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碧好(古言)》 01还要重蹈覆辙一次吗? 夜色浓,月光下的荷花池波光粼动,一张张墨色荷叶茂密重迭,亲密无间,却始终也藏不住立夏初绽的小荷尖尖。 一切都在夜里循序自然地生长着,悄悄地。 直到一声声凄厉决绝的女子叫唤,把周遭静谧的树木,乃至荷花池都震醒了。 依稀记得那是个着粉衣的小娘子,珠圆玉润的身体一步一步往池边倒退,眼神惶恐地看着面前追赶而来的人群—— “李漠!你再过来,我就跳下去了!” “天底下那么多女人,为什么一定要选我?我本不想嫁给你,是你强取豪夺逼我进门的!” “你放过我吧,我自己走!否则我就真跳下去了!” “......” 面前人群为首的男子只是冷冷一笑,昏暗灯笼灯光映射在他脸上,神色隐晦不明,更是可怕得像个似要将她剥皮拆骨的猛兽。 无情、冷面、冷心、冷血的动物。 他走过来了,眼底万丈深潭,紧抿的薄唇再也无法蓄住那冲天而起的怒火,陡然伸出手,含怒道:“过来。” 他带来的阴影越来越大,几乎就将女子吞噬,一步,两步...... 女子眼前顿时闪过一抹恐惧,旋即,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倔强和决绝。 她回身,跃进荷花池。 “扑通——” 水,灌进了鼻子嘴巴,肺腔鼓胀得仿佛要爆炸,嗡嗡的水声似要震破耳膜,往后,再听不见任何声响,呼吸只剩最后一缕...... . . . “救命啊!” 林碧好在呓语中睁开眼睛。 对上一张冷若冰霜,令她永生难忘且又怕又恨的男人面孔。 昏迷前的记忆顿时翻涌而出—— 昨天一早,她和宫女出门,赶着去给太子妃请安,谁知路上竟被一个端水的小太监没头没脸地撞上来,打湿了宫裙,便只好回去换。再赶到太子妃宫里时,其他姬妾都已经到了。 “林良娣不敬太子妃,故意请安迟到,罚跪在太阳底下一个时辰。”老太监尖锐的尾音拉得悠长。 夏天早起的太阳,也烈,那青石板上便是滚烫的,林碧好记得自己跪在那儿,汗水很快就沿着她的额头流至脸颊,糊了眼睛。而她们都用帕子掩了小嘴在笑。 她跪了一个时辰,她们就坐在阴凉处看了一个时辰热闹。直到宫女将她扶起,与太子妃为一党的赵良媛故意挑衅,说她穿的衣裳不合礼制。 哪里不合礼制?这是太子爷赏的。她不过低眉顺眼地回了一句,太子妃便怒了,对她的衣裙大做文章,要再罚她跪一个时辰。 适可而止,可以吗?她再轻轻回一句。太子妃便冷冷地笑了,命令太监把她按跪在地上,低声威胁道: “你的衣裳,你的香粉,加了多少妩媚祸主、秽乱后宫、令男人动情身热的香料,你想太子爷也知道吗?” 一段话便让林碧好的身体往后跌去。 又有人想害她了,又有人想去李漠面前说她坏话了...... 床上的林碧好定睛深深看了一眼面前的男人,内心的悔过与委屈如排上倒海般涌上心头。 她想说:爷,太子妃趁你不在,罚我跪,我膝盖好疼;爷,她们说你赏我的衣裳不好...... 但是在察觉到男人眼神里闪过的一抹冷意,和脸上似要将她撕碎的戾气后,她满嘴的抱怨化为内心深深的恐惧。 他信了,他信了她们说的话,生气了,要来处罚她了! 顾不得叁七二十一,林碧好一个挺身坐起来,掀开被子,就坡下驴地跪在床上,朝他磕了两个头。 “爷,妾知道错了!妾已经受到了应有的惩罚,不要,不要再惩罚妾了!” 刚溺水醒来的小娘子脸白,唇白,只头发有颜色,是黑的,但是杂乱如枯草。她蓬头垢面的,说得又快又急。 半晌没人回应,林碧好便更为急切地一把抱住面前男人的腰身,一头扎在他衣袍上,没意识地喃喃着:“不是我的,香粉还有肚兜里的迷情香不是我的,我没有下药勾引您,我冤枉啊......” 除世子爷以外,屋子里的太医丫鬟几乎都屏住了呼吸,动也不敢动。 什么香粉、肚兜、迷情香,这是他们能听的吗?! 只见世子爷的脸色愈发阴沉,毫不犹豫地用掌心捂住了林姨娘的嘴。 “闭嘴!你在胡说什么?” 感受到男人语气里的怒火,林碧好下意识地就挣开了他的手,继续为自己辩解:“没有胡说......香粉能催情,肚兜上一闻,人就会发热,不是我的,真的不是我的......我哪来的这些东西啊?” “你疯了——”男人额上的青筋隐隐跳动,语气更重了几分,“我且问你,记不记得昨晚发生了什么?” “昨晚?”林碧好抬起乱蓬蓬的头,眼神茫然。 她昨天在太阳底下跪着跪着就中暑晕过去了,昨晚根本没醒来。 搞不清楚中间出了什么环节,林碧好只好头脑发蒙地哭求:“昨晚我没用香粉啊,我也没穿肚兜,那件红色绣鸳鸯的才是香的,你闻过......” 你闭嘴!”男人彻底震怒,牢牢捂住她的嘴不再放开,一边严厉吩咐道,“太医,给看看她脑子是不是坏了。” 守在一旁的众人大气也不敢出,只听见床上的林姨娘在世子爷的掌心束缚下发出了许多“唔唔”闷声后,就没了声响。 难不成,这林姨娘让世子爷给,捂死了? . . . 林碧好再次醒来的时候,天已经大黑了。 明黄的烛光铺满横廊,透过窗户射进来,照在脸上热乎乎的,加之身体有种沉重的疲惫感,林碧好不想起来。 脑海中的清晰脉络和方才所发生的一切,使她鲜明了自己的处境:她,回到了五年前,十七岁刚嫁给雍亲王世子李漠做妾的时候。 幸运的是,和前世一样,她在跌进荷花池后并没有淹死,病一场后还是活了下来。 然而,不幸的是,这正是她和范公子私奔而被李漠抓个正着的时候! 老天爷...... 为什么,偏偏让她回到这个拿棍子戳老虎鼻子眼的破事上? 在前世,因为这件事,她被所有下人取笑。李漠罚她禁足半年,让她坐足了冷板凳,困在小院子里喊天喊不应,喊地地不灵,人都饿瘦了十几斤。 因为嫁给他,她芝麻官大的娘家被他的敌党视为铲除对象,一锅端,流放的流放,死的死。就连她一向与世无争的母亲也不堪压力,选择了上吊自缢。 只留下她孤零零一个人,在李漠当上太子后随他进了东宫,在一群百花争艳的女人中勉强找了个能站半只脚的地位。 可是,宫斗永远不是能站住脚就能赢的,数不清的勾心斗角、尔虞我诈。她真怕自己稍不留神就落了个粉骨碎身的下场。 难道这一切,还要重蹈覆辙一次吗? 作者有话说: 其实没啥好说的,就是搞笑的我又回来了。 每日更新最少两章,时间大概是下午叁点后至晚上。 给我送点不要钱的免费珍珠吧,么~ 02快把我洗干净 难道这一切,还要重蹈一次吗? 不。她不想。 既然老天爷给了她一次重活的机会,她要珍惜! 她要尽自己所能,把家族、母亲统统救下来! 那个皇都里最高贵的血统,当今圣上的胞弟雍亲王之嫡长子,太后的亲孙子,当今圣上视作亲儿子疼爱的世子。他能赋予她悲哀,也能带给她辉煌。 这一世,她若想不被任何人看轻,当下第一件事便是获得李漠的信任,以及宠爱。 尽管他暴戾恣睢、麻木不仁、六亲不认、冷面冷心、声势浩大......依然像前世那样,令她喜欢不起来。 可是,她只有这条路可以走。 “来人——”林碧好下床,扶住床沿,忍住因体力不支造成的短暂晕眩。 丫鬟小蓝快步走进来,“林姨娘......” 林碧好好不容易站稳了,吩咐道:“快把我洗干净,把最漂亮的衣裳给我穿上。” “啊?”小蓝惊讶地张大嘴巴,怔在原地。 林碧好这才反应过来,和前世一样,因为私奔的事,李漠把伺候她的人换了一批。这个小蓝后来在别院里倒是一直跟着她的,人挺忠心,就是脑袋瓜不够灵光。 也有可能,是前世的自己没把小蓝教好,糊涂主子跟着糊涂奴才。 看着小蓝的神情,林碧好神色清明道:“我不是要去自尽,我只是要去向世子爷负荆请罪。” “可是,”小蓝犹豫,“您刚醒,身子没好,也没吃药,吃点东西......” “吃重要,还是要命重要。你快去打热水来,把我洗干净。”林碧好扶着腰,冲她挥挥手。 水汽氤氲的净房里,玫瑰精油散发淡淡清香。林碧好坐在大浴桶里,丫鬟小蓝拿着水瓢往她肩上浇着热水,小红拿着篦子在小心梳理她的一头茂密长发。 “快点,洗干净就行。” 时间紧迫,林碧好没有闲情逸致泡澡,让丫鬟把她头发和身子冲洗干净,她就站起来了。 美人出浴,光滑如玉的肌肤上有水流潺潺下滑,全身透出淡淡的嫩粉,有骨有肉,凹凸有致,最突出是胸前两座丰硕的高峰...... 同为女人的丫鬟小蓝不禁看呆了眼,忍不住滚了两下喉咙。 这林姨娘的身体可真美,她还是第一次看见虽然长得胖,但是胖得处处均匀,又白又香的女人呢。怪不得二十叁岁的世子爷练功“开戒”后,首选林姨娘做自己的第一个侍妾。 小蓝拿了干帕子,给林姨娘擦拭身子,从锁骨一路往下,隔着帕子触到两座高峰,真软。 腰肢儿也软,大腿也圆润细滑,一双玉足踩在软毯上,连足趾也粉粉的好看极了。 只是落水后的一张脸,看着还有点怪怕人的...... “姨娘,真的不梳妆吗?”小蓝问道。 林碧好穿上一条粉色的短襦长裙,裙腰提至胸口,软糯长裙曳地,披着长长一头湿发,顶着惨白的脸,腾腾腾跑出去,“不梳了,走,跟我去蓼风轩!” 出门时看见横在花瓶上的一把鸡毛掸子,林碧好顺手抄了过来。 这里是王府的别院——荔园,李漠成年后就搬来这里住了。李漠还没娶妻,目前园子里只有林碧好这一个侍妾,通常他就住在蓼风轩,一处有山有水有短桥,还养鹤的院子。 这时天色不算晚,蓼风轩书房的灯还亮着,林碧好风风火火地冲到书房门前,下意识就想扑上去,扒拉着门一顿哭喊。可是,一联想到李漠白天把她的嘴捂成那样,显然是很讨厌女人吵闹。 碧好退后两步,脑中快速盘算着接下来要说的话,旋即,撩了撩衣裙,啪的跪倒在门前,双手把那柄鸡毛掸子举在头顶上。 小蓝和小红不明所以,对视一眼,也只好啪的跟着姨娘跪下。 “这,”李漠的贴身护卫陈静面露难色,“林姨娘,您身子骨还没好,怎么就跑出来了?” “麻烦陈大人,妾身要见世子爷,陈情。”碧好吸吸鼻子,压低声音娇弱道。 “这......”陈静不禁愣住。 眼前这位,真的是自打进门来就吊着一副傲慢眉梢,谁也不愿意搭腔的林姨娘? 还是说,林姨娘的脑子真的被水淹坏了? 还没等他反应过来,碧好抬起水汽朦胧的一双大眼睛,看着他,再唤一声:“陈大人......” 灯下的美人,秀发披两肩,簇拥着一张白到快要透明的圆脸,病容憔悴,泪眼汪汪,何处不可怜。 陈静深吸了一口气,进屋通报。 “让她进来——” 听到屋里男人的声音,碧好连忙蹦进去,以方才的姿势,顺滑地跪在一案书桌前,两手举起鸡毛掸子,低着头。 书桌对面的男人放下狼毫,眯起眼睛扫了一眼地面,虽然压低了声音但还是听出了不悦,“这是要干什么?” 碧好噙着眼泪,可怜兮兮地回头瞧了瞧自己的身后。 李漠道:“你们都退下。” 清完场,碧好咬咬牙,把鸡毛掸子举得更高些,同时抬起头来,“爷,请听妾陈情,然后再责罚妾。” 她的声音带着弱弱的哭腔,却不吵闹,像只可怜小猫咪叫唤,一别她以往对他不理不睬死鱼般的风格。 其实她早就猜到了,李漠这个大男子人主义,他断然喜欢柔弱不能自理的女子。所以在他面前,她要装得软些,博得一些同情。 听到女人的哭求,李漠眸色暗了暗,一掌合上手中的书,“那你自己说,你都干了些什么?” 她干了,她干了计划与外男私奔,足以浸猪笼的罪名......可恶,那范公子信里说得那么好,信誓旦旦地说要带她离开皇都,还买通了守城门的将士,万无一失,一定能走脱。可结果呢? 他连个人影都没有! 前世的她还是在后来很久才知道,他根本就没有带她离开的打算,只是想骗她爬出荔园,私通一晚! 人!渣! 这辈子她不会再上当受骗了。 但是目前最重要的,还是得把眼前这位主儿先哄骗过去。 他只以为她要跟外男私通,但不知道具体是哪个胆肥的,更不知道胆肥的跟她有私奔约定。 碧好放下鸡毛掸子,蜷起两个拳头在眼睛前揉了揉,哀戚道:“爷以为,妾是要偷跑出去么?还在妾屋子里发现了一封信。其实不然,妾夜晚走到外墙,是为了,为了赏月!” 03追夫火藏场 这话说出来,连自己都不信,可还要硬着头皮上,“妾想念家中亲人,跟他们约定好了,于月亮出来的时候,倚在墙角看月亮。他们也都这样,这是我们家一贯的喜好。” 碧好一面说着,一面抬眼瞄了瞄案前的男人,但没敢认真看,只看到了半个下颚,接着飞快地低下头,继续说:“爷不信么?爷可有看到妾的那封信上写了什么?——‘今夜子时,不见不散。’其实这是我堂兄弟写给我的,叫我不要忘了家中旧俗。” “……” 喵喵?他有在听吗?怎么半天没反应? 碧好扯袖子擦擦眼睛,趁机透过眼睛睁开的一条缝瞄他一眼。这回仍是没看清,但是没由来的,她感觉他的气势变得恢弘,那是一种来自阎罗殿的,幽深寒冷的绝地死亡味道。 碧好脖子一缩——差点忘了他在大理寺当官,审过无数穷凶恶极的人犯! 眼角掠过地上那把鸡毛掸子,碧好飞快地拿起来,放到书桌上,紧闭双眼,视死如归似的,狠狠道:“爷,打我吧!都怪我没有提前跟爷说好,让爷误会了。打我吧,我认罚!” “……” 半晌,碧好感觉他从她身边路过了,他说话的声音就响在她头顶,使她震了一震——“就这样?” “嗯嗯!”碧好用力点点头,顿时又委屈了起来,“难道,难道,爷还要杀了妾身吗?妾才十七岁,才陪伴爷不到半年......爷,一日夫妾百日恩。” 话落听闻一声嗤,是他的鄙夷,“你想走已不是一日两日的事了,让你住在这里,真是叫你委屈了。说说,往后想住哪?半夜带着个包袱,想去哪个男人身边?” 碧好惊讶抬手,捂上自己的小嘴。 这话说到后面,怎么听起来酸溜溜的?难道,他在吃醋? 今晚这事儿,好像有转机啊。 碧好转动膝盖,朝着他的正面扑去,一把抱住他一条腿,没头脑地喊:“我不!” “不什么?” “不愿离开爷。我心里,敬着的,爱着的,只有爷一个人……” 说完都想打自己的嘴,自己跳进荷花池前说的什么话来着? ——我本不想嫁给你,是你强取豪夺逼我进门的。 她还要跳池以死明志...... 天哪,她之前怎么会干这种蠢事。 圆润的下巴被一只大手抬起,碧好的视线被迫上移,终于对上他的面孔。 男人束发戴冠,狭长的双眸疏淡幽深,薄而淡的唇总是充满威严地紧抿着,几乎不笑。像一只在黑暗中翱翔的雄鹰,孤傲而强大,睥睨着这个他触手可得的天下。 碧好闻到他身上惯用的淡淡龙涎香味道。 和前世一样,她还是克服不了见着他就要害怕地低下头的坏毛病。尽管知道他不会把她赶出去,更不会打她,可她心里还是隆咚打鼓。 李漠不响,两指捏住女人柔软的两腮,瞧着女人一汪水眸,和一张他从未见过的乞巧讨好面容,片刻才道:“我纳你为妾,是为了消遣,你却从来不给我好脸色,还几次叁番给我惹来麻烦,还说这些话——” 他忽然把女人的两腮推开,不想再看她一双汪汪杏眼,“你觉得我很好蒙骗?” “没有......”碧好真真怕了,她跪好,不敢再扒扯他的衣角了,也不哭了,急着开口道,“可是,人非圣贤,熟能无过,爷能不能给我一个机会?我保证以后改好,再也不惹爷恼了。” “你拿什么做保证?” “就凭,”碧好顿了顿,“我是爷的奴婢,爷若不喜欢我,随便把我打杀了、卖了,也绝对不会有半句怨言。” 她端正了自己的身份。 就算有胆子跟人私通,也绝对逃不出他的手掌心。他高兴了,赏她颗糖;不高兴了,打她,卖了她,都是合情合理的事。 只因,她只是一个侍妾,和下人没有区别。 她仰视他颀长清瘦的身躯,准备迎接他的下一番审问。 不想,她竟听到了一个匪夷所思的答案。 他道:“回去。” 旋即还道:“从今往后没我的允许,不准迈出荔园一步。” 碧好诚惶诚恐,轻声应:“是。” 爬起来,揉揉自己的膝盖,拎着襦裙倒退几步,慢慢退出去。 门外的小蓝和小红一同上前,将她扶住。 这回李漠只是罚了她不准上街和回娘家,却不是像前世一样罚她不准离开自己的小小院子,难道,这是因为她方才的那番话把他给说服了? 碧好忍不住回头看一眼那烛光明亮的书房,李漠站立的侧影就剪在那糊窗的软烟罗上,给人一种寂寥的感觉。 这一世,好像很多东西都开始有了改变呢。 . . . 叁日后,碧好带着丫鬟在通往蓼风轩的路上徘徊。 休整了叁天,她的身体和脸色都已经复原。她住的院子暖香坞换了一批人,人数倒没有裁减,还是两个贴身大丫鬟,四个在外面做粗使的,一个管事嬷嬷,饮食供应也和原来一样。 只是,李漠那边一点动静都没有,也不说过来看她,也不派人来问。 再这样下去,她离冷宫也不远了。 碧好略微急躁地扇着团扇,一边放眼去看路,“不是说都在晚饭前回来的吗,怎么今天这么晚?腿都站酸了。” 小蓝细声道:“应该快了,姨娘再等等吧。” 小蓝没进暖香坞伺候之前,一直听说新进的姨娘不喜欢世子爷,总是给脸色瞧,一问叁不应。 可是就这几天看来,小蓝觉得林姨娘心里还是很在意爷的呀。这不,爷的轿子一进来,林姨娘就飞奔上去了。 荔园很大,从正门进到主人的住宅都得走上好一段路,李漠有时从宫里回来,有时从大理寺回来,若周身劳顿,便会乘轿子进园。 碧好挽着披帛风风火火地走到轿子前,像昨晚一样,顺滑地跪在石子路上,娇声道:“贱妾林氏给爷请安!” “......” 四个轿夫吓得差点没站住脚。 在轿子边行走的贴身护卫陈静同样一愣。 这林姨娘,脑子还没好么? “落轿。”陈静道。 碧好直着半身,瞧见轿帘撩起了一半,露出了里面人的紫色官袍,她便抬起头,装一个小可怜模样儿,“爷,妾的身子已经好了,特来伺候爷。” 话音刚落,那只撩帘子的手却倏地放了下来,轿子里传出李漠冷淡的声音:“又闹什么?——回去。” 作者有话说: 前期是追夫火葬场,后期:狗男人你给我跪下!唱征服! 04我不想见你 那只撩帘子的手却倏地放了下来,轿子里传出李漠冷淡的声音:“又闹什么?——回去。” 碧好连忙道:“妾只想见爷一面,一面就好。爷是不肯原谅妾了吗?” 李漠道:“我不想见你。” 我、不、想、见、你。 听到没有?我连见你一面都觉得不高兴。 碧好顿时像是受了一记闷拳。换做她从前的脾气,她早就气呼呼地挥袖走了,回去说不定还会摔一通东西。 可是,在经历了那么多不受宠、遭人凌辱的日子后,她早已悟透了,唯有忍一时不快,才能成就大事。 她得忍。 碧好咬咬牙,起身拎着裙摆靠近他。可李漠一声令下,轿夫便绕开她,往前走了。 “爷,爷......” 活了两世,碧好第一次觉得自己像个可怜弃妇,被考上进士的官人休了,眼看他春风得意,马蹄疾,然后她在后面一直追,一直追,却总追不上。 “爷,暖香坞里凉好了爷爱喝的茶,爷去喝吗?” “爷,花园里的海棠又开了,一起去看好不好?” “我给爷做了点心,爷不去尝尝吗?” “......” 轿夫脚力好,像是受到了主人说的“撇开她”的命令,把轿子抬得飞快。碧好只好带着丫鬟在后面追啊追。 直到轿夫拐了个弯,进了蓼风轩。碧好停下,娇喘吁吁地抹了抹额上的细汗。 她梳了半天妆,在这等了半个时辰,他却理都不理,还说不想见她,还让她像条疯狗似的在后面追。 呵,有什么了不起的! “算了,不追了。”她轻哼一声。 “啊?”小蓝瞧着姨娘一副慨然割舍的样子,那她们今天的努力都白废了吗?不禁问道,“那接下来怎么办?” 碧好夺过她手中的团扇,为自己扇风,“回去再想办法。” . . . 次日傍晚,碧好梳妆打扮后,出现在李漠必经的拱桥上,和两个丫鬟放风筝。 等他来了,她就可以说:“这么巧啊,爷回来了。”显得她不是刻意在等他。最重要的是,她换了一副好脸色,不再像昨天那样期期艾艾,反而是红光满面、高高兴兴地在放风筝。说不定他会觉得眼前一亮呢? 李漠的轿子远远地露出影儿了,处于高位的碧好假装没看到,在桥边拉扯着一根风筝线。只恨傍晚闷热,并没有很大的风,风筝吹不起来,丫鬟小红的那只飞着飞着就断进湖里了,她喊一声:“林姨娘,我的断了!” 陈静听见声响,弯身对轿子里的李漠道:“世子爷,是林姨娘,在前面放风筝。” 李漠果断道:“绕路。” 轿夫马上转圜,退离了林姨娘所在的位置。离开时,陈静不经意回头瞧了一眼,却见林姨娘抿嘴咬唇,一副要将手中风筝撕碎的不甘模样。 这些女人的小伎俩,连他都见过多了,更何况是在宫里长大的世子爷。 林姨娘啊林姨娘,您就宣布失宠吧。 第叁日,李漠中午回来了一趟,碧好就在晒得滚烫的海棠花池边等他,这也是他的必经之路。她在捡花,怀里抱着一条手帕,已经捡了有些许花瓣。 等他一路过,她就说:“我看见这些花好可怜,我想葬了它们。” 只是这热辣辣的天气,连苍蝇都不想在太阳底下飞,李漠穿着一身紫色官袍走回来,乌纱帽上晒得快冒烟,那是连看都没看她一眼,也不问,只匆匆路过,说了一句:“站在这晒不死你?回去。” 第四日,又是傍晚,碧好带了一盒点心站在蓼风轩门前。这回的她倒是心平气和,也不热,也不晒。见到李漠来了,便恭恭敬敬地屈膝行礼问安: “给世子爷请安,这是妾亲手做的芙蓉糕,爷办了一天公务回来,饿了吧。请爷尝尝。” 她举止端庄,打扮得体,声音甜甜糯糯像夹了蜜。任谁家有这样一个美貌且贴心的妾,都会美滋滋的,一见到她就洗脱了一身疲倦,由她伺候得舒舒服服的吧。 ——陈静只觉向来钢铁顽强的自己都有点招架不住了。 05文逸 “给世子爷请安,这是妾亲手做的芙蓉糕,爷办了一天公务回来,饿了吧。请爷尝尝。” 眼前的小娘子举止端庄,打扮得体,声音甜甜糯糯像夹了蜜。任谁家有这样一个美貌且贴心的妾,都会美滋滋的,一见到她就洗脱了一身疲倦,由她伺候得舒舒服服的吧。 ——陈静只觉向来钢铁顽强的自己都有点招架不住了。 奈何,李漠今天带了官员回来议事,照样没跟她说上什么话,接过盒子便说:“我收下了,你回去。” 就和那年轻官员进了书房。 “到底是哪一关节出现了问题,他不就喜欢柔弱,献殷勤的女人吗?”夜晚,碧好躺在床上伸腿拉筋,一边苦思冥想着。 她试了这么多次,那冷面冷心的大魔头还是油盐不进,难不成,真要她混进他房里,脱光衣裳在等他? 可万一被赤身赶出来呢? 唉,真是魔鬼中的魔鬼。 “姨娘,您的盒子拿来了。”小蓝抱来一个装首饰的雕花盒子。 碧好把盒子里的东西统统倒在床上,数了数......这也太少了,还没她在东宫当良娣的一根发簪贵。 可是,不管在府里,还是宫里,花钱打点关系的事始终少不了。碧好两手各抓起一块十两重的银元宝,放在眼前敲了敲,递给小蓝,“拿去赏给蓼风轩看门的两个侍卫,就是我每次去,他们都拦我的那两个。” 小蓝咋舌,“姨娘,这太多了吧,在园子里赏钱赏一两都已经是天大的恩典。” 碧好露出一副“你年轻你不懂”的神情,挥手道:“没关系,你就赏吧,到时候有用的。” 说罢想起了什么,又道:“等我月钱发下来了,也给你赏。” 小蓝“嗳”了一声,抱着银子办事去了。 . . . 大理寺寺正文逸和李漠议完一个案子后,天色已经大黑。他伸伸懒腰,从李漠的书房出来,准备打道回府。路上见到一个略微眼熟的小丫鬟有点鬼祟地穿堂过,文逸便问了问随行的荔园小厮:“那个丫鬟,我刚刚是不是见过?” 小厮道:“是的,大人,她是伺候林姨娘的。大人和世子刚回来的时候,她就站在廊下。” “林姨娘?”文逸仰头想了想,眉眼间有些玩世不恭的意味,“是你们世子今年才娶的妾?” “是的,是的。” “有几岁了?” “十七。” “十七啊......”文逸想起了那小娘子,白得像萝卜一样,丰润无骨,那声音,柔得跟水似的,噢,还有她亲手做的芙蓉糕,他在和李漠议事的时候吃了几块,味道还真不错。 文逸一边想着,一边喃着:“十七岁的小娘子......美妾,还会做吃的......” 小厮哈腰跟着他,见他白皙俊脸上一双狐狸眼笑得眯了起来,一副陶醉的样子,而且越来越接近......放荡。小厮不由得心里发憷。 乖乖啊,那是世子爷的妾,大人您对她那么痴迷...... 这不是要翻了天了,文国公府里的纨绔二少要跟世子爷争女人了! 小厮把文逸送出门后,一溜烟地窜了回来,满腔惶恐、好奇不知跟谁说去,便在园子里胡乱跑了几圈。 买通了蓼风轩的两个侍卫后,碧好进出那儿就方便多了。但是听说李漠最近在忙着办大案,忙得不可开交,一连几天都是很晚才回来。碧好每天等得不耐烦了,便只有心意阑珊地回自己的暖香坞。 这样蹉跎着,小半个月就过去了。 碧好白天无事,又觉得荔园里没有比她权利大的人约束她,李漠也不理她,她便每日在园子里疯玩。采花摘果、脱鞋踩水、捕蝶捞鱼、爬梯登高......园子里每一处的管事皆被她祸害了个遍。 06把她抓起来 管事婆们一时又要顾及林姨娘的安危,一时又担心自己管辖的植地被无情踩踏蹂躏,急得是直跺脚捶腿:“哎呦,林姨娘,您别玩了,这些果子还是青的,不能摘呀!” “哎呦我的老天爷,那竹笋才露出那么丁点,不能拔不能拔!” “这些笋菜鱼虾,除了园子里吃的,还要供应王府,您别折腾了......” 可是玩得正欢的人才不管他们呢,有本事他们就去告状,这样她就能吸引李漠的注意了,何乐而不为? “哪,哪有虾?给我拿个抄网,我要去捞虾,做白灼虾给爷吃!”碧好兴致冲冲地拎着湿掉的裙角,腾腾腾跑走。 身后的管事婆:掐人中!掐人中! 不出几日,园子里的下人们一致认同:这林姨娘,果然是病得不轻。 哪有人转性转得那么快的?犹如鬼上身。 前几天还是傲慢寡言,不出门也不愿见人。如今却成了池子里活蹦乱跳、呱呱叫的青蛙,每跳至一处,无人幸免......快被她烦死了! 这不,管事们终于忍不住,来跟李漠告状来了。 管事们排着队诉完林姨娘的种种“罪行”,一旁的陈静既想笑,又不敢笑,生生憋红了脸,放眼去看世子爷的反应。 李漠却是淡淡的,显然,他不爱搭理后院的事。待他写完呈给皇上的奏折,方才抬头对陈静道:“你过去一趟,叫她安分点。” 继而,又对管事们道:“若她再闹事,你们就把她抓起来,关进柴房里,关半天才许放。谁都可以抓。” 这...... 管事们面面相觑,略感到惶恐,可旋即又变得高兴起来。吓,这林姨娘向来不讨世子爷喜欢,现下好了,抓人去! 次日下午,那位嚣张跋扈的林姨娘果然华彩地被抓了。 只见四个身体壮实的婆子抬着林姨娘四肢,两人抬手,两人抬脚,让林姨娘背对着天,眼睛朝地上看,抬着她呼啦啦的就往柴房里“飞”。 林姨娘起初大呼小叫个没停,守在柴房外的婆子便得意了,在柴房外高声喊道:“林姨娘啊林姨娘,这可是世子爷的旨意。世子爷的旨意就是王爷的旨意,那王爷的旨意就是皇上的旨意,您啊,就别想着出来了,在里头凉快凉快吧!” 里头就没了动静。 守门的婆子靠在屋檐下乘凉,有一下没一下地扇着蒲扇,直至瞌睡虫上头,越来越困,便睡了过去。 陡然间,柴房里响起了一阵哗哗的像什么塌了的声音,婆子吓得一个儿立起来,拿着扇子去门口叫唤道:“林姨娘?还想出来呢,世子爷说了,不把你关半天不许放人,现在才半个时辰呢,最少你也还要关一个时辰,用晚饭了才放你出来。” 婆子话音刚落,便听闻里头传出一阵剧烈的喘息声,像是快要死了一样。婆子的心口倏地震一震,又喊道:“林姨娘,林姨娘?” 只是里头的喘息声越来越弱,渐渐就止了......这是死了? 婆子连忙拿钥匙打开门,就见林姨娘张着嘴,晕死在地上。 完了完了,这回闹大发了。 不到半个时辰,园子里便开始疯传:林姨娘在柴房里晕倒了,差点没了命。 因人云亦云,传来传去,话就变了味儿。再传到荔园大门的时候,就成了:林姨娘被婆子关进柴房,严刑拷打,打得人都昏了过去...... 恰逢李漠骑马回来,门口的侍卫就照着被打昏的版本向他禀报一番。 李漠跃下马,带着人就往暖香坞去了。 暖香坞里,碧好躺在床上昏睡着,额上敷了一块浸过凉水的白帕子,圆脸上的肌肤白得近透明,嘴上却通红,无疑是发烧、中暑之兆。 几个婆子一看世子爷来了,都觉得情况不妙,你推着我,我推着你,一定要有人站出去向爷陈情。 “请大夫了吗?”李漠进屋就问。 “回爷的话,请了,还没来。”小蓝说着,抬眼去瞟了瞟站在门外的几个婆子,然后扑通一下,跪在了李漠面前,“爷,您要给林姨娘做主啊!” 07还打了姨娘 “爷,您要给林姨娘做主啊!” 一旁的陈静被她带起的一阵轻风扑了扑脸,顿时觉得这个姿势好像在哪见过,莫非是出自,床上的林姨娘? 跪在地上的小蓝继续道:“林姨娘只是去园子里逛了逛,既没摘花,也没拔草。可她们,她们就把姨娘给,抓了起来!扔到柴房里,不给水喝,还打了姨娘!” 李漠行至床边,弯身瞧了瞧床上躺着的小娘子,用手背探探她的颈部,随即坐下来,睨着婆子问道:“只是叫关起来,谁叫打了?” 婆子抬眼,就见世子爷有棱有角的硬朗面庞上透出阴霾,又是官袍官帽在身,专管大理寺的,又还是皇族血脉,其气势、权利逼人,真叫婆子给吓死了,连忙跪在地上道:“没打哇,奴婢们哪敢打姨娘?不过就是按照,按照爷的吩咐,把姨娘关进柴房,也就关了半个时辰,我在外面守着的呢,谁知道姨娘突然就晕了过去。世子爷您看姨娘身上可有伤?奴婢们不敢。” 话落,心虚地看了床上的林姨娘一眼。 小蓝见势,忍住心里的不安,鼓起勇气又对李漠道:“可也不能关这么久呀,奴婢伺候了林姨娘这些日子,知道她是最怕渴怕饿的了,半个时辰吃不到东西,喝不到水,她就,她就不行了呀。世子爷,林姨娘保准是给饿晕的,您不知道,姨娘一天要吃四顿饭,两顿加餐。那会儿,就正隔了午饭两个时辰,她受不住了......” 听到小蓝的话,床上的碧好睫毛微颤,嘴角也忍不住动了一下。 那几个婆子却露出了又惊又嫌的神情——吃那么多,怪不得抬走的时候那么沉! 可是,把林姨娘关进柴房的主意是世子爷出的,还说关半天哩,现下林姨娘才被关半个时辰就饿晕了,这怪谁呢?若是要惩罚她们,世子爷这不是打自己的脸吗? 其中一个婆子壮着胆,弱弱道:“世子爷,奴婢也是听您的吩咐。只因林姨娘不听劝,又跑进刚冒出秧儿的菜地里扑蜻蜓了,那些菜,都被踩坏了——” “你瞎说!”小蓝急着道,与此同时看了看床上的姨娘,记起姨娘教的话,便挪动双膝上前,拎起了姨娘的一只绣花鞋,让大家看鞋底,“若是姨娘跑进了菜地里,鞋上怎么会没有泥呢?你们分明是看姨娘不爽,故意想把她关起来。” “这,”婆子见状,没得抵赖了,只好把目光投给李漠,“世子爷,这......” “行了,”李漠道,“既然是饿晕了,还不去弄吃的来喂。” 又看向几个婆子,“你们也不用多加申辩了,只是半个时辰,不打紧。换明日,若是姨娘不痛快,要追究,把你们也关进去半时辰罢了。” 什么?不追究了,那姨娘这回想要在园子里立威岂不是失败了?小蓝略不甘心地看向姨娘,只见姨娘的眼睫动了动,显然也是不甘呢。 可几个婆子逃过一劫,已是满面笑容,欣喜道:“谢世子爷,那奴婢们先行退下了。” 不行不行。小蓝决定尽自己的力量帮帮姨娘,就像姨娘常说的“接着奏乐接着演”。于是她端起了小红送来的一碗冰糖百合银耳羹,凑在姨娘边上,小声道:“姨娘,醒醒,醒醒。您最爱喝的甜汤来了,是百合银耳的,快起来吃吧。” 床上的人不为所动。 小蓝骤然惶恐,对李漠道:“世子爷,她,她......姨娘好像不是饿晕的,平时她一定有吃的,半夜都会醒来。可现在,她定是被关在柴房里弄得哪儿不舒服了,醒不过来,这可怎么办呀?” 李漠睨了一眼,也不跟谁废话,一手把床上的小娘子按住,另一手抄起巴掌,就往她身上占地最大的臀部打去—— “啪!”打肉的声音响彻屋子。 08从哪儿来的孤魂野鬼 碧好顿时一阵麻,在床上蜷了蜷,踢踢腿,立马就要醒过来,还得装出一副饥渴的样子,眼睛都没睁开就喃喃道:“吃的!吃的! ” 一睁眼,就对上了李漠敛着的眉头,紧绷着的脸。 “爷,妾难受......”碧好张开双臂朝他扑去。 冷不防的,李漠坐远了些避开她,她伸着手又想抱他,这回李漠伸出手,生生挡住了她的肩膀,绝情地让她退,退。 “爷,妾被关在柴房里,不见天日,好害怕呀。”碧好两手揉揉眼睛试图挤出两滴眼泪,娇滴滴地说。 李漠不甚在乎,“不是饿晕了吗?还不吃。” 碧好抿抿唇,一张圆脸满是委屈,“妾不饿,妾是被吓晕的。” “吓晕?里头有毒蛇咬你不成。” “不,就是很害怕......” “行了,还吃不吃?吃完了问你话。”李漠低沉道。 “嗯!”碧好软软地看他一眼,把汤碗拿过来,低眉顺眼地一勺勺吃。 李漠挥退所有下人。 小娘子才通人事不久,不爱扎髻,此刻正是半披发,浓密秀丽的黑发柔柔躺在背上,露出干净的额头和颈部。哪儿都是圆的,圆圆的头,圆圆的脸,还有下巴、脖子。立夏来了,天气热,她胖胖的身体经不住,易出汗,才吃几口,鼻尖上就沁出了小小水渍,但一点也不脏,因为她全身光滑白皙,像块软绵绵的豆腐。 李漠平静地看着她,越看,他那眼波下便渐渐蓄满了锐利,如膺般的眼神,睥睨在她头顶上,而后,他问道:“你是谁?” 碧好心里颤了颤,拿着碗勺的两手停下来,慌着回答:“什么?” 难道他知道她活了两世? 可是,他怎么可能知道?他又不是从那边跟她一块儿过来的。 然而,下一刻,李漠的声音就响在耳边,不禁教她感到后脊梁充满凉意。 他道:“从哪儿来的孤魂野鬼?不肯早登极乐,还要苦苦纠缠人世。” 孤魂野鬼,这是在她说吗? 她在那边或许已经跪死了,她的魂魄无缘无故就飘到了这一世。 碧好长长的眼睫轻轻抖动,在圆脸上盖下一片小小的阴影,她迟钝地想了想,低眉道:“妾是探花巷里林家二房的长女林碧好,祖父曾是叁甲进士;父亲高中探花郎,只因重病,未到任便殁了。妾十七岁成为太子秀女,未被选中。随后,便赐给了世子爷,来到了这府里。” 李漠又问:“为何装疯卖傻、屡屡挑衅,把园子里的人得罪个遍,为了好玩?” “不......”碧好一时凝噎。 “你一直跟母家通信的事我知道,他们也巴不得你能出头、托你办事。就是不知道,是哪一个把你纵容成这样,形迹张狂,半夜私逃,罔顾妾室本分,若不是碰了不干净的东西,就是疯了。你说,该叫谁来认一认你?” 皇都里此前一直有术士装神弄鬼之说,李漠身为大理寺卿,自然是碰到过这些奇案,连术士惯用的招数如招魂、牵机术他也都了如指掌。 现下,他的侍妾落入水里,救活后性情大变,有违常理,活脱脱换了一个人,怎可叫他不怀疑。 看着他的神色,碧好顿然也悟到了这一层,只怪她一味沉浸在重生的喜悦里,忘了自己可能会被人当成怪物。思想及其,她眼神变得清朗,下床,拎起裙摆缓缓跪下。 “世子爷,我不是鬼。我只是为了得宠。那晚,我掉在水里,奄奄一息,只有我自己知道有多绝望、痛苦。随后我便做了一个梦,梦到自己并没有死,还是侍奉在世子爷左右。可处境......变差了,我本一个小门户出身,却也不愁吃穿,可是那往后的日子,过得连一个婢女都不如。我一介深闺女流,岂不怕这个?” 顿了顿,碧好又道:“爷是天上的明珠,到哪儿都有万千追捧。可是对于女子而言,一旦出嫁,便再没有成名之日。所做的,所盼的,都只为了让自己能过得下去。对爷纠缠,是不甘受冷落,对管事们撒野,是想立威,让自己看起来不那么好欺负。爷若要惩罚我,便罚吧,我知错了。” 若说她前面表现出了身为小女子的凄凉境遇,最后一句却又倔强、倨傲了起来。 09今晚留下来 顿了顿,碧好又道:“爷是天上的明珠,到哪儿都有万千追捧。可是对于女子而言,一旦出嫁,便再没有成名之日。所做的,所盼的,都只为了让自己能过得下去。对爷纠缠,是不甘受冷落,对管事们撒野,是想立威,让自己看起来不那么好欺负。爷若要惩罚我,便罚吧,我知错了。” 若说她前面表现出了身为小女子的凄凉境遇,最后一句却又倔强、倨傲了起来。 她两回都叫他罚,不怕被罚。 可李漠,本就不是会跟自己女人过不去的男人。 诚然他所说,纳她为妾是为了消遣,以及前世碧好对他的认识,她便有了这一份骨气。 “起来。” 半晌,她听见李漠说。 碧好站起来,抬眼瞄他,“爷不生气了?” 李漠目光依然锐利,“我以前怎么不知道你有这么好的口才,还妄想讲道理说服我。” 见她站起来快,像是已经获得了他的宽恕,他又道:“以后还敢不敢在园子里闹事?” “不敢了,一定安分守己,”碧好轻声,扁扁嘴,“只是......” “只是什么?” “只是,爷得空了能不能来看看我?下人都取笑我不得宠。” “你管自己都管不好,还管下人取笑。” 碧好一双圆溜溜的杏眸充满水雾,只眼巴巴地盯着他,扁着小嘴,不说话。 他就她这么一个妾,可是已经十几天了都不来看一眼,他又没有外室,自己一个人生憋着不去找妾,不就是讨厌这个妾? 偏偏,男人都最受不了看自己的女人委屈,尤其是给自己花心思却不讨好的那种哀怨,直教人心里愧疚,再强硬的心肠也不由得变软和。 李漠狭长的眸子微敛,伸手就想羞她的脸。可她躲得快,退后一步离开了他的手,变得有点气鼓鼓的。李漠的手僵了僵,收回来,手撑在身后的床上,微倾着身子道:“好了。——今晚我留下。” 看到小娘子没反应,他扬扬下巴,“还不去准备?” 碧好屈膝行了个礼,一转身走了。 李漠骤然想起一件事,冲她后背唤道:“大夫还看不看了?” “......”没人回答。 怎么,他只是答应晚了一点,就把她得罪了? 用晚膳的功夫,蓼风轩的人送来了李漠的衣物,碧好认得那两个长相标志的大丫鬟就是近身伺候李漠的,一个叫弄琴,一个叫抱月。她们净了手,就来替李漠布菜。这就让站在饭桌边上,拿着公筷,想塑造良好妾室身份的碧好一下子没了事做。 她便不出声了,一直吃完这顿饭也没跟李漠说话,吃得还少,分明还是闹着一样不知从何而起的别扭。 用饭后,她就去洗浴。披着湿发出来时,李漠却不在了。小蓝说世子爷听人回话去了。碧好便趁机问起了方才那几个婆子的事,两人聊得正气劲儿,有说有笑的,李漠进屋时还听见了笑声,可一进门,那笑声、说话声戛然而止,他小娘子的脸色也像变天一样快。 “爷要洗浴吗?妾不会伺候,还是要弄琴抱月两位姑娘伺候吧。”碧好屈膝道。 这种态度便是她原先刚进门对他的态度,说话毫无感情,甚至不想理睬。 谁叫他说她连自己都管不好,说她行迹张狂。 李漠无言,深邃眼眸把她至从头到脚掠了一遍,就去了净房。 临夜风凉,洗浴后的李漠穿着一身雪白中衣,来到床边,丫鬟们放下床榻与寝室中的隔断帘,这便都退了出去。 李漠一上床,碧好就使劲儿往床里退,不仅要退,还把两条被子都卷走,卷的时候动静还大,把床都摇得帘子乱舞。李漠方才躺下,不禁蹙起眉头,厉声问:“干什么?” “爷说我身上有鬼,我怕半夜那鬼就真出来了,阴气重,离爷远一点。”碧好道。 听听,这什么话? 分明就是责怪他苛刻。 李漠撑起半身,睨向身侧的女人,见她没地儿了还要蜷着往里缩,又想起那几日巴巴地半路拦给他请安的高兴样儿,他恼了,起身抓住女人的一只足踝,往她臀上“啪啪”又打了两下。 她一反应过来,他的大手已经捏住了她的饱满双腮。 “你又闹什么?”他黑眸里闪过怒火。 侍寝一定要闭上眼睛(1) 李漠方才躺下,不禁蹙起眉头,“干什么?” “爷说我身上有鬼,我怕半夜那鬼就真出来了,阴气重,离爷远一点。”碧好道。 听听,这什么话? 分明就是责怪他苛刻。 李漠撑起半身,睨向身侧的女人,见她没地儿了还要蜷着往里缩,又想起那几日巴巴地半路拦给他请安的高兴样儿,他恼了,起身抓住女人的一只足踝,往她臀上“啪啪”又打了两下。 她一反应过来,他的大手已经捏住了她的饱满双腮。 “就不能安生点?”他黑眸里闪过怒火。 碧好见他这样,顿时有些心慌,得亏她有招,即刻闭上眼睛,咧开嘴,孩子似的哇哇大哭起来。 “爷说我是鬼,又说我管不好自己,我便不闹了,像从前一样跟爷举案齐眉,不再缠着爷......”接着低声啜泣。 软软胖胖的脸颊流下了几颗金豆子。 “行了行了,”李漠从床头那一迭干净的白绢子中抽出一条,往她脸上擦了擦,“说两句都不得。以后你爱闹就闹,不用拘着脸了,行了没?” 碧好眨眨眼睛,扁扁嘴,小猫似的点头:“嗯......” 立马就不哭了。 李漠不由得发出一声冷嗤,像是讥讽她的这股机灵劲儿。 “你且说,你在自己府里是不是个爱玩的?”李漠两手提着她的腰,将她的身子往床的外侧挪了挪。 碧好老实招认道,吸吸鼻子说:“是。家里只有我一个,从小到大都要满园子跑,会打捶丸,会骑马,最想打马球,但是很少有这样的机会.......来了这儿,不敢玩了,怕做错事要挨打,还要守那么多规矩。有一天晚上受不了了,就想看看后山那堵墙能不能让我爬过去,我想回家.......” 她自顾自地说着,全然不顾身上男人的脸色。 李漠愠怒,连下颚都是紧绷着的,双手解开她的衣裤、肚兜,闷声道:“闭眼。” 碧好乖乖举起两手,捂住自己的脸。 他嫌她的手肘挡住了前胸,扯开一只,修长温热的手指沿着那片丰硕雪丘,缓缓下移,分开女人双腿。 “嘻嘻嘻......”小娘子怕痒,自个儿傻笑了起来。 男人解开自己身上中衣,俯下身—— 小娘子:“嘻嘻嘻哈哈......” 男人:“你笑什么?” 小娘子咧开了半张嘴,露出几颗洁白整齐的贝齿,即便挡住了半张脸也能看出高兴坏了。她笑得不停,自己的身体直打颤。李漠没忍住低斥:“有毛病?” 被她扰得有些心猿意马,李漠掰着她软绵丰润的大腿,一挺身,没有中。 身下的人笑得更欢了。 李漠索性将她双腿并拢着倒提起来,露出胖臀以及他需要用到的那处。他绷直了自己的背脊,稍稍屏息,挺进了那处的入口。 小娘子受到入侵,身子一下就僵了,那处自然也不肯松。李漠拍拍她的臀,叫松开点。可她双腿都竖在上边,要怎么分?小娘子忽然就不依了,曲着膝欲推开他。 一双白而软的丰腿跌下床,男人的双手顺势伸到她两侧腰肉,一阵乱揉,这便正是她的敏感处。小娘子抖了抖,就像被点了笑穴,顿时笑得嘎吱嘎吱响,浑身儿都如他所愿地,变得软绵无力了。 李漠低喝一声:“别乱动。” 男人修长粗粝的手指在自己的尘柄上捋了叁四下,经此拨弄,足足增大了,也长了不少。 甫一贴近美妾,那龙头就像长着眼睛似的,轻车熟路往已经放松了的滑穴入侵。刚入完,小娘子嘴里呼出一声绵长磨人的吟哦,就那刹那间,一注春水,顺着他的长柄直下。 李漠一手把着她的腿窝,一手伸上去羞了把她的粉颊。见她用手挡住眼,老实透了,男人的气促声越发重,那只羞她脸的手已然撑住她一方肩,而后,稳健有力的颀长身躯覆在她之上,循循律动。 约莫套了几十回,小娘子又不甘老实了,小嘴一刻不止地胡乱哼唧着,说的什么,李漠一句也没听清。再套十几回,龙头热痒,偏生此刻她夹了夹腿,把他绞得更紧,男人不由得深吸一口气,立起上身,缓一缓,两指掐住她的香腮,问道:“说什么?” “要丢了,丢了.......”捂住眼睛的小娘子哼唧道。 侍寝一定要闭上眼睛(2) “要丢了,丢了......”捂住眼睛的小娘子哼唧道。 李漠耳根一热,掌心覆在她嘴上,沉着脸问:“谁教你说这些的,知不知羞?” 碧好“呜啊”一声,两手急着拉开他的手,霎时眼前也亮了,方才捂脸出的汗湿在眼角,再一遇风,有种畅快凉意。 再一看面前的男人,额上飙汗,既深沉又幽黑的眼里染上一抹情欲,专心致志地正看着她,赤着的精壮胸膛沁出汗光,那坚硬大腿......小娘子的脸热热的晕出红来,那晕红一旦蔓延,就像纸上沁出的淡淡油渍,顷刻铺到满脸,腼腆得迷人。 哗的又伸手挡住了自己的眼睛,吃吃地笑起来。 这是想起了前世和他的经历。 皇都以瘦为美,男子都喜欢弱柳扶风的细腰女子。独她珠圆玉润,无论走到哪儿都显得格格不入。可偏偏,李漠就中意这样的身材。 记得刚进门时,即便她对李漠冷淡,李漠也还是会隔叁差五地过来找她过夜。 后来她被禁足半年,尝尽了寂寞清苦,也就懂得了后院生存之道,开始转性,对他恭敬勤勉。偶尔失了分寸,跟他撒个娇、噘嘴恼他一眼,他也总受着,一把拉住她软绵的手,道:“行了。”“好了。” 拉着她就进了寝室。 进宫之后,李漠在她房里留宿的次数也总是多过其他姬妾,大抵,他仍是看不上那些“瘦飞燕”。不像她,软若无骨,又软又暖和。 越想,碧好笑得越发欢欣得意。 李漠却不知道她又在肖想什么,又中了什么癫狂,他捏一把她傲人的胸脯,复又入了她里面。 那儿早涌出涓涓细流,柔腻润滑,男人受用无比,耸动身子,长柄挥得生风,尽情刮着她的深处,唧唧作响。不一会儿,小娘子娇喘着又要喊:“丢了,丢了......” 春水汩汩而出,情难自禁地声声叫唤着,又怕自己叫太大声了,咬咬粉粉的双唇,再被男人撞几下,灵魂飞扬,小腹连着腿根哆哆缩缩几下,他忽一拔出,花心有水细数喷落,吓得自己挪开了捂脸的手,仰头瞧了瞧。 “还丢不丢了?”李漠喘气的声音就响在她胸前。 她纵横饱满的雪丘不像十七岁,而是一个熟透了的,有多年情爱经历的妇人。他捏一把,软得像水,却是沉甸甸的,细滑软绵的触感似要淹没他的指尖。发了狠,男人两手各捏住一团,包在掌心狠狠用力,竟都无法掌握完全。 大拇指也没闲着,游刃有余地捻着上头两颗比果实更丰盈的两点。碧好哼吟几声,李漠眼迸火星,欲火炽热,那活儿徐徐胀发,龙头在小娘子的入口上下移动。 “说,谁教你的淫词?”他咬着牙在逼问。 碧好从枕头上仰头想看自己的那处,却看不清,但能感觉到自己正在一吸一扣地吐纳着,正对着他的男人之物,他却不进来......可恶,他不给! “爷教的,在梦里教的!”碧好小嘴频频呼气,头又倒下去,下颚微仰,一抹香颈尽是细汗。 李漠的手指从丰胸移至她的锁骨,探到她粉唇上,低声道:“我梦里会教你这个?” 小娘子双目紧闭,粉粉的小舌头灵巧地伸出来,轻舔一下他的拇指,像只无限柔情的猫咪。 再忍不住了,李漠挺身而入,加急抽送,硬挺地横贯她的花房,一冲一撞,把小娘子弄得咿咿呀呀地欢叫。 他冲得更猛些,小娘子被搅得花心乱颤,腿间湿漉,一双白腻小手难以自控地紧紧抓住枕头,舔舔唇又丢了一回。 两回...... 李漠又捻了把她的翘乳,长柄一头猛击,直至逐渐熬不住,发出两声低吼,在她深处一泄而出。 再看小娘子,依然紧闭杏眼,圆脸上满是春意,原本如意的身躯添染了一层淡淡的粉色,浑身儿都在微微打颤。尤其不能碰,一碰,就要发出方才那种娇声吟哦,分明是余感未消。 “了事了。”李漠直起身子,取了一块白绢子拭了拭自己的尘柄。 末了,又取一块干净的拭干额上、颈上的热汗。 昨晚是跟她一起睡的 翌日清早,碧好迷迷糊糊地听见一阵衣衫细碎声,而后床动了动,她被迫睁开眼,就见正在弯身着靴的李漠。 啊,对对,他昨晚是跟她一起睡的。 碧好爬起身,一手拢住了脑后的长发,掀开被子就要下床,“爷,我来伺候,我来。” 李漠剑眉下的双眸含着一股慑人的威严,“你先给你自己穿好。” 原是刚起的她一丝不挂,雪白的两只酥胸肆意荡漾,玉体横陈,再放眼望地上,一地的白绢子...... 碧好顿时脸颊发烫,昨晚她先他之前睡着了,衣裳也没来得及给自己穿。那她,她身上的那些......就是他劳动贵手,亲自给她擦干净的了。 可是,他那副神情是什么意思呢,欲求不满? 清早的男人脸上就像刻着“我不好惹”几个大字,冷面冷眉,一身雪白中衣衬得格外冷漠萧条,再加上这晨起微凉的天气,一点都不像是昨夜那个俯在她身上激进奋勇的人,迫使碧好果真不敢惹他了。 丫鬟备好洗浴的水,他先去了,出来后整理衣冠,变回威风凛冽的铁面紫袍官,早饭也不等她,自己用过便出门去了。碧好站在门口,心里那句“今晚还来吗”都未曾问出口。 谁叫这男人那么难对付。 床上一个样,下床又是一个样。 看来她要得宠,怕是还要下一番狠功夫。 用过早饭,碧好去园子里对付那些婆子。 就在鱼塘边,昨日抬过林姨娘的几个婆子正呼啦啦地被李总管赶过来,除掉鞋袜,统统下水去。 岸上,一身鹅黄色鲜嫩招摇短襦长裙的林姨娘悠然踱步,像等待他们发现什么宝贝似的,一面扑着小扇子,指挥道:“我不要小鱼,我要五斤以上的大鱼,还要两指粗的虾。要是太小了,怎么做给世子爷吃?” 几个捕鱼捞虾的婆子皆皱着一张老脸,内心忿忿不平。 这林姨娘,不就是又得了一晚宠幸,今儿个竟狂得走路都飘了起来,目不斜视地骄傲行过,还拉拢了总管来说话,想弄死她们几个老骨头吗?! 婆子有气,拿着抄网“啪”的一棒敲在池边露出半个头的老乌龟头上。 老乌龟:“......” 出了气,婆子顿时想到了什么,在水里站起身对林姨娘高声道:“姨娘怎么不去看看爷养的仙鹤?可大只好玩了!” “鹤?”碧好用扇子挡住头上日光,微眯着眼睛想,蓼风轩的院子里是养着一对仙鹤来着,可谁都知道那是李漠的宝贝,叫她去玩,不是找死吗? 她长得天真憨厚,可不代表容易上当。 碧好扬声道:“我不要鹤,我要荷塘里的红鲤鱼,你快跟我来捞!” 转身就带人跑去了荷花池。 彼时小荷才露尖尖角,荷塘水清,靠近陆地有一处没有荷叶覆盖的浅水源,正有一窝红鲤鱼在游荡,既鲜活又颜色好,站在塘边看得清清楚楚。 “捞那个,捞那个。”碧好用扇子指着其中一条。 婆子便伸了抄网去搅,可是抄网太短,根本够不着鱼。婆子只好挽起裤腿,踩下了水,慢慢走进塘里。可骤然间,婆子踩中了一个沼泽,一条腿哗地往下陷,大伙儿都吓一跳。碧好道:“快快!拉她下来!” 小蓝、小红两人拉住了婆子,碧好就在她们身后拽着,增添力气,待叁个女人把婆子拉上来。婆子心惊胆战地拍拍胸口,喘气道:“好像被什么东西扯住了!奇怪,这塘以往并不深,怎么越来越掏空了,越来越深呢?” 碧好好奇道:“你是说,这水里面有什么怪物?” 那一晚,她跳进这池子里,以这个池子的水量,且李漠等人救得快,确实不足以让她致命的。 碧好走近塘边,仔细瞧了瞧,又道:“叫李总管带几个小厮过来,拿几根长的竹竿在每个方位都捞一捞,看看里头是不是有什么大鳖或者大水蛇。” 啧啧,婆子余悸未消的脸又白了白。 捞一捞,说得跟玩似的。其实她老妇还没敢说呢,这荷塘里,从前是死过人的! 婆子讪讪,“那咱们还捞鱼吗?” “不捞了,这鱼不干净,”碧好自荷塘边退后两步,像是意识到了什么,冲俩丫鬟招招手,“走,回去吧,不玩了。” 晌午,大理寺。 大理正文逸才用过午饭,便听侍从说直属上司李漠大人有找。 一夜不得安生 推开一条门缝,文逸凑近瞄了瞄,就见里头的李漠撑着下巴,在书桌上闭目小憩。文逸轻笑着哼了一声,推门大摇大摆走进去,“哗”的一下坐在书桌对面的椅子上。 与此同时,书桌上的人睁眼,双眸透出淡淡的倦怠之色,旋即,回归一往的冷静与严峻。 趁他没发火,文逸好奇地看着他打趣道:“午饭都没用就打了瞌睡,这是昨夜被美妾榨干了身体?还是说一夜——” “没有。”李漠冷冷打断。 昨夜他的妾睡相极差,赤着身,软绵绵的双臂双腿一直往他身上搭。好几次他被扰醒,一睁眼就见她趴在他胸前酣睡,那两团嫩肉压上来,触手可得,那夜深已平静的欲火顿然就像猛兽苏醒,难以压制。 他向来不喜纵欲,也习惯早起,便把妾推开。又一个时辰,妾又挨过来,一条腿搭在他腹上,一条玉臂抱住他肩,紧紧缠住不放开。李漠呼吸短促,闭闭眼,又再将她推开。再后来,李漠在床边沿侧躺,却总觉得有什么在顶自己的后背,翻起身,就见一双白皙的双足蹬过来。 鬼知道她是怎么从竖躺变成横躺在床上的。 总之,一夜不得安生。 李漠睡眠不足,脸色自然不佳,文逸也不敢打趣他了,问起了王左禄贪污卖官一案。 那王左禄在朝廷原是个四品官,总打着自己是雍亲王连襟的名头,四处敛财,承诺保荐官员。在府中被捕时,王左禄仍理直气壮,口出狂言,屡屡对李漠叫唤道:“老夫可是你姑父!” 满皇都皆知,如今的雍小王妃是侧室扶正的,便是那王左禄妻子温氏的嫡亲姐姐。可雍亲王世子李漠,乃正室王妃所生,堂堂正正的嫡长子,又岂会跟那些个王家人攀亲附戚。 眼下王左禄被革职查办,打入大牢,与他有牵连的一党也尽数被捕。王家的人见形势严峻,病急乱投医,火速求到了雍小王妃门下,都想着掌管此案的官员李漠就是小王妃之子,看在亲戚一场的份上,怎么也能说上几句话。 只是,他们太高估了雍小王妃的地位,“小王妃”顾名思义小,无论如何也越不到已故的大王妃头上去,她跟世子李漠更是不亲,见面亦说不上两句,王爷那更不用说了,他向来不喜女人过问太多,也不喜外戚攀附权贵。 这么想了两回,雍小王妃便打定了斩断与妹妹来往的主意,关上大门,佯装病中。 被扰得烦了,才让下人出去传话,可重要的信息统共也就这么一句: “世子爷秉公执法,连亲舅舅都能斩杀。” 所以王氏一族沦陷已成了板上钉钉的事实,无人能够反转回天,待李漠把关系网成员逐一揪出,那王左禄,必杀之。 李漠,便是一个这样冷面冷心、六亲不认的地狱判官,连皇都里的老百姓都闻之丧胆。 对比之下,和李漠一同长大,又同在大理寺做官的文逸就显得吊儿郎当了。后者做官是因为既不具备考取功名的读书劲儿,也没有继承家族征战沙场的实干,这才让身为一等大将军的爹打发来做这闲官了。 且慢说,将军爹保举他这混不吝儿子来做这小官,这算不算也是卖官?贿赂? 一时间,文逸看向李漠的眼神多了几分瑟瑟之意。有点恐惧,万一李漠哪天不讲情面,把他拉去砍头...... 啊,呸呸!文逸自顾自地假想。正在书写的李漠发现其异样,敛着狭长的眼睛问:“干什么?” “没,没什么,”文逸试图摈弃那些可怕的念头,对李漠问道,“你说你那么铁面无私,你会举荐官员吗?” 李漠淡淡道:“举荐和贿赂是两回事,若朝廷需要用人,我身为一名臣子,自然有觅马寻才的职责。” “那什么样的人才是人才,让你想要举荐他去当官?” “近几年来,朝廷里外戚官员沆瀣一气,都是谁保谁做的官,谁又上去了,不过都是一家子,有的更甚胸无点墨,张口便是皇亲国戚,无一点用。”李漠说着顿了顿,“其实,我更看好寒门进士,他们更懂得政治所需,为官之道。” 文逸摸着下巴听了听,感觉有点道理,又道:“可你并不认识清客文人,跟咱们这一块的,都是舞刀弄枪练家伙儿的人。” 李漠抬首睨他一眼,“你不是。” “我会武功的好不好!” 文逸顿时跳脚,身子蹦的一下就扎好了马步,两手弄拳,“你信不信我——” “没事了你可以回去。”李漠道。 “我不!”文逸斥一声。 李漠停笔,严峻的脸上闪过一丝恍惚。 似乎在哪里,也有人这样喊过:“我不!” 先纳妾,再娶妻 听见文逸道:“散衙了我要随你一同去荔园,今晚我就宿在那边,不回家了。” 李漠从容回:“去一趟用顿饭可以,留宿不行。” “为什么?” “我有个妾住在那。” “那又怎么样?荔园这么大,我还能跟她,跟她有什么那个吗?”文逸理不直气不壮地回道。 其实,私心,一点点私心,就是想去看看,那丰满美人......只看一眼,他发誓! 只想看看她今儿个怎么打扮。 却见李漠站起身,颀长的身躯比他高了半个头,而后以一种“今非昔比”的语气道:“不方便,等你娶了妻妾就知道了。” 靠! 这是嘲讽吗? 想去年,他俩人还不都是童子鸡!还不都是在师父的座下苦练! 今年得了个妾,人格都高大了似的,美得他。 文逸在李漠背后使力挥拳,心里恨恨想:老子也要先纳妾,再娶妻! . . . 黄昏时分,李漠和文逸骑马回到荔园,像往常一样,守门的家丁先跟李漠禀报了林姨娘一天的动向,今日是:让人捞荷塘,结果什么也没捞上来。 李漠对这种事并不上心,领着文逸就回了蓼风轩。蓼风轩的侍卫一见世子爷回来,也上前禀报:“林姨娘方才来过,等了一会又回去了,她说想见世子爷,若是见不到,让奴才托个口信儿回去也罢。她问:母家送来了满月宴席的请柬,就在后日,问世子答不答允她去一趟?” “那你去跟她说吧,可以去。只一样,不许劳师动众,带几个人、一辆车悄悄去罢了,天黑之前要回来。”李漠答道。 “是。” 侍卫起身就要出去,文逸拦了拦他,转头对李漠道:“哎哎,不叫那姨娘过来,让我见一见吗?” 侍卫顿时露出惊恐退缩的表情:这林姨娘是世子爷的妾,怎可能见外男? 李漠单右手负在身后,脸上也挂着“为何要见”的神情。文逸陡然一惊,清清嗓子,解释道:“我的意思是,你娶了她都几个月了,也没跟我介绍介绍。若是在街上遇见了,也不认识,这不是尴尬,吗?” “她一个妾,平日不上街。”李漠径直进了寥风轩。 “噗......”侍卫难以隐忍地低笑出声,旋即被文逸狠狠一瞪,又连忙止住。 文逸板着脸,挥挥袖子追上李漠,“这,这,你误会我了!” 暖香坞那边,碧好听了侍卫的回话,心里不由得感到惊讶。她原本只想试试,没想到李漠答应得那么爽快。 这下好了,可以回家见母亲了! 碧好欣喜,挽起袖口铺纸研磨,写了一封信,再拿了一两银子,让小蓝拿到西后角门,雇一个小厮跑腿去林家送信。 信的内容十分简短,就是告诉母亲她会回去一趟。 林家的男丁,皆是寒门清苦读书人出身,现在家族有碧好祖父这一房,以及旁支一个叔公家有人做了穷官。 碧好祖父是进士出身,但年纪大了,也没什么人脉财力去疏通前程,做了十几年也还是个小小八品。 父亲倒是辉煌过,曾高中探花郎,但是没命去享,封了官没到任,人就没了。 叁叔今年叁十有五,仍在苦读备考,尚未娶妻也没妾室,平日里喜欢作诗,偶尔会卖点诗给乐坊。 还有一个大伯,他年轻时多次考不上遂放弃了,做了点香料生意,如今有一子已经成年娶妻。这不,这满月酒请柬就是碧好的堂哥发来的。 旁支那些个叔父兄弟们也都还在刻苦读书,只为一朝金榜题名。 或许这样的门户对于李漠这种皇室宗亲来说,连提鞋都不配。可那边的人却总想着碧好给世子做了妾,多少会给家族带来点便宜。 像给女眷安排个守园子守地的活儿,给男丁安排个衙上的正经差事。这种对于世子妾来说不是轻而易举,吹吹枕边风的事么?大的事他们也不敢。 只不过碧好的祖父是个清廉愚忠的人,加之,碧好母亲与世无争,也不爱管牵线的事,这种事便给他们打回去了几次,连李漠都知道。 前世的碧好也觉得他们麻烦死了,但如今能够重活了一次的她却不这么想了。 她在东宫里当良娣,地位只在太子妃之下,这或许是李漠看在她伺候他年数最久的份上来给她封的。但东宫的其他姬妾,都在挤兑她,认为她不配。 只因她娘家没权没势。 到最后被人诬陷了,被抄家,李漠也没有出手相助。大抵他觉得这种家庭一点忙也帮不上他,为何要管? 假如这一世,她娘家的男丁个个都能考上进士,并且个个都有官做,那她亦会水涨船高,有了一重依靠。 等他们有了权势,也不至于被小人诬陷,落个被抄家的下场。 所以碧好打算这次回娘家好好勘探一下情况,了解一些人和事,为将来帮扶他们做准备。 若是有人托她找活儿的事,应该也不难,这荔园大,种菜养鱼的婆子都那么多,再加几个又何妨。 送出了信,碧好心里充满了期待,脸上的笑意那是根本藏不住,连走路都有些飘飘然。 她用了晚饭便在自己院子里走,想着后天要带点什么回去?堂哥生的是男孩还是女孩,信里没说呢......冷不丁,她身子往后倒了倒,回头一看,顿时吓一跳。 “爷——” 刚出浴的小娘子 “爷——” 原是李漠扯住了她双臂上的桃粉披帛。 可他什么时候来的? 有看见她在犯傻吗? 没等她那句惊讶的“爷怎么来了”问出口,李漠先问她:“在这傻乐什么?” 碧好下意识抬手捂了捂自己的小嘴,转而脸不红心不跳地笑眯眯道:“在等爷呢,妾知道爷会来!” 李漠不理她,背着手走在她前面。碧好跟上,亲热地勾住他胳膊,笑着问:“爷用晚饭了吗?我刚刚吃了厨房做的炸鹌鹑,可好吃了,爷要不要尝尝?我让下人去拿。” 李漠进了屋,在主位坐下来,微微蹙眉道:“你就知道吃。” “那,那肚子饿了就是要吃东西啊。”碧好眨巴着一双漂亮杏眼,小模样分外委屈。 小红端了茶上来,碧好接了一把,端起茶盏放到李漠手边的桌案上,像怕烫似的,她甫一放下茶,两手便缩到了自己耳朵上。 “烫了?”李漠瞧过来。 碧好不说烫,也不说不烫,只微笑着摇摇头,圆脸上的委屈已消散不见,取而代之是一种天真憨厚。 李漠伸臂过来拉她的手,她作势不给他看,又扯回来,结果被他掰开掌心,看了看,而后,他往她肉肉的掌心“啪”的打了一掌。 像是责怪她自己烫着了反倒使他不安。 碧好挨了打,小情绪复又上头,微噘嘴退离了他一步,就直接从他座位前倒退一大步。李漠才想伸手羞她的脸,却够不着了。 “还不去拿鹌鹑,再来碗虾面。”李漠收回手,伸手打开杯盖,再探了探杯沿。 ——茶,是温的。 被抓包的小娘子怔了怔,双手捂脸一溜烟跑开。 天全黑的时候,李漠就着炸鹌鹑吃面,碧好在洗浴。初夏略微闷热的夜里,暖香坞中偶尔能听见几声虫鸣。然而在与鹤作伴的蓼风轩里,又是另一番光景。 “来,酒放这,放这,”文逸叼着一根鹌鹑腿,使唤丫鬟把酒菜布好,接着问道,“你们爷呢,去问个话那么久,还没回来?我都忍不住吃两只了。” 丫鬟抱琴有些为难道:“大人,我们爷似乎已经在暖香坞用饭了,也就是林姨娘的住所,方才我看见那边又传了一次饭。看来,我们爷今晚不会再回来了。” “什么?”文二爷嘴里的腿都掉了,“他居然重色轻友,把我落在这,不陪我喝酒,他去陪一个妾!” 掀桌!掀桌! . . . 碧好洗浴出来时,李漠在灯下翻一本书。 “爷要洗洗,准备歇着了吗?” 面前甜甜的嗓音迫使他抬起头。 刚出浴的小娘子乌发重肩,半干半湿地柔顺垂着,脸蛋儿泛着晕红水光,白里透红的似吹弹可破。眉是弯弯的,一双眼睛是水灵润泽的,樱唇粉粉,下颌微丰。 浅粉的薄纱襦裙下丰盈而不见肉,娇美而若无骨。 美妾无疑。 李漠放下书,“嗯”了声,“我今天累了,想早点睡。你等我睡着了再上塌吧,你睡外边。” “好。”碧好温顺答应。 她才不管他要不要在她身上办事,只要在她这过夜了,就都行,下人们都会以为她有宠。 碧好转过身,就在寝室梳头等他去了。 她的背影走得袅袅娜娜,像是踮着脚尖在轻轻走,一袭素色纱织襦裙随之轻摇,身后两片丰臀若隐若现。前面,那被长裙掩住的双峰,就只能在他脑海中出现了。 鬼迷心窍。 明明昨夜没睡好,今晚一定不想再来的,可是她那软软的话,软软的身体却在无形中朝他伸出了无数只手,定要他来,不来,心里不痛快。 身体里强大的渴望已非意念可以控制,李漠颀长硬朗的身躯立起来,旋即到寝室拉住小娘子的手,直往备好了洗浴水的净房带。 “你们全都出去吧,不用再进来伺候了。” 爷我的腰断了 书中有形容女人:香喷喷樱桃口儿,粉浓浓红艳腮儿,娇滴滴影银盆脸儿,轻袅袅花朵身儿,一捻捻杨柳腰儿,软浓浓粉白肚儿,肉奶奶胸儿,白生生腿儿。 而李漠对于女人的认识也仅仅基于今年新娶的妾,他把妾从上至下剥开了,双手带着侵略性地一寸寸地探讨,直至把她身上最后一件小衣解去,就如笋褪壳,赤精光条条的,比书中所述更为之美妙。 刹那间,内心的渴望联合与生俱来的嗜血狂暴因子一同叫嚣,李漠狭长的双眸放出精光,把小娘子按趴在浴桶边上,大掌拍拍她两股粉白肥臀,手指伸入股间,哑声道:“松开点。” 碧好不知道他又犯的哪门子无名火,劲儿大得很,怕他下手没个轻重弄疼了她,她便两手抓住浴桶边缘,乖乖趴着。 身后传来一阵衣衫细碎声,是他在宽衣,碧好突然想到了什么,弱声道:“爷,我洗干净了,你还没洗呢。” 啧,这时候了还敢嫌弃他呢。 李漠不禁冷嗤,“这不就是水,你想我洗哪里?” 趴得有点累的小娘子忍不住扭头看他。 这一回头,青丝散乱,雪白美背,统统不及她双眸里如蒙了层纱似的朦胧,以及小鹿受惊般的淡淡慌忙。 香喷喷樱桃口儿,粉浓浓红艳腮儿......李漠擒住她的颈,吻住她的唇。 碧好惊得目瞪口呆,他干嘛呢要吃了她。少顷,只觉一个温热长舌跑到了她嘴里,胡搅蛮缠,一顿乱吃,伴随而来是他热烈的气息,和一股他身上自带的淡香。 是麝香吗? 这个问题只在碧好脑子里打了半个转就没了影子,只因碧好遇到了新的问题——她的脖子快被他折断了呢! 碧好勉强甩开他的唇,呜咽两下,哭诉道:“爷,我的脖子要断了......” 李漠这才松开了她。 他伸进她股间揉抚多时的手指,已然察觉到湿意,遂不再啰嗦,一手按住她的肩,一面自她背后挺进去,深入户内,又往来抽送几回。 奈何小娘子不适应这个姿势,那处儿咬得紧,李漠额上青筋暴突,皱着眉头,用力套了几回,停下,垂眸看小娘子的两瓣肥美,而后掰开,把硬挺退出,抵在那上面来回摩挲。 小娘子怕痒,双手牢牢抓住浴桶,小嘴已开始无意识地哼哼唧唧,又要求饶:“不......爷饶了我吧,不要!” 不要是什么? 哪来那么多“奇奇怪怪”的词? 李漠稍稍喘气,长臂伸到她胸前使力一抓,她尖叫一声,腿儿颤颤的,花心可算是打开了。 这回就把丰腴的小娘子撞得腰肢摇曳,臀儿乱摆。忽然,她又娇声吟哦,说什么“流了,流出来了”。李漠无需看,也知那流出来的是她里面的一股春水。 小娘子的花房越发温热湿润,李漠粗喘着,一双铁臂绕到她两只丰乳上,狠狠箍住她半个身子,抽送个二百回。 诚如他所说:娶她为妾,是为了得到身体上的消遣的。 他养着她,把她养得珠圆玉润,不过只是让她在深夜伺候几回春花秋月的事,有何不可? 她是他光明正大娶进来的妾,只要她在一天,他便可以肆意拨弄一回甚至好几回她的身子,把她的丰姿嫩乳好好收藏,只许自己看。 男人这样想着,更加用力。直到,“啊!”小娘子痛叫一声。 李漠垂下眼眸,手上的力道松了松,深叹一口气,抽送的动作渐缓。 为的是听清她嘴里胡乱说的话。 她说:“爷,我的双足站不住了......” 还说:“爷,爷不要这么大力,我坏了我坏了......” 最后:“爷,你还没洗呢......” 李漠顿了顿,不由气笑,右手伸到她玉背上,将她香肩扣起,凑在她耳边轻轻咬一口,低低地说:“你流了那么水,早就把我冲干净了。” 说着律动几下,此间滑腻水润,那嫩穴被龙头乱研乱擦,带出越发多的水儿。 小娘子接着娇声呜咽道:“爷,我的腰,腰要断了。” 作者有话说: 告诉你们一个秘密,世子爷和文逸的课外读物是金瓶梅。(狗头) 这是要吹箫吗 只听见她满嘴“幺幺幺”,李漠放开了她,尘柄也退出来,叫她转过身,跪下。 把自己的一件外袍丢在地上,让她跪在上面。 “张口。”李漠用一块湿帕把尘柄擦拭干净后,抬了抬碧好的下巴。 碧好顿时脸一红,这是要她吹箫吗? 瞧着站在面前的男人,一根挺拔僵硬的身躯,上身仍松松垮垮地挂在一件白色里衣,敞开了一半扣子。然而下身,早就没了裤子,那件物什儿,就傻愣愣地翘在小腹上。 脸红心跳之余,碧好心里充满了好笑。 这爷们儿,平日在外面耀武扬威,要抓谁就抓谁,带着一帮人惩恶扬善、喊打喊杀。别的人却不知,他在家里,连裤子都不穿,逼着小妾跪下来给他吹箫...... 心里的欢欣再也藏不住,丝丝笑意爬上碧好的圆脸。她伸出两只葱段白的小手,一把握住李漠的物什儿,又忍不住,低头吃吃笑了几声。 李漠居高临下地盯着她,勉强沉住气问:“你笑什么呢?” 碧好只得寻个借口,脱口道:“爷好大!” 李漠眼皮跳一跳,“少把这些话挂在嘴边,更不能对别人说。” “是。”碧好在窃笑声中答应。 “张口,”李漠托起她的下巴,“就来几下。” 万想不到小娘子会欣然接受,两只手握住他的尘柄,先尝试性地用小舌舔了舔龙头,微皱眉嘟囔了句“咸的”,接着便用小嘴吮住一截,欢快吐纳。 李漠周身酥麻,不过被她吮了几回就没了耐心,拉起她的身子复往浴桶边上按去,将她臀儿抬起,露出那油亮亮的私处,挺进去抽送数百回,至极销魂。 忽而被她一夹,她哼哼唧唧地喊“丢了”,男人喘气,又再抽送百余回,这才骨软筋麻,威风大灭,把阳精尽数抖在她花心。 “了事了。”李漠放开小娘子,取了一块干净帕子递给她,“自己洗。” 一桶热水早已凉透,由两人共享。碧好是女子,自然怕凉,甫一把水浇上胸口,便冷得嗷嗷叫。李漠身热,不甚在乎,反倒帮她一把,拿起水瓢不停地给她浇了几把,直把小娘子冷得缩到他胸口。 半晌,净房里一地湿漉,衣衫乱飞,只待明日下人来收拾。而寝室里,已经换上干净中衣的李漠上了床,渐渐陷入睡眠。 碧好把衣裳穿好,坐到妆奁前梳理长发。镜子里倒映她的小圆脸,显然还有点气鼓鼓的。 都怪那爷们儿,在净房里把她的衣裳都弄湿了踩在了地上,害她只能赤着身子,鸵鸟似的弯身掩胸走回寝室,偶有一阵风吹来,她忍不住打了一个喷嚏,可是就让外头刚进来值夜的李嬷嬷听见了。 李嬷嬷那么老成的人了,能不知道他们在里面干什么吗,便好心提醒了句:“姨娘,天凉,可别玩水了。” 碧好觉得丢脸极了! 梳好头,她把梳子拍在桌上,忽而想起了一件事,遂去把李漠今儿个穿的外袍拿起来,抖了抖,发现腰带上挂着一个荷包。 解开一看,原来里面装了些基础的香料。 并没有碧好以为的麝香一类味道冲的药。 可是,碧好进门以来从未喝过避子汤,也无其他措施,肚子却一点动静也没有。 前世跟了他五年,她也未曾有孕,其他姬妾乃至太子妃也都没怀过。 莫非,真是李漠自己的身体有问题。 可他未来是当太子的人啊,未来一国之君,怎可以没有子嗣呢? 碧好把香囊挂回去,回头看了看睡得正沉的李漠,心里有点不是滋味。 最终,她留下了一盏微灯,上床,躺在了床的外侧。 半夜光阴悄然而逝,微风透过窗户吹进来,把床帘吹动,甚是凉爽。 可就是这么一个舒服的天气里,李漠也仍在半夜被扰醒了。他的妾不知怎的,头枕到了床尾方向去,两条腿踢过来,搭在他腹上,就像是在乘凉。 李漠几近忍耐,长叹一口气,将她身子拖回来,放到枕上。旋即,他侧躺,长臂环住她的腰,长腿搭在她腿上压住她,不许她再动弹。 下半夜终于得以安稳。 翌日清早,送李漠出门后,碧好着手准备回娘家要带的东西,忙得不亦乐乎。 她在茶榻上摊开了几个包袱袋,一想到屋子里还有什么好东西,就往包袱里加。 小蓝看着她的包袱越堆越高,犹豫着说道:“姨娘,您,不会是想把这个屋子都搬回去吧?” 回娘家 碧好倒不在乎她这说法,挥挥手一副“你不懂”的架势,继续在屋子里挖掘着。 天快黑的时候,蓼风轩的侍卫过来传话,说世子爷今晚不过来了。不过,他人虽没来,东西却来了一堆。侍卫说这是爷赏给老大人和夫人的,也就是碧好的祖父和母亲。 碧好让侍卫转达谢意,同时也在心里谢过了李漠。 看来这爷们儿,也不是那么没有人情味呀。 再翌日一早,碧好便带着小蓝小红两个大丫鬟,以及两个小厮,一个车夫,乘马车回了探花巷的娘家。 林府里正在备着满月宴席,凡是家祠里的妇人、下人都被叫了过来帮忙,只因比不上大户人家雇佣的下人多,这些事自然是互帮互助的。 碧好的祖父在国子监任职,一大清早就出去了,想必中午之前回不来。于是今儿个,府里在管指挥的便是满月儿的爷爷,碧好的大伯。 碧好下马车,从前院穿过,先拜见大伯大伯母、堂大哥,又顺带见了见正在读书的叁叔,遂问道母亲在哪? 母亲却就在檐下出现了,轻唤一声:“碧儿。” 碧好心头一喜,快要飙泪,朝檐下的妇人扑过去,“母亲!” 前世,母亲自缢而亡,她却被困在荔园里,连送葬的机会都没有。 今生,她一定要对母亲好! 大伯林伟才见着这场面,不禁震了一震,想着这侄女儿都嫁进王府做世子妾了,怎还如此失分寸?林伟才心里便盘算着,待侄女儿走后,要跟父亲,还有二弟妹好好说说这回事,以免传出笑话,道林家的人家教不严。 然而那边的小蓝小红却被碧好母亲的气质给惊艳到了,原以为像林姨娘那么能闹腾的人,其母也定是个满嘴花洒似的粗浅妇人。可眼前这位叁十余的探花夫人,着一身素色,人淡如菊、气定神闲,就好似清修了多年,净无一尘,唇边挂着淡淡的笑意,轻声道:“林姨娘,往里面请坐。春儿,招待两位姑娘用茶。” 待进了厢房,杨氏才把女儿细细看了遍,摸摸女儿头上梳的妇人随云髻,笑着问道:“在那边好吗?” 碧好几乎又要飙泪。其实,外出的儿女或许不辞劳苦,不怕委屈,但最怕被父母如此相问。 忍住,碧好露出了一个俏皮的笑容,“好啊,母亲您看,我身上的衣裳好不好看?还有我这手镯,这项圈,可贵了!都是世子爷赏我的。” “你啊,”杨氏用指尖点点碧好的鼻子,慈爱道,“还是这么调皮,进了人家的门,可得收敛些。日后主母进府了,更是得小心恭谨。” “知道,知道。”碧好笑着往母亲肩上靠了靠,接着打开带来的箱笼,拿出包袱里的好东西给母亲看。 杨氏见碧好把洗澡、洗衣用的香豆香珠都带了些回来,不禁觉得又无奈又好笑,“带这些回来做什么?外面又不是买不着,还有那些个......” 碧好笑得眼睛微眯,“我只觉得我在王府里用的东西都是好的,咱们府里的可都没那么好,所以就都想带回来给母亲试试。” 杨氏霎时想起骨肉分离之痛,止不住红了眼眶,伸手把碧好搂在怀里,喃喃道:“傻孩子。” 母女俩在一屋说了许久的话,而后杨氏领着碧好去见过了一些长辈老妇,宴席就开始了。 由于碧好是王府里的人,地位自然高出他人,便安排她坐在了女席的前端。一番功夫后,大家酒也吃了,胃也饱了,遂在林府的小花园里散散心,亲友间说话叙叙旧。 碧好离席后,听闻祖父回来了,便独自从后院穿过去找他。 她扇着团扇,走得有点热,路过一方亭子想看看水时,猛然间,从花丛里跳出一个黑影,直把她吓得眼皮一震,不自觉捂上心口。 再一看,那人正冲着自己嘻嘻笑,一副贼眉鼠眼。 “这是,锐表哥不是?”碧好认出了此人是大伯母娘家的一个侄儿,按常理,她应该叫他表哥。 郭锐呲牙笑着,饶有兴趣地将碧好从头到脚打量一番,“表妹,不是我,是谁?表妹记性可真不好,连我都忘了。” 表妹不见不散 碧好心下厌恶,拿团扇挡在自己的鼻尖前,淡淡道:“我如今是雍王世子的林姨娘。” “哎,你我,还是亲戚一场不是?”郭锐跃跃欲试地走近了些,慢悠悠道,“我方才从宴席上溜出来,到这清净的地方略散一散,不想就遇到了表妹,真是有缘啊。” 呸!碧好不禁在心里啐他! 她们林家世代文人,居然也跟这种禽兽不如的东西做亲戚。就前世来看,眼前这厮色胆包天,罔顾人伦,竟迷奸了林家的一个年轻寡妇。 今日一见,果然像那路数的前兆。还胆敢把狗爪伸到她身上来?改天就想个法子收拾他,让他知道知道林姨娘的厉害! 碧好喜怒不形于色,只道:“我找祖父还有事,诺表哥你自便吧。” “哎,且慢,”郭锐上前挡了挡,拱手慢笑道,“听闻表妹跟随雍王世子住在荔园里,那儿可是流水芳菲,大到不行,不知我能不能有幸前去拜览?顺便给表妹请安。” “行。”碧好一口答应。 郭锐脸上一喜,挪身退到一边,“那表妹,改日不见不散。” 碧好不咸不淡地瞟了他一眼,扭身走开。 她说行,不代表荔园守门的会放他进去。更何况,李漠这种皇家宗亲,会随便接见八竿子打不着的亲戚吗? 他爱来,就尽管让他来吧,最好被侍卫大棒子打出去。 黄昏时分,马车回到荔园。 碧好身子丰腴,易出汗,今儿个在外面晃了一天早已浑身汗腻,于是一回来便让下人备了热水洗浴。 出浴后,小蓝小红用干净大帕子将她从上至下,轻轻擦拭一遍。趁着肌肤上热气未散,两人往她身子涂上一层薄薄的葵花香粉,待身子干爽了,香粉融入肌肤,又白又香,一屋子都是淡淡的怡人芬芳。 碧好穿上一件藕色的绣牡丹花肚兜,这时李嬷嬷隔着屏风禀报道:“爷来了。” 他又来。 真是天天都想来。 碧好心里得意着,不着急去迎接。她不紧不慢地穿上雪色短襦,把鹅黄长裙系在胸前,衣带子系得整整齐齐的,又等双足自然晾干了,这才趿拉上一双旧的软鞋出净房。 这厢,李漠黑着一张脸,坐在榻上饮茶。 陈静以及弄琴抱月等一干人见着他这副脸色,都只敢站在门外伺候,不敢多问一句,多发出点什么声音。 每回世子爷回来一言不发,自抑叹气,脸色阴郁得快要滴出水来,大家便知道了,爷这是在朝政公务上发生了不顺。若打扰他,不至于打人摔物,只那周身阴沉沉的气势就像地狱上来捉人的判官,冷冷眼神瞅谁一眼,任谁都要胆战心惊,走平路也摔跟斗。 这世子爷,脾气可一点也不随温文可亲、礼贤下士的雍王。年轻轻轻,便生出了这样恢弘强大的架势,故也沉稳敢当,只是太冷心冷情。 荔园的下人都知道,在世子很小的时候,大王妃便去了,雍王这就扶了侧室温氏当王妃。也不知是温氏这个做后母的不尽责,还是世子天生底子差,小世子动辄生病发热,为他治病的两个太医都常住在王府里。 后来,有一老道人路过王府大门,称府中有个卧病祸根,若再不处置,怕要危及全家。因当朝先今两位君王都沉迷修道,所以上至皇室,下至民间,都有:孩子久病不愈,便要送其出家为前世赎罪,以保今生寿命之说法。 当然有不少达官贵人,舍不得孩子离开身边,亦舍不得孩子一生只伴青灯古佛,没了锦绣前程可指望,便也可找人代替出家,这都是常事。 到了雍王这儿,他本也想找人代替世子出家,但又因种种原因,譬如父亲兄长皆爱道,自己却不沾染半分,明面上有些说不过去,遂把世子送到皇上亲办的玄都观中,又指了文国公府的二哥儿文逸与之作伴。离开前,雍王道:“我的儿,你且在道观住几年养病罢。” 可这世子一来到玄都观,不出叁月,病气竟都全消了。再往后,在道观中读书写字、打坐练功,不止文意精湛,骑射也精通,独一样不妙,即始终不承认自己出了家。 待到一十六岁,他告诉雍王:“我要回去了。” 作者有话说: 谢谢亲们给我送珠,么啊~ 勤奋更新中。 糖甜得发昏 待到一十六岁,他告诉雍王:“我要回去了。” 回哪儿?自然不是宾天回天上,而是要离开道观,回王府了。 他道:“我骨血里流着杀戮,不适合清修。” 世子一回来,当今皇上见亲侄儿身体硬朗、能文能武,加之从侄儿小时他便格外疼爱怜惜,遂龙颜大悦,给侄儿封官赐邑,几年来不断加封,一直当上叁品大理寺卿。 于是,世子爷就做了这人间的冷面判官。 在朝中曾任宰相的亲舅舅违反律法,照斩不误。 武官罪犯持刀剑抗拒抓捕,被他抓住,系在马后,勒马拖行整个皇都,八十余里,打马所行之处血迹斑斑。 更有罪臣命妇不甘被发卖,哭哭啼啼,他单手奉上白绫,道了一句至今在皇都流传的话: “那便死了吧,做活人已没意义,不如去死。” ...... 种种令人寒彻骨的传闻,实在让人不堪细想。只是,不知道世子爷这回碰到了什么棘手的案子? “爷,您来啦!”忽如其来的娇俏一声打断他们遐思。 众人抬眼一看,都屏息敛容了,都在为这不甚体贴,还比较毛躁的林姨娘捏了把汗。 这个时候去闹世子爷,会挨窝心脚吧。 然而,这位不知死活的林姨娘果真跑到了老虎鼻子前面戳棍子,她站到世子爷跟前,把自己的一截袖子伸到他鼻尖,“爷,您闻闻,我今天香不香?” “......” 无人应答,世子爷双眸微垂,眼神幽深得像一潭死水。 林姨娘又“不请自坐”地坐在爷身边,托着腮,玩了玩腕上带着的四个叮当窄条玉镯,弄出叮当叮当响,“爷,您说我这好看吗?咦,会响哦。” “......” 大抵是林姨娘也发现了世子脸色不对,她那脸上的笑容也滞了滞,而后从茶几上抓了点什么,走两步,迅速塞到世子爷手心里,自己又马上回来坐好。就像小孩儿过家家似的把东西分享给他。 那是她今日带回来的喜糖啊,请他吃两颗。 李漠这才抬眼看向侧面正在托腮的碧好。 小娘子沐浴后,脸蛋儿白嫩透亮,脸颊上晕着一点点未褪的红,双眸澄清浩瀚,小嘴一直冲他笑,歪头歪脑地想要吸引他的注意。 李漠不由舒了一口气,陡然觉得,若是这世上所有事物都能像她这样单纯,哪还有什么风云诡谲,祸心包藏? 就顾吃,高兴就笑,不高兴就哭,极简活法却又不失本真,是好。 这样想着,李漠的闷气似乎顺了大半,把手心里的糖果掷到茶几上,道:“这是什么?” 碧好眨巴眨巴大眼睛,甜甜笑出一个梨涡,“这是喜糖啊。” 李漠道:“我不要它。” 碧好却越发笑得欢欣,把糖块复塞到他手中,“爷肯定没吃过喜糖,爷或许参加过不少宴席,但肯定没人把喜糖送到您手中。” 她连说两个肯定,语气是那么笃定,眼睛又是那么明亮,像在说什么誓言。李漠只轻嗤一声,不言语。 碧好拿起桌上一块糖,拆开糖纸放进嘴里,接着一脸期待地催促他,“你也吃,你也吃,甜的!” 见他无动于衷,她便帮他拆开糖纸,把糖递到他嘴边,还做了个张嘴趋势,“啊——” 李漠微怔,垂眸看看她的手,最终,还是微张口,吃了她的糖。 糖果味在舌尖荡开,甜得令人,发昏。 可小娘子吃着糖,笑得眉眼弯弯,一脸的甜蜜。 李漠看看她,下一刻,他站起来,神色从容地迅速拉住她的手,“去用饭。” 门口一干人耸着的双肩终于得以放松。 林姨娘可真有本事,也不知道她哪来的魔力,一下子就把爷哄得身心舒畅。 难道,就凭一颗糖? 只怪离得远,没看明白其中关窍。 用过晚饭,李漠去洗浴,碧好在寝室里搜了搜,从陪嫁的箱笼里搜出一本小书。 那书上有九九八十一个招式,不知道李漠有没有看过。 将美人引入怀 如今他只有她这么一个妾,少不了要来找她泻火。可日后就指不定了,他会娶妻,然后为了笼络人际,纳上更多官家女子为妾。 活了两世,碧好倒没有想过要把这个男人独自占有,因为她的身份认定了是妾,那便只能是妾,家世、地位、命运这些无法扭转。 只怕会跟前世一样,争宠争不过别人,最后连自己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所以她只能在有限的时间里,暂时把李漠套牢住,譬如他挺喜欢她的身子,那便增加闺房之乐好了。 碧好在床上看书看得认真,担心被丫鬟发现了取笑她,她是背对着床上看的。 少顷,身后来了一抹带着清爽凉气的阴影,碧好猛地把书一合,塞进被子里,回身冲李漠傻笑:“爷洗干净了?” 她举高双臂,想攀上他的双肩。 李漠肩上披着半干湿发,衬得棱角更为分明,脸上透着凉凉的白,似乎比白天束发戴冠时还要俊俏。碧好仰头看他,他那浓密的眉毛稍稍向上扬了扬,略有些放荡不羁的意味,可深邃眼眸里不经意流露出的精光,反倒让她捉摸不定。 碧好扯扯他的雪白中衣。 李漠不急着坐下来,先道:“说洗好了,不说洗干净。” 在小娘子的口中,好似洗干净了就要做什么一样。 碧好乖乖点头,“好,爷洗好了。”说着拍拍自己膝盖下方被子的位置,欲盖弥彰。 李漠瞅过去,“在看什么?” “没什么,随便看看,”碧好伸腿欲下床,“我给爷梳头发吧。” 她一起开,李漠颀长的身子往下倾去,长手一把撩起被子,轻松拿起了书。 “啊,爷,还给我。”碧好跪在床上,伸着小手就想抢回来。 奈何,李漠把书举高,转过身,翻开其中一页。 床上的小娘子彻底安静了。 李漠捏着书,看着书上的小人画,耳根一热,又想起她嘴里说过的小淫词,李漠的脸顿然拉长,真想问问都是谁教她的,遂低声问:“谁叫你看这种书的?” 他回身,把手合上扔回给碧好。 不想,小娘子却没有露出脸红羞赧的神色,只以为做错事、看错书惹他生气了,一双膝盖跪坐在床上,两只小手蜷成拳就撑在两边,双眸受惊似的半垂半闭,长睫毛扑闪扑闪地紧张着。 李漠伸手抬起她圆圆下巴,“说话。” 碧好委屈地噘起小嘴,弱弱道:“回爷,是我母亲。” 李漠顿时满额黑线,蹙起了眉,“你会把这种事告诉你母亲?” “不是,不是,”碧好抓住他腰侧,“是我母亲问我‘世子待你好不好?’我说很好。于是她问我,有没有为世子爷做点什么?我傻眼了,我好像什么也不会,爷里里外外都有人伺候,渴了有人奉茶,饿了有人传饭,天冷了有人随时搭上衣服,天热了还有人递上汗巾。妾住在深闺,真是什么也不能为爷分担,想着为爷绣个荷包,可是手艺还不精,不敢给爷戴,怕有人笑话爷什么好东西没有,居然戴这个。所以,所以......” 男人的眉心恢复平静,等着她的下文。碧好一双水汪汪水眸望向她,接着道:“我想着爷白天挺累的,晚上睡觉或许可以放松一下,我就看看能不能,学点什么那招式,让爷不用,那么累。” 话音刚下,男人就似早就忍不住了,嗤了一声,不知是夸赞还是讽刺,道:“嘴还挺会说。” 他上了床,神色放松地半躺着,另一只手拿起那本小书,好整以暇地看着封面,“那你说说,你看了那么一会儿,学会了哪个?” 碧好就坡下驴,趴到他身侧,拿过书翻翻翻,指向其中一页的一个图,“我以为,这个好玩。” 李漠长眸微敛,似要把那张纸给看穿,再看他小娘子一副跃跃欲试的样子,他轻咳一声,“今晚想试试?” 听到这话,小娘子这才羞赧起来,扭捏地左右摇摇头。 李漠的视线移向她因趴着而耸立的饱满胸口。 小娘子平日喜穿短襦长裙,把裙摆系在胸前,一看就是为了掩乳高腰。 也是,乳这么大,是该掩一掩。 男人最原始的本能欲望被激起,他的手伸向她胸口,拇指与食指捻住那条系裙的丝带,拽过来,那丝条在他手中变长,而后,她的胸口已松泛。 “来。”短短一个字,他将美人引诱入怀。 爷我不行了 暖黄灯光下,紧闭的房门,被窗风吹拂而悠悠作动的帷幔,一张大床,床上男女肌理相贴,如鱼得水,数不尽的风流暧昧。 李漠半躺在床头,硬朗英俊的面孔染上一丝与他气势不符的晕红,所谓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男人的那一点劣根性无可厚非,一双空着的手没了书籍,没了刀枪,便想去擒住女人的白嫩腰身,摩挲女人的柔软和湿润。 小娘子坐在他身上了,只是还未套进去,还在一脸懵懂地握着他的尘柄找入口。可笑是,入口就在她自己身上,她怎么找不着? “再试试。”他把双手枕在脑后,姑且耐心等她。 小娘子便又试着抬臀,往腿间湿润处一套,可还是没中。她真真被难倒了,皱着小圆脸,朝他投去求助的目光,“爷” 平时他弄她,一两下就进去了,到了她弄,却半天找不着。是不是因为他是硬的,碰软的容易,而她是软的,碰硬的不容易? “你没有用力。”李漠却道。 终是探出双手,李漠托住面前那对桃色嫩乳,往上掂了掂,同时指挥道:“往上提。” 让小娘子把腰和臀儿都提起来了,男人循序渐进地教她下一步,“拿起来,自己挪一挪,把牝对准了再用力坐下。” 碧好听话去试,一只葱白玉手握住他的硬挺根部,用自己双腿间的湿润磨了磨那龙头,接着感到自己那儿有一小处在紧缩,痒痒的好想被爱抚,那便是这里了。 她自认为对准了,套上龙头,缓缓套了下去,顿时一股涨涩感在小腹感传开——果真对了。 他以往甫一进入她时,就是这种感觉。 碧好尝到了成功的果实,有些小兴奋,继而用力,喘着气把男人的粗大全数吞在了自己的秘窝深处。 男人的手托着她的丰胸一阵揉捏,指头转战去乳尖上,捻住粉粉的花蕊,一按一拔,一扭一捏,直把她弄得更为敏感,花心源源流出汁液。 碧好方才看的小人图是:裸男裸女床头交欢,女坐在男的腰间,双乳高耸,双手却反撑在身后,就这么仰起下颌,闭着眼睛痛快地一上一下 现下正是动情体热之际,碧好认真把这个招式实践起来,双手背在身后,撑住李漠的双膝,与此同时,抬起臀儿套住他的硬挺。她功夫不深,胜在够湿润,怎么弄也不觉疼胀,便更是卯足了劲儿一下一下地起伏,主动承欢。 竖着撑直的双臂有点累了,她便曲起了手肘,继续抬臀坐入。这样一来,一副如玉般白皙的软绵身体向他膝上倾倒,前面两只傲人雪丘随之晃荡,偶尔抛起来,偶尔又坠向两边,中间一条深沟也跟着飘开又合拢,飘开又合拢,白花花的似要晃花男人的眼。 李漠本就不是个好耐心的,被勾成这样若还不出力,岂不枉费小娘子一番热情。他霍然坐起,将小娘子一双玉臂拉过来,伸直了,再拽住她一双手腕,腰下对着情穴,着力捣鼓。 两人交欢处撞击生热,汁液频出,不多时已套了数百回,直把小娘子撞得娇喘连连,连搭在他腰侧的双足都想用力,粉粉的足趾情难自禁地蜷住。 太猛了,太猛了可是被狠抽狂送中的碧好说不出话,只觉得浑身震颤,痛快得要死要活,那里面就像被火烧一样,止不住了,软腰猛地摆了几摆,丢了一回。 李漠怒喘着,停下动作,松开她那双已被他勒红了的双腕。 想跟他斗,她还是嫩了点。 听着小娘子倒在床上发出的嘤嘤哼哼,李漠把那根尚未了事的尘柄伸到她唇边,坏心地蹭了蹭,带着浓浓情欲哑声道:“这就不行了?不是要把我伺候好,让我尽兴。” 是,这话真是碧好说的。 她缓过来气了,自然是不太甘心被他小看,便张口含住了他的龙头,用小舌尖吸舔,忽而一下用了力,男人发出“嘶”的舒爽一声。 似直击头皮,到达灵魂深处。 “爷,我还行,我还有力气。”碧好的小气焰顿时又烧起来了,她起身,双手把李漠一堆,背对着他的正面,复把他的硬挺套进自己深处。 哪知这回比方才还要热烈,小娘子按住他双膝,一味儿蹲坐起伏,嘴里浅浅吟哦绵绵不绝。直到她双臂又有些撑不住了,李漠索性把她拽倒,让她往他胸前躺倒,那交欢处,却依然贴合紧密。男人的大手推起美人玉股,挺腰直上,尘柄全数进入,探紧了花心,霎时又是一百余抽。 “爷,我不行了不行了,饶了我”被捣弄得心肝胆颤,小娘子几乎是哭着求饶。 李漠只狠狠道:“撑着!” 他将要尽兴,额上已是汗涔涔,青筋暴突,咬紧牙再狠狠套她几时回,忽觉花心收紧,里面如火炽热,他长叹一口气,抖动几下,尽洒给了她。 晚上跟你吃酒 翌日清早,碧好揽着薄被睡在床内侧,任李漠穿衣、梳洗的声音震如雷,她也不起。小红过来唤了声:“姨娘还不起吗?” 碧好“哼”了一声。 这是哼给正在系腰封的男人听的。 昨夜他把她摊大饼似的摊在身上挺弄许久还不够,还只是先泄了一回,待雄风又起,又按在她背后撅起她的臀儿插弄,害她一晚下来腰酸腿疼,才不要起床伺候他。 李漠今日休沐,不用着官服,他换上一身藏蓝色宽袖圆领锦袍,扣镂空金腰封,束发戴一顶银冠。不比往日一身暗紫色官袍严格肃穆,却添了些烟火气,更为丰神俊朗。 他朝床边走过来,碧好却以为是叫她起床的,翻进床里继续装睡,耍赖。 李漠早知道她醒了,伸手握住她一只足踝,将她身子拖出来些,而后贴在她额上低声说话。 一旁伺候的弄琴抱月脸唰的红了。 怕是谁在场,都少不了在心里感叹:林姨娘可真把世子爷拿捏住了,看两人多亲热呀。若不是娶了林姨娘进门,大家都不敢想爷以后对待女子是何等模样。 如今却见,冷面冷心冷阎王也是有情的。 “你睡,我今日休沐,晚上回来跟你吃酒。”李漠对碧好说。 清晨初洗漱后的男人气息清新,飘着淡淡薄荷香,说的话就那么凉凉地飘在她额上。 碧好把双眼睁开一条缝,迷糊糊地咕哝道:“我不吃。” 李漠贴着她细细道:“听说茗楼新出了一味用红糖做的点心,酥而不腻,还有一味炙鱼,隔一条街都能闻见那香味。我买回来给你吃?” 有好吃的! 碧好双眸霎时睁开,美滋滋地点点头,笑着在床上打了个滚,抱着被子又闭上眼睛睡去。 李漠端详她片刻,没意识到自己脸上多了一道浅浅笑意。 傻小娘,这么好哄。 他放下一半帷幔为她挡光,扬声道:“走了。” 出了门,李漠打马往大理寺去,一路越过闹市,鲜衣怒马,意气风发,马蹄轻似尘,哒哒不绝。 在大理寺外和打马来的文逸碰过正着,那厮一张口却是虎狼之词,“呦!精神那么好,昨夜没跟小妾共枕?” “闭嘴,”李漠气定神闲,勒马调头,“看谁先到草河边。” 说着打马而去。 文漠挥动马鞭,急忙调头追上,大喊:“你作弊!你先我调头!” 少年时的快意人生原是寄托在马上,和同伴一道策马扬鞭,往最高最远的方向疾驰。 可成年后,人生不止快意,还有责任,有一方小小的安乐土需要看护。 譬如,早点回去,给小娘子买好吃的。 . . . 这厢,碧好睡到快中午才起,洗漱之后,她只简单吃了些清粥小菜便放下了碗。 这是要留着肚子吃李漠晚上带回来的酒楼菜。 晌午后,碧好在书桌铺纸研磨,写了一份林家男丁今年参加科考的名单。其中她叁叔林伟良,已考中为举人,若今年他能通过会试,便能成为有殿选机会的贡士,继而考上进士。 只是考进士啊,历来都难于上青天,据说五十多岁考上的,同僚都可称其“年轻有为”。碧好的祖父便是五十余才考上的,父亲却却年轻有为,不过叁十便考上了,还是一甲中的探花郎,可惜天不假年,他乃英年早逝。 其实还有一房的叔父,他叫林伟白,曽参加殿试,被排定为二甲前十名。可他却没有得到官职安排,加上他这个人行迹不羁,高风亮节,也没有过笼络权臣,为自己谋官的打算,就是不想当官。如今他也常在外面飘荡,功夫不高,却总爱带把剑,喜饮酒,一饮酒就要作诗,饮醉了,谁要他的字他都给。 书法也好,被许多年轻人临摹。说起来,他在清客文人中还挺有名望,就是没个一官半职。 碧好作为一个妇道人家,她是不太懂科考那些事情,只一样,她心里是盼望着、巴不得,林家人全考上进士,全去当官。 这是林姨娘不是 这样林家就能告别寒门,不容易被摧毁。 碧好把写了名单的几张纸晾干,接着写一些在前世会发生的事情。 不敢多写,像雍王会称帝,李漠会当上太子,这些是万万不能写,也不能告诉别人。若有不慎,被他人抓住了这纸条做把柄,那就不止她有事了,说不定连李漠也会死。 李漠那边,待水到渠成、时机成熟时再适当提醒他好了。 毕竟雍王府势力权大,谋士众多,还掌握十万骑兵,若没有谋反之心,那是连狗都不信的。加之如今皇上沉迷修道,太子监国,朝堂上外戚势力权倾一时,而雍王身为皇上的胞弟,又把握重权,便是首当其冲的对象。 雍王要反击,逼宫,杀太子,逼皇上禅让,铲除太子外戚党羽,再换一批自己的人上朝廷。 历来成王败寇,碧好对此也没什么好评析的。在前世,李漠当上太子后,他勤政亲贤、刚正不阿,把朝廷官员治理得井井有条,若他日当上皇帝了,想必也会是个好皇帝。 外头,暖香坞的管事李嬷嬷见林姨娘一天也没出来玩耍,不禁有些好奇,进了内间探看。 乍一看,还有点不相信自己的眼睛。 平日里闹腾得很的林姨娘,这会儿居然安安静静地在写字,她神色恬淡、专注,眉眼弯弯,着力于纸上。写累了,轻轻揉捏几下执笔的手腕,那手字,更是清秀好看,一看就是有了多年功底。 李嬷嬷端着一杯茶送过去,笑着夸赞道:“姨娘的字写得可真好。写字半天累了吧,先歇会儿喝口茶。” 碧好好放下笔,淡定从容地把写过的一迭纸对折起来,撂至桌子一角,再拿起茶杯呷了一口。 “我这字哪好啊,我母亲的字才是女中一流,小时候她逼我写字,我不写,如今才知道后悔。”她打趣道。 其实碧好原先的字并不好,这是在进宫之后,抄佛经练出来的字。因为太后礼佛,东宫女子又常日无事,便都抄经奉上。 巧了,李嬷嬷也恰好说到这个坎儿上。李嬷嬷笑道:“太妃娘娘喜欢写字好的人,若是姨娘能为太妃抄上几页经书,由世子爷奉上......” 碧好笑了笑,模样甚是娇憨无害,“我一个妾,太妃哪会要我的字。” 没由来的,碧好宁可跟丫鬟多说点话,也不想跟老嬷嬷亲近。这些嬷嬷宅斗那么多年,城府肯定深。 李嬷嬷道:“哎,话可不是这样说的,太妃当年也是妾室出身,她人又宽厚,姨娘也该替爷向她尽点孝道。” 碧好只好点点头,乖巧道:”那等爷回来,我问问他再写。” 李嬷嬷接着又说了几句什么,方端着茶杯退出。 待出了门,李嬷嬷脸上露出略轻视的神情,不禁回头瞧了一眼,心中腹诽道:原以为林姨娘开始讨爷欢心,知道上进了,却不想,还是一滩扶不上墙的烂泥。 只讨爷们一时欢愉有何用,最要紧的还是趁着主母没进门前,好好在王爷、太妃面前得个脸,日后也有个可仰仗求助的人。 看来,这林姨娘还是太年轻了,日后还要她多说教说教。 又过了半个时辰,碧好写够了字,站起来舒展舒展筋骨,后用皂角洗净手上的墨,对小蓝道:“要不我们去蓼风轩等爷吧?” 小蓝递给她干帕子,“现在还早呢,爷哪会回那么快,再说,姨娘忘了?爷说今晚会过来的。” 碧好随意抹了抹手,“我这不是有点等不及了嘛。走吧,我们去他书房外面等他。” 一主一仆这就出门了。 外头夕阳初下,太阳黄黄的依然照着半边天,走起来还有点热。碧好和小蓝才走上花园的一条石子通道,便看见另一入口有个白衣锦袍男子走过来。 似乎跟她一个方向。 为避嫌,碧好退到一角,打算等他先过。可那白衣眼精得很,大抵一瞧她的衣裳不像丫鬟,这府里又没正经女主子,便饶有兴趣地摇着折扇,朝她越走越近。 近看,那人还有副吊儿郎当样。 由于之前在林府碰到了那么一个锐表哥,碧好心里自动就把眼前这人跟郭锐划分为一类,她用扇子挡住鼻尖,又退了两步。 “这是林姨娘不是?”那白衣笑道。 文逸你做个人吧 “这是林姨娘不是?”那白衣笑道。 果然,打招呼的话都跟锐表哥一样。 碧好又退半步,轻咳一声。 小蓝自然知道姨娘避讳什么,主动对白衣道:“是林姨娘。您是哪位? “啊,”那白衣高兴地叹了一口气,拱手道,“林姨娘,有礼了,不如猜猜,我能任意进入这荔园,我会是谁呢?” 奇怪,这个白衣说的话虽不中听,人却俊美异常,生得唇红齿白,清秀斯文,一双爱笑狐狸眼眸中晶莹放光,举手投足间又不失仪态。 皇城中,怕是再找不出第二个像他这样“美姿仪”的人了。 这到底是谁? 碧好在脑中飞快地想了想,旋即,愕然道:“您是,文小二爷!” 文逸惊讶,“咦,你怎么猜中的?” “世子爷跟妾身提起过您。” 文逸,从小和李漠一块长大,是发小。后来李漠与雍王带兵逼宫,文家出了不少力。 不过,照碧好目前来看,这个文小二爷像个绣花枕头,没什么用的样子。 他一双放光的眼寻宝似的,在她身上游走一回,用折扇指着她的衣裳道:“小娘子,你这身衣裙的料子是什么?” “丝织的。” 文逸又把折扇指向她腕间,“这个呢,又是什么首饰?” “叮当镯。” “一定要每只手戴四条吗,这是有什么讲究?” 碧好:“......没有。” 为什么一个大男人对她身上的东西这么感兴趣? 他接连又问了几个,最末了,垂眸指向她的鞋子:“这妙龄女子的鞋底可都有花纹?” “......” 碧好真想抬起鞋子,让他看看有没有花纹,然后一脚给他俊脸也拓上花纹印儿! 这人简直比她还烦! 碧好耐住性子,告诉自己不要为李漠惹事,可她也不想搭理他,便用扇子挡了挡,娇憨地笑了笑。 不,是敷衍的笑。 哪知这厮竟看痴了,像入了仙境一样,面上不知是惊艳亦或不可思议,微张着嘴,怔怔地看着她,半晌,夸张道:“好,好美......” 小蓝咳两声,提醒眼前这位大人莫失了分寸。 碧好心里轻哼一下,才想走,这厮又握着扇子凑上来,讪讪道:“小娘子,这是怎么做到的?” “什么?” “就是你刚才笑那个动作,是怎么做到的?” “我刚才笑?” 才说着话,那边李漠就带人走过来了。碧好一见他的身影,连忙奔过去,“爷回来了!” 小娘子跑起来衣袂飘飘,淡香飘逸,文逸竟又看呆了,不禁“哇”了一声,“美人就是美人,连跑起来都这么好看。” “爷!”碧好一把扑向李漠,抓住他的胳膊甜笑。 李漠今日心情尚佳,任小娘子挽住自己胳膊,走上前对文逸道:“你说茗楼里有你仇人,你不上去,在楼下等我,结果自己先跑了过来。” 文逸轻咳一声,“我先过来看看景色,你还说呢,你买个东西那么久,我都来好半天了。” 碧好不知两人有什么约定,扯扯李漠的袖子问道:“爷不是答应回来跟我吃酒吗?” 李漠道:“是吃酒,刚才去茗楼买回来了你的菜,他也和我们一道。——这是文国公府家的二少爷,在大理寺做寺正,无妨,是我朋友。” 闻言,文逸端庄地欠欠身子,回报一个温文尔雅的笑容。 仿佛刚才那个追着小娘子从头问到脚的人,不是他似的。 碧好瞧着他,内心有点复杂,不知道该用禽兽,还是流氓来形容他。但她可以肯定一点是,这文逸多多少少也是怕李漠的。 若是以后,能要挟他做点事...... 思及其,碧好微屈膝回以一个礼。 她可比他更会装。 李漠从茗楼带回来酒菜,府里厨房又送了几味上来,摆了满满一桌,叁人共享。 吃菜固然要吃酒,碧好酒量不佳,只是尝了一小口。按礼制,女子在外人面前用饭需要掩口,她便一手挡在酒杯前,贴近酒杯抿了抿,一垂眸,就看见了对面一双闪闪发光的眼睛。 碧好作势吓了一跳,呛咳几下。 李漠放下杯子,看向她,“怎么?” “爷,酒辣,我心口有点闷,想回房休息了。”碧好蹙起眉头,柔声道。 “要不要看大夫?” “无事,就是吃不下了,我先回暖香坞,爷请继续。”碧好站起来,受了惊似的小心退下。 文逸见状“哎”“哎”两声,“你还没吃呢。” 眼见小娘子败兴而归,李漠的脸色也暗了暗,直接就把矛头指向文逸,“你刚才进来跟她说了什么?” 文逸夹着一筷子红糖糍粑正欲放嘴里,瞠目道:“没说什么啊,她都不认识我。后来我问了问她的衣裳是什么做的。” “问她这些做什么?” 文逸抬眼一瞅,就见李漠一脸“你吓着我媳妇了”的神情,他吓得立马弹到另一张凳子上去,“喂喂,还吃不吃酒?居然跟我一块谈女人,我真没跟她说什么,不信你去问她!” “你吓着她了,下次别来了。” “我......” 我冤枉啊! ...... 是夜,李漠跑到暖香坞亲自安抚小娘子:“是不是被文逸那混不吝的样子吓到了?莫怕,他不是恶人。” 碧好小娘子捂着胸口,楚楚可怜道:“可是,可是他把我从头到脚问了一遍,连内衣什么是红的还是白的都要知道。” 李漠扬起剑眉,“什么——” 作者有话说: 文逸和碧好的互动有点怪,但这是有原因的。 文逸呢也绝对不是色狼,道理在哪里?——有原因的。 ps:其一原因是文逸家里有个刚从乡下来的土包子(汪臻臻),他还不知道怎么改造啊哈哈......笑声越发疯狂。 碧好牌夸夸机 李漠扬起剑眉,“什么——” 见他神色变得严峻,碧好恐自己的枕边风吹得太过,影响了他们的友谊,便连忙把小脸往他胸口扎去,蹭了蹭,“妾刚才做了一个梦,心里砰砰的跳得直厉害。” 男人把手掌探上她胸口,“噩梦?” “是好梦,”碧好勾住他的脖子,和他一起倒下床,“梦到梦里的爷穿一身明黄色的衣服,好俊啊!” “胡说。”李漠压在她身上,用两指捏住她双腮,几乎又想捂住她的小嘴。 明黄色,是只有帝王才能穿的。 碧好的圆脸却布满天真,“真的!梦到爷一身黄袍,实在太俊了,俊得我心里小兔乱撞,砰砰砰......” “嗤——”男人倒发自内心地笑了。 他很少笑,一笑,说不出来有多令人心猿意马,肝肠寸断,总之就是觉得他好。 少顷,他又羞着她的脸问:“如今这样呢?” 如今喝了些酒,又听了她的情话,一张硬朗面孔的颧骨上泛着些红晕,双唇红若桃花,连眼神都有些迷离。 碧好毫不犹豫,双手捧着他的脸,笑吟吟道:“如今呢,好像比梦里还要俊,因为梦里比较远,看不清楚。如今我可是连爷脸上的痣都看得一清二楚——啊!” 话未说完臀儿就挨了一掌,碧好一边笑一边躲开他的魔掌,“我说的可是实话,爷脸上有痣不能叫人说了?啊哈哈......不要!” 床幔中一阵骚动,面上略有不甘的男人把小娘子剥了个精光,牢牢擒住压在身下,非逼着她说点好话。 可小娘子一张口:“爷太大了,好硬......我不行了!” 男人接着逼迫。 几个回合下来,小娘子再不敢嘴倔,倒筛子似的说了一通郎君的优点:“能文能武,写字好看,长得俊,长得高,气宇轩昂,浩然正气,手长,压不累人......” 且说这么多,其余的他日补上。 过两日,碧好征得李漠的同意,把娘家的几个亲戚安排进了荔园做事。偌大荔园一砖一瓦、一花一草、亭台楼阁,每一处都要有人打理,多养这么几个人自然不在话下。 但是,园中的下人们都直面感受到了,如今的林姨娘地位是蹭蹭上涨啊。 不仅得宠,还陆续把自己娘家的人安插进来,便宜日后行事。 再这么下去,怕是整个荔园都要对她唯命是从了。 ——至少在正室世子妃进门之前是这样。 一日,王府里的雍小王妃特意问了问新侍妾照顾世子爷是否周到,荔园的管事回道:“好,好得很,林姨娘很受世子喜欢呢。” 如此一来,身为后母的小王妃“爱屋及乌”,命人到库房里捡了一车子的好东西给林姨娘拉去,以表对林姨娘的怜惜。 当东西成盒成盒地搬进暖香坞时,碧好都快傻眼了。若换做前世的她,肯定会以为王妃也宠爱她,她便拿着这些东西高高兴兴地到处张扬。 可是重活一世,她很快明白了王妃的用意——这是捧杀。 李漠如今尚未娶妻,但也不远了。王妃在正妃未进门前,对一个侍妾那么好,营造这个侍妾十分得宠的氛围。这不是大肆宣扬,告诉将来的世子妃要当心对付这个侍妾吗? 且据碧好所知,李漠对这个后母毫无感情,甚至厌恶。 小王妃也生了两子一女,指不定也有搞垮嫡长子,让自己的儿子继承王爵的歪念想。 人性幽微,不得不防。 或许李漠以为远离了小王妃,也就不会受她叨扰,亦或他根本不想废心思搭理她。 但是这一世,碧好决定替他提防着。 碧好让小蓝和李嬷嬷把小王妃送来的东西统统列了清单,再存入库房。继而,碧好把清单拿给李漠瞧了瞧。 “妾出身卑微,久住这深闺大院中,连面都没露过。王妃却给妾送了那么多东西,实在是惶恐。”碧好站在书桌前,微曲着膝,低眉顺眼道。 李漠勾勾唇角,想的倒是另一回事。他招招手示意她过来,将她拉在腿上,半拥半抱住,带着点严厉的审问语气道:“你哪来的这些心思,又是娘家人教你的?” 丑表哥上门 知道他打趣,碧好就坡下驴,故意当真,“才不!这是从小到大祖父和父亲教我的道理,叫做:不吃嗟来之食。不是自己的,不要强拿。” 说着赧然地笑了笑,小猫咪似的俏皮拱拱脑袋,“我有爷给我的,就够啦。” 李漠狭长的双眸流露出极净极柔的光芒,抬手羞一把她的脸,“你这嘴,把你‘能’不够?” “我错了......”碧好往他颈窝蹭蹭。 李漠将她放下来,拿起那清单又看了看,道:“既然都送来了,给你的就是给你的,拿去用吧。待节庆时,我再找些东西送给她。” 碧好搬了张凳子坐在他身后,亲昵地靠上他挺拔后背,像说悄悄话一样小声道:“爷,我看见王妃送来的东西里有一味坐胎药,我知道这是给想要有孕的女子服的。可是,我跟爷,这么久了,我腹中都没动静呢?” 听闻男人轻嗤一声,“你这么盼着?” 碧好懵懂道:“哪有!那繁衍子嗣可不就是妇人的责任吗?小妇人我十七了,别的人十七真有孩子了呢。还是爷觉得,我只是一个妾,不配生养爷的孩子......” “胡言乱语,”李漠听到这话,一把抓住她的手环在自己腰上,使力捏了捏她的手背,“我几时说过这种话,你要有就有,顺其自然。只不过,我早年习武加运气练功,身体不大同于常人,今年且恢复过来,才碰了你。在子嗣方面或有影响也说不准。” 碧好只觉得这语气分外怜惜,心下欢喜着,用额头蹭蹭他的背,低笑道:“不会的,爷身体这么硬朗。” 李漠这才松开她的手,转为握笔蘸墨,半正经半调侃道:“你若急切,把王妃赠你的坐胎药天天熬了吃了。” “我不!丢人!”碧好捶捶他。 夜灯下,书房里,小娘子软绵绵地靠在男人背上,而男人在奋笔疾书,正是郎情妾意,琴瑟和鸣,恨一夜天光如水流逝,不能与君多相伴。 接下来几天,碧好开始读书。 最近她受宠,得益于一张嘴和娇滴滴的做派。李漠暂且受用,却不代表他会永远喜好这方式。像他这样干大事且认真克勤的人,能够风花雪月的机会毕竟少,碧好就想着,趁他如今愿意对她多说点话了,她也不能一味撒娇造次。 还是要多读点书充充文墨。 届时李漠有烦心事,也能说上两句什么哄哄他。 这一日,碧好在小轩窗前吹风,背诗词。有门口守卫来报:“林姨娘,您家一位表哥来了,说要见您呢,小的已经把他领到听风亭。” 表哥?碧好秀眉一挑。 莫不是那色胆包天的锐表哥?他真敢来! 可怎么也没人拦住他,就这么放他进来了?碧好放下书,挽上披帛,带小蓝一起出门。 听风亭是为待客所设的长亭,碧好小蓝二人打着伞遮阳而来,就见亭上的郭锐真把自己当成了贵客,翘着二郎腿,摇着扇子在对荔园的一个小厮说着什么,那做派,无疑扬武耀威,逼得小厮连连点头哈腰。 这场景,还不是为着她在荔园得宠,连着下人也不敢怠慢她的亲戚。 碧好快步走过去,扬声道:“哟,原来是锐表哥,我说呢,谁会来看我。” 郭锐连忙起身,拱手笑道:“表妹妆安。我乃不请自来,还望表妹不要生气,不要生气。” “怎么会呢?表哥请坐。”碧好坐下来,顺势挥退所有下人。 郭锐脸上一喜,撩袍坐下,眯起双眼细细瞧过面前的人。 碧好今日依然穿的短襦长裙,掩乳高腰,身形俏丽,鲜嫩的鹅黄色衬得她肌肤胜雪,丰而不肥,衣领处露出一片雪肌,连通略带些细汗的香颈,更具少妇风情。 那郭锐不由看痴了,碧好也不跟他客气,手上看似漫不经心地摇着团扇,桌子底下的绣花鞋却急速蹬了他一下。 力道不轻不重,似提醒,却又更像撩拨。 郭锐连忙看向她的鞋面,双手蠢蠢欲动,“呦,我看看,表妹鞋上绣的是什么花儿?” 碧好神色得意,“这是世子爷特意请宫里的师傅为我做的鞋,外面可买不着。” 接着又晃晃手上的叮当镯,“这也是从宫里来的,听说只有妃子以上品阶才能一手戴四只。偏世子爷就赏了我八只。” 郭锐却贪看她玉腕,眼神越发痴迷,半晌,感叹道:“这世子爷,看来特别宠爱表妹啊。” 帮我打个人(三更了) 碧好才想说:那是自然!可一见这厮这副色眯眯的轻狂样,心里忽然有了主意。 这种狂徒若不受点教训,日后必定又会去祸害其他良妇。 碧好眼眸一转,故作一副忧伤的样子,叹气道:“唉,哪儿的话,他贵人事多,我平日想见他,也只能在背后远远地望上一眼。这深闺大院啊,可是难熬,我也只能每日摘摘花儿度日。像表哥这样潇洒自如的男子,是不懂我们的苦楚了,唉。” 哪知这郭锐顺溜地接上了茬儿,急迫道:“我懂我懂!唉,妹妹如此娇容月貌,当真是可惜了。若是我能娶个像妹妹一样貌美的娘子,必定天天供着,像养花儿一样好好养着,天天看着......” “胡说!”碧好娇嗔着跺了两下脚。 郭锐一见有戏,急急拖着凳子坐近了些,“不知妹妹平日会不会往叁清寺去逛逛,那儿的荷花才妙呢!” 碧好笑着点点头,“自然。我平日也想出门,只是总缺了个作伴的人,带着那些个下人,可真是没趣儿!” “我陪妹妹同去可好?是哪一日,我同妹妹作伴!”郭锐两眼放出淫色。 碧好一双水眸在他身上流连,忽而变得赧然,掩住小嘴笑了笑,“好啊!那我该日若要出去,先给表哥通个信儿,告诉你时辰,还有地方!” “好!好!”郭锐高兴得站了起来。 “时候不早了,我也不敢多和表哥说话,”碧好细声道,旋即使了一个眼色,“怕下人们知道了太多,不好。那表哥继续品茶,我先回去了。” 郭锐此刻欢天喜地,哪还有什么不行的?谄笑着拱手道:“好好,表哥我也告退了。改日,再和妹妹不见不散。” 碧好不偏不倚地和他对上一眼,这才娉娉袅袅地转身,回了暖香坞。 一路上只想:这该死的,就该让他死一回! 得找人去打他一顿! 至于找谁嘛,她心中已经有了数。 翌日,碧好花钱买通了荔园大门的门房,让他们一见文逸来了,就去向她通报。 等了几天,没有消息。 碧好原计划是在七日内若有机遇就做,若无,那便作罢。 就在第五日晚上,她快要把这事忘了时,门房匆匆来报:“文小二爷来了,正往爷的蓼风轩去呢!” 这个时候李漠正在书房处理公务,文逸来找他,想必是有事要谈。谈到几时,不知道。所以碧好要趁机在半路截住他才行。 她打着一个灯笼,独自一人快步走出去。 在那条石子路上,追上了文逸的身影。 文逸一回身,见小娘子娇喘吁吁地跑上来,略有些惊讶,低声道:“你,犯了什么错,为何跑这么急?” 碧好见他这样,便也装出一副事态紧急的模样来,喘气道:“大人,借一步说话。” 文逸随她来到一个花丛边上。 “大人,”碧好揉揉眼睛,似乎要哭了,“能不能帮妾身一个忙?” “你,”文逸瞠目结舌,“你得罪了李漠?这忙我可帮不了。” 他决绝地一挥袖,把手负在身后。 可以想见,这家伙是真怕得罪李漠啊。 这也正中碧好下怀,她接着弱声道:“不是。其实,我是想请大人,帮我打个人。” “打个人?”文逸一双漂亮放光的眼睛眨了眨,顿时又觉得好笑,“你这小娘子,怎么一张口就叫我帮你打人呢。” 你虽然长得很漂亮,但我身为朝廷命官,才不能跟你同流合污,干伤天害理的事。——文逸心中腹诽道。 人格顿然也像是高大了些,他背着手昂起了头。 碧好知道没那么容易,便不疾不徐道来,同时夹带哭腔,“大人有所不知,妾身,妾身,被人轻薄了。那人嚣张狂妄,除了我,还祸害了不少良家妇女,妾身实在不想看到更多人被祸害了呀。求大人帮我教训教训他,只要约他出来,打他一顿!” 狂徒与非礼「Рo1⒏аrt」 文逸听着怔愣,竖起折扇道:“你且慢,且慢。这等事你不跟你家世子哭诉,找我做甚?若论惩处违法犯罪,那也是你家世子在我前头,他可是大理寺卿,我不过是个啰啰。” “大人何须妄自菲薄,”碧好使出夸奖大法,婉约道,“这皇都谁不知大人貌胜潘安,有如此好的容貌,必定也有好的心肠。皆因那狂徒是我娘家一远房亲戚,若告诉了世子爷,那他公开查处,我娘家的其他好人岂不跟着遭了秧儿?小妇人身无缚鸡之力,只好把这惩治狂徒的希望寄托在了,既俊美,又热心肠的大人您身上。” 文逸只觉被夸得有些不好意思,差点没忍住摆摆手,说哪有哪有。但是在小娘子面前还是需要威严的,他敛住笑意,轻咳一声,道:“原来如此。可你怎么笃定,我一定会帮你呢?若我不帮你——” 只见小娘子柔柔地笑了笑,那笑容美得就像夜里盛开的芙蓉花,“大人看妾身可怜,又怎么会不帮我呢?” 文逸好整以暇地点点头,欣赏她这盛世容颜,等着她下文。 碧好这时笑得更欢快了,一脸的天真,“若是大人不帮我,我,就说大人,非礼我。” 没错,她说:如果不帮,就告他非礼。 非、礼、啊! 文逸的双眸倏地睁大,满是不可置信,“你,你你——” 手中的折扇不住指着她,简直不知该用什么词来形容此女子。 “你敢威胁朝廷命官!本官不帮你!你死心吧!”他气呼呼地背过身。 碧好顿了顿,从容不迫道:“那我就喊,非礼啊!” 她把后叁个字喊出了声,声音略微有点大。 文逸急忙回头,“你,你敢——” “小妇人不敢,那大人要不要答应?”碧好朝他眨眨右眼。 “你,你无耻!”文逸耳根子都红了,像是从未受过这种待遇似的,又甩手吼道,“想我帮你?做梦!” 碧好却毫无畏惧,接着道:“不帮我,那我喊啦。——非礼啊!” 她把音量提高了些。 眼见荔园送他进来的小厮就在不远处,文逸急红了脸,连忙想让她闭嘴,可小娘子偏跟他杠上了,若不答应她,她就喊。 “非礼啊!”小娘子还跑了起来。 文逸只好迈腿追,“你给我闭嘴!” “非礼啊” 一时间,花园里响起了斗鸡斗狗般的声音。一干巡逻的侍卫路过,惊得纷纷抬手揉眼睛,简直不敢相信眼前的景象。 文小二爷追在林姨娘后头,林姨娘却跑得惊慌失措,嘴里还喊着非礼。 非、礼?! 他在后面追,她在前面跑。她逃,他追 “快去禀告世子!”领头侍卫喝道。 “是!” 蓼风轩书房,两“人犯”分开被押坐在椅子上。 主审:李漠。 李漠一双锐利眼睛冷冷扫过两人,俨然把他们当成了真的罪犯,只缺一块拍案惊堂木。少顷,他注目在文逸身上,掀起薄唇道:“到底怎么回事?” 碧好抢先开口,扁嘴哭着道:“爷,他非礼我,您快给我做主啊。” 文逸愕然,瞪她一眼,“呸,我哪有非礼你?你,你诽谤我!” “爷,他在我后面一直追赶我,大晚上的,他,他,呜呜”碧好低头呜咽,像是受了极大的委屈。 若不是被小蓝“押”着,说不定她早就扑上去,抱住了爷的大腿。 李漠捏了捏眉心,一根显示踌躇的食指不住轻击桌面。继而对文逸扬扬下巴,“你为何追她?” “是因为”文逸突然词穷,双眸瞪得铜铃大。 他追她,是因为她喊非礼,他想追上去喊她闭嘴。 可她为什么一直喊非礼?这也是因为,他在追她! 他一世英名,没想到就这样陷入了死局!文逸单手捂脸,痛苦地挥挥手。 不玩了,不玩了,小娘子太可恶了! 李漠得不到回应,眉心皱得更深,语气无疑重了几分,“这么说,你果真追她了?” 那周身的抓人判官味道浓烈,仿佛文逸若敢答应,他就会立马恩断义绝,杀、无、赦。 正埋头懊悔的文逸陡然一惊,被气场所吓,冷不丁看过来,“我,我没有!我怎么可能会看上你的女人?我跟你从小一起长大,一桌吃一床睡,你认为我会是那种好色之人吗?” 尒説+影視:ρ○①⑧.αrt「Рo1⒏аrt」 世子已生气后果严重 李漠的神色更凝重,“你之前就老吵嚷要来见她,上一次吃酒,把她从头问到脚,眼睛根本移不开,她都怕了你。” “上次我只是好奇!我没有吓她!而刚才,是她威胁我,我不答应帮她打人,她才喊的非礼。”文逸摊手。 碧好见势,一个箭步跑到李漠跟前跪下,抱住他的膝,“妾怎可能会让大人帮忙打人?这个理由,未免......罢了罢了,爷,此事还是就此作罢吧,别因为我影响你们多年的情谊。” 文逸快气疯了,有生以来终于体会到了什么叫做小人与女子难养也,她这么一说,还有谁会相信他? 正所谓,大丈夫士可杀,不可辱! 文逸霍地跳出来,直指李漠,用力咬牙道:“你今儿个到底是信,还是信我?我跟你相识二十年,竟都比不过这侍妾的枕边风!李漠,我真是,错认了你!” 这话铿锵有力,字字决绝。 若是李漠今天不给个交代,那便是朋友也不要做了,做个仇人罢! 彼时,李漠凝住,深邃的眼眸里不见一线光。 碧好心里陡然也有了些慌张。 她哪里会想破坏他们的友谊,只是借机要挟一下文逸罢了。若事情真的闹僵,她可就罪过了。 于是,她扯扯李漠的袖子,正欲开口—— “哇,我没有,我真的没有非礼她!你信我啊!”文逸却又霍地跳起脚来,过来一把扯住李漠的另一只衣袖,哭丧着脸晃啊晃,“我至今还只是个童子鸡,我能有什么色心哇......” 碧好不禁一缩头。 好吧,这人真的比她还能缠,还能哭,还,能屈能伸。 她静静看他奏乐表演。 彼时的李漠,左右手各被牵住,一个是娇软美妾,被吓得白了脸,一声也不敢吭;一个是多年好友,哭丧得像被革了官职,即将发配大牢。 总而言之,两个都不是省油的灯。 李漠一张脸拉得极长,低声道:“够了,两个都不许闹了。” 接着望向文逸,“把你那天把她从头问到脚的话,再问一遍。” “不许问!”甫一站直的碧好脱口而出。 其实,她在李漠面前造谣了,那天文逸没有问她内衣色儿来着。 因为心虚,她巴巴地看了一眼文逸,希望他不要复述。 文逸却哼了一声,别开头。 李漠了然了,沉着脸对两人道:“今晚的事是个误会,没什么大不了。文逸你回去吧,案子的事明日再谈。” 文逸挑挑眉,不甘心地多问一句:“信我了?” 李漠回以一个眼神,文逸复又对着碧好哼一声,这才肯转身离开。 至于碧好,她被李漠亲自“押送”回暖香坞。 一路上,他不说话,也不牵她的手,还把双手背在身后,不给她主动牵他的机会。 这是生气了吗? 是她闹得太过了,挑战了他的底线,还是,他由此想到了彼,想到了她这个人,这副脾性,和以前的种种。 碧好小心揣度他的脸色,忽而,她脚底一滑,打了个趔趄,李漠及时搀住了她,她能听见李漠那几不可闻的叹气声。 “爷,怎么了?”她问。 李漠收回手,从她看来,他的侧脸棱角锋利流畅,他只道:“没什么。” 相顾无言回到暖香坞,已洗过浴的碧好换上寝衣,坐在妆奁前梳头等他。 可待他从净房出来了,上了床,也没跟她说一句话。 丫鬟把屋子中间的隔断帘拉开,全都退了出去。碧好放下梳子,走到床边对正靠在床头看书的李漠道:“爷,可要睡了?这儿光不好,怕伤眼睛。” 李漠“嗯”了一声,碧好接过他的书放下,而后放下帷幔,吹灭了两盏灯,只留两盏弱的。 她也上了床,躺在里侧。 李漠仍无睡意,双手枕在脑后,睁着眼睛在想什么。碧好此刻连呼吸都格外小心了。 俗话说伴君如伴虎,他高兴的时候,她还能闹一闹他,可如今这情形,她若扑过去,必遭冷脸相待。 该怎么办才好呢? 碧好双手拽着被子,闭上眼睛慢慢想,想...... 约莫过了一炷香的功夫,碧好从“噩梦”中惊醒,双手胡乱挥了挥,嘴里喃喃着什么,猛地一睁开—— “爷......”她委屈地抓向身旁还没入睡的人,“梦里好怕人。” 作者有话说: 今天有点太累了,码字快码吐了,这工作量在半天来说确实强度大。 有点不好意思是,看到评论区都在说“好看”,我突然就觉得不累啦~~(碧式笑脸) 谢谢宝们送珠~~ 抱抱你的妾 “爷......”她委屈地抓向身旁还没入睡的人,“梦里好怕人。” 李漠斜睨一眼,他的臂弯已经把小娘子拉开,她枕过来,嘤嘤咛咛地哭,只闻声音,却不见眼泪。 小娘子又抓起他另一只手放到她背上,要他拍背,软乎乎的身子是越往他胸怀里扎。 “爷,抱抱你的妾,抱抱宝贝......” 他没忍住揭穿她,“才睡那么一会儿也能做噩梦?” 碧好才不管,只顾撒娇,“怕,怕。” 李漠伸手揽住她,拍拍她的背,顷刻道:“我问你,你没事得罪文逸做什么?” 怀里的人用脑袋蹭了蹭他,“是他先对我图谋不轨的。” “还乱说,”他分明是带着责备,语气却极轻极缓,有些无奈,“他跟我深交多年,我当然清楚他是什么人。倒是你,别看他好玩就闹他。” “我没有。”碧好弱声。 “文逸看起来是不大正经,但他有过人之处,那一点,我远远比不上。” 碧好从他怀里探出一双漂亮眼睛,“是什么?爷比不上。” 李漠剑眉挑了挑,“你不懂的,总之很厉害。” 他摸摸小娘子的后脑勺,带着点恐吓性质,“以后还敢不敢招惹他了?” 压根没提为什么让他打人的事,其实碧好心里暗喜,这时也就乖乖耷拉着头,微噘嘴道:“不敢了。” “你可是能闹。”李漠末了还有点恶狠狠地数落一句。 小娘子不做声了。 但他颈侧传来一阵温温热热的触觉。 是她在亲吻。 她那软软湿湿的小唇舌沿着他颈侧往下移,到男人挺拔突兀的锁骨,而后她两只小手扒开他雪白中衣,那温热感来到他硬挺胸膛,再往下...... “别闹了,早睡。”男人没发觉自己的声音已变得沙哑。 小娘子更大胆,扒下他的裤腰,葱白小手精准无误地握住那根尘柄,小嘴,毫无犹豫地将它含住。 下一刻,李漠微眯眼望向床顶,发出难以抑制的低喘声,“你真是个,祸害我的。” . . . 这厢,文国公府。 文逸甫一回到自己的屋子就冲下人发了一阵火,把茶杯摔得乒乒乓乓声,下人早已见惯了逸二爷的嚣张跋扈,不敢多言,速去把国公夫人请了来。 却说这一代文国公乃先皇亲封的一等大将军,久战沙场,战功赫赫,一生育有二子一女。如今袭了这公爷爵位的乃次子文茂,而长子文菖就在国公府旁边另开了府,叫文府,两府仅一墙之隔。 那为何长兄在世,却要把爵位让给弟弟倒袭呢?原因有二。长子文菖虽生在将门,却生性沉静,无力舞刀弄枪,一心只扑在读书上,后参加科考一举成名,凭借自己的实力得到先皇垂青,封了文官,如今任的是四品礼部侍郎。 那么次子文茂,则是继承了父亲的英明骁勇,也是个行军打仗的好手,连着他的长子、叁子也都是从小习武,上阵杀敌的小英豪。只恨天不假年,一场恶战,同时夺去了这双儿子的性命。文二爷叁个儿子,一下没了俩,只留一个来讨债的孽根祸胎,便是自小被送去出了家,与雍王世子作伴的次子文逸。 文逸自小顽劣,才出生时便是日夜啼哭,离不得人,闹得阖府不得安生。长到两岁,更是惊惶不安,整日吵闹,每日必定弄出大的声音、阵仗来才肯罢休。 届时,有位路过的老道人指出:他是纯阳命格,看见了寻常人看不见的东西,心里害怕。 那把他放到哪儿去,才能让他安心呢?——便是道观。文二爷二话不说就把他弄去了跟雍王世子作伴。 数年前,雍王世子李漠不甘愿留在道观,要出来,那文逸自然也要出来。 文二爷叁子,没了俩,正是可怜,好在还有个文逸可依靠。那时文逸也即将成人,洗蜕了儿时的惊惶,成了个十分俊美的少年郎。文大爷文菖见状,便把爵位让给了弟弟,想着弟弟百年以后,就由文逸来袭爵,这也能保这个侄儿一生富贵。 于是,这文逸集就了万千宠爱于一身,既有大伯一家疼,也有母亲看护眼珠子似的宠爱,人缘也广,跟雍王世子交好,身后跟着无数帮闲抹嘴。只一样不好,父亲文茂不喜欢他。 这不,母亲容杳夫人一来,便小声叮嘱他:“消停!又闹那么大动静,可别被你父亲听见了挨一顿板子。” 说曹操,曹操就到(文逸汪臻臻) 容杳夫人生育叁子,又步入中年,却仍长得如年轻少妇般俏丽,皮肤白皙,声音软糯,便是依着她这样的姿色,才能生出文逸这般胜潘安的好皮相。 容杳夫人见儿子气呼呼地跺着脚,仍像个孩子似的,便用扇子给他扇扇风,细声道:“又怎么了?瞧着小脸气白了都,谁又得罪你了?” 文逸拉着脸,冷哼一声道:“还不是李漠的那个妾,她居然敢诬蔑我!诬蔑!偏李漠被她迷得团团转,不听我的。” “原来是这样,这有何大不了的呢,那最后,世子可有给你脸色看,训斥你?”容杳夫人善当解语花,正好声开解着儿子。 文逸道:“那倒没有,李漠跟我八拜之交,岂会受一个妾蒙蔽。只是那小妾实在太嚣张了,哼。” 容杳太太笑了笑,“你都说了是一个妾,又不需要你疼惜她、把她放在心上。听娘一句,任何与你无关的人和事都不要牵挂着,否则,你就是喜欢她。” “我才不喜欢她,虽然她长得很......唉,算了。”文逸闭上嘴。 他只是有一点点气,为什么李漠的妾长得那么美,还那么温柔懂事,而他的......可是当他知道李漠的妾不过是会装罢了,他就像被泼了一盆冷水。 更不用指望其他表面上不好的女人,内里会怎么样。 呐,说曹操,曹操就到。 “那你可别生气了,知道你回来,你表妹特意煲了一碗清心去火的甜汤,等你回来喝。”容杳夫人笑着拍了拍手。 这时,从门外走进一个端着托盘的年轻小娘子。 乍一看,这圆圆的脸型跟李漠家的还真有点像。只是底下乃瘦的身子,皮肤不够白,腰也不软,行路仪态不及那一位优美。 甫一抬起头,圆圆的眼睛圆圆的鼻头,两片寡淡的唇,没有施妆,却一点儿也不丑。正所谓清水出芙蓉,天然去雕饰,她属于天然的美女。 可见惯美人的文逸却极度不满,一见此女,便摆出一副横眉冷眼的嫌恶样儿,坐下来大爷似的扑扑扇子,“你来做什么?” 那汪氏小娘子其实并非文逸表妹,不过是从小与文逸订有婚约的那位真表妹,她家听闻文逸出家无望回来,便转头跟他人订了婚,后来又赶在文逸出来前头嫁了。如今两个家族的长老面子上都挂不住,觉得有伤风俗,便找了这汪氏小娘子来顶替,认作干女儿,同样作为表妹嫁给文逸。 天知道文逸有多嫌弃这个半路窜出来的,从乡下来的,打扮老土的粗糙丫头。他为了给她改造、买衣裳,还特意问了一顿李漠的美妾,结果却被那妾闹得......现下一看见汪氏,他心里更来气了。 那汪氏也不敢出声,低下了头,怯怯的,端着托盘的两手微微发颤。 那碗甜汤,有问题? 文逸尚未喝汤,就见他亲娘撺掇着下人熄掉几盏灯、拉帘子,把屋子搞暗了,再叫全部人退出去,只嘱咐汪氏留下来。 “臻臻,快让你表哥喝完汤,你帮他铺铺床,他老大个人也不会铺,你帮帮他啊,我们这就走了。”容杳夫人带着人呼啦啦地跑了。 文逸惊得咬碎银牙,更加笃定了刚才的想法。 烤了大鸡腿!那碗汤,是春、药! 春、药、啊! 这女人为了让他娶她,她不择手段。 文逸气得霍地站了起来,一把夺过汪氏手中的托盘,“啪”的扔在桌上,旋即挽起袖子打开一扇窗,连声道:“走走走!从窗户爬出去,贴地走,别让他们看见!” 汪氏却无动于衷。 文逸斜着瞪她一眼。汪氏这才怯怯地张开嘴,两根手指头互相绞着,道:“我,我上不去。” 这副很想帮忙,却帮不上忙的焦灼样子把文逸给气笑了,一张俊美的脸在暗黄灯光下透着白皙光泽,唇也红红的,似桃花娇艳,从那唇里怒道:“你看不见那边有凳子吗?” 哪知这没见过世面的土包子看痴了,牢牢盯着他的脸看,连他说啥都没清。 文逸气得咬牙,复述一遍:“凳子!” “噢噢!”汪臻臻反应过来,连忙搬了凳子到窗边,踩上去。 文逸伸臂扶着窗,就在这时,土包子陡然惊呼一声:“啊,有蛇!” 一条很小很短的白蛇出现在窗上。 汪臻臻顿时吓得从凳子跳下来,抓住文逸双肩,不受控制地往他背上一跳。 难道背她一夜(三更了,0点后还有) 文逸才疑惑着,“哪?哪有蛇?” 猝不及防,身后的人大象似的压上了他,他被迫弯身,又被她双臂一勒,差点背过气去,不住咳了几声。 “操!” 老子要杀蛇,煲蛇羹! “啊,蛇,快关窗。啊,不能关窗,关窗它就跟着窗进屋了......”趴在男人背上的汪臻臻惶恐道。 突然想到文逸胆小,可能会害怕这些东西,她又连忙捂住了他的眼睛,“你别看,别看,让我找根棍子,我打它一下。” 文逸驮着她本就吃力,双脚打颤地晃了几步,又被蒙住了双眼,更是晕头转向,东倒西歪地不知想往哪去。他顿时没好气地低斥道:“笨蛋,你能不能先给我下来!” “哦,哦。”汪臻臻才发现原来自己在他背上,脸唰的红了起来,“好,我下来。” 倏忽,她眸光一闪,只见地上凳腿那里也蜷着一条又小又短的青蛇,把她吓得又一声惊呼,那只攀住文逸肩膀的手便勒得更紧了。 “地上,地上也有蛇!为什么那么多蛇?上次我在湖边,也看见过两条青蛇、白蛇来着,难道也是这两条,为什么一直跟着我......”汪臻臻快被吓哭了。 “啊,”文逸一阵心虚,喘着气道,“你确定,这两条你见过?你眼花了吧。” 一边盯着窗上的白蛇,用意念恶狠狠道:你个臭蛇!快带你同伴躲起来! 才拇指粗,男子手掌长,晶莹剔透的小白蛇却在窗上绕了个圈圈,似乎在得意地说:主人,我们在帮你成就好姻缘啊。 姻缘个鸡腿!难不成叫我背她一夜! 文逸呼呼喘气,对背上的人道:“地上的在哪,让老子踩死它!” “在那,凳子底下。” “你别捂我眼睛,等我踩死了它,又去打窗上那条。” 听见这话,窗上的小白蛇簌簌爬下来,掉在地上,往文逸的靴爬近了些。而另一条青蛇也像是接收到了信号似的,也往文逸爬来。 汪臻臻一看,忍不住再度尖叫,下意识又捂住了文逸的眼睛,“哇,它们来了,就在你脚边上,你快退,退,退......” 少顷,两个加起来二百多斤重的人类,被两条不足二两的小蛇逼得节节后退。文逸被蒙着眼睛,也不知道退到哪儿去,骤然,“砰”—— 两人双双倒在床榻上。 文逸只觉后背压上了一团软绵绵的东西,大腿上也坐着软软的,终于等身后的人放开他的眼睛,他发现,他压的是她的胸!坐的是她的大腿! 一回头,土包子耷拉着头,滴红着脸,一副上了床便任他欺凌的小媳妇样儿。 救、命! 文逸霎时面红耳赤,浑身血液只往一处流。 再也控制不住,他双手捂住脸,跳脚冲出房门,往墙根处把脸埋起来,拳头砰砰捶了两下墙。 可恨是,房里的人还在喊:“表哥,救我......” 翌日,李漠收到文逸的告假书:因病告假一日。 李漠怀疑那家伙是为了昨夜的事闹不快,便在下了值后,差两个下属前去文国府问候了番。 而后得知:文大人火气太旺,流了鼻血,在家熬去火药喝呢。 难道,那家伙被碧好气得七窍生烟? 李漠沉吟片刻,换了一身常服,骑马前往横街上的一家老字号药馆。 其实像李漠这种汉子,平时有小病小痛几乎不吭声,若有大碍务必吃药,也是自己找药馆解决,不会轻易惊动宫中太医。 那会闹得人仰马翻,个个都差人来问候,大惊小怪。 来到药馆,李漠向伙计寻了叁包清火的药帖,忽听闻楼上有老大夫在问诊,遂付了一笔诊金,取了看诊牌上楼。 老大夫才给一名肾阴亏损的中年男子开完药方,将他送走,就见一气宇轩昂、清贵俊逸的年轻男子立在跟前。这周身的气度与华贵的服饰,哪像是寻常人呀。老大夫见势有些生畏,拱手道:“这位爷,请坐。这位爷看起来不是寻常人家的公子,不知是有何困惑?” 李漠撩袍坐下,冷峻的面容并不松懈,信口道:“别管我是什么身份,只管给我把脉。” 话落伸出右腕。 老大夫从命。片刻后,老大夫抚须道:“公子无病啊,脉象平稳有力,没有生病的征兆。” 再碰本官试试? 李漠道:“面相呢?可有看出精神亏损。” 老大夫瞧了瞧金面,“公子精神尚可。是有哪里不舒服,不妨与老夫说来。” 李漠实事求是道:“最近,略沉迷了些女色。若长期下来,对身体如何?” 老大夫笑了,没想到这贵人竟是为此事来的。看他的年纪,也就二十出头,许是初经历人事,有些茫然。也更是爱惜身体的主儿,否则不会这么直白问出口。 老大夫笑道:“凡事,适度可为啊。若长期沉沦女色,夜夜笙歌,阳精自然亏损,精神上也就跟着萎靡了。” 李漠又道:“如何得子?与家中女眷好了已有数月,迟迟未有喜。” “这个,要看时机。自古求子都讲究缘分,该来的时候就会来,且只你一人也无法求得,还要看女方的身体康健。” “了解。” 李漠问完几句便走了,没有给自己开药。 骑马回到荔园,李漠把药帖抛给小厮,让其送去文国公府。旋即,他步行回蓼风轩。 走到一半,听闻阵阵妇人欢笑声。 可不就是他那贪玩的妾在和丫鬟婆子玩耍步打球。 问她哪来的那么多活力? 清晨他上朝时,她还在床上昏昏欲睡,大抵睡到日上叁竿才起,用了午饭,又歇下了,下午做点女儿家的事,待日头不那么烈,就出来玩耍了。享福的命。 只是难为了做男人的,白天奔波繁忙,晚上回去还得对付她,特别是在床上那勾死人的招数。 令人防不胜防。 清风徐来的夕阳下,李漠就站在不远处看小娘子玩耍。 她玩得精,还霸道,两手握着球仗,双足有力地腾腾挪动,有丫鬟婆子挨近了她,想抢球,她先左右扭着,用身体把人挤开,而后精明的眼神瞄准了那颗球,用力一击,果然进了。 似乎也赢了。 小娘子对着丫鬟欢呼大笑,握着球仗原地跳了几跳,就像个顽皮的孩子,一身热汗,无忧无虑。 李漠忽而庆幸带她住在荔园,而不是王府。若是王府,哪有她玩的空间。 他走过去,小娘子发现他了,兴高采烈地朝他跑了几步,额上还带着细汗,却什么都不顾了,径直跑向他,若没旁人在,指不定会把一头热汗扎进他怀里。 “爷回来啦!我这正玩呢,陪我玩一回好不好?”小娘子高兴地指指身后。 李漠看着她灿若骄阳的双眸,伸手把自己的一块帕子递过去,“擦擦。我不玩了,累。” “爷今天很累呀,”碧好擦擦汗,咧嘴笑道,“那要不,不去书房了,就去我那早点用饭,泡个热水澡,然后早点就寝?我睡前给爷读诗哦。” 她倒是给他安排得头头是道。 他哪还有拒绝的余地,遂牵住她的手,和她一道回暖香坞。 小娘子小手还不安分,一路走着一路晃他的手。李漠捏了捏她,低声道:“好好走。” 碧好却一把挣开他的手掌,改为亲密无间地两手抱住他胳膊,贴在他身上走。 李漠道:“羞不羞?” “不,妾就爱挽着郎君手。” “......” 不止爱挽手,还很爱勾引郎君。 入夜,放下帷幔的大床里,小娘子说怕热,仅穿着一件鲜红色的肚兜,那纤纤带子若有若无地系在莹洁玉肤上,似勾勾手指就会断掉,更惹人一探肚兜内奥秘。 她趴伏在床上为李漠读诗,自己嘴上说是读,心却装满了勾他的法子。不时把身子凑过来,问这是什么字,那是什么意思;不时翻身躺一下,非把肚兜那处的两只晃给他看。 趴伏时,露出一方白皙滑溜的裸背,高耸的两片臀儿,一双嫩圆笋似的腿儿往上乱晃,一双玉足上还涂了红色丹寇,那样惹火招人,论哪个男人都想擒住她,从头摸到脚,从外探到里。 但是,今日有大夫告诫李漠:房事需要适度。 李漠靠在床头,双眸低垂,若无其事地看着自己手中一卷书。实则,早已神魂飞越。 小娘子又凑过来,指着书上一个词:“爷,这个是什么意思?” 一手指着书,一条玉臂却搭在了他腿上。 他给她讲解,她那只小手竟不动声色地在他腿上摩挲。 李漠讲完,面向小娘子,让她看见他那深深蹙起的眉,以及隐忍的神色。小娘子却也懂了,得寸进尺地搂住他脖子,甜笑道:“爷,我看书看累了,早点歇吧。” “歇就歇,不许碰我。”李漠拉下她双臂,却在此时闻到她身上香气。 甜甜的,很好闻,几乎又教他陷进去。 小娘子还不依不饶,“爷,你怎么了?你又没有葵水,怎么不能碰你?” 听到葵水二字,李漠动作一凝。碧好再次搂住他脖子,嘟唇亲吻他的脸颊。 李漠仍在死守最后关节,闭眼,闷声道:“上瘾了是不?” 碧好的小手已偷偷伸入他的雪白中衣内,用柔软的掌心摩挲他的胸肌,双腿也没闲着,轻轻松松跨在了他腿上。 他闭眼轻斥:“林碧好,你再碰本官试试?” 作者的话: 唉,白天再肉了,现下都几点了,年轻人要适度啊。(老气横秋) 好好亲一亲你(客官,上肉了) 他闭眼轻斥:“林碧好,你再碰本官试试?” 那只小手赶忙从他衣服里撤了出来,有点怕怕。 这个男人出身贵胄,自小多舛,在道观里长大,便是造就了命运不凡,乃帝王命格。平日里就持重寡言,冷若冰霜,若发了怒,那是十匹马都拉不回来,该打的打,该杀的杀。 在前世,他当上太子后,有太子妃,一良娣一良媛,以及几个姬妾。这些女人对他亦是无比惧怕的,太子妃还是正妻呢,不小心说错了话,李漠是才进门凳子都没坐热,扭头就出来,还过什么夜。 更别提其他女人了,她们只有胆子欺负出身卑微的良娣碧好,却没胆子碰一碰李漠。 就连碰一碰他的袖子都不敢。 只有碧好一人敢。 她睡相差,压在他身上睡,他没意见,叫人撤走一床被子,两人盖同一床。听说满宫里只有她房里这样,别的人侍寝,可都是分被子的。 她指甲长,侍寝时把他脖子抓一道长长血痕,翌日所有人都急眼问候,他却说自己抓的,一个字没把她供出来。碧好还记得太子妃望着她时的嫉恨眼神。 哼,她就敢。因为她是良娣林碧好,跟了李漠最久,和他在一起的时日最多,最亲密,他身上哪一处,是她不敢碰的。 她还敢在他背后戳他后脊梁,还有,摸他腚...... 都说老虎腚摸不得,她偏要试试看。 眼下,碧好把手从他衣服里拿出来,移到他腰后,摸了摸他的腰及以下部位。 而后,像他平时“打”她那样,她也拍两下他的腚,不轻不重的,就两下哦。 感觉老虎炸毛了,睁开双眸就要到了苏醒猎杀时刻,碧好及时伸手捂住他的眼睛,用身体力量将他压倒在榻。 她软乎乎的一只压在他身上,男人的一双手不知该往哪推,自喉咙里发出闷重的嗓音,“造反了?” “嘘——”碧好假不正经地悄悄说,“爷,平时你亲我的时候,我都不敢睁眼的。现在换我了,让我来好好亲一亲你哈。” 紧跟着,樱桃红唇印在男人薄唇上,却不作停留和深入,说好了亲一亲,那便是“么啊~”用力亲一口,再来到脸颊,也么一口,鼻梁、额头、耳侧同样么一么。 榻上的男人却不满道:“好好亲。” 这是已经放弃了抵抗,束手就擒? 嗯,他腰间的坚挺已经证实了这一点。 碧好得意洋洋地坐在他腰上,突然不亲他了,并且松开了捂他眼睛的手,自己揉了揉眼睛,假装迷糊道:“爷,亲你亲困了,我想睡觉了。” 男人的发梢一根根如银针似的竖起,两只铁掌顷刻擒住她的腰,“说什么?” 天底下竟然有把他勾得兴致大发,她自己却想睡觉的事。 “嗯,眼皮子睁不开了,要睡觉觉。”碧好说着就从他身上下来。 就在这时,老虎发威了,上身打挺而起,搂住小娘子的身子向她压倒,拿回了属于他领地的主权。 “想睡?”男人眼冒寒光,带着不可违背的命令口吻,低声道,“先把我伺候好了。” 两指捏住小娘子的双腮,李漠老实不客气地吻上去,带着男人冷冽霸道气息的长舌长驱直入,撬开她的齿关,含住那滑腻腻的香舌舔吸、砸弄,似要教她什么才是“好好亲”。 除此之外,还有必不可少的,惩罚。 男人单手擒住她双腕搁置头顶,再不许她动,亲吻间,那两片薄唇无疑增添几分野性,含过她的香腮、耳廓、锁骨,找到那一根系肚兜的纤纤红线,启齿咬住,一扯,一件鲜红肚兜从她两只挺立的雪丘上滑落。 颔首,将带着细细胡茬的下颌埋入两只雪丘中,故意扎她柔嫩肌肤。小娘子本就怕痒,又敏感,奈何双手不得动弹,便咿呀呀地笑着扭了几下身子,哪知胸尖正甩中他唇边,被他一口吃住。男人的大掌也握住一只肆意揉摩,把乳儿弄得通红一片。 “不,爷,放开我放开我,我要抱......”小娘子挣开手就要抱他。 他却蛊惑地上了她的当,甫一松开擒她的两只手,她的手便灵巧地迅速穿到他腰下,握住那根快要戳穿裤腰的坚硬尘柄。 这一举,拿捏了他的要害,使他猝不及防“嘶”了一声。 跟他玩“棋逢对手”,呵。 李漠俯在小娘子身上,一双幽深眼眸已铺满浓浓情欲,唇上的力道也越发重,把她另一只乳儿也亲红。旋即,修长手指扯下小娘子的肚兜和寝裤,将精条条的她玉腿拉开,两根手指横冲直撞,没入深处。 作者有话说: 来了,客官,今天上几盘肉? 世子与妾行房事(给客官上全肉) 碧好被异物刺激得闷哼一声,忙着求饶。男人却玩得兴起,只管在她嫩穴内研濡一番,又往来抽送几十度,指法愈发精进,直逼得她嘤咛不止,腿间香津横溢,娇躯颤颤。 两只小手早已从他命根退离。 男人得了力,更加游刃有余,一手把住她的乳丘揉捏不止,一手带火星似的在她小穴捣鼓,烧得她从里热到外,那手指偶一撤离,霎时带出一故清新情液,湿透锦被。 “这就丢了?”李漠把手指的湿润黏液抹到她乳上,略微满意地勾住唇角,莫名有点坏坏的。 碧好小脸上火辣辣地烫起来,却还要嘴硬,全然不想自己刚才求饶的那副德性,乱着头发摇摇头道:“没有,只是一点点。” 这下男人动了真格,势必征服住她。遂扯下裤头,龙头到达两片紧揪揪、白胖胖的小牝儿,就在正中那条小缝上下乱拱,迟迟不入,只等她这张颇有能耐的小嘴主动求欢为止。 然小娘子浑身酥软,春欲钻心,再被他磨蹭几下,圆润大腿颤颤,小牝儿哆哆嗦嗦,一下子夹紧,真真又丢了一回。 李漠稍停,从床头拿了块白绢子为小娘子擦擦香汗,垂眸看着两人交欢处,龙头继续乱研乱擦,嫩穴又多生了些情水。 “要不要?”给她最后一次机会。 他捻住她高耸雪乳上两点娇蕊,边等边补充一句:“盖住了就像个刚发的白面馒头,给谁吃的?” 碧好一听,顿时就想捂住耳朵,羞于听他的无赖话。就见淋漓香汗顺着她的白皙脖子流淌,轻启红唇低声唤道:“要......” 龙头轻车熟路,往小缝中进了一寸,却又退出来,如此试了叁回。旋即,李漠道:“听不清。” 小娘子这回彻底为春狂,闭着眼睛伸手去探他的硬挺,另一只手主动扒开自己嫩红的小缝,小嘴微张着急切呼道:“要,妾要......” 只知她要多少都不够,李漠面孔紧了紧,将小娘子一条腿抬至他肩上,扶住尘柄向前猛耸,直击花心,紧紧抽送几十下。 因前戏做得多,碧好的身心早已酥麻荡漾到不行,经这几十下,忽又熬不住,花心热闹,有股鼓胀感似要喷飞出去,忍不住伸手推推男人结实的小腹。 他稍一撤去,唧一声自她穴内飞出情水,沿着他的硬挺直下。 “哪来的那么多水儿?”男人好奇着,两指往穴内探了探,已知里面源源不绝仍有水分,便撤手,再度把尘柄挺入,按小娘子的大腿乒乒乓乓一阵大干。 此番又是难以压制,动情身热。 什么房事需克制,明日需早朝,统统抛到九霄云外。 在她身上,任何斗争、矛盾、烦恼,都见鬼似的离得很远很远。 在她身上,他不过是个尽情纵欲的男人。她的男人。 抬首,见小娘子兴动情狂,双手紧紧揪着被单,闭着眼睛在哼唧哼唧,李漠俯身,覆在她身上,双手扣住她十指按在床头,遂去亲吻她的红唇。 “这样行不行?嗯?”李漠亲着她,腰上动作却不肯休。 碧好被亲得七荤八素,娇喘着直喊行,行。却是舒爽难耐,双股内把肉棍紧吸慢夹,滋润油滑,毫无阻滞地接纳他的侵入,当下挨了数百抽,再度忍受不住,紧紧抵着他的胯抖了抖,又丢了一回。 停下来时,眼冒金星,浑身直打颤。 李漠知道她,遂停了片刻,伸手为她拨开额上颈上乱发,又再俯首,自她的脸至胸乳亲了一遍。 “爷,我好像要飞了......”碧好双手搭上他肩膀,含怯娇声道。 李漠问非哪去?身下登时又动作起来,却不紧不慢,紧抽慢送,行那九浅一深法,或高或低,作蜻蜓点水势,抽得小娘子牝儿水声四溢,比激烈冲刺尚且磨人。 碧好双腿不禁环住他的腰身,指尖陷入他肩后,起死回生似的渐渐又觉一阵爽利无比。不一会儿花心酸麻,双乳乱摆,急着伸手去推他,小嘴喃道:“要飞了,要喷飞了.......” 李漠撤出尘柄,果见一注丽水喷射而出,然小娘子痛痛快快地发出长吟。 小娘子在床上羞了(给客官上两盘肉) 李漠撤出尘柄,果见一注丽水喷射而出,然小娘子痛痛快快地发出长吟。 未完,她已食髓知味,他速速又伸了两指往嫩穴里刺去,插拔几十回。待她腰臀儿颤颤,叫出声来,速撤了手,换铁硬长柄顶入,又连根套桩几十回。 直至她跨间往上一顶,他将长柄退出,倏地,再度喷出一注清澈丽水。 这个招式屡试皆爽,李漠接着又把手指刺进去,后换长柄,连试叁回,小娘子又多喷飞了叁次。 最终是耗尽了力气,也过足了瘾,碧好满是香汗地倒在床上昏昏欲睡。李漠却仍不肯罢休,将她的身子揽坐在自己腿上。 手扶坚挺肉棒,凑近她股间的肉缝儿,捧住肥白的臀儿连根没入,此时也不急着抽送,任意淹磨,只管让小娘子坐桩。 碧好哼哼唧唧,眼睛都睁不开,倒在他肩上任他搬弄。他忽而扶住她后背,薄唇吻上来,那吻温柔湿热,好不长情。碧好娇喘着交给他丁香小舌,想起了交颈鸳鸯这个词。 然男人的精力依然旺盛,徐徐顶上来,照着花心直直捣鼓,撞击生热,两人交欢处如火滚烫。碧好的双乳被撞得荡开起伏,阴中丽水潺潺,不禁伸手抚乳,将玉股往上掀挺,方便他的深入。 所谓春宵一刻值千金,闺阁娇娃欲断魂。帐内男人英俊狂野,扣着美人双股大冲大撞,低喘不宁。美人坐在他膝上,云鬓蓬松,为迎合着他的索取,把腰儿扭个不歇。 美人牝中如炭火烘烧,不觉又丢了一回,双腿夹紧男人的尘柄,使其低吼几声,顶送十余回后倒在她胸前,阳精尽泄。 事了,两人紧紧缠抱在一块,身上热汗交汇,像两条滑不溜秋的鱼儿。小憩后,李漠用几块白绢子为碧好擦拭,其中一条擦过她腿间,已变得湿漉漉。李漠嗤笑一下,放到小娘子眼前晃了晃。 小娘子羞了,扯过那绢子扔到床下去,伸腿就蹬他裸胸。 翌日清早,李漠着官袍戴冠,周正爽朗地出门去,回头望小娘子,仍抱着个枕睡得香甜。 倒真是越发会狐媚惑主了。 他惯的。 过两日,碧好从李漠口中得知:文逸即将完婚,成亲对象便是从小定下婚约的表妹。因表妹从乡下来,赶不上皇都的时髦,所以文逸就想着买点东西给她打扮打扮,这才问了问碧好身上的穿着。 碧好乍一听,通了,心里只道:没想到那家伙竟是个细心的,只是行为夸张了些。 可若论起打扮嘛,他还真是问对人了。毕竟碧好拥有两世的经历,她对什么时期兴什么了如指掌。 不过,那家伙好像生她的气了,她想找补找补也没机会。遂又通知了大门的门房,叫他们等文逸来了就向她禀报。 如是等了两天,文逸人没来,大抵也忙,李漠也连着几天早出晚归。赶巧碧好来了月事,李漠也不便与她过夜,就没来暖香坞,深夜一回来就歇在了蓼风轩。 算起来,碧好有叁天没见他了。 就在第四天下午,门房来报,文逸来了,但李漠没回。碧好携着扇子和一本画册,匆匆又去半路截他。 可这文逸意兴阑珊,耷拉着头,很是不快的样子,身后跟着的两个小厮,手里拿着的竟都是被褥行李。 难道,他要在这里住? 碧好上前,柔柔地屈膝行了个招呼。 见是她,文逸顿住脚步,却也喜不起来,垂头丧气道:“你别挡着我,我不靠近你,避嫌。” 碧好决定跟他冰释前嫌,便轻声多问了句:“文大人,这是怎么了?” 文逸看了看眼前这个娇艳美女,才不想告诉她,自己是因为和家人,尤其是和未婚妻住不拢,所以离家出走,过来找个铺儿的呢。 他轻咳一声道:“天气太热了,来荔园住两天避避暑气。你放心,住得离你可远,这里面没什么秘密的事情。” 碧好一听,懂了。这里面绝对有秘密的事情,且等她改日问了李漠便知。眼下,她笑吟吟地上前一步,主动放低身段道:“大人,大人是不是还在怪我那天太能闹腾。其实我本性贪玩,内心却不这样。如有得罪,还望大人不要放在心上。” 文逸退后半步,心里想的却是:这小娘子,怕不又是笑里藏刀,请君入瓮? 他才不要再上当! 遂毫迈地一挥袖道:“小事!本官不会放在心上。” 说着又用眼睛去瞟瞟她,“你,今日拦住我,所谓何事?” 作者的话: 在看的朋友,麻烦动动小手,点点“加入书架”,么~ 本文每日更新量大,码字不易,手上有免费珠的朋友也可以送一送, 或许留言一条表示你在看,让我知道,比心~ 文逸毒设相思局(求收藏) 碧好双手把画册递给他,笑道:“听闻大人对女子衣裳、首饰搭配感兴趣,我亲手拟了一册,不知大人能不能看?” “你画的?”文逸满是讶异。 “嗯,上面还有文字注释。” “没想到你还挺多才多艺啊,嗯,”文逸清清嗓子,想伸手接,却又不接,淡然道,“我也不过是爱美之心,喜欢一切美的事物。对于美,许多人的看法是不一样的。” 碧好吹捧道:“妾身觉得大人和西晋时的潘岳(潘安)一样,都有美丽的外观,还有美好的一颗心灵。难道没有人对大人说过,您貌胜潘安吗?”特别咬住胜字。 那厮听了,果然得意地打开扇子扑了扑,“那是自然。” “噢,妾身补充一点,妾身说的是,您像潘岳的美貌和心灵,可不是下场哦。”碧好贴心道。 文逸眼神滞了滞,恼她一眼,伸手接过她手上的那本画册,恢复正经语气道:“咳,本官心领了,谢过娘子。不知我有什么可以送给娘子的?” 碧好低声和他说了几句什么,他点头附和。 当晚,碧好写了一封书信,让小蓝拿到西角门派小厮送出去。信上没有落款,字也写得歪七扭八,写的是:明日叁清寺后山小亭,不见不散。 小厮得了令,跑腿去了青衣巷,按门牌号找了找,敲响一户人家的门。 “谁啊?”郭锐正下笔写艳诗,却被一阵敲门声惊扰了,披着衣裳出来不悦道。 小厮把书信递给他,只道:“我是荔园来的。”便匆匆走了。 郭锐连忙拆开信一看,心中大喜,脸上流露出一副奸淫小人之相来。 表妹啊表妹,表哥明日就去会你。 便是满怀期待地想了一晚,表妹雪白丰腴的娇躯在他脑海中挥之不散,想用五指姑娘来消了乏,却又担心明日见了表妹,会不会真乏了叫她笑话,绣花鞋伸过来蹬他一脚。 那一脚,真是好圆好白的足踝。郭锐想着,胯下又绷了几分,真恨不得,立马就把那可人儿按在身上狠狠玩弄...... 苦苦折磨了一夜,天一亮,郭锐就迫不及待地去借马,骑到了叁清寺。来到和表妹约定好的后山小亭子,等了一会儿,没等到人,想必仍太早了。郭锐便靠在石头椅子上,两手套着袖子睡了一觉。 一直到晌午,太阳正烈时,一道轻喝将他吓醒:“这是何人,为何约我到此见面?” 郭锐惊醒过来,一看来人,着一身月牙白锦袍,一尘不染,半束发戴银冠,眉勒二龙抢珠雪抹额,生得貌若梨花、柔眉星目、唇红齿白,好俊一个小子! 竟比女子还要美,郭锐霎时看痴了。 来人却气势汹汹,挥着马鞭再问一遍:“不是你约的我来后山亭子一聚?” 郭锐心道:这美男子脾气却不小,不知,有没有机会将他引诱,也得一亲芳泽?面上便贱兮兮地笑起来,讪讪道:“这位弟弟,敢问约你的人落款是谁呢?” “没有落款,”美男子便是文逸,他一撩衣袍坐下,大刀阔斧道,“只说约我到此相会,互换信物。难不成是你?” 郭锐见势,忙不迭答应了,做小伏低道:“是我是我,是我约的弟弟,早闻弟弟生得俊俏,哥哥想深入认识,认识。” “哦?”文逸扬起英俊面孔,“你想跟我认识认识,但你要是说出去呢?岂不坏我名声。” “不说不说,我一定不说!”郭锐连忙道。 文逸斜眼将他从头睨到脚,道:“那好,你先去下面河沟发个誓,我在旁听着,若誓言够真诚,我便与你共乘一匹马到你住所去。” 郭锐大喜,拎着衣摆,撒了腿就跑出亭子,要往坡下的河沟去。 哪知文逸跟在身后,忽而抬起一只雪白靴子,使力将他一蹬! 那郭锐“唰”的一下,已是没头没脑地滚下了坡,嘴里咿咿呀地惊恐出声,滚得满身满脸污草烂泥,还未来得及停住,一顿马鞭又抽在了背上,惊得是哭爹喊娘,连连求饶,好不容易喘口气,颤颤地指着文逸道:“你,你为何骗我还打我?!” 文逸却冷笑,甩手又打一鞭,盛气凌人道:“你叫我什么?” 郭锐哭丧着脸,一面蜷着手脚躲开马鞭,一面滚到了河沟边,惊叫连连:“大哥!大哥......大爷!大爷!祖宗啊......” “呸!”文逸居高临下啐一口,“大爷我姓文,跟你祖宗有半毛钱关系!你把这淤泥抓起来吃两口!” 说着又挥起了马鞭。 坐在世子腿上 郭锐岂敢不从,哭着抓了两把泥,可是,这泥该怎么吃啊?便愣住不动。 文逸见了,冷嗤着扔下马鞭,撩起一双袖口,扬声道:“出来吧。” 郭锐瞪大了眼睛,就见一青一白两条短短小蛇自他袖口钻出。 文逸道:“去扑他,将他赶下河里。” 那两条小蛇果真听懂人话,一左一右飞到了郭锐肩上。郭锐吓得魂飞魄散,一面哭喊着一面跳脚要甩开。 彼时文逸又道:“我且告诉你,吃泥就吃泥,可别乱动。我这两条蛇虽小,却含有剧毒,被咬上那么一口,若无解药,便即刻毒发身亡。” 郭锐顿时僵住,眼睛哇哇流泪,扑通一下朝文逸跪下来,连忙抓起臭淤泥往嘴里塞,“我吃,我吃......” 只顾往嘴里塞泥,也不知是第几口了,边嘟囔着:“大爷饶我,绕我......” “呵,饶你?”文逸拾起马鞭,指向他,“知道是谁想收拾你吗?” 对方连连摇头,却一眼瞧上两肩的蛇,吓得脖子一梗,嘴里淤泥“咕咚”下肚。 文逸犀利道:“李世子家的林姨娘,说你无故调戏她!她已经告到世子跟前了。你知道李世子是什么人?大理寺卿!明日就给你全家上枷锁,统统分配蛮夷!” 那郭锐吓死了,却怕蛇咬,不敢给大爷磕头求饶,嘴里又噎着泥说不出话,便双手合十拜观音菩萨似的不停拜着。 文逸甩甩马鞭,盘好了捏在身后,又冷哼一声,“今日记你一笔,日后再敢调戏少女民妇、英俊小伙儿,仔细大爷我带上狗头铡上你家门,取你狗头!” 话落就逼迫郭锐往水河沟里跪去,命两条蛇留下来看管他半时辰,半时辰后才许他起身。 然而那两条灵蛇,无论文逸去往何处,它们都能将他找到,并且钻回他袖口。 傍晚时分,荔园听风亭。 听了一遍事情经过的碧好没忍住一阵大笑,坐在椅子上一时晃腿,一时举扇子挡脸,愣是把一旁的花枝都笑到颤了颤。文逸则翘起二郎腿,得意饮茶。 原来收拾郭锐这件事是他们商量好的,由碧好给郭锐写信,文逸去打人。如今事了了,碧好也算是欠了文逸一个人情。她把自己暖香坞里最好的茶还有芙蓉糕等果子点心,一并拿了来慰劳文逸。 只一样,不许他告诉李漠。 文逸这厮倒也信誓旦旦,不过他对此也提出了要求:要碧好跟他分享变美秘籍。 碧好一听就知道他不是为了自个儿臭美,而是为了未婚妻,遂好奇问道:“文大人何时成婚?听说,那位汪姑娘今年也十七了。” 吃着芙蓉糕的文逸掀掀眼皮,“问这个做什么?” “就是好奇。文大人嘴上说着汪姑娘这不好,那不好,其实不是也挺关心人家的嘛。”碧好单手托腮,呷了一口茶。 虽然没见过那汪姑娘,但直觉告诉碧好那汪姑娘一定没有文逸说得那么糟糕。只是这厮此前没接触过女人,有点不适应罢了。 任何女子,纵使出身不好,可一旦嫁入了公府豪门,形象和气质,乃至性格都会改变。 上一世的她就是个例子,从寒门小户到王府,再到皇宫,个人仪态,穿着打扮哪有差的呀。 如今的文逸就是操了太多心,关心则乱。 可文逸听到她的话,顿时嘴里的芙蓉糕都不香了,吃了一半就放下,丢到一边,“我只是看不过眼。你说,她以后要是嫁给了我,不是给我丢人?我要先纳妾,再娶她。” 碧好轻声道:“这怕不合规矩吧,正室未进门前,大人能纳妾?” 文逸斜了她一眼,反驳道:“世子没娶妻,不也是先纳了你吗?” “可我是秀女啊,是太后赐给世子的,不是他自己找的。” “那按你这么说,我也得找个秀女当侍妾?” 碧好:“......”她可没这么说。 “大人有另外中意的姑娘吗?有没有红颜知己?”碧好拐了个弯问。 不想文逸这回的脑子还挺灵光,嘴角带着一个诡秘的微笑道:“你是想通过我,知道世子以前有没有过走鸡斗狗、游戏人间的行为吧?——嗤,我偏不告诉你。” 碧好一噎,立眉嗔目道:“不告诉就不告诉,我还不稀得知道呢。” 文逸瞧见她看似坚决,但分明还是很想知道的样子,伸脖子凑过去逗她:“要不,你求求我,我把我们小时候的事都告诉你?很精彩哦。” “不要......” “哎,那你给我说点好话,我就告诉你了。” “......” 那厢,李漠刚回来就见到了这副景象。 他的好友正跟小娘子坐在亭子里喝茶,也不知在聊什么,文逸把小娘子逗得高兴跺脚,捂脸大笑,坐在椅子上频频晃动。而文逸却在洋洋得意地笑着。 李漠走过去,聊得兴起的两人竟都没发现他。 “世子跟我去过皇都里最着名的一个青楼,我俩为了表现出风月常客的样子,把花儿戴在耳朵上,腰上系着一大袋银子。然后进去,点了头牌,一个叫云烟的歌姬来唱歌,又点了个叫媚娘的舞姬来跳舞,结果媚娘跳着跳着,把,把那都脱光了,坐在了世子大腿上......” 一朵解语花 “世子跟我去过皇都里最着名的一个青楼,我俩为了表现出风月常客的样子,把花儿戴在耳朵上,腰上系着一大袋银子。然后进去,点了头牌,一个叫云烟的歌姬来唱歌,又点了个叫媚娘的舞姬来跳舞,结果媚娘跳着跳着,把,把那都脱光了,坐在了世子大腿上——” “住口。”李漠冷喝一声。 文逸吓得猛地弹起来。 碧好见状,也下意识拿起扇子挡住自己的脸。 完了,他们在他背后说他,被听见了。 “你吓死我了!”文逸不满道。 与此同时,碧好左顾右盼一番,连忙道:“爷,小蓝叫妾回去用饭了,先告退了!”话落就想勾头窜走。 “站住,”李漠将她喊住,“回来说话。” 碧好只好灰溜溜地转回来,咧嘴笑道:“爷,怎么了?” 李漠一双如鹰般锐利的幽深黑眸扫过两人,似乎又要审问一番,沉声道:“你们在这做什么?” 文逸脸上没有任何心虚感,抢先道:“我们,我们没做什么,就聊聊天。” 李漠视线落在他身上,“你怎么还不回府?” 文逸一挥手,“嗨,别急着赶我,我要在荔园多住几日。” 所以,他俩每日都要在一块聊天,并且说往事?李漠顿了顿,开口道:“没什么事你们两个少来往,影响不好。” 碧好站得好好的,乖乖听讲。却听见文逸不屑道:“切,这有什么,现在荔园里的人都知道我来住了。” 这话音一落,碧好就替他捏了一把汗。因为李漠的渗人的寒冷刀光已从眼中迸发出来。 谁不知道李漠这个人,他掌控欲强,谁想靠近他的人和事,无疑找死。 罢了罢了,还是由她做这朵解语花吧。 碧好走到李漠跟前,用扇子给他扇了扇风,笑盈盈道:“爷今天忙坏了吧,累不累呀,要不去妾的暖香坞歇会儿,用晚饭?” 小娘子眉目温柔,笑起来时像一朵紧紧裹着的花蕾绽开,双目弯弯,眸间闪烁晶莹,露出洁白贝齿,美得叫人移不开眼。 又手持罗扇给他送风,一股淡淡清香自她腕间传来,夹着风,煞是凉爽好闻,让男人心里的怒火渐消,想一把擒住她的小手,带她回去说点悄悄话。 李漠如是,朝她伸出了手。 小娘子软软的肉手搭上他,他一把牵住,早已忘记了身后看戏的文逸,牵着她就走。 “喂喂,那我呢?”文逸自讨没趣儿地喊了声。 然而前头的男人,不知何时顺走了小娘子的扇子,背着身举起那女人扇子晃了晃,似乎在说:回府找你未婚妻玩。 哼!文逸气噎,都怪自己单身! 李漠今天穿一身白色外袍,袍上有墨梅与小小红梅花瓣,腰带上系着七宝,衬得身躯颀长,轻盈矫健,又清贵不同常人。 自然,碧好心里觉得好看,嘴上也会说出来,她便足足夸了李漠一路。到了暖香坞,把他安置在塌上,奉上一杯香茶与几件精致的点心,碧好坐在旁边伺候,给他扇扇子。 一会儿厨上的来了,问世子今晚吃什么菜。李漠只朝碧好撇了撇下巴,“你看。” 叫她看,她当然也是点他爱吃的菜呀。这一世她进门才不到半年,在李漠的认知里,必定认为她不太了解他的喜好。可偏偏,她在前世也活了一遭,跟他一块用饭的次数不算少,他能吃什么,不能吃什么,她心中还是有数的。 所以眼下她点的都是令他满意的菜。 他好奇了,她便赶巧卖乖,说平时有留意爷的喜好。这小嘴甜的,能不叫他悦目娱心。 “小道消息打得不错。”李漠合上茶盖时给一句评析。 碧好笑得灿烂,跪坐在榻上给他好一阵按肩捶背。半晌,他问:“这几天都在做什么?” 这问题不用考虑,当然是做个安分守己,饱读诗书的闺中小娘子。碧好顺溜答道:“妾这几日身子不爽,都在屋子里看书呢,还攒了好些问题准备问爷。” 李漠接受着她的按肩,不觉身心放松了些,阖上双眼道:“那你问吧,我给你讲解。” 啊这......状况来得有点猝不及防,碧好一张圆脸登时怔住。 其实这几天她哪有看书,不过是忙了一些娘家的事情,在园子玩耍、吃吃喝喝睡睡就过去了。要问问题,想不出甲乙丙丁,临时编,也编不出个好赖,自己急了一阵,小脸茫然,最终想了半天—— “爷白天公务繁忙,都已经够累了,怎么还能因为我的小小事情,唠叨了爷呢?等爷休沐了我再拿着书问。”碧好好声道。 管它什么问题,就拿她关心爷的这套说辞,打遍天下无敌手。 李漠“嗯”了一声,闭目小憩。 因碧好来了月事,李漠本不该留下,一则是碧好不能侍寝,二则他是大男人,同床睡怕沾染血气。 但是在用完饭后,李漠却没有走的打算。碧好小声提醒他一次,他扬起剑眉,握着手中的小人书道:“知道,陪陪你也是好的。” 碧好没听他说过这种话,心里仿佛被一股暖意支起来,有中澎湃感,便笑着点点头,去了净房洗浴。 接着她等李漠也洗浴回来,打算靠在他肩上睡个好觉,可两人一上了床,碧好心里才苦苦地知道他想什么...... 小娘子练吹箫(稍等,下一章也是肉) 可两人一上了床,碧好心里才苦苦地知道他想什么。 他、不、老、实! 起初是用一条胳膊圈住她,说了几句话,接着那只大手开始不安分游走,捏捏香肩,摸摸手臂,而另一只手也不甘寂寞地凑了过来,惩罚似的捏住她软软手臂,摇了摇,“你怎么这么香?” 香是她的原罪吗?还是说,分明是他自个儿几天没泄火了,有点憋不住? 碧好推推他,从床上坐起来,摇摇头表示不可以。李漠不以为然,一把将她扯到胸前,“问你话。” “妾体胖,容易出汗,所以会多用一些香粉,爷闻到的就是我刚才沐浴后涂在身上的。”碧好眨眨眼睛,凑近他侧脸柔声道。 总之她身子不方便,早晚难受的是他。 “香粉......”李漠眸色一暗,仿佛想起了什么。半晌,垂眸看向她身上一件藕色小肚兜,“肚兜呢,也很香。” 碧好被他炙热的眼神射得脸颊有点烫,微赧然低头道:“肚兜是在焚了香料的炉子上烘干的。因着园子里没有别的年轻妇人会穿这么好的肚兜,所以不便拿出去洗晒,都是让丫鬟在房里烘干。” 李漠一手揽着她后背,一边勾头去凑近她的侧脸,热热的暧昧气息直碰在她耳朵旁,戏谑道:“怕被偷了?” 他这人,每次说不出什么好话,也不开的黄腔,只是那些半不着调又严肃的问题,简直让人无地自容。 溺死在他的调戏里。 碧好当即从他怀里翻过身,恼羞地用粉拳捶两下他的胸口。这时,男人两手正好穿到她白嫩光滑的后背,两指找到肚兜私带,轻松解开,又去松她颈上那条,继而,将那件小肚兜从她身上剥离。 两团丰满挺拔的雪丘弹跳而出,两点粉红娇蕊散发诱人的光泽。 李漠当着小娘子的面,拿起小肚兜放到鼻端闻了闻。她恼了伸手要抢回来,胸前两只跟随身体荡漾,李漠一低头,张口含住一只。 小娘子猝不及防,他的一只手已从她背后滑落,把住了她的臀儿一顿揉捏,她才急着道,“不可以,爷......” 男人却埋首在她胸前,吸乳吸得痛快。他喜欢她的乳儿,又大又软,挺而不坚,软而不塌,占了这上身一大半,每次触碰都有种与众不同的快感。 女人的裸体,他不是没见过。 诚如文逸所言,他们曾经为了查案,探访过一间青楼,那舞姬妄称柔弱无骨、人间尤物,除尽衣物后,却是白花花一堆肥肉,而另一个,腰细闻名,裸身后干瘪生硬,不堪再入第二眼。 哪像怀里拥着的这个,香软滑腻,丰而不肥,只是...... 李漠松口,下颌埋入她两道深沟,哑声问:“有没有给我用什么迷情的东西?香粉,香料。” 每次沾到她,都情难自禁,欲火难平。 碧好跪坐着,想把胸从他手上夺回来,可他一口又叼住了,大掌握住一只肆意揉捏,直刺激得她身子酥软,情迷意乱,张开红艳小嘴哼声道:“才没有!” “真没有?”男人低沉的声音贴着她的小奶头发出。 “没有......” “要是被我查出,你就完了。” 可不是,她眼下就已经完了。 仅凭一片胸就把他勾得火热,他的胯下已硬邦邦地戳起来,顶在她的小腹上。碧好推推他,复提醒道:“不行,爷,我身子不方便。” 男人把住她两只雪丘,往中间汇合,形成一条深深沟壑,他一本正经道:“底下不行,这儿还不行,还有,这儿。” 抬首,薄唇碰了碰小娘子的红唇。 小娘子羞红了脸道:“你坏,你坏!”捶捶他的肩,才想起身逃跑,反被他一手扼住了命运的后脖颈,再回首,面对的就是他裤腰上那根呼之欲出的男人性器。 男人站在了床榻上,小娘子跪在他胯前,待他把裤腰拉下,一根肉棒挥在小娘子粉脸上。其粗犷坚硬,与小娘子的白嫩肌肤形成鲜明对比。 “来。”李漠托起小娘子下巴,把尘柄钻进两片红唇之间。 原来今晚是让她练习吹箫来着。 碧好小娘子有点小脾气,微噘嘴,轻哼一声,美目嗔他一眼,方才张口,含住叁分一。 吹箫这技术,她是真不太会,而且前世的李漠也没有这种癖好。既不会,她便自己摸索,小手握住那根物什儿的尾端,小嘴含住他的龙头用小舌头吸着、舔着,渐渐吃住了一半。 说,想不想?(熟肉) 男人发出低喘,扯开她的小手,挺腰往她口中多进了些。可小娘子哪能承受得住,嘴里已是鼓鼓囊囊的,腮帮子酸得紧,没忍住一下退出来,大喘气,就见男人的长柄晶莹透亮,满是她的口液。 小脸又开始烫了,她正愣住,李漠的手已伸下来揪住她一只奶头,揉了揉,又换另一只,顿时揉得她舒爽敏感,娇吟两声。 “继续。”他发出命令,把尘柄往小娘子口中推。 这一回来得可是凶猛,他怂腰渐渐推进,把小娘子撞得摇摇欲坠,急忙绕到他身后揽住他硬实大腿。 男人身躯颀长,清瘦而不弱,麦色肌肤下皮紧肉实,长的腿,方的臀,一条劲腰,宽大的裸背,面前胸肌突突,臂上青筋暴动,正是急不可耐时。 忽而,他一把按住小娘子的后脑勺,只管把尘柄往她樱桃小口中插拔推送,小娘子发出“唔唔”声,更刺激他来得猛,套了百余回,退出小憩,让小娘子缓缓气儿。 他的硬物甫一拔出,也带出一股清液顺着碧好的唇角淌下,碧好小小地惊呼一声,拿起绢子来擦。 “爷,好了么?”她酸着腮帮子,几乎是委屈地问。 哪知男人的硬物分毫未软,还调侃道:“若好了,定喷你一脸。” 小娘子不依,别开脸,扭了扭身子表示抗议。 李漠坐下,拿绢子拭了拭尘柄,伸手掂一掂小娘子的胸乳,“这里来。” 那儿可不累嘴。 他迭了枕头靠在身后,半躺着,让小娘子趴伏过来,两乳之间夹住长柄,用细嫩乳肉为他上下推拿。 如此几番,小娘子掌握了技巧,双手握住自己的乳去夹弄,因长柄过于硬挺,与肌肤摩挲间仍有些不适,小嘴不禁跟随动作哼唧着。 床头李漠,气定神闲地单手枕在脑后,另一只手去拨弄她的两只雪乳以及两点娇蕊。偶抬手轻抚她的红唇,像饮了酒般薄醉迷离道:“来一口。” 碧好便用手心套住他的长柄,只觉增大了不少,也长了硬了,格外烫手,碧好身子一麻,有股子熟悉的渴望感在全身脉络路过。 遂张口含住龙头,一手套弄柄端。含着含着,见长柄底下有一包饱满的库房,碧好好奇了,松开龙头,提起那库房,一口吃住。 李漠眼皮一跳,发出“嘶”的一声。却不是痛,而是猝不及防地酥麻。 眼见小娘子裸着丰满上身,趴伏在他腿间卖力吸吮,平坦的美背雪白刺目。李漠坐起,手往她美背探去,直至腰下,把住她的臀儿抚摸几番,而后,那手伸入她寝裤的裤腰。 “不——”碧好意识到了,抬头道,“爷,我身子不干净。” 李漠道:“看一眼。” 大手已伸入,手心掠过两片白臀儿,触到一块布料,是她的月事带。 李漠扶起小娘子上身,拉住她一只足踝,将她拖近些,旋即,脱下她的寝裤,露出两条光溜溜大腿,再解开她的月事带,一瞧,那儿是干净的。 “你。”李漠长眸微敛,牢牢看住她。 碧好也低头瞧了瞧,娇嗔着解释道:“爷,不是我已经四天了,少了,所以晚上不会脏。” 李漠听着她的话,拉开她双腿,两指拨开那白胖胖的小牝儿,这儿,也是干净的。 “那就是可以来。”他笃定一句,没等小娘子反抗,那两指已经深入牝户,霎时触到一注清液。 原来小娘子流的不是脏东西,而是春水。 李漠伸手抚上丰乳,上下其手,拨弄得小娘子春情浮现,小脸红润,闭着双眼轻哼。 他忽而掐一把她的香腮,逼她睁眼,幽深双眸对上她的,用低沉却有力的声音问:“想不想?” 碧好却心系自己的月事上,迷糊道:“唔,会把爷弄脏的。” “不怕。”李漠两指更加深入,抵着她的小穴噗噗插弄,春水越来越多。少顷,两指退出,李漠把尘柄贴向她的嫩红花瓣,撷了一把她淌下的濡湿,龙头在外上下滑动。 他复问一次:“说,想不想?” “想,想要爷,”小娘子终是说出口,“爷快进来,妾要” 李漠照准小缝就入,她够湿润,突的一声,那长柄兀自整根到达深处。他撑在她身子两侧,耸腰大弄,不一会儿交欢处噗噗作响,满是水声。 数百枪后,把小娘子翻过去,分开双腿,抬起翘臀往嫩穴里又一阵刺入,顶住花心研磨抽插,把小娘子做得欲仙欲死,极力迎凑。 稍停,男人仰起半身,喘着粗气拿绢子擦汗,可那白胖臀儿一刻也等不了,自己耸着软腰前后活动,把嫩穴怼进他的尘柄里,一下接着一下,嘴里声声娇吟。 李漠见状,不禁往那臀儿甩上两巴掌,可饶是没怎么用力,上面也留下了鲜红的指印。 小娘子似乎被做糊涂了,小嘴道:“爷别打,妾还要” 他嗤的笑出声。 尒説+影視:ρ○①⑧.αrt「Рo1⒏аrt」 传说中的范公子 小娘子似乎被做糊涂了,小嘴道:“爷别打,妾还要......” 他嗤的笑出声。 把小娘子转回来,放平在床,李漠俯身压下去,亲亲她湿润的唇,又亲亲乳尖。继而,双手推起她双腿,尘柄抵上穴口,套个尽极,痛痛快快地给了她数百抽。 碧好已是香汗透胸,四肢颠簸,直呼丢了丢了。李漠只等她缓了十几个数,又将她身子打侧,他躺到她背后,提起她一侧玉腿,尘柄套进去又抽送数百回,做得信然爽利,春意迭起,直至男人腰间哆嗦,将阳精全数挥进她体内。 一场激烈情事,至此方休。 下半夜,着一身雪白中衣的李漠被赶至外间的榻上,盘腿而坐,眼神倦怠、沉郁地看着丫鬟进出,端热水的端热水,换被褥的换被褥。 而他的小娘子,方才在睡梦中被倾泻而出的月事弄脏衣裤,正在里头净身。 李漠手上握着一串碧绿玉珠,低眉颔首,一颗一颗地数。 那一丝丝罪恶感,亦油然而生。 往后两日,再不敢来碰她。 两日后,碧好的身子干净了,她让丫鬟拿了些燕窝出来,放在暖香坞的小厨房炖,炖好了加牛乳,不加冰糖,她早晚各吃一回。为的是美容补身,养养自己白皙的肌肤。 因着这燕窝稀罕,她又只有侍妾的份例,给得不多,不够几天塞牙缝的。倘若天天吃,届时就得自己花钱买。可那得花多少钱?碧好掰着手指头数了数,旋即,把自己的首饰盒拿出来,数了数。 老天...... 她、快、没、钱、了! 大块银子一个没见着,只剩几锭碎银子,还有一盒子朱钗玉镯物件。 而之前的嫁妆银子和府里发的月钱,都拿去赏给下人了。 离下次发月钱又还有半个月,这接下来,没了银子的日子怎么过啊,难不成要拿这些首饰去赏人? 不行不行。若赏了,下人定会拿出去死当,来回跑的次数多了,任谁都会怀疑。 这还不如她自己一次性拿去死当了,换银子回来使。 思来想去,碧好拣了些看起来略贵重的首饰,让小蓝亲自拿去当。还教她防止伙计忽悠,若这些加起来没有五十两,那就不当了。 小蓝挎着一个小竹篮,以给林姨娘买针线脂粉的由头,独自出了荔园。 大街上繁华喧闹,人烟阜盛,小蓝护着篮子,走得格外谨慎。她走了很远,又换了几条街,最终来到一条于她而言陌生的小巷子。 进了当铺,小蓝把篮子里的首饰一并拿出来,递上了高高的橱窗。 “你可给我仔细点,我们家主君可是在大理寺当官的。”小蓝装腔作势地说了句。 最终,算成了六十六两,小蓝要求换成碎银。伙计称好了银子,用布条裹成沉甸甸的一包,遂让她签字画押。 死当就是不能赎,相当于把这些东西卖给当铺了。小蓝了解,待她签了名画了押,把票据收好,挎着沉甸甸的银子激动地跑了出来。 彼时在她身后,有一位脸色阴沉的男子路过。 此人正是郭锐。 郭锐自打上次被一白衣美男子按在水里吃泥,受了一惊后,便是诸事不顺,这日跟友人比试投壶,输光了身上的银子,更是霉运当头,气得他指天画地连连咒骂。却又不敢告诉家里人,便只好拿自己的外袍来活当,换一二两银子来花。 这头,郭锐刚低咒着拿着外袍路过街上,就见林家做妾那位的贴身丫鬟走过,他正恼火地想冲上去追问、撒回野,可转念又被自己给吓到——万一这丫鬟报给了世子,岂不坐实了故意调戏这一罪名? 这可真是狗仗人势!不就是当了一个世子的妾,把她给能的,竟如此不把亲戚放在眼里,有朝一日,他定,他定...... “砰——”地面忽而传来一声巨响。 低头走路撞着人的郭锐吓得赶忙抬起头。 “哎呀!你这糊涂人,走路怎么不看路,把我们老爷的鱼缸都撞坏了!”那粗服小厮道。 可不是霉到家了!郭锐心里叫苦,连声作揖道:“对不住,对不住,我赔给你。” “那好吧,五两银子!一分都不能少!” 郭锐一听,发梢都炸起来了,捏着扇子瞪眼道:“这鱼缸指五两银子,你在讹谁呢?你就不是哪个府上的人,分明是见我低头走路,故意撞过来的!” “嘿,你这人,撞坏了别人的东西还那么凶。来来,大家来给小人评评理啊......” 不一会儿,郭锐身边站了二十余个围观的人,大部分人都起哄道赔吧,赔吧。可这郭锐身上哪有银子? 正急得满头汗时,有一白脸斯文书生道:“说这鱼缸值五两银子确实无凭无据,若要赔得合理,有两个方法,一是让这位小兄弟带你去见卖主问价,二是请附近卖同类器皿的商贩来辨价。” 那小厮见势,骗不下去了,便弱声道其实不用五两,我们老爷跟那家店认识,你就赔二两吧。郭锐杀价道我身上没钱,要把这外袍当了才有钱,这活当也不值二两,只能赔你一两。 最末小厮也只好答应了。 郭锐赔完钱,连忙跟上方才为他说话的白面书生,向他道谢。白面书生遂与他多聊了几句,问到你是哪里人时,郭锐道姓郭,住在青衣巷,与探花巷是邻里,也是亲戚。 白面书生讶然,急着问:“那林家大姑娘,你可认识?” “认识,认识。她是我表妹,嫁给了李世子当侍妾。” 那白面书生喘了几口气,捏紧手中扇子兀自情急了一回,半晌才道:“鄙人姓范,住在......” 原来是五品官范员外郎家的范公子。 作者有话说: 不记得范公子是谁的看回开头, 这两人要一起搞事了,保护我方碧好小娘子,嘤嘤。 燕窝事件(1) 那厢,碧好打开小蓝带回的包裹一看,哇了一声。 那么多的碎银子,又够花一阵了。 她心下高兴,笑眯眯地问小蓝:“没有被谁看见吧?” “没有,我特意走了很远一条巷子去当的。”小蓝额上还挂着汗呢。 碧好拿起两颗碎银子塞到她手里。 小蓝连忙还回去,摆手道:“姨娘,姨娘不用,我每个月都有月钱发。姨娘省点花吧,这当东西若是被知道了,可不太好。” 身为世子爷的女人,竟要当首饰过日?这传出去,的确是个笑话。 不过,碧好却以此想到了一个好主意。 她把银子收好,另赏了小蓝一只朱钗,给她戴在头上。爱美之心人皆有之,小蓝对着镜子照了照,心里也欢喜,戴着朱钗便出去做事了。 李嬷嬷眼尖,路过对小蓝说了一嘴:“呦,姑娘这头上可真是漂亮。” 小蓝取了灶上的开水泡茶,随口应了句:“姨娘今日叫我出去买东西,我买得好,她赏我的。” 一旁的小红听了这话,不禁停下了熨衣裳的动作。 林姨娘得宠之后,只跟小蓝亲近,有时候两人在屋里说话就是半天,别的人想听听,门都没有。 凭什么都是贴身大丫鬟,小蓝有赏赐,她没有?再这么着,不会连二等丫鬟都有赏赐了,她也还是没有吧。小红闷闷不乐地想了一会儿,忽而闻到一股焦味,吓得连忙把熨斗拿起来。 李嬷嬷就见林姨娘昨儿个穿的鹅黄色襦裙,被烫上个大大的黑印,指着就骂:“你个没长心的鬼丫头,看把姨娘的衣裳糟蹋成什么样?!” 小红委屈地红了眼,不敢驳一声。 李嬷嬷气急了又骂几句:“平日里就犯懒,叫去厨房拿个面粉拿半天,偷偷跟人聊天说笑去了。明知道那面粉是拿回小厨房,给世子爷做点心的,不回来,还有理......今儿个又把姨娘衣服烫坏,还做什么一等,不如降为二等!” 小红忍不住了,辨明道:“那真的是厨房没面粉了,我在等人出去买回来呢,哪里是偷懒?嬷嬷休冤枉我......” 屋子里,碧好听到外面有一阵说话声,走出来问:“什么事啊?” 李嬷嬷拿起那件襦裙,“姨娘看,这小丫头做事不当心,好好的裙子弄成这样,已是没法穿了。” 碧好瞧了瞧那裙子,又瞧了瞧低头不语的小红,叹气道:“算了算了,坏了就不穿了,别顾着骂她。——小红你跟我进来。” 李嬷嬷惺惺道:“姨娘就是脾气太软......” 碧好把小红领进门,把桌子上一支朱钗赏给她,“这和小蓝那儿是一对的,我给了她一支,给你一支。” 小红一愣,旋即悔从心上来,原来,她刚才误会姨娘偏心了。 “姨娘,对不起,我把您的衣裳......”小红把头压得低低的。 碧好真没觉得多大事,轻声道:“没事,下次注意点。你戴上这朱钗,跟小蓝一道做事去吧。” 小红接过钗,小心退下。 掌灯时分,李漠来了。 碧好唤人传了饭,接着对小蓝道:“把我的燕窝拿来让我先喝了。” 小蓝应声,端回来一碗极清极稀的燕窝水。碧好接过,笑笑地对李漠道:“今儿个炖得不好,爷就不喝了。” 李漠本不在意,就在小娘子喝了几口后,他抬眸,视线落到那碗里,“这是燕窝?怎做成这样。” 小蓝抬头对了一眼碧好的眼神,弯身答道:“回爷的话,姨娘近日想吃燕窝美容,但听说,吃燕窝连着吃一个月才有效果,所以就尽量省一点,煮得清一点,这样就每日都能吃上了。” 碧好点点头,一副很随性的样子,“就是,有点味儿喝了就行,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有效果。” 只是话未说完,李漠的脸色便已阴沉得极难看。他撂下茶杯,杯盖在茶几上发出“砰”的一声轻响。 “在我这,还能少你一口吃的了?”他皱着眉心问。 跟在堂堂世子身边,居然要省吃俭用?这是卖可怜间接抱怨,打他的脸,还是,看不起他?碧好从他的语气中感受到了这几点。 但是不用慌,这恰恰就是她想要的反应。 碧好放下碗,推推他的手臂,柔声道:“爷,别生气嘛,妾这不是为了节约开支嘛。园子里养了那么多人,能省一点是一点,若是能从妾这暖香坞做起,这园子里的人都有了节约意识呢?” 李漠却依然绷着脸,道:“本官无需你们节约。” 燕窝事件(2) 李漠却依然绷着脸,道:“本官无需你们节约。” 言下之意,大爷他有钱,烧得光。碧好忍住想笑的冲动,愣是憋出一个委屈的表情来,扁着嘴,侧过了身,仿佛一个受到责备的小媳妇。 小蓝见状,主动推波助澜一番,对李漠弱声道:“爷,别责怪姨娘。姨娘,她也只是舍不得这燕窝,所以才这么省的。” 碧好僵持着,一直不答腔。 李漠幽深锐利的眼眸掠过小娘子,半晌也没得到回应。顿了顿,他伸手,扯住小娘子的一个衣袖,轻轻地将她扯转过来。 这一看,扁着个小嘴跟谁生气似的。 李漠脸色变了变,语气中也陡然生出了些无奈,他道:“我说你哪个不是了?嘴扁成这样。” 碧好却道:“是妾出身微寒,没见过大世面,给爷丢人了。” 听听,这反过来还说是他的不是呢。 都怪他娶了她这小门户出身的,还约束她。这不正是她的弦外之音? 诚然,李漠心里有那么一点不快,只是那不快,不过几个数,就让她略尖的下颌给磨散了。 他端详小娘子片刻,“我这两天没来,你是不是吃少了,变瘦了?” 其实碧好是圆的脸,但下颌也有点尖尖的。从李漠的角度来看,就是两天没见她,像是变样了。碧好趁机道:“对啊,爷两天没来,加上前面有四五天,妾自己一个人用饭,吃得不香,菜也少......” 李漠发出一声嗤笑,食指指尖戳戳她的腿,“你是奔着我来,菜变多是不是?” 碧好恼羞了,又背过身,轻轻哼一声,“再不吃了,燕窝也不吃了,菜也不吃了,就吃白米饭,给爷省银子。” 又来了。 李漠将她拽回,“行了,往后你爱怎么折腾就怎么折腾,想让下人节约也行,只一样,别饿着你自己。你,还是要吃饱。” 紧跟着意有所指地补充一句:“不吃怎么养你这身肉。” 碧好回过身,顿时有些气急,两手掐着自己的腰,不满意道:“爷还说呢,妾都已经胖成这样了,再吃下去,这不太好吧?” 话落,一只大手探上她的腰,捏了捏,旁若无人地说:“无妨,我身形清瘦,压着你睡才不会被床板硌着骨头。” 碧好“噗嗤”地笑出来,看看他,继而不好意思地微垂头,手握成拳捶他一下,以仅仅两人能听见的音量道:“你坏......” 李漠抬手羞一把她的脸。 少顷,两人一起去用饭。饭后片刻,管事的就按照世子的吩咐,给暖香坞送来了几盏上好的燕窝,足够林姨娘吃上十几回。 不光这些,按世子的话来说就是:“吃完了再去拿。” 如此一来,荔园上下更是深刻了对林姨娘得宠的事实。 就见入夜的暖香坞里,沐浴更衣后的世子和林姨娘,双双披发,坐在院子里吹风纳凉。 茶几上一壶花茶、两只茶杯,两盘精致果子,还有一本诗集。林姨娘正在声情并茂地给世子念诗: “昔日龌蹉不足夸,今朝放荡思无涯。春风得意马蹄疾,一日看尽长安花。” 念完,碧好指着书问道:“爷,这第一句是什么意思?” 李漠道:“这是孟郊的《登科后》,他好不容易考上了进士,心里非常高兴,所以说,以前的不堪处境已变得不足一提,今朝已金榜题名,春风得意。” “爷,那考进士很难吗?” 李漠给她一个眼神,“你家中多有举人,也历经科考之艰难。” “喔,那看起来真是很难的,”碧好说着就掰起了手指头,“我祖父是进士,我父亲是进士,还有一个叔叔也是进士,不过这个叔父没有做官,他很喜欢写诗呢。” “他叫什么名字?” “叔叔叫林伟白,爷可听过他的诗?在松园里经常有乐工唱的。” “听过。” 察觉到李漠对她叔叔不太感兴趣的样子,碧好便不继续这个话题了,她念下一首诗。 李漠饮茶听着,偶尔给她讲解几句,待一头长发晾干,他把她手中诗集夺过来,牵着她的手进屋。 “走,回去睡觉。” 分明是,回去床上戏弄她。 当李漠一进房就迫不及待,两手箍住她的腰“拖”到床上时。碧好心生一种把他拿捏住了的成就感,他喜欢她的身体,甚至已经到了离不开的地步,越发亲密。 时间长了,他会不会对她也有那么一点真感情呢? 在前世,他跟她说得话少,回想起来,也就那么一两句无奈的“好了”“行了”,其他的或印象不深,或无关紧要,均已在她脑海中淡出。 但最记得的,还是他向她伸出的手。 仿佛是他在说:跟我来,不用怕。 眼下,李漠已从她后背压上来,贴在她耳边哑声道:“看看腰上有多少肉。” 哪来这么多水儿(一盘熟肉,接下来要讲剧情 眼下,李漠已从她后背压上来,贴在她耳边哑声道:“看看腰上有多少肉。” 一股作气,将小娘子剥光。 修长中指从她翘臀下伸入,不过套了几下,只觉牝儿中阴水涟涟,泛溢一片,顺着双股流下。 李漠道:“哪来的这么多水,怎么流都流不尽?” 趴伏在床,高翘着臀儿的小娘子,不知怎的生出了一丝恶气,狠声道:“溺死你!” 男人复加一指,两根指尖捻住她的花心,一点一点地在里头研弄。与此同时,脸上挂着一丝风月常客般的邪笑,宛若在跟她玩身份游戏,“美人流得这么多,若把我那活儿活活溺死,就该找你偿命。” “我不,明明是哥哥勾我在先,怎的叫我偿命?”碧好轻哼一声。 男人的声音哑了一个度,“叫我什么?” 碧好得意嬉笑,“你没听见,那算了。” “再叫。” 碧好才开口说不,身子就被男人扳转,旋即,樱口抵上一根早已硬挺的尘柄,被迫紧含一回。双股间却也没能停歇,男人再度把手指探了进去,于嫩穴中来往穿梭,啧啧有声。 这回是真正身热情动时,碧好娇喘吁吁,好不容易把嘴儿脱离他的尘柄,连忙咿呀地叫:“爷,大人,郎君,殿下......太子殿下......” 一边说,臀儿一边乱摆,试图反抗。 李漠的双眸暗了暗。 方才,他听见她说:太子殿下。 “叫错了,再叫。”李漠将她推卧下,玉股大大掰开,手指继续抽送拨弄。 小娘子穴内滑滑腻腻,跟那指头儿玩得不知有多畅快,吸得紧,不舍得松,甫一推进去便又咬住,来来回回,人儿也痒麻到不行,软绵无力地低笑着:“就是太子!妾梦见爷会成为太子,封我做良娣!” 李漠陡然兴致高涨,倒不在意这个了,捏着她一只乳揉了揉,用平时不轻易开口的俗话道:“你这小春妇,还没睡就做了美梦?” 碧好眯眼,迷离笑道:“那先让妾身睡一觉,方来迎接远客如何?” 李漠哪里依她,当即撤手,扶起尘柄顶入穴中,将龙头自花房四周点揉,探索那娇滴滴的花心。寻到了,他戏谑道:“找了你这水源,看它怎么给你止水。” “啊,不可......”碧好偏跟他闹起来,急着推他胸膛,“大人那活儿粗大,要把妾吸干了,要赔命,赔命。” “赔你一万颗精。” 李漠扛起美人双足,尘柄在她穴口大肆出入。那尘柄富有灵性似的,每每深入都能箭箭射中花心,直把美人捣得花心发痒,忍不住抬臀相迎,举着双臂就要他抱。 焉知他愣是不伸手,只管用尘柄直冲数百下,把她冲撞得颠耸不休,两只乳儿荡漾起伏,底下春水儿汩汩下流,花心炙热,一个紧缩急急地丢了一回。 一看,小美人双颊粉红,情难自禁,夹紧了双腿兀自消磨欢愉,一双软绵小手抚上了双乳,好一幅销魂诱人景象。 李漠两指捏住她香腮,道:“还敢不敢叫赔命了?” 好不容易恢复一丝理智,碧好仰起下颌,驳嘴道:“大人这迟来的,精儿一滴不见,就算来了一万,我也照把它们淹了!” “呵。”男人只出一声,将美人扶起,双腿一掰,跨于他腰间。他捻起尘柄,推起她一方臀,将她身子往下按住,噗的一坐,轻松将尘柄套个尽极。 搂着她,便是一起一落乱套不休,嫩穴里的春水越生越多,如藕丝般粘粘连连,流得男人满腿皆是。继而又托举她的臀儿,耸腰往上顶弄。 “来,摸摸。”李漠教她拿起手,往牝户不住揉抚。 这一揉,小美人越来越欢喜,麻痒难捱,再被他顶弄几十回,便一个没忍住,喷飞了出去。 流得他整片胸膛濡湿黏腻,有些还溅到了脸上。 李漠正欲发作,小美人却自发地又套上了尘柄,按住他的肩膀,一下一下坐桩,小嘴里还记得方才说过的俗话:“淹死你,淹死你......” 这小娘子忒狠 小美人却自发地又套上了尘柄,按住他的肩膀,一下一下坐桩,小嘴里还记得方才说过的俗话:“淹死你,淹死你......” 说得那样用力,奋进,直逼男人咬牙切齿道:“你这小娘子忒狠。” 他扣住她腰,把主权夺回来,由下往上又是一阵冲撞乱捣。如此这般,一干又是半个时辰。 直至小娘子香汗濡湿,瘫倒在床,李漠在她身上泄了两回,酣畅淋漓,终也抽身退出,压着她小憩片刻,遂拉她去净房,共了一次鸳鸯浴。 翌日清早,李漠洗漱更衣后,坐在床边跟小娘子道别。不想她仍沉醉于昨夜的情事中,闭着眼就喊“哥哥”。李漠迅速一起身,将衣袖从她手中拿回。 再留一刻,怕是今日都走不脱了。 只怕舍不得。 李漠下朝后,骑马去往大理寺。一进大门,就见少卿弓才英亲自带着一队人马要出去办案。 弓才英跃下马,拱手道:“大人,京中再度出现闹鬼恶闻,清早好几户人家一同报案,称昨夜看见十数个鬼魂在屋外飘荡,伴随哭闹声,一夜不得安生。有一户人家的一位高龄老妪,竟当场被吓死了,臣正欲带人去查看。” 李漠勒了勒缰绳,扬声道:“你去吧。” 这种算不得什么大案,不到形势严峻时无需他出手。 而他真正要管的,更多是朝廷官员违法乱纪之事,以及,提防太子外戚党的阴谋。 李漠进大理寺换了一身衣袍,见四下无事,人也稀少清净,遂叫上文逸一道去茶楼用早膳。 他们坐在一间茶楼的二楼回廊,能一眼望见大理寺正门的位置。 文逸今儿个一来就听值日堂的人说了闹鬼的事,他向来八卦,这会儿便跟李漠展开聊了聊。 据说,那琉璃楼一带闹鬼已不止一次两次了,此前就有不少近邻在夜间见过鬼魂飘忽,半真半假,连同周围的环境都变得白茫茫一片,像是眼前被蒙上了一场薄纱,又有点像在做梦,待反应过来却瘆人得很,背上冷汗涔涔。 琉璃楼,原是皇都一家有名的大酒楼,有叁进院,五栋楼,院内亭台楼阁,池馆水榭,在先皇时期曾一度以喧嚣繁荣闻名。但因后来,先皇太子与先皇次子靖王争夺皇权,双双被废,而这琉璃楼乃靖王为了赚零花钱与同党所开,他一下马,这酒楼自然也被查封了,至今荒芜着,无人敢用。 文逸说着,端起茶杯吹了吹,好奇地问李漠:“你见过鬼吗?你说鬼长什么样儿呢?” 李漠不动声色。 文逸又道:“你没见过,我也没见过,那就是咱们道行太浅了,见不着,像师父那样道行高深的人肯定见过不少。不过嘛,市井上流传的什么鬼会百步穿杨,飞檐走壁,用法术杀人,变出东西,那一听就是骗乡巴佬的。师父曾经跟我说,鬼是触碰不到人的,它就像个影子,人都能从他身体里穿过去,同样碰不到他。至于法术嘛,根本不可能,他可以说是只能飘,一点能力,一点力气都没有。” 李漠听他讲了一大串,也只淡淡地回一句:“你对鬼很感兴趣。” “我不,”文逸呷了口茶道,“谁对鬼感兴趣了,有这功夫不如逗逗两条蛇。” 才说着,袖口里的青蛇白蛇便悄悄钻出了个头,文逸低喝道:“回去!” 李漠深邃黝黑的眼眸落到文逸袖口上。 他们自小跟随师父学武,也学法,李漠性子沉稳,学东西吸收快,可文逸顽劣,落下的功课较多,学识和功夫都拿不出手。只一样,文逸道行高,莫名其妙地高,师父说过他是纯阳命格,而且拥有天然灵根。 就这样,文逸轻轻松松地收服了两条修炼百年的灵蛇,如影随形般带在身上,且任由差遣。除此之外,他还能驯服山中的珍稀灵兽,如白虎。 李漠就曾见过,一头犹如两个成年男子宽壮的,呲牙咧嘴,食肉凶猛的白虎,到了文逸跟前,乖乖跪地摇尾,犹如看见了主人,一声也不敢吭。 而文逸就那么得意洋洋地骑在白虎背上,让白虎驮着他走了半座山。 若跟文逸对比起来,李漠就只是个凡人中的凡人。 话说眼前,他们的师父闭关修炼已有一年,算着时间,约莫快要出关了。文逸就想着,等师父出来了,让他老人家到这琉璃楼一看,任凭那儿有什么鬼都叫收了,好超度去。 李漠则不以为然,他用完早饭,放下筷子道:“若真正有鬼,寻常人能看得见吗?有人故意装神弄鬼的可能性大。” 文逸眨眨眼睛,“何以见得?” “活人装神弄鬼,多数是恶意报复,为了吓人,有少数是冤屈难平,你回想之前的闹鬼事件便能悟出关窍,这案子你都能办。”李漠道。 “之前,”文逸心虚地移开视线,“之前我没参与过这些案子。” 说到底,就是害怕......所以一直避开。 李漠瞥他一眼,气定神闲道:“那你就参与这桩吧,反正你想见鬼。” 作者有话说: ps,碧好家的李漠是个斯文人,是个动脑型、指挥型选手,所以那些粗重活儿是派给别人干的。 文逸确实比他强,但李漠,他最后是当皇帝的人(一句话秒杀了)。 如果说,李漠最近有点不爱管事,没怎么表现,那么确实是,被、女、色、耽、误、了...... 看下去,有原因的。 果真有鬼 “我不!”文逸叫嚣。 “你得帮我盯着弓才英。”李漠一把撂下擦手的帕子,道出关键。 文逸闻言顿了顿,眼眸流转,摆出一副混不吝儿的样子来,“为什么?我才不想跟着他,一个不会变通的糟老头......” 那弓才英任四品大理寺少卿,官职在李漠之下,年龄却比李漠长了一倍不止,今年已近五十了。原先他一直恪守本分,认真做官,本有望官升一级。然皇上心血来潮,忽然就派了年轻轻轻的世子李漠来任大理寺卿。 生生扼杀了他升官的期盼。 弓才英此等落差,任谁都看在眼里。可是他一届朝臣,又如何比得过一个宗亲世子,未来亲王?这不,人病急了总是乱投医,饮鸩止渴的事情也干得出。 今年以来,弓才英频繁与东宫官员往来,这是明摆着加入了太子党,未来将和李漠所在的雍王党作对。 当今皇上沉迷修道,一心扑在炼丹成仙上,不理朝政,而太子(侄)与雍王(叔)相互遏制,在朝堂上形成僵局,已是百官皆知的事。 太子党,由外戚一干势力组成。雍王党,则是雍王府机构官员、谋士与十万骑兵。 他们将来,必避不开一场夺权恶战。 但是,文逸所在的文国公府和文府,他父亲和他大伯这兄弟俩都没有表明站队。 之前有谋士算出,朝中极有可能会出现叁个派别,一是太子党,二是雍王党,两者都以争夺皇权为目的,不择手段。与此同时,还会出现一个中间党,他们不投奔谁,也不帮谁,只为捍护先皇的地位,保证先皇制定的政权律法不受亵渎。 若文国公两兄弟果真成了中间党,那么文逸和李漠,他们将成为敌人。 文逸平时固然吊儿郎当,不成器,但对于这种事却是看得很通透,他目前摇摆不定着。 因此,他不想太过招摇地站在李漠这边。 然李漠神色淡淡,对他的这种表现习以为常。 李漠道:“再不做点成绩出来,这官,你是没法混了。” “那我就不混了,我跟师父学驭云术去,腾云驾雾多好玩。”文逸满不在乎道。 “你不会轻功,学不了,”李漠面无神色地继续道,“再者,师父年事已高,师父若走了,你最终也要重新找把保护伞。” “跟我爹呗,大不了混吃等死。” “人终将有一死,你爹也会走,国公府拿点财产不够你挥霍几年。” “那我,那我,”文逸忍不住了,“啪”的两手拍在桌上,一张俊颜因捉急却说不出话而涨红,“那我,那我死了行不行......”旋即哭丧着脸。 李漠只淡定地拿出一块银子丢在桌上,没说话。文逸又从牙缝里憋出一句:“你,别逼我!” “我不逼你,”李漠起身拍了拍身上的袍子,低声道,“你自己想吧。” 就走了。 下楼梯时,李漠才想起自己刚才说话的口吻是出自谁——可不就是家里那一位舌灿莲花的小娘子,不管说什么都是一套一套却又听着合理的。 不过,他对文逸说的这些还算太简单了,指不定回头还要跟小娘子取经。 晌午后,少卿弓才英带着人马回来。就见一个个下属汗流浃背,被这毒日头晒得赤面口渴,纷纷取水,仰起头就是一阵猛灌。文逸一缩头,喉结滚了滚道:“这些个粗重活儿,是我能干的吗?我脸生得如此白,怎经得晒?” 李漠无言,徒手抛给他一迭卷宗。后者急急抬手在半空接,宽大的袖子不慎卷翻桌上宣纸,哇的扬起十数张纸,纷纷落地。 那弓才英见状,兀自黑着一张脸,靴上有力地踏了出去。 仿佛在说:你这个混日孙子! 文逸分明捕捉到了这一点,瞠目道:“嘿,他这是什么意思?给我脸色瞧?” 李漠答复道:“你可以穿文武袖。” “丑,不穿。你如今怎么也管这种吃饭穿衣的小事了,莫非是受了你家小妾的影响?” 李漠扬扬下巴,对着那迭卷宗,“开始干你的正事。” 得得,上司都发下了任务,还能违抗不成?文逸只好坐下,老老实实地看起了卷宗,看到最后眼花打哈欠,几乎快要睡着。彼时,他袖子里的蛇拱了拱。 “——主人,我们闻到了鬼的阴气。” 蛇把话传到他的意念里。 文逸心里回道:“这地方,哪有阴气?全是活的大男人。” “——若是从鬼那里带回来的物品也会有。” 文逸抖抖卷宗的纸张,“这个吗?是从那边带回来的。” ——“那便是了,那里有鬼。” 陡然间,文逸哗地从椅上弹跳而起。 在场的其他官员均被惊到,抬眼看过来。 “没事,没事,稍安勿躁。”文逸假装淡定,坐了回去。 继而死盯着那迭卷宗,心道:“你们要是骗我就死了!” 两条蛇又在他袖口里拱了拱,表示保真。 保、真、啊! 琉璃楼一带果真有鬼!文逸额上飙出了汗,弱弱地看向李漠的位置。 这案子,他能不干了吗? 我在这,你怕什么 今日琉璃楼闹鬼的事传得很快,不到下午,荔园里的人也就此事聊了几回。 李嬷嬷年岁长,知道的事情多,这会子她正跟几个丫鬟坐在廊下,绘声绘色道:“那跟咱们王爷四处作对的罪王(靖王),他有龙阳之癖!他建的琉璃楼,顶层只接待达官贵人,上面有那个勾当。罪王找了一批绝色美女和美男放在上面,还有一些漂亮的小孩!天杀的真是丧尽天良,听说曾经死过人,那死的也不止一个两个了。保不齐他们冤屈太重,变成了恶鬼......” 几个丫鬟闻之变色,有人道:“啊?那鬼会不会在皇都里到处闲游,飘到咱们这里来?” “谁知道呢,这种东西很邪门的。” “那晚上怎么办啊,谁还敢出来?” “什么很邪门?”碧好午饭后小憩了一会儿,刚被热醒,一迈出门就听见了她们在说话。 李嬷嬷连忙站起来,“哎呦,都是我不好,说这些被姨娘听见了,脏了姨娘的耳朵。不过也别怕,咱们这有王爷和世子双双压着,鬼才不敢来!” “鬼?”碧好刚起,尚未洗脸,现下眼睛还迷糊着,她往后倒了半步,“怎么会有鬼呢,都是骗人的,你们不要乱传了。” “是,是。” 小蓝赶巧去厨房拿了甜汤和点心回来,对碧好道:“姨娘起了,我备水给您洗漱。” 少顷,碧好接过湿毛巾擦了擦脸,垂眸望向铜盆里倒映出她的样子,喃喃道:“鬼能让人看见吗?” 小蓝笑一笑,“姨娘是不是怕鬼啊?我有一串开过光的朱砂,从前去道观里,一个老道人给的。我拿给姨娘玩,这样就不用怕了。” 说着就要去拿。 碧好却有点急切地叫住她,“哎,不用,我不要那些东西。” 小蓝回身,见林姨娘精神不太好,像是还没睡醒,便把她扶到榻上,让她再睡一会儿。 碧好顺遂躺下,但没睡着,转辗反侧地躺了半个下午。直到黄昏时,李漠快回来了,她才把小蓝拿回来的甜汤囫囵喝了。可这一喝,腹中顿时翻江倒海,碧好捂着胸口吐了一回。 由于她月事刚过,大家固然不会怀疑她有了身孕,就在李漠进门时,李嬷嬷道:“怕是中了暑气。” “去请大夫。”李漠挥挥手。 “别——”碧好喊住人,“爷,我不用看大夫,大夫不管有病没病都开一堆苦药,我没大碍,自己歇会儿就好了。” “你病了,怎能不吃药?”李漠抬手探她的额头,回身道,“去请大夫。” “不要,我不看,我真不看,来了我也不看,我一看到生面孔就要吐。”碧好反应颇为激烈。 李漠道:“听话,喝了药才会好起来。” “我不,我不看,我不许别人碰我,”碧好伸出两手,一把抱住他,埋头在他肩上哭闹起来,“就不看,就不看......” “你怎么了?”李漠深深皱眉,对小娘子的行为不予理解,他把她扶起来,一看那小脸,竟哭了。李漠用拇指给她拭拭眼泪,“行了行了,那今晚就不看了,等明儿个若还不舒服再看,行吧?” 话落,再吩咐丫鬟:“去煮个消暑的茶。” 小娘子这才止了哭,鼻子红红的,眼眶里湿湿的还挂着泪,堪比梨花一枝春带雨,逼得李漠心底一沉,几不可闻地叹了一口气,再捏捏她的手,低声问:“那饭呢,你还吃不吃?” 碧好圆溜溜的脑袋动了动,点点头,下地穿鞋。 不管怎么样,饭还是要吃的。 李漠怜惜她身子不舒服,所以今晚没有碰她。用饭后,李漠外出了一趟,再回来时,碧好已经躺下了。 但她还没有入睡,待李漠洗浴后上了床,她那双小手寻上他,一把抱住他的脖子,“爷......” 李漠单手把帷幔扯下,床内立时变得昏暗,胜在仍能看清对方。李漠探了探小娘子的脸,是干的,他放心了,挨着她躺下来。 “今天到底怎么了?跟我好好说说。” 碧好枕到他臂弯上,轻声道:“爷,你说这世上真的有鬼吗?” “没有,”李漠斩钉截铁,不愿吓她,“谁跟你说了什么?” “唔,我就有点害怕。” 李漠搂住她,大手在她背上轻轻拍了拍,语气中带着一抹他此生从未有过的温柔,“我在这,你怕什么呢。” 你当了太子 “爷,我做梦,”碧好忽然道,“梦到太子谋反,罪行被揭发,最后,你当了太子,王爷当了皇上......你要小心弓才英、管彦华、袁向等人,要聘前驸马刘正阳做谋士。” 她莫名地就想在这个时候告诉他。 关于未来的走向,她只清楚个大概,具体的事情还是要他来实施。如今告诉他了,他有所提防也是好的。 然李漠身躯一震,一双锐利如鹰般的眼睛在昏暗中放出精光,“又胡说什么?出去了不准跟任何人讲。” 固然他心中存疑:她一个深闺妇人,如何知道的这些官员?她祖父也只是个小小八品,从不上朝,从何算出的朝政谋略并告诉孙女。 怀里的人仰起大眼睛,“爷,我梦得真真的,你做官一定要谨慎,还有,还有......” 还有,要娶镇北侯府的嫡女为世子妃。 他们一家会帮你夺位。 但这些话甫一滚上喉咙又生生被自己噎了下去,碧好止住,在李漠怀里动也不动。 李漠顿了顿,也只当她胡言乱语罢了,他捏捏她的肩,“睡吧,别胡闹了。” 翌日清早,李漠在出门前交代丫鬟把燕窝炖了,并准备一些清淡的膳食给碧好用,特别还强调一点:不许她这两天饮冰。 与此同时,再不许这园子里有人谈论鬼闻。 . . . 李漠下朝后,分别去了趟太后、太妃的宫里请安,待他再回到大理寺时已然耽搁了不少时辰。他进办公阁换了一件外袍,有下属传话道:文大人在藏书阁等着,有事相谈。 也不知那厮等了多久,李漠去到藏书阁,就见文逸有气无力,顶着两只乌黑的眼睑,精神萎靡般趴在桌上,巴巴地在等人。 “怎么?”李漠在他对面坐下,眼神掠过那一迭卷宗。 文逸深深望他一眼,叹气道:“真有鬼!我的蛇昨晚过去实地勘察了,证实了有鬼气,而且是经年不散,从未离开过反而越积越深的鬼气!” “在哪个位置,琉璃楼内?” “不具体哪一栋楼。昨天弓才英带人过去搜了搜,大体没发现什么异样。只是有一个道士说,如果有人故意放死老鼠死兔子什么的在一些阴暗角落,也能够利用法术召集阴气。今天他们又掘地叁尺地搜去了。唉,不过有什么用,那里头是有真鬼!”文逸颓然地挥挥袖口,打了个哈欠,“吓得我一夜不敢睡,你说这案子我怎么去破,我走在弓才英面前,我先吓死了。” 李漠沉吟片刻,道:“那你说,鬼一直都藏在那,他要闹人,为何断断续续,闹一阵又不闹一阵?” 文逸灵光乍现,“可能他们累了!每闹一次都要积攒精神,没了精神就回去养养。嗯,应该是这样!” 李漠摇摇头,不置可否。 站在他的立场,他自然不相信有鬼。 此前他虽未参与过闹鬼案。却听过不少,左不过都是人充鬼被识破,事后该怎么处置怎么处置。若是官府查不出的,一段时间后,也只有不了了之,事后也鲜少听过二次闹鬼的现象。 而这一次,断断续续,周不时性地冒出来闹人,闹完又藏好,显然,是为了引起皇都所有人以及官府的注意。也即是有特别指向性,试图引导人们关注一个特定的地点或特定的一件事。 琉璃楼。 靖王以及乱党。 ...... 但时隔多年,乱党早已伏法,如今才要伸冤未免不合常理。否则,就真如文逸所说,那儿藏着一堆鬼,白天不出,晚上闹人,需要道行高的法师去收了。 文逸在李漠面前扬扬手,疑惑道:“哎,你那边发生了什么,昨晚我听到有挺大动静。” 文逸近日仍住在荔园,不过他住的院子离暖香坞很远。 李漠道:“她病了,听下人说鬼被吓的。” 这个“她”还有谁,可不就是他那独一无二的妾。文逸惺惺道:“看不出来啊,我还以为她那样,胆子挺大的呢。不过你告诉她,我是纯阳命格,鬼不敢靠近我,所以呢,我住在荔园里无疑多了一层保护。” “你还是先保护你自己吧,”李漠颀长的身躯陡然立起,“总之这个案子你要办好,抢光弓才英的风头。” “可我若办不好怎么办?这种事不是我所能控制啊。”文逸连忙道。 李漠彼时微微勾唇,轻笑了一下,“方才我去向太后请安,太后想起你,问你娶妻没有?我说有一个未婚妻,只是对方仍在孝中,未能正式结亲。倘若我下次再去说,是我记错了,早就到时候了,再帮你请一道太后懿旨,指日完婚如何?” 他那笑里分明孕育着诡异,果真是十年不笑笑,一笑就杀人诛心!文逸瞠目指着他,“你,你——” 李漠出门,再回身,两手拉上大门,“砰——” “操,个个都要拿土包子威胁我......”文逸栽在桌上,捂脸哭丧。 荔园那边,碧好起床用了早饭后,精气神比昨日好多了,但消暑的药茶,李嬷嬷还让她喝着。 先前碧好把娘家的两个婶子介绍来了荔园做事,就在厨房里帮活。两个婶子昨儿个听说碧好病了,今日一早便准备了些点心果子,结伴去暖香坞看她。 其中一个热心的婶子东瞧瞧,西瞧瞧,最后走进了碧好的寝室。碧好正疑惑着,那婶子忽然从怀里掏出一样东西,飞快藏到碧好的床铺底下,低声道:“大姑娘,我给你的这个符,压你床底下了,有这个符在,你就不用怕鬼啦!” 哪知碧好被她的行为吓一跳,捂着胸口连连退后几步,神色惶恐地指着那床说:“我不要它,我不要它,拿走!” 接着跑出来,反应激烈地推着小蓝和小红进去清走那东西。小蓝被惊到了,不解问道:“怎么了这是?姨娘,这是怎么了?” 和范公子的秘密 小蓝被惊到了,不解问道:“怎么了这是?姨娘,这是怎么了?” 碧好却一味指着里头,叫拿走。 最后那婶子被她吓得,赶紧把符拿开了,见情况不妙,又忙着撺掇另一婶子,一道离开了暖香坞。 李嬷嬷跟了她们几步,没好气道:“任凭你拿的是什么好东西,世子爷说了,不许园子里再论鬼神之说!你何苦再来吓姨娘?” 林家两个婶子都是不敢惹事的,被数得脸一半青一半白,垂着头不吱声。 李嬷嬷见状则更势利了些,嫌恶地扬了扬手绢,“走走,不要来了,别叫姨娘一看见你们就害怕!” 小蓝在后面听了听,也觉得格外刺耳。待李嬷嬷转身回了屋子,她在假山后追上两位婶子,“两位姑姑,留步。” 小蓝微喘着道:“刚才的事......姨娘不是故意针对姑姑的,只是昨日她被吓着了,才会有这反应。望姑姑不要误会。” 那放符的婶子叹了一口气,“我就说嘛,好歹我们也是她的婶子,即使她当了姨娘,也不能这样对待亲戚啊。” 小蓝连连点头,又听见另一个婶子不屑道:“刚才那老妇,谁给她那么大脸,把自己当成姨娘亲老娘似的,她打哪儿来?” “李嬷嬷是王府里拨来专门管教侍妾的,但是咱们这里只有姨娘这一个侍妾,她难免犀利些。”小蓝道。 “算了吧,不管她了,免得被人听见落是非。——小蓝姑娘,我们走了啊。” 两位婶子这就走了。 下午日头正毒辣时,碧好几主仆在屋子里跟绣娘学绣花。 其实碧好出阁前不喜欢的就是做女红,只是如今天气太热,没什么可消遣的,而且她有点心血来潮,想给李漠绣一件贴身东西,这便眼拙手粗地学了起来。 她一手扶着绣绷,一手挑着针,双眼盯牢了绣娘的操作,一步一步地学。可绣着绣着,一不留心她就挨了自己一针,指腹倏地冒出一滴血红珠子。 小蓝连忙拿绢子来给她擦,又擦擦她鼻尖上的细汗,轻声道:“姨娘做这个这么累,爷知道了可要心疼。” 听到这话的小红,嗤的笑出一声来。 碧好擦了手,放眼去看小红的花儿,那分明已经有了漂亮的雏形,再看小蓝的,绣得也不错。可一看自己的......碧好拧起眉头,叹了一口气,“唉,为什么我的那么丑?” 屋子里顿时笑声一片。 李嬷嬷道:“姨娘啊,喜欢出去玩,不喜欢坐在屋里。要知道步打球打得好,捶丸、马球打得好,也是一种本事。” 碧好才想回嘴,彼时,有一个二等丫鬟来禀报说:“姨娘的表哥来了,正在听风亭上呢。姨娘可要去?” 表哥?那不就是郭锐。上次文逸把他打成那样,他还敢来? 碧好放下绣绷,起身道:“我去去就回来,你们不用跟着。” 听风亭内,郭锐像上次一样扮出大爷款,翘着二郎腿饮茶,不同的是,他这次面对碧好不再是那副谄媚讨好样,而是面带嚣张狂妄,以及不屑。 “这不是我那雇人来打我的表妹吗?”郭锐晃着茶杯,悠哉悠哉道。 碧好此刻只恼门房的怎那么随意,就把他给放进来了?即使她得宠,她的亲戚来了,起码也要问问她想不想见。 譬如眼前这个,就是极不想见的。 当下也不跟他客气,碧好硬邦邦地说:“有何贵干,无事不要再来,这儿不是我的地盘。” “呵!”郭锐恼了起来,撇下茶杯站起来道,“好你个林碧好,你居然敢耍我,还叫人来打我,你知道我受了......” 没等他说完,碧好道:“来人——” “等等,等等,”郭锐见前面不远就是一干带刀的侍卫,忽而不敢大声说话造次了,他卖关子道,“罢了,你找人打我的事,改日再算,我这次来,是想告诉你......” 告诉什么?碧好眼神锐利地瞪过去。 郭锐咧嘴用力一笑,“我知道你的秘密!” “什么秘密?” “你和范公子秘密的事!” 碧好心口倏地狂跳一阵。 若说不诧异,不心慌,那便是假的。她心里焦灼不安,脸上也浮现出了些慌乱。 他怎么知道范公子?更可恶,范公子会把这些事告诉他? 然郭锐见到她的反应,更确定了自己心中此番前来的目标,淫笑道:“表妹不要怕嘛,那范公子与我乃萍水相逢,一见如故,我们平日里聊得可好了,话题也可多了,当然,少不了你和他的那段风月往事。——范郎,古诗道‘露从今夜白,月是故乡明’,我身在皇都,不知故乡的月是否明,但只愿,君家中的月亮也像我家的一样明亮。” 他堂而皇之地读起了碧好曾写给范公子的信。 信中口吻熟稔,无疑是少年少女往来通信,且不止一回两回。 是,碧好出阁前,确实和范公子有来往。 这信也确实是她亲笔所写,但那时,是她年少无知,被范公子人畜无害的长相与那所谓的才华所蒙骗。 如今她怎可能留恋他?怎可能还犯傻? 碧好强装镇定,低喝道:“闭嘴,你敢诽谤我,当心我让世子爷把你抓起来关进大牢!” 郭锐却越发沾沾自喜了,绕着她转了一圈,“抓我?那也得讲究证据啊,我犯了什么法?倒是你这位世子府的林姨娘,居然在成为人妇后还跟外男通信!你说你的世子爷知道后,还敢要你吗?” 作者有话说: 帮碧好发一条求助帖:急,在线等,怎么过这一关? 穿同一条裤子 文逸才从琉璃楼那掘地叁尺的搜捕行动中偷溜回来,骑马赶了一额的汗,生怕被人看见他进了荔园。 ——那样岂不坐实了他跟李漠住在一起,穿同一条裤子? 弓才英那家伙真是不好惹的,一天到晚黑着副脸,就像当年师父身边抓出勤的黑面道士,凶神恶煞。最关键还是只摆臭脸,不说话,谁知道他心里想什么秘密的事情,亦或是不是想着上哪儿把兔崽子给宰了? 故文兔崽子偷懒溜走了。 文逸用手绢抹着汗,大步流星往荔园走进来,一边吩咐随行小厮:“渴死了,有什么好喝的都弄来,还有,准备沐浴水,老子一身汗......” “好嘞,好嘞,爷您走慢点,看这一额汗。”小厮道。 走过听风亭,小厮发现林姨娘在上边,遂扯了扯文逸的衣袖,“爷,您看,那是不是林姨娘在上边跟人吵架?” 文逸定住,眯起眼睛望过去。 嘿,果然,萝卜似白胖胖的小娘子站在阴凉处,正气鼓鼓地跟一个人说话。再看那人,岂不是他上次才打过的流氓! 好极了,正愁有火没处发泄。文逸甩着袖子,大摇大摆走过去,到了,停下,一脚踏在亭子栏杆的雕花装饰上,张扬着官靴上的白厚靴底。 “青天白日的,做什么?”他甚是威严道。 那郭锐只见上一回貌若桃花的美男子,竟摇身一变,成了朝廷官员......还有他那宽大的袖口,谁曾想那里头竟有两条蛇! 狼狈的记忆被勾起,郭锐顿时魂飞魄散,转过身就想抱头鼠窜。刹那间,文逸凌空一个跟斗,腾地自郭锐头顶翻过,颀长身影哗一声竖在前方,华丽丽地挡住了他的去路。 这,这美男子还会武功?!郭锐吓得双腿哆嗦,连忙哭丧道:“大人,且放小人走吧!” 一旁的碧好也没料到文逸会有这样厉害的一面,不禁在心里“哇”了一声。再看郭锐那猥琐样,果然,恶人是需要更恶的人来治的。 碧好提着裙摆走到文逸身后,佯装惊恐道:“文大人,他来要勒索我,跟我要钱。” 文逸鼻孔喷气,气势道:“勒索?要钱?你跟谁要钱!” “这,这......”郭锐半蹲着怯弱道,“这不是还没要成嘛。那我走,我走,我不要了!” 文逸伸臂,宽大的袖子扬了扬,挡住他,故作威严地从牙缝中逐字蹦道:“若下次还敢来?” 郭锐恐惧地直直盯着他的袖口,抬手狂作揖道:“不敢了,不敢了,大爷饶我,饶我......” “哼,”文逸收手,“饶你十个数,立马从这里消失。若跑慢了,我可不敢保证有什么东西在你背后追赶你。” “是是是......” 郭锐猥琐如惊弓之鸟,一扭头撒腿就跑,再不敢回头。 “十、九、八、七......”文逸气定神闲地数着数。 “哐当——” 不想那郭锐跑得太急,双足打结,一下子栽倒在偏门门槛上,摔了个十足的狗啃泥。 碧好没忍住“噗呲”一声笑开,“谢文大人。” 文逸冷酷地仰起下颌,“谢什么,举手之劳。——哎,对了,听说你病了,好点没有?” “好多了,若不是被这贼人上门打扰,会更好,”碧好编造道,“此人因着上次被打的事情,来找我勒索。不如我晚点,给他遣点药费去吧,这样他下次就不敢来了。” “不不,不能给,”文逸摆摆手,“像这种人,只会得寸进尺,赶明儿你派人去打听打听,像他这样的人定有些走鸡斗狗的腌臜行为,你把它们掌握在手里,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也就不怕他无耻勒索了。” 碧好一听,一双圆溜溜的大眼睛转了转。 这叫什么来着?刮目相看啊,没想到文逸还挺聪明。与此同时呢,嗯,教她豁然开朗。 她心中忽然生出了真正对付郭锐的法子。 不过,她不能在人前表现得太明显。遂懵懵懂懂地“啊”了一声,看着文逸,再生硬地点了点头。 掌灯时分,迟归的李漠一进暖香坞的门,先伸手探探小娘子的额头,问有没有好一点? 伺候爷沐浴(1) 掌灯时分,迟归的李漠一进暖香坞的门,先伸手探探小娘子的额头,问有没有好一点? 碧好心里甜蜜,微笑道:“爷来了,妾就好了。” 在前世,李漠跟她在荔园住了一年,之后就带她回王府了。在王府里,固然他忙得无暇搭理后院的女人,但一听说她身子发热、了、病了,他就会暂时撇下手上的事务,过来看看她。 进门的动作也都是探探她的额头、脖子,问好点没有,请大夫没有。 算起来,她前世头痛发热的次数还真不少,也难怪世子妃的丫鬟会在背地里数落她“装病争宠”。 能争固然是好,最怕是连争的勇气都没有,只能顺应天意,等他偶然想起时才来瞧一瞧。 再瞧几年,年已老,色已衰,她连那一点点的资本也没了,余生谈何指望。 因而,除了以色事人,她还要赢得男人的信任和尊重。 碧好说着话,屈膝盈盈一拜,“爷这么晚回来,一定饿了吧,妾让人传饭。” 李漠应声,伸手欲牵她。哪知小娘子正好转身,无意识地忽略了他的手。 李漠撩袍坐下,等待丫鬟端水来净手。少顷,厨房传饭的人来了,碧好用襻膊束起袖子,亲自在餐桌上摆菜,仪态不紧不慢,颇有些沉稳的风味。 倒叫他看不懂了。 以往见到他,小娘子的双手总闲不住地在他身上抓来摸去,又搂又抱,不想今儿个竟转了性。 李漠净了手,到餐桌坐下。碧好先给他盛了一碗鸡汤,再用银筷夹了些他爱吃的菜,殷勤伺候着。李漠不知她这回又要讨什么巧,轻拍一下桌子道:“你坐下。” “妾站着伺候爷就行,等爷吃过了,妾再吃。”碧好柔声道。 李漠不由皱住眉心,起身,按住她坐下,再夺过她手中银筷,迅速夹了几筷子菜放她碗里,略严肃道:“你先吃好了,再跟我谈事。” 碧好坐下了,却不动手拿筷,只巴巴地看着李漠,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李漠又动手盛了一碗汤,搁到她面前,算是还礼,他道:“又闹什么呢,脑子里多了些什么新鲜玩意儿?” 他说得一本正经,经不起驳嘴。可碧好是最经不起逗的,一听到他嘴里说出“新鲜玩意儿”,就没忍住咬咬下唇,偷笑了一下。 李漠瞥她一眼,“吃饭。” 都说食不言,寝不语。碧好决心好好践行这规矩,她一路优雅含笑,举止端庄地勉强吃了顿饭,饭后,又主动给李漠备沐浴水,挑选寝衣、绞干头发的帕子,势必尽好一个侍妾本分,把他方方面面都伺候好。 只不过,她一心沉浸在自己的独角戏中,全然却不知那个被她伺候的男人,心里早已炸毛,恨不得将她脚朝上头朝下地倒起来,狠狠揍几下肥臀。 他似个狩猎者在虎视眈眈,一旦,小猎物露出水面,即刻叼住。 净房内,一大桶温水已备好,碧好往里滴了几滴精油,伸手探了探温度,“爷,这水不热,可以洗了。” 李漠身为男子体热,不喜在夏天洗热水,但小娘子畏寒,最碰不到冷水。她准备这一桶水,即是不跟他“打水仗”了。李漠望着她那双裸露的白皙手臂,沉着脸,解开自己的外袍。 碧好上前,几根柔若无骨的葱白手指搭上他的腰封,轻轻解开,再解几个盘扣,绕到他身后取下外袍。紧跟着,除中衣、脱靴,解裤腰带。 李漠不动声色地任由她搬弄。 该脱裤子了,碧好蹲下,两手扒下他的白色里裤,倏地,一根紫黑长长肉棒应声弹出。 碧好眼睫飞快颤抖几下,她哪儿都没露,也没撩拨他呢,怎生就那么大了? 忍住,忍住,今儿个可是要维持端庄的。 碧好垂下眼眸,故作沉稳地捏着他的裤子,“爷,抬脚。” 待脱了裤子,碧好拿起水瓢,轻声问:“爷,先洗哪儿?” “你说呢?”李漠下颌抬高,神态倨傲。 碧好竟不知他在沐浴时有这般气魄,顿时被驱使着舀了一瓢水,从他肩头浇下。 男人宽肩长腿,麦色肌肤,丝丝水柱顺着他的肌肉线条簌簌滑下,隐隐约约地散发出光泽。 再淋一瓢,水柱自胸至腰流下,淌过男人胸肌上两点暗红,再到健实腹部两侧的凹凸线条中,而后浇到大肉棒的蘑菇头上,没入大腿内侧,消失不见。 可是,那根被水兜头淋过的大肉棒分毫不缩,反倒涨起来了些。 伺候爷沐浴(2) 碧好喉咙滚了滚,挪开视线,继续给他浇水。 “爷,进桶。”给他身体冲洗了一遍后,碧好打算让他泡在浴桶里,她方便给他揉洗头发。 然男人一副“我就不进”的慵懒倨傲神态,站得笔直,腰间的尘柄也雄赳赳气昂昂地挺着。 “爷,进桶泡着了,妾给您洗头发。”碧好复道。 李漠道:“我就站着,你,帮我搓澡。” 这,这不是让她一直吃豆腐么? 碧好内心一片欢呼雀跃,小嘴上应声道:“好呀。” 她拿了澡豆包在一块纱巾里,湿了水,缓缓搓出细泡,再把纱巾搭到男人身上揉搓。 男人比她高出一个头不止,她只得踮着脚,还不敢洗他前面,便先搓他宽阔的后背。 “爷,这个力度可以吗?”她体贴地问一句。 “再重一点。” 碧好得令,一手扶着他的肩膀做支撑,一手用了力气去使劲搓他的背。不一会儿,雪色泡沫潺潺滑落,到达腰窝、股间。碧好的手也徐徐往下,一双好奇的杏眼掠过他宽背窄腰下的一方翘臀,眼睫顿时像迷途的小蝴蝶似的乱颤飞舞。 好,好想捏捏他的腚。 究竟是硬的,还是软的?看起来这般挺翘。再往下,一双修长结实的长腿,就在上回跪于她双腿内侧,向她求欢。 于是,她用双腿勾住了他...... “看够了?”男人沙哑的一声打断了她的回想。 似乎对她的伺候感到不满,李漠转过身,“该洗这边了。” 她方才搓洗他的腰时,是蹲着的,如今他一转,腰下那根肉棒甩过来,只差点没砸中她的脸。 况且这一看,他怎么又变大了? 碧好小脸一红,盯着那物什,它好像故意的,冲她点了点头,上面那顶蘑菇头颤颤儿,小眼冒出了些诱人的津液,似乎在引诱她:想不想吃? 想不想吃? ——想啊!成功被馋到的小娘子小腹一紧,喉咙一噎。还不止,她接下来看到那大肉棒弯腰、起立,弯腰、起立,煞是有趣,她的视线也随之一上一下。 真的好想伸手玩一玩,啊啊! 然下一刻,她的视线被迫抬高,李漠用手托起了她的下巴,自上而下地用深邃黝黑眼眸看牢了她,“不会伺候?嗯?” 他嗓音中散发出浓浓的情欲,毫无掩饰,就如同腿间越发粗壮的肉棒。 碧好小娘子深吸一口气,咬咬下唇,试图扼杀立马张口将他吮住的冲动,双手举起来往他胸膛一顿乱揉,“会,会。” 把他几块线条清晰的胸肌揉出泡沫,又来到硬挺的小腹,故意避开那顶翘起来的肉棒,她的小手捏着纱巾往那倒叁角沟伸去。 “轻点。”男人命令道。 他俯视着她,早已看见她系在胸上的长裙有所下滑,一方雪白雪肌乍现,隐隐约约地浮出一道沟壑。 待她站起,无意识裙子又下滑了些,嫩粉色肚兜边缘已露出,贴在那粉嘟嘟的乳沿上,简直,令人忍无可忍,想要一手狠狠扒开。 李漠的呼吸已然紊乱,深深浅浅,长短不一,透着水润光泽的胸膛起起伏伏,腰间那活儿蠢蠢欲动,燃起一苗火种,轰地在他全身吹开。 那便,再给小娘子胡闹半刻的功夫。 待会儿看看,她怎么接着伺候他。 碧好这回专心致志地给他搓了身子,接着拿起水瓢往他身上浇水,另一只手还帮衬着擦干净浮沫。就这么来来回回浇了十几瓢,男人的身体已经被她冲干净了,她拿起干的帕子披在他肩上,“爷,先擦干身子,别着凉。” 李漠黑曜石般的双眸彼时正散发着一丝精光,勾人心魄,扯开她的帕子道:“这就伺候完了?” 小娘子天真地眨眨眼睛,“爷的两个贴身丫鬟,不都是这样伺候爷沐浴的吗?” 殊不知话一出口就打响了一场恶战的号角,她的身子即刻被男人一双铁掌擒住。他贴在她背后,那根硬物生生顶在她肉臀上。 “你想得美,她们可不敢勾我。”李漠在她耳上轻咬一记。 爷,再用力点(凌晨双更,熟肉) “你想得美,她们可不敢勾我。”李漠在她耳上轻咬一记。 忍了太久,男人的双手已急不可耐地扒扯她的长裙,哗的声响,丝帛裂开的声音传进碧好耳里。只苦了她还要维持理智,轻轻挣扎道:“不,爷,不可以在这里......” 怎可以想上就上?即使是她勾的他,也须经过她的同意才可以。这是碧好认为的肉体上的尊重。 也正是因为她和那些贴身的、通房的丫鬟不同,因此也不许霸王硬上弓。 凡事,都得守着规矩来嘛。 她使力挣扎着,小嘴嘟囔:“爷,到床上,不可以胡来。” 还顺带教育他一番。 李漠倏忽收了手,向着净房外扬声道:“外面的人统统出去,关好门,不许再进来。” 一声令下,外间橐橐脚步声逐渐远离,门“嘎吱”一声关上。 赤着颀长身体,宛如一个强暴妇女之好色狂徒的李世子,目光锐利地看向小娘子,仿佛在说:满意了么? 小娘子却一发不可收拾地,双手护着胸口怯怯后退,只是那双好奇的眼睛,却仍牢牢盯着他腰间粗大。 “呵,”一股激扬在李漠心口炸开,他猛地把小娘子拦腰抱住,使劲儿抛了抛,大步走到寝室的床上,“闹,天天胡闹。” 大床帷幔内,珠圆玉润的小娘子白透的肌肤就像天上的绵云,胸前雪白乳峰高耸,上头缀着樱花般的两颗诱人果实,顺着平坦的腹部向下,浓密的软毛中的粉色花瓣若隐若现。 她双肘撑在迭成四方块的被子上,半躺半躺着,腿间大开,迎接着男人那根青筋凸显的硬物插入。 “呃......”男人的龙头钻到她的两片花瓣时,她咬咬下唇。 刚进府时,教导房事的嬷嬷曾经说过:不能胡乱叫嚷,要学会收住。 与此同时,她还要做到时刻关心男人的感受。 眼下,李漠动情耳赤,单手撑在她身侧,缓缓把肉棒推进。碧好伸出手,温柔地摸摸他的脸颊,“爷,没事的,慢一点。” 李漠眉头微蹙。 小娘子里头仍不够湿润,略生涩难进,他才进了个头,就被她紧紧裹挟得不透一丝风。 他与她向来是物大户小,但先前她水多,方行得酣畅淋漓。就不知她今晚都装了些什么心思,没有专注于此,穴里更是不放松,打不开。 李漠耸腰,龙头照准她的穴口,仔细套了十几回,一旦有所松懈了遂伺机入侵,渐渐,入了一半,他的尘柄半干半湿,湿的那头便是已经尝到鲜儿的证明。 “爷,再用力点。”小娘子竟还当起了指挥官,半睁半闭着双眼道。 如此,男人不再客气。 他真正用了力气,“啪”的一声,全数没入她的花心。 “舒服?”听到小娘子的一声缠绵娇吟,他轻拍了拍小娘子的脸颊。 小娘子花心热火朝天,鼓鼓囊囊地胀起来,不等他活动几回,一股春水沿着两人紧密的交欢缝隙淌出。再一看,她的香穴正一吸一扣地缠着他的粗大,求欢若渴。 自然,小娘子自己也看见了,小脸霎时红得像天边的红霞,带着处子般的羞赧,微张着樱桃小嘴轻轻呼气。 男人结实的胸膛凌驾于她胸前,腰间发力,顺着她湿润柔腻的香穴急推猛进。 一下比一下用力,一下比一下深入。 那饱满的库房紧紧压在她的香嫩穴口,带出唧唧水声,一注银色清液顺着她股沟滑落,很快濡湿一片,连带着蹭上他的下腹与胯间,弄得晶莹光泽。 他越发撞得大力,小娘子双手无力支撑,软绵绵地倒在了那方被子上,双腿凌空分开,自己还试图努力地再张大些,遂用双手反扣在一双腿窝里撑着。 小娘子的双眸已随着这激烈的情事而沾染上一层荡漾的春情,一对丰硕的乳儿被冲撞出不同形状。 男人修长的手指捏住一团乳,却像是捏住了一团有形状的水,柔软无度,细滑称手。他不禁加了力道,五指收拢试图将那丰盈全数握入掌中,但无论他怎么握,她的柔嫩乳肉都要从他指缝中溜出。 她是尤物,每回同她一起都教他神魂颠倒,无法自拔。 正如他深深陷在她香穴内的尘柄,进去容易,再想出来难。 里面温热潮湿,滋润着他多年来身心对情感的干涸。 最重要是,她同样也离不开他。 他的尘柄甫一退出些,她的香穴便要紧跟着套上来,紧紧吸取,让那两片粉白的花瓣翻在外侧,再也别想闭合。 狠插数百回后,李漠低喘连绵,双手捻着小娘子雪乳上的两颗粉蕊,将她刺激得越发情迷意乱,软腰乱扭,情难自禁地自红润小嘴里呼出淫叫,早已忘了天地为何物。 就在这时,李漠把尘柄自她花穴拔至最前端,再用力深深顶入,而后拔出,再顶入,不到十个回合,小娘子忽而握紧了自己的双腿,小腹连带胯间向上猛抖了几抖。 李漠“啪”的速速退出花心,龙头甫一离开,“哧溜”一注清液自她香穴喷出。 羞得无地自容(还是肉,下一章也是肉) 李漠“啪”的速速退出花心,龙头甫一离开,“哧溜”一注清液自她香穴喷出。 身下的被褥湿了一大片,氤氲出一团深色暧昧的花簇。 小娘子惊讶得小嘴微张,看到男人好整以暇的神情后,她羞得无地自容,哗的把腿合起来,双手捂住了脸。 掩耳盗铃似的,掩盖自己的羞涩。 李漠却不作声,他取了块白绢子,拭了拭尘柄上的淫液。 碧好透过手指缝偷看他一番,可他那活儿分明没泄呢,还硬邦邦地坚挺着。 是不是还要来几百发? 倏地,一股出于渴望的热潮自她紧闭的腿间倾泻,好巧不巧,浇在拿着绢子正伸到她腿间想为她擦拭的李漠手上。 “唔,爷对不起,把你弄脏了。”她捂着脸哼唧道。 李漠抬起满是湿腻阴水的手,轻嗤一声,呼吸中仍带着方才未完全消散的动情低喘。他把黏糊糊的手抹到她丰乳上,雨露均沾般两只一道抹匀。 两只挺实傲人乳峰晶亮剔透,又嫩又水,上头两颗粉蕊经过情事刺激,桃花般的乳晕已经绽开,中间嫩生生的那颗果实膨大,变得坚实,足足有了她自己小指头那么大颗。 男人修长的十指罩住她一对乳儿的景象,在李漠黑眸中映照出来,摇动他的心旌。他用两指揪起她一颗果实,向上一拔又放手弹回来,勾勾唇角道:“你这小娘子,就这么伺候人?” 他把小娘子背后的被子挪开,长腿一迈,骑在她正面,腿间那根血脉贲张的紫黑粗长肉棒,重重跌在她两乳上。 两只大手捏住两只丰满乳儿,汇聚成中间一条深沟,旋即,那龙头跻身而入,一根粗大尘柄被深沟埋住大半,借助他抹上去的她的淫液,缓缓律动。 那根炙热饱含肉感的棒子在细嫩乳肉的裹挟之下,兴奋膨胀,渐渐从乳白深沟中探出一个被情欲涨得血红的龙头。 碧好瞧着龙头上潺潺滴落几点银色的津液,不禁小腹一缩,一窝热麻似被开水烫过的感觉自腿间传来,霎时又濡湿了一片。 她仰头,媚眼如丝,轻声哼:“爷,妾要,给妾......” 她扒拉着他的双手,想叫他双手往她香穴探去,可他的手硬如磐石,是非要握着她的双乳,在这儿射她一回。 他尘柄律动的速度加快,龙头瑟瑟颤抖,津液一滴滴落在她洁白嫩肤上。 只听他喘息加剧,碧好急急叫道:“爷!” 她恼了,他怎么只顾玩她的乳,不玩她的小香闺了。 “爷,我要,我要。”小娘子扒着他的双臂,她小脸上充盈着不被满足的委屈感,快要哭出来。 可这个男人果真铁了心不给。 他沉浸在乳交中,就快丢了精,英俊剑眉上挂着细汗,侧面弧度紧绷,享受她的身体带给他的热潮与快感。 他就要到了。 小娘子感受到他的张狂,穴内更是湿痒难耐,再忍不住了,她张开双腿,自发伸手到那透湿柔润的香穴揉抚、插入。 她的穴小,她只敢插入自己一根手指,手指甫一进去,身体被填满的充实感霎时卷起了她,手指继而忘我地怼个不停,带出无数香汁。 直到花心一阵猛烈收紧,她浑身发烫地娇吟几声,夹紧双腿,舒舒服服地丢了一次。 与此同时,身上的男人发出低吼,握住她乳的双手松了松,紧跟着,一股热烈的乳白阳精喷洒在她胸前和脸上。 够不够疼你?(四更,谢200珠) “不玩矜持了?”李漠舒爽地叹了一口气,从她身上下来,拿绢子擦拭尘柄。 他爱看她满脸春情,红唇上,连睫毛上都挂着他乳白阳精的模样,所以没给她擦。 半晌,竟不知床上的小娘子有脾气了,自己胡乱擦了,把绢子丢到他胸前,一改方才毕恭毕敬的姿态,嗔道:“爷都不疼我了,我不玩不玩了。” 什么见鬼的矜持、端庄、规矩,统统都不玩了。 李漠俯身好好瞧她,拿了干净绢子擦擦她额上的汗,一本正经地说起了哄她的话:“怎么不疼,跟你玩个新鲜花样罢了。瞧你身上的水,再流下去,这床被子还要不要了?” 碧好恼羞地用小手拍他胸膛,不料反被他抓住了手,捏了捏,他又道:“去洗洗,回来再疼你。” 少顷,换上了一身雪白寝衣的李漠,他俨然什么都没发生过似的,镇定自若、风光月霁地打开房门,吩咐道:“来人,备水给姨娘沐浴。” 而从床上下来的小娘子,簪发散乱、小脸晕红,身上裹紧了一张薄被,赤足走到净房。 小蓝和小红备好热水后,把碧好身上的被子拿开,就见两团白皙高耸中间湿黏黏的,猩红一片。 “嘶,”小蓝不禁倒吸了一口凉气,“这爷,今晚对姨娘怎这么狠?” 碧好心里嘀咕:可不是嘛,他个狠心贼。 受热水氤氲过的小娘子脸蛋透亮,如剥了壳的鸡蛋,身上的汗腻也被冲洗掉,整个人神清气爽。小蓝和小红取了葵花香粉,给她身上薄薄地扑了一层,香味飘散,一直荡到李漠所在的床上。 “好了没?”李漠似不耐烦了,催了一声。 话音刚落,隔断帘后有小娘子走进来。 一方红绡抹胸儿护住两只乳儿,一件轻薄纱衣搭在香肩上,一条小裤下的半截玉腿白如鹿脚,足踝圆润细腻,一边挂着一条红绳,十个可爱足趾头上涂了丹寇,妖娆刺目。 往上看,小娘子云鬟微斜,眼波盈盈,脸颊白里透红,如出水芙蓉一般美。 床上半躺着的男人撇下手中的小人书,从容抬眸,对小娘子招招手,“来。” 这是一种强烈的狩猎信号,看似漫不经心,实则,暗藏杀机。 他这回真要来狠的了。 碧好赤着玉足缓缓行过,男人的双手便已迫不及待地搂着她,压倒在塌。碧好趁乱一翻身,灵活地又仰坐起来,一只足踝轻轻从他掌中挣脱,同时眼角含春地看着他,欲拒还迎。 要来狠的可以,先让她要点东西。 “爷,我想出府去玩,去街上去山上走走。”碧好缓缓道,嗓音软绵如水,娇俏磨人。 李漠双眸掠过她半露的酥胸、雪白的大腿,平平道:“可以,找赖总管给你安排。”他伸手来扒她的小裤。 碧好一把按住他,撒娇道:“哎,去一天太短暂了,不够尽兴,那我后天、大后天也想去呢。” 李漠将她小裤从足踝穿出,抛去一边,两指开始猛烈攻击两片花瓣中的柔软小核,睨着她道:“你喜欢哪天就哪天。” 他的手指在小核上轻轻戳刺几下,接着又用揉压的方式刺激她。 她忍不住呼叫一声,微喘着提第叁个要求:“可是爷,我想买点东西,我没银子......” 男人两根手指撩开那两片花瓣,缓缓插入她紧密的香穴内,“我给你。” 达成共识,碧好唇边一笑,软绵绵地倒在他怀里。他这次只专心弥补上一次对她香穴的冷落,手指不断加快抽撤的速度,看着她源源不绝的花液由水穴流泌而出。 忽而她感到腿间一烫,原是双腿分开了,被他如火的视线照的。再下一刻,他的硬挺速速挺进,那活儿粗大,撑得她牝中满满,往来出入时又带得花心翻云覆雨,一股花液顺遂流出。 李漠一把扯开她的抹胸,却不爱抚那两只乳儿,只顾让它们随着她颤抖的身子而上下飘荡。 他双手勒住了她的腰,把大肉棒挥得唧唧作响,百余下后,碧好吃不透了,一声高喊,香甜花液如泉水般一涌而出,沾湿了他的腿根。 “如何,够不够疼你?”他伏在她香汗淋漓的身上,低声问道。 作者的话: 今天四更了,吃肉吃吐了没?(年轻人注意节制啊 在看的朋友记得帮我点点加入书架,谢~ 给爷生个小少爷 “如何,够不够疼你?”他伏在她香汗淋漓的身上,低声问道。 焉知他脸上镇定如初,除了那略微急促的呼吸出卖了他此刻的行为外,谁能猜想他在肏一个美妾。 碧好也想镇定些,可是,可是,他再次狠狠发力,又来了百余抽,直把她撞得娇躯乱摇,四肢虚浮,彷佛飘荡在空中一般。 他还不停,还不停,一边问够不够,够不够,一边卖力地撞,碧好几乎被一阵麻痒几乎夺去呼吸,娇喘连连地叫唤道:“够了,够了,啊,爷不要” 她张着小嘴喊着,最后只感觉到自己的身体里爆起火花,轰的一声将她由里向外地点燃,全身滚烫,一股激流汩汩冒出,痛痛快快地丢了一次。 可她的爷,却能置身事外般,仍然冷静得不像话。 她不信,她也非要看他披头散发,面红耳赤,呻吟不断的模样。 平躺下来缓了缓气儿,碧好小手一把抓住他的大肉棒,往自己的香穴里套。他够长,由她握住了一半,还余一截可以插入她,她便用柔嫩掌心捋他下半截那层肉棒穿的皮衣,带动他的龙头在香穴进进出出,玩得好不热闹。 听闻他发出两声压抑却舒爽的“嘶”,碧好心下欢欣,加快了速度,拼了命去捋他,耸腰用穴口接他的龙头。 谁叫他平时不肯停来着,眼下换她不要停了。 她要听他说:娘子,饶了我!噢,娘子,快停下,停下! 饶是这么想,他低喘求饶的声音便仿佛响在了耳畔,碧好穴内流出蜜液,穴口酥麻难耐,闭上眼睛舔舔小嘴,不由自主地哼了哼。 然李漠再度发出了“嘶”的抽气声,他试图拿开小娘子的手,不料小娘子拽得越紧。 她砰砰有力的脉象自她手心传到了他的尘柄上,他只觉脑中翕翕然,浑身酥麻,畅快不可言。 男人实实在在地发出了“啊”的一声呻吟。 被她小手拨弄的,龙头受穴口刺激的,离登天犹如只余十个数。 他的尘柄,一半在她手,被捋着,一手在她私处,被爱液包裹着。如此再来十几下,他极度难忍,猛地扯开她的手,扣紧她的软腰“噗噗”地横冲直撞几十回阳精,尽泻。 他跌在她胸前,怒喘着将她紧紧缠抱。 而小娘子也在激荡漂流中停下来,小腹颤抖,心如擂鼓,思想被过激的情事烫得怔忪,半天没说出话。 次日,是李漠休沐的日子。 他起得有点晚,但这个“晚”,对于小娘子来说仍是早的。他早知她懒睡,所幸他没有母亲需要她去请安伺候,否则这丫头,过得真是不快乐。 李漠在床头半仰着,拿自己散落的一绺长发去扫小娘子的脸。她唔唔了两声,闭着眼睛伸手想来抓,他偏不许,拿着头发移到他颈间,哪知这时从她口中蹦出几个字来—— “李漠,坏人。”她说。 李漠脸色一沉,开口反击她:“林碧好,懒鬼。” “唔唔,我不是鬼,不是鬼,住口!”小娘子竟激动了起来。 “好,不是。起来吧,陪我用早膳。”他推推她的肩膀,把她从迷糊中喊醒。 “” 小娘子不给他反应。 他修长的手指戳戳她臂上的软肉。 “你不起罢了,”李漠起身下床,淡淡道,“我去吃燕窝鸭条汤,苹果馒首、如意卷——” 床上小娘子一听到菜名,腾地爬起来,双手在他背后揽上他脖子。 李漠背着她,摇了摇她软绵绵的身子。 引诱成功。 早膳的餐桌上,李嬷嬷笑眯眯地捧来一碗苦药。碧好瞅了瞅,皱着小脸道:“我的暑气已经消了,不想再喝苦茶。” 李嬷嬷拍了拍手,高兴道:“哎呦,这是给姨娘喝的坐胎药,姨娘进府也挺久了,是该准备着给世子爷生个小少爷了。” 碧好小脸一红,瞪向餐桌对面的男人。 李漠却不言语,垂眸饮茶,有一道浅浅笑纹在他脸上荡开,再一抬眸看她,眼中笑意更浓,像是乌云中溅出金光那样漂亮。 “那你要给我买好多好多蜜饯吃,这药苦死了!”碧好乖乖把苦药送到唇边。 李漠伸手拍拍她的脑袋,即表示应允了。 一连七日,碧好盛宠不断,这坐胎的苦药也喝足了七天。 自此府中下人,无人再敢违拗这位林姨娘的心意,她要什么,即给她什么,她爱玩,陪她玩,她说的话相当于世子说的话。 逐渐的,就连从不过问荔园事的雍亲王李桦,他都知道了自己儿子最近有个爱妾。 妾林氏尚可 一日掌灯时分,李漠骑马停在了雍王府大门前,门房麻溜上前行礼,将他的马牵住。李漠跃下马问:“父王在哪?” “回世子爷,王爷和各位大人在左亲事府呢。”门房道。 “他若回来了,说我在书房等他。”李漠大步流星。 雍亲王自开府来,用心治理左右亲事府与帐内府,如今已培养出一支庞大的政治属僚和军事卫队。除此之外,他礼贤下士,喜欢读书人,特地在王府里建立了一个永安考寓,将自己选中所要提拔的举人邀请过来读书、备考。 当年林家高中探花郎的林伟仁便是永安考寓中的一名举人,只不过时隔多年,雍王李桦又业务繁多,殚精竭虑,早已忘了这户人家。 今儿个回府,听说他最喜欢的大儿子在等他,李桦喜从心上来,甩着宽大衣袍匆匆进了内宅。 “我的儿,最近身体可好,在大理寺办公可顺利?用过晚膳没有?来来,同为父一道边吃边聊。” 传饭的下人鱼贯而入,李漠撩袍坐下,李桦则笑眯眯地看着他。 李漠继承了李桦的好皮相,生得剑眉鹰目、俊朗刚毅,是个铁骨铮铮的好男儿相。李桦上了些年纪,今年四十五岁已鬓发半白,使得锐气稍减,形成一种接近文人的气派,风度翩翩,温文可亲。 李桦有五子叁女,但这些孩子当中,他最喜欢的自然还是与发妻所生的嫡长子李漠。 因李漠小小个就被送去了道观,不在他身边养大,李桦对这个儿子产生了愧疚。为了弥补,他对儿子千依百顺、纵容溺爱也是常有的,好在他的大儿自小沉稳,万事有分寸,这便让他省了不少的心。 未来他要创造大业,必少不了好大儿的一份。 李桦陪儿子一道用饭,顺便问了问侍妾伺候是否周到,得知是太后赐的秀女后,又问是哪户人家的?李漠道:“探花巷的林家,就是当年考中探花,不久却暴毙的林伟仁之女。” 闻言,李桦怔了怔,抚着下巴的短髯道:“是他啊......”片刻后又问:“那你可见过林大娘子?” “没见过。” “当年林伟仁在王府读书,我见过几回他的夫人,是个很独特,书气清香的妇人。却不知,她生的女儿会跟你在一起。”李桦有些黯然神伤,仿佛与之有过一段往事。 当然,李漠对这些不关心,他饮下一碗汤,方道:“妾林氏尚可,懂得伺候。” 李桦点头,笑了笑。 他这个大儿子,待人接物向来苛刻,能得他说一句“尚可”,那便是非常好了的。 父子俩用完饭,喝了茶,移步去了李桦办公的书房。 李桦给儿子细细讲了些最近的布局筹谋。 如今朝堂之上已有不少老臣被太子党笼络,打着先皇在世时说的话以及处事的风格来就事论事,沆瀣一气,势必打压雍王党。相比之下,雍王党多是本朝扶持的“新”官员,气势那头,便低了一截。 却说先皇在时,文大将军在沙场立下汗马功劳,其家族在朝廷的地位不容多说,所以文国公这兄弟俩,雍王是一定要拿下的。与此同时,还有一个可笼络的肥肉般的大家族,便是镇北侯府。 镇北侯祖上是先先皇封的爵位,历经几代依然蒸蒸日上,仅当今的侯府一支,便有叁位名字在朝廷有官职,权力不容小觑。 侯府有一嫡女名苏金玉,今年十八岁,尚未婚配。王府亲事府的薛长史遂向李桦进言:让世子李漠迎娶侯府嫡女为妃,不失为一个结盟的好方法。 况且那苏大姑娘钟情世子,这是许多人都知道的事了。 苏侯爷曾经还想上门倒提亲呢,只碍于脸面,那又是皇亲国戚不可冒犯,便想了法子让中间人对雍王说和过一番。 而雍王今日又听长史提起,现下他就和儿子商量来着。 “我的儿,你今年已满二十叁岁了,早到了娶妻开府的年纪,你可愿意娶那苏大姑娘为世子妃?” 诬陷他一回 李漠道:“父王,我今年来自顾不暇,还没有娶妻的想法。” “哎,这娶妻啊,没你想得那样繁琐累人,交由媒婆和王妃去办,你在府中接亲即可。往后把世子妃好吃好喝地供着,你忙你自己的罢了。”李桦低声道。 话落,李漠没有应声。 李桦见儿子双目无光,分明是摆明了态度,若要坚持到底,岂非惹他不快。 不过,男大当婚,儿子这个年纪也是该娶妻开枝散叶了,将来娶谁都是娶,早点又何妨。李桦又道:“莫非你是不中意那苏大姑娘?若真如此,事情就有些难办了。本以为,你不中意的话,可以让你二弟迎娶她,许个郡王妃。可那苏大姑娘,她只钟情于你呀。” 李漠抬眸,“那些不过是以讹传讹的话,我从未看清过苏大姑娘的模样,她又怎会认得我?若是二弟中意,那便全了这一对罢。” 李桦低叹一声,“那这事且缓缓吧,刚明儿府中设了宴,让王妃多请那苏大姑娘过来玩玩,你也放眼去看看。凡事,不可过早武断。” “父王说的是。” 李桦起身去开门,对门外的侍从道:“去把我的另一个“世子”请来。” 李漠听得糊涂,“那是?” “来了你就知道了。”李桦抚髯浅笑,眼神中透出一道诡谲的光芒。 果然,来人甫一站到李漠跟前,李漠惊得身躯震了一震。 . . . 大理寺那边,琉璃楼闹鬼案连续查了十日也无进展,且怪异的是,那“鬼”近几日又不闹了,生生扼杀了弓才英和文逸等人夜间蹲守的计划。 文逸做官从来就懈怠,带着人在那破楼里搜了几天后,感觉已消耗了一年的体力,不想干了,遂老偷懒跑出来,有时候是跟友人去酒楼吃酒,有时候是趁着大下午回荔园,和碧好在亭子上喝茶聊天。 有天,见他过于闲散的碧好都忍不住问:“你就没别的事情做了吗?” 为什么他那么闲,而李漠这么忙。她都独守空房两个晚上了,不知道李漠今晚来不来。 然文逸只是吊着眉梢,一副云淡风轻样,“看你也读那么多诗,不知道‘天生我才必有用’?我要做的事,都在后头。” “不会后到白发苍苍吧?”碧好轻轻揶揄。 文逸斜着眼哼一声,“你还别说,没事做还真想找个人出出气。——你那个所谓的亲戚如何了,还敢上门勒索你吗?” 听到这话,碧好长长的眼睫飞快乱颤几下,心虚道:“啊,没。” 郭锐人是没来的,但一直往荔园投信,派人跑到荔园门口扔下信,就说林姨娘娘家来的。也是因着她受宠,下人不敢不接收,每回拿了信就往暖香坞跑。 天知道那信上的内容都写了什么!虽然下人没敢拆她的信看,但始终是太危险了! 碧好正为此事发愁,不过在她还没想出周全之策前,她不能轻易动手。 眼下,就先把文逸糊弄过去,以免他告诉李漠。 “如果他还敢来,叫我,看我不弄死他!”文逸大刀阔斧地椅子上竖起一条腿。 碧好笑着先谢过他了,毕竟郭锐已对眼前这家伙已经闻之丧胆。想起他之前的主意,碧好道:“我派小厮去打听过了,我那亲戚在松园调戏乐姬,被告过一回。除此之外便是欠点钱,赊点账,没更多恶劣行为。” 文逸手抚在脑后,佯装深沉地想了一番,半晌才道:“难道,要诬陷他一回?” “不行不行,要是被他反咬一口,倒成了我们又打人又诬陷他了。” “那我从家里带个漂亮的婢女出来,在他面前晃两晃,他指不定色心大发,对我的婢女动手动脚,然后我及时跳出来,告他非礼!”文逸话落一拍桌子。 “......” 碧好听得一愣一愣的,眨眨眼睛,勉强开口道:“这跟诬陷,有什么不同?” 成何体统 “当然有啊,”文逸义正词严,“如果他不色,会对一个陌生女子起歪心思,还试图动手动脚吗?这是流氓的行为,他隐藏在内心里的野兽,对任何一个女子都存在着爆发的可能,肯定要早点收拾他!” “好像听起来又有点道理,”碧好说着冲文逸露出一个真诚笑容,“那此事,文大人也帮我去做?” “自然。”文逸一双狐狸眼闪过精光。 在他心中,已经有了一个合适的‘婢女’人选。 天黑后,李漠来了暖香坞,进门时他和递信的一个小厮碰个正着。那小厮瞧着眼生,许是新来的,不过他并未在意,进了门就问碧好:“最近娘家给你捎那么多信,都说什么了?” 碧好不知道他进来,登时吓一跳,机智地把手上的纸条拽成团,溜进袖口里,“爷,您终于来看我了。”她高兴地迎过去。 李漠不满她的说法,“我是十天八天没来?” 碧好挨着他坐下,一双含水美眸饱含娇俏,“那一天不来,我睡觉心里也慌。” 李漠见她双眸如水,眼波盈盈,抬手就想摸摸她的眼皮。他把她的手握在手心,轻打两下,“这几天在忙王府那边的事,不可开交,若有睡觉的功夫我就来陪你了。” 这么说,是连睡觉的功夫都没有?碧好噗嗤一声,绕到他肩后,给他捏肩放松,与此同时贴在他耳边小声道:“那爷今晚在我这,好好睡一觉哦。” 他阖上了眼,神色从容。 “对了,爷,我明天想去叁清寺走走,去烧点香。”碧好道。 “不怕晒?” “不怕,别人都说这个时节,早点去,山上还雾蒙蒙一片,还有雨呢,是非常凉快的。中午之前我就回来了,那个时候才晒。” “那你带上几个人去吧,当心山路危险。” 李漠才说完,脸颊就湿湿的被她么了一口,他霎时睁眼,瞧见几个丫鬟脸红地低头窃笑。李漠微蹙眉,一掌拍向桌子—— “大庭广众下,成何体统?” 碧好故作惶恐地垂下双手,用眼色示意丫鬟下去,再默默地站在李漠身旁,一副勤勉恭谨的模样。 毕竟世子的威严,有时候也是需要捍卫的。 她且顺着他这么一回,晚上睡觉再骑到他背上摇他。 李漠没听见小娘子有声响,转头一看,发现她在低头窃笑,笑得比方才的丫鬟还欢,小肩膀颤颤抖着,带动随云髻上插的一支步摇也在轻轻晃动,教他的威严无处可施,瞬时揉回心口又化作了绕指柔。 “注意点,下人笑话。”他看着她道。 碧好乖巧点点头,朝他伸出一只手,李漠毫不犹豫地牵住她,“去用饭,给我准备了什么好吃的?” 饮食男女,人生大事。李漠在她这好好用了顿饭,又舒舒服服地洗了浴,全身清爽地躺在床榻上,接下来,就看小娘子的伺候了。 伴随徐徐清风的夜晚,烛光随着帷幔一起摇曳,烛火仍点得很亮,帷幔半遮半开,床上一对赤身鸳鸯仅凭房中的一层隔断帘,与窗外的世界隔离。 床头,李漠长眸半敛,神色一贯自若,内心的惬意与满足早已透过唇角弯起的弧度显露无疑。看见她嬉笑,他刚毅的喉结滚了滚,往下,沁出细汗的麦色肌肤泛着淡淡光泽,硬朗胸肌之下坐着的小娘子同样香汗淋漓。 她跨坐在他身上,把那根男人粗大全数吃进了香穴里,撑着他的小腹,不疾不徐地慢慢活动着。 这一晚,他们都不急。 碧好垂眸看着和他的交欢处,足背用力抬起臀儿,露出一截他的紫黑肉棒,再缓缓吞回去。 他太大,把她撑得鼓鼓囊囊,连两片嫩粉花瓣都被挤开,娇弱无助地翻在了外面,露出两侧透红的嫩肉,被他粗大凸起的青筋来回研磨蹂躏,一黑一红,一收一缩...... 能否有孕(来肉了) 渐渐的,蜜穴中有一注细滑花液顺着他的粗大淌下,在她上上下下地骑着他,来去自如时,那抹暧昧的水光自然濡湿了他的小腹。 他放眼望去,手抚到小娘子洁白柔软的肚皮上,“这儿,怎么还没有动静?” 小娘子仰起下颌闭着眼睛,正在享受快感,勤快地坐弄着他,一下下吃透,在每次深入时发出短短哼叫。 “都盼着你这肚皮呢。”他手心贴着她的肚皮。 皇室宗亲可以不讲究一定要娶了妻生了子,才能纳妾之说法。很多郡王、侯爷都是在二十几岁才娶妻,那时后院已经有不少姬妾,并且已经育有子女了。 前世倒不知道李漠竟也渴望拥有孩子,而且这一世,他把对第一个孩子的盼望寄托在了她身上,碧好感到一阵荣幸。 可是,在前世他通了人事这么多年,却从未让女人有孕过,难道真的是因为他身体不好吗? 这一世,她又能否有孕呢? 这两个问题在碧好脑中环绕,一时有些分心,腰上套弄的动作也停了下来。 “又想什么新鲜事儿呢,做着还能分心?”李漠的手伸向她胸前两只挺拔乳峰,两指微用力地捻住一颗娇蕊,刺激得她尖叫一声。 “爷......”碧好香穴有水流出,她撑着他胸膛,继续抬臀吃他的粗大,“爷,你让女人怀过孕吗?” 男人得到满足,眼神变得慵懒迷离,“你说呢?” 她根本就是他开戒后的第一个女人,引领他做人事的,除了她,他再没碰过其他女人,就连贴身丫鬟也没碰过。 当日太后把她赐给他,一顶花轿抬进府里,他还做了一个下午的思想准备,晚上才过去见她。 自然,那晚成了,他看见她在他身下落了红,而他第一次在女人的借助下泄了阳精。 对于他和文逸这种自小便跟随得道高人练功的人,锁阳是非常重要的,甚至要像真和尚一样侧睡,到了二十叁岁后方能接触女色。 只是这小娘子身在福中不知福,还敢对他起疑。 腰间的粗大被她一点点吃着,有点不甚耐烦的麻痒感在李漠心头磨着,他用两手扶住她软腰,指挥道:“抬高点。” 碧好只好形成跨蹲着的姿势,然纵使抬高了,他的肉棒也仍牢牢插在她香穴里,龙头软软的那块研磨着她的穴口,稍微退出来,蹭蹭她的花瓣,碧好不禁呼出绵长几声娇吟。 下一刻,他的肉棒“突”的自下直直顶上来,连根没入。 “爷,好大......”话才说口,他又退下,溜到龙头处依依不舍,沿着那诱人的肉缝儿,倏地又挺上来,如此缓慢往返。教她哪能熬住,身似柳地摇摆两下,坐下复又套他。 有一下太用力,他的粗大从穴口弹出,龙头哧溜地砸在她的两片花瓣上,顿时有种热麻的焦灼感烫到了她,只觉乳尖骚痒,香穴空虚,下意识地就拿起他的手放在乳上。 还有香穴......碧好一只小手擒住了他的尘柄,让龙头往自己穴口里蹭去,好舒服......情动脸红的小娘子独自消磨片刻,过足了瘾,方才把尘柄放进去,吃力将他坐住。 “太慢了,快一点。”李漠的眉心因压抑而皱紧。 小娘子只顾自己快活,全然不管他了。 待她把臀儿抬高,他挺腰往上狠狠“报复”她一番,忽高忽低,尘柄挺入牝里猛捣一气。 小娘子玉足被迫踮了起来,半蹲着任由他冲击,穴内汩汩流出淫液,有的落在他柄上,有的被挥洒在了半空,交欢那处儿摩擦生热,油亮光滑,上上下下套桩不止。 她被顶得有些体力不支了,半个身子带着两团丰硕倒在他胸前,这可正衬了他的心意。 男人双手推起她双股,青筋暴突的尘柄拱上钻下,挑拨花心,极快地来了一百余抽。 小娘子的两片丰臀儿遍布鲜红指印,不是他太用力,是她实在太过娇嫩,不经蹂躏。 她的股间忽上忽下地露出他的紫黑肉棒,里头浪水儿充沛,经龙头顶弄,火焰般烫极了,把他的昂然粗大也烫得生热刺麻,更扣紧了她的臀儿,劲腰使力往上“抖”她。 每次她的香穴都会把他吞紧,在她股后看宛若浑然天成,她恰恰收容了他,他又恰恰将她填满。 她柔软的大腿内侧磨在他硬硬的胯骨上,同样一片猩红。他的小腹已被她流出的浪水儿染湿,她的香汗又顺着两只丰乳沾到他胸前,恍然间他全身都似被她湿透。 肌肤紧贴间,他强健有力的心跳穿透他的胸肌与皮肤,渗入她的骨血,直达她的心口,煨得她暖烘烘的,香穴忽而紧紧一缩,她尖叫着丢了一回。 风起(1) “要得够不够?”巫山云雨后,心满意足的李漠把碧好揽在臂间,手不老实地揉捏她的一只雪丘。 被宠爱后的碧好美眸惺忪,菱唇红润,像一只餍足到快要睡着的猫咪,只是脸上仍有些未消的粉色春情。 “够了,够了,”她轻声嗔道,“多得都要流出来......明天就去寺里拜拜,求菩萨早点让我怀上爷的孩子。” 李漠硬朗面容上浮现丝丝喜悦,“一言为定。” 她阖上眼,在他怀里找了个舒适的姿势躺好,把头枕在他臂弯里。 男人垂眸睨她侧颜,修长手指绕了一圈她的长发,松开,再绕上......直至怀里的人发出软软糯糯的一声呼噜。 瞧,他有只心爱的懒猫。 翌日一早,碧好带着小蓝小红两个大丫鬟,以及两名小厮去了叁清寺。 两名小厮坐在马车前头赶车,马车里的碧好轻声对俩丫鬟说:“一会儿到了,我自己进去拜,你们把小厮引到一边去陪他们看景吧。我要跟菩萨说的那些话,都是妇人求子的话,被他们听见了传到府里,怪让人笑话的。” 小蓝对姨娘向来是言听计从,“嗳”了一声。 小红却见姨娘的神色不大对劲儿,似乎很紧绷的样子,也不知道到底为什么。于是她犹豫了须臾,才点点头。 下了车,站在寺外放眼望去,果然山寺未醒,仍沉睡在云雾空濛中。 雾这么大,打在臂上清清凉凉的,小蓝和小红给碧好系上一件浅碧色披风,一左一右搀着她上阶梯。 不知是早起,还是因为早膳没用多少,碧好的脚步有些虚浮,身子也使不少劲儿。上了阶梯,碧好使了个眼色,俩丫鬟点点头,分开站到了两侧,待后头那两个小厮跟上来,俩人就把他们引走了。 碧好今天本不是专程来拜寺的,但来都来了,还是要点柱香,跪一跪。她拿着一把香进了大门,才想抬头看看,陡然间,一道金光热辣辣地灼在她眼前,什么也看不清,让她不自觉地后退几步。 这菩萨,是不能拜啊...... 碧好用袖子挡了挡眼睛,飞快地转身出门,往后山的方向去了。 来到一个亭子,郭锐果然这此等着,一见她,嬉笑着一张猥琐面容,调侃道:“哟,表妹果然美若天仙,来到这寺庙里也打扮得这么漂亮。” 碧好没好气,也不想被他淫眼打量,侧过身子冷冷道:“你又想干什么?” “干什么?”郭锐淫笑着凑到她跟前,“应该问表妹你想怎么表示?我手上有你和范公子通信的证据,信件!你怎么让我封口呢?” “你要钱?多少?”碧好微垂眸。 她固然知道给钱封口不可靠,总不能给一辈子。但要先探明他的歪思,再想对策。 听到她这么问,郭锐狮子大开口:“我要五百两!” 碧好转身,诧异地瞪住他,“五百两?你未免太看得起我了,王府里的侍妾每月只有二十两开销,你等我几十年,我攒够了才给你?” 郭锐不客气道:“哼,这是你要想办法的事,总之我要五百两,一两都不能少!” 面对这种强横,碧好不能就范,但也不表示出“不给”,她顿了顿,为难道:“五百两我真没有,上哪儿弄给你?我把我所有东西都拿出来死当了也就一二百两。王府有王府的规矩,用多少饭花多少钱都有人记账,跟寻常人家不同,弄不好就挨宫里处罚了。” 郭锐闻言,脸上的贪恋转换成了一种阴森,眯眼问道:“世子身上那么多值钱的东西,你就不能拿一件?” 风起(2) 碧好冷嗤一声,讥讽他的无知,“若是被发现了,我怎么说,说你指使我偷的吗?” “那,那你给我写个欠条!写明了欠五百两,如果你不还,我就告衙门去!” “哦?”碧好从容地打量他,“那这欠条上写什么欠款理由呢?还有,表哥手中掌握的证据有多少,是否按个儿计算?不会只有这一封信,就讹我五百两吧。” 她,她怎么知道只有这一封? 郭锐心虚地后退半步,这一封确实是他结交范公子后,去其府上书房参观,趁没人注意时偷偷藏进袖口带出来的。 焉知那范公子对这已嫁的林碧好仍情深一片,把信件都压在抽屉里藏的好好的。 他偷走的这一封是放在最上面的,大抵就是他们最近的一次通信。 可是从日子上看,他们从这一封信是两个月前的了,之后仿佛就断了联系。 林碧好对范公子说“看月亮”,然后就没了。 郭锐咽了咽唾沫,看向林碧好道:“我手上还有大把呢!等你把五百两交清,我就全还给你!” “是吗?那我若是一下子还不完,譬如第一次只给了你一百两,可我的证据也还在你手中,我随时都有被你出卖的危险,你说这事该怎么衡量呢?”碧好道。 郭锐注意力全在那一百两上,急着道:“你先给我一百两,我先把手上这张给你不就成了?” 碧好掩嘴讪笑,“表哥真是好不会算账。” “什么?”郭锐一愣。 待反应过来,他更是满脸心虚,却又不敢承认,涨红了脸别开头,生怕被眼前人看出了破绽。 假如,他真收了她一百两,他把手上的信还了她,那日后还有什么可要挟她的?余下四百两岂不是泡汤! 所以所以,他要假装手上有很多信的样子。 未等他开口,眼前的碧好又道:“说吧,你手上有多少封信?我按一百两一封跟你买,一次过给你银票。” 郭锐惊愕瞪眼,“你不是说没钱?” 碧好骄傲地仰起头,语气笃定道:“我有,你爽快点吧。” “你真有?”这女人玩哪门子阴谋?郭锐心中没底儿了,本以为这个无知女人会害怕自己的秘密暴露,赶紧交钱出来,可眼下的她分明面露得逞。 仿佛是她在逼他就范似的! 然而她还更加笃定地说:“我真有,你有几封,我都给得起。” 郭锐试探道:“我有十封。” “行,给你一千两。我回去准备准备,叁日后还是这个时辰来这里给你,你把信都带过来。” 见她这么爽快,郭锐顿时一副小人嘴脸:“不不,我差点忘了,我还有十封存在了另一处,所以我有二十封。” 二十封?分明在蒙她。 她给范公子的回信顶多不超八封,眼前这个人无疑想钱想疯了。碧好斜睨着双眸想,等叁日后,她派人来抓住他,搜身了事。 眼下她道:“那就二千两,不要食言,你若是给不出我这么多,那就降为五十两一封,少废话,答应吧。” “给得起,给得起,”郭锐狡黠地欠身道,“那叁日后,我还在这里等表妹,不见不散。” 碧好毫无留恋,越过他就走了。 马车返程回到大街上时,碧好撩开车帘子看了看外边,对赶车的小厮道:“前面的‘锦玉斋’停一下,你们跟我进去买点东西。” 锦玉斋是范员外郎家大娘子的母族产业,在皇都小有名气,备受五品官家以下女眷的青睐,专卖些漂亮衣裳首饰。 碧好带着丫鬟进去时,特意撩开了头上幂笠的罩纱,让掌柜和伙计们清楚地看到了她的脸。她在店里走走逛逛,停留了一段,最后把挑好的几样东西结了账,登马车离开。 不到天黑,范元从店前路过,店里的伙计便赶紧冲出去告知了他。 “你是说,林大姑娘今日来过?”范元又惊又喜道,一张清秀苍白面孔添了几分情急。 “错了,错了公子,是世子家的林姨娘。”伙计忙纠正道。 不知他家公子中了邪,那林大姑娘明明早就嫁给世子当妾了,他还这么念念不忘。 范元怔愣须臾,捏着扇子又连忙问:“她来了可有说什么?可有给我的信?” “没有,没说什么,带着婢女挑了些东西,买完就走了。” “果真没有?”范元不甚甘心地问。 他跑进店里,冲着店里陈设的东西仔细摸索了一遍,却一无所获。 “银子呢?她给的银子。”范元又问。 伙计道:“今日收的银子都放在一起了,谁还知道哪块是她的呀?” 范元却固执地打开钱柜,把每一块银子都拿起来查一遍。 风起(3) 范元却固执地打开钱柜,把每一块银子都拿起来查一遍。 结果也没查出什么。 就垂头丧气地回了府。 “公子公子,您的书箱落在了书斋,我刚去给您拿回来了,得亏还没有锁门,不然大娘子又问东问西了。”随行小厮拿着书箱朝范元奔来。 范元呆呐地“哦”了声,提着书箱回了自己的书房。 晚一点,他打开书箱找今日用过的笔,才发现书箱里头,有一卷竹枝粗的小纸条。 摊开看完之后,范元唤小厮:“阿庆,阿庆......” 半晌没人应答,范元索性噤声,就当,这纸条的来源是一场糊涂。 . . . 暖香坞这边,天刚黑陈静就过来传话了,说世子爷今晚去了王府,今晚不会回来。 碧好觉着有段时间没见陈静了,便顺口问了句:“陈护卫最近在忙什么呢?” 陈静道:“我在王府那边,忙点事。” “你不跟着世子保护他了吗?” 陈静微笑了下,“其实世子爷武功高强,远在我之上呢,况且这皇都之内也没人敢对世子动手。” 碧好点点头,没什么好问的了。 李漠不来,她自己一个人还能早点睡。 明日,还要出去一趟呢。 就在第二日一早,她依然打着拜寺的幌子出来,返程回到这街上时,便说不回去用午饭了,想在茗楼吃。 下马车前,她给了小红银子,让小红带着两名小厮去别处吃饭,然后她带着小蓝上了茗楼的叁楼。 茗楼是皇都最大的酒楼,上至达官贵人,下至商贾平民都喜爱这一家酒楼的菜色,未到用午饭的时辰就已经来了不少客人。 叁楼均是雅间,大小不一,碧好选了一间小的,再让伙计上了笔墨纸砚,她就在餐桌上写起字来。 写好了,她卷起来递给小蓝,小蓝在门口探探风,跐溜地跑到隔壁一个雅间,拍拍门,“范公子?” 等候已久的范公子立时过来开门,见是一个丫鬟打扮的人,遂接过她手中的字条,关上门激动地看了看。 旋即,他也让伙计上了笔墨纸砚,在那纸上“作答”,回应她的问题。 写好之后,他把纸条交还给门外的小蓝。 那厢碧好读了纸条,心中诧然:果然那郭锐是骗人的!据范公子所言,他与郭锐只见过两叁次而已,根本不可能把私密的信交给他。 那想必就是男人之间爱嘚瑟,范元把他和她的事告诉了郭锐,还说了说有信的事。 如此,碧好不怪范元,复传了一次纸条过去说明没什么,只是随便问问。 但是那厮回复了一篇长长的肉麻的话,教碧好不能忍。于是碧好写道:“一个时辰后,叁清寺后山见。” 写完,让小蓝拿过去。待范元写下了应允,再拿回来,碧好把纸张都卷好,自己收起来。 她点了些凉菜和鸡丝面,同小蓝一道吃了便坐车回了荔园。 至于什么叁清寺见,管他呢。 她就是故意放他鸽子的,他爱等就等吧。 回到荔园后,碧好睡了一个午觉,醒来后已是大下午,她泡了一壶热茶专程在听风亭等文逸。 如今她已不怕郭锐手中掌握证据,却不能纵容郭锐闹事传讹,所以还是想要文逸帮着多收拾他一次。 她喝着茶,耐心地等。 盛夏的日头在下午时光中逐渐流逝热量,变得黄澄澄一片,溜到西边去,隐入山峰里...... 这文逸,之前天天都这个时辰偷懒回来,今儿个怎么不见人了? 当阳光一点点被头顶建筑遮住时,碧好没由来的,感到一阵心慌意乱。 一股不妙的预感,像裙摆上裂了一道长长的口子,硬生生的凉意顺着赤裸的腿肚子往上爬。 她,到底怎么了? 风起(4) 李漠这晚也没有回来,晚膳后,碧好解下头饰正想去沐浴,彼时有个小厮跑来暖香坞递信。 不用想都是那郭锐写的,天天写,天天递,岂不是想害死她?! 碧好心中的怒火“噌”的直冲发梢,冲着那小厮喝道:“以后谁的信都不要接了!我娘家没那么多事,再有人来找我就把他们打走!” 小厮诚惶诚恐,以为是林姨娘嫌家里人事太多了,不想管了,他便连连点头,说是是是,旋即,抬起眼睛小心地看向从未发过如此大火的林姨娘,怯怯问道:“那如果是姨娘家来了急事呢?” “都不管,统统都不管,只要是信都不要!”碧好气呼呼地甩了把袖子,背过身道。 如果有急事,林家会派人来传话。 现下老是来信,难保李漠也会想知道信上到底写了什么。 小厮一走,碧好回到房里把信摊开,顿时目光一滞,心里的慌乱如生动白蚁遍爬全身,肌肤刺麻,头脑轰然,连手指都止不住在发颤。 他们敢! 碧好把这封信连同过往郭锐来的信统统撕碎,扔进门口烧水的炭炉子里,弄得一时浓烟滚滚,路过的小蓝忍不住呛咳几声。 “姨娘,这是怎么了?”小蓝连忙拿开铫子,用火棍把碎纸压在了炉底加速燃烧,不让这烟再起来。 碧好看着那些纸烧尽了,方低声道:“小蓝,有人要害我,你愿意帮我吗?” 小蓝错愕,看着姨娘怅惘的神色,“是谁要害您?是那个......” “嗯,他们想害我,所以我明天还要出去一趟,但是,一定要保密,不能让别人知道我们出去做了什么,包括那两个小厮。”碧好双目倦怠。 小蓝想了想,“要不,我们告诉爷吧?让爷来帮忙。” 如果有人想害姨娘,世子爷肯定第一个不答应,可为什么,姨娘一直瞒着爷呢? 这事好像跟姨娘的亲戚有关系,还有那天在酒楼传纸条的那个公子......那天她只顾来回传递,没看那纸上写了什么。 所以小蓝对此事感到很懵,只发觉姨娘这几日都不太对劲儿,老是要出去,现下更是忧心忡忡,怕是晚上可能连觉都睡不好的样子。 见姨娘转身进了屋,道:“不用告诉他,这点事没必要劳师动众,我有办法了,可以对付好。” 小蓝勉强点点头。 接着,主仆俩凑在一起又低语了一阵。 翌日清早,碧好依然以拜寺的借口坐马车出门,她这几天连着去,下人们也算习惯了,况且还有李嬷嬷无意中为她说了句话:“这求子一定要心诚,所以一定要殷勤跪拜菩萨。” 下人们不明觉厉,都以为林姨娘迫切地想给世子爷添个小少爷,便乐呵呵地在园子里悄悄议论起来。 其实这样也好,掩盖了一些秘密的真相。碧好心安理得,沉住气,直到马车进了寺庙。 “林姨娘谅你们两个早起辛苦,接下来便不用跟着了,你们把马车赶到不起眼的地方,偷偷歇脚去吧,午饭后再回来门口接应,可不许吃醉了酒,熏着车里面了。”小红把两块碎银子放到两个小厮手里,打发他们走了。 碧好的面容被头上的幂笠遮挡住,让人看不清这是哪家来的姑娘或贵妇人。她来到佛堂前停住脚步,对小红道:“你替我在这先拜着,我有疑虑要去跟大师求签问卜,一会儿再回来。” 小红应下,碧好便带着小蓝一道从后院的偏门出去了。 她们匆匆到山脚雇了架廉价的马车,一路回到探花巷的林府。碧好下车,跑进院子大喊:“母亲,母亲!大事不妙了!” 风起(5)三更了 碧好下车,跑进院子大喊:“母亲,母亲!大事不妙了!” 府中下人大惊失色:“大姑娘怎么这,这时候回来了?” 杨氏闻声而出,“你怎回来了?”见女儿急了眼,满额汗,杨氏素来沉静的面容浮现了丝担忧,上前拉过女儿的手,“慌什么?” “母亲,我的婢女跟我出来走散了!被拐子掳了!我要带人去找,伙房的阿山呢,还有八戒,这两个身材壮实的跟我去。”碧好撒开手,急着跑去找这两人。 杨氏在后头跟着,“这事你应该通知荔园,还有世子,叫他们多派人来找。” “不不,”碧好道,“太多人会打草惊蛇,我知道地儿在哪,就带他们去就行,母亲且在家里等着就是,不用担心。” 杨氏秀眉微蹙,“哎,哎......” 只见碧好带着两名彪悍的伙夫,头也不回地出了门。 杨氏放心不下,多叫了两名小厮一道跟上。 碧好这边,她连同小蓝还有四个男人,共有了六个人,目标未免太显眼。 于是当林府的马车赶至叁清寺时,头戴幂笠的她独自走在前头,吩咐他们在后面仔细跟着,如歹徒来了,她尖叫两声便是信号。 四个男人肯定地点点头,他们手上,早已备好了麻绳、麻袋、大棒等工具,就差冲上去抓人。 她朝叁清寺后山一个偏僻的地方走去,身后潜伏的五人每跟一段,就找遮挡物躲一躲。 来到一个僻静的竹林里,她环顾一下四周,再原地站了一会儿,郭锐那厮现身了。 “表妹啊,你可算来了,再不来我可等不耐烦了,忍不住就想去世子跟前告状呢。”郭锐懒洋洋地打个哈欠,伸着臂从旁边一个堆柴的矮茅屋出来。 他出来时,柴堆里有声响,那里肯定还有人! “范公子呢?”她的声音压得很轻很低,听起来很不自然。 郭锐轻笑一下,一副小人阴险嘴脸,“他啊,怕他老娘知道他干的混账事,天一亮就把银子给我送来了,眼下,就差你的了!” “我带了银票,你把信给我。”幂笠下的她瑟瑟微颤。 郭锐低喝道:“你先把银票给我!眼下,不是你跟我讨价还价的时候!” 她把手伸向臂间挎着的竹篮,拿出一个布包,慢慢解开......郭锐等不及,一把抢过来打开,一看,顿时怒火冲天,把那“银票”揉成团,狠狠掷在地上,呲牙咧嘴地上前推她一把。 “敢耍我?!拿张自己画的银票?老子就知道你没钱!——快啊,把她绑起来!” 一声令下,从茅屋里走出两男人,他们直奔过来将她按住、绑住双手......郭锐变出一个麻袋,就要将她自头至脚套住,“啊!啊!”她尖叫两声。 “叫,你还叫!没钱还敢骗我?老子这就把你个娼妇给绑了,找你心爱的范公子要赎金!” 女人挣扎得厉害,叫得也厉害。郭锐试了几回都套不中她的头,急得面目狰狞,嘴上又骂了几句,却怎么都掩盖不住女人的尖叫声。 该死,这样下去迟早被发现! 郭锐想找块破布堵住她的嘴,一回身,“突——” 身体如纸鹞般飞出去,撞在柴堆顺着柴木哗啦啦急剧跌落,被一记窝心脚踢得眼花耳聋,躺在地上,再也起不来。 风起(6) “把这叁个歹徒捆起来,见官去!”身穿丫鬟服饰的碧好忽然从后头出现。 她带来的四个男人皆大力士,冲上去一顿猛虎操作,将郭锐雇来的那两个男人打得满地找牙,再用麻绳将他们死捆住。 “姨娘!姨娘!”头戴幂笠、假扮碧好的小蓝获救,惊魂未定地躲到碧好身后,身体直打颤。 碧好也知此次必然冒险,得亏她带来的人够多,令郭锐防不胜防。她摸摸小蓝的胳膊,轻声安抚道:“没事,没事,他们占不了你便宜。” 眼角余光瞄见地上的郭锐爬了起来,想逃走,碧好立时冲过去,抄过一支细长的竹竿往他脚边一扫——郭锐“砰”的栽在地面,痛得哎呦哎呦大叫。 他还想爬起来,“你个贱人,居然暗算我,你啊!别打我,别打我!” 伙夫阿叁上去就给他两脚,彻底淹没他的满口辱骂。 碧好命人把郭锐也捆了,逼着他连同那两个雇来的人跪成一排。她拍拍手掌上的脏污,语气犀利道:“你们刚才都看见了,这叁个人拿了麻袋专程在这等我,就想把我捆了。至于是拿去卖了,还是淫了,不得而知。若不是我聪明,派了丫鬟来假扮我,方才落入他们之手,被强掳的人岂不是我?” 林府的四个仆人纷纷露出嫉恶如仇的眼神,狠狠瞪着跪在脚边的叁个人。 大姑娘可是先二爷唯一的子嗣,还是世子爷的姬妾,这些贼人竟然敢?! 伙房里的八戒早就看那郭锐不顺眼,抬腿踹他两脚,吐了口唾沫道:“你个烂出生的王八!什么表少爷?不就是仗着贾大娘子(碧好大伯母)是你姑母,没事就到这林府来耀武扬威,你也配?——依我看,先把他捆到贾大娘子跟前,让大娘子看看这是个什么畜生!” 那郭锐一听到他姑母,心里的船唰的塌了,怂得只差没给碧好磕头,连忙哭丧着道:“好表妹,好表妹!你就饶了我吧,从今往后我再也不跟你要钱了,千万,千万,不要把我带到姑母跟前!” 姑母可是他一家的衣食父母,没了姑母,他喝西北风去!还怎么借林府表少爷的名义去结识朋友,还怎么混得下去?! “好表妹,我给你发誓了,我以后若是敢说出你的秘密,叫我天打雷劈,不得,不得好死啊”见碧好冷脸不语,他硬着头皮发了个毒誓,发完便呜呜哭了。 碧好高高在上地斜睨他,“你都敢绑架我,说不定还敢杀我了,发誓又算得了什么?你不是有我的信吗?交出来!” 郭锐双手被反捆在身后,动弹不得,碧好命阿叁搜他的身,发现他身上的确有一封信,碧好打开一看,是“露从今夜白,月是故乡明”的那一封,她的字迹。 “说,从哪来的?”碧好冷目灼灼地审问道。 郭锐正想狡辩点什么,却被阿叁抡拳头的姿势吓坏了,连忙招认:“是我偷的,偷的,在范公子书房里偷的” 碧好问:“除此之外,还有没有?” “没了,没了。” 不错,他手上若没了信,便是没了证据,任凭他长了几十张嘴去说,也不会有人轻易相信他。 何况这次他雇人绑架表小姐,被四个仆人都看在眼里,那两个他雇来的人,到时一经审问,必然会害怕地把筹划过程全抖出来,更加证实了他郭锐,就是蓄意绑架她林碧好。 他再解释什么,再抖什么秘密,都不会有人相信他了。 这一局反间计做得真是漂亮,碧好心里一阵欢欣轻快。 若不是他昨晚给她递信的蠢行为,她也想不出这个好法子。 郭锐的信上竟说他同时要挟了范公子,然后要求他们两人都于今日过来交银子,否则,他就要告到世子跟前 呵,真是太可笑了。她没钱,难道范公子一个未成家未有功名的人就有钱吗? 范公子被母亲管得严,一个月只有十两银子零花钱,这事谁不知道,他竟妄想范公子会拿钱来入他的套? 他郭锐输就输在,不够了解对方底细,包括她的。 碧好把信收起来,吩咐道:“把这叁个人押回府里,分开关起来,等我祖父回来再审。路上碰到人问,便说是偷跑出来的死契奴。” “表妹表妹,不是放了我吗?我答应了不会把你说出去啊唔唔!”八戒把一条汗巾子塞进郭锐嘴里,让他再也说不出话。 他们押着叁个歹徒便出了竹林,碧好和小蓝隔着一段距离跟在后面,避免被人认出。 走了一阵,前头的他们忽然停了下来,阿叁扭头跑回来对碧好道:“有人直直朝这边上来了” 风起(7) “几个人?”碧好皱眉道。 阿叁微喘气道:“一前一后两个,前头那个背着一包袱,两人手上都没有武器,眼看着就快上来了,我们要不要躲躲?” “那就躲躲吧,你去清楚他们长什么样。” 一行人躲在了一块天然的石头屏障后,阿叁和八戒在石头缝中偷看,见一抹白色身影跑上来时,阿叁低声道:“就是他,一个背包袱的书生。” 书生?莫非是......碧好把目光投向被五花大绑的郭锐。 “林妹妹!林妹妹!我来救你了,你在哪啊,林妹妹......”真是范元。 他背着一个沉甸甸装满银子的包袱,气喘吁吁地在竹林里大喊,一张青白面孔随着登山染上一抹柔弱的红晕,“林妹妹!林妹妹......” 碧好瞪着郭锐,“他怎么会来?” 被汗巾堵住嘴的郭锐“唔唔”两声,八戒连忙给他松了口,他用力呼了两大口气,才道:“憋死我了,憋死我了——” 八戒一拳挥在他头顶上,“快说!” 郭锐缩一缩头,“好汉饶我......我,其实没用告密讹他钱,我只是,给他写了一封绑架信,说,说你被绑架了,叫他来赎......” “有毛病。”碧好没好气地低斥一声,让八戒把他的嘴又堵上了。 听着范元还在喊叫,碧好垂眸想了想,旋即,对八戒他们说:“你们先下去,我和小蓝跟那人说句话。记着,一路押回去,让我祖父按绑架犯伺候。” 他们就呼啦啦地下山去了。 碧好对小蓝耳语数句,小蓝明白,重新戴好幂笠继续假扮姨娘,往前走了几步,直到被范元发现。 “林妹妹,是林妹妹吗?”范元见到类似碧好打扮的人出现,几步跑上来。 头戴幂笠的人点点头。 范元满眼焦灼地看着她,“林妹妹,你怎么瘦成这样了?你可有被人欺负?我听说你被绑架了,带着银子来赎你呢,你没事吧?” 他把包袱放在地上,目光迟疑地在眼前人身上流连一番,可越看,他越有点不大对劲儿——林妹妹似乎不长这样,就连瘦了也不会是这样。 “林妹妹,你让我,看你一眼好吗?”范元试探地伸出手,想去拨动她的幂笠罩纱。 “你退后。”她低喝道。 “你不是林妹妹,你是谁?”范元吓得后退两步,“林妹妹呢?你把林妹妹藏哪去了?” 躲在石头后的碧好不禁哆嗦一下,这人,为何在别人面前也这么能装?对她情深一片?且看他接下来还能说出什么花来。 小蓝说道:“我是她派来问你的,你那天晚上为什么没来?” 虽然小蓝也不知道那天晚上是哪天,但姨娘叫她这么说,她便语气犀利地问了。 范元怔愣住,一张白脸又青又红,夹杂着一丝狼狈,他用袖子擦擦额上的汗,慢吞吞地开口道:“我那天被母亲扣在家了,她不许我出门。” 小蓝继续问:“那你没买船,没疏通官府要通行凭据?” “这......”范元一下子怂了,心里只想林妹妹是怎么知道的?依他如今的能力,根本不可能将她一个世子妾带出皇都,他以为,以为林妹妹不会相信才对啊! 可听眼前这个人的意思,林妹妹很是失望......范元敛住表情,正色道:“你让她听我解释,我的确还没准备好,但我一直在办的了,她知道我母亲处处约束我,我不得不——” “闭嘴,”这番借口连小蓝都听不如耳了,她按着姨娘教的话开口,“这些她不想知道,她想知道的是,等你买好船,把她带去扬州后,怎么安顿她的生活?住哪?怎么过日?” 风起(8) “这,这,”这的确也是范元没有提前准备好的问题,他支吾着,“我会尽快考取功名,给她买个宅子,让她自由自在的。” “那你人呢?”小蓝有点咄咄逼人的意味了,“等你考上功名,你不是在皇都做官,还想去哪?就把她孤零零地抛弃在扬州?还是想享受齐人之福,把她当成外室?” “我,我从未这么想过。” 石头后的碧好看着范公子被逼问得哑口无言,满脸狼狈的样子,她乐得掩嘴偷笑一阵。 她前世一定是脑子被驴踢了,由于太惧怕冷酷无情的李漠,所以慌不择路,选中了范公子这根本靠不住的人。 好在,这一世,她脑袋瓜变聪明了,谁还能骗她?瞧瞧,郭锐就是下场。 眼前小蓝和范元还在对峙着,小蓝痛心疾首似的骂道:“你个负心汉,什么都不要再说了,我不会相信你说的任何一个字!” 范元急眼,“不是,你听我解释啊,我......” 怎么好像他们假戏真做了?碧好扶在石头边上偷看,笑得肩膀瑟瑟打颤,全然没注意到头顶的树枝簌簌作响,有几片枯叶跌在了她背上。 “够了!以后不准你说你认识我家姨娘,更不要跟郭锐来往,听明白没有?” “我......” 小蓝双手叉腰,怼得范元节节后退,碧好笑得更乐了,差点就发出了声音。陡然间,风大了,隐约还能听见打雷的声音,碧好伸手砸了块石子出去,想提醒小蓝不要理他了,再不走,就下雨了。 小蓝看见地上滚来的石子,撇下范元就想回头找碧好,可她这一转身,被眼前的景象吓一跳,身子不听使唤地“咚”一下跪在地上,掀起幂笠的罩纱,颤颤地指着碧好的头上,“姨娘,姨娘。” 范元也发现了,下意识地就想逃走,可是逃去哪,哪个方向是出去的......他霎时呆住,左顾右盼一番。 “怎么了?”碧好的笑容凝住,回过身,顿时被树枝吓得站不住脚,往后打了个趔趄,旋即一股急促的慌乱浮上她的嗓子眼,又生生噎住,上下不得。 树枝上,树枝上...... 不知几时用轻功飞来的李漠着一身黑色锦袍,居高临下地审视着她,他双眸幽暗的如同一潭死水,周身散发的沉甸甸的气势如同从地底升上来捉人的阴官。 他怎么来了? 什么时候来的?听了多久? 碧好的脸色青了大半,与此同时,一阵列队而来的隆咚脚步声靠近。 原来刚才不是打雷,只是脚步声...... “回大人,下面七个人都拦住了!”清一色官兵服的一干带刀随从来到,最领头一干向李漠禀报道。 下面七个人,岂不就是阿叁八戒他们? 碧好撑着身后的石头站直身子,慌得像心脏都被掏穿个洞,连气都捋不顺,“爷,您怎么来了......” 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她发现自己在颤抖。 如临大敌般的颤抖。 眼前的,已从树上跃下的,她的夫君,在听到她的声音后,他面上冷若冰霜,深黯的眼底充满了愤怒,身边围绕着的一股冰凉的气息,叫做——危险。 “来人,把林氏捆起来,带回荔园看守。其他人,全部押回大理寺。”李漠冷声道。 感情僵局(1) 今日皇都里沸沸扬扬地都传开了,说掌管大理寺的雍王世子带着一对人马闯入叁清寺,提了十几个人出来。 据说还有几个女的,有的丫鬟打扮,有的贵妇人打扮。甚至有人说认得那贵妇人,就是李世子的侍妾! 莫非是,侍妾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要李世子这个做大理寺卿的亲自来抓拿? 谣言越传越快,传到林府时,杨氏虚弱地往后倒退一步,幸亏被下人及时扶住。 今日碧好急匆匆地跑来找人,她就知道没好事。 若是,碧好的性命受到威胁,她就算舍下了这十几年的清高气节,一朝跌落泥潭,跪在他人脚下苦苦哀求,也一定要保住和他的女儿。 杨氏抬头看天,一张淡雅从容的脸上流露出的,是她最后的一丝倔强与不屈。她纤瘦弱柳扶风般的身子微微打颤,待攒够了力气,唤来丫鬟伺候她沐浴更衣、套好马车。 她将随时前往一个地方——雍亲王府。 荔园里同样一片混乱,碧好被强行关在了自己房间里,门口有侍卫把守,而小红小蓝两人不知去向。 她在房中坐了很久很久,中途好几次拍门喊人,试过喊饿、喊渴、假装身体不舒服,可侍卫从头至终只有这一个答复:“没世子的命令,不能开门。” 不准有人接近她。 连送吃的,送水都不准。 李漠,他真会对她这么狠吗? 他叫她林氏,当着那么多人的面,让侍卫捆住她的双手,他却背过身,头也不回。 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碧好头脑轰然地呆坐着,心里的慌乱已随日光点点消散,一股对将来的迷惘却无衔接地侵入体肤,教她连下一步该迈左脚,还是右脚都拿不定主意。 终于,天快黑了,碧好再次拍门喊道:“爷回来了吗?” 片刻,陈静来到了门前,“回来了,林姨娘。世子爷一会儿就会请您过去,眼下,他在蓼风轩审问今天跟您出去的几个人。至于其他的,在大理寺已经审过了,包括,一个叫范元的。” “审他们做什么?”碧好心下一沉,复拍了拍门,“陈静,陈静,你放我出去,我自己去跟爷解释,快点!” 门外的陈静有所犹豫,本来,世子爷是让他半个时辰后再带林姨娘过去的,但是...... 陈静看了看门上的锁,选择把门打开。 碧好跟随他,快步走到蓼风轩。 这会儿,天全黑了,蓼风轩廊下已亮灯。两队侍卫分列两侧,而中间,是两个小厮被按在凳上,受着棍刑! 大棍一棍一棍打在人的皮肉上,发出闷重的打击声,旁边赖总管背着手数数:“十、十一......” 碧好冲上去,“住手,住手!为什么打他们?” 这两个小厮只是赶马车送她去了寺里而已,他们犯了什么错? 而另一块平地上,跪着满面泪水的小红和小蓝,她们颤抖不止,似乎下一个受刑的就是她们。 被打的两个小厮发不出任何声音,原来他们嘴里咬了棉布,只是额上冒出的大滴汗珠和脸上狰狞的表情,早已出卖了他们的痛苦。 碧好双目顿时刺痛,复喊两声“住手”未果,她蛮横地推开了李漠书房的门,跑进去一把抓住书桌前男人的手臂。 “爷,为什么打他们?他们犯了什么错?快让他们住手,要出人命了!”她焦急地看着他,不顾他阴沉冷漠的神色,推着他的手让他予以反应。 李漠正在执笔的手被她推动,几点斑驳的墨汁跃然纸上,他停住,没有看向她,但双眸射出的慑人刀锋依然割痛了她。 “放 开。”他道。 “爷,你快让他们停下来!不要再打了——啊!”碧好被他强硬的手劲儿甩脱,后背撞上书柜。 “赖管事,接着打,打够六十板为止,死了就拖去乱葬岗。另外两个婢女,即刻发卖皇都以外。”李漠把那张废纸揉成团,扔出门外。 碧好扑通跪倒,眼泪成串成串坠落,“不要,不要......都是我一个人的错,跟他们没关系,不要再打他们了,要打就打我吧......”她抱住他一条腿,泪水加剧,襦裙下双膝颤抖,“我愿意受罚,让我一个人承担......” 感情僵局(2) 她的哭声如裂帛般粉碎外面人的意志,陈静几次看过去,打算向世子求情,但是这件事,谁求情会有用? 他只能默默守在门边,万一,万一,世子对这个柔弱的女人痛下打手,他能挡一挡。 她哭得更厉害了,一口气上不来梗在喉咙里,刺激她咳得满脸通红。 加之满面的泪水,显而易见地表露出令人心痛的悲苦。 可是,她的男人无动于衷。 那个会贴着她额头说话的男人,和她有过多次爱欲缠绵的男人,他甚至从她进门以来,未曾看过她一眼。 他的脸色是铁青的,灯光照在他那张线条锐利流畅的脸上,显得更加硬朗,薄薄的嘴唇勾勒出冷酷的弧线,漆黑的双眸似两个深不见底的深潭,瞳孔中透出令人不寒而栗的阴冷。 她在泪眼婆娑中看他,忽然间变得如此陌生的他,可她却仍然渴望他对她伸出手,粗粝的拇指为她擦擦眼泪,用生硬却无奈的语气道:“好了。——我不打他们了,你自己说你错在哪了?” 他会不会这样做?她都已经给他跪下了啊。他曾经不是说不用她行礼的吗?他说:“老动不动跪着,疼了又要喊。” 那应该是他心情最好,内心最温和的时候说的。可眼下呢?他会不会...... 碧好怔怔地看着飞扬在眼前的一片白花,那是他暴躁抓起的,一迭扔在她身上的信纸。 ——“你自己看!”他的声音响在她耳边,如雷贯耳。 而飞落在她身边的信纸,全是她的字迹:“只羡鸳鸯不羡仙” 、“愿得一心人,白头不相离”、“不爱世子爱范郎”...... 范元,他全部招认了。 碧好内心凄惶,伸手捡起地上的一张纸。 像范元这样胆小怕事的草包,是不是为了保住自己,而把责任都推到她身上,说她狐媚勾引,嫁了人也不安分? 呵......即使真的是这样,又还有什么可解释的呢。解释她是受范元蒙骗,所以才和他通信? 可是信上的日子的的确确在她来到荔园之后,而李漠,他真正在意的也正是她与外男私通了! 私通一罪,已言之凿凿。 说什么,好像都无法粉饰了。 碧好抬起朦胧的泪眼,松开手,让那张纸飘向一边。 她再抬头,依然满脸泪痕,有眼泪顺着她的下颌滴落,下颌是微仰的,支撑着她的坚强、倔强。她仰视他的侧面,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变得平静,最好还能理直气壮。 她以前只觉自己能屈能伸,但这一刻,她希望自己有气节。 尽管他立刻叫人缢死她,她也要表明心迹,为自己证明一次。 她开口道:“这些信,是我写的,我从前分不清事非黑白,惹下了灭顶之祸,我不辩驳。但自从上一次,我掉进荷花池里,从鬼门关走过一遭,我才明白了那不过是个虚情假意的人,而我也有自己的身份和处境,所以从那以后,我再也没跟他联络。” 她还不太习惯这么正经、这么忧伤地跟他说话,吸了吸鼻子,抿了抿唇,又道:“我试着做一个融入世俗爱争宠的侍妾,用真心对待爷。爷疼我,我很高兴,有时候会得意到忘了形。” 她凄凄地笑了笑,“甚至有时候会想:爷这么疼我,怎么会处罚我呢?爷,这件事是我对不起你,我愿意接受一切责罚,不哭也不闹。求爷不要怪罪他们,不要把她们打了、卖了。——贱妾林氏,求您。” 感情僵局(3) 已经换回自己服饰的她没有施粉画黛,一张莹白素脸表露出的情凄意切快要把泪痕淹没,发髻上一支步摇轻轻晃动,后脊梁却倨傲倔强地挺得笔直。 她在恳求他,同时,用自己最后的一线生机来挑战他的底线。 直到他冷漠而枯涩地开口:“陈静,把林氏带回暖香坞,永久禁足。那两个婢女也丢回去给她,其他伺候的人一律撤了。” 就让她们,自生自灭......李漠自她面前立起,目不斜视地离开了书房。 属于他的阴冷气息,久久不散,碧好望着他远去的长靴,心下竟发出轰然一声,原本跪直的身躯缓缓瘫坐下来。 谢谢...... 没有要杀她,也没有要卖掉她的婢女。 被陈静带回了暖香坞,跟在碧好身后的小红小蓝已经停止哭泣,但她们的脸上也都显而易见地写满了绝望,似乎是,林姨娘已经失宠了,可是世子爷没有安排她们去别处做事,是不是有一天,世子回想起来生了气,还是会把她们卖掉? 碧好走到门槛停住,犹豫须臾,先迈出了左脚。她回身看着小红小蓝,低声道:“对不起,是我连累你们了。” 小红说不出话,掩着面径直跑回了自己的丫鬟房间。 小蓝同样受惊过度,想跑回去掩在被窝里痛哭一场,可是她更担心姨娘。她嘴唇颤颤地,裂开一条缝道:“姨娘......怎么办?” 碧好只是摇摇头。 还未离开的陈静面上一片青苍,“林姨娘,您就先安安静静地住几日吧,等世子爷过几天气消了,就好了。” 气消了......像他那样的人,若真有气,一定会杀了她为自己报仇出气。可如今,怕是连气都没有,只是嫌她卑贱,嫌她脏罢了。 出蓼风轩之后,碧好的下颌始终不肯压低,她看着陈静,道:“多谢。” 陈静从前只知林姨娘性情不定、娇纵跋扈,却从未见过她这样坚强的一面。他低眉,握了握拳头,向她点点头便离开了。 暖香坞里除了小红小蓝,其他丫鬟连同李嬷嬷都搬走了。一夜之间,原本鸟语花香的暖香坞变得空旷萧条,院子外直挺挺地站了两名带刀侍卫,日夜换岗,势必不让林姨娘迈出一步。 早起,依然是小红小蓝伺候碧好洗脸漱口,她们出不去,膳食一日叁顿都从大门取,打开食盒,有主食有菜有汤,并没有克扣。 碧好把一勺米粥塞进嘴里,略微苦涩地想:明天、过几天就克扣了。 像前世,她同样被禁足在暖香坞,那些下人仗着她没有家世,又不讨世子爷喜欢,便使劲儿作践她。给她吃冷饭冷菜,馒头硬得像石头一样,也照样送来。 只一样,不敢给她吃馊的,因为她若得了病,他们是会受牵连的。 而这一世,她比前世还要过火地得罪了李漠,她能有什么好日子过? “小蓝,打听到那两个小厮的伤势了吗?”碧好吃饱了放下碗勺,问道。 小蓝道:“他们受了很重的皮外伤,幸好没伤到骨头,昨晚赖总管已经请大夫给他们看过了,银子,我也请陈护卫拿去给他们了。”昨晚趁丫鬟搬离混乱时,姨娘拿了银子让她给那两个无辜小厮来着。 “知道了,”碧好神色淡淡,抬起手,“去把我那身白雪红梅流仙裙拿来,我换上。” 小蓝微诧然:“姨娘是要打扮吗?” “嗯,就算没人看,精神也不能颓废,像往常一样给我打扮吧。” 一个人若叫人看死了,也就真的死了。 碧好坐在镜前梳妆,在自己的随云髻上别了一支碧莲步摇。 感情僵局(4) 晌午时分,大理寺正门。 范员外夫妇在马车旁边引颈而望,急得不住跺脚拍手。说好了正午放人,这人怎么还没出来? 范大娘子握着手绢哭哭啼啼,“李漠,他不会把我们元哥儿给杀了吧?!” 范员外一额热汗,低斥道:“你闭嘴!不准直呼皇室宗亲名讳!” 范大娘子瞪眼,不满地吼道:“我有什么不能说的?他李漠凭什么,既没有搜查令,也没什么证据,直接就把元哥儿给拘了,关了一天一夜......还派人上门搜家!他凭什么?你有能耐你去跟皇上参他啊!” 范员外低喃一句:“头发长见识短。” 李漠是雍亲王世子,而且官拜叁品,他小小一个五品员外郎敢去参奏?是嫌全家都活腻了! 虽然不知道元哥儿犯了什么事惹着李漠了,但这口气,他们范家只能忍下。 好不容易等到放人了,范大娘子见着范元,连忙冲上去,“元哥儿,元哥儿,你出来了,到底是怎么了?” 范元被囚一天一夜,身上的白衣已经斑驳不堪,面容憔悴灰白,连发髻都是散乱的,十分狼狈。 他被放出来时仍怔怔地走不动,眼下一见亲人,心里的那股委屈瞬间爆发,红着眼睛抓住母亲的手,又看看父亲,喃喃道:“上车,上车再说。” 可是上了马车,他也说不出什么好歹。 这件勾搭已婚妇人的丑事,他不想被父母知道是必然的,更重要是,他在被那个男人审问时,那个男人最后和他说了一句话: “你想害死她的话,尽管张扬。” 他会害死林妹妹......范元握紧双拳,他那么喜欢林妹妹,怎么可能想害她呢? 但那个男人冷冰冰的语气言犹在耳,警告着他威胁着他,日后绝不能再说出林碧好这叁个字。 就连是父母,也不能说。 范元仰起头,磕巴地向父母解释道:“不是什么要紧的,就是,昨天去了庙里的很多路人都被,被提了......解释清楚就好了......我没事。” 范员外夫妇对视一眼,心照不宣。 这怎么可能没事呢?元哥儿都被那凶狠无情的李漠给吓傻了! 这笔账,一本要记! 那厢,林府的四个仆人也被放了出来,回到林府。碧好的祖父林学文照把他们审了一遍,可是四个仆人你望我,我望你,都不敢说出真相,原因是:“世子大人不准我们说,若说了,格杀勿论。” 林学文怔忪得直摇头。 到底是什么原因,也没说,闹得全家鸡飞狗跳,只听说孙女被世子禁足了,二儿媳杨氏急得病了过去,至今卧床呢。 还有那大儿媳贾氏,知道她外甥郭锐被世子一同扣了,还没放人,正张罗着花钱打点门路。 说她蠢,她还呛上了,一定要去救。那是世子兼大理寺卿扣的人,谁给她的门路? 而且就凭郭锐平时那副不成器的猥琐相,林学文能够笃定,这回,他就不容易出来。 唉,还是给二媳妇请个好点的大夫,再派人去荔园给孙女送点日常的东西吧。林学文老气横秋地叹了口气。 暖香坞里,小红在大门里等今天的晚饭时,送饭的人多递来了一个篮子,说是林姨娘娘家来的。 打开一看,里面有碧好爱吃的芙蓉糕、枣泥酥饼等零嘴干果,压在点心油纸包下面的,是一包银子。 祖父官低俸禄少,只能勉强维持一家的开销。她父亲又早逝,她们二房寡母孤女对家里没任何贡献,好在大伯做香料生意,帮了家里不少。 碧好轻轻叹气,把银子收好,打算以后再还回去。 过几日,她的膳食依旧没有被克扣,李漠,也依旧没有动静。 这就跟她想的,过几日,再过几日就会克扣饮食了一样,她盼望着李漠过几日就会派人来传话,可是这“过几日”,始终到不了头...... 人就像在唐僧师徒西天取经路过的火焰山下徒步,苦得唇焦舌烂,无语凝噎。 每当天色逐渐暗了,即将衰退的残阳红红的将天空染了个透彻,落日余晖交杂枯涩的灰白,给坐在门槛上的人蒙上一层纱,把脸上的苦相遮住了一半。 原本有多苦?非笔墨所能形容。 门槛上托着腮巴巴望天的碧好,静静地等着黑暗覆灭残阳。 暖香坞里一天到晚静悄悄的,小红小蓝说话的声音都不自觉压低,小红懒懒的,拿着蒲扇在炉子前烧煮茶的水,一坐就是半天。这种活,本来是二等丫鬟做的。小蓝却最担心林姨娘,总是放眼在观察她。 但是小蓝想不明白,那天的事,世子爷怎么会知道?莫非,有人告了密? 夜深回到丫鬟房时,她忍不住和小红唠叨了几句。不想,小红竟反应激烈地在床上跳起来,“你怀疑是我?” 感情僵局(5) 小蓝一惊,还未说出话来,小红就已经下床,腾腾跑去还未熄灯的主人寝室。 躺在床上的碧好听到声响,坐起来掀开帷幔,问怎么了?小红直接跪下,哭诉道:“姨娘,真不是我,我没有跟任何人报告那天的事,不要怀疑我......” 碧好看她满面泪水,心里不由得揪了一下,“你起来吧,我也没怪你们,大晚上的快别哭了。” 追过来的小蓝也急着道:“我不是说怀疑你!我只是,觉得事有蹊跷而已,哎呀你快起来,我没欺负你......姨娘,你快让她起来。” 小红抽泣着,“那天我一直跪在佛堂里,两个小厮早就打发出去了,怎么不问问是不是他们?” 可是他们又不知道姨娘会去后山竹林......小蓝喉咙里噎着这句话。 如果不是自己人告密,那就是坏人那边出的问题了...... “好了,”碧好的话打断了小蓝的沉思,“不要议论这件事了,你俩都回去睡吧,我也想睡了。”她不想追究此事,更何况,她手上连追究的权利都没有。 小红小蓝退下,关好门,碧好回到大床上,借着快要燃尽的烛光,神思恍惚地盯着被微风吹动的帷幔流苏。 这个时辰,李漠,他睡了么? 夜好像越来越深了。 . . . 蓼风轩书房,抱月小心地推开门,为书案前的人换上一盏新茶,见他眼眉也没抬一下,手上仍在洋洋洒洒地书写,抱月忍不住小声道:“爷,夜深了,早点休息吧。” 这已经是她今晚第二次催促了。两次都心惊胆战,冒着被呵斥“滚出去”的风险。 因为爷,他这几天实在太可怕了。 总是黑着一张脸,沉默寡言,一不称心就皱眉睨人,自眼神放出冷箭,教人害怕得只想找条地缝钻进去,再也不敢看他。 这种无声的戾气已侵占蓼风轩上下,这几天下人都打醒了十二分精神,僵着脖子做事,同时也在瑟瑟发抖中自心底生出一丝困惑: 这爷,怎么比以前还难伺候了? 大家不都说,有了林姨娘后,爷的脾气好多了么? 如今林姨娘被禁足,爷也一直不去看她,倒自己生了好几天的闷气。即使林姨娘做错了什么,爷也不该这么惩罚自己啊...... 每天早出晚归,晚上回来还要在书房坐到深夜,一天只睡两叁个时辰,茶饭也进得不多,人瞧着,都消瘦了,原本就充满威严的面孔更添凌厉寡情。 抱月两手交迭,站在一旁恭恭敬敬地等着世子爷。她内心笃定了,若爷还不肯回房休息, 她就让弄琴再来催一次。 少顷,世子爷执笔蘸蘸墨,才开口道:“你下去吧,不用伺候了。” “可是,”抱月多嘴道,“爷这一写又要写到什么时辰,您可得注意身子呀。” 李漠不作声,抱月上前还想说一句什么,李漠又道:“下去。” 抱月只好退下,回到房里守着。 夜更深了,盛夏的夜风一改日间的闷热,自窗户陆续吹来,清清凉凉的,却难以扑灭李漠心中积攒数日且丝毫无减的怒火。 胳膊早已酸痛难忍,李漠放下笔,左手搭上右肩按了按,眼角余光望见肩上外袍的图纹。 那时,他在案前写字,她靠在他背上等他。她的身子软绵绵的,还说,想给他生个孩子。 双眸里平静的波澜瞬时被平心而起的一股愤怒疯狂搅翻,李漠垂眸凝视桌面,被怒气压制得不可自主,呼吸骤浓,瘦削的侧面紧绷成一条锐利的线。 她竟然敢。 不爱世子爱范郎,跟所谓的范郎私自通信,甚至,约定私奔......不可原谅! 李漠霍地从椅子上立起,大步回到寝室。 正靠着椅子打瞌睡的抱月顿时惊醒,上前伺候爷宽衣、洗漱。 她是爷身边的老人了,伺候得很是贴心周到,水温也恰好合适。和弄琴一样,她俩是从百人中精挑细选出来,特意派给世子用的,可丫鬟也可通房,模样长得标致动人,在府里也按副小姐的待遇,穿着打扮自然不差。 抱月把爷安顿上床了,她站在床边解开帷幔,却发现坐在床上的爷正看着自己,大晚上的,她难免羞赧,被烛光照亮了半张微红的脸颊,扭捏着开口:“爷,怎么了?” 李漠深邃的眼眸不见一线光芒,“你坐下。” 作者有话说: 弄琴抱月这两个大丫鬟的存在,可以联想宝玉身边的袭人晴雯。 感情僵局(6)求个收藏 抱月看不懂爷的脸色,诚惶诚恐地坐在了床沿。 李漠木然地看向眼前的粉裙青涩女子,伸出手,可她的面容倏地浮上脑海,使他的手被烫到似的一下收回。 “没事了,你下去吧。”李漠转身背对着,语气分外冷淡。 待门关上了,他后背平平地跌在床榻上,两只望向床顶的漆黑眼睛一动不动,心里的一腔怒气又再升起,伴随而来的还有他对自己的一声冷嗤。 不就是个女人?有什么碰不得。他又不是中了蛊,非认定她的身子才能行事不可,呵。 她敢与外男私联,写那些肉麻的话,他就碰不起一个女人了?李漠胸腔里冷冷地涌出对自己的嘲讽。 然闭上眼,却是她梨花带雨的脸,扯着他衣袖嗔怪:“爷是不是不疼我了?为什么要对别的人好......” 李漠陡然睁眼,浓眉像是打了个结。他翻了个身,枕在臂上,试图抹灭她残存于脑的身影。 怎料得,才下眉头,却上心头。 疼......她知道什么叫做疼。 李漠抬手,抚上胸口的那颗脏器,一夜辗转难眠。 . . . 大理寺近日在追查一宗走私铁器大案,有多个巴蜀富商与朝廷通商大臣苟合,把手爪伸去了邻里小国,行迹及影响之恶劣,使满朝震怒,势必让大理寺将所有头头抓拿归案。 铁器,大大影响着一个国家的军事军力,蛮夷之国若产生了大量铁制武器,便会对皇朝治安造成极大威胁。因而,朝中有令,凡私自贩卖铁器者,杀无赦。 大理寺这几日忙上忙下,已经抓拿了一批人犯入狱,其中不乏皇都中有头有脸的富翁。可最关键的一个人物,通商大臣谢照本已被押解回城,却于今日在押往大理寺的路上被其同党救走,现下落不明。 李漠重重地一掌拍在书案上,“查!封锁城门,全城搜查,有刻意掩护者,杀无赦!” 下属得令:“是!” 牢房里还有大批人犯待审,李漠忙得茶饭不顾,迈出门槛匆匆又往一个监房去了。路过的文逸喊了他一声,他却头也不回,文逸摇摇头,心里直叹:这人最近就跟魔鬼一样。 干起公事来凶神恶煞、雷厉风行,干起私事也绝不偏私,听说,他把碧好关起来禁足了。 那可是他最宠爱的小妾哎,他犯得着吗? 不就是一点鸡毛蒜皮的小事,脑子稍微带个弯,连过路人都能想明白:碧好没有给他扣绿色帽子,只是未出嫁前和别的男人有些搅和罢了。 这么简单的道理,难道他李漠会想不明白?文逸扶着下巴啧啧称奇。 不过,也不知道碧好被这糊涂虫关起来,日子过得怎么样。待下了值,文逸骑马回到荔园,直奔暖香坞大门。 “你们守你们的,我只在门口跟你们林姨娘说几句话。”文逸理了理衣袍,随性道。 碧好听说文逸来了,她内心有些诧然,快步走出来,隔着朱红大门问:“怎么了?” 文逸清清嗓子,“听说你得罪了李漠,还好吗?” “挺好的,谢谢你来看我。”碧好没想到出了这种事,作为李漠好朋友的文逸还会跟她接近。 文逸听到她的语气,顿时惊讶地瞪圆了眼睛,“你没事吧?一两天就转了性,是受到的打击太大了?” 他甚至可以想象门后边的小娘子,一脸谦和恭谨,人畜无害,根本就不是那个曾经告他“非礼”的跋扈婆娘。 文逸一张桃花俊脸上浮现出丝丝不忍,连语气都不自觉柔和了些,“我告诉你,你别急呀,你信得过我的话,刚明儿等李漠这宗案子忙完了,我请他喝酒,替你说几句情。” 话落,门里边没有回应,文逸又信誓旦旦道:“你放心,我说的话,他肯定听。我相信你那天出去只是为了教训郭锐,不是和范元私通!” 话落却闻小娘子的一声轻叹,“问题是,他不信啊。” 感情僵局(7) 如果他信,就不会狠心把她关在这里了。 文逸连声道:“哎,你可别想不开啊。他最近许是还在气头上,等我跟他解释解释,他想明白了就好了啊。” 这当然也是碧好心中最期盼的结果,只是......“他最近很忙吗?”碧好问道。 “嗯,挺忙的,连休息都顾不上,朝廷有大案。” 在前世,他做大理寺卿也约莫在这个时候办过大案,但那次没有办好,他被重罚了,回来之后受挫酗酒,连雍王都过来劝了他。 具体是什么案子和结果,当时她一个深闺妇人也打探不清楚。只希望,不会和他现下这个案子重合吧。 碧好收住思绪,对文逸道:“我知道了。文大人,你请回吧。”不知道李漠知道文逸来看她,心里作何想法。 门外的文逸应声:“好。你若是缺衣少食,打发人去我文府找我吧。我那位表妹,挺想认识你来着,她会帮你张罗。” 文逸拗不住母亲的胁迫,已经回了自己家住,天天都要面对他的土包子表妹汪臻臻,真是够呕的。 但这个节骨眼,他也确实不适合住在荔园。 文逸从荔园出来,就打道回了文府。在书房喝茶时,偶然想起那个郭锐还被李漠以绑架妇女罪关在牢房里,他眯起眼睛想了想,心中生出了一计。 “来旺,去把臻妹妹请来。”他嘱咐小厮道。 小厮惊得眼珠快要弹出眼眶,妹妹?自家小爷几时对表姑娘这般客气的称呼过呀?平日里都是:喂!蠢蛋!傻冒!土包子...... 今儿个,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两天后,谢照和他的同伙依然下落不明,李漠下令加大人手,往各个驿馆、农庄、村屋等地搜查,一时间,皇都街市常有官兵出入,通缉告示也贴得到处都是,闹得人心惶惶,不敢在外久留。 李漠为此案劳心劳力,索性住在了大理寺,方便日夜办公。 一日掌灯时分,李漠才抽空用了晚饭,陈静就来到了他跟前禀报道:“世子爷,林姨娘吵着要见您,侍卫说您没回来,她就闯出了暖香坞大门,眼下,正在蓼风轩前面跪着。” 又跪...... 李漠站起身,想立即骑马回去,但身体好像一下子被什么东西束缚住,顿了顿,他还是坐下来。 “什么事?”他问。 陈静道:“林姨娘听说她的母亲病重了,其实之前就病了好些天,一直没好。林姨娘很想回去看看,所以就哭着跪在蓼风轩了,想征得您同意。”特意咬重了“哭着跪”这几个字。 世子爷和林姨娘曾经的恩爱,陈静都看在眼里,说实话他真想帮帮林姨娘,同时也想让世子爷不要被情伤所困。 李漠眉心打结,半晌才道:“让她去五天,你亲自送过去。” “是!” 连夜,陈静用一辆马车,将碧好和小蓝小红送到了林府。 碧好一进门,直奔母亲的病床,看着母亲面容枯槁,虚弱无力连话都说不清,她眼泪哗哗流。但母亲还是抬起手,用那一点点力气勉强为她擦擦脸,喃道:“没事,没事。” 碧好握住她的手,回头问祖父:“祖父,我娘是什么时候病的?” 屏风后的林学文叹了一口气,拍了一下手背道:“还不就是你带人去叁清寺的那次,你娘一听说你被世子在外抓拿了,就急病了。还好,你只是被禁足而已,没有伤害性命,否则,你让你娘怎么过啊?” 大伯林伟才道:“大姑娘你别担心啊,你回来了,二婶的病兴许就好得快了,大夫让吃独参汤滋补身体,可贵着呢,我已经让人买下一些了。只是不知道,你在世子爷那边,呃,处境如何呢?” 他是个做生意的,最在意结交朋友,平日里总说有个亲侄女,是太后亲自指给世子当姨娘的,非常得宠,别人听了也都礼让他几分。可若是侄女彻底失宠了,他以后还有什么脸说这种话? 碧好从他的语气中听出了关窍,梗着脖子道:“我很好,世子爷已经不罚禁足了,还允许了我回府。” “哎呀,那就好那就好。”大伯林伟才的声音中透着些喜悦。 他们离开后,府里的丫鬟把药端上来,小红小蓝见状也帮忙伺候着,一个扶起夫人,一个端着药碗,碧好则拿着勺子,慢慢给母亲喂药。 杨氏喝完药,轻咳几声,靠在床头歇了一阵,精神看着倒是好了少许,她握着碧好的手,缓缓道:“到底是怎么回事,你如今能说了吗?” 感情僵局(8) 碧好看了看小蓝小红,直到她们识趣地退下了,她耷拉下头,鼻尖红红的,内心的懊悔与委屈齐齐涌现,忍住没哭,却使得声音断断续续的:“世子性格不好捉摸,固然,女儿也有错,伤害了他作为男人的自尊......不过,这算不得什么十恶不赦的事。过几天就好了,我还有机会得到他原谅。” 最后一句,是安慰母亲,也是安慰自己。 杨氏虚虚地叹了一口气,“我原想着,他若不肯要你了,我就把你领回来。可他,若是要了你的性命......” 杨氏身为节妇,久居深闺念经礼佛,却也知道世子无情冷酷,他若认定了谁有罪,岂能宽容? 她接着道:“我当下急过头,去了一趟雍王府,但雍王不在,我等了半天,不幸受热风侵袭,这便病倒了。” 碧好诧然,“母亲去找雍王?” “这事也不必瞒着你,当年你父亲受雍王提拔,考上进士没多久就病逝了。雍王看我孤儿寡母可怜,便给了我一件信物,叫我以后有难可以拿着信物去求他帮忙。这十来年,我也快忘了这件事,可谁又能想到,你会跟了他儿子做妾。”杨氏道。 “原来母亲跟雍王还有这等渊源,那最后见上面了吗?” “没有。他派人来告诉我,叫我别等了,他回不来。” 碧好点点头,“不知道也好,他一般不管世子的事情。何况,我现下也没事。” 在碧好印象中,雍王是个很和气的人,不过她前世见的次数不多。母亲这回若真闹到他跟前了,李漠也定会知道,那火气说不定就更上一层楼了。 杨氏看着她,“我这一病,不知几时能好,你回来多久?” “五天。” “太久了,你留两天就回吧,以打消旁人疑心。” 疑心?什么疑心? 待碧好照顾母亲睡下,她走出来,迎面碰上大伯母贾氏。贾氏惺惺道:“哎呀大姑娘,你怎么不求求世子,把你表哥郭锐也放出来呢?个个都放了,就他没放!而且你们那天同在叁清寺被提的,到底是为着什么,难道你不知道吗?” 碧好听了,只注意到郭锐原来还被关着,这倒让她心里有些平衡。不过她跟眼前这个情绪激动的妇人没什么好解释的,便淡淡道:“世子爷要抓的人,我怎么敢求情呢,我在他身边的地位不过是个妾。” “大姑娘,话不是这么说的,亲戚一场,你好歹也帮帮忙啊......” 碧好微微福身,“这事,我真帮不了,请大伯母见谅。”话落便穿堂而过了。 走了很远还能听见夫妇俩的争吵声,大伯林伟才喊她别那么大声,可贾氏还在呵斥:“没有我们夫妇辛苦做生意,能维持这个家吗?都是穷鬼读书人!是谁好吃好喝地供着她,把她养得那么好?为了让她中选秀女,你花钱打点了多少关系?还没指望她飞上枝头后懂得报恩呢,她先推脱起来了!依我看,她根本就是不讨世子的喜,被轰回来的......” 碧好加快脚步,只当是耳边风。回到她原先的闺房,她简单洗漱后便躺下了,阖上眼睛,她想起方才听到的“秀女”二字。 当日太子选妃,她作为官家秀女,去了宫里参加殿选。可她并无心中选,心里还是犯蠢地想着范元。知道自己貌美,她就往自己脖子上涂了会致敏红痒的花粉。 果然,太子李渝听到她的名字后,看都没看她一眼。 正当她得意地离开人潮时,有个太监却喊住了她,让她去太后宫里一趟。随后她连太后的眼睛眉毛都没看清,就被宣布指给雍王世子做侍妾...... 想来,也真是造化弄人。 如果她没落选,跟了太子李渝做妾,后来雍王逼宫,李渝被杀,身为他的妾自然也没有命活。如果落选了,果真跟范元厮混在一起,也未必是正室,反而被耍的稀里糊涂,身败名裂。 至于李漠,她前世跟着他,倒是活了下来,还进宫当了良娣,但那时候的她,已经高兴不起来了。 一夜睡得不甚安稳,想着要早起照顾母亲,碧好早早地就醒了。她陪母亲用过早膳后,有管家来报:“雍王府以世子的名义送来了很多名贵滋补品,说是给杨大娘子养病用的。” 十几件包装精致的锦盒代表着雍王府的奢华贵气,整齐地码在了前厅,贾氏凑上前看了看,顿时垂涎叁尺,忽而看见碧好走出来向雍王府的人道谢,贾氏只觉得自己脸上,似乎有些辣辣的。 碧好遇险 昨儿个才说她失宠无望,今天世子就来给她立威了?贾氏装作漠不关心地走开。 稍后她进厨房,看见下人熬药,案上摆着一支粗壮的人参,那个头,不用想都知道是从哪来的了。 贾氏看着眼热,攥着手绢跑回房里训斥丈夫:“看看你给二房买的人参,才拇指大,雍王府送来的呢,比你的头还大!这不是打你的脸?” 林伟才不悦地扫瞪她一眼,“你懂什么?药性一样就行了,而且大的,贵啊!” . . . 两日后,杨氏的病情稳定了许多,药和独参汤都还喝着。上午大夫上门问过诊后,开出一张新的药方。碧好闲来无事,便主动请缨去了街上给母亲抓药。 这天大街上的人流显然少了很多,一路走过来都是通畅的,不像往日车水马龙,行人都得挤到边边去给车马让道。 小蓝小红一左一右地陪着碧好进了一家药堂,等待取药时,眼尖的小蓝看见店对面的墙上贴着通缉令,碧好也顺势看过去。 只见一个男人画像,下面是名字、住址、样貌特征。如果碧好没揣测错的话,这应该就是李漠最近在忙的案子。 可是能有哪个活人,能逃出李漠的手掌心?碧好对他的办事能力深信不疑,心下就没多在乎了。 陡然间,楼下传来一阵吵闹的马踏声,夹杂着人群慌乱的呼叫,一队人马疾速而过,令行人猝不及防。 但很快的,这群声音就散了。小蓝自窗户望去,发现是大理寺的人马,激动道:“是大理寺的,哎,姨娘,我看见爷了!” 碧好心头一颤,才想过去,可他,早就骑马走远了吧,她过去至多看见一个黑点。 取了药帖后,主仆叁人一道出了药堂,碧好想起要买些雪花洋糖,便拐道去了一个巷子找杂货铺。 买了洋糖,她们从巷口走出来,突然“砰”的一声,一个黑衣男子撞来将小红手中的篮子碰倒,小红也被撞疼了,皱眉“哎呦”一声,连忙看向洒在地上的纸包。 “不要动!”碧好大喊。 只是已经来不及了,巷口瞬间传来轰轰烈烈的兵马声,伴随着呼叫:“堵住巷子!前后把守!” 一把闪着雪光的长刀在碧好眼前乍现,她猛地一把推开小红,自己被强大的冲击力撞得退了退,后脑勺硬硬跌在墙壁,登时眼冒金星,头脑混沌。 只听见她们在喊:“姨娘!姨娘!” 还有男人高声道:“蹲下,抱头,不要起来!” 好熟悉的声音...... 碧好努力眨巴眼睛,想让自己能恢复清晰视线,但是她的喉咙好难受,像咽了块生了锈的铁,死死扼住她的咽喉,几近难以呼吸。她勉强吞咽着唾沫,呼了几大口气,终于,从混沌中找回神智。 原来,她不是咽了块铁,而是被人用刀挟持了! 那把刀就蛮横地抵在她幂笠的罩纱之上,隔着那层薄薄的纱,几乎手一抖就要割穿她的喉咙! 她再不敢动了,呼吸孱弱如一条线,举在半空的双手僵持住,一动也不敢动。 歹人拉着她的肩拖着她后退几步,不料在他背后的巷子里,同样是敌党。歹人激愤,呼呼的剧烈呼气声响在碧好耳畔,他手上抓刀的力更加重了,听得他大喝一声:“我要见李漠!” 李漠?碧好诧异地睁大眼睛,隔着面纱看见了前面陈静的身影。 是他在喊小红小蓝蹲下抱头,可是,李漠在哪呢? 当街刺死「Рo1⒏red」 恍惚间,一道冷冽而急促的声音传来,让她眉心一跳—— “谢照,放开无辜,乖乖投降!” 真是他。碧好心下轰然,张了张嘴想喊出声,想让他知道她被挟持了,快点救她。 然歹人却勒住她又往后退了些,将她张口的欲望生生隔断在那把大刀和她的咽喉之间。 她不能叫了,只能巴巴地看着骑在马上的李漠,从队伍中现身,来到巷口。 歹人激越道:“李漠!你为何苦苦相逼?我已经让人交给你地图,你为何不能睁只眼闭只眼,放我这一无所有的人一条生路呢?” “你的地图根本就是假的。”李漠冷嗤。 “我愿意给你真的了我给你真的!”谢照与李漠对峙着,拖着人质退到墙根,见李漠不答应,他面目狰狞,咬牙切齿道:“你让这些人全部走开,我把地图所藏的位置告诉你。否则,我就杀了她!” 李漠阴鸷的眼里迸出不屑,“杀了她,你也难逃一死。放了她,你还能多活几天,若不放,你的死期就是此刻。” 他薄唇中吐出的一字一句夹杂着幽深阴沉,宛若死神。被他震吓到的谢照手上一用力,就想割断手上人质的喉咙,刀刃,遇到一层阻碍,谢照极速反应,将人质的那层面纱掀起,手准刀快地复抵在她细嫩的颈上。 碧好的尖叫随着颈上的一抹血珠渗出。 李漠才看清人质是她,心脏倏地受了一惊,“住手!” 发现他眼中慌乱,谢照威胁道:“再过来!我就杀了她!” 李漠双目钝痛,忍无可忍厉声道:“你敢杀,本官就让你全家,包括你十岁的儿子赔命!” 歹人瞪目呲牙,“你威胁我?” 一旁陈静提在嗓子眼上的心再次吊高,同时卡在那儿的还有一句恐吓谢照说的话,那便是你找不找死,抓的是世子的妾。可这句话一出口,反而有可能会让他得寸进尺,拿死人质不放。 他两眼紧张地看着谢照手上的那把刀,在寻找时机将其掠夺。 然李漠和谢照的对峙没有停,李漠冷声冷气:“你已罪恶滔天,难逃伏法,本官再赐你一把火,烧你全家陪你上路。有何不妥?” 相比自己赴死的恐惧,谢照显然更害怕全家遭殃,他开始哆嗦了,意志也到达崩溃边缘,拽着人质倒退着说:“李漠,你好大的胆子!你非逼我是吧?我真的会杀了她!” 李漠的马向前踱了几步,他人在马上,单手牵缰绳,而另一只藏在马背后的手,执着一支虎头钻金枪。 他越发咄咄逼人、高高在上地过来了,谢照仰头看着他,双目里满是不可压制的恐惧。李漠忽然张开薄薄的唇道:“你儿子,在我手上。” 谢照面容一僵,儿子不是已经送走了么?怎么会刹那间,李漠手中的钻金枪如大力毒龙,倏地钻入谢照左胸,谢照鼻子扭曲,“你——” 陈静眼疾手快,一个飞身上前踹开谢照。谢照手上的刀一旦离开,陈静即把碧好拖过来。谢照挥刀欲砍,彼时,李漠的钻金枪已从他胸前退出,带着他的血迹赶到人类最脆弱致命的颈部。 李漠全身化作一股精力,狠狠刺去。 鲜血自谢照的颈部喷涌而出,飞溅在碧好的裙上,如同一朵突如其来盛开的红花。 小蓝小红早已吓得抱头大哭,连主子都顾不上了。碧好怔怔地站在原地,忘了动作,忘了呼吸,只一双充满惶恐的眼睛看着歹人颈间的那根凶器。 他死了被李漠一枪杀的。 抗拒抓捕,挟持人质,被李漠当街刺死。 他甚至不能倒下,因为李漠仍没放手,金枪仍挑着他的喉,将他血肉模糊地挂着。 而李漠,他仍在马上,一袭矫健黑衣,高高束起的发冠满是骄傲,面上紧绷着的肌肉是他不可挑战的权威,宽眉下一双眼睛精明深沉,却残暴、凶狠。 他紧抿着唇,用力把金枪拔回,血迹一注注地跌在他的马蹄边上。但他根本不在乎,立刻勒马转身。 也根本,不再多看她一眼。 尒説+影視:ρ○①⑧.red「Рo1⒏red」 碧好回园 于他而言,她还比不上他对歼敌的专注。 他从不受任何人胁迫,只我行我素地做自己想做的事。可是,这样有勇无畏的李漠,无疑把她的命交到了歹人手里。 如果他刺中歹人时,陈静没有配合好,歹人反应激烈地一刀割向她的喉咙,现下又会是怎样呢...... 后来碧好一直在回想这个凶险的场景。 他在马上疾驰,手持金枪远去的黑影,弥漫在她心中久久不散,那种震荡感迫使她神情恍惚,走起路来一直轻飘飘的。 队伍散开,有人来抬尸体,陈静出现在碧好眼前,拱手道:“林姨娘,世子爷命我送您回林府。您的伤,还好吗?” 碧好脖子被划开一道小指长的口子,伤口不深,已经自己止血了,只是有一道显眼的血缝残留于上。她甚至不觉得疼,双眼木然地看向陈静,“没事,那,走吧。” 走了几步,她回过头望了一眼地上的血迹,浑身汗毛顿时像一只喵咪似的竖起来。 这是她对李漠的,心理阴影。 回到林府门前,陈静马上转身,“我去给林姨娘请个大夫吧。” “别去——”碧好伸出手,却在天旋地转间,她骤然胸口翻涌,几步走到墙根,“哇”的呕了。 小红小蓝冲过去将她扶起,忙问怎么了?陈静见状,蹙眉道:“还是请个大夫来看看吧。” “不用,真不用,”碧好呕完,勉强站起身子,“你回去领命交差吧,这里有人看着我。” 然进了母亲房间,母亲也着急地让人去请大夫看她脖子上的伤,碧好连连推拒。小蓝这时候道:“可是,姨娘刚才还吐了。” 靠在床头的杨氏问:“好端端的怎么会吐,你小日子多久没来了?” 此话一出,小蓝小红对视一眼,仿佛预见了什么喜事。 碧好皱着眉头,认真拨弄自己的十根手指头,数了数,“有叁十多天了。” 杨氏肯定道:“那这个大夫得看。” “不要,”碧好也意识到了什么,但不确定,更不想落空被一堆人知道,“我不看,我挺好的。” 杨氏拗不过她,只好同意了等大夫明天上门问诊,再顺道给她把脉。 一日之间,皇都的首要通缉犯已伏法,街上恢复平常。但雍王世子李漠当街杀人的事传得沸沸扬扬,仍教一部分老百姓胆战心寒。 有的人说这世子纵使身为朝廷命官,可也不能当街杀人,那血溅得到处都是,吓死老百姓了,以后谁还敢打那条巷子过?做生意的人怎么办? 还有的人说世子就是仗着老爹雍王的面子,胡作非为,向来不受管束,赶明儿他想杀谁,给谁一扬手就是一刀,根本不废话,问你怕不怕? 由此,雍王世子李漠在皇都的名声更不如从前了。 “听说还有群臣参奏,雍王世子行事手段向来粗暴,很多下属都不堪其负。另雍王世子性子桀骜张狂,不适合管治大理寺,所以连史太傅在内的一党东宫官员,都向皇上谏言,要罢免世子的大理寺卿一职。”林学文把听到的小道消息告诉了碧好母女。 杨氏只觉得不妙,在床上撑起虚弱的身子,坐起来道:“那雍王呢,他可有出面?” 林学文老气横秋地叹了口气,“唉,这个关节,太子党和雍王党斗得正厉害,雍王当然不方便出面了,很有可能,这大理寺卿的职位真的保不下来。” 杨氏看向坐在床边的碧好,却发现她在垂眸发愣。杨氏伸手推推她,“听见了吗?” 碧好回过神,面无毫无色彩。看来,真的像她想的那样,前世李漠办不好还被重罚的案子,就是此案。 李漠若丢了官职,就没了实权,只是个拥有爵位的贵子。这对他而言,打击必然很大。 碧好心血来潮,抬眸对母亲道:“要不我今日就回去,看看世子爷那边怎么样了。” 可话一出口,她心里又没出息地倔强起来。 他已经不在乎她了,不理她也不见她,她回去,能有那个荣幸到他跟前安慰吗? 她甚至有点气自己还这么关心他。 马车赶在午饭前回了荔园,暖香坞门前的侍卫已经撤掉,意为不禁足了,不过丫鬟还是只有小红小蓝。 她们中午去厨房拿了膳食回来,碧好吃过,才想坐坐歇会儿,但不知何故,胸口忽然又像昨日那样不适,她弯腰,又呕了一次。 碧好发热 “赵大夫,林姨娘身体情况如何?”赖总管看着赵大夫从里间诊完脉出来,连忙问道。 若真是喜脉,他即刻禀报世子爷去,这样也能打破世子和林姨娘之间的隔阂啊。 只见发须全白的赵大夫坐下,提笔开方子,缓慢道:“只是中了痰湿热症,呕吐完,估计还会发热,照着老夫这张药方服用几日,再多加卧床休息,就会好了。” 赖总管一愣,不是喜脉? 不过依赵大夫几十年的医术,若真有喜,早就诊出来并报喜了。赖总管收下药方,付了诊金并送客,随后派人去给林姨娘抓药。 碧好醒来,已闻到一股淡淡的药香味,她躺在床上茫然地看向小蓝小红,虽未开口,但她心中的疑问已从她们平静的神情中得到答案。 原来希望落了空,会是这样一种感觉。 前世她跟了李漠五年也没有孩子,这一世,哪会有那么容易?她只觉得胸口煎熬,仿佛尚未能接纳那种希望与遗憾交杂带来的不甘——如果真的有了,李漠就会原谅她了。 为什么老天爷,不帮她一次...... 下午她身子发热,浑身软绵无力像只渴睡的猫,一沾床,又再昏睡过去。 只是睡得极不安稳,眉心发疼,口齿缠绵,脑袋里一片火热,整个人宛若躺在热水里。 热汗自她额上飙出,小蓝守在床边,时不时替她擦一下,直到天都黑了,小蓝忍不住小声问:“姨娘病成这样,爷那边知道了吗?” 小红摇摇头,“不知道赖总管有没有去禀报,而且,爷还没有回来呢。” “那陈护卫呢?” “他倒是回来了,但进了门就一直没有出来过。” 小蓝闻言,叹了一口气,“这样更没人告诉爷了。姨娘真可怜,病成这样爷都不来看一眼。” 那厢,雍王亲事府里,众官员聚首连夜商议对策,说的正是太子党对世子当街刺人而大作文章的事。 李漠任大理寺卿以来公正克勤,这便是首次让敌方抓住了把柄。原也不是什么大事,但敌方咬住不放,还向皇上太后告了状。他们试图将李漠拉下马,换弓才英上马的野心已昭然若揭。 然当今皇上中庸无实干,又潜行修道,不爱管朝政之事,届时极有可能会遵循各亲贵大臣的意愿,将李漠撤掉。 王府官员对此忧心忡忡,因为大理寺卿这个职位,掌管着太多权力,当下雍王和太子又斗得厉害,所以这职位万万不能落入太子党之手啊。 他们在亲事厅里吵嚷得厉害,坐在雍王下首的李漠听得头疼,他抬手揉了揉眉心。 少顷,雍王李桦和颜悦色地看向他,“我的儿,你怎么看?” 李漠道:“我一人做事一人当,要撤职就撤吧。他们并非冲我来,而是冲大理寺卿这个头衔,少卿弓才英早已与我不合,我便是退出了,你们只管小心提防此人。” 李桦双眼微眯,也觉得大儿有些意气用事了。不过,大儿脾气坏,有些时候还是得慢慢哄的。李桦抚髯道:“为父以为,你不如告几天假吧,在府里歇息歇息,风声,自然会平歇的。” 弦外之音便是,他会替儿解决这一切问题。 李漠不予争执,颔首答应了。 父王纵然对他百般顺从,但有的事,不予他掌控。 自古以来父行子随,父王自他年幼时便有了夺位野心,艰苦潜伏多年,自他成年后方露出峥嵘,势要带他一起布局下棋。 然而做了那么多,仅仅是为了那个九五之尊位? 踏出亲事府时,李漠的步伐略微沉重,心底浮现出与儿时一样的困惑:父王他已经是地位最高的亲王了,他为什么还要斗?而且,当今皇上可是他的兄长。 欲壑难填...... 骤然间,李漠眼前一片迷茫,神思恍惚地骑马回到荔园,下马时,牵马的小厮道:“林姨娘中午回来了,但她病了,正发热呢。” 李漠脚步一顿,低喝道:“不早说。” 他来看她 暖香坞里,小红小蓝一见爷来了,连忙起身问安。李漠黑着脸,直冲床边去,同时嘱咐:“小声。” 小蓝给他搬了张凳子,小红去泡茶。 李漠坐在床边,看着碧好睡得小脸红红的,额上颈上有浅浅汗意,可发梢早已被汗湿透。他用掌心探了探她微烫的额头,问道:“睡了多久,看大夫了吗,有吃药?” “看大夫了,晚膳前姨娘醒了一次,喝了点粥喝了药又睡着了,本来下午也睡了半天。”小蓝很小声。 “为什么病?”李漠夺过小蓝手上的帕子,在碧好额头轻轻抹了抹。 “大夫说,是热症,受了惊吓后也会突发的一种......” 李漠一双剑眉下的眼神闪着凛然的英锐之气,回想起昨日光景,只恨不得将谢照从地底拖出来,再刺一百下。 可他也难逃其咎,她或许,更怕的是看见他杀人。 她从来娇生惯养,见到那种场面定吓坏了。 一丝丝内疚自心底爬上眉梢,李漠紧抿双唇,专注着为她抹汗。半晌,床上的碧好做了噩梦,因发热而过度嫣红的双唇颤抖,发出呓语:“母亲,母亲......” 李漠侧耳倾听,但听不清楚,他轻弹了弹她脸颊上的软肉,“说什么呢?” “母亲,不要,不要......” 她霎时哭得泪流满脸,两只手紧紧握拳,似乎要代替梦中的场景予以一场真实的恶斗。 他看得心疼,将她双手松开,把自己的一只大拇指塞进她手心让她握住,再用手帕擦干她的泪痕。 好一会儿,她像是梦停了,呼吸已经变得平稳,一只手握着他,另一只手搭在床沿上。 她的手,白得不见一根青筋,软绵绵肉呼呼的,手背上几个凹下去的窝窝,指尖上涂成淡淡的粉色。李漠用拇指按了按她的一个窝窝,见她不喊梦话了,又按第二个、第叁个、第四个。 他的手俨然是她的抚慰剂,她逐渐睡得香。放开她的手,李漠转身喝一杯凉好的茶解渴,就在这时,床上的人带着哭腔哼唧:“爷,妾难受......” 娇软嗔怪的语气就像一道热水浇在他微凉的心口上,李漠心上一辣,一度以为她醒过来了。走近一瞧,却见她双眼仍紧闭着,长长的眼睫不安地颤动,小嘴呓语不断。 他复坐下,把拇指塞回她手里,另一只手轻拍她的肩膀。 很快,她又安定下来。 她定是白天也怨着他,所以病了做噩梦都记着要报复他。 李漠勉强牵了牵嘴角,他认。 他静静地陪她到深夜,小蓝见状,小声道:“不如奴婢伺候爷洗漱了,爷躺在姨娘旁边,陪她睡下?” 明天一早姨娘醒来看见他,说不定病都全好了。 李漠微颔首,暂且狠心地把拇指从她手中抽出,动身去洗漱。再回到床边时,这好家伙,果然又在张嘴说胡话了。 她这回说的还多了些,有的字句是能听清的,李漠坐在她身侧,耐心地听,她说了一句:“我不胖......” 是,你是不胖,你只是比别人长了多一点肉而已。李漠用意念回复她。 她又说:“我要吃佛跳墙、黄鱼焖翅、烧鹿筋......” 你还挺会挑,专挑贵的。等你病好了,就做给你吃。李漠的嘴角不自觉向上提。 紧跟着,她说的话他听不清了,他把侧脸贴在她胸口上,感受她的心跳。她大抵觉得胸口闷了,身子动了两下,又从小嘴里吐出话来。 “不要去那边......为什么不听我的......范元......” 李漠的瞳仁倏地射出利刃,从她手中抽回的手霍然一拳捶在她身侧的被褥上。 范元,她连做梦都想范元! 他立起身,居高临下、咬牙切齿地睥睨她的睡颜,一双手几近控制不住地想要将她全身骨头捏成石灰粉。 林碧好,你欺人太甚。 李漠忽的转身离开,迎面撞上刚倒完水的小蓝,他冷声警告:“不准告诉她,我来过。” 他向她一拜(重磅消息) 碧好这一病,连着五六日才痊愈,期间伴随月事的到来,让她腹痛胸闷,一直恹恹的不爱动弹,也不思饮食,圆脸明显瘦了些。 李嬷嬷等人又重新回到暖香坞伺候她了,她们照往常一样做着事,什么也没提,仿佛她禁足的那近十日,只是她自己做了场梦而已。 她这天起床后开始咳嗽,小时候听母亲说,能顺利咳出东西来说明病就要好了,所以她虽咳,精神却好了很多。午膳后,她坐在窗台后写字: “是妾愁成瘦,非君重细腰。” “春心莫共花争发,一寸相思一寸灰。” 就这么写了好一阵,以笔触发泄心中对李漠的怨怼。譬如:他为什么突然变得那么无情?竟狠心罚她禁足;再譬如:他既然已经不罚她了,为什么不愿意来看看她...... 碧好唇边忽然泛起一抹苦笑,难道让她病好之后,又去他跟前跪哭陈情,拦住他,缠住他? 只是,他冷若冰霜的面孔与充满戾气的眼神,让她有点......不太敢了。 小蓝端着汤品进来,发现姨娘在看着宣纸发呆,她轻声提醒道:“姨娘,把这贝母炖雪梨喝了吧,治咳嗽的。” 碧好应了一声。 小蓝还不急着退下,她站在一旁,犹豫了一会儿,开口道:“姨娘,我早上跟着府里采买的人出了一趟街,外面的人在传......” “传什么?” “传,世子爷近日赋闲,成为了玉春楼的头等常客。玉春楼您知道吗?那分明是个皇都上等人去的声色场所,不少纨绔子弟在那处饮酒作乐、狎妓......”小蓝小心揣度姨娘的脸色。 却见姨娘从容不迫地拿起勺子喝汤,对此事不闻不问。小蓝心里替姨娘急了急,难道姨娘不在乎世子爷了吗? 她真想把那天晚上世子爷过来看望了生病的姨娘,却又莫名生气走掉的事情说出来。 她才想开口,碧好已放下了勺子,喝光了汤汁,看向她道:“还愣着干什么,去洗碗呢。” 小蓝欲言又止,顿了顿,就出去了。 其实碧好心中有数,若是别的女人听到自己的丈夫在青楼游荡,必定火冒叁丈或伤心受挫。可她是林碧好,经历过一世了,她能不清楚李漠的为人? 谣言传得这样厉害,定是故意的,而李漠的所作所为,也正是故意演给想知道的人看,譬如敌人。 当敌人知道他近日懈怠、不务正业,对他的警觉就会降低。 至于狎妓嘛,他定不会委身自己干这勾当,碧好对此深信不疑。 想到这,她不由叹了一口气。倘若,他也能那么相信她就好了。 可他,毕竟是眼里揉不得沙子的李漠。 因心里想着他,碧好病好之后去园子里闲逛都想遇着他。有一天,不经意地瞥见他从一个过道大步流星走过去,她心头倏地一震,握扇的手抖了抖,忍不住几步追上去,却哑然失色。 他竟然,拱手向她一拜! “林姨娘。”他道。 碧好诧异地盯牢他的动作,他的嘴。 “你病未痊愈,早点回房歇息吧,我还有事。”他冷淡道,话落,他看向一旁的陈静。 陈静看着林姨娘快要傻掉的表情,觉得十分满意,点头道:“像。” “李漠”投去一个心照不宣的眼神。 陈静又道:“林姨娘,这不是世子爷,这是世子爷的,替身。” 替身?碧好皱起眉心,这才把眼前的人看清楚。深蓝长袍、束发戴银冠,丹凤眼高鼻梁薄唇,瘦削的侧脸,矫健身躯和轻快步伐......他,竟和李漠有八分相似! 另两分不像在于眉眼,李漠的眉眼有股天生贵胄气,生来傲慢,眼神锐利锋芒,眉心总是微蹙着。而眼前这个人,显然也已经过刻意训练,不过在她这个多次与李漠同床共眠的人看来,多看两遍,就能迅速辨别真伪。 若是旁人,像见了皇亲国戚大人物不敢抬头直视的人,根本找不到任何瑕疵。怕是连小蓝小红都认不出。 是的,他的声线也像李漠,冷淡不耐烦的语气。 但是李漠怎么会有一个和他像双胞胎的替身......碧好脑中嗡嗡作响,被吓得不轻。 文逸的开解 “林姨娘,此事需要保密,越少人知道越好,否则会威胁到世子爷和这位爷的安危,对了,这位爷,我们叫他隐身。他一旦与我同时出现,就代表着他的身份,是世子李漠。”陈静严正告知。 “那,那天在街上的,是他吗?”碧好一眼不眨地盯着眼前的人。 陈静答道:“不是,他是这几天才正式出现在人前的。” 所以,代替李漠在玉春楼花天酒地的人是他。碧好了然了,心底马上又浮起一个疑问:“他,会不会以世子的身份跟我独处?” 她慌张不安的神情让陈静犹豫了一下,陈静只得提醒道:“隐身的作用就是保护世子避开刺杀等危险的事,还有,代替世子做一些不想做的事,去不想去的地方。” 那他,也会上床来碰我?碧好脖子僵直,话语生生噎在了喉咙。 前世她和李漠在一起五年,却都不知他原来有个替身。代他做一些不想做的事,去不想去的地方......那么前世,他是不是有派替身与她独处过?只是她当时没认出来。 碧好后知后觉,背上冒出一阵冷汗,凉凉地贴在衣服上。她看着陈静带着隐身往前走去,心里更是一沉,不由得退后一步。 李漠,他究竟有多深不可测。 . . . 入夜后,文逸单人单马来到雍王府,经通传后,小厮带他去了李漠的住处。 诚然,隐身在外替李漠演戏,李漠则潜伏在王府里,安然无恙。 文逸这回是特意来找他喝酒的,庆祝他终于可以一觉睡到自然醒,暂时不用早起上朝了。尽管李漠压根不觉得这些有什么可高兴的。 传来酒菜,他们面对面用饭、小酌。文逸是个碎嘴子,把近日发生在大理寺的事都跟李漠说了一遍,吃了两杯酒,又问李漠发生了什么。李漠兴致不高,被问两句只答一句。 文逸早习惯了他这副死相,转而谈起了碧好的事。 “哎你不担心,她在荔园把你的替身当成你了,扑过去、抱住?”文逸嚼着花生米,揶揄道。 发现李漠的神色开始变化,似乎有点慌了,他又接着捅“刀”,“该解释的我都跟你解释,你怎么就不信呢?碧好,她真是被郭锐勒索了,她又不想被你知道,就自己弄了点手段去对付他,谁知道你会凭空出现呢?对了,到底是谁告诉你让你去抓人的?” 李漠的侧脸在灯光照不到的地方,如此映衬下显得脸色更加黯淡,他抬手,将一杯酒饮尽,“你怎么不说,连你都知道,她却不告诉我?” 他的语气闷闷的,像是在不满告状。文逸心中嘚瑟,终于有一回轮到他被数落,看别人摆谱了吧。 文逸装作不在乎的语气,“因为她跟我比较熟,跟你不熟。” “什么意思?”李漠瞪他,仿佛他俩之间有什么苟且。 “她怕你,你知道吗?”文逸数落道,“你看你天天拉着这张脸,好话没两句,像个活阎王,谁看见不怕你?你还总是以老爷与奴婢的态度对她,她有事敢对你说吗?在你眼里,你只会觉得那些鸡毛蒜皮的小事繁琐,觉得女人,真是麻烦。” 李漠垂眸,眸间正在压抑地储蓄怒气。文逸接着道:“这就是不公平的待遇,她对你好声好气的,还哄你,让你挺高兴的。但你要是不高兴了,就打她的下人,把她禁足,你想过她有多难受吗?这种就叫那什么来着,弃之如敝履,你心里已经抛弃她了。” “我没有。”李漠冷冷地冒出一句。 “你没有?那你去找回她啊,”料想他定拉不下脸,文逸又激将道,“像你这样性情的人,一辈子能有几个宠爱的女人,你想想。” 李漠单手扶额,正脸逐渐栽向桌面,让文逸看不见了。 是,像他这样性情的人,以前从未想过女人会成为自己的阻碍,也从来不想在女人身上花费太多精力。 成年后,娶几门女人养在后院,上床发泄,下床走人,完成开枝散叶任务,仅此而已。 只她不一样呢,她是林碧好,让他想贴在心口好生看护起来的林碧好。 可她心里,没有他...... 李漠顿时一拳捶在桌上,“砰”的一声杯子里的酒液被带起,他已被怒火燃烧,低斥道:“那你到底让我怎么样呢?” 文逸见状连忙往后倒退,这丫的,动不动吓人!不过再细看看,这家伙脸上竟是憋屈的,就像是小时候被他偷了心爱的银鞭还弄丢了,便怒发冲冠地绷着脸,两手拽成拳头,全身绷直了气鼓鼓地瞪人。 好像要为自己讨个说法。 不得不说,有女人的男人真是会越活越回去,像个小孩一样是何故? “那,”缩到墙根的文逸弱声提议道,“你试试,给她赔礼道歉,说点好话,让她原谅你。” 酒气醉人,无意中喝得有点多了的李漠,他昏昏沉沉地躺在榻上睡。朦朦胧胧的眼前,是同样醉得一塌糊涂的文逸,然闭上眼,他看见了第一次遇到碧好时的光景。 作者有话说: 为了让大家尽快看到和好,我尽力每日多更,今天早上已经有两章新的了,下午、晚上还有。也请大家稍安勿躁,和好近在眼前了,但有些过程不能省哈。 李漠视角初相见 那是去年的重阳节后,入了秋,清晨的气温总是微微凉,飘着些许霜意。直到太阳出来,宁静肃穆的宫墙才升起了热闹的生气。那天散朝比往常晚了些,李漠从宣政殿出来,打算去给太后太妃请安,走了一半路,老太监才提醒:“今儿个是太子选秀的日子,太后太妃正在准备相看呢。” 果然,他碰上了面前一群色彩缤纷的年轻女子。 身穿紫袍官服的他扭头就走,不想从打这经过惹一身骚。 却在走了几步后,被墙根下的一个姑娘夺去了注意力。 ——她在吃东西。 大臣为赶早朝,若住得远的半路就要起床赶路,把早饭藏在马车里和袖口里,下了朝再吃也是常有的事。今儿个为选秀,这些女子也必定趁着天没亮就赶路来了,顾不上早饭。 况且她们眼中对荣华富贵的向往,早已盖过了一切事物。 只墙根这一个珠圆玉润又偷吃的,未免有点懵懂无知。 李漠不由自主停下脚步,敛起长眸看过去,“许公公,你看她在那边做什么呢?” 老太监脸上一怔,好大胆的秀女,居然敢在待选时背着身偷吃东西!老太监讪讪道:“世子爷,她在吃东西,我这就上去点醒她。” “你等等。”李漠气定神闲地把右手背在身后。 他还想看一会儿,看见那姑娘攥着手帕在吃一块糕点,身旁是她的丫鬟在急得跺脚催促,从口型上来看是“快点快点”,姑娘嘟囔着扭头瞅她一眼,恰好露出整个正脸,让不远处的他看了个正着。 只那一瞬间,浮现在李漠心上的词是:难怪。 难怪那么爱吃,一张银盘圆脸,双颊微丰,比其他女子都要丰腴,腮帮子撑得鼓鼓的,粉唇上还挂着糕屑。丫鬟催促她快点咽,她眉梢上都在用力,差点呛着了,伸手拍拍自己的胸脯,咳咳吼两声。 也难怪会引起他的注意,她生得粉面朱唇,眼如水杏,冰清玉润,很是漂亮的。 李漠几乎是不经思考地开口道:“去,问问她是哪户人家的,叫什么名字?” 他面上镇定自若,但那只朝太监挥去的手已暴露了他内心的占有欲。 太监问完话回来,姑娘好奇地看过来一眼,他的心口登时“咚咚”撞钟似的震了两下。 他一转身走人,太监跟上他的步伐,“世子爷还去给太后太妃请安吗?” “去。” 进了太后宫殿,太妃也正在那,李漠行礼问安,主动提起路上听说了太子选秀的事。太后饶有兴趣地问你是不是也想娶个妃了?之前一直有说给你选,你不乐意。 李漠暗示道以前自己忙,没遇到过姑娘,但是刚才遇到了一个。太后太妃兴致高涨,都问是谁? 老太监识趣道:“是八品国子监博士的孙女,姓林,名碧好,父亲曾是元丰四年的探花郎,出身略微低了些,但人长得可标致了。” 太后慈爱笑道:“那就让太子那边把她的名字划掉,不要再选了,这姑娘,就让她进王府当个侍妾,伺候漠哥儿吧。” 李漠拱手道谢。 他不在乎她的出身,也不在乎给她什么名分,只觉心中有股预测了敌人方向并提前围堵扫荡的快感。 这样好看的人,太子见了也一定会动心的。 他这就叫,先下手为强。 可惜,就在半个时辰后,太监来报:那位林姑娘脖子起疹子,正留在太后宫里等太医来看呢。 李漠顿了顿,发出一丝冷笑。 原来她本就无心中选,他方才那点快感骤然粉碎在她的小伎俩中。 这个女人,真是又笨又聪明。 是的,笨且聪明,这个结论一直在她住进荔园好些日子后都没有改变。 第一夜,她连同一顶花轿和几车嫁妆一起被塞过来,掀开盖头时,面上还有种不知所然的迷惑感,一双圆溜溜的眼睛好奇地看着他,看着看着又害怕地低下头去,一双小手紧紧攥着裙角。 其实他内心也无表面上沉着稳定,坐下来,慢慢问她:“你叫什么?”“几年生的?”“家里有几口人?” 问着问着才意识到这是他在大理寺审理犯人惯用的话。 他怔忪许久,直至发现低垂着头的她紧张地舔了舔粉唇。他为了倒一杯茶水,递给她。她说谢谢,他说不用。 尴尬到冰点。 但他是第一次接触女人,所以不打紧。 当他说完“以后你就是我的妾了,好好住在这里不要惹事”后,他解开了她的衣裳。 深夜见她 夜深的暖香坞大门,小厮把门拍得咚咚响,“开门,开门,世子爷来了。” 她们都已睡下了,听闻声响,李嬷嬷和小红小蓝连忙起身穿衣,跑出来把门打开,而后点亮了主卧的灯,把吃药后睡得沉的林姨娘推醒。 “爷,林姨娘睡前吃了点药,有些迷糊了。”李嬷嬷把帷幔打开,让床里勉强爬起却闭着眼睛嘟囔的人看看谁来了。 碧好熟睡被吵醒,固然有点小脾气,眼睛还没睁开就嫌弃道:“什么味儿啊!” 是李漠身上的酒气。 他心里想着她,就要来见她。 一路上醉着酒风风火火地骑马赶过来,看见她懵懂的起床样,他心里安定,酒也醒了大半。 可她睁开眼,看清是他,却没有他预想中的扑过来将他抱住、诉说委屈、撒娇卖乖,她只一动不动,双眼迷茫。 李漠被这盆冷水浇得通体凉透,话说得生硬急促:“你见过我的替身了。” 坐在床上的碧好一愣,点点头。 “以后他穿蓝色,我穿黑色,你别认错了。”他又道。 碧好乌溜溜一双大眼睛却仍然定格在他身上,他上哪儿喝那么多酒? 难道,这个是替身,来她这里试验训练成果的? 她仰头看向他的双眸,只见两潭乌黑中氤氲着丝丝怒气,迫使她眼睫颤了颤。 是真的李漠,没认错。 李漠顺着她的视线来到自己的黑衣上,发觉自己一身酒气,她可能不喜欢,他霎时嗓子发干,再开口都是暗哑的,“你,病好了么?” “好,好多了。”她太久没见到他,有些局促不安。 她的小脸分明病容未褪,下颚明显消瘦,一双杏眼中流露出一点惶恐失意,他心脏一窒。 她在无声地控诉他的不应该。 ——她的不好遭遇都是他带来的。 他忽而无力站在她眼前,眼神飞快从她额上掠过,带着戾气,转身就走。 尚未反应过来的碧好只闻一阵风从面前飘过,然后是端茶进来的李嬷嬷诧异道:“哎呀!这爷好不容易才来一趟,姨娘怎么让他走了?” 碧好脑袋一懵,她有,赶他走吗? 翌日上午,宿醉醒来的文逸按了按发疼的太阳穴,茫然地看向空无一人的榻间,不禁喃喃:“李漠呢,怎么不见了?” 半晌,来伺候他洗漱的小厮道:“世子爷昨晚突然就骑马走了,去了荔园。” 文逸脸上一喜,“哦?没想到我还促成了一件好事。他们肯定一夜春宵了,哎,有女人的男人,真是麻烦。” 他起来洗漱一番,坐下享用雍王府的早膳,吃到一半,从文府来的他的贴身小厮冲进来急呼道:“爷,你是不是忘了答应过表小姐什么事了?她说找不到你,然后夫人满大街打锣似的在逮你。” 文逸皱起眉头,认真想了想,忽然,他敲了敲自己的脑壳儿,连忙起身着靴,“对对!喝酒误事,我今天要跟臻妹妹去个地方!” 小厮惊得“嘶”了一声,最近小爷对表小姐的事好像特别上心啊 文逸匆匆回到文府大门,二话不说,一把抱起汪臻臻,将她放到马上坐好,而后他也上马,和她同乘一匹,打着马就往大理寺的方向去了。 他们一个身穿白衣白袍,束半发戴莲冠,清新飘逸,一个头戴雪白幂笠,身穿青衣罗裙,婀娜从容。 等他们从大理寺门口出来时,严管级牢房里的郭锐痒得浑身抽搐,双手怎么抓痒都抓不过来,身上的痒就像蚂蚁在咬,让他忍无可忍,只能一直抓一直抓,永无止境 大理寺门外的街上,文逸走得快,把汪臻臻甩得有点远,他不耐烦地停下,等她过来了喝她一句:“你快点啊,逛街吗?” 汪臻臻幂笠下的一张圆脸很是较真,“我帮了你,你还没感谢我呢。” 她几代从医,而且学的很多是偏门医术,治病救人有奇效。可她没想到,他会让她用毒粉去对待一个犯人。虽然犯人有罪,但这样折磨人的法子未免有些太过了。 好在,她控制了用量,只会让犯人痒上一天。 文逸见她过来就停下脚步了,正想又数落她。转念间,却想起了昨晚他教训李漠时说的话。 那个叫什么,他能教育别人,他自己反而做不到?不行。文逸眼眸流转,清咳一声,语气柔和道:“好,我谢谢你。那,你想逛街买点什么东西吗?我陪你。” 汪臻臻“啊”了一声,幂笠下一双大眼睛快要掉在地上。 和好(1) 晌午天阴时,李漠放下手上的书,按了按额上因宿醉带来的后续头痛。 近日他赋闲,不上朝,王府亲事府的事也没管,一日光阴难以打发。在书房坐了一阵后,他只觉胸闷,独自走到园子里逛了逛,鬼迷心窍地又走到了暖香坞。 暖香坞里,静得只有风打树叶的声音,两个丫鬟正守在廊下剥豆荚,而他想见的人,又睡下了。 她枕着软嘟嘟的小脸侧睡,那侧脸微红,像是睡出了印子。李漠站在床边,伸手动一动她的小脸,她像被骚扰到了,伸手把他赶开,轻轻一打,小嘴咕哝一声。 他心底一片柔软,没玩够,又把指尖伸去她耳朵拨弄,她好像火了,又伸手来赶他,嘴里哼唧有词:“别闹......睡觉。” 李漠收回手,自床沿坐下,视线无法从她身上移开。 小蓝端茶进来,杯底碰到桌面发出的一声令他转身瞩目,只怕吵醒了她,未了,他还低声嘱咐:“小声。” 他在床边陪了她一会儿,发现窗台那边的书案上放着许多纸,走过去拿起几张瞧了瞧。 都是她抄的诗,还有改编的诗词,如:“我住荔园头,君住荔园尾,日日思君不见君,共饮荔园水。” 她想他?李漠双眸放出精光,拿着纸张回床边一边看她,一边看她的字。 窗户有风吹进来,把他手上的纸吹得沙沙响。 碧好醒过来,甫一睁眼,被突然出现在眼前的人吓得连忙坐起身,双眼紧张地看着他手上的纸,随后一把抢回来。 这是意志薄弱时被吓出的反射动作,无关其他。 她在睡着觉,一觉醒来看见一个不动声色且盯着自己看的人,可不可怕? 然李漠被她脸上的恐惧刺伤,他盯着她护得死死的纸。难道,她又给别人写了什么见不得光的东西,怕他知道? 他一开口又是冷淡生硬的,“你写了什么?” 刚睡醒的碧好懵懵的,摇摇头。 “我来看看,你的病好了没有。”他知道他是在没话找话,面对她,他已词穷。 碧好小声道:“我好了,爷,您怎么来了?” “这是我的地盘,我不能来么?”他反唇驳道。 她果然不敢说话了。 每见她脆弱受惊,他的心就堵一次,陡然间,他失去了停留在这的意志力,转过身,大步离开暖香坞。 小蓝眼看世子爷走了,连忙冲进来问:“姨娘,你怎么又让爷走了?” 碧好双眸注视着门口的方向,“是他自己走的......” 小蓝忍不住把上次姨娘病倒,世子爷晚上来照顾的事说了出来,以及刚刚,爷也在床边陪了她一阵。 碧好错愕,抱住双膝喃道:“原来是这样。” 如果是这样,机会也许又重新掌握在她手上了。 翌日,碧好挽起袖子揉面粉,擀饺子皮,做了一些鲜虾饺子,煮了一碗混进蓼风轩的午膳里让厨房的人送了过去。 午膳后她来查验结果,可那碗饺子原封不动,原因是:爷向来不吃饺子包子类的面食,他看都没看一眼。 下午碧好又看火煮绿豆汤,亲自调糖,盛了一碗混进李漠的下午茶里,但结果仍是:爷不喜吃甜,吃了别的,唯独没碰这碗。 一连遭遇两次挫折,碧好难免泄气。她怀疑是不是下人告诉了他是谁做的,所以他故意不吃。 “要不姨娘还是直接去蓼风轩找爷说话吧,隔着门喊也好啊,哭,也行啊,爷不会不管你的。”小蓝提了个蠢方法,就像姨娘当初负荆请罪一样。 碧好沮丧摇头,“要是被大棒子打出来呢,丢不丢人。” 小蓝低声,“姨娘以前才不管丢不丢人,只管能不能得宠。得宠以后谁敢笑话......” 碧好撇她一眼,心里乱如一匹麻。 越怕事,越来事。 掌灯时分,李漠又过来了。 碧好乍一听到这个消息,立时从凳上跳起来,想让自己表现得正常一些,心里却慌得像万马奔腾。 迈出门槛迎接他时,她崴了一脚;向他屈膝行礼时,头上的发簪松松地坠了下来;给他端茶,她自己手不稳被烫了一下,他一眼看过来,她手足无措,退了几步弹到一边。 坐在主位上的李漠,他的脸色就像在山上抓她那天的一样黑,周身气势沉甸甸的,让人不可冒犯。 他甚至不等茶凉,起身就走。 她仍然不肯接纳他,再也不愿像从前那样对他,他留下,还有什么意义。 一只长靴迈出门槛,李漠骤然一顿,垂眸,看向束缚住他腰身的一道突如其来的力量,原来,那是她的双手。 她冲到他身后,抱住了他。 作者有话说: 大家给我翻译翻译,什么叫做,和好? ps,接下来碧好不追,是李漠舔。 和好(2)上肉! 碧好心中轰隆一声,只是见他颀长的身影将要远离,她不可控制自己,飞身朝他扑去,直至胸口撞上他坚硬的后背——“轰”,她胸口里五味杂陈,隐隐作痛。 她,太想他了。 “不要走......”她把流着热泪的脸贴在他后背,双手紧紧缠住他的腰身。 李漠浑身僵挺了一下,迈腿的动作倏然顿住,他深深吐出一口气,转身将她拦腰抱起,直冲床榻,“出去,都出去!”语气虽不重,声音也未扬高,却急切得不容人抗拒。 李嬷嬷连忙奔出来关紧门,挥着双手阻止端水传饭的人的步伐,退,退,退...... 床榻上,李漠不给她反抗的时间,微凉的薄唇覆上她瑰嫩的唇上用力摩挲,舌尖撬开她的贝齿,长驱直入,恣意妄为,疯狂肆虐她芳腔里的每个角落。 他全身开始紧绷发烫,托着她后背的双手用力收紧,似要将她柔软的身子揉进自己的骨血里。 继而,用力舔弄着她的粉粉香舌,贪婪吸取着她独有的气味,她又甜美又温软,激起他下腹最原始的渴望。 他甚至恶意地轻啃她红艳艳的唇,在那张嫩唇上辗转吸吮,试图泄愤,狠狠惩罚这个要了他心肝的女人。 她太坏了,短短一句“不要走”就将他的心撕开一片片。他该拿她怎么办? 此刻只想用力地、深深地要她,要她身上有他的味道,满心满眼只能看见他一个人。 长指移到她柔软的胸前,解开裙带,撩起她襦裙的下摆,他火热的掌心沿着她雪白的大腿往上探索。 近二十天分开的日子,他的心想她,他的身体也想她。 她的肌肤还是那么光滑细腻,特别是胸前那两团软绵,他的指尖甫一触上她的一颗粉蕊,她打了一个颤,顿时被他带来的情火烧得全身热烫,肌肤染上瑰丽的霞色,还冒出一颗颗小疙瘩。 李漠抬眸,深深地看向她脸上的泪痕,哑声道:“好了。” 他用拇指为她擦拭了眼泪,高挺的鼻梁贴近她的琼鼻,缓缓吐气,语气温和得不像话:“你,不想被我碰?” 碧好抬起晶莹的水眸,对上这张令她深刻、两世难忘的英武面孔。 他此刻一点也不皱眉,但目光如炬,闪烁着摄人心魄的辉芒,让她几乎无法直视。可他低喘呼吸带来的气息,偏又像张情网,将她密密囚住,很难离开他火热的注目。 这时,他的长指上移,轻轻捏着她的下颔,直勾勾看入她清澈的瞳底。 他道:“碧儿......” 碧好再也忍不住,抬起双臂紧紧抱住了他的肩膀。 她眼角还有泪,但是已经没关系了。她只是庆幸,这个男人眼里有她,而她的眼里也有,他的。 李漠毫不犹豫,再次覆上她的粉唇。他的吻侵略性依然重,却在她的心湖拍击出了阵阵浪潮,她被动地回应他的吻,感觉自己连呼吸都是他刚毅的男人气味。 她的身子骤然一凉,浅黄乳裙和绣着粉荷的肚兜被他剥落,轻轻跌在地上,而后是他的腰封、外袍、雪白中衣、长裤...... 他狠狠把自己灼硬的分身送进她体内。 刹那间,一阵刺痛几乎要夺去碧好的呼吸,她张着嘴喊着,最后她只感觉到身躯内爆起火花,接着四肢虚浮,彷佛飘荡在空中一般。 他深深地挺入,接着浅浅地撤出,一下又一下来回满足着她渴望的身躯。 碧好无法言语,只能抱紧他的脖子放声媚啼。 和好(3)甜甜的肉 他的欲望不断撞击她的花心深处,每一下都是如此扎实。她同样将他紧紧衔住,不舍得他离开。 沉浸在爱欲里的两人退回最原始的自己,没有任何理智可言,有的只是拥抱着彼此,感受对方最真切的体温。 听见她的呼吸有些紊乱,李漠轻喘着仰起上身,只见她胸脯上布满红痕,濡湿一片。 原是他滚烫的硬朗肌肉一直压着她,热汗不断渗入她的柔嫩肌肤,让她的娇弱身子早已顶不住,只能用喘气来反抗。 他眼中浮现一抹怜惜,跪坐着,将她两条柔软大腿推起,搭在他腰侧,中间,是他的硬杵在缓慢侵入她的嫩穴。 他不急了,大掌握住一方诱人硕大的圆丘,感觉掌心下的嫩肤慢慢温热,像是一朵盛开的红花,正在绽放最美的风华。 指腹捻过她肿胀的一颗娇蕊,她敏感地娇吟一声,两只柔白小手攀上他矫健的手臂,掌心抚过上头浮现的青筋脉络。 “好不好?”李漠徐徐进入,大掌从她胸丘游至她的妩媚小脸。 碧好闻言睁开眼,水灵的大眼炯炯有神,看着他汗珠滴落的麦色胸膛、紧绷的小腹,以及黑色地带下那根正在徐徐侵入她的粗长硬物......她粉嫩的脸颊立即浮现两团嫣红彩云。 而那张粉嫩小嘴微微张开,令他无法自持的想……亲了又亲! 李漠猛然贴上她的小嘴,火热的舌就像迫不及待返回水里的鱼,探入芳腔之中来回地舔弄她的生涩小舌。 “啊......”碧好在他的热吻中发出一声喟叹,小腹开始燃起火焰,灼烧着她的理智。 她的双腿不禁夹紧他的腰,腿间湿润处渴望地蹭上他僵硬的胯,感受那不断耸入的热量。 他腰上卖力地挺进,要着她,吻着她。充满雄性威力的动作中轻意显露了他对她的执念,和一份任何人都无法阻止的霸道。 当她体内的空气又快用光后,他才缓缓地离开她的香嫩双唇,仰起身,那双狩猎的眼眸一动也不动地盯着她不放。 他喜欢看她为他喘息、为他脸红,喜欢这样敏感的她,甚至爱极了她难以克制的动情呻吟。 直至他钻在她嫩滑温热香穴里的硬挺被她不轻不重地吸了吸,使他情难自禁低吼一声,唇边微微勾起,拉起她双腿搭在他臂上,用她渴望的膨胀热物,如她所愿地深深顶弄她数百下。 小娘子双手用力地抓着他的手臂,身子被他撞得上下起伏,他偶然放缓速度,龙头退至穴口温柔挑逗她的花核,再用力顶到深处,倏地她炽热的娇躯紧紧绷住,下一刻,她抽搐着达到了极乐。 她陷入情欲的媚态让他原本布满皑皑白雪的面庞,融成了温柔的十里春风。男人动了情,便是心甜意洽、百般柔顺,他伏在她身上,柔情蜜意地低呼道:“宝贝......” “唔。”碧好娇声娇气地应,整副身躯都要融化在了他的柔情里,眨眨眼,一双水眸里饱含满园春色,粉嫩的舌尖轻舔了舔略微上扬的唇角,好个不知餍足的猫咪。 李漠满心欢愉,抵着她的鼻尖笑了笑,用低沉又充满诱惑的嗓音问道:“还要不要?” 他暂时退出的坚硬尘柄复抵上她汁液横流的香穴,龙头轻车熟路已经钻入了半个头。 她直接抬起两条藕白软臂予以答复,满足地闭着眼睛,亲热地抱住他的臂膀,张开的双腿连着腰身往上顶,似要容纳他的一切。 “好,好。”李漠低喘着,握住那根沾有她蜜液的尘柄,缓缓迈入香穴,他湿漉漉地渗进去,霎时她有一股春水浇下,小腹抽搐着也快活地丢了一次。 和好(4)半肉 不给她临阵退缩的机会,他把她因为高潮而想要夹紧的腿掰得更开,直起上身,让那紫黑色的粗长硬物再次捅进她可爱翻着嫩红软肉的暖巢。 小娘子被捅得春心荡漾,娇哼哼地发出声来,他发动狂猛攻击,扣着她的腰,把那沾满蜜水的交欢处砸弄得唧唧作响,享受她的绞紧缠绕。 她波动起伏的丰盈双乳,搭在他臂上紧绷的玉手,还有微微被汗打湿的发梢,无一不为他疯狂。她反应剧烈,下腹收缩,身体里有一股黏滑蜜液涌出,缠在他的巨根上,又黏又滑又暖,使他轻而易举地直捣花心,轰轰烈烈地顶她数百回。 李漠年轻,固然精力旺盛,竭力纵欲也不以为疲。他颀长精瘦的躯体覆在她的白皙柔软上,热汗不断涌出,滴落她的丰乳,她有些吃不住了,仰起下颌小口小口地喘息。 他把她双臂拉上她头顶,十指与她相扣,让她直面感受他的渴求与能力。 碧好食髓知味,发髻散乱地任他颠鸾倒凤,直到他的大肉棒在她体内变得更硬了,进得更深了,每一下的快感都刮在她的肌骨上,全身的酥麻汇聚在下腹,就快要忍受不住...... 她几近失控地摇头反抗,他却挺身加紧抽送,尘柄横贯花房,让足够多的欢愉将她淹没。她忽而双腿绷紧,小腹紧紧地抽搐几下,他再怒川着猛攻十几回,终于将那积存已久的阳精埋在了她温暖香穴内。 欢愉后的寝室一片未散的暧昧气息,衣衫尽在床下,床上的被褥同样混乱无形。躺在床上小脸绯红的小娘子,尚未恢复理智,双腿仍大方地跨开供男人观赏。 那两片深红浅红交加,略微肿起花瓣中,有一注浓白色的男人淫液潺潺滑下...... “那天,怕不怕?”李漠把光溜溜的小娘子抱在怀里,指腹轻轻摩挲她颈上留下的淡淡粉疤。 碧好已经卸下了发髻,一头柔软青丝自然垂在他臂上,衬着她的圆头圆脸,显得非常可爱,她点点下颌,“怕。” 不管是在山上抓她的那天,还是看见他杀人的那天,她都怕。 李漠叹了一口气,语气中有对她的亏欠,“那天我没选择,只能把他杀了,才能保证你的安全。”他的大掌摸摸她的后脑勺,“吓坏了是不是?” “嗯。”她像只猫咪软绵绵地做声。 他道:“他是朝廷重犯,本来就是死路一条,我只是早点了结了他,往后,你不要再想这事了。我也不会再让你看见这些场面。” 感受到她比以往沉默,他捏捏她的脸颊,又道:“你呢?病了那么多天,是不是都好了?是怪我狠心呢,生病报复我。脸都瘦了。” 提起这个,碧好心里固然有委屈,但她只怕自己一开口就会发泄,又把他赶跑了。 这种来之不易的时刻,还是谁也不要论谁不对的好。 但李漠道:“知道你恼我,我狠心把你关起来,不理你,还不是因为你耍小聪明,自作主张去处置坏人,有你那么处置的吗?你当我堂堂大理寺是摆设?” 他的声音格外轻柔,一点都不像在责怪审问。其实碧好也没料到跟他和好只是一张床的事,他的怒气会消得这样快,好像全都不怪她了,但又好像有点不甘心,想跟她要点补偿。 她便声如蚊蚋地贴在他耳畔道:“我错了......” 他听清了,嘴上接着道他的:“你总得让我出口气。眼下,我把事情封死了,不会有人说出去。你下次要做什么之前,问问我。” 那范元呢,他不提?碧好在他臂弯里仰起一双水眸,看向他刚毅的下巴,迎接他的下文。 学会伺候人了 李漠却安静了,他揽住她,把下颌贴在她头顶上与她温存。碧好用指甲刮刮他的手臂,他反手抓住她调皮的手,依然没说话。 半晌,碧好忍不住从他怀里抬起头,双目炯炯地看着他,想问他是不是不介意范元的事了。可他却意会错误,摸摸她的鬓角道:“饿了吧,叫人传饭给你吃。” 她开口的欲望顿时被他起身的动作给浇灭。 他们在房中捣鼓了很久,这晚饭,也快变成了宵夜。丫鬟把热好的饭菜摆上桌,碧好换上一件轻如蝉翼的罗裙,半披着发,坐下来慢慢喝一碗汤。 瞅着她那白里透红的脸色,任谁都知道她方才得了爷的宠了。李嬷嬷为庆祝他们重修旧好,特意端来一壶果酒给他们助助兴,还说这果酒不醉人,姨娘可以放心地喝。 李漠闻言,亲自给碧好倒上一杯。碧好抿了一小口,觉得甜甜的,还挺好喝。垂下手时,她迎向李漠深邃的眼眸,发现他正在溺爱地看自己,她唇边勾起一抹浅浅的笑,拿着酒杯轻轻碰了碰他的杯。 “砰”清脆一声,她的杯沿在他的之下。 “爷不喝吗?”她问,如蛾翅的眼睫俏皮眨动。 李漠道:“好,我喝。” 拿起酒杯,一饮而尽。随后,他拿起筷子给她夹了些菜。 恍然间,碧好觉得自己像个被他投喂的小宠物。 他高兴的时候,可劲儿喂她宠爱,不高兴的时候,丢到荒野自生自灭。 在他这里,她仿佛是永远也赢不了一丝尊重的。就像她碰他的酒杯,杯口一定要低过他,否则就是不敬。 有很多瞬间,她宁可他生气地把范元的事发泄出来,她再借此机会好好陈情,表达对他的专一。 可他缄口不提,是否心里仍有芥蒂,是否日后不高兴了还会以此事薄待她,呵斥她? 碧好看着眼前这个为她布菜的李漠,心中患得患失。 翌日清晨,她破天荒地比他早起了,亲自整理他今天要穿的衣服,还有布置早饭。 他不上朝,比平时睡晚了两刻钟。被窸窸窣窣的脚步声吵醒,李漠睁眼,见臂弯空空,再一回头,就见穿戴整齐的小娘子出现在床边。 “爷醒了,让妾伺候您更衣吧。”碧好弯身,拿起他的软靴就要伺候他穿上。 李漠拿开她的手,自己套进了靴里,站起来道:“你不睡了?这么早就起了。” 碧好伸手系好他的中衣衣扣、裤腰,再取过架上的单衣、外袍,替他一一穿上,再往他两边袖口穿上护腕。 她动作娴熟,神情专注,就像是已经伺候过他无数回。 系腰封时,李漠的手绕到她身后,微微用力地把住她的软腰,掌心缓缓上移,到达她的后脊梁,往上一顶,迫使她踮起脚尖仰面看他。 “怎么了,爷?” 李漠牢牢盯着她的小脸和眼睛,哑声道:“几时学会伺候人了?” 碧好赧然地笑了笑,“伺候爷是妾的本分,以前只顾着自己睡懒觉,这样是不对的。况且,我最近已经习惯了早起。” 她的脸蛋儿恬淡温柔,声音也软软糯糯的,明明很好,却让他忽然生出一股无名火来。 她的眼神真挚,一点也不像是以往跟他闹着玩的把戏。 李漠扬起一角眉毛,揽住她的手用力一带,让她的身子贴近他,“你想睡就......” 话音未落,碧好瞧见端着水盆的弄琴抱月进来,心里一时想起了他之前说的“下人会笑话”,她迅速退离他的怀抱,转身去拿干净帕子。 李漠手上一空,面上拧眉怔忪。 他是,哪里得罪她了? 给你看样好东西 近日来,荔园上下又恢复了生机,人们都为林姨娘的事忙碌起来。 林姨娘能重获世子爷宠爱,对大家而言都是好事,最起码不用再盯着世子爷吓人的脸色而导致做事战战兢兢的了。 而且啊,大家发现,世子爷对林姨娘比从前更上心了。只因听丫鬟说,林姨娘最近有点不高兴,世子爷便让赖管事下了帖子,派了七八顶轿子去林府把林姨娘的母亲,还有一些亲近姑婶请到了荔园看戏。 那戏台子紧赶慢赶在两天里搭出来,从松园请来的戏班子整支住在了荔园,一开锣唱戏就是一整天,连着好几天乐声不散,好比夫妇新婚、老者贺寿般热闹。 就连街道邻里的人一听见这弹奏声,都知道是雍王世子在哄一个妾的欢喜呢。 却说雍王世子前几日在玉春楼大肆玩乐、豪赏妓子的事在百姓嘴里还没消停,如今又肯乖乖回家,去讨好一个妾,莫不是家里的吃了大醋,恼了他,再不许他外出拈花惹草?这便是闲散妇人最热衷讨论和联想的事儿。 那天碧好迎接母亲和几个姑婶子进园,她们长在小门户里的妇人没见过荔园的盛大景观,几乎是走一步叹上一句。 那大伯母贾氏也来了,一下轿子,看到好大的排场,心里自然也是喜的,虽然她的外甥郭锐被世子扣着还没放出来,但世子请她来做客,她还是得来。 最好把这些的楼台景色都记住,日后说给别的没见过世面的人听。 被碧好扶着走在前头的杨氏倒是淡淡的,她大病初愈,为了脸色好看一点而施了淡淡的妆,清丽的气质上更添一些妇人韵味,摇着扇子,纤若如柳的身姿缓缓步入暖香坞。 像是认得路,她未经碧好开口,就已经知道主厅在哪。 碧好请亲戚们坐下喝茶,又跟她们说了说未来几日就在暖香坞后头的潇湘馆安心住下。几个妇人高兴到不得了,纷纷恭维杨氏真是好福气,有个女儿带她享福了。 杨氏只是和气地笑笑,不搭腔。 碧好呢,她看着母亲高兴,自己便也高兴了,所以招待亲戚什么的,她也不嫌烦。 一连几日,她带着母亲和亲戚们不是逛园子,就是看戏吃饭。 荔园偌大,逛两天也逛不玩,她们白日便走走停停,哪个地方都要去瞧上一眼,坐一坐,观赏花鱼。 一日夕阳西下,李漠回来时,只见一群妇人在不远处说说笑笑,其中最显眼莫过于他的小娘子,在她们之中穿得最好,又最年轻和白皙,此刻正听到什么,端着扇子掩了嘴嘻嘻地笑。 李漠已许久不见她笑得那么开心,便不忍上前打扰。固然,他心中有一个疑问,想必她早已忽略了的,那便是:是不是只顾着招呼娘家人,把他给忘了。 他沉着脸,转身避开一群妇人。待他回到蓼风轩半个时辰后,让侍卫去了暖香坞通传:“爷回来了,在蓼风轩。” 正在陪她们等传饭的碧好一怔,才想问“爷是生气了还是怎么了”,这时,杨氏轻轻道:“你快去吧,我们在这儿不用你伺候。” 但那位爷,缺得紧。 碧好挽上披帛,打着一支灯笼就去了。 蓼风轩里,李漠还没传晚饭,见着她来了,也没说话,自个儿坐在茶几边上想事。碧好吩咐了人传饭来,而后给李漠换了杯茶,坐到他身边,为他扇扇子。 李漠瞅她一眼,夺过她的扇子,反过来为走路而微微出汗的她扇风,“你不是陪你的亲戚吗,怎有空过来了?” 这话说得含酸拈醋,不可让人相信这是从堂堂世子李漠口中说出来的。 碧好不急着答腔,只微微笑着,从袖口拿出一条汗绢子,一点一点地擦着额上、颈上的细汗。 美人香汗浅浅,为本就白皙的肌肤增加透亮,脸颊上透出两团健康的浅粉,红唇如樱,煞是娇艳。 她白皙的手移向衣襟上一片雪颈,以及低领襦裙露出的一小抹春光,他的视线也黏附于上。 有此美人陪伴,天大的怒气也都该消了。 “还不是爷把人请来的,让我每天忙着陪客。对了,爷这几日,不是也很忙来着?”她侬软的嗓音嗔怪道。 李漠一手为她扇着风,另一只手就想夺过她的绢子替她擦汗。原本叫她过来是想让她伺候的,现下倒好,成了他伺候小娘子。 碧好不依,攥了攥手帕往茶几一角扔去,“脏。” 李漠夺绢子不成,一把夺过她的手,指腹按她软白手背上的肉窝窝,“你要陪客就陪客,她们要走的时候你不许当哭猫,哭瘦了谁赔我?” 这正是风月男子哄女人惯用的招数,以前李漠只觉堂堂阳刚男儿一味给女人说情话可耻,但自从喊过她宝贝,她欢欣接受后,他便觉得这不失为一个能让她高兴的好方法。 尽管他说这话时,语气仍是耿直的,软和不下来。小娘子也觉得挺怪的,不许他牵手了,要把手拽回去。 李漠和她的手之间就有了一条隐形的线,轻轻地将两人贴在一起的手拉来扯去。忽而他情绪高涨,把她的手按在胸口,神秘道:“我们先不用晚饭了,我给你看样好东西。” 会变大的好东西 “好东西在哪?”进了他的寝室,碧好左顾右盼一番。 她没在这里住过,所以看屋内摆设是有些陌生的。她看见柜上有只通体碧绿的玉麒麟,难道,这就是好东西? “爷,我想看看这个。”她踮起脚尖,两条手臂举起来攀了攀比她人高的柜子,可还是够不着。 一回身,见他竟在宽衣解带,他面上镇定从容,似乎,好东西就在他身上。 碧好闪着一双好奇的大眼睛,走近他,上下打量,见他脱到只剩中衣了,也没把东西拿出来。她忍不住把两手搭在他腰上探了探,没有,再往松乏的裤腿上摸摸,也没有,总不能,藏在他靴子了吧。 李漠正色道:“到床上给你看。” 啊,原来那好东西在床上。 碧好冲到床边,把枕头挪开好好找一番,直至男人贴上她的后背,“别找了,在我身上。” “到底是什么?”她才说着,就发觉臀后被硬硬的东西抵着了,不用想也知道那是什么,她顿时恼羞,转过身推他胸膛,“不要!”语气特别坚决。 老是在晚饭的时候吃她,当她是小菜吗?下人都笑死了! 但男人的蛮力使她抵抗不住,她双腿倏地就被他抬起来了,两只绣花鞋飞到一边去,她被他一把抱上床。 “别动,我变给你看。”男人游刃有余地解开上衣。 然后盘腿打坐、闭目吐气,看起来很严肃的样子。连带着碧好的呼吸都随他的吐纳变得谨慎了,“这是干什么?”她很小声地问。 不一会儿,他额上有大颗汗珠滚落,脸部肌肉变得紧绷,薄唇紧紧抿成一条线,双掌向下,平平将内力运至小腹,他忽而“嘶”了一下,睁开锐利双眸,神色变得舒坦自然,“好了,你来找。” 找什么呀找,他身上不就那根东西嘛。碧好有种上当受骗的感觉,撇撇小嘴,伸手往他裤裆一掏。 烫......这还没天黑呢,爷们儿就要发情。她缩了缩手,嗔他一眼,复又隔着薄薄的裤子摸上去。 “摸到了?”赤着精壮带汗意光泽胸膛的李漠单手往后撑去,任由她摆布。 小娘子摸了摸,似乎仍没发觉什么不妥,他决定帮她一把,单手把自己的裤腰扯了下来。 一根婴儿手臂般的紫黑粗大倏地弹出,把小娘子惊得眼睫飞舞,呼着小嘴几乎不敢相信。 他怎么,怎么能变那么大...... 他平时的尺寸就已经让她吃不消了,可这个,比平时还要大,还要长...... 碧好一愣一愣地看着他青筋暴突、充血厚实硬挺的粗长,再抬眸小心地看他一眼,“爷是不是病了,怎么那么肿?” 李漠被她的反应气笑了,故意动了动那根引以为傲的性器,一上、一下,鞠躬、起立...... “以前练功的时候一不小心练歪了,竟成了这样。平时不轻易再试,”他把小娘子的手按在他的滚烫上面,压低声音道,“因为,很难泄下来。” 今晚一试,就看小娘子的了。 然而浑不知危险来临的碧好,她仍一眼不眨地盯着他看,一只葱白软手将那根巨大握住,好烫,好硬,但它是充满肉感的。恍然间他之前在她体内冲刺的顺滑湿润感在她身上流淌,她香穴不自觉缩了缩。 李漠揽着她的后背,将她拉近,用充满暧昧情欲的低喘声引诱她:“来......” 实在有点大(1)三更,肉来了 天色渐暗时,屋内没有点灯,暮色光临下的薄纱床幔隐约现出里面男女交迭起伏的身影。 李漠把小娘子剥光了压在身上,一手慢条斯理地握住了左边的椒乳,不断揉捏出各种形状,指腹总有意无意地划过她的乳尖,使她时不时发出哼唧。 而她两手正握着他的紫黑粗长,他真的变得太大了,她方才还好奇地拿自己的手臂跟它比了比。 如今她两手各握住一截,还有一截露出来的,那骄傲的龙头正慢吞吞地一边纳凉,一边泌出精水。 红艳的乳尖忽然传来微微刺疼,碧好垂头一看,是他上嘴含了一大口,灵活的舌头不断舔吸、卷弄,也没个轻重,把她的胸乳弄得通红一片,却舒服得紧,她脸蛋一片烧红,足背不由绷紧。 还有这边......她挺起右乳送到他嘴里。 “先让你里面打开,再放进去。”李漠话落,将右边的一颗椒乳纳入口中,修长的手指沿着她胸部向下,到达软毛下的一窝胖胖的牝儿。 小娘子已经湿透了,李漠修长的粗砺手指来回穿梭在两片嫩厚的花瓣之中,那比丝绸还要更滑嫩的花瓣不断夹紧他的指头,彷佛不准他离开一般。 他空出一手揉捏她的椒乳,含着她另一颗的嘴始终没有松开,一手来回在她的花缝中徘徊游玩,刺激她藏在花苞里头的花蕊,齐齐占了她叁处最敏感的部位。 指尖刮着她柔嫩的花壁,感觉滑嫩的花甬紧紧将他包裹起来,令他不禁想象,若换上他变大的分身插进里头,会有多么舒畅。 只这样想着,他被她握在手中的分身又膨胀了些,但他那么大,贸然进去怕是会伤着她。于是他的一根手指顺着小娘子滑嫩的花瓣,缓缓滑入香穴之中。 手指甫一没入,她的柔嫩就已将他紧紧衔住。他的长指来回抽撤在小娘子的香穴之中,还故意点弄着花壁上能令她达到极乐的凸起。 小娘子舒服地仰起粉白的下颌,伸出两只小手攀上他的手臂,像是要抗拒他,又像是让他多给一点。 他松开她的乳尖,把她一条玉腿拉到臂上,此时她两腿打开,花穴中涌出的蜜液清晰可见。 随后,他加了一根长指,加快速度,来回抽撤着,不断加快的速度在她的穴中制造了更多的刺激。 不过百来下,碧好就已经无法再承受了,她的下腹不断累积麻痒,在他的抽插逗弄下,麻痒的感觉不停堆迭再堆迭…… 她花心深处泌出如小河般源源不绝的花液,染湿了他的手腕。 而他还在持续用指腹刺激着令她疯狂的地方,她感觉自己的下腹不停缩紧着,接着,柔软丰腴的身躯一点点抽搐着,那原本就窄小的香穴一直挤压的长指,告诉他,她已经到达高峰。 李漠趁热打铁,将她双腿拉到自己肩上,眼看那潮湿的软毛下,水润多汁的粉嫩花瓣正微微颤抖着,而藏在花瓣里端的小穴若隐若现,令他无法抗拒,将自己的紫黑粗长,插进去—— “啊......”她反应尤为剧烈地呼喊一声。 还是太紧了,他刚进去一个头就遇到了阻碍。 若是平时,他的阳物在她湿润时足以轻松进入,然这回,他自知是实在有点大。 李漠微微抽出,再次撞入,却换来她皱紧眉头,无法适应巨大异物的神情。李漠没有急躁,伸手捻了捻她丰乳上的红梅,慢慢往里推进...... 实在有点大(2)四更 她口中的尖叫,随着双手攀上他肩膀的动作一同呼出。 叁分之一的阳物陷入她的蜜穴里,她绷紧了双腿在试着艰难吞咽,反而无意识地将他绞得更紧。 李漠一张英气面庞上青筋微突,拉开她一条腿观察两人的交欢处,只见她原本漂亮的花瓣现下已经看不见了,只剩一圈薄薄的粉透软肉将他紧紧缠住,就像一只贪恋的小嘴,在吮吸他的大肉棒。 他才进了一点,余下长长一根紫黑大肉棒就那样卡在半空。 再这么下去,他迟早憋疯,迟早忍不住狠狠捅进她子宫里喷精。 但她一定会疼哭的。 李漠深呼一口气,把她的小手按在阳物上,“你来,自己放,看能放多少。” 碧好眼睛湿漉漉的,十分茫然地抓起他的肉棒抚摸几下,狠狠心,想全部塞进去......那处儿却传来一阵难忍的酸涩,“我不,我不行......” 她呜咽着,把肉棒全部拔出来,涨红湿润的龙头发出“啪”的一声。 “进去了,再试一次,嗯?”李漠温声怂恿着她,复把肉棒交由她手中。 碧好再试一次,握着他的底端,用自己柔嫩湿滑的蜜穴去蹭他的龙头。 这一来一回,倒是销魂,龙头的硬中带柔摩挲着她那圈软肉,让她惬意地眯起了双眼,没十几下便自娱自乐地丢了一回。 李漠见状,掰开她的腿,龙头再次往她花穴里顶去。这次以必成功为目的,因而他的力气蛮横了些,龙头没入后,他腰上一顶,小娘子上身一下子绷紧,尖叫着接纳了他的叁分之二。 太大了,好胀......她用手摸摸自己鼓起的小腹,感觉胃里都有点难受,带着颤音问:“好,好了吗?” 他额上滴汗,僵持着身下动作,极为压抑地说:“还有一截。” “那,那弄进来嘛,那样不疼。”过往经验告诉碧好这么做是对的。 他果然奉命,扣着她的软腰,将剩下的一截缓缓顶入她紧致得一见一丝风的暖穴,刹那间,他头皮发麻,所有敏感聚焦在触碰到她底端的龙头上。 “好了。”他拉她的手摸摸两人的交换处,已经摸不到肉棒了,唯有两人亲密贴合的软毛,和从她穴里流出的一些蜜汁。 小娘子深呼吸着,自己动了动腿,摆了个自认为不疼的姿势,吃下了他的所有。 她做好了准备,他就要开动了。 男人两手握着她的双膝,努力将她双腿撑大些,而后缓缓地用那根大得惊人的婴儿般紫黑粗长在她体内抽插。 起初是叁长一短,她原本绞得紧的小穴在她呻吟声之下,慢慢打开。他加快了速度,用一半肉棒去插弄她,她渐渐受用,蜜汁唧唧流下,轻咬着自己的一根指骨娇哼,两团丰乳不断被撞飞、汇拢。 更动情时,她闭着眼睛舔着粉粉小舌,伸手托住了双乳揉捏敏感的乳头,在他的急速抽插下又爽快地丢了一回。 但男人可不满足如此,她享受够了,他可没。 他要试,整根插弄。 将沾满她的情液的大粗长拔出,李漠翻过她因高潮而微微颤抖的娇躯,让她跪趴着。 他在她肥肥的白嫩臀儿上打了一掌,腿间的大粗长放上去也甩两鞭,龙头在她的白嫩上点点头,小孔冒出一丝粘液。 天已经黑到快要看不清人了,李漠暂有心情下床点亮了几盏灯,一回到床上,见小娘子美背耀眼,仍维持着跪趴,两手抓着床头,臀儿高翘的姿势。 他自心胸荡出一声笑,上床怜惜地摸摸她的臀儿,小娘子却娇嗔道:“爷快点,我饿了,要吃饭......” 原来是为着早点完事能吃饭。 李漠在她臀上轻拍几下,拍得啪啪响,旋即像个大灰狼似的哄她:“好,到等我泄了这一次,就去吃饭。” 天知道他变大以后泄一次要多久? 小娘子自然不知,努力翘着臀儿,感到花穴被他两指掰开时,她闷哼一下,随之而来的便是他的巨根入侵。 那么大的一根东西挺入她里面,她那里是怎么受得了的?她抓紧床头在巴巴思考这个问题。 未几,他用了蛮力,将巨根狠狠顶入她最深处,超深,超胀,她不由自主地夹紧了蜜穴,被那种鼓胀感填得浑身满足,他挺着巨根又顶几下,她下腹猛地收紧,小嘴呜咽着又到了一次。 他还不让停的,一手绕到她胸前揉捏她的丰满,一手掐着她的腰,让她啪啪作响的臀瓣往他巨根上撞。 实在有点大(3) 门外的人正讪讪地要离开,以免打扰了世子爷和姨娘的兴致。这时,世子爷却扬声道:“来人,去传饭,还有准备沐浴的热水。” 听到这话,被她压制在身下的小娘子仿佛看到了自由的光芒,低喘着仰起头,胸前两只软乳颤颤地随着他插入的力道而波动起伏。 “爷,快点,快点......”她本意是想让他快点结束,可这话到了男人耳里,便成了欲求不满的求欢。 淫乱大开的蜜穴霎时深受数百下攻击,他认真地将每一次深入都顶到她的宫口,那根巨根在她最私密的阴处里翻搅霸占,将要烙下属于他的滚烫印记。 蚀骨欢愉下,碧好身子抽搐着又丢了一回......这前半夜的激烈承欢里,她已魂飞天际般记不得这是第几回。 总之,很多,很多,她快升天了。 她大口大口地喘着气,感觉自己快要丧失神智,好在及时听见他几声低喘,她被拉了回来。 而他,终于在抖动几下后,停了下来。 一股灼热的阳精射入她宫口,彼时,夜已经很深...... 尝过一次但尚未过瘾的李漠起身穿衣,特意穿了宽松的衣袍,将腿间虽暂时消乏但仍然很大的尘柄遮住,再替小娘子穿上薄薄襦裙,抱她下床。 晚饭吃的是好菜好汤,但碧好累得慌了,失了吃的兴致,草草吃了些,想要赶紧沐浴,上床睡觉。 伺候她的是李漠的两个丫鬟,当她衣衫脱离时,她分明能感觉两个丫鬟脸红地低下了头。 都怪李漠!刚刚差点弄死她了,身上一定很多欢爱的痕迹! 沐浴后她带着怨气,在床上举起小手打他肩膀两下,双手却反被他扼住,身子又被他按倒在床。 他拉下裤腰,露出那根凶悍的大肉棒,贴上她已经洗得香香的身体,“还没全消呢,再来一会儿。” 这一来,又是半个晚上,碧好欲仙欲死却欲哭无泪地抓着被褥,双腿瑟瑟发颤,一遍又一遍地接受他非比寻常的巨物侵入...... 后半夜,她糊涂地睡过去,但是身子像仍处于高潮状态,做梦都梦到被大肉棒捅。她在梦中伸出两手,将男人推远...... 翌日上午,下人们发现向来克勤早起的世子爷起晚了,直到日上叁竿才打开房门。果然睡多了精神会变好,大家瞧见他的脸色便是神采奕奕、朝气蓬勃的。 只是,和他同榻而眠的林姨娘,她怎么顶着黑眼圈,一副无精打采的样子? 林姨娘早饭没用多少,就打着哈欠放下了汤勺。世子爷凑近哄了哄她,可她却仍气呼呼的,别过脸不理他。 随后林姨娘就噘嘴小嘴回暖香坞了,一路上,大家都见着,她手上抱着先皇在世时赐给孙子李漠的,一只十分罕见珍贵的碧玉麒麟。 世子爷,一定又惹林姨娘不高兴了。 ——就在世子爷吩咐赖总管开库房,把所有碧色的饰品都赐给林姨娘玩时,荔园上下统一得出的结论。 当然,碧色的所有饰品里,帽子除外。 碧好的母亲等人在荔园玩了七天后,便乘轿子打道回府了。 离府前,李漠给她们赠送了许多礼品,他人虽从未露面,但礼节做得不错。 碧好送走母亲后,想到他跟前跟他道谢一番,却一不小心在窗户听见了他和谁在说话。 “苏金玉我也不熟,你见了她,不必多理会。小王妃宴请两日,宾客众多,必然不会过多注意我,况且,她不容易认出你我......” 碧好心头倏地冒出一阵恶寒。 终于要来了是么? 苏金玉,前世他的世子妃和太子妃...... 碧好摆烂 “都打听到了吗?”暖香坞里,手捧着碧玉麒麟的碧好问道。 小蓝点点头,“打听到了,是王府那边设宴,明后两天都很热闹,世子爷,他必然是要去的。” 碧好心中了然,那宴会便是他和那苏金玉的见面会了。 再不久,他们就会奉旨成婚,遵循前世的规律。 苏金玉善妒、善挑唆,在前世没少给她使绊子,纵使她没犯错,苏金玉也会因为李漠去她房里的次数多了而责罚她。 而她出身卑微,更是沦为苏金玉这高贵侯府千金的笑柄。 ——“就凭你,也配伺候太子殿下?等太子继位,我当了皇后,第一个把你贬为庶人,轰出宫去!” 可她能有什么办法......她孑然一身,没有了家人,最后连自己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重活一世,她想通过自己的努力来改命。然而,机会仍甚是渺茫。 她到底还要怎么做? 当李漠来到暖香坞时,就见小娘子抱着碧麒麟在发呆,连他走近了都没有发现。 他用手指弹了弹她的脑瓜,明明力气不大,但吓过一跳的小娘子竟哗的流出了眼泪。 “怎么了,这是?”李漠回摸她的头。 碧好径直将他的手拿开,动作生硬,“没什么,妾,就是有点,难受。” 李漠弯身,仔细瞧她,“是哪里不舒服?叫大夫来看。” 她轻轻摇头,不语。面上还挂着泪眼汪汪,那我见犹怜的小模样让李漠焦心。 “那你告诉我,是哪里难受?我一天都在这陪你。”李漠在她身边坐下。 碧好抬眼飞快地看了看他,又收回视线,盯着自己手中的碧麒麟,婉转道:“爷公事繁忙,就别管我了,我自己呆一会就好。” 李漠眉心发皱,伸手搭上她抱麒麟的一只手,再用手指把她的手勾起来,握在掌心。 她不作任何反应。 她,和以前有点不一样了。 以前她满心满眼都扑在他身上,如今下了床后,她对他就是淡淡的了。 诚然,他心里清楚是上次禁足的事伤了她,她又病了一场,整个人都变得脆弱了。他便给她“赔礼道歉”,让她家人过来陪她玩,只是这仿佛远远还不够。 他双目专注于她的神情,想听听她的表达。她却沉吟不决。 李漠摸摸她软软的脸颊,主动开口道:“好了,闲着也是没事,去给我做饺子吧。上次听说你给我做了一碗,但我没吃到。” 碧好把手从他掌心撤出,语气轻柔道:“妾今天有点累,做不动了。” 错过了,就没了。 他不可能不懂这个道理,只是还在迁让她。迁让过头,早晚忍不住要爆发。 侍妾,不过就是个供他取乐的玩意儿。 李漠立起身,“那我走了?” 他故意把动作放慢,双目瞧着她,就等她急切地将他拦住,说上一句挽留的话。 然而,她确实是站起来了,不过她没上前拦他,而是恭敬地屈膝道:“爷慢走。” 李漠眼中迸出不可思议的锋芒,抿着唇再盯她一眼,方拂袖而去。 “你,过来。”他出门逮住一个她的贴身丫鬟。 小蓝上前,“爷,什么事?” “姨娘今天发生了什么,怎闷闷不乐?”李漠道。 小蓝努力想了想,略微惶恐道:“没发生什么啊,就,刚刚爷来之前,她问我王府那边有什么喜事,我说是有宴请。然后就,没了。” 李漠大步离去。 入夜后他再回荔园,吩咐赖总管准备好明天出门的马车。赖总管一愣,世子爷平时都是骑马的,怎么要马车?就算要给小王妃装贺礼,也大可不必啊。 李漠只道:“我明天要带林姨娘去王府。” 什么,带林姨娘去赴宴?!赖总管惊讶得合不拢嘴。 皇城之中,有哪个有头脸的人物会带着妾公然露面?世子爷明日又要成为焦点了呀。 带她赴宴 果不其然,翌日上午世子爷的车辇出现在雍王府正门时,前来赴宴的宾客纷纷伸长了脖子去瞧。 这雍王世子至今未娶妻,从来都是单枪匹马出现的,怎今儿个,他乘了代表世子身份的马车过来,而且车后还跟着一辆小一点的,分明是丫鬟坐的车。 雍王世子,可不需要丫鬟随行伺候啊。 感觉马车停下了,车里的碧好轻扯两下李漠的袖子,“爷,我还是不下去了,你自己去吧。别人会笑话你的......” 李漠却不以为然,撩开帘子就要下车,“谁敢笑,撕了他的嘴。” 他轻松跃下车,又伸手来抱她。 连脚凳都没用上的碧好,就在众目睽睽之下被他打竖抱下了车。 “来。”李漠拉住她一只手,带她走入正门。 碧好亦步亦趋地跟紧他,一路上感到有非常多的奇怪目光在她身上打量。 但是,既然她跟在李漠身边,就不能弯腰驼背地给他丢人。她目视前方,尽量把步子走得从容。 今儿个是雍小王妃诞辰,雍王特意大摆宴席请来亲友相聚。雍王结交的人多,靠聚会来拉拢人心就是一个很好的手段。眼下,他就站在主厅满脸笑容地欢迎宾客。 发现前方他的好大儿携着一个女子来了,雍王李桦双眼微眯。 李漠牵着碧好上前来,他先拱手给雍王、小王妃见过礼,而后动动碧好的胳膊,“叫人。” 一般在大户人家里,侍妾了见公婆是要下跪,并且自称奴婢的。碧好垂眸,正想抓起襦裙跪下,她的胳膊却让李漠一把拉住了。 他不跪,他的女人也不用跪。 碧好改为福身行礼,声音不高不低道:“贱妾林氏,拜见王爷王妃。” 李桦见状,和气道:“好好,起来吧。”他打量一番眼前这个着鹅黄襦裙,打扮合宜却并不高调的女子,只觉一种熟悉感扑面而来,又道:“你就是林伟仁的女儿吧,叫碧好,之前本王听说过你。” 李漠还跟他父亲说过她?碧好低眉应声:“是。” 李桦微颔首,接着又和李漠说了几句话。有新的宾客上来后,李漠带着碧好退出了主厅,去了他居住的秋鹤堂。 不过这里,可没有养鹤。碧好至今还能记得秋鹤堂的一草一木,不用他带路,她就知道了他的寝室在哪,还有她前世在这里住过的偏殿。 因为在前世,他只带她在荔园住过半年多,后面就搬回王府住了。王府人多眼杂,不比荔园方便,她身为侍妾便是住在他的院子里,离他近了,他隔叁差五地过来找她过夜。 在那之前,她在荔园一直是禁足状态。 在那之后,他没过多久就娶了世子妃,每逢初一十五必去世子妃房里过夜,其余时候随君心情。 李漠把小娘子安顿在自己的寝室,又命人端来香茶糕点,他捏捏她手背上的窝窝,嗤笑一下道:“带你来这吃烧鹿筋,怎么样?” 雍王府烧鹿筋,天下一绝。碧好前世也最喜欢吃这个,但是,她眨眨眼睛,疑惑地看向李漠,“爷这么张扬地带我到这,就是为了吃烧鹿筋?” “可不,有天我听见你梦里都在喊:吃烧鹿筋。” “爷听到我喊梦话了?” “嗯,”李漠把茶杯送到唇边,“你经常喊,在梦里要吃的要喝的,还要我抱。” 这后面一听就是他现编的,难为了他这一本正经的模样,碧好轻瞪他一眼,“骗人......”唇角边是难掩的笑意。 李漠贪看小娘子笑容,放下茶杯,两手扶住她椅子把手,凑过去又想逗她,小娘子偏头躲了躲,他的唇又贴上她耳畔,把她逗得一顿嬉笑,双手忙着推他的胸膛。 他仍想亲一亲她的粉唇,这时门外却传来了少男少女的叫声:“大哥哥,大哥哥。” 是李漠的弟妹,他们平时很难见李漠一次。 李漠弹弹小娘子的额头,“我等会再回来,中午你想在这里吃,还是出去吃?” “我不想出去了。”碧好道。 “好,那我过来陪你吃。”李漠话落就出门去了。 中午开席时,下人们往李漠院里传饭的事情传到小王妃温氏的耳里,温氏的心腹桂嬷嬷咋舌道:“世子爷居然不参加宴席,躲在房里陪一个妾用饭?这成何体统。” 温氏自然也觉得不妥,但世子毕竟不是她生的,日后继承这亲王府的也只能是世子,不会是她儿子,她实属不该插手别人的闲事。 但镇北侯府家的姑娘苏大姑娘,却是她向王爷提议,让说给世子当妃的。如今这镇北侯府又送了那么礼来,她岂能辜负了他们的一片盛情。 世子爷有侍妾,很正常,可也总得有正妻,所以,就凭他今天带来的那个丫头,不见得就会阻碍他和苏大姑娘的婚事。 温氏道攥着手帕,凑在桂嬷嬷耳边低语一阵。桂嬷嬷这就去了世子爷的院子,待看清了世子爷是和那小妾坐在一块用饭后,桂嬷嬷隔着一扇屏风道:“世子爷,世子爷这好不容易来一次宴席,怎不出去见见客?” 河边玩耍 李漠给碧好舀了一勺烧鹿筋,满不在乎道:“我一连半个月告假养病,连朝都不上,自然不便见客。” 碧好听他说话拿起了世子的架势,想必是借这些话来对付继母的。 那桂嬷嬷不死心道:“哎呀,这可是世子爷自己家里,家里来客人了见一见也无妨啊。再说,那镇北侯府的苏大姑娘也来了,王爷和王妃都想让您去相看呢。” 不料世子爷顿时被她激怒,从里头传出一声拍桌子的声音,而后不悦道:“谁爱看就让谁去看,我在用饭,你还不退下!” “这,世子爷......”这和桂嬷嬷预料中完全不同,她本来有一箩筐的话,可才说出叁言两语就被打回了,她努努嘴,想再开口,但一想起这位爷平时就不好惹,便讪讪退下了。 李漠这火发得突然,连碧好都无法辨认真假。她递给他一张白帕子,再给他舀了两勺鸡髓笋放他碗里,他爱吃这个的。 他也给她夹了一箸茄鲞,低声道:“不用理她。” 那这么说,他是假生气? 其实她作为整日与他亲近最多的人,也有义务要劝他多孝敬父母的,便作声道:“要不爷用了饭,还是出去见一见那些客人吧?” 李漠接着给她舀了一勺干贝,“不去,用了饭我就陪你到别处去逛,带你出来一趟不容易。” “可是那嬷嬷口中说的苏大姑娘......” “不认识,也不想认识,”李漠脱口而出道,“下午了我再让隐身代我过来,假装在房里睡觉。” 碧好听着他这副语气,未免觉得他有些孩子气。 她把他夹来的茄鲞送入口中,鲜甜又带点菌菇鸡汤香的茄子在味蕾绽开,又清爽又开胃,她又吃了一箸鹿筋,小嘴里开心地嚼。 吃到后来才发现,原来好吃的东西只是占了她一半的开心,而另一半,是出于李漠今天高调带她出门又一直陪着她的那种关护。 吃好了饭,李漠带她乘马车去了一条幽静的小河边。这是正是晌午天阴时,树木的阴影一层层打在河边,遮住了热,伴随阵阵轻风,更是凉爽惬意。 李漠从马车里找出一张干净软垫,铺在树荫下让碧好坐下歇会儿,他道:“我和文逸从小到大都爱来这河边赛马,当然了,文逸是不可能赢的。” 这人怎那么嘚瑟呢?碧好摇着扇子,看他锦衣华服、衣角被风扬起的侧影,仿佛他就像一抹异色,在这清幽小河边上显得气质格外恢弘,意气风发。 碧好的视线移向河水边生得极好的绿草,这水,一定很凉快,她真想......当她走到河边,乌溜溜一双大眼睛盯着李漠看时,李漠脸色一沉,道:“不许玩水,这水脏。” “不是洗澡,我就想踩踩水。”碧好仰起下颌,兴冲冲地向他禀明。 “你若弄湿了裙子,我就不带你去松园听曲子了。”李漠见她除了鞋袜,撩起自己过长的襦裙,牢牢打了个结,露出半截莹白小腿,就知道玩水这事,这小家伙以前没少干了。 他担心她摔进河里,遂走上前想扶扶她。 小娘子却以为他是来抓她的,白嫩的双足腾腾腾在有水的软草上蹬着,躲开他的长臂。李漠恐吓她水里有虫,她分明不屑地哼了一声,传到他耳里,旋即,调皮地一脚将水踢到他跟前,让那黑色锦靴上沾了几点水渍。 “那你来追我!”始作俑者腾腾跑到对岸的浅水洼,就打着他怕鞋湿不敢过来的嚣张旗号。 可他竟然作弊用飞的,一个飞身就到了河对岸扼住了她的后脖颈。碧好吓得哇哇大叫,连忙甩脱他,赤着足在草上狂跑一顿。 他被她的反应惹笑了,便尽情对她表演一番什么叫做“老鹰抓小鸡”,直把她玩得筋疲力尽,银铃般的笑声一串一串地飞出。 到最后小娘子笑不动了,捧着肚子簌簌颤抖,李漠站在岸上,背对着她弯下腰,她二话不说蹦上来,让他背着走了一段。 “还挺沉。”他掂了掂背上的她,双手托着她软软的臀。 她故意晃了两下小腿抗议,趴在他背上嗔道:“是爷飞累了,没有力气了。” 他背着她,立马又表演了个“轻功水上漂”,让她尖叫连连。 “我告诉你,你自己一个人的时候不要玩水,危险,当心水底有水怪把你拉下去。”疯玩之后,李漠试图教育一下小娘子。 碧好把下颌脸搁在肩上,好奇问道:“那我能学会轻功吗?” “不能了,你太大了。” 背后的小娘子心意阑珊地哼唧一声。 “你是不是喜欢出来玩?”李漠又道。就这么一小片河,又没什么人,她竟也玩得如此开怀。 碧好道:“以前喜欢,但是如今做人妾了,就算喜欢也不能经常出来了。” “这算什么事,以后我多带你出来。我们穿好鞋,就去松园玩吧。”李漠轻松道。 被一次出行、一顿饭给治愈了的碧好,心里仿佛开出了一片片漂亮的花儿,抱住李漠脖子,狠狠地给他么了一口。 李漠英厉面孔上随即绽开丝丝笑纹,背着小娘子上车去了。 过两日,碧好家里传来好消息,她那个考上进士却没当官的叔叔林伟白,收到了雍王府的下帖。雍王将亲自召见他,将他纳入麾下做王府官员。 碧好知道这其中一定是李漠的功劳,虽然不知道他是怎么想起这个事的,但他这样做也定是为了让她高兴、沾沾光。她就在心里想好了谢他的话,风风火火地跑去蓼风轩。然在他口中,还有一个好消息要告诉她。 媵妾碧好 “媵(yìng)妾,什么是媵妾?”碧好站在李漠的书桌前,举着十根手指头,一脸茫然地比划两下。 她只知道大户人家的男人会娶一正室,两侧室,若干侍妾、通房丫头。若是在东宫就是一太子妃、二良娣、六良媛...... 天啊,他未来也太多女人了!害她数都数不过来!碧好火大地把双手藏到背后,不数了。 李漠朝她招招手,待她走近,他一把将她拉在膝上,拥着,“亏你还出自书香门第,怎连媵妾也不懂了?” 对上小娘子期盼放光的小眼神,他伸手戳戳她的额头,又道:“媵妾就是地位很高的,可以出门去赴宴,光明正大地代表我世子的身份去。” 赴宴?吃席?吃......碧好眼疾手快地握住他的食指,心中略有些震撼,“那一言未定,爷,您快封我当、当媵妾吧,啊?” 怕他不同意,她坐在他膝上摇他的大腿。 若还是不同意,她就要哭了,真哭了哦。谁能放着那么多好吃的酒席不去吃?她一定要。 李漠双臂环住她,留心她把自己给摇到地上去了。他扬起一面侧脸,碧好小机灵鬼搂着他脖子,给他么了一口,又掰过他另一侧脸,也么了一口。 不够满足的男人仰起正面,碧好两只白嫩的软手捧住他双颊,嘟起粉唇凑过去啄了几下他的唇。 他双眸微眯地享受着,慢条斯理道:“封了,王府封的,小道消息已经传出去,以后谁看见你都知道你是有正式身份的姨娘。” 那就是,可以打着他的名义到处去吃席了?碧好跌在他肩上蹭了蹭,两排可爱贝齿笑得合不拢。 感觉怀里的人儿乐坏了,身子笑得直打颤,李漠拥住她,也把下颌贴在她肩上与她温存。半晌后,他双眸中才浮现一抹暗色。 本来,他向父王提的是立她为侧室,但因制度约束,父王只允他娶了正室后才能抬她的名分。 可这天下女子,任凭她们国色天香、才华横溢,他李漠,却一个也不想要了。 他喜欢的,想要的,如今就在他怀里。 未来还那么长,非叁言两语可以承诺,因此也是时候,他要为小娘子做出一番努力了。 . . . 却说碧好的大诗人叔叔林伟白出门时吼了一句“仰天大笑出门去,我辈岂是蓬蒿人”后,他来到雍王府,与雍王有声有色地交谈一阵,雍王即给他封官,食禄按五品制,赏锦袍披风一套,豪华马车一架。 林伟白高兴坏了,天天穿着雍王赏的披风,乘着马车上街显摆。本来他像风一样潇洒地过了叁十几年,也没娶个妻,这下子,街上守了寡的少妇们相中了他着锦袍甚为英俊的模样,便纷纷吵着闹着要嫁给他。 林伟白再出门,马车就被少妇们围了个水泄不通,她们争先恐后地送他水果,他双手接不过来,她们便都往他车上扔。 短短几日,皇都掀起了一阵以林伟白为中心的“潘安在世”、“掷果盈车”的热潮。 那其他文士自然要眼热嫉妒,都问他:“上哪儿去讨雍亲王的亲眼啊?” 林伟白道:“哎,你只需要到雍亲王跟前作诗,作得好,立刻就有赏。若作不好,也不会挨打,雍亲王最和气不过了!” 此话一出,文人雅士们便都拜在了雍王门下,都去给他作诗了。雍王为此兴致高涨,还办了一个热闹非凡诗会,把大家伙都聚在一起写诗,他来当考官。 只那一天就豪赏了上百人。 风声传到东宫高官耳里,老头儿打开当日在雍王府夺得第一的诗,一瞧,气得猛丢在地上狂跺两脚。 “气死老夫也!——这也叫第一名的诗?我皇城内没人了吗?就这样的诗也能被传唱,分明是有辱斯文!” 同僚叹气道:“这当今皇上沉迷修道,雍亲王沉迷写诗,幸在还有个忧国忧民的太子。” 老头与他对视一眼,两双老奸巨猾的眼睛里仿佛有了一种默契交融。 既然天下早晚是太子的,何不早些铲除“败类”? 就先拿那个天天冒充潘安的林伟白开刀! 那厢,碧好在荔园里也听说了关于叔叔白的事,她知道这个叔平时喜欢饮酒、行事放荡不羁,经常有两杯黄酒下肚就口出狂言的风险。 然而他风头正盛,必定有不少眼睛在盯着他,若是一不小心出点错,传到朝廷,那就是抄家的灾难了。 于是碧好给祖父写信,让祖父看紧点叔叔白,让他每天都在天黑之前回家。 林伟白之上已无父母长辈了,自是一切听从碧好祖父的,酒也不喝了,也不同人聚众吹牛了,万事小心谨慎,一旦发现背后好像有人在跟着自己,便一溜烟钻进雍王府亲事府避一避。 这使得东宫派来的人一连蹲守十日,也没揪到林伟白的错处,败兴而归。 但东宫那群老东西,是不会因此善罢甘休的。他们密谋一阵,又把爪牙伸到了雍王世子最近特别宠爱的媵妾身上。 妾犯了错,是世子管教不严,雍王也要连坐! 几日后,一封邀请与太子妃去枫山同游的请帖便递到了碧好手上。 李漠:杀他全家 时已入秋,当真以为是去游玩几天的碧好,她多备了几身御寒的秋衣,还带了小半个包袱的零食放在马车上吃。 临行前一晚,她问李漠有什么要注意的?李漠掀开帷幔,上了床漫不经心道:“你当心自己的安全,还有当心那些女人。” 枫山不算太远,因漫山遍野都栽种枫树而得名,半天的车程就能到,山上有座皇家道观,是为太极观。 太极观中供奉着先帝和高祖的塑像,皇室们经常都会过来朝拜。而且枫山下有一天然温泉,也建了宫殿,每逢秋冬季节,皇帝就喜欢带着大臣过来游玩。 这一次呢,是以太子妃为首的女眷党来玩,听说除了太子、王爷的姬妾,还来了好些官员夫人和小姐。 所以是,女人多的地方是非多?李漠他想表达这个意思?碧好单手撑在床上,侧躺着看他,用手指梳了梳他才晾干的长发。 “那爷会派人暗中保护我吗?” “暗中不了,”李漠躺下,嗅着小娘子抹胸上好闻的香气,他用手将她的抹胸一拉,露出半杯圆润雪峰,“你以为唱戏呢。” 碧好无意识男人正盯着她的胸蠢蠢欲动,她道:“可我发生了危险怎么办?” “不会的,你那么大个人,谁能把你弄不见了。不怕我找他算账?” “那我要是死了,爷找他赔命吗?” 他自胸腔里发出一声嗤,“赔命?杀他全家。” 碧好乐得嘎嘎笑。 她前世怎么没想到,原来李漠是个暴君。 他最近回到大理寺是忙坏了,没怎么过来跟她温存,现下闻到看到她香香白白的身体,下腹早已有了反应。他把小娘子的手按到他腿间,眼神有些迷离慵懒。 “你要离开几天,今晚怎么伺候我?” 碧好微赧然,嗤笑一声打开他的手,躺到了床的里边,但有只霸道的手扼住了她的后脖颈,拉住她薄薄的纱衣将她往外拖。 “爷天天要我,怎么不腻呢?可要尝尝别的女人,让我自己睡个好觉?”碧好在挣扎嬉笑中问他。 李漠从容不迫地躺着,大掌插入她抹胸中,中指指腹捻住她一颗粉蕊,不轻不重地挑逗。 “那你给我找个,试试?”他语气分明挑衅。 碧好撑起半身,长长的青丝坠到他胸前,“那,那个苏大姑娘——” 他倏地仰起来吻住她。 碧好躲开,继续道:“在我的梦里,她真的会嫁给你,成了太子妃!” 话音刚落,她天旋地转般被他压在身下,他的力道带着惩罚性,硬硬的粗长硌在她柔软小腹上,坏心地顶了顶。 “你连做梦都想着,那我偏不让你如愿,我头一个就不选她。” 他的薄唇顺着小娘子的下颌来到她诱人的修长颈间,用舌尖舔着她的粉嫩肌肤,大掌则是解开她的抹胸,把住她一只柔软开始捏出各种形状。 “别人,有你这个大?”他爱怜地舔弄着她的肌肤,来到一只娇艳欲滴的乳头,慢吞吞地张口含住,让小娘子舒服地发出如猫咪般的吟叫。 “你真不选她?”碧好回想起前世太子妃对她的刻薄,至今听到苏的名字都有点心慌。 若她真能改变命运走向,那最好就从李漠不娶苏金玉开始。 “但你要是娶了她,我会哭的,唔唔......”她装腔作势地呜咽两声,用手挡住眼睛。 “不选。不选。”李漠拿开她的手,遂解开自己的身上的衣衫,与她肌肤紧贴。 他似乎决定放弃攻陷她的香嫩花乳,舌尖顺着她的丰腴身段细细舔弄下来,滑到可爱的肚脐。 他的舌尖顺着肚脐画圈圈,似乎要激起她的欲望。碧好巴巴地抱着他的头,“那你发誓?” 男人:“......” 这是活了那么多年以来,第一次有人叫他发誓。 誓他是一定不会发的,因为心里笃定即可。但小娘子,他是一定要调戏的。 他粗糙的大掌滑过她的软腰,长指挑开裙头滑入她大腿内侧,指腹轻压她的花心。 “你发啊,你发誓。”碧好闭着眼,口不应心地喊着。 她能够感觉到自己的花心渐渐湿润,一窝热热的蜜汁从缝隙中钻出,不断产生麻痒的感觉,让她一不小心就要陷进去了。 忽而,她粉粉的眼皮被他用两指掰开,他强迫她看他被欲火燃烧时的模样。 他的黑发披散在身后直达腰际,刚毅的脸孔的唇角微微勾起,似蕴藏着什么秘密,修长颈间下结实的胸膛与腹部,令她熟悉又着迷。 然而教她更不可忽视的,是他强健的大腿中央,那完全膨胀的男欲,是如此的粗大。 他把炙热的龙头贴近她穴口仔细研磨花核,待她发出嘤咛一声后,毫不犹豫地,全数插入。 对李漠上脚了 到底这一晚也没能让他发上誓,碧好自己反被肏得七荤八素,甫一被他松开,她一沾床就睡着了。 睡得迷糊时,又硬生生地被叫醒:“起来了,该收拾出门了,跟我一道进宫。” 这才什么时辰啊?碧好搓搓眼睛,因为没睡饱心里委屈,靠在李漠身上合起沉重的眼皮,几乎又想睡过去。 李漠打她臀儿一掌,“那你自己去,我先去上朝了。” “不——”两只小手抓住他的官袍,碧好苦哈哈地低头找鞋,“谁叫你不让我早点睡?” 都怪他!都怪他!洗漱更衣后,她看见他杵立在一边等他,好像不耐烦了,她气得伸手打他两下,还伸腿绊一下他的长腿。 一旁伺候的小蓝目瞪口呆:姨娘最近可牛啊,不仅敢打世子爷,还敢上脚了?! 而且世子爷一点也不生气,只是淡淡催促:“快一点。” 小蓝把姨娘的发髻梳好,插上她平时的发饰,再给她本就精致的脸蛋施上淡淡妆容。 她今日改穿齐腰襦裙,上面刺绣浅浅花纹,并不奢华高调,非常符合身份,嫩鹅黄色对襟褙子显得她娴静温柔,与世无争,然后,高高的发髻上插了一朵浅碧色珠花。 皇都的贵妇发髻尤为夸张,经常都插一朵比脸还大的红花,算起来,碧好觉得自己今日还挺朴素。 外面天色还很早,街上尚无太多行人,碧好坐在马车里追赶前面把马骑得很快的李漠,马车轧地的吱呀吱呀声驱走了她的睡意。 过了好一阵子,马车速度降下来,到达了宫门口。 碧好撩开车帘探头去看,这时已经有许多大臣家眷的马车来到了,都停在这儿聚头等待一同出发。 几架马车之外的前方,是前头高高骑在马上的李漠,他恰好勒马回头,冲她扬了扬下颌,仿佛在说:“我去上朝了。” 碧好连忙把手伸出来冲他挥了挥,去吧,你去吧。 就见他调转马头,往宫门下又骑了几步,身着紫色官袍的颀长身躯跃下马,把马扔给太监,他大步流星往里走。 约莫又等了好一阵,有太监来登记各家各车连主子带下人的名单,以免路上落下了谁。紧接着,又挨车分发了些早点和果子......总之就是等等等,等到太阳都晒人了,还不出发。 碧好第无数次撩开车帘察看,又无数次失落地放下帘子。前世她做东宫良娣的时候,不是没跟太子妃出去过,可是,哪有今天那么麻烦啊。 正不耐烦着,马车壁被人敲了敲,碧好撩开帘子,发现一抹暗紫色。 不用猜了,这一定是她家男人。 碧好高兴地跳下车,“你下朝了呀。” 李漠料到她一见他就要动手上脚,遂往后退了半步,“别拉扯,这么多人看着。” 人多口杂,小娘子若对他拉扯,骂名只会落到她头上。 碧好意识到这才是真正的大庭广众,也怕给他失了面子,便自个儿站得好好的,双手搭在身前恭敬道:“爷要回大理寺上值了吗?妾这儿还没出发。” 瞧她端庄说话的时候,还要眉飞色舞,一双充满喜悦的大眼睛就快要冲破这高高宫墙,探索外面的景观了。 李漠在朝堂上的一点不悦霎时被她的娇俏淹没,因而语气更温和,嘱咐她道:“在外不比在家里有好吃的,不许挑。今天要供奉,许是要吃素。” 碧好乖巧地连点几下头,双眸如月牙弯弯。 李漠气质出尘的高大身影很快引来了其他臣妇、小姐的注意,就见他在对自己的女人低语,神情轻松温和,竟和平时秉公执法的黑面孔判若两人。 但大家谁也不敢上去打他的趣罢了,臣妇们反倒有些羡慕:怎么她们的丈夫也下了朝,不过来跟她们道个别呢? 一架马车上,一对好看的柳叶眉因嫉妒而变得歪扭。苏金玉一直撩着车帘,盯着那边紫袍巍峨、气宇轩昂的男人。 早就听说了世子爷有个很喜欢的妾,原以为是个妖娆妩媚,靠叁言两语哄得男人团团转的俗货,不想她居然生得那么好。 那副模样,连当今太子妃都比不过。 因而,世子爷这么宠爱她,根本没有娶妻的打算。苏金玉想起先前雍王妃已经答允了,会尽力撮合她和世子爷的婚事,可那么久了,还是八字也没一撇。 再这么下去,她能等到世子爷吗? 碧好vs情敌 为了他,她拒绝了很多人家,如今已经二十岁,成老姑娘了...... 美眸瞧见世子爷将那个妾扶上马车,苏金玉愤愤地甩下车帘,攥紧手心生起闷气来。 镇北侯夫人哪里不知道女儿在想什么,拍拍她的手背,道:“不就是个妾,哪值得你嫉妒的?等你嫁给了世子,就是独一无二的世子妃,她,在你面前都要自称奴婢。” 苏金玉眉眼焦灼,“可是母亲,世子爷根本就不搭理我,连正眼都没瞧过我......” “那就再等等嘛,雍亲王需要我们苏氏一族的支持,他早晚会说服世子娶你的。再说,婚姻大事向来是父母做主,世子行事固然是轻狂些,可他也得听雍亲王的啊。”镇北侯夫人道。 “如果真的有希望,那我便再等等吧,”苏金玉叹了一口气,撩起车帘又看了看,“我就瞧不得一个妾那么嚣张!真不明白,世子爷那么优秀,喜欢她什么?” 世子爷能文能武,丰神俊朗,又严峻稳重,具备男子气概,在她眼中,他就是全天下最好的男子。 别人都说太子好,可太子,哪有世子好? 镇北侯夫人笑了笑,根据自己的经验道:“虽然是个妾,但她既然能讨世子喜欢,那就有她的过人之处。你不妨和她相处看看?先别急着暴露你喜欢世子的事。” 苏金玉望着母亲,眼里流露出一抹异样的光芒。 晌午时分,车队到达了枫山脚下,由于下午要祭拜,这边提前安排的午膳果然就是斋饭。 太子妃叶氏坐在席首,其余人分别按宫女安排入座,碧好只是一个妾,自然是坐在下首,独占一案几一座位。 从她的角度看去,叶太子妃身着黄色绣凤凰的厚重礼服,头上凤冠的两行流苏自然垂在耳侧,不到二十岁的人,却要强装出叁四十岁的威严。 叶氏,碧好是见过的,在选秀当天。 大概是太子妃身份早已被内定了的缘故,那天许多秀女都对叶氏阿谀奉承。但叶氏是个好人,脾气是最温和的,只淡淡地笑着,一直维持着她的端庄秀丽。 不过......唉,碧好不由在心里叹气。 这叶氏的命,也太不好了。将来太子李渝被废,被囚或被杀,叶氏的下场也好不到哪儿。 碧好用木勺子拌了拌饭菜,感觉没什么食欲,但是看见大家都在吃,她也只好送了两勺进嘴里。 吃过斋饭,宫女送来了花茶,碧好才打开茶盖,一名稍年长的内宫女官过来细声道:“林姨娘,到太子妃跟前。” 碧好拎起裙摆簌簌过去,跪坐在一个软垫上,“林碧好拜见太子妃。” “碧好,”叶氏轻唤她的名字,语气像长辈喊晚辈,还带着淡淡的疲倦感,“听闻你是最喜欢玩的了,这回带你出来,来这山上没什么好玩的,你只当散散心,有空就来陪我说话,解解闷儿。” 碧好点头应是。 在不熟悉的人面前,不要轻易暴露本性,这是很重要的一个生存法则。 她和太子妃不熟,和其他人也不熟。下午跟着她们走了一个又一个过场,腿都有点走酸了,才能坐下来喝口茶。 但这会子,一个“老熟人”主动凑到她跟前来了。 “林姐姐安。”一袭玫红刺绣华裙的苏金玉开口问安,她面上一片温和,似乎不带什么攻击性。 碧好只觉唐突。 ——姐姐?前世太子妃,您比我大吧? 因着她如今不是太子妃,只是一届臣女,在李漠跟前也更说不上话,所以碧好不怕她。碧好轻轻道:“苏大姑娘安,请坐。” 苏金玉坐下,认真打量一番眼前人的穿衣饰品,却没什么特别的。 别人都说她得宠,可出身摆在这,世子爷也只能给她位份该有的东西。 想必也助长不了她的气候。 苏金玉本着自己出身名门,锦衣玉食长大,四书五经教养,到了世子爷跟前一定和这些普通人不同的念头,又细细瞧过了碧好的肌肤与手指。 碧好知道她在看,佯装一副懵懂的样子,“苏大姑娘以前来过这吗?我还是第一次来呢。” 苏金玉不紧不慢道:“前年冬季随皇上的辇架来过一次,他们打猎。” “喔,那打猎一定很好玩?猎物都是拿来烤着吃,还是煮着吃呀?”碧好一脸天真地问。 苏金玉不太想谈这些无趣的话题,说“都有”,不想碧好接着又问是兔肉好吃还是鹿肉好吃?苏金玉姣美的面容黑了黑,又答是兔肉。 碧好诧然:“你也敢吃兔肉啊?兔子看起来白溜溜的,可是居然要用火烤它......” 苏金玉:“......” 所以这个眼里只有吃的草包是怎么讨世子爷欢喜的? 世子爷图她什么,图她这身肉吗?! 作者有话说: ps,李漠说:图她香香白白软绵绵会撒娇还美味多汁...... 碧好遭陷害(1) 再聊几句,苏金玉被眼前人的“天真”给打败了,只好惺惺告辞。 又想起母亲说的过人之处,难不成,世子爷喜欢什么也不懂的傻子? 苏金玉路过一侧宫室,看见太子妃身边的一个女官在跟一个小宫女说着什么,待她越走越近,便听见了“林氏”两个字。 似乎有什么即将发生的事情会和林氏有关。 而这么多人里,姓氏为林的独一个,就是林碧好,莫非? 彼时,那厢的碧好刚好打了两个喷嚏。 入夜后,碧好无事可做,洗漱后便早早上了床睡觉。但她对陌生环境有点不适应,也有点想李漠了,因而一直没有睡着。 睡的行宫就在山脚下,一到夜里就静悄悄的,外面只有宫人在行走,灯点得也不亮,若是没人陪着,还真不敢自己独自出去。 碧好躺在床上,有一下没一下地玩着自己的一绺长发,在外间打地铺的小红小蓝已经睡着了,油灯燃起的光亮一闪一闪,明暗交杂地也即将熄灭。 夜越来越深。 就在星星都睡下了的时候,静谧的宫室里出现了一阵轻微的异响,就在碧好床榻所靠的窗边,听起来是窸窸窣窣的。 像有人在踮着脚尖小心走路,衣衫摩擦作响。 碧好翻身,仔细去盯着那窗户纸。她一直没有睡意,正精神着,警惕性也格外高些。 她亲眼看见,有只黑黑的人头映在窗户上。 紧接着,窗纸被嘎吱嘎吱地割开—— 有迷药?!碧好迅速用被子蒙住口鼻。 双眼所见,带着雪光的刀刃从窗纸渗入,割开一个洞,而后,有一只手出现在洞口。 碧好却仍清醒着,心脏提到了嗓子眼的她正想翻下床去喊人,可就在这时,一只小巧的东西丢了进来,落在了她的被子上。 那是什么? 碧好小心伸手去够被子上的东西,因为在这样暗的夜里,她只要不起身,没露出影子,外面的人便不知道她在活动。 她够着了那个玩意,第一触觉是软的,好像棉布缝制的圆柱形东西。然而,第二触觉,却让她惊得头发梢如钢针般条条竖起。 ——是个针扎小人! 不知道小人上写的是谁的名字,但是皇都严惩压胜之术,不管是在谁身上搜到的,那人都要大祸临头了! 努力平缓着呼吸,碧好认真想,是谁这么大胆敢在皇家道观诅咒别人?而且故意丢到她头上? 这岂不是一场赤裸裸的陷害。 立刻去叫人?怕是不行了,东西在她手上,到时候别人说她是什么就是什么了,而且叫人也会惊动窗户外的人,他一跑,更不知道是谁主使的了,她只能活活当替死鬼。 那不叫人的话,等明天来人搜查,在她这里查出这玩意儿,又该怎么办?碧好心中认真揣度着。 窗户上那个黑黑的人头还在,人还没走,估计装鬼吓唬她也在他们的计划之中。 等她半夜偶然醒了看见这鬼影,被吓得尖叫,惊动了周围的人。然后,冲进来的人就会在她房里发现这扎小人。 他们的阴谋也能一次达成了。 碧好瞪着那黑人头,咬咬牙,从心底生出一股勇气来。她小心翼翼地从床榻挪下,蹲到地上匍匐,悄悄出到外间,而后取了架上一件白披风,披在头顶上,推开房门。 那奉命前来的小宫女原本就站在窗边守着,不敢发出声音,站着站着,她发觉自己身后传来一阵轻飘飘的脚步声,一回头,“啊!” 一个无头无脸无脚,全身都是黑头发的大白鬼影飘在她面前! 小宫女张口惊呼,撒腿就往幽深处跑。 半晌,“大白鬼影”从小板凳下来,撩开额前遮住整张面容的长发,把披风系回肩上。 小样,就这样还敢装鬼吓人呢。 她可活了两世,这件事情说出来可比鬼故事吓人多了。 碧好拿起小板凳回房,里面还有只扎小人亟待她处理。 碧好遭陷害(2) 翌日一早,小红小蓝一惊一乍地回到房里找碧好,都说外面在传,有个小宫女昨晚失足掉进了水里,早上被人发现的时候,头脸都已经泡大了,可吓人。 碧好披着头发坐在镜前,“可有说是谁的宫女么?” “好像是太子妃的......”小蓝不敢说下去了。 本来,宫女太监死于非命得多,在宫里也就罢了,可偏偏在这道观里,人突然就死了,未免让人浮想联翩。 “那你们,昨晚有出去或者听到什么声响吗?”碧好拿起梳子慢条斯理地梳着自己的发梢。 “那没有。” “没有。”她俩应道。 碧好不做声。这应该不会跟她想得那么巧,那个失足的小宫女不会就是昨晚吓她的那个吧。 带着疑问用了早饭,她应约去太子妃的宫殿请安,陪那群妇人坐坐、喝喝茶,还不知道她们今日会去哪儿玩。 稍后有宫女端上一个托盘,托盘上放着一只白色刺绣锦囊,得到太子妃授意后,宫女让各位夫人都认一认那只锦囊是不是自家的。 递到碧好面前时,站在碧好身侧的小红小蓝面面相觑一番,而后扯了扯碧好的衣裳。 ——那只锦囊,很明显就是林姨娘的啊。 她们日日打理姨娘的衣物,怎可能不认得?可是,眼下这场面似乎不妥,所以她们不敢贸然相认。 碧好也认出来了是自己的香囊,至于这香囊是在何时不小心弄丢的,还是说被有心人故意偷的,她自个也不清楚。 但绝对不是昨晚她扮鬼出来那一趟,因为她晚上睡觉是不会佩戴任何东西的。 眼下,锦囊一直传下来都无人相认,瞧这刺绣样式不可能是宫人下人所拥有的。因此,太子妃是非要在这群女人中找出一个人来了。 碧好拿起那只香囊,天真无邪道:“是我的,呀,我说它上哪儿去了,还好让太子妃的人拾着了,真是多谢了。”话落站起来,福了福身。 太子妃叶氏已皱起秀眉,用眼神示意了一下身边的女官,那女官顿时来了气势,有些犀利地问道:“你可知,这只香囊是在谁手上发现的?” 众妇人好奇地望向上首,等待答案。 女官又道:“是早上从河里捞起来的小宫女之手!” 席下传出一些“啊”的声音,妇人们纷纷把可疑的眼神投向碧好。 “宫女昨夜无故失足落水,手上唯一抓着的就是这个东西,而它又直接指向了林姨娘你。林姨娘是否该解释一下,昨夜大家安寝后,你去了哪呢?”女官质问道。 小红小蓝紧张到扣手,一时头脑发蒙。旋即小蓝急急出口道:“我们姨娘天没黑就进房休息了,再也没出来过。” 小红接话道:“是的,奴婢二人可以作证。” 女官面无表情,“请林姨娘自己回答。” 众目睽睽下,碧好维持着沉着冷静,她站起来,拖着一口男人才爱听的侬软调子,慢悠悠道:“我昨夜,不曾离开我的寝室。至于你们说的宫女,我从未见过听过,我为什么要害她呢?” 众妇人交头接耳,有的在说“是啊”“是啊”。她们看在眼里的,这世子贵妾,不爱与人说话来往,都是自己玩自己的,又怎么会害一个于她而言没任何好处的宫女呢? 彼时,席首端庄华丽的太子妃道:“此事,毕竟涉及一条人命。物证又在此,还是要查清楚些为好,以免误了大家的声誉。林姨娘,你觉得呢?” 碧好面上挂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笑,表示她问心无愧,不害怕。 其实她心中已经一片明朗,昨夜要吓她的,往她床上扔小人的幕后指挥,就是太子妃叶氏。 叶氏和太子李渝一脉,身前有东宫,身后有叶氏大家族,他们会将所有跟雍王有关系的人视为眼中钉。 况且叶氏当着那么多臣妇的面将她公开审问,一点面子也不给,这次是铁定要给她安一个罪名,顺便踩到雍王和世子头上去的了。 她绝不能让他们得逞。 碧好开口,轻轻道:“妾身无妨,会配合调查的。只是,妾身有一个很好奇的地方,为什么人在水里淹死了,手上还能抓住东西?” 碧好遭陷害(3) 此言一出,一众妇人也觉得有问题,起码,不应该说锦囊是在宫女手上发现的。 挨着镇北侯夫人而坐的苏金玉,她眸光流转,瞧了瞧林碧好,又瞧了瞧太子妃,心下安宁着慢慢看一出戏。 太子妃身边的女官见状,换了一种口气道:“这是形容失误了,总之,这个东西是在死去的宫女身上发现的。” 碧好闻言,谄笑一下,“那就不好说了,就不准她在我身上偷的,戴到她自己身上去?然后掉进水里,成了落水鬼,我反倒有了嫌疑?按这么说的话,是否她身上所有东西都要查一查出处,都是出自谁之手呀。” 确实,总不能在此宫女生前跟她有过来往的人都有嫌疑吧。席下一些贵妇带来的丫鬟都有些紧张地垂下了头。 她们这两天跟太子妃身边的宫人,可有过不少交集。 碧好又道:“再者,死者身上可有受伤的痕迹?这个不需要仵作,如果有明显的伤痕任谁都能看出。还有,池边的地面有没有留下挣扎的痕迹?哎,查这两处主要是为了甄别她是死后被抛尸河里的,还是说有人推她下水淹死的。当然了,还有一种可能,就是不会水的她自己不小心掉了下去。” 说完这一串话,碧好真想把小手叉在腰上,一脸骄傲地站在她们中间。 也不想想,她家男人是干什么的?——堂堂大理寺卿。 太子妃叶氏仍完美维持着与她这副年纪不符合的端庄威严,只是她轻轻扯开的嘴角,在碧好看来有些不甚自然。 太子妃笑笑道:“林姨娘不愧是跟在世子爷身边的人,对断案推理都有自己的一番见解。你也别恼,我这贴身女官最是犀利严谨,她不过是例行询问,并没有指向你有嫌疑的意思。” 就在这时,苏金玉碰了碰镇北侯夫人,镇北侯夫人站起来道:“太子妃,依老身看,林姨娘所言极是,不能因为宫女身上有林姨娘的锦囊就......还需查清楚为妙,昨儿个和宫女接触过的人也要查问一遍。” 碧好一怔,她们怎么会帮忙说话? 镇北侯府资历深厚,太子妃自然要给几分薄面,遂看向女官道:“嗯,那便再去查查吧,切切给大家一个交代。” 女官带着人便去了,一众妇人接下来又像没事人一样品茶吃点心,只不是,眼神再不敢往碧好身上流连。 生怕多看她几眼就显得同流合污似的。 碧好也留下坐等,期间有意无意地多看了几次苏金玉。待想明白了才知道,按大局来看,苏金玉那么迫切地想嫁给李漠做正室,所以她定不想李漠受此事牵连,所以提前捍卫一下。 还有,按苏的聪明才智,她或许从中发现了什么关窍。 半时辰过后,女官回来道:“禀太子妃,已审问到一个太监,他知道死去的宫女兰儿昨晚独自去了一趟,林姨娘的寝室,然后不知怎的,嘴里尖叫着从林姨娘的寝室跑开了。此后,便无人再见过她。” 太子妃颦眉,“为何她要尖叫?林姨娘,你昨晚有见到她?” 碧好从容接话道:“啊,原来是她呀,昨晚夜深人静时,我忽然醒来,看到窗户上有个人影,还以为是谁故意吓唬我的呢?我想把窗打开,然后,她就跑了,跑得一溜烟那么快,我是没见着。” “那既然林姨娘没和她说话,也没怎么,她怎么就一个人掉进水里,死了呢?会不会是太害怕了走路绊倒,失足跌了进去?”有一个中年臣妇道。 女官道:“那不会的,池边都是平地,还要围挡,不轻易失足。死去的宫女身上也没有伤痕,所以,她更像是被人推下去的!” 就凭这一句“那不会的”,碧好的良心安乐了,她原也怀疑宫女是不是被她吓得跌进池里的。可如今,除了他们的诡计,还是诡计,别忘了,他们还扔给了她一只针扎小人。 没等碧好开口,那女官果然就顺着碧好猜度的思路往下说:“是不是她看到了一些吓人的,不能见人的东西不得而知,不过可以肯定的是,她是从林姨娘的寝室跑出去的,有人证为据。太子妃,奴婢以为,可以搜一下林姨娘的寝室,看有无可疑之物。” “且慢——”碧好走出来两步,心平气和地笑了笑道,“这位女大人口口声声说是我的寝室,只是不知道是寝室内,还是寝室外呢?她只是从我寝室外路过,从更远的地方就被吓得跑过来的呢?这山脚下这么多,岂止我一人住。” 碧好遭陷害(4) “若要搜查寝室,妾身绝对配合,”她转身面对众人,“只是为了公平起见,妾身以为,所有人的寝室都要查一查,这样也能尽快查个水落石出不是?” “你——”有稍年长些的臣服不忿道,“我等岂能同你一样任由搜查?”说完了才想起太子妃在场,遂急着自证清白,“太子妃,老身与良人向来对皇上忠心耿耿,绝不徇私舞弊,怎会害死一个宫女而不敢认账呢?” 几个妇人也跟着哀声陈情,顿时让席首的太子妃叶氏陷入了艰难。 原以为林氏只是个憨实不懂事的,被指证和死去的宫女有关,定会慌张求饶,正好坐实了心虚,方便抓拿查问,不想她竟在自己天真的外表下隐藏了许多锋芒。 这不得不让叶氏相信,她能常伴李漠左右,定有她的一套智慧。 可眼下,众大臣夫人抗议搜查,若强行来,必定得罪她们。可若不查,又怎么治林氏? 年轻的叶氏一下子失了分寸。 “诸位快请起,不过是一个宫女,确实不值得大肆搜查,依本宫看,这事就大事化小,小事化无,不必劳动诸位来配合了。大家都散了吧,午膳会分到各房食用,下午咱们再聚。”叶氏道。 可晌午过后,这位太子妃就病倒了。 因她突染高热,随行的两个太医诊过了还不算,还要从山上的太极观请来两位道士为她做法驱病。轰轰烈烈地闹了一个下午,最后竟得出一个结论:有人在诅咒太子妃。 碧好嗤之以鼻,这很明显就是冲着她来的嘛。 傍晚,不想被搜查寝室的臣妇统统被野蛮的太监搜了一遍,若说是宫女的人命不值得搜她们,但太子妃金枝玉叶,谁敢阻拦?臣妇们被迫慌张接受,心里有说不出的怨怼。 当几个太监闯入碧好的寝室,几乎把每寸地皮都翻过来,却一无所获后,碧好气定神闲地站在门口看着,顺便说一句:“可别把不属于我的东西带进来了。” 老太监讪讪一拜,扬着尖锐的声音问几个小太监:“都搜好了吗?好了我们就出去,别打扰了林姨娘休息。” 话音刚下,有个小太监诚惶诚恐地亮出掌心的东西,“禀公公,这是在林姨娘的箱笼里发现的,奴才瞧着,瞧着有点眼熟......” 老太监扬了扬拂尘,“好你个小猢狲,林姨娘的首饰你岂会眼熟,当心太子爷割了你的舌头。”又放眼去看,“是什么东西啊,拿来瞧瞧。” 只见一支华贵嵌华彩珠宝的金簪,老太监目瞪口呆,“这,这不是上月太子赏给太子妃的七宝金簪?怎么会?” 碧好走进来,但那太监的脸色已经由晴转阴,指着金簪道:“好啊,这可是由太极观道行高深的法师开过光,太子专门求来给太子妃庇佑健康的金簪,原来它不见了,太子妃才害了病。林姨娘,您作何解释啊?” 碧好睨着那支金簪,又扫了太监一眼,不紧不慢地伸手拿过那簪子,开口道:“这金簪,是我的。” “你,你你——”老太监气噎,“这分明是太子妃的!您让太子妃瞧过便知!” “是么?”碧好神色平静,眼神中却多了一抹犀利,“冤枉我罪名可不小,这位公公,我记住你的脸了。” 敢冤枉雍王世子的女人偷东西,皮不叫扒了他的! 被“请”到太子妃宫殿,碧好望向歪在榻上病怏怏的太子妃,也不知道她是对自己做了什么,下手这样狠,那病色竟瞧不出真假。 太子妃拿过那金簪一认,苍白小脸上充满诧然,“这,这不是本宫遗失的金簪吗?” “是啊!”老太监提高音量,“这可是在林姨娘寝室找到的!林姨娘,趁着眼下没有外人,您还是向太子妃认罪吧。” “我无罪,认什么呢?”碧好上前,维持着温和的语气,“这金簪是我的,如果太子妃也有一支,那便是巧合。为什么这么说?因为这是世子爷赏我的,他可以作证。” 李漠确实送过她一支一样的金簪,想必是出自宫匠之手,不过出游的时候,她没有带来。 但是,现下这种境遇,分明是太子妃的人在她房中没有找到小人,所以临时换第二套计划:冤枉她偷金簪。 她固然不能认,其一,荔园远在皇都,他们不可能违拗李漠的心意进去搜查。 其二,她方才拿起金簪看过了,上面并无记号。 因而,当机立断,她只能说这支金簪是自己的。 “你,太子妃面前还敢胡言!证据确凿,还不跪下!”老太监喝道。 碧好遭陷害(5) 碧好配合地吓了一吓,皱眉委屈道:“太子妃娘娘若不信,差人去问问世子爷便知,那是他亲手从一个装满珠宝的盒子里挑出来的,说这支最贵,定要我好好保管。可是,我一直都带在身上,怎就成了太子妃的东西呢?” 就好像有人要故意抢她的东西,她当然得委屈。 然而太子妃虚咳了两声,看着她道:“这支金簪确实是本宫的。不管你是出自何原因,要把本宫的簪子占为己有,本宫都会对你手下留情的。还望你能认错改过。” 这却说得像是虽然你偷了我的东西,但我原谅你。 碧好无言,还在想对策。 老太监看着她有种大祸临头但依然底气十足的样子,也不知道底气是从哪儿来的,遂赶紧吩咐道:“来人,将这个偷窃太子妃金簪,又谋害了宫女的妇人拿下,关到见不到人的地方去!” 两重罪名,先是偷了太子妃金簪被宫女发现,后杀人灭口。碧好就这样被他们关进了一个小黑屋里。 而外面纷纷扰扰地都在传她的事,无限败坏她的名声,并且涉及李漠。 有的人说,世子爷那样的性格,怎可能纵容身边出现了贼人,定是将这个妾一剑杀了!掩住他人口舌。 有的人表示不解,好端端的为什么要偷东西呢?看世子爷待她也不薄啊,瞧那身上穿的戴的,怎就稀罕上了太子妃的金簪? 还有的明眼人说:这事最终牵扯的是太子和世子,我们最好不要掺合...... 天黑时,碧好孤零零地坐在暗无天光的小房间里想了又想,最末还是决定把希望寄托在一个人身上。 她扒上窗户开始有气无力地哭喊:“天哪,妾身也太可怜了,怎会无端背负这种罪名哇......还连累了世子爷,世子爷的名声多么重要,未来他若因为我的事,娶不上一门好妻室,那我可就罪过了呀......” 守门的人听得刺耳,不爽地捅两下门,“你嚷嚷什么呢?闭嘴!” 碧好重复一次方才的话,又继续哭喊:“哎,我可怜的爷,好不容易说上了一门亲事,要是因为我的事,亲事被搞砸了怎么办哇?苏大姑娘,赵叁姑娘,李四姑娘......你们可千万别听信谗言,误会了我的爷呀......” “叫你闭嘴!你没听见!”守卫猛踹了一脚门。 里头的人瞬间炸毛,“你找死!等世子知道你凶我,你有几个脑袋够砍?” “......”外面的人好像被震慑到了,不敢阻止。 碧好便断断续续地有一声没一声地喊着,目的就是为了引起别人的注意力。 那厢,苏金玉听了丫鬟的回话,拧起秀眉沉思一番。半晌,她对镇北侯夫人道:“母亲,是否此事真的会连累到世子爷?太子妃此番动作,分明是有备而来,专门针对林氏的。” 镇北侯夫人颔首,“我听到他们说林氏偷金簪的时候就已经悟到这一层了,死去的宫女不过是块无辜垫脚石,太子妃真正要对付的人,是林氏没错。眼下还只是冤枉她偷金簪,却未说怎么处置,接下来若还给她安上诅咒、心术不正等罪名,那林氏是活不成了,世子爷或许也会遭责。” 苏金玉紧抿着唇,她是不想让林碧好活着,可林碧好关系着世子爷,岂能让她一个卑贱的妾白白损失了爷的声誉呢? “母亲,那要不,你先把人给保下来,就说是临行前世子爷拜托你帮忙照顾林氏,这也有个由头。然后,我们派人回去给世子爷传信。”苏金玉道。 镇北侯夫人道:“那便只能这样了。为了你的婚事,我这回可是把老脸都豁出去了。” 当晚,镇北侯夫人来到太子妃病床前,以镇北侯全府的名义为林氏做担保,说她一定不会是那样的人,请太子妃放林氏出来。 太子妃服用了会让身体受损的药,本就精神不佳,又要头疼地听着镇北侯夫人的唠叨,又撵她不走,脾气和耐性差到了极点,却还要苦苦忍着。 她当然想明白了镇北侯夫人的用意,但此番,是太子授意,是对付雍王和世子的好法子,她无论如何也得坚守。 但是在她看不到的山脚道路外,有一匹马正在快马加鞭赶回皇都的路上。 马上便是苏金玉派回去通风报信的小厮。该小厮策马飞快穿行,却在刚出发不到五里路的地方,看见了前方逼近的火光和队伍。 是,是太子的骑队。 还有,雍王世子的! 本太太回来了呀!!! 我回来了。 各位,抱歉抱歉。前几天因为要做肠胃的检查和微创治疗,加之有疫情往返不方便,索性就住在了医院里,没登上po网,也没来得及提前告知。 现在我回家了,恢复正常更新哈。 周五、六、日会多更一些,因为在手机上打了些稿,小修后准备统统发出来,所以,没事就上po网来蹲我吧~(狗头 另外,从明日起会重新上传《上官》,一篇现代短篇小文(两年前水平不如现在),大家感兴趣也可以看看。 谢谢你们送的珍珠和耐心等候,接下来看正文吧~ 李漠救小娘子 突如其来的一阵马蹄轰动声惊扰了这座枫山的静谧,半圆的月光下,子规狂躁展翅吱吱呀呀,紧跟着,“砰”的一声,李漠踹开了那扇门。 “世,世子,奴才是奉太子妃之命关,关押……” 李漠再一脚将侍卫踹开。 大步走进黑暗的房间,锐利鹰眼寻着角落正窝成一团的人儿,李漠快步,声如洪钟,“碧儿——” 碧好惶惑地抬起头。 陈静手中的火折子将她的脸照亮,她似是不敢相信眼前的画面,用力眨了几下眼睛,待看清楚后,一张圆脸没有哭,反倒露出淡然的一抹笑,“是我家爷来了吗?” 是。 是她的爷来了。 李漠黑衣银冠,带着一阵冷冽肃杀的风降临,犹如沙场征战、杀戮无数无人敢敌的王。 一片刀刃唰的割开束缚她双腕的麻绳,李漠解开身上披风,披到她略微颤抖的肩上,将她拦腰抱起。 “没事。不用怕。”出门时,他的声音同心脏一样颤得猛。 碧好摇摇头,“爷,我不怕,不怕,我就是……有点冷……这儿比家里冷多了。”渐渐哽咽,眼泪决堤而出。 她小手紧紧抓住他胸前衣料。 “我以为再也不能见到爷了……” “胡说。”李漠脸色铁青,抱着她的双手更加收紧。 将人抱到安全干净的房间安置好,李漠离开前,亲吻一下她的额头,“等着,给你报仇。” 太子妃的正殿里,太子李渝和太子妃叶氏并肩而坐,叶氏因病虚弱,勉强支撑着摇摇欲坠的身子。 同时,立避李漠的骇人目光。 李漠腰身挺拔地坐在一侧,腰上还别着双剑,他拿起那支金簪看了看,旋即掷回太监捧着的托盘里。 “是臣弟送给她的。大概是出自宫里的赏赐。”他道。 太子妃原本纤弱微颤的肩膀往一侧倾了倾,用手扶住椅把。 太子李渝笑了笑,打圆场道:“那便是误会了。”又看向太子妃,“——你啊你,还有这些下人,不查清楚点就冤枉了好人,像这样的簪子宫里多的是。你可得好好给林姨娘赔礼道歉才是。” 话落又对李漠道:“弟弟,是为兄的管教不严,让你见笑了。” 然李漠也不客套,冷笑一下道:“是误会。臣弟的家妾向来天真无邪,被这种事情栽赃上头必然受辱,这后续安抚怕是少不了一顿麻烦了,否则闹天闹地,拒食拒饮。” 稍微放缓了语速,像是故意提醒,“这让臣弟也不好过。” 言下之意,他的妾不好过,他也不好过。 他不好过了,所有人都别想好过。 李渝主动给台阶了,他也愿意下了。但不代表,他会轻易放过太子妃。 ——既是赔礼道歉,那就当面来,当着所有人的面承认自己的错误。 太子妃叶氏握住椅把的手指泛白,回想起太子殿下方才到来时对她说的话:“事迹未败露前,需要你低头向他认错。” 可是,既然都已经做到做一步了,既然都已经激怒李漠了,为什么不干脆跟他扯破脸皮? 还要她低头认错,她明明已经吃了伤身的药了…… 叶氏看着黄蟒加身,头戴金冠的李渝,心中陡然升起一股怨气,和淡淡凉意。 她,只不过也是他的一枚棋子罢了。 面对李漠的威逼,以及李渝的眼神示意,叶氏站起身,身上属于太子妃的厚重礼服转了半个圈,她,面向李漠福身一拜。 “误会既已澄清,那便是皇嫂的错了,竟冤枉了林姨娘,还望世子见怪莫怪。” 李漠傲慢起身,“岂敢受太子妃大礼。” 福身的叶氏紧咬牙关,隐忍着头脑的晕眩。 她太子妃的威严,在他雍王世子看来,不过是堆烂泥…… 又来打圆场的李渝一手托住她的背,将她往后带一步,微笑道:“哎,你只跟弟弟道歉也不作数啊。这样吧,既然是妇人之间的误会纠纷,你还是明日跟林姨娘当面聊聊吧。——弟弟,你看如何?” 喂小娘子喝粥 若说李漠是喜形于色的冷面狼,李渝便是那深藏不露的笑面虎,他总是笑笑的,像贤名在外的雍王。 但会笑的人,不代表就是好人。李漠从道观出来后,跟在雍王身边见惯了人性之恶,亦一早就知道,这个一直对他谦让的堂哥并不如表面上那么好。 更甚,父王自他小时就对他说过一句话:“等太子登基了,第一个要杀的就是你,拿来敬我这个猴。” 依此,他无退路可言。 只能与之争位。 今日你是太子,明日,或许就变成了我。 李漠拱手告退,“家妾受惊,明日或睡得晚,烦请太子妃了。” 想来赔礼道歉,也要看时候合不合适,人,欢不欢迎。 “真的吗?她不会是说着好听的吧。”碧好不太相信太子妃会跟她道歉。 她原以为,这件事要拖很久,要将她押解回皇都,然后李漠才能来救她。 “对了,爷怎么突然来了,赶了半天的路,不是大中午就出发了?”她问李漠。 李漠抓住她小手捏了捏,然后端起案几上一碗粥,放到她手上,“中午收到消息,说太子要过来,我想你在这,就一起来了。” 其实是,雍王府在东宫里安插了眼线。 这太子李渝,平时不是个贪图享乐的人,岂会好端端地过来陪太子妃游玩? 雍王一听,便即刻让李漠跟上,想看看他们想搞什么动作。 碧好还以为他是预知到了自己的安危,然后火速赶过来营救的呢。不过也是,天底下哪有那么玄乎的事情。 她接过粥碗,忽而有些娇气,微噘着嘴放下碗,“唔,被关了半天,手饿得没力气了。” 瞧瞧这眼波潋滟,眼珠如葡萄般黑亮又哭得鼻尖微红的小东西,李漠心软,端起粥碗,舀了一勺不知是温是烫的,在唇边吹了吹,再送去她嘴里。 碧好含下一口,眯眼笑得娇憨。 不过,她这次的表现比从前坚强多了,也没有大哭大闹,李漠心下感到一丝像来自老父亲般的欣慰。 “这次倒有出息了,被关起来了也不怕。”他实际是夸奖,听起来却像感叹。 碧好再吃一口粥,挽住李漠的一条手臂,头挨上去蹭了蹭,“我要是真死了,爷会不会为我难过?” “会。”李漠毫不犹豫。 “为什么?” 他再给她一勺粥,“因为这世间没你这么,又白胖,又要我喂的人了。” 小娘子松开他的手臂,一掌抵在他胸前,试图将他推远,“你这是嫌我胖,我不吃了!不吃了……” “哎。”李漠无奈。 紧接着,好好哄了一阵,小娘子才肯给他面子,吃完他的粥。 连他得罪了小娘子,都有此下场。 别人,呵。 夜已经很深,洗漱后的两人上了床,碧好带李漠回顾从昨晚到今日的全过程。 她起身,从床角与墙壁的一个缝隙里拿出一个巴掌大的布娃娃,“本来这上面绣着‘太子妃’叁个字,还扎了几根针,我只好拿来改了,找了一样颜色的线,把它的肚子全部缝一遍,密密麻麻的盖住了原本的字。看,这是不是根本看不出来?” 李漠单手枕在脑后,另一手接过布娃娃,一瞧,“你这脑袋瓜。” 他叫她放回原处,明日再让人出去扔。 碧好躺到他怀里,一双漂亮眼睛精神地闪烁几下,“还有,爷,其实……” “你说。” “我撒谎了。” 碧好撑起半个身子,无比严肃地对他道:“爷送我的那支,我是没有带出来,所以这支,是太子妃的,她想诬陷我……” 所以,她只好用这个方法,连他也骗了。 让他能够理直气壮地过去“报仇”。 李漠平躺着,朝房梁上看的双眸幽深无光,在想事。 半晌,他伸手把小娘子带回怀里,“没事,不会有人追究东西到底属于谁,他们心中也有数。” 碧好眨巴眼睛,“真的没事吗?” “嗯,我来了,你还想有什么事?”李漠加一句让她放心的话。 碧好轻松了,小手兴奋地往他胸口掏了掏。 李漠握住她的手搁置胸口,“快睡觉。” 碧好拽住他一根大拇指,感受他身上熟悉的气息和那种天塌下来也能让她继续睡觉的安全感,她合上眼皮,含着笑意入睡。 五更,鹰击长空,发出叁声嘶哑叫声。 李漠苏醒,小心放开怀中的碧好,他起身更衣,提了一只灯笼独自走上山顶的太极观。 李漠的师父 黎明前的枫山犹如黑幕中散出白雾,缭缭绕绕,静谧却高深莫测。直行至一间平平的居室,门口两盏灯柱随着他的身影掠过,火光飞快眨了几下。 轻轻推开门,李漠看见一个盘腿而坐的背影。 “来了。” 李漠跪坐在一块团垫上,“师父。” “你有难,但侥幸,刚刚度过。”普达祖师道。 “是。” 普达祖师年已一百零八岁,是本朝道法最高的人士,当今皇上隆安帝好道求仙丹,曾叁顾茅庐请普达祖师进宫为他研制长生不老之术,却屡屡遭拒。 未果,隆安帝锲而不舍,普达祖师遂指派了两个七十余岁的高徒进宫炼丹。 李漠和文逸便是他座下年龄最小的一班弟子。 与寻常能看到的道士不一样,普达祖师是真正的道法高人。 如果说寻常道士俗气、奸诈、神神叨叨。那么普达祖师就是集仙风道骨气魄于一身,一袭白衣出尘,童颜鹤发,神色清明的双眸,和蔼可亲的相貌和气定神闲的语气,一露相,活神仙无疑。 但偏偏,他一直隐居不露相,也依旧能晓天下事。 普达祖师回过身,在李漠脸上看见了寻常人看不见的东西,他道:“你可是遇到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 李漠道:“似乎没有。” “那为何阳气亏损?” 李漠顿了顿,坦诚道:“徒儿已破了童子身,时常宿在女子房中。” 普达祖师缓缓“喔”了一声,“你娶妻了。” “还算不得妻,名分上是一门妾。” “名分和地位不过都是斗争的开端,只要两心真诚,即使贫困潦倒也是好的。” 李漠点点头。 普达祖师又道:“将她的生辰八字报给为师。” “师父不必了,她的出身清白,为人纯洁,徒儿心中有数。”李漠自是知道师父要做什么,但确实没这个必要。 他的小娘子,日见夜见,哪里见得有害他之心。 普达祖师也从他眼神中读到了,遂点头道:“那就好,那就好。” 李漠下山时已天大亮,回到行宫,小娘子在床上懵懵懂懂地揉了揉眼睛,然后伸臂过来要他抱,“爷上哪儿去了,我以为,我以为……” 愣是大早上听她撒娇抱怨,李漠也不觉得腻,伸手揽住她说了几句话。 “爷的师父在山顶上?”一起吃早膳时,碧好捏着一块素油饼边吃边问道。 “嗯,一百零八岁的道法高人,人称普达祖师。”李漠把一碗清粥推到她面前。 可碧好突然就哽住了,喝了两口水才勉强咽下。她有些逼切地问:“那他会下来吗?” 李漠看她一眼,“不会。” 碧好松了一口气。此番落入李漠眼中,他随口说一句:“你就这么怕老人?” “不是……我是怕,怕失礼了。你们都那么厉害,我那么普通。” “你不普通。”李漠忽而道。 她扁着小嘴干瞪眼,饭都顾不上吃了。 李漠接上,“脑袋瓜比一般人聪明。” 这才把小娘子都得嘻嘻憨笑,仿佛得到了奖赏。 天真率性,固然是她。 吃过早饭,太子妃那边就派人送了些礼品过来,女官当着李漠的面道:“太子妃请林姨娘去正殿一坐。” 李漠神情严苛,“其他夫人都到齐了吗?” 女官道:“到齐了。” “那你便去吧,”李漠看向碧好,语气变得温和,“我们中午启程回去。” 碧好微笑着点点头,随女官去了正殿。 太子妃就昨日冤枉她之事做了一番全面细致的总结,然后怪罪在太监身上,末了才柔柔地对碧好说一句:“希望你不要放在心上。” 男人不能多吃 其他臣妇唏嘘不已,明明昨日还闹那么大,到今日就言和了? 是不是雍王世子来了,太子妃不得不给他面子? 然镇北侯夫人和苏金玉皆一脸得意之色。这一回,世子怎么也得给她们算一份通风报信的功劳。 眼下,碧好就站在大家中间,她知道这是太子妃的最高诚意了——总不能让她把太子妃也关进小黑屋几个时辰。 因此她就坡下驴,接受了礼品,也勉强接受了太子妃的道歉,当着大家的面,恹恹地说几句“我没关系”之类的话。 这一天,行宫里再没人敢说她的是非。 因为李漠与她形影不离。 李漠带她去半山转了转,看枫树枫叶,还有贴了秋膘正藏在山林里游窜的肥美猎物。 “天冷了再带你来一趟,这里有天然温泉,还能打猎烤肉。”李漠牵着碧好的手,带她行走在“嘎吱嘎吱”的枫叶路上。 碧好从未试过出游打猎,自是好奇的,问打猎都有什么吃的,问兔肉好吃还是鹿肉好吃?吃上火了怎么办? 李漠耐心极佳地一一回答她,旋即说道:“鹿肉,男人不能多吃。” “为什么?”她果然问,果然又上当。 李漠压低声音,在她颈边说了两句。碧好恼羞地甩掉他的手,哼唧出声的话又是:“你坏!” 外表一本正经的人,骨子里却透着一股坏,到了晚上更坏。 李漠浅浅笑了,秋风卷起他的披风,他的侧影逆在光中,倒有些风光月霁的味道。 “走,带你看看我儿时经常和文逸玩的地方。”他复拉住她的手。 秋风起,漫山红遍,层林尽染,树影下黑白两人形影交错,不分不离。 中午回程前,李漠特意见了太子,扬言自己的人手不够,路上恐遇劫匪,所以请派太子的一支万骑队伍护送。 他是跟太子一起来的,自然不能出现“闪失”,现下提前回去,又让太子的人保护,这其中,也无人敢动什么手脚。 碧好在心里佩服地写了个“高”字,太高了。 他们准备启程,镇北侯夫人和苏金玉来李漠跟前请了安。但李漠眼神从头到尾没看苏金玉一眼,苏金玉心有不甘,却只能看见他面向林氏说话的背影,自己连句话也插不上,徒有嫉妒的份儿。 随后,太子李渝也出来送别,当眼神落到一个鹅黄色襦裙身影时,李渝不由记起,这个女子就是去年选秀那天,最与众不同的一个。 别人的美,不过是故作矜持,含苞待放的花苞。 而这一朵,是真正向阳盛开,娇美灿烂的花瓣。 至少,他从未见过同类型的女子。 可惜啊,那天他还未听到她的名字,就已被太监告知:“黄色衣衫那位被雍王世子来时看中了,请太子殿下把她名字划掉。” 李漠......这么特别的女人竟成了李漠的美妾。 李渝收回眺望的眼神,上前同李漠客套几句。鹅黄色襦裙小娘子没有说话,朝他福身一拜。他留意到,她攥着手帕的手指葱白饱满,不像别的女子细长,却可爱得紧。 她上马车,李漠的手扶了一把上她的腰,那条腰肢也不像别人纤瘦,却奇妙得让人想一窥究竟。 是,他突然对堂弟的女人感兴趣了。 是,当李漠回身看他时,他脸上甚至没有一丝的可耻和尴尬。 “多谢太子,臣弟先行告退了。”李漠拱手道。 李渝含笑点点头,看着他上马,又看着他马后的马车紧跟其去。 可惜,可惜。车马声过后,徒留两字在他心中飘荡。 李漠见皇上 叁天后,李渝和太子妃等人也回了皇都。 这一趟出游,没让东宫捞到任何好处,反倒伤了太子妃凤体,这让东宫官员们不免失望懊悔。 太子妃之父叶太傅感叹道:“或许只有权利倾天之日才能打压雍王,将其除根。” 可是,当今圣上仍在啊……大臣们面面相觑。 难道要仿史上秦王逼宫,逼圣上禅位,太上皇加皇帝同政? 万一雍王以救驾名义将太子围剿…… 总而言之,险之又险,没十足把握岂敢动手。 而当今圣上年纪不过五十,若要等,真乃猴年马月也。 . . . 科举殿试前夕,李漠在大明宫拜见当今圣上隆安帝。 隆安帝李枞在兄弟中排行老叁,原本跟老四雍王李桦一样,都是不受宠的郡王。当年废太子和靖王斗得你死我活的时候,这哥俩儿在走鸡斗狗,游戏人间。 不想一朝,太子靖王夺位阴谋暴露,双双被废,太子的这顶金冠就顺辈扣到了隆安帝这个老叁头上。 正如天上掉馅饼,中庸平凡的李枞当上太子后,时常惶恐不安,也颇有自知之明,认为自己德不配位。可就在这时,与他一起长大的雍王李桦便以身体力行来帮助他,安抚他:“哥哥不用怕,我帮你。” 先皇驾崩后,雍王辅佐他登上皇位,治理朝政,铲除了太子和靖王党余孽,让他风平浪静地当了十余年休闲皇帝。 其实雍王的实力,李枞不是没有看出来。甚至有时候,他觉得这皇位应该由弟弟来当。 出于这种不知何来的自卑和愧疚,李枞便想尽力弥补雍王多一些。即使放权,给其很大的权力,李枞也觉得,这是弟弟应得的。 而弟弟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帮他巩固江山。 “他是朕的亲弟弟,怎么会算计朕呢?”每每听到大臣挑衅,李枞都会生气拂袖离去。 因而朝堂上太子党步步输给将雍王党,也正出于皇上的“弟弟不可能害我”的扎根思想。 再看太子的小动作,李枞反倒更不愿信任自己的儿子。 毕竟当年先皇在世时,太子和靖王都想过弑父夺位。 如此教训,不得不防。 大明宫偏殿里,两名七十余岁的白发老道人正把新鲜炼好的丹药供奉给李枞。李枞一见侄儿李漠来了,连忙把他拉起,要他来看新出的宝贝丹药。 “张真人说,此丹可调养气血,补肾助阳。朕看,这适合你,你年纪轻轻,正是需要保养的时候,早点保养不容易老啊。”李枞笑眯眯道,把一盒两粒装的丹药塞进李漠手心。 李漠看向旁边两位老道人,其实这两位,也称得上是他师兄,他便客气道:“普达祖师不曾教过臣炼丹,臣只知道丹药补身,却不知妙在何处。那便多谢皇上赏赐,还有两位师兄的辛苦修炼。” 李枞颔首,满意地瞅了瞅这个大侄子。 李漠把丹药收进袖子里,拱手道:“皇上,其实臣过来,是有要事相奏。” 两位老道退下。 李漠挺拔的身姿就立在殿中,不紧不慢道:“是一起民间闹鬼恶闻,本不值得惊动皇上,但此冤案,牵扯到了废靖王与昔年之事。” 李枞最厌恶听到关于被废掉的两位兄长的事了,只怕他们卷土重来争夺皇位。现下一听与靖王有关,心里哗的冷硬几分,沉着脸道:“到底是为了什么,你且细细说来。” “事关琉璃楼,废靖王曾经开的一间酒楼。传言酒楼里时常进行一些不正当的交易,狎娼、戏娈童等不在话下,甚至还有买卖官员、私造兵器等。当年先帝查办废靖王时颇为仓促,还有很多证据与一系列人物未能及时揪出来。而正是通过这一次的闹鬼案,大理寺正文逸,在琉璃楼的一个地下密室找出了相关线索,并做了如下记录。”李漠把一个折子递过去。 李枞接过折子细看,发觉上面有几个眼熟的朝廷官员名单。他脸色一变,狠狠把折子扔在地面。 “岂有此理!漠儿,你说他们是去暗投明,还是居心叵测?居然在朕的眼皮底下藏了十几年!”李枞气愤地来回转圈。 李漠从容道:“皇上,依臣之见,这几个人不过倚老卖老,仗着两朝元老的功劳,捞着现成的好处,就如风箱里的老鼠看时势倒戈。不过,他们或都知道收敛了,在皇上登基后便不敢再与废靖王联系。” 李枞被他最后一句话刺激到,怒火更甚,“谁能挖开他们的心看看!——查!给朕查,名单上的人统统按孽党嫌疑查,你身为大理寺卿,不用跟他们客气,直接去拿人!” 忙完公事回来玩小娘子(四更) 李漠拱手,“臣遵旨。另外,臣想举荐一个好的帮手,也就是查出本案线索的大理寺正文逸,他跟臣自幼交情深厚,是个人才。” “好好,朕知道他,不就是文颢的弟弟,文国公家的那小子。他本次有功,朕会好好奖赏他的。”李枞挥手道。 次日圣旨到文国公府——正六品大理寺正文逸,晋升为正四品大理寺少卿,授钦差大臣实权,专办琉璃楼案。 而原本的大理寺少卿弓才英,被某个有私人恩怨的人加上了琉璃楼名单,理由是:当年弓才英夫人曾经给靖王妃送过礼。 朝堂之上,那么多的尔虞我诈、鱼死网破,事关是非曲直因果循环,不问也罢。 弓才英都这副年纪了,还是早点告老还乡的好,再陪雍王党斗下去,早晚,不得好死......接管了他的位置的文逸坐下来,略有些感慨。 琉璃楼案能够查至现今,全是文逸的功劳。因此李漠虽被皇上指派了,但他却不想声势浩大地当这个“恶人”,遂全权让新官上任的文逸去出风头。 李漠带着皇上赏的丹药回王府,取了一颗交由懂行的人去查验,另一颗保留做证据。 一日下午,李漠早早地回了暖香坞陪小娘子。近日他忙,已经连着叁日没见到她了。 进了门,小娘子几乎是飞奔扑向他的,柔软的双臂搭上他双肩,亲密抱住,笑靥如花地仰头看他。 李漠顺势使力,握着她的双腋往上提,她便学到了床上那一招,自觉蹦到了他身上,双腿缠着他的腰,像只软绵窝心的大挂件。 “怎么了那么高兴?”李漠双掌托着她软弹弹的臀肉,抱她走进去。 碧好笑出两行可爱贝齿和浅浅梨涡,“谢谢爷。——原来爷早不告诉我,我的二叔叔林伟良得到了殿试资格,已经算是半个进士了。” 参加了殿试,就不存在再落选。只待殿试当日,由皇上来安排进士名次。 “我娘家人说,已经有两个媒人上门说亲了,”碧好接着道,“我二叔叔叁十几岁,一直苦读,没有成家的想法。好不容易才考上的举人,如今那么快又得了殿试资格,哎呀,真是蓬荜生辉。” 李漠坐下,将她抱在膝上,近距离看她灿若骄阳的眼眸,忽而,他淡淡打趣道:“你不会还想让我封他个官,给他介绍门好亲事?” “不不,”碧好应得爽快,“路要自己走,不能全依靠别人。” “那我是别人?”李漠问。 “不,不......”碧好笑着摇头,快摇成拨浪鼓,即使意识到他是在跟自己开玩笑,她也要说出心里话,“爷已经帮了我们很多了,俗话说,该是什么人就做什么样的事,不能越过自己的能力,也不能依靠别人走捷径。所以我说,路要自己走。对不对?” 李漠只感慨,“最近都在读什么书?——怎脑袋瓜变这么聪明了?” 面对这个冷面男人的夸赞,小娘子有点不好意思了,赶紧趴在他肩头,躲起来。 但她身上固有的甜香已经钻入他肺腑,勾起他的兴趣。大手沿着一件软薄的上襦爬去,掌心抚过软腰,穿过腋下,握住一团软绵,用力往上一拢。 她低垂的领口处立时鼓起半只高耸的雪峰,一道沟壑神秘迷人,两颗娇蕊藏在这件薄衫里,仿佛只需伸手将那布料扒开,就能一亲芳泽。 李漠垂头贴到她雪腻酥香的胸前,用淡淡胡茬去磨那方柔嫩,用下颌拨开她的软衫,试图看到更多风景。 当她的半圈粉嫩乳晕浮现在他眼前,一颗小奶头贴在抹胸边缘蠢蠢欲动,李漠动了动坐姿,让跨坐在他身上的她感受到那个硬物。 “天冷了,多穿点衣服。”他不满意道。 夏天时她喜欢穿高腰裙,倒是遮住了胸,只这秋衣的领口却未免低了些。 一弯腰,岂不是白白请别人看了。 作者有话说: 人呐?都在哪呢? 关于我回来了的这件事,还有谁不知道(狗头) 接下来放几盘肉,请君慢慢品尝。 ps,如果等更新登急了可以重头再看一遍(狡黠) 因为接下来,很快就要爆出秘密的事了。 水骨嫩,雪山隆(一盘肉) 碧好“唔”了一声,“可我还是热,我容易有热症。” 李漠顶顶她,凑近她耳畔压低声音道:“你先说,是哪里最热?” 碧好哪里听不懂他的调戏,她嘴角狡黠地一弯,就知道他又......想那档事了。 他不是个重欲的人,不想的时候可以几天不来找她,但若是见着了她,身体反应激于平常,呆在她这里一整晚都走不脱。 非要用全身最硬的那处来狠狠顶弄她深处,过足了瘾,消磨完全身力气才肯罢休。 “全身最硬”这可是他自己说的,一上了床尽说些让她面红耳赤的话,焉知她脸皮薄,是最听不得这些的,却又管不住他的嘴。 管来管去,至多也只能脸羞羞地从唇边溢出两个字:“你坏......” 她有个越来越“坏”的男人。 但是,她的身体却很忠实于他。每次他的一双手肆无忌惮地抚过她的全身上下,总能勾撩起她最火热的情欲。 那湿漉漉的潮穴甫一被他填满,安全的充实感席卷全身,就好像得到了全天下的疼爱......便是这样想着,她小脸火烧起来。 偏偏被他捕捉,他微凉的薄唇贴上她微烫的脸颊,唇瓣轻轻擦过跌落在她鬓边的碎发,温热气息直呼她的毛孔,“几天没碰你了,想。” “可是,天还没黑呢。”碧好小手抵住他前胸。 李漠起身,将她托起,“晚饭前先来一回,怎么样?” 随着他叫人守好门,以及隔断帘被放下“唰”的一声,他已将她抱到床边,一件一件解开她的衣衫、鞋袜,细细欣赏她玉体横陈的娇躯。 亭亭玉体水骨嫩,雪山隆,软臂香腕,肌肤香腻,一痕酥透双蓓蕾,半点春藏小麝脐,私处微露,轻含豆蔻叁分,微漏莲花一线。 大手握住她红绳绕圈的圆润足踝,向两边拉开,露出透湿含光的小牝户。 碧好见这青天白日的,有些不太适应,伸手挡了挡自己腿间的春光,“不要看......” 他颀长的身躯压上去,硬实胸膛隔着薄薄中衣摩挲她的双乳,“那看哪里?背后?” 索性将她翻了个背,白玉无暇的美背往下,是软肉绵弹的丰臀。 他轻拍两下,臀肉配合地摆了摆,翘起来,露出中间软毛下的粉红缝隙。 “再抬高点,不叫你出汗。”李漠一手穿到她胸前握住一方软绵,另一手按弄她私处的花瓣。 碧好乖乖跪趴在被子上,翘起臀儿,跟他讲讲条件:“那你要轻点哦。还要快点,我要吃饭。” 不然丫鬟把饭菜热了又热,也等不到正在房里颠鸾倒凤的人用餐。——丢人! 李漠粗声粗气地应下了,他的指尖已触到一抹濡湿,遂将一根中指推进她的香穴,来回插弄一阵。 他藏在亵裤下的尘柄已膨胀顶高,直冲小腹。 单手扯开裤腰,那根灼硬跌在她粉臀上,惹得她嘤咛一声,似是知道了接下来要发生什么,提前雀跃。 他进得慢,龙头钻开两片薄薄的花瓣,挤进去一个头,再缓缓推进,一点一点地深入。小娘子有点等不及,自发地把臀儿往身后一扽—— 噗呲一声,贪心地吃下了他的全部。 李漠不动如山地单膝跪立着,拍拍她的臀儿,“再来。” 碧好向李漠表白(两盘肉) 碧好手肘双膝都撑着床,只能往前往后地活动。她又看不见他在哪,只凭感觉提起臀去填他的肉棒,“唔,好胀......” 还好,还好,她是中的。 呼了一口气,碧好跪趴着继续用力,渐渐得了要领,香穴里一阵阵快活的蜜液涌出。 她上下扽弄他的肉棒,次次没入根部,臀部和他胯骨碰撞发出暧昧拍打声,越来越好玩。 她得意地低低笑几声,被他问又笑什么?她不出声,圆脸伏在软枕上憋着,腰臀动作不断,直至被他一把掐住了腰身。 “还笑,嫌不够大?”李漠每每听到小娘子在床上笑,都不知道她乐从何来。 他将她双腕握住扣在她玉背上,主动耸腰去穿插她的嫩穴,先狠狠地“啪啪”冲撞两下,再威胁道:“想要变大的?” “不——”小娘子立时就激动了,还记得上一次他变大把她肏得要死要活,半天下不了床。 然彼时,她双股中也被一根粗大的紫黑肉棒霸占着,他本来就大,又硬,又持久,这样抵在她臀后往来抽送,最是省力快捷的。 肉在肉中肉磨肉,往来抽送,畅快不已。 男人尘柄上突兀的青筋,在内里霸道摩挲她的嫩壁,龙头翻搅着深红嫩处,一顶一缩一弹,教她小腹酥麻缩紧,身子不禁抖了抖。 “说点好听的。”李漠两指伸入她腿间,轻揉她湿透了的外花瓣。 碧好正是敏感时,里面被插着,外面被揉着,没两下就嘤嘤媚啼,香穴里涌出一滩热液浇在他手上,更加羞赧,挣开双手,向床的另一头爬,就想离开他的桎梏。 李漠松开揉她嫩穴的手,立时扣紧她的腰,满满当当地给了她百余回猛攻狠挺。 柔软的肥臀与男人坚硬的胯骨碰撞,啪啪作响,肥臀不禁蹂躏,湿湿的猩红一片,更刺激着男人的本能欲望,龙头卖力往她深处钻。 只想深一些,再深一些。 小娘子被他撞得身子起伏不定,娇喘吁吁,胸前两只椒乳倒在半空变幻不同形状,成熟的乳尖颤颤,却没人采撷。 渐渐,她已吃不住这个姿势,支撑着身体的双肘已经酸痛,只好放声向他撒娇: “爷,我好累,撑不住了。” “爷太大了,让我缓一缓,缓一缓。” “爷好棒,好猛,我要抱抱,抱抱我......” 李漠终是被她的哀求打败,软了心肠,尘柄从她湿漉漉的双股中退出,将她翻个身。 碧好回身见他裸胸裸腿,英俊的面孔和头上银冠一丝不苟,顿时心生爱意,两条软臂搭上他双肩,傲人胸怀贴近他,彼此抱个满怀。 有时候,感情来得凶猛澎湃,就如此刻,她满心满眼都爱他,只要有他的贴近,便是心甜意洽,得意尽欢,好似一辈子都能这么高兴。 他的双臂揽住她的后背,将她上身托起,潋滟水眸对上他的深黑长眸,眸中流光莹莹,渴望这个男人也把她看到心里,爱入骨子。 可是,前世,她好像不那么爱他的。 是这一世的他对她太好了,好到超过了他的底线。 她,是该回报他的。 “郎君......”碧好双睫泛起一层薄薄的水光,深深地看着他刀削般的下颌、高挺的鼻梁、总爱调戏她的薄唇,“妾爱你,妾想给你生个孩子。” 被表白的男人飘了(三盘肉) 她软软地说出口,心中轰地燃烧起来,热潮砰砰乱撞,撞上头顶,顿然一抹红晕浮上白皙面孔,娇羞,却真诚。 这是出自十七岁林碧好不再想掩于胸怀的情感,是她前世二十二岁了也还找寻不到的。 她迫切告诉这一世的李漠。 李漠大掌抚上她小脸,指腹轻轻刮过她的鬓角,眼底的怜意已无以遁形,心里也无意化作一滩水,“知道。”他给予回应。 他俯身与她肌肤紧贴,将她拥住,“再叫一声。” “郎君,”碧好轻吻他的耳廓,娇媚的嗓音划过他全身的肌骨,“疼疼我......” 李漠心胸荡开激浪,深呼一口气,“给你——” 他急切地把依然硬挺的尘柄,深入她烧得火热的香穴。 龙头昂大,突入深闺,撑得她心头小鹿突突地跳,蜜液溢下,身子快要软瘫热化。 他低喘着插弄她数百回,直抵苞花窝里,用野蛮的力道占领她的柔软和湿润,以这样的方式向她表明他的心爱,就是她。 一根尘柄被紧紧包裹,抽插间妙不可言,使他春意透脑,动作更烈。她双臂吊着他的颈,两只丰乳热情起伏,声声娇吟刺激他内心的情欲。 青筋突出的双臂用力撑在她身侧,想要,加倍疼爱她。 他每一下都使她紧实酥软,软毛下的小牝户翻出嫩嫩的红肉,却倏地又被他顶弄回去,如此反复,湿热紧致交融。 就在他的一个猛烈探入时,碧好感觉到四肢虚浮,旋即攀上绝顶的高峰,一股情液顺着他的尘柄流下。 李漠不断加重探入的力道,最后也在一阵攻势后,在她体内喷洒出最烫人的爱液。 一场情事,酣畅淋漓,事后两人紧紧缠抱在一起,热汗互融,不分你我。 晚饭沐浴后,李漠又早早地把小娘子拉到了床上。 美人侧躺在榻,散着一头青丝,白雪凝琼貌,明珠点绛唇。李漠躺在她身旁,单手撑着侧脸看着她,越看,心里越软几分。 “你方才,跟我说什么来着,我忘了。”李漠的长指缓缓的划过碧好的小脸,顺着她的颈间向下,来到薄薄亵衣里高耸的雪乳上头。 碧好眉角慵懒,分明是累了,遂一把拦住他的手。方才沐浴还是和他一起的,他今儿个怎么那么爱跟她亲近? 李漠挣开她的手,长指扒开亵衣,她的一只粉白丰乳顺势滑出。 他拧着一只花蕊,看似漫不经心,却又带着狎玩的心情,玩弄着她渐渐挺翘的蕊粒。 “说,你把说过的话再说一遍。”他淡淡道。 “嗯......”碧好粉粉的眼皮合上,感受腹部又开始复燃的欲火,身子颤了颤,“说什么,说过那么多,哪里记得。” “晚饭前,你叫我疼疼你,之前还说了什么?” 碧好想了想,小脸微红。想起来了,她说了“爱你”。 想不到这个男人这么喜欢听情话,那她偏不让他如意,摇摇头说:“我不记得了。” “你混账。”看似骂人的话,他却说得无比轻柔。 指腹惩罚性地捏住她的娇蕊,不满地往上一拔。旋即,撤回手,冷漠地翻身背对她。 “不疼你了。”他道。 碧好长睫眨了眨,小小地噗呲地笑了。他好像没听见,不肯回头。 小气鬼! 不疼就不疼,碧好盖好被子,自己好好躺着。 过了一会儿,男人的头明显动了动,像是没感觉到她的反应,他有些按捺不住了。 他有点担心她整晚都不再理人,这样他也就更不能听到自己想听的话了。 “给为夫盖被子。”他硬邦邦地命令。 作者有话说: 宝子们,中秋节快乐哇(拱手拱手 大家要吃饱饱哦~ 郎君与娘子(四更) 今晚他睡里侧,她睡外,这是本朝传统的男女同榻位置,毕竟女人要伺候男人,所以在外方便些。 果然,给他盖好被子后,他又叫唤:“倒杯水来喝。” 碧好谨记良家妾本分,下床趿鞋去倒水。 李漠翻身看她,灯影下青丝及腰,身姿慵懒丰美,怎么就,长了个迷糊的心眼。 她倒好水就要回来了,李漠翻回去。 “爷,喝水。” 他不应。 碧好看着他的静态表演,又唤一声:“我的爷,喝水了。” 还是不应,碧好噘嘴恼他一眼,再改口,扬声:“郎君喝水!” 李漠起身,很给面子地接过茶杯呷了一大口,水光染上他的薄唇,淡淡的有点诱人。碧好也渴了,接过他递来的茶杯喝了两口。 等她放好杯子再上床,男人已经“气”消,单手揽住她躺在香软被窝里。 “你想以后都这么叫我?”他问。 碧好低眉思考:是你想,不是我想。当然了,她不能戳破他的大男子威严,手指搭上他胸膛画圈圈,做小可怜儿模样:“可以吗?” 李漠握住她的手,“可以。” 碧好配合地嬉笑两声,这男人,还想拿捏她,殊不知,她反倒把他的软肋给捏住了。 他又问:“还想不想生孩子?” 在心中说完“是你比较想”之后,碧好细声:“想......” 那便造人吧。 他翻身压上她,双手扒开她的亵衣,把玩她两只高耸像小兔一样的白嫩乳房。 看着她的粉色乳尖逐渐被较深的玫瑰色取代,他的下腹一紧,欲望又硬挺起来。 叁、二、一,四目对视中,碧好主动仰头亲上他的唇,用膝盖刻意顶了顶他复苏的火热阳物。 “郎君叫我什么?”她天真地问。 李漠宽衣解带,“碧儿。” “不行,娘家人都这么叫我,好不特别。” “林娘,碧娘。” “难听!” “......”这会儿便轮到他纠结了。 想到她娇滴滴地喊他郎君,他的心都要软了,换做他呢,要怎么喊她,才能让她心软? “娘子?”李漠开口发出低沉的嗓音。 碧好双眸半睁半闭,懒懒柔媚地不做表态,双臂却绕上他的后背,指尖浅浅地按入他的皮肉。 ——她同意了。 李漠薄唇扬起一抹浅笑,轻吻了吻她嫣红的唇瓣,与她鼻尖相贴,再唤一声:“娘子。” 郎君,娘子。倒像是丈夫和妻子之间的称谓。碧好微微笑着眯起了眼,答应道:“嗯......” 男人得到鼓舞,再次释放裤腰下的男欲,满心欢快地在她体内律动。她的四肢因为他的火热变得酥麻,身体里早已熄灭的火焰再度燃起火光。 一整夜,连带晚饭前,他一共给了她四次满精封穴,一滴也没有浪费。 次日早上,依旧是小娘子起不了床的日子。而身心都过足了瘾的男人着靴穿袍,神清气爽地出了门,约友人去过休沐日子了。 . . . “完了完了,早知道不要升官了,升官就要成亲洞房花烛!我的童子身要不保了!”文逸在李漠跟前跳脚叫嚣。 自打他升上四品官这几日来,家里天天像办酒席那么热闹,来的人都说他年轻有为,年纪轻轻就官拜四品,未来定是当宰相的。 宰个头啊! 这官职明显就是李漠做来给太子党看的,为了证明文氏已加入雍王党。可是,这事他压根没跟父亲和大伯商量啊,他们两个正义的老头,能同意吗? 最要紧还是婚事,他的婚事就在两月后!救命! 要娶汪臻臻了,要娶土包子了! “......” 李漠气定神闲地饮茶看他表演,半晌才开口道:“案子查得怎么样了?” 琉璃楼的鬼 文逸诧然地瞪大眼睛,“你不关心我,你关心案子?” “你还有两月可以准备,把人事通一通,对你以后做男人有好处。” “什么?我不是男人?我长这么大个英俊,哪里不像男人?!”他只是长得过份俊美而已,因此雌雄难辨。 李漠用一种惯有的冷漠嫌弃眼神射向他,放下茶杯道:“不说案子我走了。” 若没正事干,那便回家陪娇妾喝茶看书玩耍打滚。 文逸只好坐下,慢慢说清楚过程脉络。 原来,文逸能在琉璃楼查出线索是得益于,里面那只“鬼”。 他的两条灵蛇判断没错,琉璃楼里确实藏有真鬼,但真鬼没有闹事,安安静静地呆了好几年。这一次,真鬼还给两条灵蛇指引了方向,等文逸去到时,就发现了那处有地下室的痕迹。 这是地下室的一个出口,露天的,隐于一人高的杂草当中,出口被人力从外浇筑封死,他们挖开就废了两天的功夫。 挖开后,顺梯下去,发现里面是一个中规中矩的地下密室,有大量人骨分散在内道里,看形状像是一巨又一巨的尸体腐败后留下的。 数了数,这里死了不止十个人。 待发现其他痕迹,比如焚烧到一半的书纸,装箱才装了一半,而另一半散落在地上的金银珠宝,甚至是,有人在这里写下的遗书。 文逸等人才知道,他们是活生生被困在这里饿死的。 其真相,令人唏嘘。 设想当日情景,这些人接到命令,正在火急火燎地为东家毁灭证据,可骤然间,出口已被封死。他们叫天不应,叫地不灵,直至最后一点烛光燃尽,所有人便彻底淹没在这无尽的黑暗中...... 东家要他们给这些证据陪葬,如此,永远也不会有人泄露这里的秘密。 那么琉璃楼之前发生的屡次闹鬼案呢,确实是人扮的鬼。 地下室被挖开后,扮鬼的赖大主动自首,称自己父亲、弟弟曾经都在琉璃楼做管事,但靖王被废被囚禁后,他的父亲和弟弟突然失踪了,生死不明。 与之失踪的还有十来个人,他们曾经都是琉璃楼较为得力的人。 赖大怀疑,是靖王派人杀了他们灭口。但靖王已被擒,去告他?又还有什么用。 他只能找靖王的亲信报仇。 数年后,赖大意外查出琉璃楼在封禁之前,曾进过一批砂浆夯土,因为进得急,砂场主有印象。而昔年出现在砂场的买主,便是一个朝廷高官的家奴。 顺藤摸瓜方知,那家奴犯了事被赶出府,当了几年乞丐过活。赖大有意接触他,得知他家主和琉璃楼的经营密切相关,系琉璃楼的半个幕后老板。 但从不来琉璃楼露相,表面上和靖王的交情也不深,因而靖王出事后,他安然无恙,依然做着他的大官。 由此赖大有理由相信,自己的父亲、弟弟就是死于此人之手! 他为了明哲保身,不受靖王牵连,所以将一干知情人赶尽杀绝。 而赖大的揣测,正与文逸挖开地下室时,发现的遗书内容吻合。 正是狡兔死,走狗烹,正是证据确凿。 此朝廷高官便是当今投向太子党的从二品管彦华。 “没想到,这个案子还为你们提供了便(四声)宜。”文逸喝口茶润了润嗓子。 东宫失去管彦华,不能说顷刻摆下阵来,但绝对有影响,包括太子李渝,他或许也会被当今皇上怀疑——这只需要一点耳旁风就能达成的事。 因此,文逸此案,成全了他自己升官,也间接帮了雍王党,更是扫掉了一批平时看着不顺眼的人。 文逸的官场生涯,似乎也正式严谨地开始了。 他一改方才的毛躁,食指点了点杯盖,正色道:“或许我们得感谢一下赖大。那小子,有点慧根,学了些旁门歪道,居然能扮出十几个鬼来。被吓死的老妪原本就病重,岁数又这么大了,也不全是赖大的责任。所以,我不打算判他刑,放他离开皇都吧。” 李漠正在想些什么,半晌才扬了扬英眉,一副“你是大理寺少卿你说了算”的态度。 文逸两指轻敲几下桌面,然后凑近他,露出狡黠的眼神,“晚上,陪我去趟琉璃楼呗。” “做什么?” “那不是,那里还有只真鬼啊。它帮了我,我不得去找找它?” 我亲你一口,你再走嘛 李漠道:“你我都不会抓鬼驱邪避凶,找专门的道士吧。” “话不是这么说,好歹我们跟随师父多年,除了武术也有些道气,我们一定能镇压住鬼的。——主要是我那两条蛇,他们对鬼感兴趣。”文逸昂起下颌得意道。 话落,袖子里的两条青白小蛇拱了拱:骗人! 明明是你自己感兴趣,我俩都怕死了,怕死了! 文逸捂了一把袖子:淡定,淡定,老子如今升官发财,你俩能不能有点出息? 两条蛇:你也怕,你也怕...... 闭嘴!老子叫不害怕!——文逸用逼切的眼神看向李漠,正准备死缠烂打。 李漠立起身,理理宽袖,“碧好不缠我的话,我就来。” 文逸肩膀一缩,换他用冷漠嫌弃的眼神射向李漠。 又是女人又是女人又是女人。文逸抬手锁一把自己的喉,他怎么老是吃着李漠强塞的“你单身你没有”的炮弹? . . . 暖香坞里,碧好收到了文国公府的升官宴,还有镇北侯府苏家的生辰宴,英国公府县主出嫁宴的请帖。 她如今是媵妾,地位比之前高上许多,因而王公贵族们请客时就会通过李漠而想到她。毕竟李漠尚未娶妻,无大娘子管家和出席宴会,若请到她去了,那也就代表请到了世子。 李嬷嬷说这叁家都是皇都名列前十的望族,去赴宴,穿衣打扮、言行举止可都得仔细着点,可千万别让人看了笑话。 碧好心中轻嗤一下,上辈子她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过,她在宫里当良娣,姿态礼仪拿捏得屹立不倒,还怕去一个臣子家里? 她叫李嬷嬷等人放宽心,好生去打点拜帖和礼物,她逐户去做客就行了。 夕阳西下时,碧好洗掉一身腻汗,从浴桶迈出来。 时已入秋了,她身上还是感到很热,晚饭前洗一遍,若是那男人来了,夜深了怕是还得洗一遍。 他看起来不热,但是喷射给她的......烫死了! 碧好擦干身子,在全身肌肤抹了一层薄薄茉莉白香粉,穿上一件藕粉绣荷花肚兜,一件浅紫的软薄襦裙,坐在靠近窗台的榻上,单手撑着侧脸打盹。 李漠进来的脚步声没有惊动她。 直至他坐下,凑近闻了闻她身上的馨香,手也开始不老实,她便睁开眼,一把打掉他的手。 “这么早就洗了?”他把手绕到她背后,隔着薄薄衣料探了探她的小肚兜系带。 小肚兜盖住了她的丰乳,因而她的领口处看不到春光。 她赤着双足,李漠把她双腿搬到自己膝上,大手搂住她软绵绵的腰。 碧好提防他又想在晚饭前干那事儿,况且,他昨晚要了那么多回,也要注意节制才是。她退离些,摇摇头,“爷可别招惹我,我不要再出汗了。” “那我走?”李漠眸色加深,揉揉她的腰而后松手。 碧好垂眸,心道:嗯,你走。 李漠果真起来,假意转身—— 可他的小指即刻被她拉住,轻轻的,让他的心湖荡了半个圈,泛起淡淡涟漪。 “怎么?妖精。”他毫不吝啬赐予她此罪名。 碧好把双腿搭回他膝上,双手捧住他的脸撒娇:“我亲你一口,你再走嘛。” 李漠嗤的笑一下,把侧脸凑到她唇边,“来。” 小娘子嘟起粉唇在他左右脸颊各亲一口,买一送一,末了伸手整整他的领子,一副慨然割舍的样子,“你去吧。” 可她这般,谁能顶得住,谁还想走? 李漠欲火燃烧,将她拦腰抱起,来到床上与之被翻红浪,共赴云雨。 他伏在香汗淋漓的小娘子身上,尽情享受她带给他的美妙和舒畅。 待他真正出门时,天已大黑,在街上等他的文逸骑在马上,耷拉着头,下颌一点一点地差点睡过去。 女鬼现身 李漠路过时挥起马鞭,啪的抽上文逸的白马,白马飞奔出去,马上的文逸陡然惊醒,上身不受控地往后栽,“啊啊啊!!!” “你,你想害死我!”好不容易刹住了马,文逸指着他控诉。 李漠双腿一夹马腹,“少废话,赶紧去。” 早点回去还能搂小娘子睡一觉,若晚了,就不忍心过去吵醒她了。 她的起床气,惹不得。 进了琉璃楼,两人下马,看着阴森黑暗且偌大空旷的环境。文逸白天时的嘚瑟荡然无存,胆小地缩在李漠背后,只拿他当眼睛,自己一眼也不敢乱看。 “你的蛇呢?”李漠问。 “蛇”蛇正害怕地躲在他袖子里瑟瑟发抖呢,没出息的蛇! “走到哪了?蛇说大概在西角楼,二楼的位置,养了一团很重的阴气。”文逸紧张地问。 “鬼能现身?” “不能吧,可能现了我们也看不见,但是蛇可以感知它的需求,哎?”文逸上楼时,被什么东西绊了一脚。 李漠将地上的碎石踢开,不经意地看了一眼身后的文逸,“你的眼睛。”他疑惑道。 文逸揉了揉眼睛,“我的眼睛怎么了?” “你的眼睛在发光,一闪一闪的,异常地亮。” “我的眼睛闪闪发光?不会吧,难道我获得了什么新道术?” 两人说话间,已上到二楼,李漠把手中的灯笼举高,进了角落一个结满蛛丝网的房间,一脚踹开残破不堪的门。 文逸的心提到了嗓子眼上,双手不禁抱住了李漠的腰,把整张脸都埋在他的肩头,冷不丁被他呵斥:“别抱我。”文逸顿时有点不满,嘀咕着:“借你女人抱的地方一用,又不会少块肉” 李漠举着灯笼,照了房间一圈,“这什么都没有,你的蛇怎么说?” “呃,蛇,”文逸从他背后微微抬起头,骤然间,一团黑影出现在墙角,吓得他拖着李漠连连后退,“我去,我去” “闭嘴——”李漠站定。 “不是,不是,”文逸死死抱住李漠,头埋进他后背,“你前面,你前面,有鬼啊!我看见了,娘啊好丑啊,我瞎了!” 愣是听他叫喊半天,李漠也只看见一副残旧的桌椅,除此之外,再无他物。 “我没看见。”他冷声道。 “你没看见?难道我眼花?”想验证的文逸再次抬起头,然而那团东西站得更高了,他倏地捂住眼睛,“啊!——有,真的有,她站起来了,没穿衣服的,形如丐妇!” 就在这时,那团东西对文逸道:“大人,大人,不要怕,我是好人,不,我是好鬼。我从来没有害过人,大人,求求你救救我”赤身裸体,披着一身杂草般长发的苍白女鬼跪下来。 “什么,你还能说话?你到底是个什么东西?!当心我收了你!”文逸怒喘两口气,用最怂的气势说出最狠的话。 李漠闻言,脊梁一僵。 “不。大人,大人,奴婢生前是靖王府的丫鬟,一朝被害,有一魂二魄被冲散了,只剩二魂五魄,没办法去轮回,只能当鬼苟且藏身啊,求大人救救我!”女鬼朝他们磕了叁个头。 文逸小心抬头,见她跪下时,长发已遮住了上身隐私部位,倒是能让人下眼了。他推推李漠的肩,李漠却不知所云:“你刚才说什么呢?” 文逸飞快地眨几下眼睛,“在我面前真的有一个女鬼,她在跟我说话,你真看不见?也听不到?” 李漠打结的眉心与紧抿的薄唇,都在告诉他:是。 李漠他看不见鬼影,也听不见鬼的声音。 “等会儿我再告诉你。”文逸突然不怕了,他走出来,看向面前的女鬼。 “我怎样才能帮你?上哪找你丢掉的一魂二魄?” 女鬼道:“大人,我是落水身亡的,极有可能那一婚二魄被水下邪灵扣住了。大人帮我找个相师,去楼下那废弃鱼塘里把我的魂魄招回来,我就能轮回,重新投胎做人了。否则我再呆下去,只怕会灰飞烟灭。” 这不是什么难事,文逸点头答应道:“行,那你先好好在这呆着,我过两天派人过来。不过,你在这里的事,还有没有别的人知道?” 吃!(四更) 女鬼摇摇头,“没了肉身,便不能行走在日光下,我只有在晚上出去过几回。但一般人是看不见我的,像大人这种道行高的才能看见。” 文逸单手抚腮,又道:“你有同类在附近吗?” “没有。不过,不过,我在你们身上闻到了同类的气息。”女鬼道。 文逸一怔,旋即笑了笑,从袖口里抖出两条拇指粗的小短蛇,“啊,你是说它们吧。它们本是山上偷偷修炼的灵物,被我擒了。” 女鬼没接触过其他的鬼,也不懂这些,似懂非懂地看了看。 少顷,文逸把女鬼的话说给了李漠听。李漠脸色有点难看,因为他的眼前依然是一片空,只听见文逸在自言自语。然对于鬼怪之说,他也不怎么感兴趣,遂把灯笼把塞到文逸手里,“你决定。” 一日后,文逸以超度琉璃楼地下室亡魂为由,带了一名道士来琉璃楼为女鬼招魂。那老道神神叨叨,却是也有真本事的。他算出了女鬼的一魂二魄果真就在废弃池塘里,再运用法器和道术将其招回,进行超度,那女鬼便去轮回了。 大做法坛的时候李漠不在,只文逸在旁看了个过瘾,回来后没人说去,终于等到文国公府摆宴席的一天,他绘声绘色地对碧好说来。 不想这小娘子胆小成那样,捂着耳朵就是节节后退,“不要听,你别说了,别过来——” 把他当成了流氓似的。 文逸“切”了一声,不说就不说,他转身跳走,打算加工一下去吓吓未婚妻汪臻臻。 碧好看他走远了,轻轻拍了拍胸口。 今儿个是贺文逸升官的好日子,朝中许多有头有脸的大人物都来文国公府赴宴了。李漠也有来,不过这会儿他正在前厅和男人们说话。 后院里搭起了戏台子,歌舞声不断,女眷们听戏的听戏,聊天的聊天,倒也十分繁荣热闹。丫鬟来报开席了,文国公夫人容杳遂牵出一个年轻姑娘,一一与众人介绍。 “这是我们小二即将迎娶的汪家姑娘,婚期就定在下下月,届时还请各位光临草舍,喝杯薄酒。”容杳夫人笑眯眯道。 汪氏臻臻很是腼腆,拉着未来婆母的手没有放开。她的模样生得十分周正,不算特别美,却别有一番小家碧玉的风情。 那些个曾经嘲笑文逸雌雄难辨、性格乖张会娶不到媳妇的人,眼下都讪讪地陪着笑,说真不错,真有福气。 夸完了汪氏,大家便都入席了,容杳夫人是主人家自然坐在上首,汪氏挨着她坐。碧好是妾,依旧坐最下首,吃席时,她听到一些细微的声音: “怎么把妾也带来了?这什么场合。” “居然也能像我们一样上台面?” “唉,人家爷们儿乐意......” 碧好执筷子吃肉的动作一滞,心道:在说我? 说就说呗,反正肉还是香的,她继续吃。 那边又有声音:“好像突然就被迷住了,以前从未听过他接触女人。” 碧好翻翻眼皮:真在说我? 她看着面前的一碟拆骨鹅掌,眼神顿住。宴席上这道菜估计是没人吃的,因为贵妇贵女们注意仪态,谁会啃这个。 可是她真的好想吃啊,怎么办? “肯定是个狐媚子!”那边又说。 碧好顿时有些火了,当着她的面还敢说那么大声? 她就是个狐媚子怎么了,她就有本事能把一个从来不好女色的男人弄得五迷叁道,这又怎么了? 等李漠当上太子,继承皇位,凭她的资历怎么也能混个四妃之一,到时这些臣妇进宫都得殷殷勤勤地拜她呢。 在心里嘀咕完,碧好有种豁出去的快感,连夹两个鹅掌放在自己的菜碟,吃! 彼时,那些声音都停了。 碧好用好饭,用湿帕净了手,离了席,独自来到后花园走走。 驸马爷和林觅 迎面碰上一个带着两名丫鬟的单螺髻娘子,其生得腮凝新荔、鼻腻鹅脂,窈窕细腰善舞,藏在一袭石榴裙摆里,一转身,裙裾扬开,色如春晓,真真是个符合本朝男子审美的绝色纤细美人。 刹那间,碧好也明白了。原来刚才那些妇人所说的人不是她,而是眼前的这一位。 碧好在前世也见过她,她叫林觅,是朝阳公主驸马爷刘正阳的妾。 刘正阳出身皇都最大的商贾之家平阳侯府,一朝被先帝最疼爱的小女儿朝阳公主相中,先皇便赐了婚,将公主下嫁于他。 婚后,刘正阳没有拜授官职,他继续低调地经商。后来公主与一个面首相爱,公然提出“平夫”制度,像纳平妻一样,她想纳一个乐工出身的面首为平夫。这在本朝可是第一例啊,先帝就被她惹怒了,罚了她禁足数月。 不久后,先皇驾崩,老叁李枞继位,老四雍王崛起,而失去了父皇的庇佑,作为废太子胞妹的朝阳公主,她料到了自己将来或许没有好下场,就在一个夜晚,未满二十的她用白绫悬于梁上,缢死了自己。 她和驸马刘正阳没有生育孩子,她死后,刘正阳一直沉郁,面上总是沉默苍白的。他也一直没再娶,连有女人的边儿都不沾,直到纳了这林觅为妾,成了专宠。 林觅,表面身份上是寒门小官笔帖氏家的姑娘,实际上,她是一个罪臣之女,家族已经沦陷。笔帖氏不过是刘正阳为爱妾买来为掩人耳目的身份。 碧好从来不以出身高低看人,她自己也是出身低的,又和林觅同个姓氏,而且她知道,驸马将来会和李漠结盟,因此她眼下看着林觅,倒有些想要交好的冲动。 然林觅停下脚步,也在打量眼前的人,见其粉面朱唇,肌肤微丰,丰盈却不见肉,亭亭玉体冰清玉润,安分随时。这等妙曼丰姿骨肉,应当就是雍王世子家的林姨娘了。 “你是?”两位美人同时开口,又同时笑了笑。 “妾身是刘府里的姨娘,母家姓林。” “妾身也姓林,是雍王世子的姨娘。——林姨娘,有空一起去赏花吗?” 林觅含笑点点头。 两位林姨娘一见如故,不到半天的功夫就已经聊成了好朋友,分别时还拉了拉对方的小手。这让其他贵妇看在眼里便是:果然是上不得台面的两个姬妾,像她们这种人也就只能和同样的人交好! 不过,这两个可都是绝色美人啊,单个往那儿一站,她们的男人都频频回首偷看,现下还成了一双!不成,她们要看好自己的男人才行...... 回荔园的马车上,李漠有些倦了,把头歪在碧好身上小憩。碧好搂着他,问道:“你有没有看到驸马爷家的姨娘?穿石榴裙长得特漂亮的那个。” 李漠本就不喜欢赴宴,以往都是来一会儿就走,但今儿个是为了陪小娘子,他便牢牢坐了下来与文逸等人喝酒看戏。身上酒味还飘着呢,头脑略微也有点晕眩,懒懒道:“没见着。我能在你跟前看别的女人?” 碧好嗤笑,“我又不吃醋,懂得欣赏美也是一件好事啊。” 李漠不屑道:“看不见。” “那你说,驸马爷喜欢她什么呢?” “......” 就不能不说话,静静地陪他一阵? 不想小娘子还不乐意了,推推他,“你这人,怎那么无趣呢?聊四书五经滔滔不绝,一问起别的事来,就不爱理人。” 她掀起车帘看了看,又道:“陪我下去逛逛,买点东西好不好?” 李漠抬起幽深眼眸,顿了须臾,遂弯身下车。 在街上须得注意影响,所以碧好没有挽他的手,也不吵闹。她走在他身侧隔一人的位置,算不得并肩,但在外人看来也亲密得过份。 路上行人为他们的华服美颜而瞩目,也不知道是哪户富贵人家的老爷和娘子,后面还跟着四个高大的随侍。 那老爷身如青松,气宇轩昂,单手负在腰后,自带一种孤高自许的气质,冷冰冰的一张脸,竟也有耐心陪女眷逛街。 那粉面莹洁,珠圆玉润的娘子,跟在他身边亦步亦趋,温柔沉默,竟也不畏惧他的威严,走到一个商摊,她停下脚步,拿起一串冰糖葫芦给他看。他点点头,后面的随侍便走上来付钱了。 他们随后进了一间香粉铺子。 街上,几顶轿子正在给镇北侯府的车队让路。镇北侯府出行张扬,连车带人有一支队伍,徐徐通过。 作者有话说: 林觅,是我过往一部现代文的女主角,来客串一下下。 碧好vs情敌第二弹 马车上的镇北侯夫人见女儿自打出了文国公府的门后,便一直沮丧无言,遂安慰她道:“这有什么的?她如今是媵妾,带出门就带出门。” 苏金玉垂着眼眸,绞着手帕兀自神伤,“可是世子爷,还是看不到我,我明明已经走到他跟前说话了,他只是应了一声‘嗯’,然后就走开了。”苏金玉开始怀疑自己的执着是不是错了,又恹恹道:“如果世子爷真的不喜欢我,那我一意孤行又有什么用呢?我根本得不到他的心!” 镇北侯夫人脸色一变,温声教导着:“傻孩子,日久才能生情,更何况你是要做他世子妃的人,你有你的地位在,他即使再宠爱一个小妾,也要尊重你,再不济也会跟你相敬如宾。想到这一层,能不能得到他的心又有什么要紧呢?他是一个男人,不可能只对一个女人忠心。” 苏金玉叹了一口气,嗫嚅道:“皇上还赐婚吗?雍王那边也不提。” “雍王暂时是不提,但是你父亲可以亲自去提。你父亲在江南督促修大坝,等他回来,皇上自然会奖赏他,届时他再请求赐婚!”镇北侯夫人眯眼笑道。 如此,苏金玉心里倒有些了着落。 马车继续行走着,忽然有小厮凑近道:“世子爷也在街上,和林姨娘进了香粉铺子!” 镇北侯夫人连忙撺掇女儿,“去,你也去买香粉,跟他们碰面!” 苏金玉面露犹豫之色,想了想,最终还是下了马车。 “哎,原来世子爷也在这里。”苏金玉的贴身大丫鬟一进店门就扬声道。 碧好和李漠看过来。 “金玉拜见世子爷。”苏金玉上前盈盈一拜。 李漠收回视线,落到小娘子手上的两盒香粉上,她方才问是葵花粉香,还是茉莉粉香?他得想想。 碧好推推他,人家问安呢,怎不搭理?李漠这才淡淡道:“免礼,出门在外低调些。” “是。”苏金玉讪讪起立。她看见碧好手中的两个蜜盒,主动搭话道:“不知林姐姐喜欢用什么香呢?我自幼懂得一些香料配制,偶尔也自己做一些。” 碧好含笑道:“你真厉害,我不大懂这些,看着哪个香就买哪个。——你闻闻。” 她打开蜜盒盖子,苏金玉闻到一股甜香,心下顿时鄙夷:却不知这林姨娘这么俗,爱用这种小女儿家的俗香。不像自己,自己的香可都是上好材料精制研磨的,有股高级的香气感。 苏金玉笑着提议道:“挺好闻的,不过,不知林姐姐可有用过鹅梨香,春冬日里放一点点在香炉焚烧,满屋子都是暖意,就连衣裳上也会沾到淡香。” 碧好看一眼李漠,噗嗤地笑了,天真道:“世子爷日日上朝,他不许我焚香,怕的就是朝服沾上香味。我说那把朝服放寝室外面,不就沾不到了吗?可他还有日常的外袍呢,出门见客也总会被人闻到,说是不太好。若真要焚香闻闻,说不定就要去廊下,可不一会儿,香味就让风吹跑了。”她用手帕掩嘴,吃吃地笑。 苏金玉一张瓜子小脸白了白,但还是要维持仪态,温声细气道:“原来是这样。” 碧好又道:“苏大姑娘可是喜欢果香?” 苏金玉点点头。 碧好双眸闪烁晶莹,一味率性天真地道:“我也喜欢,但是世子爷也不许,他说梨香、果香浓了就像果子烂掉的味道,熏得慌,一点也不新鲜。所以我用花香的话还凑合。” 苏金玉照样点点头,攥着手帕的手指暗暗用力。 快闭上这张嘴吧! “苏大姑娘,要买点什么?”碧好把两盒香粉放上柜台,又接过李漠挑来的两盒。 是,李漠在她们说话时,背着手大爷似的在店里闲逛,还主动帮她挑了两盒。 他由始至终没有正眼看过苏金玉。 待他听她们说话听得不耐烦了,遂一把牵过碧好的手,“行了,赶紧回去。”仿佛不适应在这种店停留,也仿佛,一点也不想和别的女人站在同一处。 碧好被他拉出门,随侍上来付银子,买走香粉,直接把苏金玉撂下了。 苏金玉看着世子爷亲手将女人扶上马车,她好不容易恢复的信心瞬间奔溃,没忍住流下了两行清泪。 为什么,为什么对别人那么好,却理都不理她? 她不甘心,不甘心。 苏金玉的坏心思 接下来的两场宴会,碧好去赴宴都和林觅作伴。林觅通音律善舞蹈,也读过很多诗书,是个可人儿,这么多妇人中,碧好只和她玩得来。 宴席后,林觅请碧好到缀锦楼听评弹、吃茶。缀锦楼是刘正阳的产业,为迎合林觅的喜好,因而统统改成了江南风格。楼下有两人唱和,琵琶二胡弦轻音绵,听不懂数吴语的人可真要打瞌睡。 碧好就在喝茶时,用杯盖挡了挡自己想打哈欠的小脸,不能被主人家看出来自己困了。她斜眼看了看堆在桌面上的几盒礼品,问林觅道:“你说,苏大姑娘为什么要送我那么多东西?” 是为了表示自己家大业大,见到谁都送礼?还是有什么阴谋?按理来说,苏金玉从一开始就不喜欢她才对。 林觅冰雪聪明,一参就透,含笑道:“她想嫁给世子,外面又有那么多传闻,说圣上会给她赐婚。眼下她讨好你,无非就是想通过人云亦云,证实这个谣言。还有,她想出个贤良的风头,还没进门就对你那么好,这事儿放到哪里都是好听的。” “那她也太明目张胆了些,以为我是小孩儿呢,随便给两件东西就收买了。”碧好直言不讳道。 林觅打开了其中一个礼盒,“你看,这些都是上好的东西,她舍得送给你,你带回去,这就还有另一层意思,她想让世子感知她的存在。男人嘛,听到有姑娘倾慕自己,八成都会好奇。” 碧好好笑,“谁敢倾慕他啊?” 所以说,苏金玉可能是个勇者,她改变追击方针了,想搞爱屋及乌,吸引李漠的注意。 “那她送我的东西,我是要也不是,不要也不是。我若给她回礼,又显得她的身份成真了似的,真是把我逼绝了。”她又道。 林觅清秀的柳叶眉往上挑了挑,淡笑道:“这还不容易?她爱送,你就收,收了你就赏给下人用,别管是否珍贵,有人用了就不算糟蹋。若传出去了还打了她的脸,还敢送么?” 碧好想了想,旋即满意地连连点头,眯眼笑道:“你说得对,这真是个好法子。”她觉得有个能商量的人真不错。 回到荔园,碧好就把今天苏金玉送的东西发给了暖香坞的丫鬟们和李嬷嬷,她们都问是谁送的?碧好道:“一个想要巴结我的人。” 下次出席县主出嫁宴,苏金玉又再凑上前和碧好套近乎,站在碧好身边的小蓝小红,她们故意露出了腰间的锦缎刺绣荷包,这便是苏金玉送的。 不一会儿,碧好想吃核桃,小蓝递来一根细小的金簪,抹净,以金簪尖来挖核桃仁吃。这簪也是苏金玉送的。 苏金玉眼中迸出花火,再也忍不住,匆匆告辞走开。奈何这不是自己家,由不得她发火撒气,便只好带着丫鬟走到远人的园子里,不停跺脚泄气。 “谁,是谁在那边?”有一宫娥打扮的女子唤道。 苏金玉瞧见一抹大红华贵花鸟裙摆,遂挤出两滴眼泪,用眼神暗示了自己的丫鬟,随后上前一拜道:“金玉拜见太子妃娘娘。” 太子妃叶氏看着她的泪珠子,“你这是怎么了?” 苏金玉委屈地抽泣着,像是伤心到都说不出话了。她的丫鬟福身道:“奴婢斗胆,我们家姑娘是被,被世子家的林姨娘气的!上回林姨娘到我们府上做客,姑娘送了一些贵重的香囊首饰给她,不曾想,那林姨娘竟然,把那些好东西都给了下人用,还招摇地戴了出来。这些,我们姑娘平时都舍不得用的......怎么可以这样糟蹋别人的一番心意。” 叶氏不动声色地抬手扶了扶头上的流苏,心下暗忖道:又是她。 看来那丫头树敌不少啊。 . . . 苏金玉回府后,大小姐脾性暴露无疑,又是摔东西又是呵斥下人,待镇北侯夫人过来了,她冲口哭诉道:“叫我讨好她?人家根本不领你的情!还故意让下人显摆了来打你的脸!她跟着世子,有什么好东西没见过,怎就稀罕我们的了?” 镇北侯夫人知道女儿的性情,便坐下来等她发泄完,才语重心长道:“既然这个法子想不通,那便再想一个罢。你也别气了,你一气,不是显得我们小家子气,记住,你是要当世子妃,未来亲王妃的人。若是朝政有变,你有福气,说不定还能当上太子妃,未来的皇后呢!” 苏金玉喘着气,眼中的火花渐渐熄灭,“方才我碰到太子妃了,还故意把我生气的原因跟她说了说。” 镇北侯夫人皱起眉头想了想,旋即诧异道:“你想跟太子妃联手对付林氏?——这不可能!太子妃明知你日后是雍王府的人。何况,她身份尊贵,犯不着为了报复一个小妾而跟你联手。” 苏金玉点点头,“我知道。但她跟我说起了上次在枫山她中诅咒生病的事,她好像话里有话。我听出来了,是说诅咒之事,如果心诚,真的会有效!” “住嘴!”镇北侯夫人连忙拉住她的手,探头往门外看了看,又道,“这等事你也敢说,皇都严禁厌胜之术,被发现了可是大罪!” 太子妃暗示此言,其居心不得而之,但行此事,绝不能轻率。弄不好,太子妃就是那个告发之人,届时镇北侯府就要大祸临头了! 镇北侯夫人又小声道:“即使用了这一招,也只会让她病一场,你不可存这种歪心思!” 苏金玉轻哼一声,神情高傲道:“女子得病不易好,如果能让她病一场,病容残损,世子见了生厌,再不理她了呢?” 镇北侯夫人按住她的手,让她别说了。但是,欲望一旦在心中滋生,便只会一发不可收拾,越养越大。夫人看向苏金玉的眼神,彼时也多了一层谋算。 很宝贝她,却给不了她很多 中秋前夕,碧好回娘家小住了两天。 皆因科考殿试的日子近了,一家子的重心便落到了碧好二叔林伟良上。全家殷勤照顾他饮食起居,只为让他好好温习。 但碧好听说近日来,二叔脾气古怪,一时沉郁,一时暴躁,总把自己关在屋子里。祖父林学文道:“想当年我去参加殿试,也是紧张得一宿睡不着,战战兢兢,如履薄冰。过了这么多年,也算想开了,该是你应得的,你就会得到,反之也强求不来。” “那要怎么开解二叔?”碧好道。 林学文思忖片刻,道:“你如今跟着雍王世子,堂叔白也受了雍王恩惠。他定然是怕入仕后,会卷入朝堂之战。当年你父亲的意外,如今想来也非偶然。” 他说着叹了一口气,“当年你父亲在雍王府读书,受雍王提拔,可是刚封了官没多久就病死了。我们也不在,根本不知道死因!只交回来一具尸体,说路上暴毙了。后来你母亲想去查,可我们家人微言轻,一路受阻,最末只有不了了之。” 碧好问:“那雍王呢?他知不知道父亲的死因?” 林学文摇摇头,“不清楚。” 碧好片刻又道:“二叔担心的事情,其实我心中有数。祖父,不瞒您说,其实与太子相比,雍王的胜算更大。” “你,这是世子告诉你的?”林学文露出微微诧异的眼神,他只当孙女儿只懂吃喝玩乐,不会了解这些事。 “雍王幕僚众多,更得民心,王府中万骑十万,还有各个江湖门派亦会施予援手。太子所拥有的,是在朝堂之上的,而雍王有的,更多是别人看不见的。”碧好心平气和道。 “可是子继父业,乃天经地义!” “那如此,我们全家岂不是也会给雍王陪葬?”碧好看见祖父犹豫的神情后,又道,“治理国家需要好的人才,如果朝政总是内乱,定是君主的问题。而好的君主又讲究天时地利人和,这大明宫,迟早是要易主的。” “罢,罢,”林学文拍了拍手背,“你已是雍王世子的人了,我们这家也和他脱不了干系,这浑水肯定是要趟的了。”林学文说着,抬头又问道:“胜算大,这真是雍王世子跟你说的?” 不是......但是她知道,因为前世就是这样的结果,而今生,朝堂上的事情都没有变过。 碧好没有正面回复,她道:“我们不能出风头,尤其是在太子的人面前。所以要学会自保,是第一要紧的事。如何做到呢?祖父您别结交清客闲聊太多,堂叔白少出去招摇,莫让人落下把柄。还有二叔,他刚入仕,就暂时守拙,如此,没有人会在意我们这个寒门子弟。” 然林学文还是一脸惊讶地问:“你怎知道这么多?这又是世子爷说的?” 为了让他们放心安心,碧好只好点点头,默认了。有世子的名义在,他们当然会听。 最末,碧好写下几个人的名单交给祖父,告诉他这些都是与雍王作对的人,最好不要跟他们以及党羽有交集。然后二叔那边她就不劝了,让他自己想明白,大概就恢复平常心态了,左不过还剩十几天,他不至于消沉丧志。 回到荔园,碧好去了李漠的蓼风轩书房,巴巴地看了他一会儿。李漠不知他小娘子回了一趟娘家,怎还不高兴了?拉她到膝上坐,问什么事? 碧好一根葱白手指勾了勾他的腰封,“爷,你说我要不要查一下我父亲当年的死因?他可是探花郎,突然就病死了,这其中或许有蹊跷。” 李漠“嗯”了声,“要查可以。不过已经隔了十几年,查起来会难一些。” “我父亲曾经是在王府读书的,和他同过窗的人总会知道一点,还有,说不定王爷也会知道。” 李漠闻言,脑中思绪打了个转,想起了七八岁时的一件事。 昔日,父王从太极观接他回府过除夕,因他不喜府中吵闹,便住到了荔园。下人告诉他,荔园里还住了个女人。他便问:“是父王的姬妾?” 下人道:“不是。听说是探花郎林氏的大娘子。” 既是别人家的大娘子,怎会住到这里?一个夜晚,他行至暖香坞前,只见灯下两人在说话。 那个微微欠身,捧起女人双手温柔哈气,替她取暖的男人,竟是他父王。 那时他年岁还小,更多的事情无法分辨,只知道父王除了母亲外,还有好几房姬妾,也对她们挺好。但他如此对待一个别人的娘子,一定不妥。 后来,机缘巧合下,他纳了碧好为妾,又才发现那女人原来就是碧好的母亲。 现如今他和碧好在一起,想必他们做长辈的亦会注意分寸,只不过看碧好说话时的神情,她应该不知道这件事。 李漠沉声道:“我让陈静去查查吧,暂时不能惊动太多人,免得引起风波。” 碧好笑着点点头。 听闻中秋节那日,皇上会在宫里设宴宴请宗亲与大臣,李漠就打算带她去。她本意是自己只是一个妾,进宫去未免太张扬了,不太愿意。上榻之后又跟他磨起来,可这冷心的男人只一句话:“谁敢笑话?” 碧好翻滚到床的内侧,“我这不是为了你的名声,总带一个妾出门,谁关上门了都笑你好不好,哼。” 李漠伸手将她身子拖出来,看着她的背,想对她说过段时间就改她的位份为侧室。但侧室,于他或许还有她而言,都很不理想。 然承诺不好说出口,他眸光明暗交杂后闪过一丝为难。 很宝贝她,却给不了她很多。 别人都拖家带口H 他凑近她的后脖颈,呼出一口热气,和几不可闻的一声叹息,“回来。”手臂穿过她颈下将她环抱,她却闭着眼,长长鸦睫歇落在圆润的脸颊上,像个安静的白净的瓷娃娃。 李漠两片薄唇印在她可爱鼻尖上,呢喃着:“那你想让我孤家寡人出席,看着别人都拖家带口,我自己独坐?” 碧好粉唇微启,嘟囔着:“有何不可?” “好狠的心。”李漠慢条斯理,用食指点了点她的唇瓣,接着解开她的浅碧色亵衣系带,里面,没有穿肚兜。 两只粉香酥融软绵滑出衣衫,上头缀着的两颗沁凉粉葡萄挺翘傲人。他的双手虎口向上,拢住两团满圆乳肉,拇指刮过乳头。 粗粝手掌像是有魔力般,一点点摩挲、揉捏她细致的肌肤,所到之处无不令她掀起一阵战栗。 碧好眼睛都闭不合了,眯着眼在缝隙里看他,推开他的手,闹着说不要。 李漠嘴上恶狠狠,“非带你去,不然就捆着。”手上力道却温柔从容,沿着雪峰往下爬,越过柔软的茂密丛林,来到微微湿热的花坞上。 一根长指沿着濡湿侵入花穴,她“唔”了一声,蹬着玉腿就要反抗,可哪还来得及? 每当他面上不动声色,眼眸幽深冷静的时候,都有一种狩猎的意图。 他先撩拨她,让她春心泛滥,濡湿空虚,再反过来向他求欢,真真是“讨厌”死了。 她的一条腿搭到了他肩上,腿间两瓣粉红嫩肉大肆开放,衔着一枚小花核,皆融于潋滟水光中,绽放在他眼前。 很湿了......他的手指往回抽送,来去自如,另一只手按在她胸前轻捏一颗小乳头,以防她不肯就范。 “去不去?”他有点像逼问,复加了一根手指,指腹在她花穴内壁上按压研磨,刺激她流出了更多的水儿。 碧好嘴硬道:“不去不去就不去!”但身子已软成一滩温水,染上淡淡的粉色,一股爽利在小腹往下荡开,她忍不住地低吟出声。 她的花穴紧致,被他扩过那么多回,也堪堪能容纳他两指,连一点缝隙都没了。他审视着她软毛下的花坞,真不知道之前他的阳物都是怎么狠心撑进去的。 不过,她也不疼。她连他变大时的尺寸都吃得进...... 李漠双眸骤然充满愠色,手腕向下,双指曲起,向她柔嫩深处猛攻百来抽。 碧好根本受不住这样快的,上半个身子不得支撑攀爬,胸前两团娇乳上下甩动,花穴入口处被他指骨奋力相抵,里面摩擦还有唧唧水声,随之而来的便是阵阵酥麻酸涩。 “不,不要,这样会疼......”她实在不行了,花穴里像是要炸开,几近喷飞,却又差一点。 眼光掠过他被硬物支棱起的裤腰,碧好的小手不由自主地伸过去。——她要这个,这个是能满足她的也是她想要的。 但她的手够不着,李漠跪坐起来,双指自她深处退出,揩了一把蜜液涂在她的软毛上,还坏坏地揪了揪。 “要什么?”他带着蜜液的指腹上下拨弄她的小花核,待看清了那一小点,手速更快地滑弄。 她的身子每一处都是他的,所以哪一处也都受不住他的挑衅,没一会儿她酸麻难忍,夹紧了花穴,双手颤颤地伸向他裤腰。 “不要手,要,大肉棒......” “哪来的?”他故意凑近些,让她双手隔着裤子触到他的坚挺。 “你身上有!”碧好挺起身,酥胸在他眼前惹火颤动,然她的双手野蛮地扒下了他的裤子,精准无误地握住黑森之上茁壮的硬灼粗笋。 “这!”她仰起水眸看他,巴巴的,像是找到了要他自己也看看。 李漠揽上她后背,薄唇吐出的热气喷洒在她额上,再问一次,“想要?” 小娘子眼中流露渴望光芒,如乖巧小兔子点点头。 小手攀上他硬邦邦的胸肌、锁骨,摸摸独居男性魅力的喉结,以及下颌初生的淡淡胡茬。 无形中,他们的阵势又得到了改变。李漠便是这样被她一汪春水的双眸看着,看着,骤然情火焚烧,又再变得主动迫切。 他俯身将她压倒,大口含住她的丰满雪峰,尽情舔舐,吮吸乳头,在两方雪丘留下一片晶莹唾津。下一刻,把她两条白生生腿扛在肩膀上,那粗长硬笋哗的插入花穴中。 中秋节带小娘子进宫H 碧好方才已被他的手指搅得动情,彼时他的一个深入,恰恰填满她的空虚,瞬间把她带上高峰。 “啊......”她小腹一个紧缩,双腿绷直,穴内一注蜜液顺着他的紫黑粗笋滴落。 男人暂时退出,看着小娘子小腹抽搐,仰头娇喘,他嘴角勾起露出得逞的一抹笑,掰开她的双腿,昂扬的龙头在她湿漉穴口上下乱拱一番,又再刺入。 “这么不听话,就该给你大的尝。”他单手抓住她两只足踝,提起她的双腿,那根紫黑挤进两片玉臀之间的粉红缝隙。 她夹得紧,他便刺得用力,丝丝蜜汁从穴缝流出,落到他硬笋上的突兀青筋,再往下,染湿了她自己的玉臀。 他手闲着,在她臀上“啪啪”抽了两下。小娘子“呜啊”地假哭两声:“你打我!” 男人在两片玉臀上来回抚摸几下,当是补偿,“不打你,疼你。” 把她双腿架在自己肩上,他俯身,双手撑在她两侧,腰下硬杵结结实实地肏弄如花似玉的小娘子。 小娘子已哼哼发声,眯着眼睛尽情享受他的身体。偶然一下他撞得狠了,她登时从小嘴吐出一句:“你想弄死我呀——” 弄死你?呵,怎么舍得。李漠微喘,将她两条腿放下,交缠在自己腰侧,他侧躺着挺入,一手把着她的乳儿,狠狠给她百来下。 她咬着下唇放声娇吟着,心神就像被下了蛊般,渐渐地失去了自我,就在这时,小腹急剧抽搐,花穴里爆燃的快感再次带她攀上高峰,又丢了一次。 然他乘胜直追,掰开她的腿从正面又来百余下,次次没入根部,咂弄不休,好似鱼儿钻水源。直到她呜咽着喊不要了,两手齐推他的小腹,理智已难控到极点,他熟稔地退离,看着她的两瓣花瓣缝隙中,倏地射出一注清新春水。 少顷,尚未过够瘾的他又把紫黑硬杵插入穴中,卖力抽插戏水,最末在她深宫里射入滚烫阳精。 次日一早,李漠让绣娘为碧好新制进宫穿的衣裙。碧好还躺在床上起不了身,听到他这个话,不由得来了小脾气,抓起他留在床上的亵衣,朝他后脑勺的位置扔去。 ——没扔中。但脑后的那阵风已经飘在地上的亵衣已经让他清楚了是怎么回事。 李漠脸一沉,回身就要找床上的她算账。 碧好赶忙滚进床的内侧,缩在被子里,尖叫两声:“啊,世子打人了!” 李漠气笑,手伸进被子里摸索一通,找到了她的椒乳遂狠捏两把实现真“打”,捏完了还想往她两腿间伸去,像是也要狠狠插几下才肯罢休。 碧好顿时不敢惹他了,连说不敢了,不敢了。他收回手,宽袖一摆,道:“你这脾性,真是被我惯坏了,无论如何也要带你进宫看看人世险恶。” 被子里的人儿不屑地努努嘴,心道这有什么的,上辈子我还宫里住了很久呢,见过更大的世面呢。 新裙子由叁位绣娘赶了两天两夜才做出来,是桃红色的,因为只有正室才能穿正红、大红。但桃红也十分漂亮,和太子妃穿的花鸟裙有得比。混金线嵌小珍珠制成,裙摆长至拖地,配上宫中粗大高盘的发髻,簪上一朵大珠花,眉间一枚五瓣桃心花钿,华丽且精致。 碧好原不想那么高调露面,转念又想,进宫那么多人,谁又会特别注意到她呢?就这么打扮了。 李漠也要穿上和平日不一样的衮冕,亲王世子身着青色龙纹冕服,戴八旒冕冠,冠中贯穿金饰玉簪,佩戴黊纩充耳,朱丝组带缨。 进宫的路上,碧好一直玩他冕冠上摇晃的八串黊纩圆珠。李漠稳坐不语,像是势必要维持对得起这身打扮的高贵气质。 嗯,不错,很衬他,很李漠。 如果马车不颠簸的话,以他的姿态,碧好相信他头上的珠子定是不会摇晃的。 进了宫,李漠先带她去拜见太妃娘娘。 太妃曾是先皇的一个才人,生下四皇子雍王后,位份依然不高,在后宫中多是过着忍辱负重、与世无争的日子。直到老叁李枞登基,雍王李桦的地位也上去了,她才迎来了人生的转机。 如今在后宫,太后之下便是她了,地位很是尊崇。不过太后、太妃她们昔日的出身都不高贵,读书也不多,因而没有太多为儿女为江山谋略的本事,只在后宫里当着高贵老太太养老罢了。 碧好到宫里殷勤地拜见过她们之后,忽然感到,也许龙椅易主,真是有很多方面的原因加以促成的。 比方说太后不会管事,皇帝又过份信任自己的弟弟,弟弟又比自己能干且聪明,弟弟还有一个优秀的嫡长子...... 哎,怎么想来想去,夸到了自己男人身上?碧好抬手挡了小嘴偷笑。 “你——”首席的皇帝李枞伸手指过来,指向碧好,“你是雍王府新来的?朕没见过。” 碧好表白:曾经沧海难为水 李漠望向碧好,微启的唇形在说:上去。碧好起身,提起裙摆缓缓行至宴厅中央,从容弯腰跪下,低垂着眼,“拜见吾皇万岁。贱妾是伺候世子的。” 李枞作恍然大悟状,用一种“你的?”的眼神看向李漠,李漠谦虚点头。李枞记得这大侄儿一直不要世子妃,那眼下跪着的想必是门贵妾了,又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碧好稍微提高音量,“贱妾父姓林,小字碧好。” “林?好似朝中没有姓林的大臣啊。”皇帝李枞道。 其实皇都林姓鲜少,大多集中在了探花巷,都是碧好的近亲。但林姓,是扬州的一大姓。碧好道:“贱妾的祖父原是扬州人士,后因读书赶考,便迁往了皇都居住。因此,祖父一族住在皇都的人并不多。” “你家是读书人家,可都出过谁?”李枞又问。 “贱妾家中寒门草舍,不能与在座各位大人相比。有祖父是庆元十叁年叁甲同进士。”碧好道。 彼时,皇帝身旁的一个老太监轻声道:“这位林姨娘的先父,乃先皇弥留那年的探花郎。” “噢,探花郎,”李枞来了兴趣,抚了抚短髯高声道,“读书人家好啊,瞧瞧,读书人家的女儿端庄儒雅,还长得很漂亮呢。——漠儿,你的眼光可真不错!” 李漠在宴席上难得笑了一下,李枞也哈哈笑几声,心情更好了,大挥衣袖道:“赏!” 给碧好赏了一大堆东西。 碧好回席,坐在李漠身侧,他的手悄悄从案几底下伸过来,搭在她手背上。四目相对间,碧好不由浅浅一笑。李漠眼神骄傲,单手端起酒杯毫迈地饮完。 欢庆中秋的歌舞和戏曲继续上演,皇帝枞坐在首席高兴地说着话,雍王桦只静静地看着这一切。而坐在皇帝下首的太子渝,他似是喝高了,神情有些激动与迷茫。 太子妃叶氏用手帕为他擦擦手上的酒液,然后顺着他一直在看的角度望去,这才发现:太子原来一直盯着世子漠生闷气。 可,他到底是为朝政之事,还是世子漠旁边坐着的那一位? 从枫山回来后,太子主动纳了一名姬妾,其生得珠圆玉润、懵懂无知,倒真的很像那一位。 叶氏望见世子漠把面前一道菜挪给了林氏,不禁在心中叹了一口气。 能嫁给太子固然是有福气,但若不嫁太子,或许也是另一种福气。 离席前,李漠听老太监说皇都的百姓都会在今晚上放花灯、制灯船,街上也很是热闹。他想到小娘子往年中秋一定没少上街玩,遂带她提前离了席,乘马车来到了大街。 街上灯红花绿,万人空巷,车马不能通过,李漠和碧好下车走路,一行跟着的几个护卫在前面开路。 “海上生明月,天涯共此时。”碧好挽着李漠的手臂行走间,指了指天上的明月。 李漠脚步一顿,忽而想起了一件事,但并不恼火,调侃道:“露从今夜白,月是故乡明。这也是中秋写的诗。” 碧好哪里不知道他的弦外之音,马上放开他的手,巴巴地定住不走了。李漠牵回她的手,主动低头道:“好了,不就一句诗?去那边买个花灯给你放。” “那花灯上要写什么呢?”碧好想了想,终于想到一句可以驳回他方才说那诗的用意。 她执笔写下两行娟秀的书法字:“曾经沧海难为水,除却巫山不是云。” 我见过很多人很多事,但是此刻我只想和你在一起。 除了你,我不会再爱别人。 李漠点燃了花灯,和她一起扶住花灯再让它缓缓上升,看着上面的诗句,他倾身凑到她耳边问:“果真?” 碧好道:“那不然呢?”她不能说太多,把他哄惯了便次次都要听。 “元宵节还要带我出来玩。元宵节才是真正的热闹呢。”她又道。 李漠答应,牵着她的手回了马车上,再回到荔园。他需要一点安静的时光与她好好独处。 那便是双双上榻,他用带着薄薄酒气的双唇在她耳侧说话戏弄、亲吻,把她闹得面红耳赤,两手推着他的胸膛。 他倒好,把她手捏住了按在胸口,做出一片柔情君子的模样来。待帷幔放下,她玉体横陈躺在床上,他却盘腿打坐。 “今晚给你尝大的。”他道。 巫山云雨(1)H 啊,又要来婴儿手臂般粗长的紫黑肉棒?! 碧好顿时急眼,抓了抓被褥坐起来,“不要,李漠我不要大的!”说时迟那时快,他的白色亵裤那儿升起了一个很高的帐篷,她连忙蹦下床,赤着玉体在寝室乱窜。 想逃出去,却没有穿衣服,可是留在这屋里,就要被他...... “啊......”她看见李漠下床了,可她却无路可逃。 他赤足走过来,优哉游哉地,眼里衔着一抹危险光芒,微微勾起唇角,邪恶道:“想去哪?” “我不!”碧好双手护胸,长长的青丝笼罩住了玉背和双肩,但掩不住一些重要部位,譬如两只挺翘如小兔子般颤动的椒乳。 李漠伸出手时,她赶紧跑。他两条长臂野蛮,几次要擒住了她,又故意似的将她放走,再去追。 她咿咿呀呀赤足乱奔的反应就像落荒而逃的小麋鹿,又可爱又娇憨,惹得李漠放声轻笑,犹如恶霸强占民女。 最终,她软绵欲出逃的丰腴身子还是落到了他的双臂。他将她拦腰抱起,再放到他们平时喝茶的榻上矮几。 她坐得高了,雪白的双腿吊在半空,被他握住足踝往上曲起,那簇白胖胖诱人的甜蜜花瓣就在他眼前,绽放出最美的绚烂姿态。 “不要,不要大的,会疼,放不进去......”碧好摇摇头,她害怕掉下去,只好把双手撑在自己身后。 李漠解开裤腰,那根高高翘在黑森上的紫黑肉杵弹出,果真比平时增了几寸,也长了几寸。 青筋包裹着充血的肉身,不是软绵绵的,而是硬邦邦的,骄傲地龙头朝小娘子点了点头,似乎想跟她打个招呼。 “放得进,上次不是放进了?先把你弄湿了,嗯?”他抬着龙头就想凑近她的穴口,她把双腿一拢,不让他进。李漠将她双腿再次扯开,两根手指灵活地钻入花坞中,找到花核进行按压。 “唔......”碧好花坞被占,身子立时变得紧绷,小可怜似的巴巴道,“不如让我睡着了再放进来,这样我就能承受了。” 上一次她做梦都梦到被他的大棒子捅入,如今想来,不是梦,是他在她睡着了还要了一回。 就这这时,李漠两指滑入她自动打开的双腿的花穴里,她哼唧一声,嘴上说着不要,身体倒挺老实。 为了让她尽快得到满足,他空闲的单手探出一指,辗压着藏在嫩厚花瓣之中的敏感小核。 感觉她的娇躯在微微颤抖,像受不住了这欢愉,他心生怜爱,撤出手指,两手把着她的柔软大腿,俯身朝她腿间的桃花坞吻去。 “不,不要!”碧好的腰杆顷刻如拉满的弓弦,足背不自觉地收紧。 他的唇舌温柔湿热,却带着层层的攻击性,肆意掠夺她两片花瓣上的薄嫩,和花穴里源源流出的甘甜。 那舌尖来势汹汹,闯入花瓣中贪恋舔舐花壁的红粉,两片薄唇张开,将她的花坞整个霸占住。她有动情的蜜液流下,旋即被他霸道地吞个干净。 碧好仰头忘我地娇吟着,只觉花穴深处不断发出灼烧烫人的热度,让她以为自己下一刻,就要被欲望热火焚烧殆尽。 他一心趴伏在她腿间,下一刻又变成了用变至滚烫的舌头上下舔弄她的穴口。 正是酥软麻痒时,快感交迭,碧好穴内春水潺潺,未被他吃中的,便湿漉漉地蹭在了他刚毅的下颌。他暂停,抬头让她好好看看,他下颌挂着的银丝。 碧好只瞧了一眼,便羞得连忙抬手捂住了眼睛。 不要,不要看他眼中的,看起来很淫荡的她自己..... 李漠被她逗笑,棱角分明的面孔浮上一丝柔和。他垂头,复用热情的唇舌去疼惜她的柔嫩,并且加了一根手指,插入她的花穴深处,他舔弄她的小花核。 待他加快手指的抽撤速度,指尖不断点压她花穴深处的嫩肉,她紧缩一下,他的手指感受到强力的收缩,有股力量在推挤他的长指。 接着,一道夹杂着香甜气息的热浪由她的花穴奔驰而出,点点水花落在她身下的茶几上,以及他的黝黑的俊颜。 作者有话说: 她逃,他追,他们都插翅难飞......(狗头 ps,360度翻滚求珠,求评论。 巫山云雨(2)H “瞧瞧你,不给我擦擦?”李漠拉开她捂眼睛的手,将一条白帕塞到她手里。 碧好娇羞嘤咛,接过白帕擦干净他脸上的水滴。而他翘起腿间的昂扬挺立,向她双腿间推去,雄赳赳气昂昂地龙头在她湿透的穴口乱蹭。 彼时的她已经不再抗拒,双臂勾上他的颈部,垂头看着他那根极粗极大的黑肉棒,缓缓钻入她的小香闺。 “啊,轻点”毕竟还是太大了,龙头刚钻入穴口就遇到了一层软软的障碍,碧好的花穴也不由自主地缩了缩。 他低喘着,用了些力气,硬硬地贯穿 好不容易进到一半,小娘子的花穴已被撑大到极致,李漠双臂使力,猛地抱起了她。 碧好惊呼一声,两条大腿攀在他腰上,而腿心,仍吃着他的硬杵。 他看起来清瘦却结实的腰身托起她丰腴玉体,她全身尽在他掌控之中。 肥白的臀儿被他托在掌心,挺翘的双乳在他前胸晃荡,最磨人还是交欢处,他那蠢蠢欲动,将要攻破她城池的硬杵长枪。 他立时动了,狠狠往上一顶,碧好“啊”地一下,身子被抛高,乳尖瑟瑟发颤,不用看也知道他在底下进得更多了。 她小嘴微启,双手牢牢抱着他,才喘了口气,他又顶了顶,那坚硬贪婪地想要扩充她的牝户。 又来,他复顶几下。她下腹不断地收缩再收缩,全身像着了魔一般狂烈颤抖。 男人得到鼓励,开始肆无忌惮,托着她的大腿和丰臀将她抛弄十几下,直至整根没入,将她塞得满满当当,自那紧密的缝隙边缘堪堪有股春水,淋漓缘棒直下。 他更加大力,托着她在寝室走来走去。 她的双乳随着身体起伏,翻起阵阵乳浪,牝户中源源不断流出的春水,沾湿了他的小腹及男性雄伟的黑森林。 “啊。不,郎君,不要”凌空架在他腰上的小娘子失去平衡,不断摇头,“到床上,到床上,我受不住了。” 李漠自是疼惜她,知道她吃不惯这么大的,再抛弄几下后便把她抱到了床上。 推倒小娘子,他那根婴儿手臂般粗大的紫黑肉棒,照准湿润的花穴就入,只听“噗”的一声,他推至根部,她白嫩的小腹皮肉上浅浅鼓起了一根他的形状。 男人耸身大弄,弄得唧唧咕咕一片乱响。惹得小娘子春心荡然,放声媚啼,主动捧着一对腿窝,张开花穴迎凑不歇。 他怒喘几声,拉起她的双腿架于肩上,双手推起她两片肥白丰臀,重整旗枪,奋力刺她几百下。小娘子咿咿呀呀地叫个不停。 小腹上的那根形状上上下下,起起伏伏,侵占着她的下半身,更侵占了她的所有意识。 碧好香汗淋漓,倒在床上快活地仰起布满热汗光泽的漂亮锁骨,鸦睫覆眼,忍不住轻舔了舔微涩火热的红唇。 有一阵儿她回过了神,听见床榻被他们弄得乱响,一时间她害怕被外面的人听到这暧昧,便咬住了下唇。 上头的小嘴一咬,底下的小嘴却也要咬。她的花穴忽而夹紧,暗用了些啃咬的气力,弄得李漠咬牙吸气,额上青筋暴突,腰上用力又是一番狂插。 这个月圆夜,香汗淋漓夹杂着男欢女爱特有的芳香,充斥在这个暖黄灯光的寝室内。 烛火映照着床上一对爱得难分难舍的夫妻,他们用力缠绕对方,就连一刻都不愿意离开对方的身体。 碧好双手紧紧抓住床褥,轻哼着接受他的冲撞。 他的紫黑巨大肉棒一次又一次地肏翻她穴口的两片浅红嫩肉,给她带来一次又一次的巅峰。 李漠梦到前世H 春水如雨倾洒,美人香汗如豆。李漠在她喷出一次热潮后,把她身子翻转,他的大肉棒从她股间刺入嫩穴,啪啪间又是数百回合。 小娘子后来累极了,趴在被褥上小口小口地喘着气,眼皮有千斤重,似是要被这男人肏晕。 然他发现了她的举措,身体不甘心就此罢休,遂俯身,轻咬两下她可爱的粉红耳垂,又在她颈脖间乱亲一顿。 她完全趴倒在了床上,他的浅麦色颀长身躯压上她的玉背,仰起上身,在她肥白的双股间猛挺。即使这样,每一棍也都能击中她的深宫之口。 小娘子双股软绵绵的尽是肉儿,挺翘且富有弹性,如此被他胯骨相抵,不可避免地起伏波动,一时被埋在被褥里的双乳还好玩呢。 李漠偶然轻拍一下她的臀儿,唤来她的闷哼,再凑近她耳边对她说一句话,她便又夹紧了花穴,双股里一片滑腻湿热,紧紧夹住他的硬杵。 “你看不见,你的两瓣里吸着我大的,一点儿也舍不得松开......”他在她耳边调戏道。 可以想象他说的,他那根巨大的紫黑肉棒在她白面似的肌肤上肆虐,小娘子恼羞地呜咽。 李漠笑着将尘柄退出,沾了黏液的龙头爬向她狭窄的菊穴,不怀好意地狂蹭,身下的她反抗地动了两下。李漠道:“这儿呢,要不要试试?” “不要不要!我会死的!”小娘子生气地吼道。 “怎么会,我会注意分寸。”他稍微用力地顶了顶。 “不要,不可以!呜呜......” 不想她竟哭了,李漠懊悔,粗长尘柄撤离她的双股,将她身子翻到正面,拇指为她拭掉额上的细汗。 “好了,好了,说笑的,莫哭。”他俯身抱住她,轻吻她的唇。 小娘子想到他方才亲过了她那里,赶忙偏头躲开。李漠意识到了,却非要把双唇对上她的,和她交头玩了一阵。 “怎么,不想尝尝自己的味道?”一记深吻后,李漠用唇舌咂弄一对香乳。 碧好眼睛红红地噘嘴想着,等下次她尝了他的大肉棒,也要亲他,亲死他! 然还未等到她下次的报复来临之前,她还得包容他的巨昂。 喘息间他推起她的双腿,将那尘柄又再推进了花穴,他双手把着她的椒乳捻弄不休,底下双双紧密交欢处,尘柄伸伸缩缩,如鱼得水。 于最后关头,终要发泄,他龙头一痒,阳精狂泄而出。 “我喜欢你的巫山云雨。”事了,李漠枕在欲仙欲死的小娘子胸前道。 碧好自红唇哼唧两声,却已没了说话的力气,双眸一阖,投入了香甜的梦乡。 李漠拿帕子细细擦干她身上的汗,以及双腿间淌出的乳白阳精,末了,给她裹上他的宽大亵衣,他搂着她入睡。 李漠做了一个怪梦。 梦中印象历历,犹真人真事,而这些人和事,在现实中都能得到考究。 皇都历经一场征伐厮杀,大明宫易主,雍王桦登基为帝,世子漠立为太子,世子妃苏氏为太子妃。同年,突厥猖狂冒犯,新帝逢根基未稳时,无可用之人材,遂命太子妃兄长,镇北侯嫡子苏霆将军领兵出征一试。 苏霆练在北上,成在北上。此人有勇有谋,善用拖延之计,陆陆续续地打了十叁个月后,终于等到突厥内乱,他率军偷袭突厥大营,令突厥仓皇逃窜,皇军终获大胜。 一代名将由此诞生,苏霆成了皇朝勇猛第一人,见皇可不跪,凡四品以下大臣见其车轿跪地相迎。后又征讨契丹,战功赫赫,一人拥兵叁十万,掌控万里边疆。 也由此,苏家恃宠而骄,藐视皇权,尽干些仗势欺人的事。太子妃苏氏在东宫,同样傲慢轻狂,欺姬妾,打奴婢,每日鸡犬不宁。 一日,承载太子漠下江南巡游的船上收到急报:“良娣林氏,急病殁。” 二叔考中二甲 林氏,殁...... 李漠时隔一月赶回东宫,来到良娣住处,只见一片虚荒,哪还有衣香鬓影,如花美人? 他挥掌怒打太子妃左右脸,“她犯了什么错?你要这么对她!” 苏氏一改辩解脱罪嘴脸,冷声冷气道:“不管太子殿下怎么打我,良娣也回不来了,她回不来了!” 李漠感到失重般耳边嗡嗡直响,微仰头看白茫茫一片天,那句话,那几个字犹万吨重朝他压来,震荡感久久不散——她,回不来了。 —— 梦醒,李漠倏地睁开双眸,心口传来一阵异样的钝痛,低喘几下后才勉强缓和。他坐起身,把身旁睡着的碧好摇醒。 “碧儿,醒醒。” 碧好醒来,以为天亮了,可窗外还黑黑的,她迷糊地小声道:“怎么了?” 李漠揽住她温温软软的身体,有力的十指在她肌肤上轻轻按压,感受她的真实存在。 “碧儿,你说,你梦到过我当了太子,你当了良娣,后来怎么样了?”他忽然问。 碧好睡眼惺忪,含糊着应:“后来,我死了。” 李漠心头似被重拳一击,皱起眉头。 “太子妃说我请安迟到,罚我跪在太阳底下,跪着跪着我就死了。太子妃就是苏金玉。” 和他梦见的一样。 难怪,她次次提起他日后会娶苏金玉。原是在她梦里,她已对那人产生惧怕,因此也担心现实中会上演梦中事。 然他对梦中结果也同样感到难以释然。李漠薄唇贴近她额头轻吻两下,“以后又梦到了这个,记得跟我说。” 至于苏金玉,已成了他心中恶人名单。 重阳节,李漠进宫向太后太妃请安。在太后宫里,苏金玉频频对他献殷勤,他冷眼待之,少顷,找借口离开。 雍王府设宴,宴请镇北侯府一家,苏金玉再度凑到他跟前,他微愠怒,拂袖而去。 很快,皇都里便有了这样的传闻:雍王世子冷面无情,辜负美人一片痴心。 “那苏大姑娘也真是的,喜欢谁不好,非要喜欢雍王世子,这不是自己找堵吗?” “是啊是啊。她如此迫切嫁给雍王世子,可雍王世子理都不理她!” “......” 听,市井的人都这么说。 苏金玉难胜打击,自宴会回到府里便又大哭一顿。镇北侯夫人见状,又无奈又可气。 难道说雍王世子是个不近女色的人吗?可他又有一房宠妾。若说他不喜欢苏家的人吗?可雍王又很想跟苏家合作。 因此,症结就出在了雍王世子身边的女人之上。镇北侯夫人微眯着眼沉思,倒瞧不出那林姨娘是个那么厉害的人,能把世子拿捏住。不过早晚他也是要娶妻的,且看她拿捏到几时! 她也还没生孩子。 那么,最好的时机就是眼下了。 镇北侯夫人拽了一把女儿的手,而后慢吞吞地从嘴里吐出两个字:“做法。” . . . 时已九月中旬,天气渐凉,叁年一度的科举殿试近在眉睫。殿试前两天,碧好捎人送了些东西回娘家,并给母亲传了话,让母亲得空就来荔园小住几天。 只因她近日总是心慌冒汗,有点像小时候经常犯的毛病,而母亲定知道怎么护理,让她过来看看也是好的。 李漠则以为小娘子是贪凉不加衣,得了些风寒,命下人看好她,给她煮药膳一天吃一顿。碧好恹恹,不太吃得下,便想出去走走。 一日,碧好和林觅相约在缀锦楼说了会儿话,她坐在窗边,吹了些风,又喝了些冷茶,回来之后便发了热,老大夫看了说是热症,喝完几剂药就好了。 她最近身子不爽,李漠晚上也不敢来招惹她,遂独自睡在了蓼风轩。白天,丫鬟们看着林姨娘病得软绵无力的,也不敢弄太大声吵她。 直到殿试放榜,小蓝高高兴兴地跑回来说:“二甲!二甲第七名!” 二叔良考上了二甲第七名。 碧好“哗”的掀开被子从床上起来,喜出望外道:“这么厉害。” 作者有话说: 李漠怎么打苏金玉的? 就是“啪”手心一个耳光,手背又一个耳光。(威武 ps,前世的碧好也没有真死。文中的前世、今生可以用平行时空来解释。 真是老天没眼啊 进士共有一二百人,排在一甲的状元、榜眼、探花后,便是二甲,所以二叔的名字相当靠前了。 这回林家果真要威风。 小蓝瞧着姨娘脸上大喜,就连病都好了似的呢。但是,但是......她还有一个不算太好的消息,犹豫着要不要说。 “姨娘,呃,我在看榜的时候还看到了一个眼熟的名字,您想知道吗?”小蓝轻声道。 碧好正欢喜着呢,脱口而出道:“谁啊?说。” “呃,是那个,范元,他考进了叁甲......不是同名同姓的,我在那里的时候,听到了旁边有人在议论他们范府。” “噗——”碧好一口茶喷出来。 范元?范元竟也能考上进士?何况他才二十出头。 天哪,真是老天没眼啊! 李漠适逢走进来,看着小娘子一惊一乍的,且她未着鞋,身上也不披衣。他眉心打结,负着手问:“谁把你高兴的?你鞋呢,披风呢?” 碧好扑向他,“爷,我二叔中了二甲第七名。” 发现他脸色紧绷,视线从她身上缓缓向下移,碧好机灵地踩上他的官靴,仰起一双含水杏眸道道:“脚脚冷,抱抱我回床上。” “冷你又不穿鞋?”李漠握住她腋下,将她身子往上一提,她双腿架住他的腰,由他抱到了床上。 李漠为她脱掉白袜,换上一双新的,再把她往被窝里按,“你二叔的事,我听说了。他将被授予从七品翰林院检讨一职。至于你祖父,是他的父亲,官职自然不能在他之下,所以会提为正七品,还在国子监。” “真哒?!”碧好一双眉眼笑得弯弯的,小脸就像一朵花儿,瞧着,病像是都好全了。 李漠刮一下她的鼻尖,“别顾着替别人高兴,你今天喝药了吗?” “喝了喝了,爷再给我讲讲嘛。”碧好可以联想到家里人的欢欣得意。——家里又有人当官,看来他们很快就能摆脱寒门之称了。她缠着李漠,要他继续讲关于殿试的事。 其他人的什么新鲜的她都要听。 李漠今日闲着,是早早地就回来了,也索性给她当一回说书人,他把殿试成绩排名次的事对她说了说。 往常,她们小女子只知道放榜高中,却不知名次竞争之激烈。 好比当今皇上,腹中草莽不通诗书,小时候本着自己是个不受宠的郡王,就不愿意好好读书。可谁能想到他有朝一日能当上帝王?不过也不打紧,帝王不懂,有的是人才懂。 因此每叁年一次的殿试考卷收上来后,都由左宰相兼太傅的叶某,以及饱读诗书、好才情的雍亲王担任主审。 叶太傅是太子渝的先生,又是岳丈,自然向着东宫那边。因此在选拔进士上,东宫和雍王桦又是分庭抗礼的。 就林伟良的名次而言,当雍王桦拿到他的考卷后时,大赞两声:“人才,人才。”幕僚官员也纷纷夸赞:“皇上,这篇文章作得好啊!” 皇帝枞一喜,挥笔就要给二甲第叁名。 且慢,叶太傅等人又拿出了几卷,称这些都比林伟良的好。 只因太子党的人不是瞎子,一看“林伟良”这名字,不由得想起了此前投到雍王麾下,出过一阵风头的林伟白,这两人恐怕是同宗!况且又有雍王抬举。他们又怎能教雍王得了这便宜? 后半天,双方你说你好,我说我好,相持不下。皇帝枞见状,取中立名次,给了林伟良二甲第七名。 然太子党原想将他挤兑到十五名之后,现如此也不够痛快。他们便又推出了一个想要提拔的人选:“皇上,叁甲里出了一个十年来最为年轻的贡士,今年未满二十一!叫范元,是范员外郎家的公子。” 皇帝枞来了兴趣,“噢?少年强则国强,不错不错,改日就让他亲自面圣,朕要考考这个少年郎!” . . . “最年轻......”碧好小声嗫嚅,抬眼去瞄李漠的脸色。 ——他是什么意思?故意到她跟前讲范元。 亦或说,他想告诉她,范元已经加入太子党了,跟她林家日后就是敌人关系,让她彻底忘了范元? 他不叫你避子? 且看他一阵滔滔不绝之后,就彻底陷入了沉静。也像是在等待她的反应,他下颌微仰,一副“我等着你评价他”的模样。 碧好悄悄瞪他一眼,索性装作糊涂,改口道:“爷,太子的人有在盯着我二叔良吗?” “自然。” “那会不会有什么危险啊?” “只要不行差踏错,落下把柄。” “他们接下来可都要娶亲,都叁十好几了,还不知道选的什么样的娘子。” 他对此兴致不高,淡淡地“嗯”了一声。 碧好心里真恼了他这回,想说什么不直接说,她不说,他就板着脸,要做什么。 李漠陪她用过晚饭后就走了,走之前吩咐丫鬟明天再去请大夫给碧好诊脉。又碰着碧好是月事第一天,她有些腰酸腹痛,他又替她揉了揉,可就是没有要留下来的意思。 不过,她身子不爽,也没有要挽留他。 翌日上午,丫鬟刚准备出门去请大夫,碧好母亲的轿子就已经到了西门。 杨氏进暖香坞,问了女儿的情况,还当是什么急症呢,原来就是月事不调,昨儿个夜半闹了腹痛。她转头轻轻道:“去药铺买两斤益母草,我来制成流浸膏,喝一天就不疼了。” 站立一旁,因休沐不用上朝的李漠微颔首。这是他第一次见碧好母亲,不可留下太冷酷的印象,遂尽量将自己的语气放软一些。 他道:“还时常低热,摸着是不烫,但她背上总是有汗。” 杨氏倒不意外这个在外人眼中冷面冷心的世子爷,也有这么细心的一幕。她答道:“说出来世子爷别笑话,在林家,有小孩子容易‘撞客’之迷信说法,多半是眼睛灵光看了不干净的东西,就容易发热不退。碧儿小时候常这样,后来,有个道士路过我家,叫我取一点点朱砂与她吃了,便好了。” 李漠回:“可朱砂多服,会产生毒性。” 杨氏仪态温柔,用指甲比了比,“只用一点点,不遇着火,是没事的。日常再取艾叶煮水沐浴。不是什么大病。” 坐在床上的碧好点点头,“爷,就听我母亲的吧,我小时候经常这样,母亲给我吃点这个药就好了。” 李漠这就差人去买了药。 说来也奇,服过朱砂后的碧好确实退热了,前几日她一到晌午就发热冒汗,只想卧床躺下。今儿个却神清气爽,背上一滴汗没流。 杨氏正在过滤刚煮开的草药,瞧女儿生龙活虎,又像是活过来了似的,她轻笑着揶揄:“指不定你是乱吃了什么东西,大夫开的药又不肯喝。非得等我来了,给你喝了药,又灌了几碗水,热汗一出才好了。” 碧好把两手背在身后,急忙摇头澄清自己:“才不是。大夫老说我是热症,上次也这么说。可这种天早就没有暑气了,我也不咳嗽,也不呕吐,怎会无端端又有热症呢?” 杨氏回道:“人食五谷杂粮,怎会没病呢。不过你生病了还是得请大夫好好吃药,为娘根本不懂医术。那朱砂,也不能多吃。” “那我害怕,我以后不吃了。我这次好了,以后就不会病了。只不过,”碧好说话变得小声,脸上挂了些赧然,“母亲,我一直没有身孕,是为什么?” 杨氏瞧了瞧门口无人,垂眸道:“他不叫你避子?” “没有啊,他还想我早点有呢,但我一直没有。也没看过大夫。” “这样,你找找这屋里有没有麝香之类的伤胎东西。”杨氏的神情变得有些凝重。 碧好道:“也没有啊,我把我身边的,还有世子身上的香囊都看过了。” “仔细在屋里找找,或许是藏在哪一处了呢。” “啊?”碧好不解。屋子里怎么可能有麝香呢,李漠既然想要子嗣,又岂会背地里阴她? 她就没有马上在屋里大搜查,且观后效再说。 因母亲留在暖香坞陪碧好,李漠晚上不便过来,连着两日,她没见着他人。第叁日下午,母亲回家了,碧好从门口回来,走在园子里散散步,就赶上了大步流星的陈静。 陈静略有些焦灼,他回来是带住在蓼风轩里的另一位“世子爷”出去的。只因......他对碧好道:“爷被姓范的人参了一本,为的是曾经把范元无罪扣押在大理寺的事。” 吵架 碧好愕然。这等事,范元也有脸上告? 陈静又道:“还有几位大臣联名上奏,说世子爷此前上书革了弓才英大理寺少卿一职之事,乃公报私仇。皇上已经把爷叫进宫里问话了,我带隐身去一趟王府。” 少顷,陈静就带着和李漠长得像双胞胎的李隐身,一道出去了。 一直到天黑,李漠和他们都还没回来。 倒是小蓝,她急急忙忙地跑进门,递给碧好一封信:“姨娘,那个人明目张胆地出现在门口,留下了这个。” 那个人......碧好接过信一瞧,手不自觉地握成拳。 无耻!自以为考中了叁甲,就有胆子来跟李漠叫嚣。她真想剖开他的脑子,看看里面装的都是什么。 ——“明日午时茗楼见,不见林妹妹不罢休。”范元信中写道。 妹你个头!碧好心中骂道。 她不去,不打算也不可能去。待缓过来气儿后,比起兀自对这个傻子愤怒,她更担心李漠。 在前世,他就有过一次被皇上斥责,然后意志消沉的。既不是上一次当街杀人,莫非轮到了这一档子破事上?碧好心里有点乱。 翌日午时前,碧好给了小蓝银子,让她出去买点针线香粉,顺便还去茗楼看看范元在做甚。 小蓝这就去了,待她到了茗楼楼下,小心观望一圈,不想,却发现了世子爷的车架! 她吓得赶忙跑了回来,说给碧好听。碧好一滞,问他们没看见你吧? 小蓝摇头,“没有,没有,我在楼下一看见马车就跑回来了。” “那还好。”碧好吁了一口气,否则,又要上演一回被“抓”的事了。 她主动给自己找些事做,让厨房的人拌好了鲜虾木耳玉米饺子馅儿,和揉好的面团送到暖香坞里,她自己擀饺子皮,包起了饺子。 李漠回来时,她还没包完。她的袖子用襻膊束起,一双素手摘掉了所有配饰,正在认真和面团交缠。看见李漠进来了,她抬头浅笑道:“爷回来了,午膳吃了吗?昨天我母亲回去了,听说......” “哪来的闲情逸致?”她的话被李漠打断。 李漠的脸色十分不好看,像见了外人那般冷冽,一双灰暗的眼睛毫无期待,冷漠而枯涩。 倒真像她意料中的那样:他多少会因为范元的事给她点脸色瞧。 要生气吗?那便撒吧。 碧好维持着好脾气,擀着薄面皮轻声道:“爷上次不是说没吃到我做的饺子吗?我病好了,就想给爷做了。” 李漠语气生硬,“我不吃。”他走近,颀长身影挡住她面前的光线,“你今天有出去?” “没呢。” “昨晚范元不是给你写了信,叫你出去?” 碧好心头一阵狂跳,被他的慑人目光逼得微垂头,“那干我什么事?谁会理他。” 李漠脸上变得严肃沉郁,拂袖转身哽着嗓子道:“他今天特意拦住我,跟我说了第二回话。第一回是上次在宫里。你都知道,他对我说了什么?” 碧好揉着面,“不知道。爷在朝堂上是不是遇到了什么麻烦?如果要生气,冲我骂一顿也没关系。” “骂你,”李漠回头冷嘲,“能让那些见不得人的事全都消失?” “爷什么意思啊?”碧好故作镇定道。 不信任 李漠审视她,“你跟他早已交换信物,私定终身——” “胡说!”碧好冷声截断,“他说的话也值得信?我是否清白,进门之日爷很清楚。” 她已没了包饺子的心情,取了一块湿帕一点点抹净手上的面粉,内心莫名有股倔强。 “砰”,一支发簪扔在她揉面粉的案板上,李漠冷冷从薄唇吐出几个字:“他说,还你的。” 这难道不是她的? 她还敢否认? 是范元拦住他在面前,大言不惭道:“我跟她早已有了白首之约,是我教她在选秀时想办法落选的。如果不是你掺和进来,我和她早就成亲了。她根本不愿意跟你在一起!你以为你有权势,有富贵,就可以只手遮天,让所有人都跪在你脚下,听从你的号令,你却没问过同她:她愿不愿意......” 不愿意,不愿意。 既不愿意又抱住他,说那么多好话哄他做什么? 是,她上回就有过一次不愿意。他还好声气地问她能不能再给他做一次饺子,她说:不能。 冷硬的话和生分的动作,就宛如她刚进门的时候。 还有宁愿跳水,也不愿意跟他回来,还说“我本不想嫁给你”...... 呵,是她太会演了,还是他鬼迷心窍甘愿被她骗?李漠锐利眸光直逼她莹白脸颊,“我问你,你后来有没有跟他通信?” 碧好眼底失去神采,“没有。” “果真?” “爷不信的话把暖香坞上下审问一遍吧。如果我有跟他通过信,见过面,他们还敢瞒着你?” “你的东西又是怎么落到他手?” 她抬头直视他阴霾面孔,“之前不够银子花,让丫鬟拿了一批首饰出去当了。我也不知道范元几时在当铺买到的。” 然李漠更不理解,“你久在深闺,做什么不够银子?” 碧好忽然沉寂,半晌,在他的阴沉凝视下,她扯开唇角,凄然地笑了笑,道:“爷此前不爱理我,只管把我放养在这园子里,我想见爷一面都难,不得花点银子去打点关系,让看门的,让守夜的,告诉我爷回来了,我再过去露个脸。” “少说这种冠冕堂皇的话。”李漠不禁低斥。 “可这些都是实话!”碧好语气铿锵,垂眸看向他握成拳的双手。 他的气势和力量都是那么强大,只要扬手给她一记耳光,就能将她打倒。 她后退两步,“也请爷不要怪罪他们汇报你的行踪,那都是我要求的,全都是我的错。”话落,她匆匆跑出暖香坞。 “你——”李漠喉咙哽住,只能由她跑开。 他又错了么?自作孽,把一个女人惯得无法无天,甚至是,眼里根本没他。 此前的,眼下的怒气齐齐涌上心头,李漠眉心打结,一刻也不想停留,挥袖离开。 碧好一路跑出来,也没已经后面没有脚步声跟随,她的步伐逐渐放慢,避开园子里的丫鬟婆子,来了一个没人的假山后抹眼泪。 明明她后来再也没跟范元扯上关系,他为什么要拿往事来斥她? 到底是仍不信任吧。 也罢,像他这样的人,会信谁? 碧好在假山后呆了好一会儿,待眼泪流干,心情安定了,她才走回暖香坞。 李漠已经不在了,只剩她包的那些个饺子,还有那根他扔过来的发簪。 罢了,罢了。她心中不断宽慰自己。这些饺子,就让丫鬟们吃了吧。 此后叁日,李漠再没来过。 丫鬟们不知他们闹了矛盾,还都以为世子爷最近忙呢,也没想到问问。陈静和蓼风轩那边的人也没过来传话,碧好又落了个清净,白日无事的时候就坐在屋子里,捧着那种通体碧绿的麒麟擦拭。 不过一日后,她就想明白了,不再让自己的情绪受他干扰。她捧起绣绷,学起了绣花,又把之前没看完的书拾了起来。 一日下午,她大摇大摆地去缀锦楼会林觅。 追妻火葬场(1) 林觅听闻碧好病了几日,遂多关怀了她几句,又让伙计给她换上暖和的姜枣茶。 提起苏金玉,碧好道:“她倒是没给我送东西了,只是听世子爷说,在他跟前还是挺殷勤的。” “世子爷不理她?”林觅问道。 碧好捧着茶杯,呷了一口,“谁知道呢,有时候男人嘴上说的,跟他自己实际干的就不一样。” 林觅不由浅笑,倒是听出了些端倪,“你之前不是觉得世子爷对她冷漠,还挺有意思的嘛。怎么又不相信了?你跟世子爷最近......” “唉,别提了,叁天没见面。”碧好叹了一口气,接着喝茶。 林觅没再多问,只是觉着此前大家都说世子爷特别宠爱林姨娘,她也亲眼见到了,是真的。但,毕竟不是正室的位份,还不是随男人爱怎样就怎样,毫无商量可言。 陪碧好再坐一会儿,有丫鬟来报:“姨娘,正大爷来了,在天号房,好像很不高兴的样子,快去看看吧。” 林觅点点头,对碧好道:“你且坐一会儿,我去去就来。” 她不过也只是个妾,怠慢不得她的男人。 待进了房才发现,里面除了刘正阳,还有几位锦衣华服人物,李漠也在。而刘正阳的脸色也不似丫鬟说的那样难看,怕是突然又好了也不一定。 林觅见过礼后,从容地给各位斟茶。来到李漠杯子跟前时,她有意瞧了瞧李漠冷淡高傲的神情,而后轻声道:“真巧,世子爷也来了呀。妾身刚才在和府上的林姨娘说话呢。” 察觉到李漠有所关注,她又道:“但林姨娘好像有点不舒服,妾身给她上了壶热茶,带了软枕,让她在东暖阁靠着休息呢。” 李漠淡淡地“嗯”了一声,眼里已然有了微妙的变化,道:“劳烦。” 其余几个男人默默无声,林觅斟完茶就退了出去,待她和丫鬟折回来上点心时,发现了李漠走向东暖阁的背影。 小丫鬟不解:“姨娘为什么要骗世子呢?万一。” 林觅姣好的面容上挂着一抹得意的笑,“没事,只是让他多关心林姨娘罢了。林姨娘这么得宠,将来或许能得个好名分呢。” 小丫鬟天真道:“我们姨娘也很得宠啊!” 林觅只是笑,端着点心向房门走去。 那厢,李漠走到二楼廊下一个能观一楼表演的位置,看见碧好果真半坐半靠在枕上发呆。 他走近,对上她稍微惊讶的眼神,开口道:“不舒服?” 语气是硬邦邦的,不带一丝感情。 碧好想问爷怎么在这,转念想到他们在冷战,仍有隔阂,不便像从前那样亲密,遂轻声答道:“妾没事,爷先去忙吧。” 李漠果真转身,“不舒服就回去吧,少出来。” 碧好瞧着他挥着宽袖离开,心里嘀咕着:怎么出来也能碍着你大爷的眼? 她偏不回,直等到天快黑了才登马车慢慢溜回。 他没禁她的足,她便可以到处去玩。第二日,她就带着两个丫鬟回了趟娘家,一住又是叁日。 二叔良高中,被封官后,虽未正式到任,但上门求亲的媒婆已是踏破了门槛。林府每日门庭若市,常有媒人带着庚帖登门介绍女子,这使得碧好的祖父林学文又喜又惊,嘴边唠着哎呀,太多了,看花了眼睛。 二叔良呢,他自当儒雅,有书生意气,但年已叁十好几了,便不求什么娇花美妻,只求人品端庄,不嫌弃他寒门就好。 倒也有一个他中意的,乃商贾家的赵姑娘,不过年纪小他太多了,才二十一岁,因为母亲守寡而耽误了出嫁。听说四书五经,女红下厨样样在行。只是不知道,这赵姑娘是否愿意。 因林府近日就要为二叔良办赴任宴会,这是光耀门楣的大喜事,故要宴请许多亲朋好友做客。碧好就提议,不妨把那赵姑娘一家都请来赴宴,就当是交个朋友,见到面了再谈中不中意的话罢。 祖父这就去写请帖了。 碧好在娘家过得自在,每日都和母亲、长辈们在一块儿说笑二叔的事,倒不急着回荔园了。况且李漠也没遣人来问问几时回,她索性也不主动汇报了。 一日天黑后,李漠骑马回到荔园,神不知鬼不觉地就朝暖香坞的方向去了。陈静提醒道:“林姨娘回娘家了,还没回来。” 李漠脚步一顿,近日忙着在亲事府周旋,令他不自觉地就忘了些东西。他调头往蓼风轩的方向走,问道:“她几时回?” “这个,不清楚。”陈静道。 李漠大步,“由她去吧。” 翌日又是天黑时,他回来又问:“她回来了吗?” 陈静:“......没呢。” “她想在那边过年?”李漠没好气道。 陈静主动提出一个好建议:“爷,要不,您去林府接她回来。” 殊不知他的主儿更冲了,“又不是我轰她回去的,接什么?” “林府有宴请,爷可以以做客的名义去,顺便,也能和林姨娘一起回来。” 李漠眉目冷凛,“她又没有给我发请帖。” 追妻火葬场(2) 啊,这。陈静一时凝噎,走了几步又道:“爷跟林姨娘是自家人,不需要请帖那种虚礼。再说,爷能去就是给林家面子,林姨娘也会高兴的。” 李漠深沉眼神略有一顿,拂了拂手,“罢,不想去。” 过两日,林府赴任宴的正厅,迎宾小厮特意拉长了嗓音叫唤: “雍亲王世子,到——” “啊,世子来啦?这,这......”台下的人无不惊慌,惊的是堂堂世子居然会来赴一个侍妾的家宴。慌的是,他恐怕不是来赴宴,是以大理寺卿的名义来拿人的吧! 祖父林学文闻言,连忙拎着袍子哎呦哎呦地惊喜跑出来,面向世子拱手一拜道:“世子爷大驾光临,老夫真是有失远迎,还望世子爷多多担待。” 李漠今日着湛蓝箭袖锦袍、玄色披风,自是一派皇亲国戚的贵气,仪态雍容之余,他还难得地添了些和气,淡淡道:“无妨,都是亲戚,老先生不用太客气。” 两位新官林伟白、林伟良上前作揖,挥手向前道:“大人,有请上座。” 李漠微颔首,随他们去了。他身后的赖总管把贺礼呈上。 “大人大驾光临,寒舍酒席粗薄,还请大人海涵。不知大人喜欢听什么戏,可以先点着,一会儿就开锣。”林伟白递上曲目请示道。 被簇拥着坐在首席中间,正对着戏台子的李漠放眼眺望,半晌也未寻到目标,遂接过曲目,随意看了一眼道:“打虎。” “好嘞。” 李漠偶然回头,锐利双眸又扫过后面的女席,目标依然不现身。他喝过半杯茶后,问道:“吾妾碧好回来数日了,可有给你们添麻烦?” 林伟白哈哈笑道:“哪里的话?林姨娘自小头脑聪灵,甚少让大人操心,如今又有那么好福气能伺候世子,她怎会......呃,哈哈哈。”话未说完,兀自又笑了起来。 李漠微敛的长眸里闪过一丝鄙视,紧抿的薄唇几近要忍不住吐出字儿来。 ——请你少喝点吧,一喝上就满嘴大放厥词,整个雍王府亲事府谁不知道你。一唱雄鸡天下白。 再坐片刻,李漠直接问道:“她可是上哪去了?我来了这么久,也没见她上我跟前。” “哦?她啊,在后院招呼女眷吧,大人想见她,我这就去请她出来。”林伟白一副“我都懂我都懂”的神情。 李漠睨他一眼,放下茶杯,“免了。我,去走走,顺便寻她吧。” 把披风留在座位,他起身往后院去,途中遇到多个一见他便目瞪口呆的人。也对,他会来这里对他们来说,已是抬举。 且她不知道他会来,一会儿见着了,想必比这些人更惊讶。 就在花厅,李漠发现了他的目标。 小娘子身着浅碧色褙子,小小的发髻盘于头顶,露出光洁饱满的额头和秀丽耳鬓,芙蓉面孔,粉白黛黑,正在笑吟吟地招呼客人。 瞧着她一旦离了他,就变得娴熟沉稳,李漠内心有丝欢欣,左手负在身后,向她所在的厅走近。 一刹那,小娘子抬头看见了他,那笑容好不明艳,像一道金光照入他充满阴霾的心房。李漠对上她,脸上亦浮出浅浅笑纹。 他等着她欢天喜地拎着裙摆,冲下几级台阶,奔向他。 她来了,他伸出手。 “碧好——” “觅觅,你来啦!” 两道声音以及身边飘过的一阵风,将李漠拉至愠怒边缘。一转身,小娘子亲热地拉住了,后面来的林觅。 李漠的手僵了僵,按到衣角处狠狠攥了攥。 作者有话说: 李漠:嗯?!岂有此理,竟敢无视本官?掀桌!! 碧好:走开,我要跟美女贴贴~~ ps,上一章写赵姑娘时不慎有一处错,应该是:为母亲守孝而耽误了出嫁。不是守寡。 付费章节修改不了,大家心知就好。 追妻火葬场(3) 下一刻,眼睁睁看她拉着别人从他面前行过,明明看见了他,却只停留一眼,旋即毫不留恋地扭身而去。 是不认得他了?亦或,故意给他难看?真是该打。 彼时有人上前问安,李漠面容冷硬如石,张口就斥道:“什么事?” “......” 只是来打个招呼,凶死老朽了!溜了溜了。 那厢,碧好招呼林觅入座。这是林觅第一次上门做客,碧好固然热情似火,拉着她说了好会儿话。林觅方才也瞧见了世子爷,遂问道:“不用陪陪世子爷吗?你瞧,他一个人在那,仿佛与周围格格不入。” 林觅顺着她指的位置看过去,只见李漠被一帮人围在首席坐着,而戏台上正在铿锵铿锵地敲锣唱大戏,翻跟斗。 他不多动筷,也不饮酒,更不与人说太多话,宛如一抹异色,挺着腰杆陷在人群中央。 碧好早已注意到的是:他穿的蓝袍。 上次李漠说他穿黑色,李隐身穿蓝色,还叫她不要认错了。所以眼前这个穿蓝袍的肯定就是替身。 毕竟李漠也没这闲情逸致,来赴她家小小宴会。 既是替身,碧好也不必理会他,她对林觅道:“没事,让他自己玩吧。” 正菜上席时,媒婆领着赵姑娘父女姗姗来迟。媒婆此前就已上过赵家介绍林家的情况,今儿个一张巧嘴又吱吱喳喳地唠起来: “好在哪,哪哪都好!新科二甲第七名,被当今皇上夸了又夸的,刚考上就官封七品,未来还有得晋升呢!一家子都是读书人,父亲考中叁甲,二哥考中探花,别看以前寒酸些,如今这家业就从他身上起来了,后面还跟着一大串赶考的秀才举人呢。 他堂哥你们都知道吧?大名鼎鼎的诗人,前不久入了雍亲王的门下,成了近臣。还有一个亲侄女儿,是雍亲王世子的妾。可别小看了只是个妾,日后生下的儿子,就是小王子。等世子当上亲王,小王子就封为郡王!届时姑娘的孩子就是皇亲国戚了......” 秀丽温婉的赵姑娘不搭腔,心里没有主意。赵父也在千般考虑中,叹口气道:“唉,这些有什么用,不过是个当穷官的,能有多少俸禄?日后还不是指望我来贴补?我是有些银钱产业,没处花,是准备都留给这独女的了,可在选女婿方面总得让我有个挑选,这,林伟良年纪却是太大了些,只比我小几岁而已!” 然媒婆一心做成这段姻缘,便又上天入地般夸了起来,说他俩是金玉良缘,天生一对。 说着说着,瞧见雍王世子坐在席间,媒婆激动地用手一指,“瞧,雍王世子都来了,多给这户人家面子啊。您要知道,这雍王可不是普通的亲王,他掌握几十万兵权呢,权势滔天,世子将来就是继承他的......” “这。”赵父眯起眼睛去看,果真是雍王世子,他还是大理寺卿,也果真非同一般、气宇轩昂。赵父内心略有些动摇:日后若是有雍王世子罩着也是不错的。 赵父又道:“还是先带我们去见过林老大人再说吧。” 女客席散了,男客席仍在喝酒看戏,会一直喝到下午才罢休。 林觅不能外出太久,散席就回去了。碧好送她出门后,想回房打理一下妆容,待她路过长廊,再转角时,一个似熟非熟的身影突然出现,登时让她吓了一跳。 她道是谁呢,原来是假扮的李大爷。 碧好心血来潮,想逗一下他。遂莲步上前,朝他盈盈一拜,捏着嗓子娇声娇气道:“世子爷,上哪去呀?” 男人不为所动,只一双长眸微微敛起。 碧好又道:“妾身正要回房梳妆呢,爷要不要梳呀?妾的闺房在这边。” 她甜笑着,潋滟水眸对他暗送一番秋波,似欲语还休,然后转身,甩甩手绢,摆了一道柔软的身段,袅袅娜娜地往前走。 身后有脚步声跟上,碧好心中微妙:不会吧,还真敢跟上来。他就不怕被主子怪罪? 到了她房门前,碧好回头看他一眼,但他依然不疾不徐地紧跟着,再两步就到她跟前了。她想一不做,二不休,试探一下替身的为人总是可以的,就不赶他了,敞着房门,任他走进来。 她坐到妆奁前对镜,篦了篦头。透过镜子,发现男人杵立在一侧,似要把她闺房里的每一处都看上一遍。 真是好大的胆子! 碧好缓缓行至床边,坐下,玉臂一抻,沿着光滑的床榻滑至床头,半个身子也顺势歪倒,看着他道:“世子爷,妾要午休了,爷呢?” 单手背在身后的男人不语,面上是一贯的凉薄严苛。睿智的长眸,高挺的鼻梁以及下颌那微微昂起的傲慢,无一不像。 ——学李漠倒学得出神入化了。 碧好好整以暇地靠在床头,继续用眼神试探他。然接下来,男人做了一个令她意外的举动。 他,主动转身把门关上了! 还一本正经道:“那我陪你睡。” 追妻火葬场(4)闺房强上H 没想到你小子是个色胆包天的!碧好板着脸瞪他,“出去。” 正要宽衣上床的男人一怔,太阳穴隐隐跳动,“你又闹什么?” 前一刻还万千妖娆地勾引他进房,进来就翻脸? 碧好美眸怒视,“我叫你出去!” “林——”他几乎直呼她全名,都这么多天了,还闹不够。他喘了一口气,决定先对她低头,无奈地道一声:“好了。” 好了,什么好了?碧好坐直,上下打量他一番,他还跟她装李漠呢。她起身去开门,再冷斥一遍:“出去!” 从未受过这等待遇的李漠再不客气,单手“啪”地把门一合,迅速将她打竖抱起,砸到床上。 “想怎样,反了你不成?敢轰我?”李漠的声音几乎是从齿缝中挤出的,怒火上头,他虎口掐着小娘子的脸颊,俯身一口吮住她的唇。 “唔唔......”碧好抵死反抗,他真敢冒犯她,谁给他的胆子? 感觉他温热的唇舌在她嘴上野蛮翻搅,还有意撬开她的齿关,舔舐她的小舌。碧好下意识地伸手抓他的脸,他一避,她的指尖在他耳廓刮过,“唰”的发出一声响。 他吃痛地闷哼一声,抬起头深深地瞪她,“再打试试?” 碧好近距离对上他的瞳眸,此刻正伸到他后颈的手,往他束起的发上摸了摸。 ——完了,这是真李漠啊! 他的味道,她岂会不认得?碧好心中顿时一阵兵荒马乱。 若是被他知道,她把他认成了替身,还故意勾引,岂不...... 李漠捏起她的脸颊,再度覆上她的小嘴进行惩罚性的啃噬。 她太叛逆了,还敢打他了。 他另一只手灵活地在她身上游移,握住她胸前一团软绵,手劲儿也挺大,让她疼了,便挣开他的双唇呜咽一下。 然李漠的手不停,双手一起握住她衣襟里的双乳,往上一推,立时呼出了一大半粉白浑圆。他的薄唇贴上去,下腹膨胀起的硬灼隔着衣衫抵在她大腿内侧。 他低哼一声,无法控制自己的欲望排山倒海般狂袭脑门。顾不得这是谁的家了,他的大掌像是狂风,带着力道的揉捏着、抚摸着她的身子,再将她身上剥光,只想给她狠狠惩罚。 她哼哼唧唧地想要反抗,没门。 有力的大手已擒住她的双腕,搁置她的头顶,另一手熟稔地解开她的抹胸,让那淡蓝的布料飘开,露出她一对缀了红梅的白嫩丰乳。 他早已火热的下腹,这回增添更多的炽烫温度。 有些迫不及待了,李漠把手伸到她裙摆下,越过亵裤,照准双腿那湿润秘密的花穴处,一根长指,直直插入。 “啊——”因未做好准备,碧好穴中生涩,刺疼感让她忍不住尖叫。 他火热的唇舌贴着她的侧脸,细细地吻着,一只大掌攫住她沉甸甸的娇乳,用拇指揩着顶上的红梅。 而另一手,那根手指全数陷入她微湿的穴中,来回抽插不休,势要勾起她的欲望。 “不,不要......”她的求饶让他的动作缓了些,但还是不肯放开。 冷不丁的,他加入了一根手指,将她粉穴扩大,再用指腹压她深处的嫩壁。如此十几个回合,碧好忍受不住,小腹处很快传来了一股热度,花穴中也有一股黏糊糊的情液淌下来。 被他手指触觉到了,他故意捻了一把,将那润滑抹上她外面的花瓣和小花核,又将指腹按在小花核上摩擦按压。 彼时,碧好的叫声已然软绵娇媚,身子也在他身下软成了一滩水,张开双腿任由他的手指进攻。 她身子里的空虚,被这种不断迭加的快感充盈,闭上眼睛,脑海中便只有享受,再没有了反抗。 直至她身无寸缕,滑腻肌肤被他粗粝的掌心抚摸揉捏,直至双腿被完全打开,粉嫩的两瓣缝隙中淌出更多蜜水,小花核轻轻颤抖,渴望他的挺入将她饱饱填满。 当他火热的巨昂急急地闯入时,她狭窄却水润的牝中正如久旱遇甘霖,紧紧收缩住,夹着他进了一半的巨昂,她媚啼着,到达了一次巅峰。 有此销魂叫春声儿和美人莹白玉体,李漠怒气渐消,让坚挺湿润的尘柄在她胖胖的小牝户外,打横打竖都蹭了好几下,再缓缓插入香闺深处,开始律动。 追妻火葬场(5)被踢下床H 深秋晴好的天气里,有丝丝清风在窗台流连,偶然掠过房内的珠帘与风铃,带起叮叮咚咚的清脆响音。 房内一张女儿床上,碧好光裸的玉体被男人推至床头,两条白腿被他高高地提起来,只露出双腿缝隙中的两瓣粉红肉唇,迎合他的硬杵入侵。 十来天没碰她了,他满腔的热情皆凝聚到下腹,那股热火深深浅浅地在她纯女人的私处里,顶撞摩擦,把她燃至头发丝儿都要烧起来。 听着她猫咪似的哼哼唧唧,李漠心里也犹如被她软绵绵的小猫爪挠了又挠。 她肥白的臀儿紧抵着他的胯骨,粉胖的肉唇如一张小嘴张张合合,不断接纳他往来插拔的紫黑硬杵。还会主动垂涎,银色的涎液流到他上面,丝丝滑滑,复推进去,整根圆柱立时被她裹挟得满是情液。 他再大力些,硬杵下相连的储精袋鼓鼓地砸弄她蜜穴下的小缝隙,教她春心大发,咿呀呀地又丢了一次。 李漠发出一声几近是得意的讥笑。 事了,被蹂躏过的小娘子玉体横陈地躺在他身后,双腿紧紧交缠,仍在舒缓未完全褪去的舒爽热感。李漠坐在床沿,慢条斯理地整理衣袍。 长眸掠过地上的淡蓝色小抹胸,他弯身拾起来,放到她两只挺翘丰乳中间。 眼神只停留须臾,即转过头,只怕忍不住又想尝一遍她的身子。 听得她起身时还发出了一声轻哼,李漠嘴角微扬。他就知道他的懒猫,一经他疼爱,就又会软软绵绵地往他怀里靠了。 那身硬骨头,不是她的。 他主动给猫猫一个台阶下,背对着她,略为严肃地问:“刚才怎么招我进来,又叫我出去?又想到了什么新鲜玩意儿呢?” 在床上穿衣的碧好鼻子红红的,真如受了委屈一般,小脑袋也缩到了脖子里,抱着自己的抹胸瑟瑟地颤了两下呢。 听到他这么说,她浓密的鸦睫飞快地扑着扇,心里在想:我能让你知道,我是故意在勾引你的替身吗? 我还能有活路? 一双精明的大眼转悠转悠,看向他的后背,旋即,碧好也不知哪来的勇气,伸出一只脚,缓缓上移,“咚”的一脚顶开他的背。 坐在床沿的李漠没有防备,倏地弹出去,颀长身躯打了个趔趄。 “林碧好,你敢——”回身一看小娘子已经站在了床的内侧,一副跟他高高叫嚣的傲气模样,李漠气急,上床抓她! “不,救命啊!唔唔......”胆敢呼出救命的小娘子立时被他大掌捂住了嘴。 “别瞎叫,这里是你娘家。”李漠低斥道。 就在这时,门外有人轻轻拍门,“碧儿,你在里面吗?” 是碧好的母亲。 李漠正压在碧好身上,一双散发寒光的锐眸死死盯着她,仿佛在说:你敢乱说,饶不了你。 碧好半张脸蛋儿都埋在他手掌之下,憋得满头满脸都通红了。到底他怜惜她,手上的力道变轻,在她耳边哑声说一句:“说你跟我在一起。” 小娘子不得不屈服于他的淫威,点点头。待李漠把她的嘴松开,她喘喘气,扬声道:“母亲,我跟世子爷在一起呢。” 杨氏应了一声,这便走开了。 李漠视线由门上回到身下的人儿,见她呼呼喘气,像是被他捂得太过了,眼里还飙出了泪花。顿然,一丝悔意被动地从他复杂的心情中飘引出。 他离开她的身子,用拇指擦拭她眼角的泪,轻吻两记她红润的唇瓣,“好了,又是你带我进来的,还踢了我,怎么倒像自己受了委屈呢?” 男人的嗓音低沉温柔,再不敢吓着她。 碧好却冷冷地别开脸,躲开他的视线。 一不做二不休,想不被李漠发现她认错了人,便只有继续赶他。 他的薄唇贴到她白皙颈部细细亲吻,碧好双手猛地推开他,带着哭腔喊道:“不要你!” 追妻火葬场(6)被告状:他打我 回荔园前,李漠从房间走出来,手里牵着一个不情不愿的小娘子,小娘子眼睛红红的,耷拉着头不说话。到了她娘家人跟前,也还是这副可怜兮兮的做派。 当李漠道我们这就回去了的时候,小娘子不乐意地晃了晃手,跺一下脚。林家人未免觉得碧好有些失礼,便都睁大眼睛望着她。 杨氏想起方才他们在房中那阵动乱,轻声轻气道:“林姨娘这是怎么了?” 李漠大掌捏着碧好的手,暗暗使力。哪知这小娘子又一次违拗他的心意,甩开他的手,然后噘着小嘴控诉道: “他打我!” 什么?他,他他他打你? 世子爷居然打女人哦!林家人目瞪口呆,祖父林学文更是惊得站了起来,一只老手微微发颤。 在场惊倒的不止众人,还有被众人包围的李漠。 他立时侧身睨向小娘子,那单手捏在披风上的力道,那紧绷的锋利下颌线条以及抿住的双唇,无一不在说:我几时打你了? 分明是你抓了我耳朵,还在疼。 他眼中迸出愤怒火花,到底明白了什么叫做,唯小人与女子难养也。 面对她的一干亲眷,他有口难辨。只得把脸拉长。 “这,这,”林学文连忙上前作揖道,“林姨娘从小顽劣,还请世子宽宏大量。如果她犯了什么错,世子尽管让老夫来管教!她,自小丧父,是老夫管教不够严啊......”林学文晃了晃宽袖,做擦眼泪状。 如若世子还不表态,他就要老泪纵横,细说一顿家境艰难史,想当年二儿子新逝,二媳妇娘家逼她改嫁...... “老先生不必如此,只是一场误会。我是不会打女人的。”李漠冷着脸开腔道。 他以为小娘子的性格像谁,原来一家子都是这样的,动不动就,演。 林学文顿时放心了,笑了笑道:“那林姨娘且跟世子回去吧。记住了,要好好服侍世子哈。” 碧好斜着眼,傲慢地轻哼一声。 杨氏瞧着女儿没大没小,确实不妥,遂扯了扯她,用眼神撺掇她乖乖跟李漠回去。 “告辞。”出门时,李漠大掌擒住碧好的细腕,将她拖离。 那边,赵姑娘父女正好瞧见这一幕,赵父颇有感悟道:“没想到这雍王世子真那么疼爱林家女,连走路都牵着手呢。女儿,你看怎么样?这户人家有大靠山的。” 赵姑娘赧然一笑,垂下双眸柔声道:“那,我也同意了。” 方才她独自走在后院,不慎被风吹掉了手帕,落在了栏杆下的十步之外。碰巧有个着青衣的文人才俊行近,彬彬有礼,替她拾起了手帕,却不靠近,只把那手帕掖在栏杆一角,他拱手行一个平辈礼,就走了。 虽未说话,但他的儒雅风度已在她心中掀起涟漪,以致芳心暗许。 再得知他就是今日宴会主角林伟良,赵姑娘心中大喜,论起他虽岁数大,但看着不显老,再者又有文气,有风度......如此种种,能不教她答应吗? 如此,赵父就哈哈笑着去找媒婆和林学文了。 这一桩好事能够顺顺利利地完成,林家人都自知是托了世子漠的福啊。 赵姑娘也总记得媒婆说她是个有福气的人,起先她相中林伟良的相貌和人品,与他锦瑟合鸣的就够了。直至后来,林伟良升为高官,她被封诰命夫人,这便知道了她的福气从何来。不过,这还是后话。 碧好乘轿回荔园,李漠骑马疾驰,跑在她前头不一会儿就没了影儿。偏生,碧好不想回去对着他,到了街上便要求下轿买东西,一路走走停停,约莫一个时辰后才迈进暖香坞大门。 李嬷嬷着急地迎出来道:“林姨娘不是跟爷一起回的吗?怎么才到啊。爷在这坐等了好一会儿,刚走啦!” 碧好心一横,答话道:“不用理他。” 晚上,李漠又来了。就怕他来找她算白天的账,碧好早有准备,早早地就躺在床的内侧装睡了。让他即使和她同床也碰不到她。 翌日一早,她又在李漠出了门后才醒来,还要佯装身子不舒服,明里暗里教会丫鬟:如果晚上他还来,就说我不舒服,把他轰走。 丫鬟们倒也做得到位,等他晚上再来,来了一会儿见不着她便又走了。 他们这又分开了两叁天,碧好心里有气,只怕见着了他就要撒野,干脆不见。近日,她听说他被几个大臣参奏的事有了结果,当然了他是不会被皇上大伯惩罚的,只是他雍王世子的风气有所损及。 想范元父亲参他,纯粹个人恩怨,向皇上说明几句即可澄清。几个大臣参他平时目中无人,行事乖张又辣手无情,无非就是想把他从大理寺卿的位置拉下来,削弱雍王的权力。 因此,李漠日后要经历的官场斗争只会多,不会少。 在前世,她是在跟了他四年后,他才当上太子的。如今才不到一年呢,她要陪他的岁月还很久。 四年后会发生什么事,暂不知晓。然而她目前能做的就是提醒他当心一些人,助他扫清障碍。他固年轻有气魄,再历练历练,顺其自然,日后就真正成长,变得独立起来。 但,她心中所想,不能全部告诉他。且这几日她真真不想见他,她能做的,就是先帮他打好和驸马爷的关系。譬如说,她和林觅玩在了一起,这就叫做后院交好,男人得利。 这不,她白日无事,又往缀锦楼去玩了。 然听说小娘子身子舒坦又能出门了的李漠,他借喝茶听曲的名义,也带了文逸一起来。 还有,刚考上叁甲的年轻进士,正春风得意的范元,知道他心心念念的林妹妹近日总爱在缀锦楼小坐,他,也慕名而来。 作者有话说: 下一章,嗯,应该挺精彩的。 与范元说话被抓包 却说范元上回在叁清寺受到一次打击后,他回到家便开始没日没夜地读书,就像忽然转了个心性,一心苦读,叫父母惊讶万状。 本来他亦是个聪敏好学的学生,只到了一定年岁,少不了年轻公子哥的风月遐想,迷上了外面一些花里胡哨的人和事,范母便对他严加看管起来。 如今这倒好,他自发积极向上,苦读一季,一朝金榜题名,考上进士。又是众进士中最年轻的一个,可谓少年得志,人人夸赞。这范元面上也由仁弱腐败书生气,蜕变成了腰杆能挺直的正派文人风范,好不骄傲。 放榜后,他敢冲到世子漠跟前叫嚣,一述他与碧好相识多年,乃两小无猜、情意深重,气得世子漠不置一言,黑脸而去。 今儿个他又敢寻到了驸马爷开的缀锦楼来,公然找世子漠家的林姨娘说话。 下午,缀锦楼里。碧好和林觅坐在二楼观着楼下的戏,爱美的小妇人俩论起皇都中近日流行什么首饰,什么妆容,正聊得热闹。不一会儿,小蓝慌脚鸡似的奔上来:“姨娘,那个范,范公子在到处寻你呢!” 林觅不知这范公子是什么人,只见碧好小脸都白了,遂问道:“可是仇人,要不进我休息的房里躲躲?” 碧好这就跟她去了。只是一走过二楼横廊,就撞上了正在上楼梯的范公子。 真是晦气。 范元一见碧好,已是两眼直勾勾地看过来,整个人成了呆子,嘴里喃道:“林妹妹,我正寻你呢。数月不见林妹妹” 不想林妹妹越发出落得好了,着一身华丽的广袖交领红襦白裙,云鬓浸墨,香腮微丰,明珠耳坠直摇曳,明媚动人又徒增淡淡的少妇韵味。 林妹妹冷着脸,绕开他就要走,范元连忙张臂拦住前路,“林妹妹,我有话跟你说!” 碧好心骂蠢材蠢材,不悦道:“你好大的胆子,敢来拦我!” 范元面上浮现过怔忪,旋即收住,说道:“你即便跟了世子,也不能这么对我啊,我跟你” “住口!”碧好绕开他往前走。范元情急之下拉住她的袖子,她一甩开,“非要我让世子治你个非礼之罪吗?” “林妹妹,你不能这样对我!”范元又将她拦住。 林觅瞧着楼下来来往往都是顾客,在此吵闹多有不便,她道:“不如进来说话吧,别站在这了。” 稍后,小蓝守着门,林觅已经走开了。包间里,碧好没好气地坐在一侧,不想看范元一眼,只道:“你想干什么?” 范元道:“林妹妹,我想你啊。我如今已考取到功名,做官指日可待。我曾经答应你的,如今都可以实现了!” 碧好面露鄙夷,“少说这些恶心话,没事我走了。” “哎,别走别走,”范元一脸逼切,接着道,“我知道林妹妹一定还在恨我不守承诺,当初没能带你离开。曾经的我没有能力,如今的我,却可以了啊。林妹妹,我已经想好了离开之计,只需——” 碧好“啪”的一掌拍下桌面,“谁要跟你走?要不要脸?你再敢给我造谣生事,当心你的下场!”话落就要走。 “林妹妹,林妹妹” 碧好才想开门,门却一把被小蓝推开了一条缝,小蓝神色仓皇道:“姨娘不好了!世子爷来了,正上楼梯呢!” 碧好心里一个咯噔,回头冷冷瞪着范元。 这蠢货害得她还不够,又要来一遭,是他活够了还想拉着全家都陪葬?还要连累她?她真是气不打一块出,可是现下出门去,定会被李漠撞见,急死人了! 小蓝也急得快跳脚,她立时把门关上,守在门口,眼睁睁看着世子爷走上楼梯,向她逼近。 姨娘,快,快想想办法啊 李漠与文逸今日下午无事,遂来到了缀锦楼闲逛。文逸的婚期近了,他更珍惜自己是单身汉的日子,见着唱曲的小戏子都要挤眉弄眼,挑衅一番。 听说碧好就在楼上,文逸好奇道:“怎么你在家天天见着她还不够,她出来了,你也要往她身边沾?” 莫非有了女人的男人都会这样? 几天没接触过小娘子的李漠不语,径直上楼去。 一上楼就见小娘子的丫鬟守在门上,他走过去时,发现丫鬟在瑟瑟发抖。到底这门里有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李漠脸色一沉,低声问道:“她在里面?” “是,是” “和谁?” “和,和” 有男女对话声传入李漠耳里,只听得那是李漠火从心上来,黑着脸就要一脚踹开门—— “你?你比得过我们家世子?真是开玩笑!我家世子文治武功,英明盖世,人又生得英俊潇洒,长身玉立,光明磊落”门里传出碧好的声音。 好心情的世子请吃肉 “他又有权有势,官拜叁品,呼风唤雨无所不能,待我也是百般体贴,无一不周。我是瞎了眼,还是伤了脑,会与你厮混?你只管做梦,我不奉陪!”碧好说得好不激动。 门外,浑身上下全是优点的世子漠脚步一顿,两手负在身后,做个堂堂正正的如她口中所形容的老爷。 文逸没忍住“噗”地笑了。这什么情况?大老爷们在门口听自己的媳妇夸自己?不,不,瞧着她说的话,她应该是和外男交谈!莫不就是,范元? 可眼前这个杵在门口的家伙,却一点也不生气呢。他倒,非常享受这样“违心”的夸赞。文逸又笑,单手握拳抵在唇边咳了咳。 “休要跟我再说半句话,否则,我让世子把你关进大牢!”听到外面咳声的碧好急急甩出狠话,立时开门走出来。 门一开,见高高在上的李漠,和在憋笑的文逸,碧好佯装惊讶,旋即屈膝行一礼,雷厉风行道:“爷什么时候来的?妾身子不适,先回去了!” 话落甩着手帕,气呼呼地赶紧逃离。 小蓝行一礼,也学着姨娘的样子飞快跑下楼了。文逸口中的“啊这”还在拉长,李漠转身,眺望小娘子下楼的背影,一时竟觉得,他这肥白的猫猫,没白疼。 眼下还有人要处置,故而他不追她。颀长冷清的身影立在门口,像一堵硬墙生生阻住要追出来的范元。范元惊恐,后退叁步。 李漠逼近,浑身沉甸甸的男子气概凌驾于对方的羸弱之上,待他开口,更是幽深寒冷,教对方出了一身冷鸡皮疙瘩,“范大,这怎么说?”李漠睥睨他的头顶。 “你,你,”范元几乎无从辩解,顿时,他想到了像上次一样拱火,“我与林妹妹在此偶遇,好久不见,说上几句话罢了。世子何故凶神恶煞?” 凶神恶煞?一旁的文逸惺惺冷笑,当心他当场手刃了你!文逸这是第一次见范元,原也不怎样嘛,不过有一点值得点明:好胆识,竟敢诱拐李漠的女人。 李漠道:“你叁番两次借本官的妾发挥,坏了她的名声不说,还叫本官容你?——陈静,把他拉回大理寺,打二十大棍。” “你,你敢!我如今是叁甲同进士!”眼看一矫健护卫上前,范元恼羞成怒,面色青了又青。 文逸“哎哎”两声,把李漠拽到一边,小声道:“你别鲁莽啊,他父亲才参了一本,如今朝中风言风语不少,你再打了他,岂不更遭?你如果想对付他,我有的是法子,上次我就把郭锐给......”他说了一阵。 思及此,李漠长眸微敛,侧身对范元冷嗤一声,“再有下次,你小命休矣!” 心情好,不予小人计较,他扬长而去。 下楼碰到林觅,文逸的一双桃花眼又饱餐了一顿,见这美人也很不错呀,若说碧好是胖的美,她就是瘦的美,各有一番秋色。然李漠的眼神始终落不到美人身上,他正要走过。 林觅却柔声道:“世子爷,妾身想为林姨娘辨明。这几日,林姨娘时常与妾身一起听戏,只今日,才来了个不明不白的外男,拉着林姨娘就要说话,林姨娘避之不及呢。” 李漠顿了顿,道:“知道了,多谢。” 出了门,李漠把文逸小厮买来的一块山羊肉撸走,打马回荔园。 “拿去厨房给你们姨娘炖补汤,肉切小块点,大了她吃不动。”进暖香坞,他把山羊肉扔给李嬷嬷。 在门前站立须臾,李漠迈步欲进,稍后,却转身离开。——等会儿再来罢。 晚饭时分,碧好望着端上桌的一锅浓白鲜美羊汤,问道:“哪来的羊肉啊?” 皇都羊肉贵,平民百姓吃不起,故而宰羊户也少,只供些给富人。 李嬷嬷道:“这是爷特意吩咐,炖给您补身的。” 说曹操,曹操就进门了。 碧好神色冷清,对李漠说一句:“爷来了。”而后坐下净手,用饭。 李漠坐下,亲自为她盛一碗羊肉汤,“多喝点。” “谢爷。”碧好不再管他,自顾自吃了起来。 那厢,文国公府正要吃饭的文逸,见桌上没羊肉,顿时气得一拍筷子,向几里外的李大爷发出了狼嚎虎啸般问候:还我肉!! 这锅羊肉汤还真不错,一点儿也不腥,反倒有股清甜鲜香,碧好一口气喝了两碗,不动米饭,夹了羊肉片放咸甜的蘸碟一涮,好吃到眨眼。 李漠见她爱吃,又给她盛了许多羊肉。碧好吃了一阵子,未免觉得自己吃得太狠了,本想夹肉的筷子伸向一盘鲜蘑菜心,吃了几根青菜几片菇就放下了碗筷,取了茶水漱口。 “嗯?怎不吃了。”第一次比小娘子吃得慢的李漠问。 “饱了。”碧好进房,唤人抬水来沐浴。 李漠解决完一顿饭,坐在矮几旁饮普洱茶,看一本书慢慢等她。 今晚,他是不打算走了。 继续追妻温柔H 深秋夜凉,屋内烧起了一个炭盆,碧好沐浴后披着衣服趿着鞋就径直往床上钻。此时天色尚早,睡是肯定睡不着的,但那人杵在她的寝室不肯走,叫她不好活动。 碧好卷了一张棉被睡在床的内侧,数绵羊。数了好一会儿听到外面有说话声,是李漠去洗浴了,又过了一阵,床榻被一股力量压上。 李漠侧身撑在床榻,拿下小娘子盖到脸上的被子,见她闭眼沉睡,黑发黑睫,头脸圆滚滚的,越发像只猫咪。 只是她一双握成拳的小手,牢牢抵在胸前,动也不动。分明...... 李漠把被子扯到她腰际,想冻她一冻,看她“醒”不醒。然未果,还是不动。他真怕冻着她了,遂俯身压上,将自己身体的热度传给她。 修长手指挑开她浅粉亵衣的系带,露出藏在里头的鲜红肚兜。 男人沿着她颈上一圈软软的肉纹往下探,指腹隔着肚兜滑过丰硕的乳儿,不偏不倚,按中一颗凸起的红梅。 她还没“醒”,他温热的唇已经触到了她光洁的额头,像她平时亲他那般,双唇微用力地印上去。亲过雪额、翘鼻,两块软乎乎的红粉面颊,然后印上她的粉唇。 碧好眼睫颤抖,这怎么忍啊,她快装不下去了...... 他的唇在她唇儿上辗转反侧,轻轻吮吸,碧好感觉自己被迫泌出了许多唾津,但又迅速被他吸干。 他的舌头轻柔,就这样叼着她,温吞地吃着,吃着,使这安静的寝室里响起了一阵暧昧的声气。 李漠一点也不心急,一点点吮吸她的甘甜,感受她被他独自占有的充实感。——只有他可以这样疼她,其他人休想。 听得身下的人儿忍不住哼唧一声,快要透不住气了,却还要装睡。他离开她的唇,一手托住她的脸颊,吻她白皙的脖子。 来到锁骨时,他故意探出舌尖舔弄她的锁骨凹槽,并伸出手,解开系在她腰上的鲜红细带。 顿时,两朵昂然绽放在雪丘上的红梅嫣然呈现在他眼前。 她的肌肤洁白无瑕,唯有被他吻过的颈项与锁骨染上点点红晕,其余简直如白玉一般,引诱他继续疼惜。 他一把握住柔软的椒乳,拇指拨弄着挺立的红梅,同时用滚烫的唇舌含住另一只,细细地啜。装睡的碧好顿然被这股酥麻给席卷,藏在被子底下的可爱足趾偷偷蜷了蜷。 男人接着撩开被子,将小娘子一双软绵肥白的腿儿从亵裤中剥出,大手伸向腿间一方神秘黑森,轻抚她的柔软细毛,另一只长指探入粉色的花瓣之中,来回地磨蹭着。 他用他的唇舌、大手,极有耐心地亲吻她,抚摸她。如果她睁眼,定会被他眼中的柔情蜜意烧得脸颊红烫,不敢直视。 然她虽未睁眼,也因他的热情注视而变得全身紧绷,一波波热潮不断涌上,身体开始发热。一如浸泡在加温的醇酒里,还有丝丝醉人的眩晕。 当李漠的指腹察觉到了一抹湿润,他解开自己身上的亵衣,露出精壮胸膛与腰下坚挺尘柄。那尘柄轻车熟路,挤入她两瓣粉肉当中,真是紧,他不禁喘了一口气。 他慢慢推进,发现身下的人儿小腹绷着不太放松,他的两手把住她两团乳肉揉捏一番,指腹慢捻红梅,直逼近她的敏感与快感。 而后他的尘柄一鼓作气,整根没入,她哼唧一声。 既是装睡,李漠也假装不叫醒她了。他跪立在她腿间驰骋,开始是温柔缱绻的慢攻,渐渐加快速度,把尘柄挥得生风,啧啧水声自交欢处传出。 碧好......碧好真要忍不住了,只觉全身的酥麻一下子游至下腹,湿润紧致的花穴被他的肉棒紧紧填满,那深处又被他的龙头把把重锤,花壁被他湿润的肉棒来回摩擦,穴口还有他肉棒底下的鼓囊大力撞击。 他是那么深,那么快,她不行了,真的不行了......小腹忽然一缩,迫使她紧咬下唇,无声地丢了一次。 李漠瞧她还不愿意睁眼,遂轻轻地笑了笑,退出尘柄,在她两片花瓣外磨蹭乱拱,增添湿润光泽。 待她喘了几口气儿,他复填进去,更加大力地抽插。 只听得她牝户传来“啪啪”暧昧声,他单手拉住她的一双手腕,放置她腹上,与她胯骨相抵。 那紫黑粗硬的尘柄就在两人交错的软毛下,伸缩弹弄,带起更多更大的拍打声。 而她也终于失控地哼出了娇吟,闭着眼睛仰起下颌,婉转与君欢好。 李漠垂眸,见她一双嫩乳被冲撞得上下起伏,好不热闹,遂伸手齐齐疼惜一番。又看交欢处,那尘柄快得没了影子,只一下下地插拔不休,看得他血脉贲张。 又加了几成力气,清瘦而健壮的腰身奋力相迎,只捣深处。 碧好越发动情,终是忍不住高亢地欢呼一声,花穴涌出蜜液,腿儿颤颤地又丢了一次。 跟你分开就会噩梦 李漠见她身热情动,快活不已,他下腹的火汇聚一团,两手扣着她的软腰风风火火地顶了百余抽,而后在她体内泄出阳精。 事毕,被宠爱过的小娘子消乏了体力,这会儿躺直了真真就要睡着。 李漠难得体贴,怕她半夜冻着,拿过她的亵衣亵裤,一件件为她穿上。而她腿心那注满到涌出的乳白阳精,早已被他用白绢抹净。 他在她身边睡下,这晚,又发了一个奇怪的梦。 梦里,碧好赤身裸体,一直喊他:“殿下,殿下救我,救救我......” 而他眼前是一片阴沉沉的雾,撩开一层又一层,却总看不清她的模样,也追不上她。 她便一直喊,一直飘走,直至没了影踪,徒留他独自在原地彷徨。 接着,梦到几处师父和一些道士闪过的画面,却记不得他们说了什么。就又到了皇宫,后院的女人在闹着驱邪避凶,他走到良娣的住处,看见一棵树,在梦中竟想出一句:“君埋泉下泥销骨,我寄人间雪满头。” 骤然间,他已白发苍苍...... —— 梦醒,李漠望着床顶大喘气,心口和上次一样隐隐作痛,犹心有余悸,被梦中的事情吓一跳。他叫醒睡在身边的碧好。 “碧儿,醒醒,醒醒。” 碧好糊涂着,“你怎么了,你又做梦了?” 李漠双臂揽上她后背,贴在她额上深呼吸。 “明天,把你的梦,全都告诉我。”他把所有激烈的情绪压制住后,冷静地说。 翌日一早,碧好在他出门后才起床。这个月她外出、应酬的次数未免有点多。这几天好不容易静下来,她白日无事,就见桌上放着一筐针线,便百般赖聊地做起了女红。 花一天功夫绣了两只像鸭子的鹌鹑,自己都嫌丑,扔到一边不想要了。 记起李漠昨晚发噩梦,睡不好,她往绣娘绣的几个香囊里装上些味道轻的安神香,预备放在他床头。 但她才不想显摆这是她主动做的,就在他晚上过来时,见到了桌上的香囊绣品,问是谁绣的。碧好托着腮,懒懒地说绣娘绣的,爷挑一个吧。 李漠挑了一个藏蓝色的,而后解下腰上一个旧香囊,丢给碧好,让她把里头的东西换到新的去。视线掠过一角一只绣工简陋,与其他格格不入的香囊,李漠也拿起来,道:“这个我也喜欢,装些安神香放我床头。” 碧好见状,歪着头傲慢地眨眨眼,在心中轻嗤一下:少来巴结我。 他如今可是知道自己那天凶她不对了,想来找补。但她要不要接受,且看她的心情。 碧好把安神香装进丑香囊里,放到李漠睡的位置上。 他来时,她已准备就寝了,便不理他,和衣上了床。待他洗浴后,天色更晚了,何况明日还要早朝,想必不会再做昨晚上的事了。 她和他分枕,被子也分,床的中间还隔了一个人的位置。李漠道:“过几日,我一个妹妹的夫家设马球宴,我带你一起去。” 说着话呢,他颀长的身子就往她身边挪了挪,贴在了她背后。 碧好闭着眼咕哝一声。 李漠又道:“你得给她亲手挑点贺礼,从库房拿或者出去买。” “我不会挑啊。” “学着来。”他的声音很轻,呼吸的热量喷在她颈上,把她弄得痒痒。 碧好往床的内侧挪了挪,他又贴上,直至她无地可挪了,忍不住道:“爷别压着我,我今日胸口闷,要透不过气了。” 李漠闻言,一脚踢开他的被子,扯她的来盖,“许是床上被子多了,地方小你就闷。” 与她共盖一张被子,他的手顺其自然地搂着了她的腰。碧好把他手拿开,“爷别碰我,我晚上睡不踏实,一碰就要惊醒。” 他却忒没眼力见儿,反倒拉过了她的手放他的腰上,“那你碰我吧,我跟你分开就会噩梦。” 碧好:“......” 我就不信你有这毛病! 然这一夜她果真一觉睡到天亮,没有在半夜被他叫醒。 晨起,碧好躺在床上短暂地醒了一会儿,看着他出门前整理衣冠的身影,她心里忽然想到了一个难题:该怎么对他说明,她所谓的“梦里”的事? 碧好回忆前世 那时候,太子渝因发动谋反被废,在皇都掀起轩然大波,朝堂上,也就立新太子的事每日争纷不休。 皇帝枞沉迷修道,不近女色,因而只得叁个儿子,除了太子渝,另两个都是仁弱平庸,只识得玩耍斗鸟的皇子。皇帝枞深感疲惫,望着身后的龙床,不禁想到了登基前自己说的一句话:“这皇位,本不该我坐啊。” 只因他比雍王年长,他那比他百般优秀的弟弟就失去了称帝资格。 而弟弟的儿子,也失去了成为太子的资格。 若反过来,他当了亲王,他弟弟当了皇帝,那是不是会好上许多...... 皇帝枞深深地望着李漠,日夜操劳使他神智不甚清醒,对着李漠便喃喃道:“如果你是朕的儿子,那该多好啊。” 此事一经有心人利用,传出宫门百姓家竟成了:皇帝想认世子漠当儿子,立他为太子,把皇位传给他。 然而太子渝虽被废、罚囚禁,但他的党羽还在,想要拥护他东山再起的人仍有无数。听了这句话,那些人怒火中烧,决定将计就计,公然打击一波造谣者。 一日又听说林家有个进士,醉酒后口出狂言,称自己的侄女婿就是太子。这便正好撞进他们的圈套,被拿到皇上跟前问罪。 皇帝枞本就对朝臣们议立新太子的事感到不满,这会儿他的两个皇子又都过来问:是不是真要立世子当太子?皇帝枞气急拂袖,处置林家进士:“杀了他,家中成年男子一律流放千里。” 消息传到雍王府,世子妃苏氏心肠歹毒,命丫鬟故意到侍妾林氏的门前大声喧哗:“男的全部斩首,女的全部卖进官窑。” 侍妾林氏当场晕厥。 醒来后因吵着闹着要回去,被苏氏以不守规矩为罪名一顿责罚,跪着不许起。终于熬到世子漠回来,林氏扯着他的锦袍哭求,世子漠却紧紧握住她的手,道:“我也没有办法。” 过半月,得知年事已高的林老太爷,在流放途中急病而亡。 又过半月,林氏生母上吊自缢。 再后来,就听说皇上退位当太上皇了,把皇位传给了雍王,于是世子漠就成了太子。 林氏被接进东宫后,却比在王府时更受恩宠,太子封她为良娣,最爱在她房里留宿,宫人们也时时见他们牵手在御花园散步的身影。 大家都说,太子这么做,是为了安抚她没了家人,也就是可怜她。 但东宫姬妾却不同情她这个处处卖可怜,勾引太子的女人。她们总是趁着太子不在,处处刁难...... 前世的事一桩桩一件件浮上心海,明明没多久,却像过了很多很多年,也更像是在想象他人的故事。碧好一时悲拗,两串晶莹的泪珠儿从粉颊滴落,如颗颗珍珠,分外惹人怜。 文逸一进门,就见美人歪在榻上,托腮流泪。他好不惊奇,悄悄走上前,对上她一双桃花水眸,“咦,你怎么自己在这哭了?” 碧好用帕子擦擦眼泪,淡然道:“没事。你怎么来了?世子爷还没回来。” 文逸憨憨地笑了笑,“我当然知道他没回来,我这是奉他之命,带你去马场挑马的!” “挑马,要做什么?” “当然是教你打马球啊。怎么样,你不会玩这个吧?” 碧好睨他一眼,“我当然会。” “那太好了,我在府门外等你,你快些更衣吧。”文逸道。 碧好换上橘黄色的圆领短襦,下穿碧色间花鸟宽松长裤,足蹬黑靴,戴上一顶黑色幂笠与文逸汇合。 乘马车到了马场,只见文逸的未婚妻汪氏在那儿候着,而周围也来了些官家女子,正想问这是什么场面呢。文逸那厮却匆匆下马,一溜烟跑开道:“你既会骑马,帮我教教她吧,我先坐会儿!” 碧好气噎,敢情不是李漠叫她来的,而是他为了摆脱未婚妻! 她拽住边上一匹马,单脚一蹬,利索地跃上马背,拉住缰绳就打马去追文逸。 顿时,文逸呜啊呜啊的叫声响彻马场。 她的骑术惊人,形如流水,在场的人无不震惊。想她一个珠圆玉润的良家妇,竟敢大胆御马。 文逸被她绕马场追了叁圈,才想起自己也有点轻功,遂赶紧跃到一个木桩上,气喘吁吁道:“姑奶奶,我这就叫人去请世子来,你别恼嘛,哎,真是。” 岂有此理,他堂堂大理寺少卿,居然被一个小女子骑马追赶?! 瞧着边上那些姑娘,都在笑话他呢,还有那个该死的汪臻臻,她竟比谁笑得都要开心。文逸扭头哼一声。 英姿飒爽骑在马上的碧好,下颌也骄傲地抬得高高的,“不用叫他来,我自己玩。” 勒马回头,看见几个惊讶不已的女子,她内心更为得意,只用一手拉缰绳,另一手放在腰上,目不斜视地骑马走过。 “林姐姐,你好厉害啊。”向来呆呐不轻易夸人的汪臻臻一脸崇敬。 碧好下马,见着了美人心情更好了,眨眨眼笑道:“那你叫我师父,我教你呀。” 瞧瞧她不过骑了个马便要飞上天了,再者说,她要汪臻臻叫她师父,那他成了什么辈分?文逸毫不犹豫,遣人去禀报世子。 就说,林碧好从马上摔了,正在大哭呢,他能不来? 碧好救夫(1) 文逸的小厮骑马跑到大理寺,却未见李漠,通传的人说世子爷去了乌津寨。 小厮回来告知文逸,文逸却惊了一惊,连声道:“坏事了,他危险啊!他居然敢去乌津寨!” 正在教汪臻臻骑马的碧好听到声音,“怎么了?” “你不知这乌津寨,他们跟雍王有仇的,几度想要派人刺杀李漠,还说要把李漠的头颅悬在寨门上!他为什么要去那鬼地方?”文逸情急,牵了马就要走,“我带些人去看看,如果明天我们还没回来,你记得去禀报雍王!” 碧好顿悟,这乌津寨她前世是知道的,在深山一个盆地里,乃外族人所建立,易守难攻。族人个个擅长武功,兵器强硬,曾被雍王招安。 但后来不知因为什么冲突,和雍王反目了,且以此为耻辱,扬言要杀光雍王的子女来雪恨。 近年来,雍王想必忙于壮大自己的势力,没有去理会这小小的寨,因此朝廷的人也没去动他们分毫。这却反使得寨人误会更深,报仇心情更烈。 碧好心中被一个强烈意识驱使着,遂也牵过一匹马,对文逸道:“我跟你一起去。” 文逸不悦,“哎呀你别捣乱,这不是去玩的。你一会儿就回府吧。” “别管,我就要去!”碧好骑上马,紧跟着他。 文逸又叫上了大理寺的一队人马,以及李漠的若干侍卫,他们一前一后地赶到乌津寨。 文逸和碧好等人先到,这时天已大黑,他们甫一进入乌津寨前面的山路,就有人举着火把跳出来拦路,问是什么人? 文逸和一个助手骑马上前两步,将碧好挡在身后,文逸道:“来找一个人。” “呵,找人,找什么人?”那打着半个赤膊,披着半张虎皮的卷发短髯外族壮汉道。 “让我们进去找一找,找到了再说!”文逸回答。 壮汉不屑,举起火把喊道:“休想!来人,把他们全都赶出去,若不肯走,杀无赦!” 眼看一群人哗啦啦从山中跳出,个个手持武器,文逸身后的人马为之一震,皆要抽刀,准备一场恶战。文逸却有恃无恐,扬起手道:“且慢动手!你们也是久居山中的,可曾听过能驭白虎的人?放我等进去,你们不亏。” 为首壮汉道:“白虎少年?你们来我处找白虎少年,没有。” 文逸轻嗤,“我就是!” 一时,那壮汉以及同伙都面露迟疑。据说那白虎是上古灵兽,它到一处山,那处山中的所有动物,乃至人,都会被它赶尽杀绝,它只做山中独一号的大王。 但口说无凭,他们不轻易相信,壮汉又道:“休要诓骗我们,劝你们速速离开!看你们的穿着,定是朝廷的人,我家寨主和朝廷无关,只跟某人有些私人恩怨,你们离开还来得及!” 文逸还要说些什么,彼时他身后传出一道声音: “壮士莫恼,听说你们寨主有一头风症,久医不愈,发作起来痛苦不堪。我知道一个道家老祖,他有能使其断根的药方。若放我们进去又出来,我为你们引荐那会治病的老祖,是很容易的事。”碧好淡定自若道。 那壮汉显然只是个守路的,本事并不大,一听她这么说,就反问:“你怎知我们寨主有头风?” 碧好又道:“我还知道寨主的千金嫁到外面后,饱受婆家欺凌,只因分娩时产下一个死胎。街坊邻里也都认为是一个死胎,但其实,那是个四手四脚的怪胎。” “你,你是什么人,怎么对我寨那么清楚——”这些明明是没有外传的秘密。 文逸也从未听说过这等谣言,但是瞅着这些人的神色,便是真的了。 毕竟寻常人家若生出怪胎,那是极晦气的,断然不能泄露出去。 可碧好,她年纪轻轻又是怎么知道的?他狐疑地望向她。 一阵轻风吹过碧好幂笠上的薄纱,在暗夜里有种薄薄的神秘感。她道:“我能知道,便是天机饶我。我们这一些都是道法修炼之人,能驭虎,能看天机,更知道你们寨的生死存亡。” 壮汉见者来势汹汹,连忙回身去通报。 半晌,文逸他们的另一队人马也赶到了,加起来已有五六十人,队伍在此山间点起火把,气势已变得庞然。 文逸勾头问碧好:“你刚说的老祖,可是我和李漠的师父,普达祖师?” 碧好点点头。 “他哪有什么头风药方?他自己都有头风呢!”文逸撇撇嘴。 碧好面不改色,双眸斜向一边,“我张口乱说的。” “哎,你别聪明反被聪明误,到时拿不出手” 说话间,那守路的壮汉回来了,大声道:“我们寨主只许你们二人进去,其他人在此处等着!” 文逸闻言,拦住碧好,“你别进去,里头危险。你就跟他们在外面等吧。” “不,我要进去,我有用。”碧好语气笃定,待她和文逸骑马走了几步时,她又小声道,“李漠跟我说过,我知道怎么诈他们。” 她回头,在马镫上站起,看着后面的队伍,“你们只管守在这,没有命令,不许强攻,也不许杀人,伤害无辜!” 说着踢一踢文逸的马,“快命令他们。” 文逸无奈地摇摇头,复述一遍她的话。 不知道她想搞什么鬼,不过,如若真的遇到危险了,他也还有别的摇人办法。 碧好救夫(2) 过寨门,进泥砖草棚,他们才下马,又有几个外族大汉手持明晃晃的大刀围上来。 “你们可是找李漠的?” 文逸最不喜被人以刀相逼,抽出腰间短剑在空中哗哗比划两下,将他们喝退,“他人在哪?你们骗他来想干嘛?” 那一个穿高领袍、皮靴,头戴白布包头,留粗糙胡须的男人见他相貌不男不女,动作软绵无力,定是个草包,哼一声道:“他已经死了,你等是来为他收尸的?” 文逸冲冠眦裂,以剑刺去,“狂徒,你说甚?” 奈何剑短,不近狂徒。狂徒又道:“我说他死了!” 文逸跃起,按下短剑机关,即变长剑,“休要胡言,看剑!” 狂徒亦抽过大刀,与他比试起来。只听得乒乒乓乓刀剑相接声,他们一黑一白两道身影上下左右交缠。雪刃大刀尖还利,长剑双锋快更柔,打得兴起,不到二十个回合已是汗涔涔血热气虚。 文逸娇生惯养公子哥,体力不敌,遂出阴计,自袖口抖出一条短小的青蛇。那狂徒尚未看清是甚,只见半空一抹青色,挥刀一砍,倏地将那物砍成两半。落到地上,那物却未死绝,哧溜溜两截蛇尸蠕动一番,相互碰头,竟立时拼接复活。 青蛇飞跃而起,一口叼住狂徒的脸颊,狂徒倒吸凉气,徒手拔下青蛇捏于虎口,然青蛇却顺溜地从他手中溜走,飞到文逸肩上。 “哈哈,你上当了!”文逸怒笑两声,指着狂徒,“你中了我的蛇毒,此蛇世间罕见,如不解毒,两个时辰保你全身青紫,毒发而亡!” 他又嘻嘻笑一声,“劝你勿费力气找药,因为此毒,药石无解。——这是你最后的机会,把李漠交出来!” 狂徒不信,掌心狠狠抹一把被蛇咬过的脸颊,眦裂着眼珠又欲上前打杀,并扬声号令:“杀了他们!” 文逸持剑后退两步,伸臂将碧好挡在身后,“你不信我的蛇有毒?杀了我们,你也不可能活。” “那就等你死了再说!”狂徒双腿凌空跃起,举刀劈下。 文逸双手推剑一挡,正欲低头唤蛇—— “唉”骤然,一声不合时宜的叹气幽幽地从他后颈传来。 文逸连忙避开大刀,跃到边上。只见碧好叹了一口气,道:“唉,这么小的蛇怎么可能有毒呢?你啊,还是别骗这位壮士了。” 她在干什么?拆台?文逸目瞪口呆。 眼见她不怕死似的走到那狂徒跟前,步态从容,心平气和:“不知这位壮士在贵寨排第几?” 狂徒轻蔑地睨她一眼。旁边有举着火把的打手道:“这是我们二当家。” 碧好遂屈膝见礼,“二当家好。”她带着幂笠,虽看不清面容,但听声音便知她在微微地笑着,她指了指一旁的文逸,又从容道:“我这兄弟学了几天功夫,一时头铁到处找人比试,望二当家见谅。那蛇不过是玩具,确实无毒。” 二当家问道:“你是谁?你也找李漠?” 碧好道:“是啊,小妇人等到天快黑了,也不见丈夫回来,故寻到了此处,来找我丈夫的。” “你是李漠的妻子?——李漠他已经死了!本寨不杀女人,你不想死就赶紧逃命去吧。”二当家冷声道。 碧好呵呵地笑了,这笑声响在这黑暗幽深的山寨里,好不突兀。她又道:“二当家莫要跟小妇人说笑了,小妇人只是来找丈夫的,其他事,不管。再说,鸿门宴尚未吃完,契约未达成,我丈夫又怎么能死呢?” 二当家面露诧异,一双褐色的眼睛牢牢盯着面前这个胆大妄为的女子,又想起她方才在外面的推测,遂恶声恶气问:“你还知道什么?” 碧好答:“天机不可泄露。——二当家还是带我们去见大当家吧,要谈什么,我们只陪在李漠身边,绝不多言。” 二当家顿了顿,背过身去,“李漠不在此处。” 文逸气噎骂道:“不在此处那在哪?你跟我打了半天,才告诉我他不在这?你耍我?” 碧好抬手示意他闭嘴,她对二当家道:“二当家莫要说笑了,我已经算到了,我丈夫就在此处。” 二当家回身看她一眼,依然是那副态度,“不在。” “你说不在就不在,你敢让我们搜吗?”文逸冲他叫嚣道。 “我说不在就不在!”二当家愤怒道,后面还夹杂了两句外语。 文逸气愤,欲跳起来打他肩膀。碧好却细声道:“那,好吧。只是天色已晚,我们两个不便出山,还望二当家派人打扫两间屋子,借我们暂住一晚。山外面的人就不管他们了。自然,若寨中介意生人,我们也会付上些银钱。” 碧好救夫(3)微灵异,慎入 那二当家犹豫片刻,勉强答应,遣人去打点,而后抽身离开,一夜再没露面。 “为什么要留下?直接问他要李漠啊,李漠肯定在这里,还有那——”文逸的满腹疑问顿时被碧好扯他袖子的动作给打断。 碧好跟着领路的人,压低声音道:“一会儿说。” “你在这间,”领路的外族人指指门,又冲文逸,“你,在这间。” 碧好和文逸各自进了一间草屋,两两是相邻的。不一会儿就有男人来送水送饭。——碧好有留意到,他们一路进来都没见过女人。 少顷,她透过窗隙,看见两个壮汉守在栅栏外。她回来,用筷子头戳了戳土坯墙。隔壁的文逸就凑在墙边跟她说起话来了。 碧好道:“在他们没跟雍王达成某种契约之前,是不敢杀世子的。世子一定在这里,只是这寨主不许我们见,更不许有人来救,我们得另想办法。” “那我们接下来怎么办?留在这有什么用?”文逸想不通,他以为进来就是一场恶战呢,谁知道被这大胆的小娘子跟敌人说了几句,局势就变了。 碧好思忖片刻,“你别急,他不肯放了世子,我们走了岂不白来?世子跟我说过,你有很多过人之处。不如等到夜深人静的时候,你去打探打探,看他在哪?” “好吧,”文逸皱眉道,“那山外的人,我也设法去通报一声,不然叫他们守一夜,急死他们。不过,我那蛇是真的有毒的,真的会死人。” “那解药呢?” “我有两条蛇,一青一白,相生相克。被青蛇咬了,就要白蛇解毒,反之一样。” “你可想办法让蛇溜进那二当家的房里,偷偷咬他一口解毒。” 文逸叹了一口气,“救他干什么?他还想杀了我们呢。” 碧好好言道:“不,他是不敢杀我们的。我们要确保双方都安然无恙,再看他们想干嘛。” “你怎么知道他们不敢杀?”文逸反问。 “我就是知道。一会儿你有办法出去通报,让他们多调些人来,在山外候着,人越多越好,来个踏平山寨的气势。” “行行,我一样一样来吧,反正都得靠我的蛇。”文逸话落,就开始行动了。 先是放眼瞧了瞧空荡荡的草屋和床,不见纸墨,他兀自嘀咕:“这该怎么传信呢?” 只好用剑割下一块衣袍内衬白布,而后捏小白蛇,道:“委屈你了。”刺蛇尾取血,滴于茶杯,文逸再用细枝沾血,在白布上写字。末了扯一根衣上的细线,将白布捆于小青蛇身上,又道:“你兄弟受伤了,你去送信吧。” 小青蛇一走,他又将小白蛇从窗户放出去,“去找刚才那个大胡子住在哪,偷偷咬他一口,解你兄弟的毒。” 待它们都完成任务回来了,文逸只差打探李漠的下落。 山中僻静,风又大又冷,文逸在床上打座冥想时,骤然,有具强烈的风自窗户冲进,使他倏地睁眼。 见是一团成形的黑风,直直卷向茶杯上未干的蛇血。 “主人,阴气,阴气!”青白蛇儿叫唤道。 文逸立时竖起两指念咒,一手抽剑,狠狠劈向那团风。黑风呜咽一声,逃之夭夭。文逸见屋中没了影儿,问道:“去哪了?” 蛇儿嗅了嗅,“在隔壁。” 隔壁,岂不是碧好那儿?文逸持剑,打开房门冲出去踢碧好的门,“醒醒,醒醒!” “怎么了?”碧好迷糊的声音传出。 未等她打开门,外面的两个守卫就已经冲上来赶文逸回房,文逸急道:“你别睡太死,有事大声喊我!” 但一夜风平浪静,碧好那屋无一点动静。翌日一早,她也像没事人一样。文逸心中狐疑:莫非这山寨里的鬼也讲规矩,不吓唬女人? 不过,他已经知道了这山寨中有鬼,他就当大发善心,告诉他们,而后叫个帮手来驱驱鬼也好啊。 碧好救夫(4) 就在翌日一早,二当家来赶他和碧好出山时,文逸提及此事,还说自己会抓鬼,可以帮他们。不料那二当家却一脸青色,甩头道:“少管闲事,与你们无干!” 那他们就是知道山寨有鬼了,却不去管?莫非,鬼是他们养的? 文逸索性摆出架子,翘个二郎腿,从袖口抽出几张空白符纸来,“我还真不走了,我乃半个道士,叁岁起参禅打座,固有些道气,这抓鬼嘛,区区不在话下。” 那二当家闻之异常激愤,抢过符纸撕碎,扔在脚下狂踩,“你不要乱来,否则我马上杀了你!” 文逸摇头晃脑,表示不屑。碧好走出来道:“这本也不关我们的事。二当家,我们只想见一见李漠,若确保他无事,二当家你就把你们寨里所要提的要求,以书信述之,我带回去给雍王看。” 二当家原地踌躇,像有什么事不能轻易说出口。文逸跳起来道:“你不带路,我自己去。我已经算出他在哪间屋了,都说了我们是得道之人,你们有什么瞒不住我。” 话落就带着碧好,径直往一处地方走去,二当家等人即在路前阻挡,遣人就要将两人捆绑起来。说时迟,那时快,刚从囚房逃出升天的陈静飞身而至,大喊道:“文大人,林姨娘!” “陈静,”碧好激动,连忙问,“爷呢?” “爷被他们毒晕了!不知被弄到了哪去,不见了人,我被单独关了起来,刚才逃脱。”陈静持剑,立在一干外族人前。 文逸咬牙切齿地瞪向二当家,“好啊,敢骗你爷爷,让你尝尝毒发身亡的厉害。蛇儿,再去咬他们,全部都咬!” 青白两蛇一同飞出,扑向众外族人,外族人手持大刀奋力砍蛇儿,却怎么也砍不死。混乱中,文逸、陈静两人与那二当家交起手来,因二对一,很快占据上风,文逸趁机喝道:“陈静你速去山外,调二千大军进来。” 二千大军可这寨里统共一千人。二当家眼底浮现一丝惊慌,飞身拦住陈静,连声道:“不要调。我,全都招认了。” 那是昨日,自乌津寨送出一封谈判书,至雍亲王府。其实这不是他们第一次送去,只是次次都没有等到回复。然而,昨日下午,雍亲王世子却来了。 他只带了几个侍卫来,胆儿肥得很。寨主请他进门,为他斟了杯普通的茶水,结果,世子李漠喝了茶,不时却晕倒,再叫不醒。 动用了寨里的所有大夫,都探不出病情,也,无法将他唤醒。 “切!又想骗你爷爷?分明就是你们下了毒,以逼迫雍王换取你们的解药。快点我们去见人,否则就要踏平你们山寨!”文逸喝道。 二当家摆手叹气,已经凌厉不起来,“我们没有下毒,我们老寨主曾经是说过,要杀了雍王的长子,但从未行动过” 文逸却嗤之以鼻,“你们不敢?那李漠屡遭刺杀,你们还敢狡辩。” “够了,”一直在旁默默无声的碧好煞白着小脸,眼下心里都只顾李漠安危,“快带我们去见他。” 李漠昏迷不醒 “爷,醒醒,醒醒,我是碧儿,”碧好扑到李漠床前,轻拍他的脸颊和肩膀,“爷你快醒醒......” 躺在床上的李漠却纹丝不动。 文逸也叫唤一番,大力摇他的肩膀,掐他的人中,但他仍在昏迷当中,面上已是苍白无血色。文逸搭上他的脉搏,只觉气若游丝。 如果再拖下去,后果不堪设想。 “爷你快醒醒啊,我来找你了,你睁眼看一看我......” 眼见碧好伤痛流泪,文逸面对这样的李漠,心中亦是一片刺麻。他大喝道:“你们这些贼人,竟敢谋害皇亲国戚?待我回头再找你们算账!” 他吩咐陈静:“你背着你家爷,我们先出去跟他们汇合,速速回城找大夫。” 陈静应是,“还有几个护卫被关着呢。” 文逸起身对二当家斥道:“快放人!不然就放蛇咬死你们。” 二当家却急忙拦住门口,“你们不能带他走。他是什么病,还没查清,要是出去就死了,岂不赖到我们头上?” “那你昨晚还敢骗我说,他死了?你就不怕雍王连夜来找你们报仇?”文逸咬齿冷笑一下。 二当家道:“如果雍王能来,他可以把李漠带走。你们,不能!” 守在李漠身边垂泪的碧好听出了端倪,他们绕来绕去,无非是想引诱雍王踏进这寨里。可是雍王人多兵强,即使诱他进来,也无法刺杀他,甚至会落个全族灭亡的下场。 那么,乌津寨的人用意究竟何在? 回想前世,碧好有听说过雍王和乌津寨谈判的事,那时李漠也在。准确来说,是乌津寨设局诱了李漠进来,再拿他当人质威胁雍王。但,最后的结果并不圆满。 雍王怒治乌津寨强盗、滥杀无辜、绑架世子等罪,将他们赶入大牢,不分男女老少皆罚黥刑。后来男的全都死在牢里了,能侥幸逃脱的妇孺因脸上有着骇人的罪罚记号,被百姓仇视驱赶,没有容身之处,又穷又饿,也都尽数死去。 而看着他们灭族的旁观者,都因雍王的一句“祸莫大于不知足,咎莫大于欲得”,与之站在了同一战线。 一切灾祸,皆因贪心不足而起。 如果不是因为贪心,又岂会闯下灭顶大祸? 焉知雍王后来是称帝的人,他的欲壑,又岂会比别人浅? 到头来,世人不过以“功大于过”来一笔带过罢了。 碧好用袖口擦擦眼泪,对文逸道:“文大人,你和陈静回去请王爷吧,我留下来照顾世子。” 文逸瞠目结舌,“你说什么?这里很危险的,要走,我们就带李漠一起走。外面的二千大军,我即刻就能召进来。” “不,召进来也没用,我们,还有爷的性命都在他们手上,即便外面来的人再多,也救不了手起刀落。”碧好神色清明,也像是故意说给二当家听的。 旋即她走到二当家面前,又道:“二当家,我让他们回去请雍王,我留下来照顾我丈夫,可以吗?” 话落又转向文逸,“你们就回去请王爷吧,我一个妇人,对他们而言没什么攻击性的,料想他们也不会伤害我。” 文逸留意到她说话时搭在腹前的手指,在不断起舞,像是预示着什么。他想了好一会儿,才道:“好吧!我们速速去请王爷,世子和林娘子留在你们寨里,若是少了根头发,唯你们是问。” 他转身就要带陈静走,陈静面露疑惑和不忍,有心也留下,但立即被文逸拽走。 陈静不知,文逸留下了小白蛇在看守碧好。 而他们出山后,那二千人马并不撤退,仍在原地待命。文逸和陈静骑马速回雍王府,禀报一番后,文逸又遣人骑一匹八百里快马,送信去枫山的太极观。 但不巧的是,普达祖师今日不在观中,道童只收下了信,说等祖师回来再交予他。 天知道文逸的内心有多激狂,那个寨里有鬼,而李漠病得离奇,无中毒异样,有脉搏却醒不过来。但愿,不是他猜测的那样...... 乌津寨的秘密 正当文逸他们策马赶路时,这边的碧好,她静静地守在李漠所在的草屋里。有人经过,她好言相问,托人端来一盆热水,而后,她用热水打湿了自己的手帕,为李漠擦拭脸庞和双手。 她没见过,她没见过这样脆弱不堪的李漠。他在她心中,一直都是身如青松的挺拔倨傲形象,他怎么能倒呢? 碧好握住他修长冰凉的手指搓了搓为他取暖,同时在心里给着自己安慰:不会的,他以后还要当太子呢,不会栽在这里的。 半晌,她问送饭的人:“你们寨里有妇人在吗?我想跟她借点用品。” 送饭的人离开,转头带回一个裹着头巾的外族女人。他们这个族的人肌肤偏黑,与中原人明显不同,而碧好留意到这妇人的脸不止黑,还隐隐发青,嘴唇苍白干涩,像是十分虚弱。 碧好问道:“你刚生育孩子?” 妇人摇摇头。 “那你怎么会?”碧好忽然看见她手腕上捆着的布条,心中一惊,“你自尽?” 妇人还是摇摇头,连忙把手缩了回去。 可她的样子分明是失血过多导致的。碧好凝眉,想起昨晚灌进她屋里的那团黑风,又问:“你们这有鬼,你被鬼伤了?” 妇人再次摇头,神情悲哀,似有什么难言之隐。待她离开草屋,碧好发现文逸的那条小白蛇悄悄跟了上去。 小白蛇回来后,跃上桌面摇头摆尾。因它又短又小,并不吓人,反倒有些俏皮。碧好看了看它,说道:“你想说什么呀?我听不懂你的话。” 小白蛇用力甩两下自己的尾巴,示意碧好来看。碧好在它通体雪白的身上发现了一抹血痕。 血,这有什么意味吗? 小白蛇又朝门的方向舞头,好像在说:你跟我来。 碧好透过窗户往外看,这会子,竟然无人看守。小白蛇的身体游在地上像一根不易察觉的细绳,碧好低头跟着它,就出去了。 来到小院子的另一间草屋旁,小白蛇跃上了窗台,碧好小心地扒着墙,也往窗户里看。 只见方才见过的那个外族女人,她动作颤颤地,取过一把小刀,对准自己绷紧的手腕,一闭眼一咬牙,狠狠割了一刀。 碧好讶然,险些想出声阻止她。但这妇人的动作实在古怪,她用刀割伤自己放血,用一个黑碗在接。直至流着的血注变成了越来越少的血珠,她把刀一扔,用布条扎紧自己的伤口,然后将那半碗血放在了一个祈福的香案上。 这是要干什么?有人用鲜血供养神明的吗? 割血、黑风、鬼......难道他们是在用鲜血供养邪恶?! 碧好被自己心底骤然冒出的一个答案吓一跳,她绕过去,走到那扇门前,冲那妇人问道:“你在做什么?” 妇人受惊。 碧好道:“我刚才都看见了。”瞧着她不情不愿的,想说又不敢说的模样,碧好又温声细气道:“你,也不想这样对吗?可否告诉我?我很有钱,在外面也有地位,或许可以帮你。” 妇人这才哭诉道:“你帮不了我——” 原来真如碧好所想,大约一年前,寨主称有只妖邪来到了他们寨,时常以一阵黑风四处流窜,但他们却从未见过。 过不久,寨主称,那只妖邪是上天派来助益他们的,一定要好生供养着。而贡品却是,那至阴的女人鲜血。 寨主这便命令全寨的女人轮流割血,养着那只妖邪,以致妇人们失血虚弱,白天没力气出门。 “可是你们寨主养鬼是为了什么?可有带来过什么好处吗?”碧好感到瘆人之余,还有几分疑惑。 妇人摇头道:“这样的情况已经维持有一年了。我们女人都快活不下去了,寨中女人本来就少,如此耗血,我们更没法养育后代......” “那你们男人眼睁睁看着你们这样,他们都做什么?” 妇人抬起一双浅褐色灰暗的眼眸,“他们,只想报仇。” 这时外间有脚步声靠近,妇人连忙推碧好回草屋。碧好最后问:“我丈夫,是不是中毒了?” 妇人笃定道:“不是。我们寨没毒。” “那是什么......” “快走,快走,别被发现了。” 雍王来了也晕了 碧好回草屋等到下午,想着文逸他们该回来了,果不其然,外面很快传来了一阵人声与脚步骚动。 但来的人却不是文逸等人,而是二当家和几个壮汉,他们要将李漠转移去别的地方。碧好上前扶住李漠的身体,道:“轻点,轻点,这是要去哪?” 没人回答她,他们抬起李漠就走,碧好故意落下一条手帕,然后追上去。 她和李漠被囚于一个阴冷的地窖。 这里非常隐蔽,一旦进了来,若无人从外面开门,以碧好的力量是断断爬不出去。 碧好放眼看了看地窖,见那二当家插上一个火把,点亮了内道。她便故作玄虚,用一种深沉的目光将他上下下,打量一番,直把对方看得胳膊长毛,粗声粗气道:“你看什么?” 碧好神情自若道:“我在推算,你们接下来想做什么。” 二当家不甚理会,背着大刀就要出地窖门。 碧好在他身后凉凉地叹一口气,令他好奇回头。她用一副感慨万千的口吻,接着道:“雍王给你们的契约上有写:准许你们外出行商,并给予我朝经济支持,也许你们与汉人通婚,不再是平时守拙田园的农夫,和战时出征的苦力,你们,会答应吗?” 二当家停下脚步,回身瞪她一眼,“哪来的契约?” 碧好浅浅勾唇一笑,“一会儿雍王来了,你看见就知道了,和我说的定是一样的。” “那又如何?” “这契约表现了雍王对你们的关怀。如果不从,或许他就要治你们伤害世子的罪名了。” “呵,”二当家冷哼一声,“那谁也别想活着出去。” “雍王带来几千人,而你们寨中成年男子加起来不过几百数,如何打得过?”碧好声音依然镇定。 “与你无关,但你也要跟我们一起陪葬。” 碧好暂不言语,一双睿智眼眸笑笑地看着他。 其实她有陆续留意这个汉子,总感觉他不是个十足的坏人,而且行为举止,还有说话时所表达出来的内心情感,让他看起来更像是一个务实的,有正义感的人。 但有一样,是这些推测中最为明确的,那便是他很愚忠。 可能他的主子对他说什么,他都会相信,让他做什么,他都会拼尽全力去完成。 “祸莫大于不知足,咎莫大于欲得,”碧好慢悠悠地念出这一句,“这是我们道家的一句话,大意为,如果贪心不足,就会引发灾祸。但我想,你们并不是这样的人,你们反而物资匮乏,妇孺受苦。 因此你们寨主才铤而走险,向雍王宣战。你们也知,雍王的力量实在太强大了,如果一言不合,就把你们赶尽杀绝,甚至灭族。岂不是伤害了很多无辜,那你们的后代——” “住嘴!”二当家被她激怒,脸上肌肉与胡子同时颤动,“雍王人再多又如何,只要进了寨,我们寨主就有办法全都杀光!他有神灵相助......” 神灵?什么神灵,那只喝血的鬼吗? 碧好放眼过去,只见那二当家转身匆匆出了窖口。然后盖上了石门,她这底下顿时变暗。 她回到李漠身边守着,时不时探一下他的鼻息。 希望小白蛇能带文逸找到这里。而且,快一点。还有,“爷,你一定要撑住。”她喃喃道。 那边,文逸与雍王李桦来到寨口。但寨中只许他们二人通过,其他人一律不许进。经文逸嘴皮子磨了磨,商议一番后,又许了六个护卫跟随。 李桦当亲王多年,虽在皇都开府,却同时遥领十几个州的政务,以前他时时到地方出巡,打过蟊贼土寇,经历过险山恶水,故他自有一套应敌的招数。 他和文逸等共八人骑马进寨后,寨口二里路开外,有亲事府尉迟将军统领叁千人马,兵分四路,开辟山路,自高山顶向下徐徐遁入。还有一批人马留守在主阵,也就是寨口。 李桦等人进了寨,老寨主纥奚氏露面,同李漠来时一样,纥奚也给李桦倒了杯茶水。一旁的文逸拦住,“且慢。” 公然取出银针,在茶水中探了探,而后文逸又道:“无毒,王爷可以喝了。” 李桦面向纥奚,端起那杯茶饮了一半,“咔”的重重放下茶杯,以示庄严。 文逸道:“我们王爷既然已经到了,你们有什么条件都开出来吧,只要能放了世子。” 老寨主纥奚不为所动,一张老谋深算的黝黑脸上似笑非笑。 文逸正欲又说点什么,却发现王爷抬手扶额,摇了摇头,紧接着,晕厥栽倒! “王爷,王爷!——你们,竟敢给亲王下毒!”文逸哗的跳起来,他身后的六个护卫即刻挥出长剑。 前世是什么玩意儿 那寨主面上一惊,站起来看了看晕厥的李桦,旋即神色恢复平常,没好气道:“老夫没有下毒,不信,我喝给你看!”他从茶壶倒出一杯茶,一饮而尽。 文逸抽剑,“谁知道你是不是把毒下在了杯子里?” 寨主欲证明,立即端起李桦饮过的茶杯,正当文逸盯着他仰头欲饮的动作时,他却又停住了,暴躁地撂开茶杯,哈哈大笑道:“你们好毒的计谋,自己给自己下毒,又想骗我中毒?老夫不上当!” “你下毒毒害了世子和王爷,人证物证俱在,还敢辩么?——来人,将这下毒之人捆起来。”文逸挥手示意。 老寨主身后的人手也哗哗出现,人数比六个护卫翻了几番,他们当下就把文逸等围了起来。 寨主又发出几声讥讽大笑,“你们就几个人,还想捆我?你们世子还在我手上呢!我等会儿就让你们相见,让你们一起死,一起死!” 文逸瞋目切齿,不屑道:“老头,杀了我们,你就不怕外面的士兵攻打进来,灭了你的山寨?” “那就全都杀了——”寨主张开双臂,狂妄叫嚣,“来多少,我就杀多少。终于等到了雍王进寨的机会,这可是我一年以来最想做的事啊,我终于有机会,报仇了!” 寨主立刻命人将他们赶至地窖,有两人抬起了晕厥的李桦,而文逸等人假意挣扎一番,也就随外族人去了。 “你的仇是什么,你不想谈判了吗?”文逸一副不甘的模样,频频回头问。 寨主面相顿时变得凶狠,看着晕厥的雍王,他眼神里散发出恶仇深恨,呵斥道:“有什么比报仇更重要?前世他使我全族灭亡,我今日就要将他交由先人手里,把他碎尸万段!” “前世?”文逸皱起眉头,还没问完,就已被几个人推走。 文逸八人被推到了后山一个视野开阔的平地,正对着一个山洞。外族人将他们逐一绑到木桩上,旁边是一堆柴垛。 这些个黑心的外族人,想把他们都烧死? 文逸唤来小白蛇,小白蛇将碧好那边的情况一一道来。听到以血养鬼的事,文逸心头冒出阵阵恶寒,闭上了眼开始冥想。 从前听师父说过,如果受冤而死的阴魂不肯离去,要想继续做人行人事,就会设法附身到活人的肉身上。 但附身的条件尤为苛刻,首先,需要与活人的生辰八字相符,并且要趁该活人即将咽气的时候,抓紧机会附体。这样就能神不知鬼不觉地“复活”。 最为骇人的一点是,该活人不能是即将自然病死或老死的,而是一定要死于非命,阳寿本不该尽的。 如此,能够复活的阴魂少之又少。即使有,或许人们也无法察觉。 文逸想到这里,不禁怀疑那老寨主就是死后被阴魂附身的,毕竟是他先在这寨里传开有鬼的,而其他人也没见过。 那么那天晚上的那团妖气,就是老寨主变来的?不对啊,他已经有了人形,是不能成魅影的。 还有,他口中的前世是什么玩意儿? 习道那么多年,从未听说过有人从前世来的。 文逸让小青蛇出去通风报信已有一盏茶的功夫了,他默默地等着。 按计划,他先进来假意被擒,降低乌津寨的警惕,同时探清楚里面的形势。若形势和预测中不同,发射信号弹,外面的兵马就会冲进来。 他们原本预测的是:双方协商不过,乌津寨把刀架在雍王和世子的脖子上,逼雍王就范。毕竟,他们不敢杀王。 可如今那老头像是真的要杀了他们,连灭族也不顾了。 信号弹就在文逸的腰间,他虽被捆着双手,但只要一声令下,小白蛇就会帮他发。只不过,他还想等等。 等眼下的风平浪静过后,会引起怎样的变天。 报信的小青蛇很快到了山外队伍处,它到了尉迟将军面前,用头翘起了几张纸牌中的其中一张。这些原是文逸设弄的,包含里好几种说法,小青蛇翘起的这张是:没有危险,风平浪静。 尉迟将军即去后方一架马车前禀报。 “嗯,那便再等等吧。”里头的人应声。 马车帘掀起,车里坐着的是雍王李桦,以及世子李漠。 丧心病狂(灵异,慎入) 乌津寨四面被高山环绕,易守难攻,各个路段都设有高亭派人轮值看守。二当家发现山上有队伍非法闯入时,他回到寨主的卧房,单膝跪下禀告道: “叔,他们的人偷偷闯进来了,待我去后山杀了雍王!把尸体交给他们!” 老寨主正犯头风,抚着额头在低低呻吟,摆了摆手道:“不急,那雍王是要交到先人手里,让他慢慢承受灰飞烟灭之苦的。等他们的人都进来,我叫先人一块杀了他们!” 说话间头痛欲裂,体力不支,老寨主不禁倒在床上,蜷缩着身体缓解痛苦,“老夫的头好痛啊......你去,去通知各家各院,让本寨的人统统躲进防御洞里,大战后再出来。” 二当家疑惑:“为何?” “那先人积累的怨念太深,又经阴血喂养一年,等我利用器皿将他的威力全逼出来,他足以毁掉一座山!就怕届时我控制不住他,误伤了自己人。你快去,快去安排吧。” 二当家双眸微垂,仍是不太明白。之前听叔说,有神灵先人降临本寨,他也是乌津寨人,前世亲眼见到乌津寨被雍王灭族,一个不剩。又能预知未来,说今世的乌津寨将再遭灭族之祸。 因而,一步步引领他们向雍王寻仇。 雍王兵马强大,仅凭他们全族的人是打不过的,但叔说,等先人修炼成了气候,来多少就能杀多少!可如今......二当家心中隐隐感到不妙,却不敢多言。 他皱眉看着老寨主头风发作的痛苦模样,又道:“叔,和他们一块来的有个女人,她说知道有治头风的方子,不如留下她的命?” 老寨子低声无力问:“她和那白衣服的臭小子一样,也是道士?” “似乎是。” “别信她!道士的话都是骗人的!他们若能未卜先知,为何还要来送死?” “可......” 老寨主挥手喝退二当家:“行了行了!你去吧!” 二当家告退。 与此同时的地窖里,碧好感到一股阴寒侵体,抬眸一看,只见一黑黝黝的风团从顶而降,还模糊地长着人的五官,一双隐隐闪着红光的眼睛,阴戚戚地笑着,径直扑过来—— “啊!”碧好尖叫一声,伸臂挡在李漠身前。 倏忽,自李漠衣袍内亮出了一簇金光,直直把那淫邪的黑风团吓退几步。 碧好也感受到了光亮,回头一看,想必是他的护身之物起了作用,当下她也不怕了,大声怒斥那鬼:“滚!” 那黑风鬼却不肯走,兀自在碧好面前转了几个圈。 那邪影缭绕的漩涡,仿佛在迷惑碧好的心智,对她说:跟我走吧,跟我走吧...... 天色越来越暗了,被捆在木桩上的文逸遥看天色,只觉明明才下午,却如同夜幕即将降临,天昏地暗的,给人的感觉真不爽。 听小白蛇说,这乌津寨里的人都往一个地方去了。文逸觉得古怪得很,既和雍王撕破脸皮,那他们应该设法埋伏迎战才对,全都躲起来有什么用? 正腹诽着,小白蛇又道:“来了来了,那东西进洞了。” 文逸见一团黑风冲进对面山的洞穴,而后山洞口散发出丝丝红光。 “这什么意思?”他问小白蛇。 小白蛇:“那是血煞,颜色越红,代表那东西越凶,既可是它的护身符,也能杀生。昨晚见它,它还不怎么中用,今天变凶了许多。” 文逸豁然开朗,“嘶”的倒吸一口凉气,“你是说,它有了害人的本事?” “对。” “我能打过它吗?” 小白蛇拱了拱他的腰带,“......不能。” “我和李漠一起呢?” “......也不能。” “我和李漠,还加我师父呢?” 小白蛇:“可以。” “你他娘!”文逸垂眸低吼,“师父不在,李漠晕倒,我只能靠自己了,你兄弟俩快想办法!不然我死了,你们也没好去处。” “主人是纯阳命格,又有护身符在身,它接近不了。” “那也要管其他人呐!如果这玩意儿凶起来六亲不认,这座山的人都被它杀光了怎么办?快把我绳子咬断。”文逸低声道。 原是那老寨主阴险迷信,用人血养了一阵子的冤魂,使这冤魂吸够了阴气,变成真正的凶物,试图用来报仇! 怪不得他说来多少杀多少,一副“你死我死大家死”的样子,简直丧心病狂。 碧好解谜遭文逸怀疑 松绑后,文逸不急着脱手,他假装大打了几个喷嚏,把那几个外族守卫的视线吸引过来。 文逸道:“那个啥,兄弟,我有虚急,把我解一下裤头。哎,来啊来啊,都是男人怕什么?” 一个守卫就来了,才靠近文逸,文逸却猛地跳起,徒手将他后颈一劈。 外族男人高大雄壮,并没有被劈晕,他顿时反应过来,叫上其余守卫一起上前就要制服文逸。 文逸手上没有武器,只能乱蹦乱跳,同时喊道:咬他们,咬他们!” 小白蛇扑向外族人,文逸趁乱跑出去,明知跑不脱,他便一边跑,一边嚷着要见寨主。 不出片刻,引来了更多的人,两叁下就把他擒了,押到老寨主面前。 文逸见人先骂一通,那老寨主头风正兴,听了他的话更是怒火燃烧,赤红着双眼道:“我这就杀了你们!” 立即命人拿起角落的两垒黑碗,赶着文逸一同去了后山。 小白蛇瑟瑟道:“那黑碗,就是邪器,这老头要用邪器逼出血煞,引导凶物杀人了......” “那怎么办?”文逸才问出口,就见碧好和晕厥的李漠也被绑了过来,一样捆在了木桩上。 “哈哈哈,一刻也不想再等了。老夫先让先人杀了雍王父子报仇血恨,然后等你们的大军进来,再一块杀了!”老寨主站在他们面前,仰天狂笑道。 文逸咬牙切齿,暗骂这人一定疯了,疯了。然转瞬间,却听见旁边的碧好道:“你错了——” “错?什么错?”老寨主突然收住笑容,振振有词道,“雍王前世害我全族灭亡,男人全在大牢受酷刑而死,妇孺全在外面流离失所,无家可归,最后死得一个不剩!今世他还要灭我族,我何不先将他铲除而后快!” 碧好脸色苍白,一双眼睛动也不动,重复道:“你错了。” 文逸看得一愣一愣的,难道,这是她临时想出来的诈术? “你养的那只阴魂,他不是你的先人,他反而是,你们族的仇人!你被他骗了。”碧好接着道。 老寨主一脸凶煞,冲碧好走过来,像是要马上把她处置掉。碧好却临危不乱,又道:“他乃前世来的阴魂,和你们族,和雍王,都有着血海深仇。 只因雍王乃真龙血脉,亲王府又有十八颗东珠庇护,他无法近身,只好来到你身边,将你一顿哄骗,让你给予他喂养,助他变成凶物。 他又挑唆你引诱雍王进寨,你步步上当,以为把他的血煞逼出来,他就会听你的话,帮你杀了雍王的人。实际上,他会同时灭掉你们全寨!” “胡说八道,”老寨主的语气里充满了愤慨与不屑,“临死了还想找借口脱身?没门。——你们快把邪器埋好,让先人出来杀了他们!” “你想让你们族人一块陪葬,就尽管试!”碧好不得不厉声吼道。 眼见那些外族人在山洞外挖坑,埋下黑碗,她的语气更为逼切: “血煞一旦逼出,就会往人旺的地方去。你凭什么认为他会听你的?他既是你的先人,怎会不替你考虑,当雍王死在你这里,朝廷的人过来兴师问罪怎么办? 他骗你说来多少,杀多少,焉知天下子民有多少,会驱邪抓鬼的道士有多少?他区区一个脏东西,人们还奈何不了他?” 她的话一声声如石子般砸落在文逸心上,文逸看着她,双眸射出震惊。 她,她怎么会知道那么多?明明老寨主祸心包藏,欲拿凶物杀人的事,他才推敲出来。而她和李漠一直被关在地窖里...... 还有,她也说了,前世。 全员危机(灵异,慎入) 然老寨主也被她的话震了一震。可他这一年来的心血,又怎能轻易改变? 他面露狰狞,重重哼了一声,“住嘴!老夫岂会被你们这些道士的话哄骗,待你们死了,慢慢去地底下说去吧,哈哈......” 说着舞起双手,似在划圈,又似练拳,紧跟着手舞足蹈,挥动宽袖。 文逸一看便是,这厮学了邪教,在实施招鬼术! 就在这时,小白蛇说起了话。但他耳边,同时响起了碧好的声音。 “瓦拉族部落,最早驻扎在衔龙山里,后来,你们乌津族深夜闯入,将其族人厮杀,打得他们落荒而逃,不得不把现成的家园让出。故而对你们恨之入骨。你活到这个年岁,一定听你的祖先说过此事。 而瓦拉族有一门摄魂邪术,没能全部带走,留下了部分残缺的文字,你们就学了起来,你眼下施的,就是其中一式......”听得碧好道。 被识破了的老寨主脸上一僵,却坚决不停手,直至大器炼成,对面山洞里的红光越来越红,就要冲出—— 碧好又道:“你养的这个东西,就是瓦拉族的后代,他因搬弄邪术,死在雍王手里。他这番就是来找你和雍王同时寻仇的。 你只管放他出来杀了我们,但你,还有你的族人也不能幸免。前世你们已经被灭族了,今生今世,还要重蹈覆辙吗?” 今生今世,还要重蹈覆辙吗? 今生今世,还要重蹈覆辙吗? ...... 这句话轰轰如雷,不断在老寨主耳边炸起,令他头脑爆裂,一声声怒吼冲破喉咙。 “我要报仇!我要报仇!”他咬紧牙关,继续施法将血煞逼出。 “靠,靠......”文逸急忙松开小白蛇已咬断的绳索,竖起两指喃喃念咒,在自己人的周围打了一个简易的结界。 “你又错了!”文逸在最后关头大声道,“你想找雍王报仇,但这两个人,根本就不是雍王和世子,他们是假的,你报仇都找错人了,报个毛啊!” 他连忙用自己的衣袖,抹开那“雍王”脸上的粉黛修饰,露出一张只与雍王骨相相似的平民面孔。 老寨主明显一惊,露出“啊”的嘴型。 文逸知道他快走火入魔了,最禁不住吓,继续刺激道:“雍王和世子怎么会来你这破地方?你等着,你把我们杀了就杀了,一会儿山外面的叁千兵马打进来,把你们族人杀光不说,他们其中还有道士,收了你的鬼!让你报仇失败,还害死你的族人。” 老寨主不敢置信地后退两步,嘴里仍是“啊”,刹那间,他身后的山洞里“冲”的,一抹血光破出,直扑他来。 这是那团黑风变的,它已足够壮大,血红着一双眼,带着百年来积累的怨怼,以一副惟我独尊的姿态藐视天下。 怨最伤人肝脾,却也最养鬼邪。 凶物一年来不断吸食女人阴血,连带着她们的怨念一起卷入囊中,被滋养,被强化,今日便是它复仇之时。 它倏地冲出来,直扑老寨主。 幸老寨主拔腿就跑,向文逸这方奔去。那血光直冲之,被文逸的结界所挡,在外激愤狂击。 碧好闭眼尖叫。 “我靠,我靠......”文逸慌张低呼,再加结界,但他的结界始终太薄弱,早晚挡不住它的,顶多再支撑几口气! 小青蛇却回来了,和小白蛇一起跃到半空,双双交缠,绞成一个结。 那血光瞪着猩红大眼,张着血盆大口,一头猛撞,似要吃掉它们。 下一刻,结界破裂,血光扑近—— 文逸纵身一挡,身子猛然被击退几步,“噗”的自口鼻喷出一股鲜血。 确实没有下毒 眼前血光消失之际,文逸脑中一道白光划过,腹中翻涌,旋即,一股不属于他的意识纷杳而来。 “文大人......”碧好惊呼一声。 文逸脚下打了两个趔趄,好不容易站定,抬起头,一张白皙清秀面孔上血花点点,一双深黑清亮的双眸惶惑停滞,须臾,定定望向碧好。 “主人,好事啊好事啊!那东西附在你身上,被你镇压住了,它的修为也都会给你!”蛇儿道。 “呸!我被鬼上身了?!”文逸眸子放出精光,抬手抚上胸口。 “不用担心,找你的师父可解,但是,你的功力进益不少。” “噢,那还行......”他轻咳两声,回过神来,把信号弹拿出来放了。 旋即给陈静松了绑,陈静再给其他人松。 庆幸,大家的危机已解除,但眼下,还有恶人要处置。 文逸看着那仍处在惊慌中的老寨主,不禁冷笑一声,讥讽道:“老头,你看见了,这就是你养的凶物,他差点把你也杀了!他如今就困在我体内,我可随时把它放出来,给你报、仇。” 老寨主精神颓然,额上卷发掉落一绺盖在脸上,更显狼狈,他跌在地上喘着大气,道:“老夫今日虽然失败了,但不代表能放下灭族之仇!雍王前世灭我一族......” “——你还在执迷不悟,”文逸打断,“你的凶物在我身体里,我能感知他的想法。他确实,不是你们族人,而是瓦拉族第四代的族长!他死后不肯轮回,打了鬼道,千方百计想找你们乌津族,还有杀死他的雍王报仇。 你好好想想,你有好几次被狂风卷入水中,这便是他干的。当他来到你身边,说他是你先人的时候,你跟他说起祖先的事,他茫然答不上话,以不记得了为由。”文逸说话间,不自觉地把目光投向碧好。 然碧好避开他的视线,她坐在地上揽着李漠,没有出声。 老寨主眼里闪过恍惚,呆愣片刻后,又道:“即便他也是我的仇人,可你敢问问他,前世雍王灭我全族,是假的?”老寨主用两指戳着自己心口,异常激动。 文逸眉目冷凛,“前世的恩怨,为什么要牵连今世?今世你们又未曾灭族。都说了有什么不公平,可以谈判,你们若不惹事,雍王日理万机,岂会想起你,特意派人来杀你族人?” “老夫不管,老夫依然要为前世亡魂报仇!”老寨主声嘶力竭。 “那要看你有没有这个机会。”文逸冷斥一句,迎向已经到达的兵马。 那是真雍王领着世子替身,以及被擒拿的二当家前来。二当家见老寨主之狼狈,急忙道:“叔,发生了什么?” 文逸当即把事情经过告知雍王。那二当家听在耳里,顿时面如土色,嘴里喃喃:“看来这一世的灭族预言,也是要成真的,就在这次......” 突然想起在地窖里,那个世子女人说的话,二当家悔恨莫及,放眼看了看安然无恙的真假雍王,真假世子,这无从分辨的四个人,而后,重重以头触地,“我等犯下死罪!求雍王饶恕没有参与进来的无辜族人,我等首领马上自裁!” “你——”老寨主见他屈服,差点背过气去。 二当家道:“叔,我们真的错了!如果不是我们起了害人之心,又岂会遭遇灭族之祸?前世如此,这一世,也一样啊。” 话落他冲雍王不断磕头,额头汩汩冒血,“求雍王饶恕无辜!饶他们一条命,我等愿以死谢罪......” 老寨主别开头,怒叹一口气。少顷,他的头颅也渐渐放低。 雍王桦心平气和,看向二当家,问道:“你这个小伙子通得挺快,知错就改,你在这寨里排第几?” 二当家低头:“小人乃寨主侄儿,本属意下一任寨主。” 雍王桦微颔首,着向老寨主,道:“纥奚氏,本朝禁止玩弄邪术,本王对此亦深恶痛绝,如今你玩火自焚,罪不可赦。命你交出吾儿的解药,本王或许可以饶过你们族人。” 老寨主瞪眼,仍有最后一丝倔强,冷声道:“老夫,没有下毒!” “回王,我们确实没有给世子下毒,世子刚到不久,就莫名晕厥了。小人愿以死作证。”二当家也道。 “你,已经死过很多回了。”雍王语气淡淡。又问那老寨主,“果真没有?” 面对雍王的逼视,和他身后庞大的队伍。老寨主心境骤然凄凉,已失去了反抗的权利,心如死灰的他,最终甘愿下跪,伏地道:“千真万确,愿以全族性命担保。” “那好,是真是假本王自会查验。纥奚氏,本王来这一趟,确系带着与你们交好的契约来的。你等犯下大罪,本该诛连全族。但本王决定,留下你们无辜族人,由这个小伙子接管寨主之位,听从我雍亲王府的调遣。 日后沙场点兵、建功立业,都会在千秋上记一笔你乌津寨的好处。你若无异议,本王赐你自尽。稍后本王的人,会领这小伙子回王府谈契约。”雍王道。 老寨主纥奚氏伏地一拜,“愿,领死。” 即刻抽出护身短刀,割喉自尽。 李漠苏醒验碧好 未几,雍王留下一支队伍暂时驻扎乌津寨,二当家等重要首领被士兵带回了王府亲事府。 李漠昏迷不醒成疑云,加之文逸体内有凶物要处置,因此雍王陪同他们直往枫山太极观,找普达祖师。 碧好则由陈静护送回了荔园。 去太极观的路上,文逸又对雍王说了些细节,但他心里绕来绕去,始终有一件事难以辨明,致使脸色阴郁压抑。 而这件事,就是碧好。 分别之前,他探问碧好:“你是怎么知道那凶物是前世来的?” 碧好却低眸道:“在地窖里,那二当家跟我说了说。” 但她颤抖的眼睫已出卖了自己。 文逸不信,旋即,蛇儿读他内心,对他说:她有可能是 这更荒谬了。 怎么可能呢? 文逸心乱如麻,终于见到师父后,他勉强压住情绪,只一头关心李漠的情况。 白发苍苍的普达祖师为李漠号脉观察后,道:“他无病。但是,他的叁魂七魄丢了几个。” 雍王站起来,“是那摄魂邪术?把我儿的魂魄勾走了?” 普达祖师微颔首,“能做到这个程度的,便只有邪教秘法了。此招虽毒,却未能将他气数杀绝,漠他有一口碧海龙珠护住心气,吊住了一条命。” “那如何是好?我儿” “要找回那些丢失的魂魄,他就能醒过来了。”普达祖师说着,撩起李漠一角衣袍,拿出他自小佩戴的龙珠,再闭目细细一算,两指施予一法,那颗碧珠竟散出了金光。 “竟然就在这,”普达祖师意外地笑了笑,“丢失的魂魄就锁在这玉珠里,不慌,待贫道还原。” 一夜灯火未灭,普达祖师助李漠还魂,又将文逸体内凶物逼出,囚于一扇镜中,投入火炉日夜焚烧。 只因那凶物已经打了鬼道,永生永世都无法再轮回做人,为了不让他害人,只能将其毁灭。 李漠于天不亮时苏醒,只觉头脑翁然,记得自己去过乌津寨,后面的事就不知了。 听文逸说起这两日的经过,李漠眉头紧皱。他的碧好,她竟然为他涉险。而此刻的她又不知道他已经醒来,一定在担惊受怕着。 李漠从榻上起身,欲辞师父赶回荔园。文逸一把拉住他,正色道:“你等会儿,我有重要的事情对你说,事关你的爱妾,林碧好。” 文逸把碧好这两日的表现细说一通,然后,斗胆说出了那个猜测。 “——无稽之谈。”李漠不悦地瞪他一眼。 文逸撇撇嘴,脸上写满不忍,“我也觉得不可能,但怎么解释,你说的她自打溺水之后,性情大变,就像换了一个人?还有在乌津寨里那么危险,她却能把两个族的前世因果说得头头是道,还知道那凶物的目的。如果不是” “住口!”李漠被激怒,他的身体尚未恢复平常,脸色更加苍白,凌厉的五官若风刀霜剑。他再冷冷道:“她,只是一个普通人。” 文逸叹了一口气,“要想知道真假,我们请师父去看一看就知道了。” “她不是!”李漠驳斥。 普达祖师见状,摇了摇头,信步走过来,“徒儿。为师须得去一趟,早在你上次来枫山之时,我,心里就存了团疑云。” 李漠身形一滞,仿佛被刺中最痛的地方,顿了顿,背过身坚定道:“绝无可能。” 隔了一日,清早天才蒙蒙亮时,他们一行人返回皇都。 普达祖师与李漠、文逸同乘一辆马车。 到达荔园已是晌午,李漠下车,停在门口踌躇不入。 文逸小心搀扶一百零八岁的高龄师父下车,见李漠心神不定,文逸在经过他时,小声说了句:“马上见分晓了。” 李漠眼底寒霜,嘴唇紧紧抿成一条线,跟上他们进了大门,去了暖香坞。 “姨娘!姨娘!爷回来了,他好了!”小蓝一股脑儿冲进屋里。 “啊。”碧好心头一颤,兴高采烈地冲出去。 他醒了,他昏了两天不知病情,终于还是醒过来了。 碧好提着裙摆迈下几步石阶,正欲唤李漠,却在一抬眸,看见活生生站着的李漠、神情严肃的文逸,以及他们身边的一个白衣老道后,她不由自主地后退一步,一张小脸布满惊慌 作者有话说: 猜吧,猜碧好。 ps,李漠的事没那么简单。 碧好的来历「Рo1⒏red」 “碧儿,这是我师父,他救了我。”李漠道。 碧好收住目光,微垂头,没有出声。 “好了,先进去吧。”文逸站在祖师一侧,眼神有意无意地掠过碧好。 发现她不对劲儿,真的不对劲儿,好像,害怕了 他们进屋,碧好无处可避,只好立在一侧。见师父坐下了,但未曾在碧好身上停留一眼。李漠对碧好道:“你先下去吧。” 祖师把拂尘放在案上,一双明亮清眸平视门口,好似在看外面的天气,又好似发现了什么东西。须臾,缓缓道:“慢,叫她给贫道倒茶来。” 李漠看向已迈了两步的碧好,碧好眼睫低垂,看着地面就要去了。 然,就在她转身的一刹,祖师从宽袖里取出一片明黄符纸,两指弹到她背后。 那符纸轻飘飘的,贴上了碧好后背的衣衫,力道是那样轻,根本不易发觉。 但碧好却,倏地定住了。 文逸顿时惊呆,呼气声拉出长长的不可思议。 李漠眼中射出惊惶,站起来,“你——” 祖师扬手阻拦,直冲那定住的背影,严肃问话:“打哪来的阴魂?不肯轮回转世,偏贪恋红尘,强占了林氏女的身体?” 李漠闻言,心悸更甚,只觉身上仿佛穿了个窟窿,漏了风,至顶至踵都是凉意。 不会的,她不会的。 他轻唤一声:“碧儿。” 闻低低的抽泣声,他们叁个人叁双眼睛皆警惕那缓缓回身的人。 碧好回头,已是满脸泪水。 李漠双目已然赤红,微掀薄唇又唤:“碧儿!” 碧好流泪道:“我是林碧好,十七岁与世子李漠为妾,死于二十二岁我就是林碧好,我不是鬼!”带着怨恨呐喊出最后一句,她闭目,眼泪倾泻而出。 “这是怎么?”文逸问道。 祖师端详碧好正面,未几,抚上雪白长髯,叹了口气道:“孽缘啊,孽缘。”看向碧好,又道:“你,与我们慢慢说来。” 李漠再也忍不住,上前两步,微凉的掌心一把握住碧好的手,沙哑道:“不要怕,都告诉我们。” 她的身子明明是温热的,她明明是活生生站在他面前的,他当然不怕。也当然,碧好从他眼神中感受到了这一点。骤然间她只余满心委屈,兀自垂泪,过了好一会儿才开口道:“爷,我跟了你两世” 两世,李漠陡然想起他做过的噩梦,还有她的梦。 原来他们,果真有前世。 “前世,”碧好说着顿了顿,“我不知道我说前世对不对。总之,那一边的人和事同这边是一样的,我在那边已经二十二岁了,也在爷的身边做侍妾。 但是有一天,当我醒过来,我发现自己变成了十七岁,朝代年号,还有所有人的年龄也都退了五岁。醒来那天就是溺水的第二天,我不知道为什么。 然后,曾经在我身上发生过的事,我都记得,如果那件事再上演的话,我可以根据自己的意愿去改变。所以,我知道一点乌津寨的事。 不过那一边的我,没有去过乌津寨。那天我困在地窖里,那只鬼来找过我,我居然能跟他说话,因此我知道了,他跟我,都是从那边来的。” 李漠握住她双手,一直没有松开,他眉宇逼切,望向祖师:“师父。” 祖师微颔首,道:“她的确来自外界,非本界所属。” “那是?” “她的确也不是鬼。她的魂魄从前世而来,机缘巧合,与这一世的魂魄相遇,两两牵制,这就住进了同一副身体里。说白了,她如今这副身体,可不止叁魂七魄。唉,准备干净禅房,我与她细细看来吧。”祖师话落阖上双眼。 尒説+影視:ρ○①⑧.red「Рo1⒏red」 前世阴阳相隔 一个时辰后,祖师走出禅房。一直在外等候的李漠欲进门去看碧好,祖师却道:“她无事,我让她在里面静心。徒儿,你随我来。” 李漠跟至一树底下,“师父,她不好吗?” 祖师看着这个向来沉稳冷静的徒弟,如今却满眼焦灼,充满不安。祖师凉凉地叹了一口气,反问道:“此女子,在你生命中,重要吗?” 李漠头脑睿智,惯会察觉人心,固然预知到了师父这个问题后的不妙。他浑身一震,顿了顿,咬住齿关重重道:“重要。” 他看着祖师双眸:“弟子也曾梦到前世,她曾离我而去,与我阴阳相隔,每回梦醒我都心痛难忍。” 祖师回身,“那为师告诉你,她生命已绝,本该轮回了呢?” 李漠抢道:“若不轮回——” 祖师轻轻摇头,“她体内有四魂十魄,按理说,她两世加起来的魂魄还不够数,不知在哪丢失了几个。本来为师大胆预测,可以将她体内多余的一副叁魂七魄移走,让其重新轮回,变成他人。可如今,分辨不出那些丢失的源自哪,是前世的,还是今世?故无法配完整。” “即便不移走,不能叫她生存吗?”李漠眉心打结,“她从四月就变了样,一直到这快入冬,超过半年了都未曾有过不妥。” 祖师答道:“失魂少魄之人容易遭遇暗处生灵攻击,且说她有些魂魄是来自异界的,如果碰上其他道法高的人把她当成鬼,收了,这也是一处隐患。总之,为师亦不能担保她无虞。” “那该如何是好?师父,弟子能帮她做什么?” “你要保护她,有一天她真要离你而去,那也是她的命数。” ...... 往后两日,碧好受祖师之命,在房中独自念经,任何人不见,不可进食,只饮些水。 祖师为她画叁道“袪秽符”,一道化于净水中吞服,一道化于水中洗脸,一道化于浴盆中沐浴,然后将她身穿的贴身衣物烧掉。 两日后,祖师再用法术替她改命。因碧好属性为火,故对应红色,祖师为她取了一个法号,并在她额间点上一枚朱砂痣,“从今以后,你就改名叫红香吧。记着,多穿红衣,做叁件善事,放生一百零八命,并戒杀生。” 碧好受戒叩首:“是。” 再出来,她已焕然一新,眉间一点朱砂似火耀眼。荔园的下人统统喊她新名字,喊够一百声,她亦答应一百声。 李漠陪她把园中饲养的鱼儿鸟儿,送去野外放生。 天已入冬,野外芦花飘摇,天与湖皆为白茫茫一色,风轻轻地吹着,李漠为碧好戴起大红斗篷的滚边雪帽。碧好看着他,一双水眸清静澄明,开口道:“爷怎么不问?” 前几日,他以旧疾复发为由,主动辞退了大理寺卿的官职。雍王把乌津寨的事宜交给他处理,但他多数时候都在陪她,话也不多,总默默地在她身边守着。 李漠道:“问什么?” “问以后的事情啊,以后,爷真的会当太子的。” 李漠一双深黑眼眸里平静温和,他抬手抚上她眉间一点朱砂,“我不担忧这个,该是什么就是什么。但是你,一定不能像前世一样离开我。” 碧好心中动容,鼻间不住酸涩,想起她那天也问过他:“爷,不怕我吗?” 他只道:“有什么好怕的?我与你两世共枕,对你最熟悉不过,即使你变成阴魂在我身边环绕,我也不怕。” 祖师说过,她是因为执念太深,所以前世的魂魄不肯轮回,飘到这里。 那便果真是,当她什么都没有了,失去了亲人、容颜,就连生命也殆尽了,却仍执着于李漠这个人,他的体温,他的眼神。一睁眼,见着他,心中便不胜委屈,就要落下泪来。 她的执念,是李漠...... 碧好脸上有热泪滚烫,哽咽道:“我不会走,除非我死。” 李漠将她带入温暖大氅怀里,一手为她擦拭眼泪,“你怎么又哭了?” 赐婚圣旨 碧好靠在他胸口抽泣。 李漠直哄道:“天冷,莫哭。想要什么好玩的,给你买?还有好吃的。祖师不叫你吃斋,你倒好,自己坚持吃斋一个月,饿瘦一圈。今天也放生完了,回去陪你吃烧鹿筋可好?还有烤羊腿、暖炉......我的师妹,小红香,说话。” 因祖师给她取了法号,也算是弟子了。碧好“噗呲”一下笑了。李漠盯着她,数落道:“唉,又哭又笑,真不是个正经弟子,是来捣乱的吧。你要一脚踢翻祖师的香炉,比文逸还皮......” “我没有,我没有。”碧好反击。 李漠揽着她走路,“你怎么说你没有?” 上了马车,碧好倚在他黑色大氅里,玩他护身的那颗东珠。李漠欲摘下给她戴,碧好摇头道:“你是真龙血脉,东珠在你身上才有用的。” 李漠却突然想起一件事,迟疑片刻,“上次,我因为范元的事责备了你。” 碧好挣开他的手,撇嘴道:“我早就忘了。” 李漠立即又抓住她的手,她挣开,他又抓回,与她纠纠缠缠。他低叹一口气,软声道:“好人儿,是我不对在先,让你罚我吧。” 碧好立眉嗔目,嘴角扬起一抹笑意道:“那罚你,找叁件好事给我做。” 要做好事,岂不容易。 回了荔园,李漠派人做了一顿大菜先将小娘子喂饱了,旋即对她说起乌津寨的事。 碧好放下筷子道:“嗯,我知道。乌津寨女人很少,生育也少,所以那么多年人口都没怎么增加。而且他们多是很近的血亲结合,这样生出来的孩子容易早夭。那个寨主的女儿生怪胎,大概也是这个原因。” 接着她提议道:“不如把乌津寨的山门打开,给寨里的单身男子说亲,由外头的女子嫁进去。谁规定的只能娶本寨人?他们那么多人娶不到媳妇儿,你把这项规定改了。” 李漠点头赞许,“你说是就是。” 碧好笑着用一根指头勾勾他的下颌,“寨里的妇人大多体虚,你最好雇个人进去教她们一点医术。” “这简单,还有呢?” “还有,”吃过午饭有点小困的碧好凝了凝,“等我想到再告诉你,我要睡会儿。” 她洗了脸就要上榻,李漠由她。他坐在她平时写字的窗台上理了些章法。偶然回头,看她在榻上睡得正沉,他心情亦安定。 他辞了大理寺卿之职,日间变闲,固然,他主动辞官也有朝政上的原因。他借着病窝在荔园,别人也奈何不了他,如此,更能替王府筹谋那些个事。 知道日后要改国号换代,他内心的波动或有或无,但提及苏氏,将在他和碧好之间搅起巨浪,他绝不能容忍。 过几日,苏侯归来请功,求圣上赐婚于小女苏金玉,所求对象正是世子李漠。 圣旨下来时,李漠抗旨不接,叫宣旨的老太监难了又难,就差没跪下求他接旨。然未果,李漠冷脸,派家丁锁紧家门,将宫人拦在外面。 宫人回宫向皇帝禀报,皇帝李枞不免盛怒,立刻又派人去拿李漠。 焉知那抗旨的顽徒,这会儿正在家里哄娘子呢。 刚才碧好一听圣旨到了,就缄了口不说话。宫人走了,也不说。李漠瞧着她安安静静的样子,还宁愿她大动干戈,发一阵脾气。 眼下,他在她身边周旋,小娘子却理都不理他。听到宫里又派人来了,李漠看着她的背影道:“那我这就去宫里领旨?” 碧好顿时转身,“你真要去?” “都派人来擒拿我了,我能不去?” “那,你说你病了。”碧好双足腾腾腾挪过来,一手扯住他衣袖。 李漠故作沉思,吊她一吊,须臾才道:“那好吧。” 他今儿个不仅抗旨,还欺君,罪名可不小。 此事很快轰动全城,纷纷议论世子漠桀骜不驯,抗旨不遵,能有什么好下场? 皇帝李枞气煞,拿不到李漠,只好拿雍王李桦来问罪。 郎君,热H 雍王李桦自是乖乖认罪,随后又将逆子数落一顿,半晌,才一把鼻子一把眼泪地说起逆子身体有恙,打娘胎里就落下毛病,后面断断续续好不了,这才送他出家,没想到如今又复发了...... 皇帝枞闻之伤感,不由得心疼起侄儿来。雍王桦又垂泪道:“他那祖师说,可能只余几年寿命了。” “什么?”皇帝枞震惊。 不止他震惊,太子党的人也很震惊,赶着就去查真伪。 最后也只能查到那一百零八岁高龄祖师,在李漠处住了近一个月。只知那老祖师,是个擅长医病的。 皇帝枞不知这些背后动作,但一听说侄儿只剩几年,最终也只能长叹一口气,又召苏侯进宫说明一番,不耽误他家女儿。 苏侯败兴而归,那天,城中又闻新鲜事:侯府苏金玉大闹自尽,为的是不能嫁给世子的事。 天气越发寒冷,外面的谣言随着冬天的第一场雪纷飞四起。但无论外面形势如何,碧好小娘子也被李漠养在家里好好的。 天一冷,碧好就不爱出门,懒洋洋地窝在榻上取暖、吃坚果。 李漠如今只在暖香坞下榻,日日夜夜都陪她,与她品尝美食、说书谈诗、偶尔也会舞剑给她看。小娘子却实在太懒了,像一团时时打盹的猫儿。 午饭后,她又躺在暖被窝里了。 李漠搁下手中狼豪,走到榻前一看,那家伙儿竟把被子盖过了头。他伸手拔下,又替她掖了掖被子,手背不觉触到了她的胸口,是温温软软的。 再看她睡得脸色红润,脸蛋儿白中透粉,长长的眼睫乖乖歇落着,可爱极了。未几,他又闻到属于她身上的一股微甜暖香,骤然间他下腹一阵热流暗涌。 他们,许久没有行房了。 她无须持斋,故也不用戒色欲。他夜夜与她同榻而眠,时常有冲动,但都忍了过去。 但今儿个,外面小雪纷飞,无人打扰,即便是白天,也可不必忍了。 李漠宽衣脱靴上榻,睡在她身边。修长手指探入她领口,去寻那温香软玉。 他动作轻,没有把她弄醒。解开她的外衣后,他又伸手去探她背后,解开肚兜的细绳。 薄薄的鲜红布料一掀开,一对弹跳而出的丰满乳房映入他的眼底,柔白雪峰上头缀着粉粉的红蕊,他再也无法自持,掌心罩住乳房,不断揉捏。 碧好哼唧一声就醒了,“冷......” 李漠翻身压上她,而他背后覆着暖被,保证冷不到她。 不等她答应,他微凉的双唇攫住她的粉唇,许久没碰她,他血液中有种狂热在叫嚣,霸道的舌头扳开小娘子唇瓣,冲过齿关,深深地吻着她,有种想将她拆解入腹的冲动。 接着,火热的唇舌往下移,含住她丰乳上一点,点弄渐渐硬挺的乳尖。 小娘子的身子又香又软,他掌心经过之地,皆是一片片温暖细滑,玉肤如丝绸般柔嫩,倒叫他不敢下狠手了。 他握住一团丰乳,舌尖舔舐挺翘的乳尖,另一手顺着她小腹往下移去,隔着她的外裤轻蹭大腿内侧。 不一会儿将她亵裤也褪去,让她赤精条条地躺在他身下。 李漠掰开她双腿,以唇舌覆上她灼热的腿心,温柔舔吻着花穴入口,感觉蜜液从里头源源不绝地流出。 碧好被那儿骇人的热度燃烧,难以自持地拱起身躯,娇吟出声。 他身体往下移,被子也被带走,碧好上身便暴露在了凉意中,她闭着眼,双手揽在他脑后,又哼了声:“冷。” 冷得她小肚子凉凉的,腿儿都不禁拱了拱。 李漠抬头,俯身将她压住,开始解自己的衣衫。待那滚烫的硬杵贴在她大腿根部时,她酥麻的水穴口不断张合。 他的硬挺肉棒红热,抵上那两片粉嫩中的小缝,倏地挺入。她尚未准备好,上身忽而绷紧,却被他推高双臂,硬实胸膛压在她两团软绵上,底下那根插入她腿心一阵耸动。 男人的体热源源不断地入侵她的细致肌肤,在这样冷的天气里,很快的就让她感到了热潮,攀在他腰身的大腿内侧似有热汗冒出。 “郎君,热......” 雪天欢好H “郎君,热......”碧好忘情地仰起下颌,那不断泌出湿润的花穴麻痒不已,让她想要用力并拢双腿,才能稍稍止住羞人的快意。 李漠抬起充满情欲的英俊面孔,“怎么又热了?” “下面热......” 男人垂眸去看他们相连的交欢处,他一时自她紧致的花穴退出,一时狠狠挺入深处,这是,摩擦生热。 他放肆律动间,越发感到她的濡湿潮热,还带起了些许啧啧水声。他忽而调笑:“小宝贝,下雨了。” 碧好扭头就去看窗户,以为真的下雨了。他恰好,推高她一侧大腿,斜身挺入,“扑哧”一下入得更深,引起她惊呼一声。 她腿心那簇胖胖的小牝儿暴露无遗,软毛下两片肉唇裹挟着他的粗粝硬挺。 碧好颔首一看,越觉羞人,两手轻推男人胸膛,叫别这样。 却被李漠立时扣紧丰腴玉体,他撩开被子,侧躺在她背部推起玉腿,一鼓作气挺腰抽插。 榻上暖被随着两人动作,渐渐被踢至床尾,但此时的碧好已经不冷了。 他的躯体像是灼灼燃着的火花,又暖烫又热切,拥着她,让她不断感受他的热量,她的全身就像是泡在温过的醇酒里,热烫烫又醺醺然的。 白雪纷飞的冬日里,他们窝在暖烘烘的寝室里相爱相交。肉体轻拍的暧昧声响融合她甜腻的娇喘声气,形成最美好亦最令人难忘的一刻。 李漠长眸微眯,睨向心爱的小娘子,薄唇勾起满意的弧度,贴上她香甜的肌肤留下个个印记。 他有种失而复得的慨叹。 前世留下的残梦让他心痛追悔,但今生今世,他一定要抓紧她的手,不放开。 顷刻间,男人将欲望与爱意融合而成的汹涌情绪,化成一次又一次的疯狂探入,直捣她脆弱的敏感…… 碧好柔软的身子被快意侵染,拱着软腰瑟瑟颤抖。在他的狂热律动间,她突然攀上顶峰,花穴一缩,自深处溢出一股爱液,淋在他直插的粗长上。他情难自禁地发出低吼。 又经百余次的疯狂挺入后,李漠毫无保留地将他的精华喷洒至她的花心深处。 . . . 连要了美人两次,李漠餍足地躺在被窝里,碧好枕在他胸前,嚷嚷着要穿衣服,他揽住她双肩,阖上双眼道:“嗯,陪我再睡会儿。” 碧好才不睡了,睡那么多,晚上哪还能睡着?她支起脖子,用一根手指轻抚他的浓眉、眼睫、鼻梁和喉结,一样一样地玩。 发现他真正睡着了,她悄悄下床,穿上衣服去门外轻声唤人。 “啊,姨娘大雪天的要自己包饺子?”小蓝惊讶,但很快,她就受命去厨房端来了面团和馅料。 今天厨房给拌的是鲜肉虾仁木耳馅,其实李漠不太爱吃猪肉,碧好拿到的时候犹豫了一下。不过转念一想,她都亲手给他煮东西吃了,他敢嫌弃? 看她不把他轰出去! 把材料摆上餐桌,碧好关上门,独自在房里包起了饺子。 半个时辰不到,李漠睡醒,在榻上却不见了碧好的身影。他起床更衣,一出来,就见外间的小娘子在埋头玩擀面仗。 她的神态从容认真,动作不算娴熟,倒也灵巧,束起袖子露出干干净净的半截手臂,沾着面粉的手心托着一片薄面皮,另一手舀了勺馅料放到面皮上,两手再把它合起来,捏捏捏。 “我说你怎么不见了,特意起来做饺子给我吃?”李漠走过来,担心她裸露的手臂冷着,又道,“袖子别撩那么高。” “那你想吃袖子?还是想让我的衣袖沾满面粉?”碧好斜眼嗔他,伸手指指铜炭炉,“把炭炉挪过来一点。” 李漠甘愿受她指使。少顷,碧儿又道:“你先去旁边的小厨房把水烧开了,准备蒸饺子。”李漠点头出门。 可是一来到小厨房门口,那扑鼻而来的烟火气使他脚步一顿。 她,叫他烧火? 他堂堂世子,竟也同意了? 他不喜欢吃醋三更 “呐,我答应给你做的饺子,已经做好了。你答应的,带我去打马球,还有去山上打猎烤肉呢?” 碧好把一盘蒸好的饺子摆在李漠面前,然后学他平时用手指抚摸她脸一样,她用手去蹭蹭他线条分明的侧脸。 李漠执筷,尝了一个小娘子包的饺子,味道......尚可,又吃一个。小娘子见他只顾吃,不理她,撒娇“唔”了一声就去扯扯他衣袖。 他伸手圈住她的腰,将她揽在膝上,用哄孩子的语气说:“冬天打不了马球了,况且今年政事紧张,谁都没有出巡打猎的心思。你就在园子里好好玩。” 碧好就知道这样,立时用双手捶两下他的肩膀,跑走,不理他了。 再回来,他已经吃掉了二叁十个饺子。平时,他是几乎不吃面食的。 碧好双手托腮,一脸古灵精怪地看着他,“要不,你再问我点前世的事?” 李漠吃得够撑,放下筷子呷了口解腻的茶,淡淡道:“不问。” “为什么呀?” “前世我肯定对你不好,我又过不去,杀不了他。” 碧好被他一本正经的语气逗乐了,低头吃吃地笑了几下,“不啊,前世你对我还是不苛刻的,吃穿用度都没少我的,还经常让我侍寝。” 李漠把抹嘴的帕子往桌上一扔,又问:“他厉害,我厉害?” 碧好又笑,“嗯......唉,不相上下吧。”毕竟是同一个人。 但眼前这男人满脸都写着“不行”,兀自计较起来:“他也有大的?”看着小娘子乐得不可开支,小脸都埋在桌面了,他轻咳一声,“明天给你试更厉害的。” “你......我不要!”碧好接着回答他的问题,“我不知道他有没有大的,他很少跟我聊天,每次一来就跟我上榻。” “够了,”已经听不下去的男人拨了拨刚才吃饺子的那碟醋,“我怕酸,下次吃饺子别给我这个。” “哦。”碧好收住笑容,好似被他教育了,变得顺从。但在她起身给他拿斗篷的时候,她还是忍不住,闷头嘎嘎的又笑了一阵。 李漠绕过去抬手羞她的脸,她拎着他的黑斗篷就跑,让他追了一圈,玩够了才肯给他披上斗篷,送他到暖香坞门外。 “我去找文逸,你晚上等不到我,早些睡,穿好袜子,别冻着自己。”临别前,李啰嗦不忘对她喃了几句。 他如今把爱妾当眼珠子看护,这事文逸也看在眼里。虽然文逸也担忧碧好这世还能不能长久,但是见着李漠神采飞扬,似乎过得比以前还要舒服,便也不提此事了。 见面后,文逸递给李漠一张复杂的符纸,“师父曾传我这个法术,可以在紧要关头脱身救命,你练练。” 李漠接过,看了一眼便收入袖中。 按碧好的说法,前世文逸会助李漠登上太子之位,一起对抗太子党。其他的会参与的人也就罢了,说这些事未免难开口,包括雍王在内。因而李漠和文逸只能私下商量一些事,譬如去搜查太子谋反的证据,就需要文逸偷摸去干。 李漠道:“碧好说,隆安二十一年(叁年后),太子渝因谋反被废,在东宫及外戚叶氏府等搜出许多私甲,及兵器。我们可以从两府底层官员摸起,就派你的手下去假意接近,那些人喜欢喝酒、赌钱,你花点钱去打点,不够了我这还有。另外,就是苏家的事。” “怎么还有苏家的事?你不是抗赐婚圣旨了吗?”文逸疑惑。 “那苏金玉有个兄长,目前还只是西北一个小将领,但在几年后,会因为苏金玉的关系,他去挂帅出征,成为皇权的一大敌手,届时就是我,也要忌惮他几分,不好控制。” “那你都不娶苏金玉了,他也就攀不上这层关系了。” “为防患于未然。”李漠摊开一纸名单,继续说来。 聊到夜深,文逸支着下巴,微微讶然地感慨着如今的李漠,可是连说话、做事都不一样了。 就像是经过了一幡醒悟,已经隐约可嗅帝王之气了。其实师父曾经单独对他说过:李漠是帝王之相。但他那时还小,不懂。到眼下看来呢,这天生贵胄,果真是一直都有痕迹可循的。 但文逸知道,李漠提前并主动付出行动,不是出于藏在身体里的那颗蠢蠢欲动的野心。 而是,为了碧好。 既如此,文逸也只好认命了,他将好好辅助李漠,学前世一样,努力成为一个好宰相。 呵,可谁能想到,他的命运竟被一个小女子牢牢掌握在手里呢。 前世,真是一个奇怪的东西。 更可恶!前世他也娶了汪臻臻,还跟她生了孩子!文逸在夜里,不禁悲伤地摇了摇头...... 冬至前夕,文逸大婚,李漠带碧好赴他的婚宴。 文逸的婚礼 这日天气晴好,黄昏后一道红霞纵横天际,比平时天黑得要晚一些。文国公府张灯结彩,喜气洋洋,在黄昏和红绸的映照下,仿佛每个进门的宾客脸上都染上了一层薄薄红晕。 李漠携碧好一起进门,身后的总管抬上贺礼,那是一口大箱子,里面装的都是从小到大,属于李漠的,但文逸总想占为己有,想要抢来玩的东西,包括剑啊,书啊,一些珍奇物品等等。 碧好见了都是旧东西,不住掩嘴偷笑道:“好省。” 李漠却大刀阔斧道:“他要的。” 除此之外,李漠还送文逸的新婚贺礼是一把尺,碧好送的是一把梳子。这些都是随礼俗了,并不稀奇。 但就文逸这新郎官而言,他结交的同龄人今儿个几乎都来了,他们每个都给他送一把尺,摞起来,有几十把,可以当柴烧 正在迎宾的他便死盯着门口,看看还有谁,敢给他送尺子,灭之! “刘驸马爷到——” 驸马爷刘正阳携爱妾林觅迈入大门,身后仆人附上贺礼。文逸放眼去瞄了瞄,那贺礼中竟也有一把尺,气煞! 但是这位驸马爷富可敌国,他打不过哦 文逸:这婚结得不爽快,不爽快! 吉时到,披着红盖头的新娘子被喜婆带出来,红袍红帽的文逸手颤颤地接过牵红,扯了扯,声音低低又没什么好气道:“是你吗?” “是我。”新娘子竟也老老实实地回。 坐得离他们最近的碧好听见了,连忙笑着说给身边的李漠听。李漠附耳,听完轻扯唇角笑一下,抓着她的小手按在自己臂弯里,好似叫她吃喜酒要安分点。 在别人看来,也更像是宠溺的表现。 下首,不远处一桌的苏金玉把这一幕看在眼里,心中翻涌的愤怒和嫉妒使她紧咬下唇,握着茶杯的手越发用力,旋即,她眼底又浮现一抹疑惑,低声问母亲:“她怎么还能出来?” 苏侯夫人暂不做声,只牢牢地盯着碧好的身影看。 新人拜完堂,送入洞房。宾客们开始吃宴,不一会儿文逸出来敬酒,众人都赶着把他灌醉。焉知新郎官也不是吃素的,他早就备好了挡酒的人。 当他那威武雄壮、天生长着一副横眉怒目武将相的堂大哥文颢,“吓”的一拍桌子露面时,宾客们不约而同的往后倾倒,连连摆手道:“颢大爷,不敢不敢” 文逸得意洋洋地昂起头,转过身轻哼一声,领着大哥去往另一桌酒席。——看谁还敢? “这是谁啊,为什么大家都怕他?”碧好小娘子又八卦了。 李漠道:“文逸的堂大哥,叫文颢,在宫里当金吾卫中郎将,你没见过。” 少顷,见人人要么避着文颢,要么敬他地位崇高,毕竟他是皇上身边的红人。只有一个长相清俊凌厉,像是秀才的一男子,不但对文颢冷眼相看,还在文颢殷勤望向他时,他径直啐一声:“滚。” 文颢却也不恼,转个身就自觉溜了。 碧好瞠目结舌,又问李漠:“这又是谁?好厉害啊。” 李漠无奈他家小娘子一来到人多的地方,就如同好奇宝宝,个个都要问。但他哪有不回答她的呢?凑在她颈侧道:“这个是林家的大夫,他妹妹曾经嫁给文颢,生育一女后和离了,如今文大挣了脸面,想要复合,这娘舅第一个不同意。” “哇,这么精彩,那为什么和离啊?”碧好两眼放光,期待听到更多。 李漠:“” 他今晚真是比街上的说书先生还能说。 吃完宴席,已是黑夜。李漠看着天气冷,不想让小娘子在外久留,遂早早告席带她一块回去了。 出门时,碰到也要归府的刘驸马爷,又是同路,两家的小娘子便提议一起下车走一段,说说话。 她们沿街走走逛逛,后面跟着两府马车,和两个并肩而行的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