜后面吵吵闹闹的几个人提醒了没有反应。 她身后那个姐姐便伸长手臂拍了他一下,“帅哥,前进了!” 那个男人回头一望,也不吭声,愣愣地往前挪了几步。 她身后的人哈哈大笑,“玩迷糊了!” 后来,又是同样的状况,这一次,丁瑜身后的那个姐姐提醒都懒得提醒,直接插到了那个男人前面,他一无所觉。 和她一伙儿的几个人也嘻嘻哈哈地排了上去,丁瑜愣了一下,看到那个男人抬头迷迷糊糊什么也没反应过来,低下头继续玩游戏。 丁瑜眼直口呆,这也行? 况遇看到消息后回复,告诉她他的核酸结果出来了,码还是绿的,说他可以来找她了。 丁瑜原本想说不要过来,因为这里人太多了,细看发现他的消息是八分钟前发出的,照她对况遇的了解,他应该已经出门了。 一问之下,果不其然,况遇说他已经在半路上了。 丁瑜看了下行进速度,告诉况遇她快排到楼下的便利店了。 谁知排到的时候却不见他的身影,丁瑜正要和他通讯,突然一个穿着蓝色格子衬衣的大叔横空出现,一声不吭地插到了她的面前。 她后面的男生同时出声,“插队了。” 丁瑜自然明白,她没有搭理后面的男生。 她轻声细语地叫了几声叔叔,希望给对方提个醒,结果对方仿佛没听到似的,她提高音量,那人回头,表情非常凶恶,“叫什么,叫什么!我又没聋,你就一个人,早一点晚一点有什么关系!” 他理直气壮地仿佛丁瑜才是插队的人。 一贯好说话的丁瑜瞬间火冒叁丈,她本来就很反感这种没有道德的行为,能好好跟他说话是她的修养,结果对方态度如此恶劣,当她好欺负吗! “你插队了就是插队了,什么早一点晚一点没关系,这是早晚的问题吗?你插队就是不对!” 她突如其来的高声呵斥吓了周围的人一跳,就连排到前面嘻嘻哈哈的一伙人也噤了声,大概都没想到看起来柔柔弱弱的她敢当众发难。 莫子欣也被吓了一大跳,手机也不玩了,怂的一批地看着她。 毕竟她认识丁瑜到现在,还是第一次见她发这么大火。 那个男人也被镇住,却没有丝毫让步,一声不响地转过头低头看手机。 丁瑜瞪了下眼睛,一整个大无语,她直接走出队伍回到自己的位置上,她身后的男生仿佛也有了勇气,一把将那个男人往旁边拨开,“大叔,让一下了。” 那人没再作妖,丁瑜后来也不知道他是乖乖去排队还是逮了哪个好欺负的行一己便利。 “没事吧?”莫子欣怂乖乖地看着她。 “没事,你怕什么,我又不凶你。” “第一次见嘛,真是什么人都有!”后面那句明显说的是刚刚那个男人。 “我管不了别人,但他插我的队就是不行!” 这话说的颇霸气,丁瑜身后的男生听的满腔热血,正想拍一拍她。 况遇眼疾手快地虚挡了一下,同时警告地扫了他一眼。 “刚有人插你的队了?有没有事?”况遇低头,出乎丁瑜意料地摸了摸她的头。 “没事。”丁瑜口罩下一脸燥热,“我插回来了,还口头训斥了他一顿。” 丁瑜把刚刚发生的事事无巨细地告诉他,一个细节也没漏下。 “嗯,真棒!不过你不怕吗?”况遇光是听她说便感到害怕,他到现在都还记得当初她被人打的样子。 “你不是说你在路上了吗,我估摸着你也快到了,我才不怕呢!” “那个,哥们,你做核酸要到后面去。”丁瑜身后的男生有些不爽。 况遇瞥了他一眼,没有说话,丁瑜却回头替他发言,“谢谢提醒,他上午做了,只是怕我无聊,过来陪我说说话,对吧?” 看着丁瑜仰着头,眼睛带着星光的样子,况遇默认地“嗯”了一声。 愿意吗 况遇没有陪她排很久的队,因为他不做核酸,不能陪她进篮球场,莫子欣口快地说了一句,“要不你再做一遍?” 况遇原本也这么想,“还是不了,你们后面人多,我插队不好。” 方才几个人商量好做完核酸去逛街,买点水果什么的。 于是况遇对丁瑜说:“我去出口等你们。” 丁瑜刚点完头,旋即脑子一热,又把他叫住。 “怎么了?”况遇转身回到她面前。 “没事,就是想叫你一下。” “……”况遇没想到会是这么一个答案,还没来的及反应,那头丁瑜推着打趣她的莫子欣逃也似的跟上了队伍。 况遇愣完之后笑了。 被捅完喉咙,丁瑜把下巴上的口罩拉好,况遇和莫子欣已经在出口等她。 “我们那条队的小姐姐好~温柔啊,是我迄今为止遇到的最温柔的一个!”丁瑜对莫子欣说。 “确实,感觉就像被羽毛轻轻挠了几下,可惜是随机分配,不然下次也排她。” “嗯。”丁瑜赞同道,“说起来,一些地方不是有些是捅鼻子的吗,幸好我们不是,捅鼻子感觉好痛啊。” “嗯嗯。”莫子欣深有同感。 他们从幽暗的小路兜兜转转,况遇贴心地打着手电筒,出了公园,直接就到了街上,除了店铺,整条街都是小摊,卖水果的、卤味的、烧烤的、手机零配件的、甜品的…… 看起来丰富,实际上好吃的凤毛麟角。 “况遇,你肯定吃过这边的东西吧?”丁瑜问他。 “吃过,不过吃的比较少。” 丁瑜皱了皱眉,“你知道吗,我跟子欣之前开玩笑。这边的水果不是都不怎么好吃吗,然后我就跟子欣说,他们是不是都是在一个叫最不好吃水果综合市场进的货,怎么都不好吃到一块去的,真的,好难吃!” “就是,这边的葡萄,不管是在哪儿买,都不好吃,明明看起来这么新鲜好看。” “食物闻起来也很香,可就是不好吃。” 丁瑜和莫子欣你一句我一句地轮流吐槽。 况遇不是头一回听人吐槽,却是第一次听的这么认真。 况桥要是看到他这么的双标,估计要气的牙痒痒。 “你们以后想吃什么可以问问我,这条街上的东西确实一言难尽。不过,我所知道的好吃的店有些远,没有这里这么便利。” “你看,鱼鱼,这个时候就显示出小车车的重要了。” “那要买吗?” “不买。” “……说了个寂寞。” “等咱们以后攒了钱再买,可以先想着。” 随后几人路过一个卖药材、辛香料的摊位,丁瑜本来没什么兴趣,眼神恰好瞟到了地上一筐罗汉果。 她停下脚步,况遇第一时间注意到,“要买什么?” “买罗汉果吗?”莫子欣问道,前两天丁瑜说她上次的喉咙痛好像复发了,昨天早上还跟她讨论喉咙里有那种小泡泡是不是正常的,因为她没有感觉到痛,莫子欣也不清楚,就说“要不上网搜一搜”? 丁瑜连连摇头,直说“搜出来的图片看不下去”。 昨天买菜的时候随便去药房买了罗汉果,今天早上才煮了菊花罗汉果茶来喝。 所以当她看到摊位上有罗汉果的时候,她就大概猜到丁瑜想买什么。 不出所料,丁瑜肯定地“嗯”了一声,接着问摊位的老板,“阿姨,罗汉果怎么卖呀?” “3块钱一个。”阿姨正好在扎头发。 “3块钱!” 丁瑜和莫子欣默默对视了一眼,不言而喻,莫子欣率先便走,丁瑜拉了拉况遇的衣角,同时对阿姨致谢,“谢谢阿姨。” “两个的话5块5给你咯。”阿姨挽留道。 “不用了,谢谢阿姨。”丁瑜再次拒绝。 “不买吗?”况遇问道。 没有走很远,丁瑜便轻声地说:“太贵了,快逃。” “贵吗?”况遇没有买过,对此并不了解。 “贵啊,我们老家一块钱一个。”莫子欣回头说了一句。 “也不能这么比较,这样说吧,我们昨天去药房买,5块钱两个,她的3块一个,两个也要5块5,现在天气渐渐热了,我又不是只吃这一回,还不如去药房呢,虽然药房的我也不觉得便宜,但两相比较,肯定是药房实惠一些。”丁瑜娓娓向他道来。 “我一开始停下,是以为她可以论斤卖,谁想到呢。”丁瑜不禁感叹了一下。 “这边的人明明都是打工族的多,其中厂工占大头,物价却不见便宜。” “是啊,我和子欣刚来那会儿,她想吃柠檬鸡爪,逛完整条街只看到水果店门口有,一问之下竟然56一斤,是一斤喔!”丁瑜强调地竖着一根指头,脸上的表情难以苟同。 “那的确很贵。” 作为在菜单上经常能看到的凉菜,况遇对这个的价格还是有所了解的。 “已经不是贵可以形容了。”莫子欣插话。 丁瑜接着莫子欣的话继续说,“是离谱,根据我俩的经验,大约也不会好吃到哪里去,不知道他们怎么敢卖这么贵,菜市场一斤冷冻的鸡爪便宜的也就15,贵一些17,这个定价太离谱了。” 丁瑜实在是忍不住吐槽。 路过便利店的时候,丁瑜和莫子欣对视了一眼,接着丁瑜和况遇说:“我们要去里面看看。” 况遇自然没有意见。 丁瑜和莫子欣全程黏在一起,看到什么就要讨论一番再决定买不买,况遇对这些几乎没有兴趣,丁瑜问了他几次都是否定后,也不再问他,直说他想吃什么不要客气,自己拿。 他提着篮子默默跟在丁瑜身后,观察她拿的零食,最后发现她比较爱吃果干、果冻、软糖、凤爪之类的零食,其他的看都不看。 相比之下,莫子欣喜欢的更多样,但况遇很细心地发现,她买的零食一点辣的都没有。 他忽然记起丁瑜曾和他说过,她本人是挺喜欢也很能吃辣的,但因为莫子欣一点辣不沾,她跟着也很少吃辣。 出来的时候,况遇拧着一个最大号的袋子,里面沉甸甸地装满了零食,他没有惊叹也没有意外,换做况桥,比她们有过之而无不及,况遇这个老苦力早就习以为常了。 莫子欣也没有不好意思,毕竟她拍了这么多次拖,这种粗重活儿哪次不是男生干。 当然,如果她是跟丁瑜两人出去,她就会和她分担,甚至愿意承担更沉重的部分。 所以莫某人心安理得,悠哉悠哉得不行。 然丁瑜没试过啊,她从来都是怕麻烦人的,不管多亲密都好。 丁瑜抓住况遇的手,从他手里把袋子的另一边耳朵揣在手里,“好重,我们一起拎吧?” 况遇看了她一眼,轻轻地点了点头,“嗯。” 和别人拎一个袋子这种经历,况遇还是头一回遭遇。 他答应,一是想和她一起做些什么,挨近些,二是经过这段时间相处,他了解丁瑜有种害怕麻烦人的心理。 然而,当他发现因为身高,两个人拎一个袋子,丁瑜会比较吃力的时候,他就有些皱眉了。 “丁瑜。” “嗯?”她侧过头来看向他。 “给我吧。”他不由分说地从她手里把另一半袋子接到手里。 “为什么呀,两个人要轻松一些。”丁瑜说着想把袋子重新接过来。 “可你会更累。”况遇手臂闪躲了一下。 “但是……”丁瑜还是觉得让他一个人拿不太好。 “没有但是。”况遇斩钉截铁地说,“我一个人可以的事情不需要多一个你来受累。” “那你一个人很辛苦的呀。” “那你会心疼我吗?”况遇脱口而出。 “啊?”丁瑜愣住。 “会吗?” “肯定会啊!”丁瑜毫不犹豫地说。 况遇听了抿唇一笑,他换了个手拿零食,然后把手递给她,“那你愿意牵着我走吗?” “哈?”丁瑜错愕的目光望进他深邃的眼眸,只见那双好看得如星辰皓月的眼睛里此刻带了些期盼。 “愿意吗?”况遇紧接着又问一遍。 就是想叫一下你 五米开外,莫子欣抖音也不刷了,一早便打开摄像头偷偷地录起视频。 丁瑜低头默默看了他的掌心许久,头发全被她扎在脑后,红通通的耳朵没有预备地暴露了她的心事。 久到莫子欣差点忍不住出声,丁瑜才抬起头,“你是什么意思?” “就是你心里想的那个意思,若是说的再明白,那就是我喜欢你,第一次约你出来的时候我就知道自己喜欢你了,我知道你也感觉的出来,你对我也有意思吧。”况遇最后一句是肯定句。 只是丁瑜对他的话避而不谈,“你认真的?我比你大叁岁哎。” 况遇被她的理由噎了一下,有些慌,“你在意这个?我是比你小,但你不能仅仅因为这个拒绝我。” 她才不在乎呢! 丁瑜低下头,看着他手心里几条纵横的纹路,心里居然很平静地在想“他的手真大”。 接着,她慢慢地伸出手…… 况遇欣喜若狂,他刚要伸长手去接,她却瑟缩了一下。 况遇的笑容一瞬间凝固。 下一秒,他忽然勇气大作,往前跨进一步,直接扣住她的手,丁瑜连反抗都来不及,就被他牢牢把握在手里,她想要往外抽手,却被他抓的更紧。 况遇驼着背,低下头与她平视,“丁瑜,认识你到现在,我一直都把选择权交在你手里,但是这一回,我不想由你了,我害怕你会退。” 他拽着她的手贴近他心脏的位置,“你明明是喜欢我的,我知道。我抓住你了,在一起好不好?” “在一起吧?” “丁瑜?” “答应我吧?” “嗯?” 五指扣进她的指尖,她的手好小,只有他一半大,况遇忽然心里就软了一下,怎么可以这样逼她呢? 他服输的叹了口气,正想松开手。 也是奇异,他叹了口气后丁瑜忽然脑子就朗清了。 她反握住他的手,在他即将撤离的时候。 对上他惊喜的目光,丁瑜有些不好意思,拉着他往前走。 回到家里,丁瑜把睡成一摊烂泥的滚滚从椅子上抱走,拍了拍上面的猫毛,她自己坐了这张,把自己常坐的椅子给他。 莫子欣坐在丁瑜旁边,把零食摊开,舒舒服服地吹着风扇。 丁瑜习以为常地把椅背上的衣服拿下来穿上,随后她想到什么,转头看向况遇,“你热不热?热的话我们换个位置。” “刚回来有一点热,坐一会儿就好了。” “要不要风扇?要不我们换个位置。” “不用。” “那我给你扇扇,我有个扇子,你等我找一下。” 丁瑜进了卧室,她左手叉腰,想了想,从行李箱里找到一把塑料扇子。 她把扇子给况遇看,“这是我画的,好看吧,我超喜欢这部动画片,尤其喜欢江流儿,他让我喜欢上了围棋。” “那你会围棋吗?” “不会,我曾经尝试去学,但感觉不是我能学会的,不止围棋,象棋我也不会,疫情刚发生那会儿,上完网课无聊嘛,我弟弟教我象棋,然后我发现,我在这些上面真的没什么天分,就算我把规则记住,一出棋的时候,我就脑子一片空白。” “这样。”况遇点了点头。 “其实我喜欢的东西超多的,但我就是学不会。”丁瑜略带惋惜地说,“真羡慕那些学什么都能学会的人。” “你也很棒。”况遇说道。 “哪里很棒?” “做饭,虽然我还没那个荣幸吃到,但是你发出来的图片看起来就让人很想吃。” “画画也是,你的漫画人物画的很好看,表情很生动,尤其女生画的更是好。” “还有,看书很认真。” “你怎么知道我看书很认真?” “这不是吗?”况遇指着她桌上摊开的读书笔记,不仅有摘抄,还有知识扩展。 “这也算是优点?” “嗯。”况遇郑重地点了点头。 “鱼鱼的英语也很好的。”莫子欣突然插了一句。 “啊,别听她的,我的口语不行的。”丁瑜并不敢自夸,因为她是真的虚,她只是书面成绩考得好而已,她没有开口的勇气。 过了许久,莫子欣突然问她,“鱼鱼,葫芦娃是几兄弟来着?” “啊?呃……不知道,等一下,等一下!”想到什么,丁瑜忽然来劲儿。 “你知道?先不要说。”丁瑜虚捂了一下况遇的嘴巴。 接着她清了清嗓子,“准备了哈,咳咳!葫芦娃葫芦娃,一根藤上……一根藤上……七朵花还是十朵花啊?” “不知道……”莫子欣傻眼。 丁瑜和她对视了一眼,随后两人不约而同地捧腹大笑起来。 直到丁瑜笑够了,她后知后觉地摸了摸脑袋,有些不好意思地看向况遇,“是几朵花呀?” 况遇的嘴角疯狂上扬,“七朵。” “哦~”丁瑜回头告诉莫子欣,“是七朵!” “我听到了。” 过了许久,莫子欣突然叫了声况遇,正在聊天的两人被打断。 “况遇,你打不打游戏,打的怎么样,我们队有个男生突然有事,你可以顶一局吗?”莫子欣也很无奈。 “可以。”况遇默默看了丁瑜一眼。 “你什么段位?”莫子欣探头去看,“卧槽,你段位太高了,我们车队配不上你呀,你还有没有其他小号,段位低一些的。” “我就这一个号。” “这样啊,让我想想,我给你借个小号,可以吗?就帮忙打一局就可以了。” “可以。” 况遇玩的时候,丁瑜趴在扶手上看着,兴味盎然。 况遇看她一脸好奇,“玩过吗?” 丁瑜摇了摇头,“没有,看都没看过。” “要不要玩一下?” “啊?不要不要,我玩你们队可能就……嗯,挂了。” “不会,就给你体验一下,我在一边看着,没事的。” “……”莫子欣听的无语,“那你要看好她,她真的从来没玩过。” “嗯。”况遇把手机给她,“左边这个键是控制方向的,就跟你的贪吃蛇一样,这边就是大招或者技能,不过技能现在用不了……你不要在原地转悠,到别的地方走走。” “去哪儿?”丁瑜慌张紧张的一批,那种感觉,就跟她每次升学时第一天到学校一样,四下举目无亲,孤零零彷徨无助。 她也不知道自己怎么走的,明明是想要往右,却一个转身往后,当着况遇的面撞到了大石头上。 她心虚的很,偷偷地瞄了况遇一眼,“要不还是还你吧。” “没事,我刚刚玩的时候也这样,很正常的。” 丁瑜被他安慰一番,又鼓起了勇气,在游戏里乱蹿,怕被揍,她挑没什么人的地方走,一路上走的断断续续。 “你快走到对方塔下了,小心一些。” “什么什么塔,哪里有塔?”丁瑜慌慌张张,突然她被攻击了一下,丁瑜看不到任何人影,她懵了一下,又慌了,几次之后她终于发现了罪魁祸首,“况遇,那个电线杆子为什么老是打我?” 况遇被她的形容弄笑了。 “那个是防御塔,你在人家的地盘上,又没有兵跟着,防御塔就会攻击你啊。”况遇耐心地解释。 “这都是什么跟什么,我不玩了,还给你。”丁瑜溜掉之后连忙把手机还给况遇。 将近10点半的时候,况遇被丁瑜赶走了,“你明天要上课,不能留你太晚,早点回去洗澡休息,明天也不用给我带早餐了。” “那你吃什么?” “明天想吃白粥,自己煮就好了。” “嗯,那我回去了,你上去吧。” “可是我想看着你走再上去。”丁瑜说道。 “那你开门,在门后看着我。” “为什么,这里不行吗?”丁瑜一脸茫然。 “你忘了?十天早过了,那人出来好几天了,我上星期不是才提醒你?” “我真忘了,我这几天好像没见过他。” “还是小心一点好。” “那我先进去。”丁瑜用门禁卡打开门,扒着一条门缝看着他,“你现在回去,拜拜。” “嗯。”况遇正要转动把手,临走的一刻他忽然记起什么,偷笑了下,回头看向她,“丁瑜。” “什么,还有事吗?” “没什么,就是想叫你一下。” 丁瑜愣了一秒,“……好啊,你学我!” 况遇笑出了声,“我回去了,你快关门。” “你先走。”丁瑜还有些倔强。 “听话,快关门。” “那,拜拜?” “拜拜。” 丁瑜慢悠悠地关上门,没有立刻上楼,耳朵紧贴着不锈钢大门,直到听到门外没有一丝动静,她才打开门瞄了眼,这才关门上楼。 尒説+影視:ρ○①⑧.run「Рo1⒏run」 记仇的猫 跟况遇确定恋爱关系后,丁瑜每天爬床的时间都很早,因为躺在床上聊天更舒服。 莫子欣在客厅外跟朋友联机,卧室的门打开着,丁瑜能很清晰地听到她噼里啪啦敲击键盘的声音。 除此之外,叮叮发情的声音不断传来,丁瑜脑瓜子被吵得嗡嗡作响。 叫了许久,突然,叮叮不叫了,只听“咚”地一声,丁瑜挺身抬头一看,原来是叮叮跳上了床,看到她注意到了他,对着她喵了一声,然后在床上来回走动。 丁瑜溜了他好多声没有被搭理,最后懒得追捧他,任由他去了。 紧接着他又开始叫春,两个爪子在被子上交替地踩着奶,底下是丁瑜的小腿,别说,踩的还挺舒服。 “叮叮,你真是个天生的按摩师,要是能帮我踩一下背就更好了,你说呢?要不你上来帮我踩一下背?”丁瑜动了动腿。 叮叮撅着屁股背对着她,踩的不亦乐乎。 下一秒,被子上没了动静,床尾处被她用塑料袋打包好的棉被被踩的发出声响,怕他把袋子挠破,丁瑜好奇地看了眼,发现他竟然撅着尾巴,屁股一抖一抖地对着她的棉被在做什么。 以为他在撒尿,丁瑜猛地起身,想把他赶下去,又怕他弄到床上,只能无奈地看着他抖擞完。 那声音一阵一阵,不是连续的,听起来像是小水枪喷射塑料袋的声音。 丁瑜面色黑白交加,她终于明白他在干什么了。 “卧槽,你个臭猫!你居然对一床被子发情?它有什么吸引你!” 丁瑜气急败坏,倏地拍了一下他的屁屁。 虽然觉得发情的可能性更大,但她不知道他有没有在上面尿尿,丁瑜凑近闻了一下,没有靠很近,毕竟猫尿的味道很重。 丁瑜闻不到任何气味,又靠近一些,认真地看,能看到透明的塑料袋子上面有些湿湿的液迹。 她又气又恨,手脚并用爬到化妆台边,一连抽了叁四张洗脸巾,一脸嫌弃地将叮叮留下的痕迹擦拭干净。 她再叁确认,确保没有异味,她气哄哄地躺回床上,想了想还是气不过,趿着拖鞋跑到门边跟莫子欣控诉叮叮的行为。 莫子欣听了哈哈大笑,“那你的被子岂不是要洗了。” “那倒不用,只是弄在了袋子上,我已经擦干净了,以后不能给他进房间了,不然下次弄床上了都不知道。”丁瑜气呼呼地捏了捏叮叮的爪子,没有用力,叮叮蜷缩在她怀里,睁着一双橙黄色的瞳孔无辜地看着她。 “嗯嗯,那就不给他进,听到没有,叮叮,以后不许进房间了,回自己窝里睡吧。” 此后一段时间,疫情的形势越来越严峻,没有48小时核酸,连村子都进出不得。 丁瑜和莫子欣一连做了七天核酸,每一次,况遇都和她们一起。 他个子高,撑伞的任务都是他的,莫子欣羡慕的不行,可怜巴巴地看向丁瑜,丁瑜意会,接过她的伞和饮料,然后莫子欣开开心心地玩起了游戏。 况遇把手上的饮料换到撑伞的小拇指上勾住,空出手去拿她手里的伞。 丁瑜不好意思什么都让他干,就把他的饮料拿过来,时不时递起来喂他喝一口。 “我可以喝一口你的吗?”丁瑜问道。 “喝吧。” 丁瑜小小地吸了一口,有海底椰的浓香,又有葡萄冰的清爽,冰块也足,冰的她眯了眯眼,“好喝,就是太冰了,你怎么这么看着我?” “礼尚往来。”况遇看了一眼她的柠檬水。 “常温的喔。” “嗯。” 因为天气热,丁瑜每天穿的都是短裤,况遇第一次白天陪她做核酸就发现很多蚊子咬她,第二天特意买了花露水,下楼前给她喷上。 出门的时候还顺走了丁瑜的扇子,排队的时候一直在给她赶蚊子,虽然丁瑜还是被咬了,但是对于况遇的贴心,她感到心里暖暖的。 莫子欣被迫吃了许多狗粮,然后豪言壮语地说她也要找个男朋友。 因为疫情,快递受影响,莫子欣此前买的猫粮猫砂全部都不发货,莫子欣问了十几二十家店,都是一个回复——不发。 莫子欣很无奈,找了许久,找到一个广东发货的猫砂,至于猫粮,还是没有发货的,莫子欣每天焦头烂额,就连市场里卖的原本她看不上的猫粮,她也去看了,却不合适。 期间,叮叮发情越来越频繁,叫嚷的也越来越凶,那张他们常睡的电脑椅,已经不知道经受了多少次叮叮发情的洗礼。 那张椅子因此被丁瑜嫌弃得不得了,于是她重新买了把折迭椅,这样况遇来的时候可以拿出来,离开后又可以收着,不至于太碍地方。 不过,最烦人的是每晚一到睡觉时间,叮叮就开始叫,一边叫一边刨门,力气之大,就连卧室的窗户都跟着震动得哐哐响,莫子欣不堪其扰,一怒之下爬起来给他扔到了阳台。 丁瑜到现在都记得,她第二天起来,看到叮叮蹲坐在猫砂盆靠墙的边缘,因为他们俩的猫砂盆是小孩子的浴盆,有一侧很宽。 宽的那侧本来不是靠墙的,但是因为叮叮太重了,从那一边爬进盆的时候,盆的另一头会翘起来,所以丁瑜才改为靠墙放。 叮叮就端坐在那里,滚滚隔着玻璃坐在椅子上望着他,两只猫有种惺惺相惜的感觉。 看到她,滚滚跳下来缠住她的脚,喵喵叫个不停,叫的非常凄凉,叮叮则是一句不叫,瞳仁瞪得直大,眼神直勾勾盯着她,面无表情。 丁瑜眨了眨眼睛,她一晚上没出过卧室,压根不知道被关在阳台的只有一只猫,她还以为 滚滚也在外面。 “难怪这么气呢。” 她拉开阳台的门,叮叮无视她,气鼓鼓地跳上椅子睡觉。 丁瑜挑了下眉毛,弯下腰点了点他的鼻子,“你这臭脾气跟谁学的?” 莫子欣起床后,丁瑜跟她说起这件事,“我还以为你把两只猫都关出去了,你要关就两个一起关啊。” “他吵人家睡觉,不关他关谁,滚滚又没做什么,滚滚那么乖,当然不关滚滚啊。”莫子欣摸了摸睡的跟死尸一样的滚滚。 “他以前也拍门,可是你以前就是两个一起放外面,你现在就丢他一个出去,你让他怎么想?” “他只是猫,而且他那个记仇的性子,你关他出去他就能意识到错误?我看他又在心里记你一笔了。” “记就记咯,他能拿我咋地。”莫子欣不以为意。 “那你看吧,我已经可以预料到他要干坏事了,就看他干啥。”丁瑜和两只猫朝夕相处共处一室几个月,自认要比某个天天窝房间里玩游戏的亲妈要了解两小只。 果然不出丁瑜所料,后来一连几天,叮叮在客厅的凳子底下拉粑粑,丁瑜起的早,拖地的时候就发现了,但她没有处理,这么臭烘烘的粑粑怎么能够只有她一人闻到呢? 莫子欣起来后,在丁瑜的提醒下看到了那坨粑粑,她被气得怒发冲冠,狠狠地揍了叮叮一顿。 不知道这算不算胖揍之下出乖猫,一顿揍后还是稍有成效。 只是…… 他虽然不在室内拉屎,却改成在衣服上、在箱子里、在各种有塑料袋的地方撒尿,莫子欣被他折磨得已然麻木,就连丁瑜也是哑口无言,一脸无奈。 好几次况遇上门,都能遇到莫子欣和丁瑜在教训叮叮。 “本来这里靠近公园,苍蝇蚊子什么的就多,在莫叮叮一而再再而叁的报复中,这个家的苍蝇与日俱增,俨然成了它们的乐园与孵化基地,最可气的是我用电蚊拍还打不到它们,苍蝇飞得也太快了!” 丁瑜气的快炸毛了,毕竟她真的很讨厌苍蝇,整天围着垃圾桶和猫砂盆,又脏又恶心。 莫子欣在一旁一声不出,默默瞪了叮叮一眼,表情仿佛在说“又讨你干妈骂了吧”。 “其实叮叮以前就很记仇,但他以前报复人的手段不是这样的。” “那是怎样?” 况遇脸上也显露出几分好奇。 “撞人,杀敌一千自损八百,不是那种撞一两下就算了,是连续几天,只要我站在什么地方,他就直直冲过来撞我,直接用头撞我的腿。”莫子欣分饰二角,把叮叮撞她的情形演绎得绘声绘色。 “我以前觉得他老蠢了,豆丁那么小,自己几斤几两没一点数,还以为能把我撞飞,傻猫!”莫子欣对着叮叮骂了一句,引来叮叮鄙视的眼神。 “可是他现在聪明了呀,你看你现在有什么办法,揍他也没用……也不全是,起码拉的不是粑粑了。” “啊!别说了,这只臭猫!气死我了!” 湿身 就在她们说的忿起的时候,叮叮突然扒住丁瑜的腿。 丁瑜一开始没当回事,毕竟这个小家伙平时就很黏人,直到她感到脚上湿湿的,她情不自禁地打了个寒颤,随后整个人僵住,原地石化。 况遇反应到不对,低头弯腰一看,他铁黑着脸,伸出手,一把揪着叮叮的颈子,想把叮叮拎开,结果他一双爪子扒丁瑜扒的非常用力,况遇怕强行弄走他他会不小心挠伤丁瑜,一时有些迟疑。 最后是莫子欣一把揪住叮叮的颈肉,捂住他的爪子,将他拎走。 况遇抽了几张纸巾,板着脸,不苟言笑地帮丁瑜把脚上的东西擦干净,虽然干坏事的只是只猫,况遇心里也老大不开心。 丁瑜打开水龙头冲刷着,想要搓一下腿,心理上又有种说不出的恶寒。 “我滴个妈呀,呜呜呜,我下不了手。”丁瑜委屈巴巴地看向况遇。 况遇弯下腰,丁瑜很有默契地抬起腿,同时很有眼力见地把水关小,不让水溅到他。 况遇刚碰到她的脚,心跳不可抑制地停了一拍,一点红色自耳朵蔓延开来。 丁瑜也是懵了,刚说话的时候没有过脑子,撒娇的话一下就溜了出来。 这一刻,当况遇的手在她的小腿上擦洗的时候,丁瑜才感到浑身不对劲,脸上爆红,腿紧绷着,脚背用力弓着,脚趾也没忍住蜷了起来,若不是她强忍着,差点就要踹他一脚了。 “好痒好酸……”丁瑜心想,为什么跟自己摸自己的感觉完全不一样啊! 太羞耻了,她捂住脸,右手不自觉地捏了下水龙头,开关在她的动作下逆时针偏移,以致于水龙头的水突然被放大。 丁瑜第一时间把水龙头关住。 况遇猝不及防被狂喷而出的水溅了满脸,肩膀和胸前的衣服也湿了一片,他当场愣住,脑子里那些胡思乱想也被浇散了。 丁瑜倒吸一口气,脸上尴尬又着急,想给他擦擦脸,浴室里又没有干净的毛巾。 “对不起……”丁瑜慌手慌脚地向他道歉。 “卧槽,你俩在干嘛?”闻声而来的莫子欣当场愣住,“这是……湿身的诱惑吗?” “你走开,不许看!”丁瑜抬起手掌隔空挡住她的视线。 “就不!” 丁瑜白了她一眼,拉着况遇出去,唰唰唰抽了几张洗脸巾,满脸内疚地正要递给他,就见他低下了头,水滴顺着他的额头往下滑落,滴到他的衣领上,他的脖子上也全是水,湿哒哒的。 丁瑜用力地眨了下眼睛,脑子里不合时宜地出现了一些YY的画面。 如果是小说里,她应该用舌头去舔一舔…… 丁瑜面如火烧。 “愣什么,擦呀!”莫子欣在一旁起哄。 被莫子欣的话拉出幻想,丁瑜快速转头瞪了她一眼,莫子欣得意洋洋地摸了摸怀里的叮叮。 两人都没注意到况遇幽暗的目光。 丁瑜把他发丝上的水吸干,然后回卧室拿了一条大毛巾给他,将吹风筒插上电的时候跟他说,“湿衣服脱下来,我给你吹干,你用毛巾擦擦头发。” “在这脱?”况遇下意识瞥了莫子欣一眼。 丁瑜眨了眨眼睛,颌首,“嗯,你不会是害羞吧?” 说完后,不等他回答,丁瑜朝莫子欣使了个眼色。 “哎呀,知道知道,我进去啦,你们两个好好享受~”莫子欣坏笑地关上房门。 丁瑜对着关闭的门白了一眼,随后转身背对着他,“快脱了,湿衣服穿着难受,脱好叫我一声。” 况遇其实没有害羞,他只是有些好奇,将衣服从背后递到她面前,况遇把下巴放在她肩上,有几滴没擦到的水珠随着他的动作渗进到她的衣服,“害羞的不应该是你吗?” 丁瑜感到一阵热气贴近她,耳朵和肩颈都痒的难受,一点红色从耳畔起,她扭捏着,嘴里说的话言不由衷,“有什么可害羞,不过是光着上身的男人,从小见多就习惯了......” 况遇听到后有些不开心,“骗人,你明明说没谈过恋爱。” “没谈过恋爱就没男人看了吗,我爸和我弟不是男人啊。”再说了,电视上不多着嘛,还有去水上乐园,泡温泉的时候,光着上身的男人比比皆是。 “他们光身子给你看?”况遇纳罕。 “不是专门给我看啦,夏天热的时候,家里面有男人光膀子不是很正常吗?” “没有。” “哈?” “我跟我爸夏天在家也不光膀子。” 丁瑜皱了皱眉头,她想了想,如是解释,“......每个家庭不一样吧,我爸他们也不是说每次都这样,因为乡下不是家家户户的客厅都装空调的,所以会很热,而且都是家里人,所以没有太在意,又不是全身脱光,有客人的时候不会这样的。” 况遇没有说话,丁瑜感到奇怪,“你怎么不吭声?” 况遇用舌头顶了顶腮帮子,眼睛盯住她红通通的耳朵,“既然不害羞,你不要背对我,倒是看我一眼。” “......” “不看吗,上次不是跟我说喜欢索隆那样的身材,我也有,你不看吗?”况遇坏心思起,莫名地想要逗逗她。 丁瑜依旧保持沉默,只是头低了一些,手上默默的翻转着他的短袖,另一只手有些凌乱地操纵着吹风筒。 况遇挪动脚尖,往前靠了一点,光裸的肩部和锁骨低下,贴住她的后肩,呼吸洒在她耳畔,“要不要看?” “闭嘴,叁分钟内你不要说话,你好烦。”丁瑜关掉吹风筒,转过身气急败坏地把快吹干的衣服扔到他头上。 况遇眉毛半挑,单手插兜,嘴角含笑地看着她,手上拿着她的毛巾,高大的身躯和大手衬得她的大浴巾都小了不少,即使头上还顶着衣服,也不显狼狈。 丁瑜看到他的表情,心里有些不太服气,不知道哪儿来的勇气,她双手扯住他的衣服,勒住他的脖子把他的头勾下来。 一瞬间,况遇心里有许多想法一闪而过,他以为自己的初吻今天要交待出去了,谁知,丁瑜把他拉下去后,只是在他头上拍了一下,若说有什么特别的...... 况遇有些傻眼地摸了摸头顶,“你揍得真是挺用力的!” “哼!让你欺负我,活该!”丁瑜傲娇地扬起下巴,“衣服穿上!” 丁瑜趁机看了眼他的上半身,虽然看他穿球服的时候就对他的身材有较量,但是没有一丝一缕遮掩,光明正大地看还是第一次。 况遇的肤色本来就不白,脖颈和手臂的肤色能看到被晒的痕迹,身上有清晰的界限,腹部...... 丁瑜脸蛋微微一红,正如况遇所说,真的是索隆的身材。 丁瑜内心有种羞耻的狂喜,她是真的喜欢这种阳刚性感又不夸张的腹肌,真的太美了! 要命了,她好喜欢,想摸…… 不知道况遇愿不愿意当她的人体模特? 打住幻想,丁瑜有些不好意思深想下去。 买菜 况桥最近觉得她哥有些奇怪,以往她给他打视频电话,况遇从来都不接,都是发的语音和文字,但是最近几次,他不仅接了,有时还会对着屏幕微笑,但又不是对她笑,因为她哥的目光根本不在摄像头内,反而像是在跟谁打字聊天。 况桥的直觉一向不怎么靠谱,可是这一次,她敢肯定,她哥绝对是谈恋爱了。 况遇的爸妈第二天晚上有应酬,两人都不在家吃饭,况遇跟丁瑜卖了个惨,成功获得与她共进晚餐的机会。 只不过丁瑜跟他说,因为客厅只有一台小风扇,莫子欣极其怕热,所以她是一定要吹的,客厅狭窄,餐桌靠墙,她们的椅子又大,长方形的桌子窄长,所以他们到时候只能坐成一排,风扇可能吹不到他,希望况遇做好心理准备。 况遇想了想,提议要不在他家里做饭好了,他家有空调,这样莫子欣吃饭的时候也更舒服。 全世界最不会委屈自己的莫子欣自然不会拒绝这个提议,不过归根到底,是况遇家没有大人,也不远,否则她是不会答应的。 定好吃饭的地点,丁瑜又和他约了什么时候买菜。 况遇喜滋滋地抬头,看到小窗口里况桥探询的目光,他瞬间不苟言笑,“又要买什么,缺多少钱。” 此时况桥哪儿顾得上那点小事,她靠近摄像头,面上毫不掩饰地写着“八卦”两个大字,“哥,恋爱了吧?对方是谁,不会是徐清恬吧?” “不是她。” 况桥愣了几秒,大为意外,“不是?” 随即她更感兴趣了,“好呀,哥,你身边还有其他比徐清恬关系还好的女生?我怎么不知道,是谁啊?我认识吗?” “丁瑜。”虽然刚在一起没多久,但是况遇也没想过瞒着家里人,当然他也不会主动去说,不过既然况桥察觉到了,告诉她也无妨,毕竟没什么好隐瞒的,丁瑜就是他女朋友。 “丁瑜?没听过,你有这么一个同学吗?” “不是同学,你到底要不要钱,不要我挂了。”况遇记得她的晚寝时间快到了。 “哎,多聊一会儿嘛,我还不能了解一下我的未来大嫂啊?” “……”况遇直接把视频挂了,随后估摸着她平日里的花销,给她转了一千块钱。 况桥看到转账金额的时候笑开了花,随后她试着给她哥又发了条消息,内心带着隐隐的激动与期待。 十个数不到,况遇又给她转了一千。 看来她哥谈恋爱很开心嘛! 况桥欢呼雀跃,紧接着又问他丁瑜长什么样,有没有照片,撺掇他发照片给她看看。 况遇不胜其扰,最后打开图库,点开唯一得到他命名的相册,就叫丁瑜,进去后一眼望去全是丁瑜,不算多,有偷偷拍的,有从她朋友圈里保存的。 况遇从头到尾,一张张看完,接着从底部倒回去又看了一遍,来来回回,翻来覆去,只觉得哪张都好看,却还是很认真地挑了他认为拍得最好的发给了况桥。 因为对话框一直显示“对方正在输入”,所以况桥耐着性子在屏幕前等了许久。 当丁瑜的照片猝不及防出现在对话里,况桥连眼神还没聚焦,就反射性地点开图片。 “卧槽!”况桥大叫一声,把刷完牙,打她身边走过的的舍友吓了一大跳。 “咋了,桥?” “我哥,我哥他谈恋爱了!卧槽!然后我让他发个照片我看一下,妈耶,也太好看了!” “啊!你哥谈恋爱了啊?”躺在床上,敷着面膜,睡在况桥隔壁的一个舍友揭帘而出,语气中略带失望,“那我岂不是没有机会了?好可惜,你哥也太快了!” “我哥这么帅,这不很正常吗?” “哎哎,停!照片呢?我要看美女。” “我也要我也要!”大家顿时轰动,纷纷从床帘里探出头来。 “桥!发群里!” “OK!等……”况桥的声音戛然而止。 “怎么了?” “……我哥把照片撤回了!”况桥怒不可遏,撸起袖子就去质问况遇。 结果况遇的回答让她无语,“看过就行,不能留给你舔屏。” “这是我女朋友。” “哈哈哈,你哥果然很了解你。”舍友哈哈大笑,随后拿着杯子回了自己的座位。 翌日,上完最后一节网课,况遇卡着时间去赴约,到的时候,丁瑜和莫子欣已经在等,他阔步行至她们面前,“不好意思,老师多讲了几句,等多久了?” “等了半个钟啦!”莫子欣抢先回答。 丁瑜轻轻地拍了下她的屁股,“听她胡说,叁分钟都不到。” 莫子欣用小风扇吹了吹脸和脖子,笑嘻嘻地对况遇说,“开个玩笑嘛,不要太介意。” 况遇表示没关系。 从市场出来后,他们买了一堆菜。 每次付款,况遇自动自觉把菜拎上,原本他想付款的,只是被丁瑜拦下了。 况遇也没问为什么,她不让自是有她的道理,他收回手机,乖乖负责提菜。 随后他们去买凉拌菜,莫子欣拿着夹子,不停地往篮子里加自己的,丁瑜和她吃的差不多,两人有默契,莫子欣会多夹,丁瑜就不再动手,由着她发挥。 她回过头问况遇,“你要吃什么,我给你夹。” 况遇往前踏一步,微微靠近她,视线横扫过一遍,低下头对丁瑜说:“除了花生和粉条一样的东西,其他都可以。” “那都来点?不过这样太多,吃不完会浪费,有没有特别想吃的?” “那你给我加点肉吧,鸭翅猪耳朵什么的,不要肠子。” “OK。”丁瑜添了好些样肉菜,尤其况遇说的那两样,她夹的尤其多,余光中看到莫子欣也靠了过来,她想都不想张口问道:“要什么?” “聪明,我要猪心,鸡爪,鸡肾。” 丁瑜敲了敲篮子,“都有了。” “不够吃的啦。”莫子欣委屈巴巴地朝她眨了眨眼睛。 丁瑜看着她,手上动作不停。 直到莫子欣说够了够了,她才住手。 后来一称,居然70多块钱,丁瑜挑了挑眉毛,有些不敢置信。 莫子欣刚要扫码,况遇说:“这个我付吧?” 莫子欣看了丁瑜一眼,丁瑜点了点头。 丁瑜目不斜视地看着阿姨往盆里加调味料,此时摊位前只有他们叁人,就在阿姨搅拌的时候,丁瑜想起方才买的青瓜,她转身从况遇手里的袋子抽出那根翠绿的青瓜,拿在胸前,“阿姨,你可以帮我拍了加到里面去吗?” 莫子欣瞪大眼睛看向她,丁瑜一脸坦然,心里却在想况遇是不是也一脸吃惊? 阿姨愣了两秒,估计以前没碰到过这种情况,不过她反应很快,一把接过她手里的青瓜,“可以啊,刚好我这里有水,可以洗一下。” “谢谢阿姨。” “幸好我的砧板还没开始切肉菜。” “切了也没关系啊,阿姨你这里的都是熟食。” 阿姨把洗好的青瓜放砧板上乓乓拍了起来,同时对丁瑜说:“我们自己家里也是这样拍着吃,不是像那个一样切。” “拍的更入味嘛。”丁瑜接话。 “是啊,这样好吃一些。” 阿姨把打包好的凉拌菜递给丁瑜,一共两袋,荤素分开包装。 况遇自然而然伸手去接,却在半道被丁瑜截住,“我来,你手里的够多了。” 况遇正想说她手里的重,下一秒莫子欣就从丁瑜手上分了一袋掂在手上。 丁瑜没有和她客气,她们俩一直都是这样,会相互替对方分担。 凑够一船 一到况遇家,莫子欣就问况遇要空调遥控器,随后坐在沙发上舒舒服服地玩自己的。 丁瑜没有停歇地进了厨房,况遇打开冰箱,问丁瑜要喝什么。 丁瑜碰了一下瓶身,“想喝芬达,但是有点冰。” “有常温的,你要什么味道?” “葡萄。” 况遇出了厨房,从茶几下面拿了罐芬达,随便问了一下莫子欣,“吃雪糕吗,冰箱里有,饮料也有,你要是也不喝冰的,茶几下面,随便拿。” “夏天当然是喝冰的啦,我可以自己看看吗?”莫子欣问道。 “可以,自便。”说完,他拿着饮料进了厨房。 况遇来到丁瑜身边,“现在喝吗?” “嗯!”丁瑜点了点头。 况遇给她打开,丁瑜接过的时候笑了笑,“我还是第一次喝到男生给我开的饮料。” 况遇假装意外,“你弟弟没给你开过吗?” “他......他肯定给我开过啊,我指的是没有亲缘关系的那种。” “我知道,我故意逗你的。”况遇顽皮一笑,随后他翻开塑料袋,把菜拿出来,“一会儿吃什么,我可以帮忙打下手。” “先把汤料准备好,你削一下莲藕和萝卜?我先弄一下花甲。” “花甲怎么弄?”况遇兜兜转转,一时没找到削皮刀,他咕哝了一声,恰好丁瑜听到,她四处看了看,拍拍况遇的手,“在那儿,放姜蒜的篮子里。” 说完,她回答前面况遇的话,“我也不是很会,我先洗一下,然后放点盐让它们吐下沙子,我的直觉告诉我应该是这样的。” “上网找个教程看一下?” 丁瑜闻言嘟了嘟嘴,表情老大不情愿,“可是我不想找,算了,就这样吧,经验告诉我可以的。” 丁瑜捞洗着盆里的花甲,一边洗,她心里有些疑问,为什么它们的壳闭的这么紧? 不会死了吧? 难道它们怕人? 该不会是害羞吧? 话说,花甲会害羞吗? 丁瑜疑问连连,正想着,况遇的声音响起,打断了她的疑问。 “削好了。”况遇将藕和萝卜递到她面前,颇有种小孩子博赞赏的赶脚。 丁瑜也很给面子,“我看看,哇呜~很不错嘛。” 丁瑜朝他竖起大拇指。 “辣椒和洋葱呢?” “你放那儿,我一会儿洗洗一起切了,好像没什么要做的......” 忽而,丁瑜看到料理台上的蓝色塑料袋,她合掌一拍,“差点忘了,还有青菜!” 她笑嘻嘻地蹭到况遇身边,指尖提着那袋子红薯叶,表情有些不好意思,“你会摘这个不,我不想摘,会弄脏指甲。” “没摘过。”况遇耿直地说。 “啊......”丁瑜一脸失望,正准备收回手…… “怎么啦?没摘过也无所谓啊。”况遇解开捆红薯叶的橡皮筋,随即拿起一根薯藤,一脸虔诚地看着她,“你教教我不就行了?” 两个人干活效率总是高一些,撇开这个不谈,干活的时候,有个人陪着说说话,都要快乐很多。 丁瑜忽然就体会到谈恋爱的乐趣了。 两个人说说笑笑期间,一切准备就绪。 因为熬筒骨汤需要不少时间,况遇干脆提议到他房里看看。 除了弟弟,丁瑜没进过男孩子的房间,一时有些扭捏,但又实在好奇他的房间。 和她想象的有些不同,况遇的房间有些凌乱,但不脏,被子被刨成一团,一张书桌,上面摆了一部台式电脑,靠桌有一个铁艺的书架,墙上贴了两张海贼王的大海报,丁瑜的视线仿佛被蛛丝粘住似的黏在那两张海报上。 丁瑜视线扫移,原本想看看其他墙上还有没有张贴海报,却看到床正对着的那面墙,一个巨大的柜子,上面摆满了海贼王的各种手办,除此以外,便是海贼王的单行本画册。 “我的天,好厉害!”丁瑜瞬间飞奔到书架前面,整个人几乎贴到书架上。 炫眼夺目!眼花缭乱!应接不暇!!! 丁瑜一时竟不知道是该看手办还是看漫画的好。 她自上而下,从左到右扫了一遍书架上的漫画,从第一册到101册,丁瑜羡慕得不得了,“我小学的时候买了六十叁还是六十四册,单是海报也有五十多张,他们的通缉令我都有呢,不过……哎,算了,不说了,好伤心。” “什么好伤心?” “后来我回老家读书,我爸破产了,回老家的时候什么也没给我收拾,都没了,你说伤不伤心。”可心疼了,她小学的奖学金和零花钱,一分一毫可全花在漫画书还有小说上面了,结果最后连张海报都没有。 “那是挺糟糕的。” 往事不堪回首,回想起来伤心的事一大把。 不过丁瑜的悲伤很快就被眼前现有的宝贝治愈,她用仅剩的一点理智问道:“可以碰吗?可以看吗?” “换做别人我要考虑考虑,你的话,想看就看咯。”况遇语气纵容。 丁瑜小心翼翼地捧着,前后左右细细地端详,一个接一个,架子上的手办几乎被她逐个看了个遍。 况遇瞧她一直盯着最上一层的女帝,比量了下她的身高,况遇抬起手把它拿下来。 丁瑜目光跟随着他的动作,眼里满是渴望。 况遇莞尔一笑,递给她,“呐,小矮子。” “你才是小矮子!”丁瑜瞪了他一眼。 “难道不是吗,一米五八的小矮子。” “哼,是一米五八点七,请你严谨,OK?你少说一毫米都是对我的不尊重。”丁瑜气呼呼地揍了他一下。 不痛不痒的一下,落在他手臂上,说的好听点,也就比蚊子咬强一些些。 况遇顺势抓住她的手,也不放,眼神落在她手上,“喜欢这个?送你要不要?” “送我?emmm……这个很贵哎,还是不了,等我有钱了我自己买。”丁瑜恋恋不舍地还给他放好。 “真不要?” “想要。”丁瑜垂涎叁尺地看着那个手办。 “那就拿走。”况遇在她面前招摇地晃了晃,“想清楚啊,过了这村可就没那店了。” “……你不要诱惑我……”丁瑜本就不坚定的心蠢蠢欲动。 “算了,看来你也没那么喜欢,不给你了。”况遇突然反悔。 “什么啊,我超喜欢的,这不是太贵重了,再说,你买了说明你也很喜欢,我更不好意思夺你所爱啦!” “好啦好啦,怎么还急了。”况遇轻轻地刮了下她的鼻子,“我跟你闹着玩的,再问一遍,要不要?” 都问到这地步了,再不要她就是大傻瓜! 丁瑜嘟着嘴,气鼓鼓地从他手里拿过心心念念的手办。 拿到手后,丁瑜眉开眼笑,忽然,她想捉弄一下他,便狮子大开口地说:“我还想要一个路飞和索隆。” “哪个?”况遇低下眉眼看着她。 “那个和那个,不是不是,左边那一个,哎,对!还有索隆呢!”丁瑜喜滋滋的。 “还看上了哪个?一并说了,我给你凑够一船人。” “一船?!”丁瑜兴奋地上串下跳。 “要不要?” “要要要!”丁瑜忙不及地点头,喜不自胜,笑的见牙不见眼。 默契 兴奋与害臊灼烧着丁瑜,她脸上红云一片,怀抱里几乎搂不住,她心想要不罢手吧,又有些依依不舍。 就在她既羞愧又惋惜的时候,况遇将她挑好的手办按大小装进透明的收纳盒里。 “还要吗?”况遇抬头看她。 “装不下了。” “还有盒子,单个装的也有。” 丁瑜默不作声地用指尖点着左手掌心,数了数,“8+6+3......” 她拿了这么多吗? 丁瑜一顿羞愧,差点没忍住要还他几个,“不要了不要了。” 况遇将手办全部装盒,环顾一周没找到一个可以打包的袋子,他凝思着,对丁瑜说,“我出去拿点东西。” 况遇径直来到妹妹的卧室,打开门,没有一丝考虑,目标明确,直接奔向她书桌旁的储物柜,拉开倒数第二层的抽屉,映入眼帘的是各种五颜六色,看得人眼花缭乱的袋子,大多数是奶茶的外卖袋子,纸的、塑料的、无纺布的,应有尽有。 况遇翻了一遍,从中挑了两个又大又好看的,然后满意的起身,关门。 他没注意到,有个塑料袋没放好,一个角卡在了抽屉口。 陌生的环境里,丁瑜有些拘束,况遇一走她就有些不知所措,有种手脚无处安放的感觉。 指尖从漫画上划过,丁瑜随即挑了一册,一打开,便是顶上战争,无巧不成书,恰恰正好是艾斯拦在路飞身前,被赤犬一拳贯穿身体的那一页...... 丁瑜不忍看,她合上漫画,脑海里闪过许多画面,印象最深刻的,是艾斯被关在海底监狱时,甚平那句“是你一直在说的草帽小子吗”。 思及此,丁瑜的鼻子顿时酸了。 海贼里她最喜欢的虽然是路飞和索隆,但实际上,里面真正令她讨厌的角色屈指可数。 还记得有海米说,喜欢草帽团的每一个海米,都是草帽团的一员,但是丁瑜不这么认为,她觉得自己比索隆上船更早,她是随着路飞出海的第一位草帽团船员,不过索大副船的地位肯定是不容置疑的。 指尖摩挲着画册封面,丁瑜眼尖地发现有几页页角有细微的折痕,她小心翼翼地捋平。 丁瑜把漫画物归原位,况遇正好开门进来。 “好好看的袋子。”丁瑜毫不吝啬地夸赞。 “好看吧?”他打开袋子,目光往床上瞟了一眼,丁瑜默契地把手办装进袋子。 况遇眼尾上扬,嘴角微微翘起,“我想你应该会喜欢。” “嗯?”丁瑜提着袋子往上抻,“你专门给我挑的?” “嗯,喜欢吗?” “喜欢,超好看!”丁瑜笑容一脸灿烂。 每次一见她笑,况遇一颗心就不由自主软的一塌糊涂,大掌抚上她的发顶,像她平时撸猫似的摸了摸她的脑袋。 丁瑜愣了一下,随后,嘴角放肆上扬。 若无其事地收回手,况遇一副仿佛什么也没发生的表情,将摸过她的手收进裤袋,“我刚刚去厨房看了下,汤闻起来很香了。” “还不行,一个钟都不到,筒骨汤要熬久一些。” 接着,她忽然想起客厅的某人,“话说回来,莫子欣一次都没找我,咱们出去吧?” 况遇点了点头。 莫子欣坐在沙发上,两脚踩着地板,手肘放在膝盖处,两眼聚精会神地黏在手机屏幕上,听到他们的脚步声,她头也不抬,一句话也不吭。 丁瑜凑近去看,眼花缭乱的攻击范围外,一个小人渐行渐远,也不知道是在逃跑还是有别的策略。看莫子欣玩的多了,丁瑜渐渐记住她玩的英雄,认出来是小乔,她指着那个小人,“这是你吧?” “是的呀,我的新皮肤好看吧?” “不知道,太小了,我看不清。” “等我打完给你看。” 丁瑜“哦”了一声,挨着她看了一会儿,一点也没看懂,甚觉无趣。 身旁,况遇手拿遥控器,丁瑜顺着他的目光,各类影视节目在她的视线里一闪而过,看到那些以前看过的旧片,许多尘封的回忆纷纷揭箱而出,丁瑜的身体不由靠他近一些。 况遇目光斜向她,在她靠过来的一瞬间,手同时递过去,“想看什么?” “我不要遥控器,你按,我看看有什么。”说着,她留意着墙上的挂钟,心里在计算厨房里那煲汤还需要多少时间。 丁瑜挑挑拣拣,一边浏览剧目,一边和况遇聊天,一直聊到汤熬好,况遇尾随她进了厨房。 丁瑜对着食材沉思了一会儿,最后决定先炒花甲。 热锅下油,等油热的差不多,放葱段和蒜蓉爆香,接着下洋葱、辣椒,炒到叁分熟,倒入吐好沙,清洗干净的花甲,最后加生抽料酒。 她正想放盐,被况遇制止,“炒花甲不用加盐,不然会咸的。” “不用加盐吗?”丁瑜脸上带着怀疑。 “我看我妈妈炒的时候问过,她说的。” “为什么呀?” “好像是说吐沙的时候放了,炒的时候就不要放,这样会鲜甜一些。” “是吗?那你吃的时候味道够不够?” “我觉得是够了。” “那就不放了,不过跟吐沙的时候放了有什么干系,清洗的时候不是会倒掉水吗?”丁瑜一脸纳闷,脑子飞速转动。 “我不知道,做菜的事我不懂。”况遇如实回答。 丁瑜翻炒着,渐渐地,花甲在锅里一个接着一个开花,花甲渐渐出水。 看着锅底越来越多的汁水,丁瑜灵光一闪,“我知道了,是不是因为花甲是海鲜,海水是咸的,然后吐沙的时候,花甲又喝了放盐的水,肚子里都是盐水,炒出来的汁水加上酱油刚刚好够味,所以不用放盐?” “应该是。” “我觉得是,我真聪明,一下子就想明白了。”丁瑜摇摇脑袋,开心得很。 况遇但笑不语,眼神柔光似水地看着她,期间听从她的话,将盛过花甲的盆清洗干净。 后来,在她炒牛肉的时候,不用她吩咐,况遇自觉自动将腌制牛肉的瓷碗用洗洁精洗干净,放在晾碗盆里沥水。 两人分工明确,默契非同一般。 丁瑜将红薯叶倒进热锅,水遇到油发出“唰”的一声,翻炒的时候,一根薯叶掉在了地上,她捡起来,垃圾桶方才满了,垃圾袋也被封好放在一边,无奈,她随手将菜叶扔在刚才的菜盆。 随后,莫子欣进来洗手,看到盆里仅有的一根菜,她拈起直接丢进了锅里。 丁瑜目瞪口呆,看着刚好落在锅铲上的菜,她愣了一秒,不假思索将它扔了回去。 “卧槽,你是笨蛋吗,那个掉在地上了的。” 刚叉上腰的手泄气地收回来,不服气的话还没说出口就一败涂地,莫子欣有些理亏,“啊,这样啊,我还以为是你漏下的。” “那么大个盆,我不至于连根菜都看不到吧?”丁瑜白了她一眼。 “哎哟,人家又不知道嘛,不能这样怪我的。” “还不怪你,我不揍你都好了,问都不问一下,就扔进来,大笨蛋!” “我错了嘛......” “什么错了?”刚进门的况遇不明所以。 “就是......” “没,什么都没有!”莫子欣娇嗔地看了丁瑜一眼。 况遇一脸狐疑,没有追问。他走过来,向着丁瑜,路过洗碗槽看到菜盆,他止住脚步,“这里还剩一根?” “掉在地上了的。”语此同时,她瞟了莫子欣一眼。 莫子欣捂住耳朵,丁瑜在脑海里自动给她配音“不听不听,王八念经”。 这时,况遇又问:“还要吗,洗洗?” 丁瑜闻言反省了一下,对哎,她刚刚洗洗不就好了? “现在不要了,快炒好了。” 生病 次日,丁瑜还在睡梦中,突然一个电话过来,丁瑜被惊醒,莫子欣在铃声中翻了个身。 丁瑜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她双眼难睁,凭着感觉扯了扯莫子欣的被子,丁瑜一脸懵逼,“你不接电话吗?” “那是你的电话。”莫子欣犯困的很。 “我的?我的来电铃声不是”丁瑜忽然激灵过来,对噢,她换了手机,“一时没适应,等我有空,要把铃声换回去。” 看清来电联系人,丁瑜煞是意外,“喂,姑姑?” “还在睡吗?这个声音。” “嗯,怎么了?” “你呀,快去看看你妈妈,好像病的快死了!” “什么?我前两天看她还好好,发生什么事了?”丁瑜的瞌睡虫瞬间被吓跑,她一边接电话,一边掀开被子。 “不是很清楚喔,你没看朋友圈吗,病得瘫在床上了。” “我没看。”丁瑜有些无语,同时有些怀疑,病得这么重第一时间不给电话她,发什么朋友圈? 丁瑜属实搞不懂她妈妈的骚操作。 “你要不要上班,不上班去看看她啰。” “嗯,我已经起床”电话突然中断,丁瑜一看,“糟,关机,昨晚忘记充电了。” “怎么偏偏是这个时候呢?好烦。”丁瑜把手机拿去充电,随后跑去刷牙洗脸。 回来后将手机开机,丁瑜插着电源给她妈妈打了个电话。 电话响了许久,一直没接通,丁瑜挂掉重新打,还是没人接听,这下子她真正担心起来,也不知道她有没有去看病,还是说昏倒在屋里无人知晓。 就在她收拾衣服的时候,莫子欣起床,一脸迷糊地看着她,“你要出去吗?” “我妈妈生病了,打电话不接,不知道她什么情况,我得去看看。” “那你今晚是不回来了吗?” “大概率是,不过具体要看她什么状况,如果我今晚不回来,你自己弄点吃的,不行就叫外卖。” “噢。”莫子欣呆呆地应了一声。 去搭地铁前,丁瑜顺便在楼下便利店借了个移动电源。 丁瑜平时出门,喜欢悠闲自在地散步行走,因为她平时基本宅在家,出门的时候就想看个够本,尤其她特别喜欢观察周围的人和事物的变化。 但是今天她不敢怠慢,一路上火急火燎。 在家给妈妈打电话没有通,丁瑜紧接着翻了她的朋友圈,看她什么情况,看完后,丁瑜心里大约有了猜测,随后她给对方发了条消息,问她看医生了没有? 离消息发出去约莫一小时,当时丁瑜正坐着地铁,微信终于有了动静。 联系上她,丁瑜的心怎么的算是安心了不少。 “没去,睡下就好点了。” “那你还痛吗,吃饭了?” “肚子不疼了拉完了呕吐完了好点了。”虽然很担心,但是丁瑜看到这句话的时候有些头疼,她妈妈总是不断句。 算了,看在她是病人的份上。 接着,对方又回了一句,“做了点白粥吃。” 丁瑜看过,随后转移话题,“昨天吃错什么了吗?” “十点半在饭堂吃宵夜,就出来米粉青菜,吃了。” 丁瑜再次感到脑瓜子疼,每次看她的消息都像在做阅读理解,丁瑜无可奈何地摇了摇头。 丁瑜断定是她公司的饭菜不太干净,只是手机那头的她说其他人吃了都没事。 丁瑜接着说,“那可能是你的胃差吧。” 两人又聊了会,知道她在路上,她妈妈说一会儿去市场买菜,等丁瑜到来。 丁瑜担心她的身子,便说:“等我到了我去买,你休息一下。” 结果,当她走进巷子,只见她妈妈住的小屋子前流水一片。 丁瑜瞬间觉得哪里不太对,转弯来到铁门前,丁瑜收起钥匙,“你在干嘛,不是说不舒服吗?” “搞卫生啊,潮湿,屋子里一股发霉的味道。”隔着一扇铁门,里面的人拿着一把扫把,在清洗地板。 “可你不是不舒服吗?”丁瑜开门进去,小心翼翼地踏过地上的一滩水,眉头轻皱。 “睡了一晚,好多了啊,昨晚就辛苦,又拉又吐。” 丁瑜一时间不知道说什么好,她将挎包放下,第一时间给姑姑回了个消息,“没事啦,龙精虎猛的,还有精力搞卫生。” “没事就好!” 丁瑜倚靠在门边,看她将水扫出门,听她描述昨晚上班来回上厕所,最后晕倒的场面。 丁瑜静静听她说,也没有插嘴,只是在她说完之后叮嘱她,“呸呸呸,大吉利是,跟你说啊,下次再有类似的情况,给我打电话,我不看朋友圈的。” “还有下次,不要有下次才是。” 丁瑜白了她一眼,暗自思忖,谁不是这么希望的,但是生病这种东西可不由人说了算。 不过这么不吉利的话丁瑜没有说出来,毕竟她肯定希望她妈妈健健康康,长命百岁,但是她生病时的一些做法还是要教育一下。 不过这件事给了丁瑜一个提醒,她的妈妈,已经不是当年那个无忧无虑,整天闲的在家里绣十字绣的家庭主妇了,她在为这个穷困潦倒的家燃烧自己的青春,她的身体不再百毒不侵,自她出来工作,她每年都会生病。 丁瑜忽然眼睛有些泛酸。 常年的聚少离多,丁瑜已经很多年没这样认真端详过她妈妈了。 丁瑜不再需要仰望她,因为她已经和她并肩高。 她为这个家成长为一棵遮风挡雨的大树,同时也退化成一任性的小孩,为了省医药费,生病了总是自己熬。 丁瑜别过脸,不想在她面前落泪。 匆匆过来,丁瑜确认她没事,和她吃过一顿饭后准备回去。 “不能睡一晚再走吗?” 丁瑜迟疑了一下,最后还是说了句“要回去”。 她没敢看她的眼睛,因为她知道她很失望。 但是既然她没有大碍,丁瑜是不大愿意在这个屋子待的。 逼仄,潮湿,霉味,洗澡要自己烧水,坐厕,每一点每一点,没有一处不是在她的雷区上蹦跶。 可是这样的地方,她妈妈住了叁年。 丁瑜眼眶发热,心里一直在唾弃责骂自己。 她将充电器放回包里,遮遮掩掩不敢让她妈妈看到包里备好的衣服。 尒説+影視:ρ○①⑧.run「Рo1⒏run」 多点麻烦我 地铁上,二号线一如既往的拥挤。数不清坐过多少回,但是能占到座位的次数却屈指可数。 丁瑜习惯挨着门边站,最好能缩在座位和门口的角落处,这样就不会被陌生人四面包围。 她是有些害怕人群的。 站与站之间的行驶时间很短,每隔一两分钟就有人上下落,丁瑜很害怕这种情况,尤其当她站在通道中间的时候,不过这次很幸运,她刚上车那会就霸占了靠门角落的位置。 几个站过后,丁瑜面前的人稀疏起来,列车停顿,一个背着黑色双肩包,约莫五六十岁的伯伯停站在她面前,左手抓住她耳边不到半尺距离的栏杆。 陌生人的逼近,使得丁瑜自然而然地往里缩了分毫。 直到列车开动了一会儿,丁瑜忽然意识到一个问题,她心里纳闷着,“这个伯伯身后那么宽敞,能站好几个人的空间,他为什么要往我面前站?” 丁瑜霎时间感到有些疑虑,尤其当下一站有好几个人上车,他被挤着挨近她,手臂几乎要贴上她的头发,丁瑜愈发不适。 他的胸膛无限逼近,丁瑜短促的视野里一片蓝白相间的格子,四四方方,仿佛一口无形的井,将她困住。 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那人的胯部挺向她,丁瑜心乱如麻,臀部使劲地无后路可退,她恨不得整个人当场化为一团新鲜的油漆,直接糊在身后透明的玻璃上。 丁瑜憋着口气,也不管是哪儿,下一站到达她便贴着车厢壁挪到门边,径直下了车,走了几步,她回头看那人,发现他也下了站。 说她猜测也好,那人着实有些古怪,下了车也没出站,只是在地铁站里晃来晃去,丁瑜看着他游荡,反方向的列车进站后,他走到上下通道处等待上车。 膈应的人消失在视线,丁瑜方才感到顺气一些。 她在微信跟况遇说了这件事,不过对方没有回复。 丁瑜有些失落,一直到她出站,况遇还是没有回应,大概有事在忙。 站口的摩托车稀稀拉拉只有两叁辆,对于他们热情的招手,丁瑜摇了摇头,顺着昏暗的路灯自在地走在马路上。 路上的人很少,白天两辆车并驾都困难的马路陡然空旷起来,偶有几辆电动摩托车经过。 突然,走在她左前方十几米开外的一个叔叔,腰圆膀粗,隔着一条河朝对面的居民楼大喊,“来个二货打牌啊,叁缺一叁缺一!” 不知道他在朝谁叫唤,或许也没有那个人,总之没有人回应。 走在他身边穿着橙红色短袖的女人用手怼了他一下,嘴里不知道在说什么,听不清,看架势不会是夸赞。 丁瑜感到有些好笑,但又有种贴近生活的真实。 前方会经过一个漆黑的路口,是近道,若是白天,丁瑜会抄这条,可现在是晚上,虽然那边的工厂还没下班,灯火也燎亮,但是从路口到工厂,要经过一片农田,黑灯瞎火。 走马路虽远,好歹还有照明。 忽然,丁瑜听到身后传来摩托车的轰鸣声,一下子快一下子慢,听起来有些诡异。大晚上的,加上她接二连叁遭遇的那些难堪的事,丁瑜着实有些恐惧。 那声音一下子窜了过来,像是怪兽在迫近。 她猛地回头,原来是个菜农。 看到她倏地转过头来,那人诧异地看了她一眼,随后将车尾座的物流胶箱放下来,单手拎着到菜地里去。 虚惊一场,自己吓自己,丁瑜松了一口气。 随后心情却有些黯然。 她以前不是这样的,什么时候开始,她变得这样风声鹤唳,草木皆兵了。 大概是当她亲身体会了一个人在外面真的很容易遭受危险的时候吧。 离开了学校,她学会的第一件事,竟然是保护自己。 这算得上是成长吗? 是悲哀的被迫长大。 对这个世界怀抱警惕,要相信这个世界真的有无缘无故,从天而降的骚扰和戕害,无关衣着,不分美丑,不论性别。 丁瑜有来由的感到难过。 突然很想见况遇,她是这么告诉他的,在微信上,就在这一秒。 可是前面发的消息还静静躺在他们聊天的对话框里,原封不动,无人问津。 他还没有看到。 抬头的瞬间,一只虫子进了她的眼睛,右眼一阵剧痛,刺激得眼泪直流。 丁瑜捂住眼睛,很想去揉,又怕把它弄死在里面,想眨眼睛,异物感却使她本能地紧闭着眼帘,站在原地,直到那不舒服的感觉缓解一些,她才提起脚步,一边走,一边眨眼。 眼睛的疼痛使得刚才回忆的那些沉痛一下子找到了宣泄的出口。 哭吧,多么理直气壮的理由,是虫子飞进了她的眼睛。 不用在乎是否矫情,不用担心真正委屈的被人知道后他人恶意的诽谤,不用承受那些带着颜色的攻讦。 不过是被虫子迷了眼。 是一只善解人意的虫子,是那可亲可爱的虫子! 多么理直气壮的理由,多么光明正大的借口! 她突然笑了笑,感觉自己像个神经病,颠颠倒倒颠颠,就像如今的社会,颠颠倒倒颠颠。 笑着笑着,况遇来电话了。 接起电话的那一瞬间,她走上人行道,与街灯擦肩而过,水里的河面水光潋滟,波光粼粼,宛如过年的时候,曾在她的手上盛燃的仙女棒。 看到她发的消息,况遇心里一咯噔,即使她说安然无事,他也坐立不安。 忙问她的位置,况遇想要去接,却被丁瑜拒绝了。 “我现在在宠物店的位置,还有两百米不到就到家了,不用出来了,放心,这边人多了,没事的。”她说的什么,明明刚才还想见他。 丁瑜坚持不用他来,况遇却没有妥协,“让我看看你,亲眼确认你无事。” 丁瑜的坚持就跟老家修的那条水泥路一样是个豆腐渣工程,况遇的叁言两语就把她击溃。 实则还是想见他。 话锋一转,况遇向丁瑜道歉,语气里满是真诚的歉意。 况遇解释了他现在才给丁瑜回消息的缘由,原来是他爸爸的电脑出了问题,他被喊去帮忙,手机一时没带在身边。 解释清楚后,况遇说:“以后晚上从外面回来,提前和我说一下,我去接你。” “不用......” “用。”况遇很少这样打断她的话,“你会害怕,我也很害怕。” 丁瑜默默闭上嘴巴。 “我知道你很怕麻烦到我,但是......多点麻烦我,不论什么事,我会很开心的,因为被你需要,好不好?” “嗯。”丁瑜点了点头。 雪糕 回到家楼下的时候,时间已经将近十点。 因为况遇说要过来,丁瑜便与他约在了楼下见面。 况遇刚到的时候,丁瑜正背对着他站在雪柜面前打量。 虽然一眼就认出了她,但是况遇着实有些惊讶,毕竟他还是第一次见她穿紧身的上衣,下身还是那条熟悉的灰色运动裤,宽松但看得出来腿很修长。 况遇拍了拍她的肩膀,看清她的着装,况遇眼前一亮,双眸不自觉落在她胸前。 就连舍友在宿舍看片子时都能保持一本正经的人,这一刻,他的心里顿生出一种龌龊的心思。 裤袋里的手指动了动,想握。 掩饰地咳了一声,抽出手接过她手里的伞,然后牵住她的手,况遇看着雪柜里样式纷繁的雪糕,“想吃吗?” “有点想,大部分不想。” 听起来有些矛盾,况遇一下子没听懂,“什么意思?” “就是有点兴趣,但是实际不想吃,我最多就想吃几口,但是这样有点浪费,而且,冰。”丁瑜有些委屈地瘪了瘪嘴。 闻言,况遇忽然想起,上次他带她去吃蛋糕,丁瑜说过她吃冰的东西牙齿会不舒服。 不过看到她一副想吃又迟豫的样子,况遇有些心疼,虽然不知道有什么好心疼的,但他这一刻的心情是这么和他说的。 “买一个吧,剩下的我帮你吃。”况遇打开冰柜。 “啊?这样好吗?”他说的那么自然,丁瑜却有些难为情。 “看你想不想吃。”况遇宠溺地摸了摸她的头。 其实她真的没有很想吃,不过,和他吃同一根雪糕...... 一下子就想到很污的事情上面去了,丁瑜脸蛋爆红,原本就闷热的夏天,这一刻的空气使她感到更加窒息。 “你挑吧,我不知道哪个好吃,不要挑那种冰棍一样硬的就行。”莫子欣就爱吃老冰棍那一类,还有那个一包一包,圆圆的像颗球一样的水果味的雪......雪球? 她试着吃过一颗,差点没把她的牙冻掉。 况遇正要拿起一根巧乐兹,丁瑜一看,连忙制止,“也不要夹心的,有巧克力的也不要。” “你还挺挑剔。”况遇听闻又是一笑。 丁瑜被揶揄了有些窘,轻轻地打了一下他的手臂。 似娇似嗔,也不痛。 况遇的嘴角弯了弯,放肆上扬。 “那就这个?”况遇拿起一盒榴莲味的雪糕。 丁瑜摇了摇头,“其实......” “嗯,什么?” “那个方糕,看起来不错,但是我不吃红豆。”丁瑜委屈巴巴地看着他。 “我吃?” 丁瑜顿时双眼亮晶晶地点了点头,笑得像个狡诈的小猫。 况遇撕开包装,把雪糕送到她嘴边,丁瑜视线往上挑了挑,看了看他,有些不好意思地抿了下嘴,“我可以上手吗?” “上手?你要自己拿着吃吗,给你。” “撕。”丁瑜示范性地做了个撕开的动作。 况遇看了看手里的雪糕,一下便顿悟了,“可以。” “等一下啊。”丁瑜从裤袋里掏出一片擦眼镜的酒精棉片,很讲究地擦了擦手指。 见状,况遇说,“这么精致。” “那我不擦了?”丁瑜歪着头斜眼看着他,嘴角带着狡黠的笑意。 “你想怎么样都行,我都不介意。”况遇一脸认真地看着她说。 丁瑜忍不住又红了脸,声音有些小,仿佛自言自语地嘀咕,“怎么这么会撩。” “这叫会撩吗,我说的是心里话。” “......不理你了,再说下去雪糕要化了。”丁瑜就着他的动作用食指和大拇指撕下一块雪糕皮,刚开的雪糕皮还没软,她只撕下一个小角,就一点点,塞牙缝都嫌寒碜。 有些尴尬地瞄了况遇一眼,她若无其事地将那一丁点皮放进嘴里,接着撕了一大块。 雪糕一下子秃了个头,绿色的奶糕露了出来,丁瑜将它推到况遇嘴边,“你吃,留一点点有糯米的给我,红豆要吃掉噢!” 说着,两人路过一家奶茶店,丁瑜立刻拉住况遇,“我让你看看我是怎么吃雪糕的。” 话毕,她跑到点单台前,等到负责下单的小姑娘下好单,她才开口问道:“你好,请问可以卖我一个勺子吗?” “卖勺子?”对方有些不确定地重复了一遍。 “嗯嗯,就是这个。”丁瑜指了一下筒子里的一次性雪糕勺。 “这个......”对方有些迟疑,正想转头问同事,一只手从她身旁斜出来,一个男店员很爽快地从筒子里抽了一根直接递给丁瑜。 “送给你,不值什么钱。” “这......谢谢你。”白拿人家一根勺子,丁瑜有些不好意思,于是她转身拉着况遇到队尾排起了队,“我们买杯饮料吧。” 丁瑜用勺子挖了一点点奶糕,“你看,这样就不冻牙了。” “嗯,真聪明,我也试试。” 丁瑜听闻把勺子给他,对方却不为所动。 丁瑜疑惑地看着他。 “你喂我。” 丁瑜看了下四周,有些不好意思,却没有拒绝,喂了第一口,后面便都是丁瑜在喂他。 两人沿着河边散步,这边没有路灯,虽然能看到路,但是比较暗,因此人也很少。 不过不是什么偏僻的地方,河的另一边和桥上很多车经过。 看着那座桥,丁瑜有些感慨,“那里回忆还挺多的,你在那里救了我。” 接着,她指向桥的一个方向,“那边是我们第一次见面的地方,你第一次救我,想想我们还挺有缘分的。” 况遇摇了摇头,“其实,在那之前,我就见过你了。” “什么时候?”丁瑜大为震惊。 “很久了,在你家楼下,那时候我和岑风去打篮球,你就站在大树下,背对着我。” “背对着你?那你怎么知道是我?”丁瑜没注意到,她下意识地忽略了岑风这个人。 “你的拖鞋,起码在这个地方我还没见过第二双。” “啊!那我知道了,嘻嘻,你是说那个小鲸鱼吗?难怪!”丁瑜想了想,又笑了起来,“没见过很正常,那个是我用珊瑚绒做了弄上去的,不过那个线我用不习惯,所以只有左边有......” 说着说着,丁瑜感到有些奇怪,“你干嘛盯着我的脸,有脏东西吗?” “该不该说......”况遇呢喃着,声音听起来有些暗哑。 “什么?” 况遇单手撑着丁瑜身后的围栏,突然朝她迫近。 初吻(呜呼~我的仔仔囡囡终于亲亲了,我的老 丁瑜被他猝不及防的动作吓得往后靠,腰部无路可退地抵在围栏上,撞的有些痛。 这个场景、这个姿势、这个氛围...... 作为一个网文写手,此情此刻,最有可能发生什么,丁瑜用脚写都知道。 她脸上鲜艳欲滴,耳朵在他扑过来的时候就开始发烫...... 好羞耻...... 然而更羞耻的是她居然不想拒绝! 丁瑜欲哭无泪,她变了!!! 明明以前看到小情侣在宿舍楼下亲亲,她都是嗤之以鼻的! 她堕落了......呜呜呜~ 就在丁瑜胡思乱想的时候...... 轻飘飘的,稍纵即逝的一个吻。 “就,就这?” 况遇闻言,无处安放只能假装摸摸后脑勺的动作一顿,他诧异地看向丁瑜。 “就这?”况遇鹦鹉学舌似的重复了一边她的话,红霞盖面的脸上红透了天,虽然害羞,眼神里却有种说不出来的笑意。 丁瑜这才发觉自己不小心把心里话说了说出来,捂住嘴巴,她一顿后悔。 “难为我还担心会吓到你,是我狭隘了。”他笑了笑,捏住某个害羞鬼的下巴使她抬头。 丁瑜眼神缥缈,不敢看他,脸上已经烧开,就差冒热气了。 况遇咽了咽口水,心脏的位置从那一吻开始就嘭嘭直跳个不停,脑子里一片空白。 这一刻,他也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把脸怼到她眼前,双手抓住她的手腕坚定地挪开她的手,况遇眼神闪烁,直勾勾地盯着她的唇瓣,呼吸渐渐加重。 丁瑜同样很紧张,她知道,这一次,不会像方才那么简单。 看到她闭眼,况遇的理智突然崩线,喉咙咽动,他轻闭双眼。 嘴角被两片柔软贴住,丁瑜睫毛微颤,他剧促的呼吸缠绕着她的,丁瑜忍不住耳朵有些发痒。 况遇脑子里有些懵,贴住了,然后呢? 他不知所措地贴着,突然有些泄气地想要退却。 但总不能一而再吧。 丁瑜也很蒙圈,她掀开眼帘,离得太近,她才发现原来是看不清一个人的脸的。 可是......他为什么不动呢? 直到况遇松开她的手,紧贴她的唇也微微撤离。 丁瑜不知道吃了什么熊心豹子胆,今夜格外大胆。 她在况遇准备后撤的时候,一口咬住了他的下唇。 不过一秒,丁瑜瞬间就怂了,这一次轮到她没骨气地想要逃离了。 然而事不过叁。 怎么可以拒绝女朋友的亲近,这是十恶不赦的事。 虽然还是没什么头绪,但这一次,况遇有十足的勇气。 况遇的吻很生涩,按理来说经验为零的丁瑜是不知道的,但是她想不知道也难。 “嘶——疼......”丁瑜的嘴唇被他咬了一口,不知轻重的那种咬。 她一叫,况遇就仿佛受到惊吓一样弹开,平时持重可靠的一个大男生竟然有些手足无措,慌慌张张地看她,等到看清她嘴巴上的牙印,意识到这是他咬的,他又慌忙移开眼神,想看不好意思看。 更搞笑的是,原来刚才吻她的时候,他的手一直都抓着她的裤子,像小朋友揪妈妈的衣角一样。 丁瑜从来没见过他这副模样,一个不慎,扑哧地笑了出声。 况遇惊愕地看向她,眼里满是不可置信。 还没等她笑完,况遇喃喃自语:“太过分了你今晚。” 第四次了...... 倾过身去亲她的唇,这一回,况遇终于敢伸手触碰她,不过也只是放在她的肩上罢,两人的身体之间隔了一拳距离。 嘴唇相贴,况遇有意识地收敛牙齿,用柔软的双唇去触碰她。 他这么温情脉脉,丁瑜反倒害羞了,这一次,是她的手脚无处安放,最后,只能像他方才一样,指尖用力的揪住他的衣摆,看得出来十分紧张。 他轻轻的摩擦,双唇在她的唇上磨蹭,没有多余的动作,就一味的蹭着。 慢慢地,丁瑜察觉到了什么。 他怎么不会? 没吃过猪肉连猪跑都没见过吗? 他不看小黄片的吗? 老天! 这样显得她真的很色诶!!! 救命,但是有点高兴怎么办...... 要教教他吗,这不太好吧? 可是亲都亲了,能不能让她深入感受一下亲亲的滋味啊淦! 丁瑜有点欲哭无泪。 抵不过心里的好奇,虽然有点丢脸,但是...... 丁瑜软生生地打开双唇,露出一条缝邀请他。 奈何她遇上了真不懂的况遇。 真是气得没脾气了,无可奈何,丁瑜只能忍着滔天的羞耻,愤愤然勾住他的脖子,将他拉的更近。 况遇猝不及防被她的动作连带地往前一跄,差点还踩到她。 下唇被轻轻含住,况遇睁大双眼,她的牙齿没有收好,轻轻地磕了他一下,不算很疼,他只是很诧异,心里有种道不清说不明的感觉。 是羞愧。 丁瑜不知道他心里所想,此时的她有些后悔。 原来理论与实践真的有壁的...... 她再也不嘲笑况遇了。 不过她还是学着书里的,微微探出舌头像舔雪糕那样舔了一下他,舌尖不小心擦过他的唇缝。 这个意外吓得丁瑜立马收回舌头。 不过,她的提示还是有用的,况遇很快就意识到接吻大概是怎么展开的了。 他反客为主,大掌揽住她的腰,丁瑜被他触摸的时候腰部一阵酥麻,痒痒的,仿佛过电似的,让人渴望又难受。 想要推开他,却被他摁着腰,托着后脑勺带进了怀里。 不由分说地含住她的唇,况遇轻轻地舔了她一下,接着像她那样探出舌头,试探地舔过她的唇隙。 他以为直接就是深入,于是舌尖轻敲她的贝齿。 他的舌头伸进来的那一刻,说不上舒服,有种怪异的感觉,但是羞涩是一定的,因为这是她和他第一次这么亲密的接触。 她不太明白具体怎么舌吻,知道是纠缠,可是怎么纠缠呢? 况遇似乎也不太懂。 但他天生是聪明,何况作为一名男性,总有些这方面的天赋。 在她的嘴里一番乱搅,况遇渐得要领。 他兴致勃勃地探索着,丁瑜却有些缺氧,呼吸渐渐喘不过气来。 她急迫地拍打着他的手臂,舌头本能地推搡着他的,示意他停下。 况遇乖乖放开她,以为她有什么大碍,语气瞬间变得紧张,“怎么了?哪里不舒服?” 丁瑜面色酡红地喘着粗气,“没、没事,就是有点透不过气。” “透不过气?”况遇抚摸着她的后背,给她顺气。 直到她恢复过来,况遇又粘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