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发现是邪修，师徒关系就要破裂》 第一章 承诺 “师父，不要死……” 精致的阁楼里，一个男人跪倒在床边，床上躺着一名女子。 陆始渊望着女子，用颤抖的声音再度重复了一遍： “师父，不要死。” 与之相反的是苍千雪，她此刻的神情异常平静，清冷的脸上没有流露出一丝恐惧，仿佛面临死亡的人并非她一般。 只是那张俏颜终究泛着异样的苍白，让她长久以来冷艳、高贵的容颜多出一分罕见的脆弱与娇柔。 “小渊……”苍千雪薄唇微启，轻轻呼唤着，“你我不是说好了，离别之时不要难过的吗？” 陆始渊缓缓摇头，声音嘶哑：“我做不到。” “多愁善感。”苍千雪低声道，霜冷明眸之中，眸光早已柔成一团水。 魔道之人，确实不应该有过多的情感，这在大多数情况下只会是一种拖累和负担。 但话虽如此，魔道也是人，自然也有着常人的七情六欲，只是在平时会无比克制，不会轻易显露出来。可一旦变得虚弱，平日的克制消失，反倒会变得正常人更渴望感情，饶是苍千雪也不例外。 眼睁睁看着以往杀人不眨眼，面对正道大能都毫不畏惧的陆始渊，此刻在她眼前展现出如此脆弱的一面，苍千雪的内心只余柔软。 她从身侧缓缓抬起一只雪白的柔荑，轻抚上陆始渊俊朗的脸庞，轻声道：“为师大限已至，这是既定的命数。” 陆始渊放在身侧的双手攥紧成拳：“如果不是那群人伤了师父的话，大限才不会提前……” 苍千雪叹了口气：“你忘记对为师的承诺了吗？” “记得，当然记得！”陆始渊赶忙回应。 他一点点咬紧牙关，似乎在吞咽着深沉且浓郁的恨意：“让我不要再对那些正道出手……” 苍千雪微微一笑：“他们的目标是为师，为师一死，你就不必担心再被他们追杀了。” “从你拜我为师以来，悠悠数载，从始至终被世人厌弃、正道共诛，苦了你了。” 陆始渊正要说什么，苍千雪一根纤指贴上他的唇，堵住了他接下来的话语。 “本座纵横一生，快意恩仇，从不计较世人目光，是非曲直任他们评说，本座只做自己。但在大限将至之际，本座却蓦然醒悟了，冤冤相报何时了，今日我杀他，明日他的亲朋、师门便来找我复仇，如此循环往复，是一个无休止的轮回。” “为师没有脱出这个轮回，我只希望，你以后不要踏上跟为师相同的道路……” 苍千雪深深望着陆始渊，她的声音也越来越微弱。 似是说完了想要说的话，她微微阖上眼眸，过了片刻，在一脸苍白与淡然中，悄然离逝。 陆始渊清晰感受着苍千雪生命的逝去，嘴巴微张，再也合不拢，那挺直的身躯也仿佛被抽出了脊柱，一瞬间弯折下来。 就在陆始渊因自己师父的死悲痛万分，此地突然响起一道轻松、惬意的声音：“终于成功了……” 对此，陆始渊没有任何反应，好像没有听到这动静一般，仍旧跪在那里，陷于沉痛之中，一动不动。 就看见一道有些透明的东西从苍千雪的身躯里轻飘飘的荡出，竟是她的灵魂。 “嗯~” 苍千雪从粉唇里发出轻轻的哼声，双手交叠着举过头顶，慵懒的舒展着自己的娇躯。 这般模样，既没有原本清冷、凛然，不可冒犯的魔主风范，也没有半分方才对陆始渊不舍和温柔的师尊之态。 无论细看还是粗看之下，都俨然是一个逢场作戏、玩弄感情的妖女。 苍千雪伸完懒腰，笑意盈盈的低头注视着陆始渊。 以自己的性命为代价，终于让他答应永远不会对那些正道出手了。 为了“感化”他，她可是费了好大的功夫呢。 “完成的很好。” 苍千雪的脑海里忽然响起一个声音，她没有感到意外，只是唇角微微勾起，把玩着自己的手指：“当然，我有失败过吗？” “没有。”那声音回答，“但你不得不承认，陆始渊确实是你穿越了这么多个世界以来，最难攻略的一个反派。” 闻言，苍千雪不由得点了点头，继而妩媚一笑：“那又怎样？现在不还是成了我的一只乖狗狗？” 说着，她的魂体抬起一只脚，玉足移动到陆始渊的下颔处，晶莹的大拇指上挑着，像是想把他的脸抬起来。 可惜，她不是血肉之躯，灵魂自然触碰不到他。 那个声音顿时充满了无奈：“好好好，你厉害。” 苍千雪收回那条长腿，语气变得无比遗憾：“只是可惜，这么听话的乖徒儿，从未尝过他师父的滋味。” 那声音揭穿她：“我看分明是你想尝一下吧。” “系统，你真是越来越会损人了。”苍千雪娇笑出声，“但你说的没错哦，确实是我这个当师父的，想要尝一尝我这乖徒弟的滋味呢……” 谁让陆始渊的容颜，能排进她攻略的所有反派里的前三，就连性格、行事风格之类的，也全都对得上她的胃口。 虽然一开始，他的性格不出意外的是每一个反派都有的乖僻与古怪，但在她的调教下，最后还是变得听话下来。 而且陆始渊的反差是最大的，在外人面前越冷血无情，在她面前就越乖巧，可爱的不像样子。 主要还是因为她这具身体原主的性格，让她不能刻意去诱惑陆始渊，不然就算是崩了人设，而不经意的引诱，对他这根木头也着实没有什么作用。 系统一眼就看出她在叹惋什么：“有什么好可惜的，下个世界有比他更好看的。” 苍千雪盯着陆始渊的脸庞，暗暗感叹： 这可就不见得了。 “行吧。”她终于收回目光，“那就走吧，去下一个世界。” “嗯……等等。” “怎么？” 系统的语气带上了一些狐疑：“任务没有显示完成……” “又出bug了？那就等一会儿好了。”苍千雪眉头轻皱，又舒展开来。 她不急于这一时。 正常情况下，在陆始渊说出那句“我不会再对那些正道出手”之后，任务的进度就应该达到100%了。 她的这个系统名叫“反派感化系统”，顾名思义，就是要感化反派，让他从一个杀人不眨眼的大魔头，转变成不再胡作非为的人。 感化成功了，她就能获得积分，然后在系统商场里购买各式各样的东西。 但这只是苍千雪以前完成任务的方式，现在的她有了更简单的做法，只要让反派承诺永不对正道出手便足矣。 这算是系统的一个漏洞。 可只是口头上的承诺，又如何保证他们真的能做到呢？ 这就要看他们对苍千雪的感情了。 无一例外，这些人到最后都爱她爱到死去活来，口头承诺近乎成了跟血契相当的东西。 为此，苍千雪可是把大部分积分都花在提升自己的容貌、气质等方面上了，比如“倾国倾城卡”、“柔情似水表情包”，以及只要品尝过一次，就永远无法忘怀的……这些诸如此类的东西。 活生生把“反派感化系统”玩成了“反派攻略系统”。 苍千雪莫名之间感受到什么，转头透过窗棂望向阁楼之外，轻疑出声：“嗯？那些正道居然找到了这里。” 阁楼外，一大群身影漂浮在天空中，他们浩浩荡荡而来，看着声势浩大，从始至终却未曾发出过一丝动静。恰是这份寂静，展现出他们恐怖的行动力与服从性，令人有些喘不过气。显然为此准备已久，势必要诛灭女魔头，为天下除掉一桩大祸害。 殊不知，他们要对付的女魔头在片刻之前，已然魂归天外。 苍千雪双目一凝，她从为首的几人里看到了不少熟悉的面孔。 这不单单是哪一个正道宗门，而是近乎所有正道势力联手组织起来的队伍。 正道结盟，共剿一魔。 “看来他们是铁了心的想要除掉我啊。” 这样的阵仗，就算她去面对估计都凶多吉少，更何况陆始渊？ 况且，她还逼他做出了不能对正道出手的承诺。 十有八九，难逃一死。 可陆始渊处于这样危险的境地，苍千雪眼里并无半分担忧，只是缓缓摇了摇头：“可惜。” 只要她的任务完成，他是死是活，与她何干？ 穿越了这么多个世界，要是她真这么容易动感情，只怕早就悲痛欲绝、难以自己了。 逢场作戏，不付出真心，是所有穿越者的必修课之一。 天空中，为首的一名白发老者点头示意，从那片遮天蔽日的人群里就飞出许多道身影，以这座阁楼为中心，围绕成一个大圈。众人双手结印，口中低念法诀，一手指天，一手指地，然后逆时针方向旋转起来，一道微蓝的光晕就从每个人身上荡漾而开，彼此触碰、融合在一起，形成了一座笼罩这方天地的大阵。 天地灵气，瞬息消弭。 陆始渊感受到灵气的变化，慢慢抬起头来，脸上露出与之前的悲痛截然不同的…… 平静。 对此，苍千雪二人还浑然不知。 系统还在催促：“走吧，没什么可看的了。bug修复之后，积分会补发给你的。” 苍千雪重新展颜：“出发，下一个世界我一定得好好释放一下。” 系统：“那好，下一个世界我给你挑选一个不在乎礼法的女人好了……嗯？你徒弟呢？” 它话语一顿。 苍千雪依言低头望向原本陆始渊跪倒的地方，那里已经没有了他的身影。 不知为何，她的心脏猛然跳漏了一拍。 “在外面。” 苍千雪透过墙壁，迅速飘荡到阁楼之外，却意外的发现天上突然“下雨”了。 并非真的落雨，而是那组成阵法的数百名正道弟子，正如雨点一般从天空朝着地面坠落而去…… 他们每个人的头颅更是以一种不可思议的角度偏向一旁，脖颈诡异的扭曲着。 苍千雪下意识抬起玉手捂住了自己的嘴。 远处，那群还聚集在一起的人堆里，猛地爆起一大篷细雨似的血雾。一道身影穿梭在其中，右手每经过一个人，便抬起、划过，然后这片血雾就会变得愈发凝实、扩大一分。 苍千雪震颤的瞳孔中，倒映着那道熟悉的身影，丰神俊秀、黑发飘舞，身上的锦衣不染半分血渍与尘埃。 缥缈的出尘气与诡异的陌生感在他身上奇妙的交织起来，衬托得他…… 犹如鬼神。 第二章 天命反派 在短暂的震惊过后，苍千雪非但没有冷静下来，反而愈发慌乱了。 跟几十位极度危险的反派打交道培养起来的心态，在此刻仿佛消失不见，她竟是连自己的情绪都难以控制，低下头不敢继续看远处的战斗，害怕结果是她不能接受的。 为什么她要想方设法的阻止这些反派对正道出手？ 不仅仅是为了得到积分，好去商城里购买东西，还是避免任务失败的惩罚。 任务完成会获得积分，任务失败自然就会扣除积分，赏罚分明。 一旦积分为负，那么就会迎来残酷的后果…… 穿越者连带着系统一同消失。 按理来说，苍千雪穿越了这么多个世界，完成了如此之多的任务，拥有的积分应该很多才是。但事实并非如此，她太过自负，从不相信自己会失败，也就导致她没有攒积分的想法，一得到积分就会花光，在很久之前就已经所剩无几。 可以说，现在的情况对苍千雪而言，才算是在真正的面临死亡，但她却远没有之前扮演陆始渊师父时的平静与淡然。 以至于，她根本没有多余的心思去思考为什么陆始渊会突然拥有横扫正道的实力，又为什么会毫不犹豫的背弃对她的承诺。 她只是不断祈祷着，希望陆始渊能死在这群正道手上。 这样任务就会直接作废，也就不存在失败了。 抱着这个想法，苍千雪缓缓抬起头来，眼里蕴含着几分不安与期待，再度望向远方。 她怔住了。 那里，陆始渊背朝着阁楼，一人立于血雾之中，周围已经没有了哪怕一道身影，只有几片被染红的破碎衣裳尚在空中凌乱的飘舞着。他身上腾起一道柔和的光，化作一道屏障，把所有的碎肉与鲜血都阻挡在外，一身锦衣依旧洁白。只是血雾在屏障上汇聚，凝结成一滴滴豆大的血珠，悄然滑落时，让他看起来犹如沐浴在一场血雨之下。 这场独自一人迎战天下整个正道的战斗，就这样迅速落下了帷幕。 结果出乎的恐怕不仅是苍千雪，还会是世上所有人的意料。 一场单方面的屠杀。 不只是数百名组成阵法，堪称各个宗门中流砥柱的弟子被陆始渊同时击破，还有带领着这批剿魔队伍的为首那些人，他们都是宗主或者长老级别的人物，聚在一起，莫说出手，只凭借着威压，就足以镇压当世任何一位强者，包括生前的她在内。但在陆始渊面前，却像是刚出生的婴孩，没有一点儿抵抗之力，他取他们的性命犹如探囊取物一样简单。 甚至这场战斗从开始到结束，时间过去了似乎还不到一分钟。 过了片刻，苍千雪的唇瓣猛地颤抖起来：“这……这……” “系统，带我走！快带我离开这里！” 她几乎要哭喊出来。 但系统没有回应她。 也就是此时，陆始渊缓缓转过身来，双眸透着与之前截然不同的深邃，遥遥一眼，似是望向阁楼里苍千雪的尸体，又仿佛……盯上了苍千雪的灵魂！ 他的视线撞入苍千雪的眼中，让她浑身颤栗，不受控制的尖叫出声：“啊……” 叫声戛然而止。 就如同系统没了动静那样，苍千雪的灵魂也突然消失不见。 魂飞魄散。 陆始渊收回目光，低头看了一眼下方满地的正道尸身、残肢断臂，神情没有丝毫变化。只是淡淡低语：“第九十六个。” 这是他遇到的第九十七个穿越者，同时也是死在他手上的第九十六个。 再粗略一算，从他遭遇第一个穿越者至今，好像已经过去数百年了。 这也是他解决这群正道不费吹灰之力的原因。 他本就天赋異稟，又修炼了数百年，更是早在十几年前，就已经走到了这条修行路的尽头，修为再难提升分毫。 虽然无人得知，但也无需谁的认可，他就是当今世上的最强者。 莫说今日来的是这些人，就算是当年建立了他们宗门，开山立派的祖宗级别的人物，都是死在他手上的，坟头上的庄稼到现在收了不知多少季。他们这些后代、门人来围剿他，只能说是不知死活。 嗯……他们似乎是来围剿苍千雪的？ 那就只能怪他们运气不好，正好碰上他需要取人性命的时候。 因为只有这样，才能让苍千雪死去。 陆始渊知道自己杀人就能让这些穿越者的任务失败，还知道自己犯下的罪孽越深重，他们遭受的惩罚就越大。 从最开始就知道。 他跟他们一样，也是一个穿越者…… 只不过，他没有系统，也不是什么背负气运的天命之子，只是出生在一个魔道宗门，父母是魔门弟子的普通人而已。 对于自己的这个出身，陆始渊不觉得有哪里不好，不谈他的宗门只是修炼的功法有些特殊，就被强行打上魔道的标签，并没有像世人以为的那样无恶不作。但就算是，那又如何？ 他生于魔门，长在魔门，本就是魔道之人。 毕竟，这个世界的父母对他的养育与疼爱不是假的，还有师兄、师姐和长辈们对他的关照。他不可能因为他们犯下的罪行，就否定他们对自己的好。 上辈子的条条框框，不再能完全适用于这个世界。 好在他还有底线，那就是不主动对别人出手，行真正的魔道之事。 可要是别人先招惹他…… 正魔不论，皆是敌人。 这样的处事方式，让陆始渊在这个世界生活的不错，身在魔门也很幸福。而随着时间的推移，他逐渐发现自己并不普通。 先是他的天赋，只修炼了短短几年时间，就达到了跟一些几十岁的师兄、师姐相同的境界。 出门在外，根本不用刻意去寻找机缘，机缘反倒会主动找上他。出宗一趟回来，收获比同行的师兄、师姐加起来的还要多。 对此，陆始渊要说不高兴是假，可欣喜一阵之后，就感到了忧虑。 他可不想成为天命之子。 他清楚的知道在这样的天赋之下，暗藏着的是一份无比沉重的责任。 陆始渊不觉得自己能够背负得起，也不想背负。 老老实实当一条咸鱼不香吗？ 但转念一想，可能是他已经享受到了天命之子的好处，才会满足于现状。 如果他现在碌碌无为，估计又会渴望自己是天命之子了。 这样想来，好像是他只想要天命之子的特权，却不想承担相应的责任。 倒是有些太双标了…… 陆始渊只好无奈的暂时认定了自己天命之子的身份，做好了承担这份还不清楚是什么使命的准备。 直到有一天，他的母亲忽然莫名其妙的昏迷了过去。 他和父亲急忙赶去，一直守候在她身边。 幸好过了几个时辰之后，母亲就悠悠醒转了过来，看向他们，歉然开口：“让你们担心了，我没事。” “怎么回事？”父亲皱着眉头。 母亲轻轻摇了摇头：“只是运功出岔了而已。” 父亲仔细检查了一遍母亲的身体，发现她确实没什么大碍之后，总算放心下来。 只有陆始渊反常的在一旁沉默不语，低下头去，掩饰着自己眼里瞳孔的颤动。 因为就在刚刚，他在母亲脑海里听到了这样一串声音： “系统，这次要感化的反派是谁？” “这具身体的儿子，陆始渊。” 第三章 系统降临 陆始渊平静的生活就此被打破。 对此，陆始渊早有预料，毕竟他怀疑自己是天命之子。如果真是这样，那么变故总有一天会找上门来。 他甚至提前做好了准备，来防止自己身边的人被牵连进去。 却万万没有想过，意外会以这种方式降临。 穿越者、系统、任务…… 陆始渊自己就是穿越者，自然也渴望过得到系统。 但当这个穿越者取代了他母亲的时候，任何想法都被澎湃到无法抑制的杀意取代了。 可陆始渊不敢出手。 投鼠忌器。 他只能装作没有察觉到异样的样子，去寻找如何在不伤害他母亲的情况下，解决掉这个穿越者的办法。 好在，这个穿越者根本不可能想到有人能捕捉到她与系统的对话，所以很多时候即便当着陆始渊的面，也在脑海里肆无忌惮的沟通着，给了他许多讯息。 陆始渊知道了自己为什么能捕捉到她们之间的交流，因为他也是穿越者，灵魂波动跟她有很多相似之处。还知道了她为什么要来攻略自己，他确实是天命者，只不过不是天命之子，而是天命反派。恰好这个穿越者所拥有的系统，便是“反派感化系统”。 最后，他也知道了如何才能解决这个穿越者。只要她完成了任务，自然就会离开这个世界。 其实陆始渊并不想就这样简单的放过她，但为了他的母亲，他只能如此。 他便遂了她的意，不再伤害、杀死哪怕任何一个人，配合着她完成任务。 他想着，这样就能让她赶紧滚出母亲的身体了。 陆始渊如愿了。 那个穿越者终于从他母亲的身体里离开了，一道有些虚幻的灵魂悠悠飘在半空中，只不过脚下……是一具失去了生命的尸体。 陆始渊怔怔望着，女人与系统的交流回响在他耳边，震耳欲聋。 原来，就算他再怎么配合，也不是真正的心甘情愿，任务看似在稳定的进行着，却始终差了最后那么一点。 那个穿越者为此已经苦恼了很长时间，最后终于决定了，放弃这个任务，反正她积分很多，再加上陆始渊没有伤害过任何人，不会扣除额外的积分，损失不会太大。 而要是陆始渊被她的死刺激到，让这似乎出了bug的任务完成，那就最好不过了。 她考虑的很完美，却似乎遗漏了一点，她放弃任务付出的代价，是原主的性命，而这具身体，并不属于她…… 再往后的记忆，陆始渊不愿去想。 只是从他埋葬了母亲那一天开始，之后再到来的穿越者，没有一个人活着离开这个世界。 陆始渊回到了那座阁楼，他站在床边，低头凝视着这张熟悉的脸庞：“我已经杀掉了夺舍你的人，你可以安息了。” 这是陆始渊的原则，只抹除穿越者的灵魂，不伤害她们的身体，还会好好安葬她们。 而他想要解决这些穿越者，也确实不需要动武。 一张他精心雕琢的“面具”，就足以欺骗她们。 就像她们欺骗那些反派一样。 还有过几位穿越者真的对他动了情，想要留在这个世界陪他一世。 但陆始渊很清楚，她们喜欢的只是他扮演的这个角色，而且她们所谓的情…… 携手一世，然后呢？ 她们又不会真的死去，而是去往下个世界，继续去感化反派，然后等到某个世界，又对不知道哪位反派“动了情”。 陆始渊轻轻摇了摇头，隔空抓起苍千雪的尸体，就要离开这里。 他脚步一顿。 在他前方的空气中，有着一粒微小到仿佛尘埃的机器正悬浮着。 而就在上一息，这里都绝对不存在这样一个东西。 与此同时，陆始渊的脑海里响起了一道声音。 【感化反派系统竭诚为您服务。】 居然真的来了。 陆始渊掩下眼底久违的一丝惊讶，自然的把苍千雪重新放回了床上。 下一刻，他双眼猛地一凝，沉声道：“谁？！” 《演》。 数百年来的习惯，让这种行为近乎成了陆始渊的本能。 【我是感化反派系统。】 陆始渊一跃而起，冲破阁楼，来到高空之上，意识落在这片天地的每一个角落，仿佛要揪出藏在暗处的鬼祟之人。 【不用再找了，我在您的脑海里。】 陆始渊瞥了一眼从下方缓缓飞到他面前的机器。 系统不知道他能看见它。 嘴上却道：“怎么可能？” 系统看着陆始渊紧锁的眉头：【您不必惊慌，先冷静下来，听我给您慢慢解释……】 …… “所以，我是这个世界的天命魔头……不，反派，那些人的任务就是感化我？”陆始渊说着自己早已知道的信息，一脸的难以置信。 【我知道这对您而言很不可思议，但事实就是如此。】 陆始渊沉默片刻：“她们为什么要感化我，就因为我是天命反派？” 【是为了拯救这个世界。】 陆始渊眼眸轻抬。 如果系统的目的真是为了拯救世界，那么这些穿越者的任务就不会是感化反派，而是杀死反派。 不忍心？ 她们对那些不属于她们的身体的态度，可不像怀着同情之人。 陆始渊不再追问：“那你现在是为了拯救这个世界，要杀我？” 【不，我是来拯救您的。】 “我并不觉得我需要拯救。” 【那永恒的生命呢，也不需要吗？】 “永恒的……生命？”陆始渊眼眸震颤，“我不相信。” 系统却很满意他的反应，继续引诱：【事到如今，连我这样的存在都看见了，您还要自欺欺人吗？】 半晌，陆始渊缓缓道：“我需要付出什么代价？” 【什么都不需要付出，只要跟我绑定就好。】 “绑定？” 陆始渊的眼前出现了一块有些透明的面板： 【是否绑定反派感化系统。】 【是】。 【否】。 陆始渊盯着这块面板，许久不语，系统只当他是在思考，再度加码：【除了永恒的生命，还有无数的功法、法术、神通……我能让您成为每一个世界的最强者。】 此话一出，陆始渊彻底了然。 这个系统想把他也变成那些穿越者。 它显然是意识到自己无法被处理，思来想去之下，就只有诱劝他绑定系统这一个选择。 这样一来，他就不再是一个麻烦。 永恒的生命、功法、法术那些东西固然是真，但代价却是失去自由，永远成为系统的奴隶，稍有不慎，就是魂飞魄散的下场。 就像苍千雪一样。 或许，有些人会觉得这样的生活也不错，但他绝对不是其中之一。 “真的吗？”陆始渊问着，向前缓缓伸出一只手，仿佛要选择【是】。 见此，系统一喜：【当然是真……】 就在它欣喜之时，一团阴影笼罩住了它。 系统：【？】 一道黑芒闪烁刹那。 嘭。 陆始渊看着掌心上变得肉眼可见的机器碎片：“既然知道我难以被掌控，还抹杀了这么多的穿越者，你又怎么敢出现在我面前？” 就连系统的出现都在他预料之中，倒是它如此轻易的被他毁掉，在他意料之外。 让他脑海里不禁浮现出了数百年都没有用过的两个字眼。 就这？ 亏他又是演戏，又是爆发最强杀招，结果只是多此一举。 此番颇有全力一拳打在棉花上的感觉，陆始渊已经不知道多久没有体会过了。 他呼出一口气，甩掉掌心那些碎片，一颗漆黑的光球却显露在他眼前。 陆始渊微微一愣，神情罕见的没有一丝虚假。 这是……什么？ 第四章 化为己用 这光球出现的诡异，单凭它的大小，就不可能存在于这样微小的机器之中。 但无法理解的事情发生的太多，陆始渊不准备每个都探究的那么清楚。 他正在默默打量着这颗漆黑的光球，感受着它的内部。 能量，无比浓郁的能量。 陆始渊甚至能从其中感觉到强烈的威胁，他毫不怀疑，如果自己不闪不避的话，这颗黑球就这样直接破碎，里面蕴含的能量能让他重伤。 这就是系统能带着那些穿越者穿梭不同世界的能量来源？ 陆始渊沉默许久，忽然神魂一动，这颗光球就轻微的颤动起来。 他在散掉这黑球里的能量。 虽然这能量浓郁又精纯，对任何修行者都大有裨益，但陆始渊不放心，他不知道这能量到底是什么，干脆就散去。 这能量看着漆黑，实际上无形无色，只能看到那光球里的黑暗一点点减淡下去，直至最后化作近乎透明的球。 这下应该就没问题了吧？ 陆始渊猜测着，内心仍旧没底。 如果是以往，他绝对不会这样冒险，但此刻他只想赌一把，去融合这颗光球。 这些穿越者与系统毁掉了他的整个人生，他的家人、朋友、同门……都被陆续夺舍，他却连她们从何而来都不清楚。 现在机会就摆在他的面前，无论是否能得知真相，他都要尝试一下。 陆始渊阖眸，再睁开时，双眼一片幽深。 他掌心顿时爆发出一团黑芒，把那颗光球吞噬进去。 【“反派感化”系统正在绑定中……】 陆始渊微微抿唇，剑眉紧皱，难道这个才是系统的本体，它并没有被他毁掉？ 【检测到“反派感化”程序不存在，系统初始化中……】 下一刻，一块蓝色面板赫然出现在陆始渊眼前。 【宿主】：陆始渊。 【修为】：玉衡·巅峰。 【功法】（可提升）：无。 【法术】（可提升）：无。 【罪孽点】：49000。 陆始渊一瞬不瞬的盯着这块界面。 他还没有被冲昏头脑。 暂时。 他抬起左手，骨节分明的两指伸出，按揉着自己的太阳穴，眉头依然紧蹙着，下意识倒退数步，坐在了床…… 陆始渊弹射起步，猛地站起，转身低头：“抱歉！” 他忘了苍千雪的尸体还放在床上…… 陆始渊缓缓抬起头，伴随着他的动作，系统面板也随之而动。 看来这东西是跟他的视线绑定的。 无视掉方才的小插曲，陆始渊回忆着系统的话语。 “反派感化”程序，除了这个程序，还有着其他程序？ 系统初始化，现在的系统就是最原始的版本？ 陆始渊看着面板上寥寥无几的几栏。 确实很原始…… 还有修为，陆始渊自语：“玉衡。” 这是系统显示的他的修为，但在他的世界，他现在的境界根本不叫玉衡，这是哪个世界的修炼体系？ 是不是只要弄清楚这个，就能知道系统从何而来？ 陆始渊的眸光又在两个“无”上停留。 他立即就懂了。 他总共就修炼了一个功法，法术倒是不少，但数百年的时间，早已让他把这些东西修炼到圆满的不能再圆满，自然也就无法提升。 如果要提升的话…… 陆始渊垂眸。 面板有了变化。 【法术】（可提升）：风息·入门（+）。 陆始渊抬眼。 果然。 这是他从脑海里随便翻出的一本法术。以他的境界，只要他想，立刻就能把风息领悟到圆满，只是为了试验，才生生压制住那些对风息的感悟。 陆始渊伸出手，就要点向“+”，动作却是一顿。 依靠系统得到的感悟，真的属于自己吗？又会不会有什么隐患？ 陆始渊摇了摇头，既然已经融合了系统，就不要考虑这些。不亲自感受，又如何能了解系统？ 他点了上去。 【法术】（可提升）：风息·小成（+）。 陆始渊眼神微变，他真的感受到一股全新的感悟出现在自己脑海里，那样莫名，却又那样自然，好似它从一开始就存在着。 目光下移。 【罪孽点】：48999。 提升法术境界需要罪孽点。 陆始渊果断的又按了两下。 【法术】（可提升）：无。 【罪孽点】：48988. 风息已然圆满。 简单一算，罪孽点提升到大成花费了1点，到圆满是10点。 陆始渊突然意识到了为什么系统不久前敢言之凿凿的说出那样一番话。 因为有了系统，哪怕那个人没有任何天赋，成为强者也是轻而易举。 而他犹记得那些穿越者跟系统的交流。 商城。 如果系统没有初始化的话，应该还有着一个商城。 谁也不知道其中有着多少好东西，那些穿越者为了有积分消费，肯定也会不断的完成任务。 或许穿越者会源源不断的找上他，就是因为感化了他之后，得到的积分会格外的多？ 这个想法让陆始渊的眉眼间有了一丝暗色，就好像他是一个物品，在无形之中就被明码标价。 他要找到是谁对他标上了价格，又是谁创造了这个系统。 为此，把系统化作自己力量的一部分，也未尝不可。 陆始渊隔空抓起苍千雪，飞往一座陵园。 这里埋葬的都是穿越者夺舍之人的尸体，其中就包括他的父母、朋友、同门…… 陆始渊埋葬了苍千雪，然后在父母的合墓前磕了三个头。 这是道别。 他要找到系统的来处，就要去往修炼体系里有着“玉衡境”的世界。 但他的系统没有自我意识，没办法像那些穿越者一样穿梭小世界。 所幸，他知道如何去往“上界”。 陆始渊抬头仰望天空。 在他朝着修行路的尽头前进之时，就隐隐约约感受过些许异样，而在踏到尽头之后，这份感觉更是强烈到了极致。 在他所在的世界之上，还存在着一个世界。 为此，陆始渊去查阅、翻看了很多古籍，找到了有关的记载，书里把这个世界称呼为“仙界”、“天界”、“上界”……有许多不同的称呼。 而不同于别的世界，这个上界确切凌驾于其他世界之上，而不是平行。 那么，只要他前往上界，就可以在找到有着“玉衡境”的世界之后，再降临到那个下界去。 只是这个计划，听起来最难的似乎就是第一步。 飞升。 实际上—— 陆始渊去到距离陵园几十里之外的地方，深吸一口气，原本浑身上下平静的气息骤然就暴动起来。 下一刻，天空随之异变，乌云滚滚而来，隐天蔽日，看起来仿佛大海中的潮水在涌动，里面雷霆穿梭，惊雷炸响。 轰隆！ 天地在一刹那变成了耀眼且刺目的白昼，在震耳欲聋的惊声之中，巨型的碎石好似流星一样坠落在地，砸出数丈的深坑，远处的一片山脉有大半已然被夷为了平地。 陆始渊神色不动。 ——他早在十几年前就可以飞升，只是为了等待那些穿越者，才迟迟不曾离开这个世界。 十几年的积累，让他的修为依然处于这个世界的极限，却又顽强的打破了那么一丝！ 而这一丝，就让这场恐怖的雷劫在陆始渊面前…… 不值一提。 陆始渊抬起手来，对着雷云缓缓一握：“灭。” 云雾消散，重见光明。 第五章 大意失清白 所以…… 这就是挑衅雷劫的代价吧？ 陆始渊仰躺在湖面上，这样想着。 他一只手捏灭雷云时有多么潇洒，此刻就有多么狼狈。 飞升到上界的落点在哪里不好，偏偏是在一片湖泊里。还因为他刚刚才跨越了一个世界，意识正处于不清醒的状态，结果恍惚之下就喝了几大口水。 报应来的太快，他都来不及反应。 但往好处想，他没有卡在一座山里不是？ 片刻，陆始渊微微上扬了嘴角。 倒不是真的庆幸自己没有卡在山中，而是…… 眼前云雾袅袅，耳边幽静似潭，吐息间是含着一丝清爽凉意的空气，身后是冰凉刺骨，又蕴藏浓郁灵气的湖水。 这就是上界。 他成功来到了无数修行者梦寐以求的世界。 或许是心理作祟，陆始渊打量这上界时，总感觉看山不是山，看水不是水。 就是哪儿哪儿都有那么几分玄妙之处。 会让人情不自禁的生出感叹。 在如此的心境之下，其他的事物好像都变得不再重要了。 但很快，陆始渊就调整好了自己的心态。 哪有上界的幽谷比下界的幽谷要更奇特一些的道理？ 只是初来上界，有些激动和好奇罢了。 陆始渊抬手抹了一把脸上的水珠，从湖水里爬了起来。 低头一看，浑身上下都湿透了。 陆始渊浑不在意，蒸干水分就好。 他正要这么做，蓦地一愣。 他发现自己好像调动不了天地间一丝一毫的灵气。 陆始渊沉默片刻，感受着灵气的波动，似有所悟。 环境变了，天地间的能量自然也会改变。 他原本熟悉的控能之法，掌控不了眼下全新的能量。 他需要花时间去感受，去了解这独属于上界的灵气，然后才能重新调动天地之能。 既然这些灵气现在不能用，自己的法力总能……嗯？ 陆始渊脸色骤变。 不是因为发现了什么导致表情失控，而是因为痛苦……由内而外的剧烈疼痛，让陆始渊的脸色都是一白。 他立马停止了催动法力。 陆始渊缓了口气，抿了抿唇。 这算什么？ 来到一个新的世界，对这里水土不服了吗？ 陆始渊这次倒是想要笑一笑，却实在轻松不起来。 在这样一个完全陌生的环境下，失去修为，“危险”两字已经不足以形容了。 陆始渊看着湖面自己的倒影。 原本平静的湖水都莫名显得危机四伏。 不知道这其中是否暗藏着什么湖妖或水怪…… 陆始渊没有犹豫，第一时间游到了岸上，然后再次尝试催动法力。 痛苦再次袭来。 这次有了准备，陆始渊面不改色，只是眉头微微动了动。 还是不行，痛苦还比方才更加剧烈了，像是经脉在被两只手拧动着。 陆始渊缓缓吐出一口气。 太久没有受伤，他都快忘掉这到底是怎样一种滋味了。 陆始渊冷静下来。 他思考着，眼下最好的解法，似乎就是散掉自己这一身修为。 空留着法力不能动用，否则就会受伤，这跟诅咒也没有什么区别。 而且，陆始渊也隐隐猜到了某种可能。 这可能是每一位飞升上界之人，都需要经历的一个环节。 如此一番，才能脱胎换骨。 当然，陆始渊也不确定，他找到的古籍里并没有类似的记载。 只不过，这上界的灵气如此浓郁、精纯，他有着原本的道心与道境作为基础，重修起来不会像刚刚踏上修行路那般艰难，不需要多久，他应该就能再度拥有自保之力。 再退一步，他还有着系统。 陆始渊打开面板： 【修为】：玉衡·巅峰（+）。 这就是他的底气。 如果在他散功之后，真的突发意外，依靠着系统的力量，他也不会任人宰割。 只不过不到万不得已，他绝不会用系统来提升自己的修为。 他终究还是更相信自己修炼得来的力量。 陆始渊盘坐在地，闭上双眸，立刻开始运转散功之法。 神情之间没有一丝一毫的犹豫，就好像即将舍弃掉的并非是他数百年来的心血一样。 修炼到这个地步，不知道要耗费多少岁月与精力，又要多少次与死亡擦肩。 但消散时却是这样的果断，又是如此的悄无声息，没有太多的波澜与动静。 陆始渊就在一吐一息之间，将他那一身浩瀚的法力慢慢散掉了。 到了最后，他睁开眼睛，脸上是显而易见的苍白之色，甚至还能瞧出几分脆弱。 “咳……”陆始渊擦掉了从唇角流出来的一缕血迹。 没有了法力护体，他才意识到自己受了不小的内伤。 但陆始渊却双目明亮。 这一场迫不得已的散功，让他获得了许多对修行的全新感悟，收获不小。 倒也算是因祸得福。 而陆始渊在散功完毕的刹那，飘荡在天地间的灵气，就从四面八方朝着他疯狂的汇聚而来，争先恐后的从毛孔中钻入他的身体，再分散到四肢百骸。 陆始渊来者不拒，身体仿若一个无底深渊，贪婪的吸收着这些精纯的灵气。 短短十几息的功夫，陆始渊身上的气息就节节暴涨，在达到某个程度之后，缓缓归于了平静。 陆始渊低头看着自己的双手，不断握拳、张开，心生疑惑。 这上界的灵气跟以往不同，他有些难以判断自己的真实修为。 他干脆打开系统： 【修为】：瑶光·巅峰（+）。 瑶光、开阳、玉衡……这样的修行体系吗？ 陆始渊心下了然。 虽然他现在才第一境界，相比之前差了足足接近三个大境界，但好在他勉强有了自保之力。 至少不会从湖里随便蹦出什么臭鱼烂虾，都能把他结果了。 “嗯？”陆始渊环顾四周，怔了一下。 他原本的法力居然没有彻底消散，还在他周身流转、飘荡。 就好像是被这里的灵气困住了，溢散不出去一样。 见此，陆始渊双眸微动，旋即手指灵动变幻，捏了一个眼花缭乱的诀。 他张开手掌，无数的能量顿时朝着他的掌心旋转涌来，一点点凝成一颗漆黑的球，看起来跟系统被毁后的能量核心相同。 实际上，这是陆始渊原本的法力，凝聚起来之后就是漆黑如墨的样子。 陆始渊松了口气，他终于有了一些安全感。 只不过，虽然他还能动用过去的修为，但这份法力没有了本源，是无根浮萍，只会越用越少。 不过算作底牌，用来自保是绰绰有余的。 保险起见，陆始渊又在原地修整了一阵，确保现在的修为稳固，过去的法力也能自如催动，这才站起身来。 他总算可以离开这个地方，去见识这个广袤无垠的新世界了。 陆始渊的脚步刚要一抬，就直接顿住，缓缓抬头望向不远处的天空中，那里有着五道身影，正目光灼灼的注视着他。 陆始渊呼吸一凝。 大意了。 他失了大部分修为，神魂感知也随之减弱了许多，竟让一群人盯着他看了不知多久，他打算离开的时候才发现。 这是天大的疏漏，而他现在便要承担这个大意的后果。 那五道身影似乎是女子，哪怕隔了不远，也能看出她们玲珑有致的体态，朦胧瞧上去，犹如惊鸿艳影。 看到陆始渊终于发现了她们，那五名女子就朝着这里靠近过来。 陆始渊没有轻举妄动，只希望她们是正道之人…… 隔得近了，被注视的感觉放大了不止数倍，陆始渊能清晰感受到她们的目光正游走在他的身躯之上，不停的上下打量着。 他一愣，低头看了自己一眼。 他一时忘了要蒸发掉水分，此刻的衣裳仍旧是湿漉漉的，薄薄的衣料紧贴在他身躯之上，近乎透明，其下的匀称肌肉与形体全都看得一清二楚。 而这五名女子压根没有半点儿非礼勿视的意思，正不客气的凝视着。 这是正道女子会做的事情？ 陆始渊低着头，面无表情的想着。 正道个鬼啊！ 第六章 妖精 哪有正道女子会盯着一个陌生男人的肉体看个不停？ 矜持、高冷、正经……这些都是正道之女正常且必要的标签好吗？ 就冲五女这一个行为，陆始渊就觉察到这群女人不对劲。 而在他的印象当中，似乎只有一些出自正经魔宗的魔门妖女才会这么做。 所以……他这是碰上五个妖女了？ 陆始渊从湿润的衣裳上感到了丝丝缕缕的冷意。 妖女与否其实并不重要，最关键的是她们出自魔门。 不是陆始渊瞧不起魔宗，他也是魔道之人。正因如此，他才更清楚魔道之人的脾性，各个都不是好相与的。 哪怕一些正道之人，背地里干了不知道多少阴暗、肮脏之事，但不得不说，跟他们打交道，也比跟魔道打交道要来得轻松。 起码他们虚伪、好面，你面前也会伪装出一副温和的模样。 但魔道可不跟你玩这些，要杀要剐，还真是一念之间，突出一个随心所欲。 棘手。 陆始渊心里就两个字。 直接杀出去？ 他双手握了握拳。 面对上界的修行者，在没有摸清下界与上界的实力差距之前，就算是一个人，陆始渊都不会愿意出手。更何况对面人多势众，他还刚刚重修，贸然出手显然不是什么好主意。 那就只能…… 察觉到五名女子已经到了近前，陆始渊这才抬头，自然的望向她们。 果然，身材的好坏多少能反应出一个人的容貌，这五女跟她们的体态完美相符，红唇明眸、皓齿蛾眉，身上清一色的穿着柔白的精致纱衣，缥缈似幻，更衬得她们仙姿玉色。 而且，她们每个人都是赤足，从陆始渊的角度，正好能看见十只嫩足，柔软的足底白里透着红，玲珑又小巧。 很难不是妖女。 陆始渊顿时有些犹豫起来，这群女人太妖，要是他掌握不好这个度，一旦超过了，那就弄巧成拙了…… 但他只是迟疑了一瞬。 穿越者能骗，上界之人，亦能骗。 于是，他嘴巴微张，就保持着这个仰望的姿势，一动不动的愣在那里，像是看入了迷，久久不能回神。 “呵呵，我们的脚就这么好看吗，竟是看失了神？” 一声娇笑从天而降，其他人也随着一同轻笑起来。 一时之间，就听这里银铃悦耳，笑音媚人。 可在陆始渊眼里，这群女人虽然笑着，但眼里并没有太多的笑意，眸光闪烁着，瞳孔里尽是寒冷。 她们的心理不难猜到，那就是她们看得他，哪怕把他看光了也没有问题，可她们却不能被别人瞧了去。即便是她们自己不穿银袜，让玉.足暴露在空气中，那也是他的问题。 陆始渊内心无波。 不讲道理就对了，这样他欺骗起她们来，才能没有心理负担。 他“这时候”才从惊艳之中回过神来，喃喃低语：“仙子……” 五女的笑声顿时一滞，连看着陆始渊的眼神都稍微有了一些变化。 “你叫我们什么？” 陆始渊回答：“仙子啊……” 一女再度笑了起来，抬手指着自己的娇俏容颜：“你觉得我们这副模样，是仙子？” 她们的穿着打扮，还有身上的气质，就算是孩童看见她们，都能知道她们不能随便招惹，会躲得远远的。 现在这个男人张口就是一声“仙子”？ 花言巧语确实是好听，只不过也得是真心实意才算得上好话，要是虚情假意，那就只是油嘴滑舌，只会令人生厌罢了…… 眼看众女眼神愈冷，陆始渊眨了眨眼，脸上的神情迷茫又不解：“那什么才是仙子？” 一副“这样都不是仙子，那仙子到底长什么样”的表情。 这一下，除了中间的女人之外，其余四女齐齐愣怔，彼此对视一眼，都看到了对方眼里的惊讶与一丝欣喜。 眼前这个男人，好像真的很单纯的样子，不似伪装。 既然他这样单纯，那么他口中的“仙子”，也是情不自禁之下的感叹了？ 他是真的觉得她们美若天仙…… 没有哪一个女人不喜欢被称赞相貌，这无关修为或者年龄，就算她们是妖女也不例外。 以往，只有那些出自名门正道的女修才有被叫做仙子的份，而轮到称呼她们时，却是一口一个“魔女”、“妖女”。 明明有些所谓的仙子长得平平无奇，修为也跟她们根本没得比，只是因为立场不同，才让称呼之间的差距如此之大。 当然，她们压根不在意别人怎样称呼她们，甚至是乐得被叫做妖女，时不时还会这样自称。但仙子可不仅仅只是一种称呼，又何尝不是对女人外貌的赞扬？ 眼下，她们从一个陌生的男人口中得到了这样的赞美，真诚又真实，而且他长得，嗯……也确实不错。 四女都有些喜不自禁，笑靥如花。这次不是刻意的笑，散发出的那股子媚意反而更浓郁了一些，勾的人心痒难耐。 陆始渊都被笑得有些心绪不宁了，显然是这些女人媚功达到了一种很深的境界，融入到了一颦一笑、一举一动间。 他静气凝神。 中间的女人转头轻轻瞥了四女一眼，明明就是这么一个简单的动作，她的神色也清清冷冷的，却硬生生被她瞥出了眼送秋波、眉目传情的味道来。 她轻笑着传音：“只是一声仙子，就夸的你们找不着北了？” 一女娇笑着：“哎呀，被夸了，让人高兴都不成啦？再说了，这小弟弟也夸的很真心实意不是？” “是啊，我们可从没被这样夸过，只有清月姐姐，就算是那群正道，也不得不叫姐姐一声‘清月仙子’！” 裘清月眼波流转，莞尔而笑。 她不得不承认，她确实也被陆始渊夸的很舒心。 因为他不是直接的夸赞，而是暗藏在话语里，需要稍微思索一下。 恰到好处，又很是自然。 只是，裘清月看着陆始渊，眼底有着深深的怀疑。 看这眼前男人狼狈的模样，似乎是刚刚才从下界飞升上来。 但修道者想要修炼到飞升之境，这个过程中不知道会经历多少事情，怎么可能到现在还保持着如此单纯，近乎赤子一样的心性？ 就算他的天赋再高，也很难会这样不谙世事。 这也是裘清月怀疑陆始渊的原因。 “莫被他的表象迷惑了，他飞升而来，再怎么天赋異稟，也难以在短短十几年间就达到这个境界，你们谁知道他的真正年岁？看着像是小弟弟，只怕里面住着一只老妖怪……” 闻言，四女心里的喜悦顿时就消散了。 她们只是简单想一想裘清月描述的这个可能，心底就生出一股恶寒。 望着陆始渊的眼神也恢复成了最开始的冰冷审视，这次还多了一丝厌恶。 陆始渊看着她们的神情变化，隐约猜到了什么。 他对此也早有预料，这群人一看就以中间的女人为首。 而她的容貌也确实是远胜过其他四女不止一筹…… 陆始渊微怔，他到现在才仔细打量裘清月的容貌，然后愕然发现，她竟是清纯的长相，小脸肤若凝脂、清辞丽句，除了眼睛是勾人的桃花眼，其他四个五官都好似是用天山上的白雪细细描绘出的清美与仙灵，乍一看很容易让人联想到小白花，沾染着清晨的露珠，透着纯洁与天真的美好。 但她的气质却跟相貌截然相反，是妖艳的绝色，祸国的妩媚，明明脸上不染一丝胭脂，看起来却仿若浓妆艳抹一般，透出勾魂媚骨的味儿来。 清纯与放荡，这两个本不该共存的东西同时出现在一个人身上，带来的便是极致的反差感，再加上她修炼有成的媚功，以及大方露在外面的莹润纤足，足以让任何男人为之出神刹那。 包括陆始渊。 他催动玉衡境的法力，迅速回神，维持了面上的神情，以免露出破绽。 只是在心底暗道了一声。 妖精。 第七章 打消怀疑 觉察到陆始渊正看着自己，裘清月一眼望来，一双桃花眼好似含着盈盈秋水，只是随意这么一瞥，就带着难以言尽的风情。 对此，陆始渊自然是面不…… 两眼缓缓瞪大，呼吸都骤然变得急促了一些，目光不敢再继续注视着裘清月的面庞，眼神有些躲闪，最后躲避似的低下头去。 一套操作，行云流水。 需要他暗自运功才能抵挡住的媚术，要是继续面不改色，不就直接就暴露了吗？ 陆始渊自然不会在这种小细节上犯错，为了稳稳的送每一位穿越者不明不白的上路，他早已练就了一张玲珑的假面。 特别是在此刻的裘清月面前，他更是拿出了十一分的功夫，不能露出一丝破绽。 陆始渊始终清楚一点。 正道之女如何，他不评价。 但对魔道妖女而言，长相越美，就越难以对付。 所以他想要欺骗过裘清月，不会像其他四女那么容易。 陆始渊突然低头，倒是出乎了裘清月的意料，她微微挑眉，神色惊疑不定。 这是……害羞了？ 难不成眼前这个男人真的如此纯情？ 裘清月媚眼一眯，丰润的唇角勾起一丝浅浅的弧度。 既然如此，就让她试一试这单纯是真是假。 于是，裘清月终启红唇，舌尖在嘴巴里灵活的转了一圈，拿捏着一个名为“柔媚”的度，缓缓吐出几个字：“低下头去干什么，是姐姐不好看吗？” 嗓音是微微的嘶哑，又带着凛冽寒冬中的清冷，动听的醉人。 但陆始渊却实在无法关注着这声音好不好听，他第一时间捕捉到的只有娇声媚语，听起来缠绵悱恻，好似情人间的深情爱语。 可裘清月怎么可能会对他这样一个陌生男人有着爱？这明显是直接作用于人神魂的法术，魅惑之意伴随着一股若有若无的馨香，要钻入他的脑海之中。 即便陆始渊已经有了防备，但听在耳中，整个人还是不禁一阵恍惚，不受控制的就要遵循她的话语，抬起头来让她看。 他再次催动自己玉衡境的法力，这一次彻底的包裹住神魂，让自己始终清明。 不然要是中了媚术，只怕什么都要被她套出去了。 他现在的真实修为只有瑶光境，裘清月比他至少要高出两个境界，不然不会随便一句话，就能轻易撩拨他的心神。 如果不动用玉衡境的道境，现在的他确实不是她的对手。 可即便知道这就是眼下的事实，陆始渊的眉头还是微不可察的动了一下。 被人掌控的感觉，他很不喜欢。 但表面上，陆始渊还是依言抬起头来，望向裘清月。 双眼之中，已经浮现出了几分恍惚。 裘清月正要说什么，就看见陆始渊那张俊脸有些泛红，真的是在…… 害羞。 她微微一怔，举手投足间的媚意都稍稍减弱了一些。 “来，看着姐姐的眼睛。”裘清月媚声道。 这一口一个“姐姐”，真是越来越熟练了。 只能说真不愧是妖女。 但陆始渊不可能一直让她这样牵着自己的鼻子走，他短暂沉默了片刻，然后一下子就移开了目光，没有听从她的话语。 “啊？” 陆始渊听到了从四女口中发出的一声惊呼。 连裘清月都微微睁大了美目。 他居然挣脱了她的媚魂之音？ 以瑶光境的修为？ 这就是从下界飞升而来的天之骄子吗？ 裘清月看向陆始渊的目光里终于带上了几分重视。 她没有再使用媚术，而是单纯只用自己的本音，笑问：“为什么不看姐姐的眼睛？方才不是还看姐姐看呆了吗？” 是真的害羞？还是不敢跟她对视，以免暴露自己的伪装呢…… 以裘清月为首的五女，就眼睁睁看着陆始渊的脖颈也弥漫上了一层红晕。 裘清月樱唇微张，这也是能故意伪装出来的吗？ 她第一次自己觉得疑心似乎太重了。 正常情况下，任何宗门碰到这样一位飞升上来的天才，都会尽可能的拉拢。因为他们能打破两界之间的阻隔，就足以证明他们的天赋， 按理来说，她也应该笼络陆始渊，想方设法让他跟她们回宗才是。 可他表现出来的性格，很难不让人心生怀疑。 除非他从踏上修行路开始，就一直沉浸在修炼之中，没有在外界经历过任何事。 不然，怎么可能保持这样一副纯情之身和近乎赤子的心性？ 裘清月思索片刻，决定再试探陆始渊最后一次。 她能通过眼睛激发一个人的本性，就算他伪装的再天衣无缝，也不可能改变自己的神魂。 裘清月微微一笑，柔声问道：“告诉姐姐，你从哪里来，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此话一出，在裘清月身后的四人全都露出一副震惊的神情。 圣女大人的声音……居然这么温柔？ 要知道，哪怕是面对那些圣子，裘清月跟他们相处时始终面带浅笑，话语之间也显得她与他们交情不浅，却从未流露出过一丝柔和。 这只是她长袖善舞，与人打交道的一种方式。 但像现在这样，展现自己的温柔，还是对一个陌生男人，实属罕见。 即便是为了从这个男人嘴里套出信息，故意这般打消他的防备，可那也实实在在是圣女大人的温柔啊。 四女看向陆始渊的眼神里不由得带上了一些羡慕。 她们也好想被圣女大人这样温柔的询问。 似是感受到了裘清月的友善，陆始渊终于抬眼跟她对视。 裘清月就看见了一双干净的眸子，里面没有任何晦暗不明的情绪，只有浓郁的羞意，瞳孔里倒映着她的整张脸庞。 陆始渊只感到自己的神魂被冲击了一下，但都被玉衡境的法力抵挡了下来。 他嘴巴开合几下，低声回答：“我也不知道怎么了，一睁开眼睛，就看到有雷在劈我，我一不小心把雷云打散了，然后就莫名其妙来到了这个地方……” “不知道”、“不小心”、“莫名其妙”…… “他为什么把渡劫说的这么轻松啊……”有人低声道。 那他的实力未免也太强了…… 可能是近数百年来的最强飞升者？ 裘清月压下心里的那点儿惊讶：“在此之前呢？你在干什么？” “在洞府里修炼。”陆始渊回答。 有人忍不住了：“难道你就一直呆在洞府里修炼吗？不枯燥吗？不无聊吗？没有离开洞府，出去玩……磨炼自己的道心吗？” 陆始渊摇了摇头，神色有些茫然，像是不解她说的无聊、枯燥是什么意思。 众女：“……” 这个回答更是证明了裘清月的猜测，这个男人居然真的一直在埋头苦修，没有遭遇什么瓶颈，就这样直接修炼到了飞升的境界。 她也通过与陆始渊深深对视，彻底打消了对他的怀疑。 他真的就是这么单纯的心性。 除非他连自己的神魂都能伪装，但把心思都花在这些邪门歪道，又怎么可能修炼到这个地步？ 而且，裘清月也实在想不到他故作纯情的理由。 越天才，越会因为这种事害臊的吧？ 这样想着，裘清月玉手一翻，变出一套跟她衣着相同款式的男人衣裳：“拿着，一会儿换上。” 陆始渊犹豫了一会儿，接了过去：“谢谢……” 道完谢，他意识到什么，低头看了自己一眼。 裘清月眼睁睁看着青年的脸庞染上了血一般的红，肩头飘荡出一缕缕的白色雾气。 竟是就这样蒸发掉了肩头衣服上的水分。 见状，众女妙目闪烁，异彩连连。 包括裘清月在内，每个人都不禁想着： 似乎……有些可爱呢。 第八章 撩拨 她们身为妖女，什么样的男人没见过？ 单纯的男人见了没有一千，也有八百。 但单纯都是往好听了说，要是难听一些，就是一块木头，再难听一些？ 除了修炼什么都不会的蠢货。 但像陆始渊纯情到这个地步的，她们还真是头一次见。 再加上他的容貌，让众女都有些意动了。 “清月姐姐，你已经验证过了，他的身体里面应该没有装着一只老怪物吧？老妖怪就算是装，也装不了这样可爱的纯情啊，我现在叫他一声小弟弟，应该没什么问题吧？”名叫叶瑶的少女眨着美目。 “小弟弟小弟弟的叫着，就这么想跟男人亲热吗？”裘清月这一眼瞥的风情万种，调笑她。 叶瑶也不在意，反而腻声道：“人家确实是想男人了呢……” 她们这次的交流没有传音，似乎是觉得陆始渊这么纯情，也听不懂她们在说什么，就这样当着他的面，正大光明的说着放浪之言。 陆始渊微微抿唇，原本他的燥热是装出来的，现在是真的感到有些炎热了。 这群妖精，如果他现在还是玉衡境，她们一个都别想逃，全都抓起来…… 一巴掌拍晕过去，醒了再拍，循环往复。 众女嬉闹一阵，重新把注意力放回到了陆始渊身上，发现他正站在那里，很是局促不安。 这么一看，倒是显得她们在欺负他一样。 裘清月想了想，便朝着地面落了下去，纤足却没有真的落在地上，离地半寸，不染尘埃。 看见她动了，其余四女也纷纷落地，也都不让自己的脚接触到灰尘。 既然这么怕脏，为什么不穿袜子和鞋子？嗯？ 陆始渊暗暗吐槽，活动了一下脖颈。他终于不用再仰望她们了。 “对了，姐姐还没问你的名字呢，我叫裘清月，你叫什么？”裘清月浅笑着。 裘清月。 陆始渊把这三个字放在舌尖，默默念叨了一遍。 而后他正要回答，忽然念头一转：“陆……揽月。” 既是月亮，那么他就揽月入怀，纳入掌心。 怎么可能只让她扰乱他的心神？ 他心绪不宁，她也别想心如止水。 当然，他没有真的对裘清月产生什么想法，这只不过是他对她的一点儿……小小的反击。 而这三个字一出，裘清月的双眼猛地一凝，一抹锐利之意如剑出鞘，一闪而逝。 陆始渊被她这一眼瞪得脖颈微微发凉，却在内心一笑。 怎么就急眼了呢？ 这么经不起撩拨，那这妖女当的，可不怎么合格。 叶瑶四人眼眸微瞪。 这男人胆子如此之大，真敢调戏她们圣女？ 不，他如此单纯，这应该就是他的真名，名字跟圣女的姓名对应上，只不过是巧合罢了。 就是有些太巧了…… 从裘清月的表情就能看出来，她也是这样想的，一双媚眼微眯，深深凝视着陆始渊，神色不善。 真的是巧合吗？还是……？ 就看见陆始渊神情不变，平静的跟她对视着。 巧合吧…… 即便如此，裘清月的眉目间还是多了一分冷色，眼底还有着些许被冒犯的愤怒。 揽月？ 给他取名的人倒是真的敢想。 无论是她也好，还是真正的高悬于夜空的银月也罢，岂是谁都能肖想的？ 谁都无法把月亮收入掌心，不管是月亮，还是她！ 这样想着，裘清月的眉眼又重新浮现出了几丝摄魂夺魄的媚意。 她迈起玉足，一步一步，腰肢摇曳、足下生莲，款款走到陆始渊面前，然后朝着他的脖颈伸出一只柔荑。 陆始渊拼命克制了想要出手的冲动。 这是试探。 也是他撩拨了裘清月，惹恼了她的代价，哪怕这只是“巧合”。 但出手不行，躲避还是可以的…… 于是陆始渊向后退了一步。 “不许退。”裘清月启唇，命令道。 陆始渊哪会听她的？一退再退，裘清月也步步紧逼，直到他退到了河岸边，再往后一步，就会掉入湖泊之中。 再无可退，陆始渊只能任由裘清月伸出一根玉指，点在了他脖颈的喉结上，一抹凉意从那里扩散而开，令他的身躯本能的就要泛起丝丝缕缕的颤栗。 这是男人最致命的弱点之一，如果裘清月真的突然出手，那么即使陆始渊有着玉衡境的法力，也难以毫发无损。 但陆始渊不可能表现出恐惧，即便是本能。 而是身躯僵硬、唇瓣紧抿、面色鲜红如血，眼神又开始躲闪起来。 《羞涩》。 “怎么不躲了呢？”裘清月媚声道，笑得像个妖精，指尖在陆始渊的喉结上不断轻点，像是在把玩一个精致的小玩意儿。 陆始渊忍无可忍，终于憋出两个字：“仙子……” 声若蚊蝇，却低沉、嘶哑，蕴含着求饶的意味。 听得裘清月动作一顿，耳朵仿佛被烫了一下。 她咬了咬银牙，怎么感觉像是她被魅惑到了呢？ 下一刻，她一咬下唇，眸子化成了一团水，媚眼如丝，声音黏腻：“这声仙子叫的可真好听，再叫一声姐姐来听听……” 是的，我也这么觉得。 陆始渊观察着叶瑶四女面含喜色的反应，觉得自己这一声“仙子”发挥的确实不错。 然而，他看似内心淡然自若，还能观察别人，实际上是在利用这种方式，来转移自己的注意力。 在裘清月动用了不知道几成媚功的情况下，他已经快要坚持不住了。 关键，他还不能让裘清月看出他在运功抵挡。 这时候，陆始渊也开始庆幸自己给这个纯情的角色加了一个“神魂强大”的设定，好让他能够抵挡住裘清月的魅惑，显得正常。 不是他不愿意出丑，而是裘清月要是会随时随地的逗弄他呢？他也就随时随地的被她掌控？ 妖女的心思，谁也猜不透。 他才不愿意被她这样拿捏。 但一想到如果他不出糗一次的话，裘清月可能不会收手，而且他神魂再强，也终究只是瑶光境，抵挡太久也会让人觉得异样。 念及此，陆始渊便有了决断，装作受不了裘清月调戏的模样，终究退了最后一步。 眼看着他就要跌落湖中，裘清月一把抓住了他，拽着他的衣领，轻轻一扯，就把他从湖岸边救了回来。 陆始渊正要道谢，裘清月的纤指又点在了他的喉结上。 陆始渊：？ 没完了是吧？ 就看见裘清月眼波流转，眸中含着几分得逞的笑意，手指动了起来，贴在脖颈的肌肤上缓缓上移，指尖划过的地方，给陆始渊带去一丝丝的微凉与麻意。 最后，她的手指停在了陆始渊的下颔，稍微用力，便把他的整张脸抬了起来。 两人相隔的如此之近，近到彼此都能感受到对方呼吸间吐出的热流。 裘清月呵气如兰，清冷、诱惑的话语伴随着一股淡香扑面而来：“小弟弟，跟着姐姐回去……好不好？” 第九章 拿捏 在这种任何男人都会血脉偾张的氛围中…… 呵。 陆始渊一个没忍住，在内心轻笑出声。 整个人也随之放松下来。 饶是裘清月此刻的神情、语气与姿态无一不是极致的妩媚诱人，陆始渊也不再像之前那样感觉到太多的诱惑，抵挡魅惑的压力骤减。 实在是被一个不知道比他小多少岁的女子一口一个小弟弟的叫着，很难不让人在心里发笑。 哪怕裘清月只是小他几岁、十几岁，都不至于如此，对他而言就相当于同龄人，她的魅力在他眼里不会减弱丝毫。 或者比他大上几十岁，因为容貌不老，还会多出一股成熟的妇人风韵，更是媚骨天成的勾魂。 但裘清月好巧不巧，两者都不是。以他的年纪，说不定都能做她的爷爷了。 这样裘清月在他面前就成了一个小辈，媚术最根本的魅力也就不复存在。 起码以她现在还没有大成的媚功，再怎么眼神拉丝，眉目传情，他都能无动于衷…… 当然，玉衡境的法力还是不能撤。 倒不是他嘴硬，只是多一层防备，更稳妥一些。 真不是嘴硬。 陆始渊不断加深这个想法，以此来抵抗裘清月的媚术。 面上则是神情不变。 已经羞到不能再羞了，再羞下去整个人都要蒸发了。 “回去？”陆始渊的眼里第一次出现了喜悦的神色，“姐姐有办法让我回去吗？” 在说出“姐姐”两字时，他稍微停顿了一下。 裘清月听出了陆始渊的话外之音：“你想回去？” 陆始渊有些疑惑：“不可以吗？” 裘清月神情一滞，唇角的媚笑都僵住了，唇瓣微动了动，欲言又止，只觉得自己的一身妩媚全都施展给一块木头看了。 要是换一个人，不管是男是女，这时候哪里还会犹豫什么，不是直接面红耳赤的就跟着她回宗了？ 虽然陆始渊也确实羞涩到脸庞通红，但为什么她总感觉自己的媚术在他身上屡屡吃瘪？ 他的神魂就这么强大吗？ 裘清月盯着陆始渊，银牙轻咬着，不知道为什么，莫名的有些牙痒痒。 陆始渊看了她一眼，那般目光，恨不得把他生吞活剥了。 陆始渊：？ 这也能急眼的吗？ 裘清月抿了抿唇，平息了一下情绪。 而且，哪有人飞升到了此界，还会想着重新回到自己的世界？ 这里可是无数修道者梦寐以求的天外世界，有的人穷尽一生，就是为了见识这广袤的新天地。虽死无憾。 “为什么？”裘清月问。 想要回去，只能是对下界还有留念，要么就是不放心父母、亲人，要么就是舍不得那里的伴侣、朋友…… 可看陆始渊的心性，只能是前者。 这般一问，陆始渊的情绪肉眼可见的低落下来，低声道：“我没有父母，只有师父，但师父也……” 说着，他的表情顿时变得无比茫然，他这才发现，自己现在孑然一身，没有了任何值得留恋的人与事物，又有什么回去的必要呢？ 陆始渊迷茫、失落的神情落在叶瑶四人眼中，让她们心头齐齐一动，内心最柔软的部分被轻轻触动了。 她们好似明白了陆始渊一心沉浸在修炼之中的原因。 不是为了飞升，而是孤身一人，只有闭关修炼，才能让他忘却寂寞，以及失去师父的痛苦。 孤儿、单纯、天赋出众…… 叶瑶等人的眼里不禁浮现出了一抹深深的怜惜之色。 就连裘清月都不例外，她的眼神终于温柔下来，不再是为了试探他佯装出来的柔和，而是真正展现了心底的一丝柔软。 “既然你是一个人，那就跟姐姐回去好不好？”裘清月没有再动用一分媚术，此刻的她彻底散去了妖媚，双眸温和似水，一脸认真与关切的模样，真的清纯绝美到仿若天仙。 陆始渊不得不承认，这个样子的裘清月在他眼中，比她刻意诱惑人的时候动人了许多。 因为这才是她的真心，哪怕只有一丝。 而妖女的一丝真情，就比得过一些人的满心假意…… 陆始渊看着清颜明媚的裘清月，轻轻应了声：“嗯。” 裘清月展颜一笑，刹那的风情太过美好与梦幻，让陆始渊仍然恍了神。 如果说之前她想带陆始渊回宗，是因为他的天赋，那么现在又多了一分怜惜。 真是可爱又可怜的小弟弟。 如此，这场危机便被兵不血刃的化解了。 而经此一番，陆始渊也对裘清月生出了一丝…… 感叹。 还是太过年轻了。 裘清月确实很棘手，但最后还是他更胜一筹，让她们对他的态度成功有了一百八十度的转变。 拿捏了。 就是不知道，如果有一天她们知道了他此刻的一切都是伪装出来的……她们会不会后悔自己散发出的善意？ 陆始渊这样想着。 可他也清楚，如果他不欺骗她们，等待他的很有可能就是众人不讲道理的出手。 妖女终究是妖女，不能因为短暂的温柔就无视掉她们捉摸不定的本性。 或许跟裘清月她们回宗之后，他会得到她们许多的照顾，她们的柔情与温和也会继续对他展现。 但只要他始终清醒的意识着这一点，他就不会因此沦陷。 众人正要出发之时，叶瑶转头看了陆始渊一眼。 陆始渊早就觉察到了这名少女对他的好感，感受到她的注视，也抬眼看向她，对她微微一笑，第一次露出不加掩饰，不含虚假的笑容。 落在叶瑶的眼中，她只会以为他是因为认识到了她们而高兴。 只有他自己才明白，他是为此而笑： 一切尽在掌控。 这才是他喜欢的感觉。 因为陆始渊只有瑶光境，还不能腾空，所以是裘清月带着他飞。站在她身边，陆始渊又捕捉到隐隐约约的香气。 应该是裘清月特有的…… 体香。 陆始渊嘴角微抽，把头偏到一旁。 这媚功真是…… “走，回宗。” “这就要回去了吗？”叶瑶惊讶道，“我们还没有找到那名邪修呢。” 她们并不避讳在他面前交谈，可能是这件事并不算特别重要。 陆始渊恍然大悟。 难怪他会在这里碰到裘清月她们，原来她们是出宗执行任务，正好经过这里。 她们是要抓捕一名邪修？ 裘清月：“先回去，不急于这一时。” 叶瑶的目光落在陆始渊脸上：“不，清月姐姐，你带着他先回宗吧，我和雅儿她们再在附近寻找……” “怎么？你们也想被抓去当做药炉？”裘清月淡笑道，眼神却不含一丝笑意，朝着叶瑶冷冷瞥去一眼，一股不容违逆的气息就散发了出来。 陆始渊心头一动，他知道裘清月身份不凡，但这股气质一出，还是出乎了他的意料，隐隐之间有了一丝成熟女人的味道，强大又强势。 叶瑶心头一颤：“弟子知错。” 裘清月不再多说什么，只是转头对陆始渊笑了笑，一丝媚意又在不经意间散发了出来。 她的视线在陆始渊身躯上一阵打量，突然想了起来：“对了，把衣裳换上。” 陆始渊如遭雷劈，僵在原地一动不动。 一直以来，最多只是微有波澜的内心终于掀起了滔天巨浪。 换衣服，在这里……？ 这、妖、女！ 第十章 这是奖励… “嗯？担心姐姐偷看……”裘清月瞧着有趣，又想调戏陆始渊几句。 就发现他站在原地一动不动，仿佛失了魂魄。 她疑惑顿生，不会吧，这也能害羞？觉得在野外换衣裳太过丢人？ 就看见青年扯开了有些干燥的唇，一字一句，艰难道：“姐姐，能不换吗……” 这妖女玩的未免也太大了！ 他都快按捺不住，想要出手惩戒她了。 “不喜欢吗？”裘清月浅眉轻皱，她们宗的男装挺好看的啊。 直到这时，一旁的叶瑶才意识到什么，赶忙凑了过去，在裘清月耳畔低语。 陆始渊就眼睁睁看着裘清月原本肤白如雪的肌肤，如同淌血一般晕染开薄薄的粉晕。 她两只玉手缓缓攥紧成拳，近乎咬牙切齿：“我没有让你在这里换……不需要当着我们的面！” 闻言，陆始渊目瞪口呆。 误会，真是天大的误会。 正所谓旁观者清，当局者迷。陆始渊被裘清月的言行蛊惑到了，才会在她道出这句话后，下意识往一个奇怪的地方去理解，最后曲解成了这种含义。 没办法，这确实像她会说出来的话。 但陆始渊冷静下来一想，就算裘清月真的放浪入骨，她也刚刚才对他心生怜惜，又怎么会在下一刻，就让他做出对现在的他而言堪称屈辱的事情来？ 倒是他犯了错误。 好在，这不是什么大问题，只是一点儿无伤大雅的小插曲，还能顺便增进一些他与裘清月她们的感情，与她们变得更亲密。 就是确实挺尴尬的…… “到那棵树后面去换！” 在裘清月的低喝声，还有叶瑶等人的娇笑声中，陆始渊红着脸跑去一棵参天大树之后，开始换新的衣裳。 陆始渊正要解开扣子，动作一顿。 她们不会用神魂来偷看自己吧？ 但也只是犹豫了片刻，陆始渊就继续手上的动作。 看就看吧，反正他也不会少一块肉，这时候不需要装羞涩。 陆始渊利落的换好了新的衣裳，再用灵力把自己的头发蒸干，从树后走了出来。 众人闻声看来，眼睛蓦然齐齐一亮。 人靠衣装，陆始渊本就相貌极好，就算落水之后满身狼狈，也能看出几分英姿。 这也是他能获得裘清月她们信任重要的部分原因。 要是他长得平平无奇，或者丑陋一些，别说让她们心生怜惜了，早在他盯着她们五双脚丫看的时候，就已经被她们挖了眼珠。 是的，修道界也看颜值，对妖女而言更是如此，就是这么真实。 而他脱下被湖水打湿、污染的锦衣，换上了一身黑色劲装。紧袖贴腰、束身裤腿，一点儿也不影响活动，不像一些道袍那样宽松，肉身近战时会变成拖累。 但又并非单调的纯黑，先是衣料就不凡，丝滑、柔顺，价值贵重。金蛟着锦、玉带缠腰，看着就彰显贵气。 再加上陆始渊内在的气质，他以为刻意掩盖住了，可黑衣一着，依旧显露出一丝。只要稍稍垂眸，遮住干净、清澈的双眸，一股凌厉又锐利的气息就油然而生，像是一柄染了无数人鲜血的魔剑，危险又那样的吸引目光。 叶瑶几人都看呆了，红唇微张着，活像是中了媚术。 “瞧你们没出息的样子！”裘清月斥道，让她们清醒过来。 “可是圣……清月姐姐，他真的好英俊啊！”叶瑶四人两眼都要冒星星了。 裘清月咬了咬唇，当她是瞎子吗？她当然看得出来！ 只是她才不可能像叶瑶她们一样露出这副近乎痴态的表情，不然岂不是显得她的媚术修炼到驴尾巴上去了？ 区区男人罢了。 话虽如此，裘清月的目光还是时不时的朝着陆始渊那里瞥去。 确实很英俊，还天赋超绝、无比纯情。 跟她们宗内一些自觉很帅气，成天到晚就想着双修，实则连凡人女子都瞧不上的男弟子一比，宛若萤火与皓月。 裘清月更是不由得想着，要是让这般衣着的男人变得面红耳赤，眼神躲闪着不敢看她，会是什么样的感觉？ 这样想着，裘清月顿时就自信起来了。 是了，再英俊又如何，还不是一个纯情处.子，被她一瞥就会乱了心神。 裘清月又起了逗弄陆始渊的心思，眼波流转，轻轻一眨：“好英俊的小弟弟，快过来让姐姐好好瞧瞧。” 她不仅要看，还要近距离的看，光明正大的看！ 其余四女也笑了起来：“也让姐姐们看看！” 刚刚才让红晕消退下去的陆始渊：？ 妖女们给我自重一些啊！ 又是一番调戏、逗弄，陆始渊估摸着自己也差不多该麻木了，便只红着脸，微垂着头，也没有了躲闪的动作，任由她们看。 她们见状，总算收敛了。 众人腾云而起，朝着一个方向飞去。 天空中，陆始渊一边低头注视着大地，观察着上界的地形，一边在脑海里回忆着不久前裘清月与叶瑶短暂的对话，试图抽丝剥茧，从中提取出一些可以利用的信息。 他初到一个陌生的世界，遇到一群陌生的人。就算现在暂时取得了她们的信任，但他对她们依旧算得上一无所知，对这个世界同样也是如此。 所以，容不得他半分松懈，即使是微不足道的信息，也要获取到，然后尽可能的利用起来。 陆始渊也不敢直接向裘清月她们询问，因为这并不符合他给自己设定的人物性格。 好奇归好奇，但他还有一个“容易害羞”的性格，这羞涩应该会盖过对上界的好奇才是。 就是这么严谨。 可以说，没有这羞涩的性格，他就难以这么快的得到裘清月她们的怜惜。而这份羞涩，也限制了他对这个世界的了解。 算是有利有弊吧。 但即便目前这点儿信息，陆始渊也找到了一些有用的东西。 应该可以利用…… 他便突然开口：“邪修。” “嗯？”众女一齐转头看向他。 “姐姐们……是在寻找邪修吗？”他问道，语速有些缓慢，像是在仔细斟酌每一个字眼。 一声“姐姐们”，叫的叶瑶等人又满心欢喜起来。 裘清月从最开始就没打算瞒着他：“嗯，那名邪修在属于我们宗门的范围里烧杀抢掠，我们要抓到他，然后处置。” 陆始渊懂了，关键点并不是在邪修烧杀抢掠，而是在“此地”烧杀抢掠。 这就相当于在挑衅裘清月所在的宗门，也会有损她们宗门的颜面，自然需要处置。 至于是怎么个处置法……可能连活捉都不会，当场能杀则杀了。 只是裘清月在他面前稍微美化了一下，免得给他这颗单纯且幼小的心灵造成什么伤害。 嗯，好贴心的妖女。 但即使陆始渊全都懂完了，面上还得装出努力理解，却理解不了的费解神情。 见此，站在他身后的叶瑶就上前一步，樱唇凑到了他的耳畔边，温柔的给他解释着为什么要抓住那名邪修。 陆始渊站在那里，一脸认真的听着，实则注意力都在耳朵上。 热气一股又一股，伴随着柔声细语，让他的耳垂逐渐滚烫。 裘清月轻轻瞥了一眼。 说完，陆始渊“终于”理解了，他抬起头来，看向众女：“我会帮姐姐们的。” 叶瑶闻言一怔，继而笑了起来：“小弟弟真是正义呢，惩恶扬善。” 裘清月忽然道：“是因为他是邪修，所以你才帮我们？” 此话一出，包括叶瑶在内的四女全都愣住了。 她们也算是邪修。 魔道妖女，就是对她们最好的形容。 如果陆始渊惩恶扬善，是不是有一天，也会选择对她们出手呢？ 这样想着，不知道为什么，叶瑶的情绪忽然有些失望与低落。 明明在不久之前，陆始渊对她们而言还只是一个陌生人，她们更是打算挖了他的眼睛。现在却因为他未来可能对她们出手，产生了情绪波动。 裘清月看着陆始渊，内心也有些发冷。 她倒是忘了，这个男人近乎赤子之心，怎么可能是魔修？必然是被正道大能培养、教育出来的。 往往这种人，惩恶扬善的心都无比坚定，因为这算是他们的另类道心。 所以，她们这是可怜了一个未来的敌人，还对一名异性散发出前所未有的温柔与善意吗？ 裘清月微微一笑，双眼淡漠、冰冷。 她要现在就杀了这个男人，弥补自己犯下的过错，以及……收回给出去的温柔与一丝真心。 陆始渊摇了摇头：“不，因为他是姐姐们的敌人。” 裘清月双眸冰冷，深深凝视着陆始渊的双眼：“要是我们的敌人是正道呢？” 陆始渊不曾有任何犹豫：“一样也是我的敌人。” 此话落下，叶瑶她们的眼睛陡然重新亮了起来。 裘清月依旧跟他对视着，像是要看出他此话真心与否，看见的还是那双清澈的眸子，只不过其中带上了从未有过的认真与严肃。 “师父说过，世上没有真正的正邪之分，每个人都应有自己的区分之法。对我来说，对我好的人就是正，反之就是邪。”陆始渊认真道，那张脸庞似乎在这一瞬间褪去了单纯，显得无比的沉稳。 闻言，裘清月的眼神再没有了半分冷意，方才的凝然与淡漠如冰雪一般消融，眸光越来越柔、越来越媚：“嘴巴真甜。” 她伸出一根玉指放到了自己的红唇上，在那里轻轻的、慢慢的来回摩挲，在那颗娇嫩的唇珠上停留的尤其之久。 下一刻，她那只手朝着陆始渊的脸庞迅速凑过去，指尖轻轻点在了他的唇上，往下一抹，让那片下唇一抖，然后触电一般的缩了回去：“这是姐姐的奖励……” 她娇笑着，触碰过他唇瓣的手指无意的放在自己唇边，是浑然天成的妩媚。 陆始渊彻彻底底的呆住了。 第十一章 坦然 嘴唇上的触感转瞬即逝，但陆始渊的脑海还是下意识将这一刹那的感受深深记了下来。 明明只是一根手指而已，还只停留了一息都不到的时间，但是为什么……为什么比裘清月使劲浑身解数魅惑他的时候还要更令他心神摇曳？ 唇与唇之间，以指腹为媒介，进行了一次间接的触碰。 他仿佛能借此感受到裘清月唇瓣真正的柔软。 这样的“指尖之吻”，似乎比真正的吻还要来的更让人心潮澎湃一些…… 这妖女实在太会了。 陆始渊回神过来，抿了抿唇。 这一指点来，把他的所有伪装都给点破了，他方才的愣怔就是最真实的反应。 不久之前，他还无比自信，觉得一切尽在掌控，也做好了心理准备，保证自己能一直以最平静的心态来面对这群妖女，免得在不知不觉间就被她们的媚功诱惑，从而沦陷。 结果这才过了多久？就被妖女头子狠狠教育了一番，提前做好的心理建设全都丢到水里去了。 可陆始渊必须承认，他确实被裘清月这般举动撩拨到了心神。 说到底，他给现在的自己贴上的某个标签还真贴切。 纯情……确实是真的。 身体上的。 裘清月只动嘴还好，一旦上了手，他的意志力可能没有他自己以为的那么坚定。 到了这种地步，要是他还非说没有心动，那就已经不是嘴硬了，而是逃避与懦弱。 一份感情又有什么不敢承认的？ 他修的又不是无情道。 或者换句话说，连这样的感情都不敢大胆承认，他又是修的什么道？ 始终注视自我，时刻看清本心，是一名修道者必须做到的。 所幸，他一直都看得很清。 这样想着，陆始渊缓缓吁出一口气，内心的那丝涟漪终于平静下来。 他确实动心了，不过也只是一丝而已。 待这点儿涟漪荡尽，这短暂的心动只会像一阵风一样飘散，来得快，去得也快。 对他如此，对裘清月亦然。 但陆始渊不敢保证，他和裘清月之间以后就不会再发生什么了。 毕竟未来会发生什么，谁又说得清呢？ 妖女的想法，同样也谁都琢磨不透。 陆始渊看着正直视着前方，似乎也在平复自己情绪的裘清月，在内心无奈一叹。 年龄的差距，好像根本不算什么问题。 他想拿这一点来克制自己，抵抗裘清月的媚术，倒是太过小瞧了她的魅力。 至此，陆始渊内心最后一丝对裘清月不坦率的感情都消失了，心念豁然通达。 下一刻，他就感到浑身一暖，灵力在经脉中的流动速度骤然加快起来，流转了一圈又一圈，自然而然的就捅破了那一层近乎不存在的薄膜。 陆始渊气息猛然上涨一截，又迅速的平复了下来。 开阳，初期。 叶瑶感受到他的气息波动，小嘴微张：“你突破了？” 陆始渊注意人设，朝着她清朗一笑：“嗯。” 叶瑶的神色顿时变得复杂起来，看着陆始渊，低声道：“怎么你突破起来就像吃饭喝水一样简单，想我当初突破的时候，可是废了好大的功夫……” 叶瑶在今日受到的冲击，比她过去一整年里受到的还要多。 先是裘清月对陆始渊的举动，让同为女性的她看在眼里，都不禁有些脸红心跳，还震惊于圣女对这个男人的态度。 如果没有好感的话，以圣女的性格，断然不可能会对一个男人做出这么亲密的动作。 只能说陆始渊方才那番话充满了蛊惑，连她们这群妖女都被影响到了，牵动了情绪。裘清月在内心荡漾之下，才做出了这般出人意料的举动。 然后就是陆始渊的天赋。叶瑶一直都知道这个世界上是不乏天才的，比如她们的清月姐姐、圣女大人，就是不折不扣的天才。 但眼下又出现了一个，还是这样堪称风轻云淡的突破。 哪怕他是重修，也足以让人感到惊艳。 也让叶瑶再一次意识到了她与真正的天才之间的差距。 这就是她注定一辈子都只能在身后追赶，而即使追赶了，也永远都无法超越的人吗？ 少女沉默了，注视着陆始渊的双眸有些怅然若失。 陆始渊敏锐的察觉到了叶瑶起伏不定的情绪。 真是……内心好敏感的一名少女。 裘清月自然也注意到了陆始渊突破的动静，耳畔边的一缕青丝细微一动，似乎是想要回头，但终究没有转过身去。 她的内心到现在都没有彻底平静呢，结果这男人反倒因此突破了？ 他就没有心乱吗？ 裘清月还是不由得回头看了一眼，就看见陆始渊脸色薄红，一只手要抬不抬，像是想用手抚摸她方才触碰过的嘴唇，但又不好意思。 这般模样，确实是被她撩到了的。 可明明都这样了，为什么他还能突破？这算哪门子的心乱了！ 算了，计较这个有什么劲儿。 裘清月心口的涟漪也缓缓平复下来。 但内心平静了，脑海之中却不由自主的开始回放方才的画面，陆始渊的话语与神情，一举一动都是那样清晰。 他对正邪的定义，就是帮亲不帮理吗？ 这小弟弟，倒也没有他表面看起来的那么正气凛然嘛。 这样想着，裘清月却是在自己都不曾意识到的时候，微微上扬了唇角。 过了一段时间，陆始渊逐渐意识到了上界的广袤，他们已经飞了大概有一炷香的时间，依旧没有达到裘清月她们宗门所在。 只能看到群山巍峨、山脉纵横，途中还经过了几座不算小的城镇。 如果他是这名邪修的话，说不定就会躲在这些城镇里？ 陆始渊尝试揣摩着那名邪修的心理。 他说的要帮裘清月她们，可不只是说说而已。 他想杀人。 他需要杀死一个人，来测试系统的功能，看看所谓的罪孽点究竟如何得到，又有什么功能是他尚未打开的。 想要解决敌人，势必要先了解敌人。 那名邪修就是再好不过的目标，既能让他了解系统，又能得到裘清月更多的信任。 两全其美之事。 但陆始渊不打算现在就动身，他明面上的修为才开阳境，而从裘清月阻止叶瑶她们独自去寻找邪修这一点来看，这邪修的修为必然不低，大概率是开阳后期往上。 他明面上的修为，可不是这名邪修的对手。 要谨慎，不急于这一时。 正在这时，陆始渊的右手突然一烫，掌心那里传来一阵炙热感。 陆始渊面不改色，感受着掌心的灼烧。 是系统。 它怎么蓦然有了反应？ 就好像感应到了什么。 随着继续前进，掌心的灼热之感也是越来越强烈，在某一刻达到了极致。 陆始渊低头望下去，目光透过层层云雾，看到了一片山谷。 这山谷里有什么东西，竟然能激活系统？ 穿越者？另一个系统？还是……跟他一样的天命反派？ 陆始渊的眼神陡然一凝。 他一定要去这片山谷里看看。 但现在不行，他好不容易取得了裘清月的信任，不能做出让她生疑的古怪举动。 陆始渊便默默注视着脚下的大地，把山谷周围的环境尽数记了下来，方便回来时寻找。 而随着逐渐远离那片山谷，他掌心的滚烫热意也慢慢消散了下去，仿若什么都没发生。 第十二章 少女朦胧 飞行的速度终于慢了下来，陆始渊意识到应该是裘清月她们的宗门到了。 他低头俯瞰下去，就看见一片绵延的山脉，一眼望不到尽头，山峰高耸数千丈，破雾入云。 “这里就是你们的宗门吗？”陆始渊主动开口。 也不能一直不说话，那样就不是害羞，而是哑巴了。 现在只要他好奇，就自然的多问几个问题，不会被怀疑的。 “嗯，这都是我们宗门的势力范围。”叶瑶回答道，语气里有着一丝淡淡的骄傲。 他们继续前进，陆始渊的前方就出现了一层光膜，看起来丝滑、柔顺，还隐隐能捕捉到一些玄妙的光芒在其中流动和闪烁。 护宗大阵。 就是看起来似乎有些薄弱？感觉真有敌人来犯，撑不住多长时间的样子…… 应该是覆盖范围太大的原因吧。 陆始渊不打算用自己的浅薄理解去揣摩他觉得有问题的地方。 上界终究不是下界，很多东西他无法看透，也是正常的。 脚下一实，总算落地，陆始渊还没来得及打量这里的环境，裘清月就道：“瑶儿，你先带他去安置吧。” “是，圣女大人。”叶瑶应道，称呼不再是清月姐姐。 陆始渊有些惊讶的看着裘清月，敢情他还是看走眼了，裘清月的身份比他想象的还要高，是她们宗的圣女？ 这可比什么内门弟子要有地位的多，可能也就宗主亲传才能相提并论，算是已经预定了未来的宗主之位。 换句话说，裘清月就是这个宗门的未来。 裘清月顺着陆始渊的目光望来，与他对视，眉眼一弯：“怎么，很惊讶吗？” “知道圣女是什么意思吗？那就是宗主、副宗主不在，宗门我说了算。” “所以，跟着姐姐回来，是你做过最好的选择，姐姐是不会亏待你的。” 陆始渊被裘清月巧笑嫣然的盯着，微微红了脸庞。 简单意思一下。 随即裘清月就离开了这里，应当是去处理什么事情了。 而在她离开之后，叶瑶轻轻松了口气，像是放松下来，转头对着陆始渊一笑：“跟我来。” 说完，感受到身旁三女的视线，睁大着眼睛瞪了她们一眼：“这可是圣女安排给我的任务，怎么？你们想抢？” 三女瞧着她这幅仿佛母鸡护崽的模样，眼神在她和陆始渊身上来回扫视，表情暧昧：“好好好，不跟瑶儿妹妹抢男人……” “你们！” 叶瑶抬手，作势欲打，三女就娇笑着跑开了。 裘清月不在，她们肉眼可见活泼、欢快了许多。 应该是裘清月圣女的身份给了她们不少压力吧，相当于小半个宗主了。 特别是叶瑶，直到此刻才总算流露出几分少女该有的天真与灿烂。 实际上，她在施展媚术，刻意散发媚意的时候，姿态是有些生涩的，确实远没有现在这样自然。 赶走了三女，叶瑶这才重新看向陆始渊，但只是愣了片刻，就缓缓红了脸颊，立刻转身朝前走去：“走吧……” 陆始渊：？ 突然怎么了这是？ 他这才后知后觉的意识到，自己刚刚一直在观察着叶瑶，目光下意识的就停留在她身上，眼睛一眨都不眨，给她看害羞了。 这…… 到底谁修的媚功啊？ 陆始渊不禁哑然，在内心笑着摇了摇头，跟上了叶瑶的步伐。 两人来到了一处空地，一座竹楼就坐落在此，看起来青翠、富有生机，还有着一种别致的淡雅。不远处，溪流湍湍，静静的流淌着，还能看到几条灵鱼溅跃，打出一朵朵浪花。溪边一排葱葱郁郁的树，树上结着不知名的果实，鲜红饱满，数十只毛色鲜艳的鸟停在树枝间，低头正好奇的望着他和叶瑶。 这环境，着实对他的胃口。 前方，叶瑶停下脚步，足尖在地上轻轻一点，以另一只脚为支撑，整个人就旋转了起来，青丝飞扬，悠悠转了半圈，就这样脆生生的站在他面前。 少女双手背在身后，弯着腰走过来，对他仰头一笑，笑容明媚到晃眼：“怎么样？” 一副求夸奖的表情。 怎么？这里是她建的？ 陆始渊微微颔首：“我很喜欢。” 闻言，叶瑶笑容更灿烂了一分，她抬手一指竹楼：“你以后就住这里了。” “谢谢。”陆始渊认真道。 他确实很喜欢这个地方，有种身处自然的感觉。 “对了。”叶瑶眼波流转，眸光如水的看着陆始渊，“这里可不是每个弟子都能住的哦，这个地方，可是圣女专门安排给你的。” 陆始渊眼神微凝。 不需要叶瑶说他也发现了，这座竹楼的材质并不普通，若是仔细看去，每一节竹子都莹润有光，蕴含着不少灵气。这显然是天然存在的，并且哪怕被截断了，依旧残存着生机，这才得以保留这些灵气。 “谢谢。”语气愈发真诚了。 他没有想到裘清月会给他安排这么好的一个地方，看来她说的照顾并非是空口白话。 叶瑶看着陆始渊眉眼间惊讶之色，张了张嘴，似乎是想说什么，但欲言又止，看起来很是纠结。 最后，她还是一咬银牙，整个人朝着陆始渊靠近过去。他下意识就往后躲闪了一步，但叶瑶还是跟了过来，他只好站在原地一动不动，任由她贴了上来，伴随着幽幽的花香。 香气钻入鼻尖，陆始渊还下意识的分析起来。裘清月看着妩媚、性感，气质倾倒众生，实际上香味是淡淡的馨香。叶瑶看着稚嫩、清纯，香气却反而比裘清月更浓烈一些。两女的体香完全是相反着来的。 不对，现在是想这个的时候吗！ 而是叶瑶又打算做什么？ 敢情她和裘清月两姐妹，撩他撩上瘾了？ 少女近乎半边身躯都靠在了陆始渊的身上，他的手臂能清晰感受到。 她凑到他的耳边，粉嫩的唇瓣一开一合，轻声道：“其实，这里不是圣女给你安排的住处，姐姐想让我带你去的是另一处地方才对，那里跟这里没什么区别。这里只是我自作主张带你过来的，因为是……我、住、过、的、地、方、哦。” 最后几个字，少女说的又轻又缓，吐息打在耳朵上，好似要钻入陆始渊脑袋里。 陆始渊微微偏头，终于忍不住的要挣脱叶瑶了。 但叶瑶已经先他一步提前跳开了，在那里转过身，蹲下去，两只手死死捂着自己的小脸。 从陆始渊这里看过去，只能看到叶瑶半只通红的耳垂，藏在黑发之中，粉嫩又小巧。 所以，撩拨他一下，反而是让自己羞到满面通红，这是何必呢？ 陆始渊暗叹口气，有些不知道叶瑶想干什么。 少女的心思感觉比裘清月的还要更加难以琢磨。 突然，陆始渊脑海一闪而过一抹念头，假装出来的羞涩表情隐隐有了要破碎的迹象。 少女的暗示太过明显，反而让他第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 这哪里是她故意挑逗，分明是少女在对他表达好感。 把原本她自己住的地方让给了他，已经算是明示了。 但……为什么？他是哪里吸引到了叶瑶？ 容貌？天赋？还是不久前那番表明立场的话语？ 关键他还不好去拒绝叶瑶，趁早打消她这份懵懂且稚嫩的感情。 毕竟，以他现在的性格，不应该能懂她话语里的暗示。 不愧是魔门，一个裘清月，一个叶瑶，时隔多年都让他感到了棘手。 只能他不再去挑惹少女，让她慢慢冷静下来吧。 如此短暂的时间之内产生的好感，究竟是否为真，都还不好说呢。 不对，到底是谁招惹谁啊？他可对叶瑶什么都没做。 这些魔门妖女，真是…… 唉。 第十三章 无意挑惹 叶瑶在说完那句话后登时就后悔了，她怎么会冲动之下做出这么羞耻的事情来？ 把自己的住处让给陆始渊什么的，还是今天刚刚认识的男人…… 不行，不能再想了！ 叶瑶羞到无地自容，圆润的足趾不断屈伸，整双小脚都羞涩到蜷缩起来，之前诱惑陆始渊的自然放浪消失的无影无踪。 说到底，她还是一名黄花少女，嘴上再怎么放浪，那也就是说说而已，身体还是纯洁的。 实际上在此之前，她连媚术都只对师姐们施展过，像今日这样拿男人来实战，还是第一次。 因为裘清月和她的亲密关系，勾引男人什么的，根本就不是她需要考虑的事。 而且，之前对陆始渊再怎么样，她都可以用调戏小弟弟，或者测试一下自己魅力什么的来解释，可刚刚对他说的那番话，就完全不是这么回事了！ 简直就像是在赤裸裸的明示他可以对自己做什么一样，真是…… “啊！”叶瑶捂着脸，发出了一声少女羞耻到极致之下的尖叫。 陆始渊：“……” 妹妹，你这样很容易让别人误会我对你做了什么的。 他觉得不能再让叶瑶脑补下去了，否则少女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从这个状态中冷静下来。 陆始渊催动自己体内的血气，自然的让自己的脸庞变得通红无比，压抑着嗓子，声若蚊蝇，嘶哑道：“姐姐，不要开玩笑了……” 叶瑶一怔。 是了，陆始渊太纯情，根本不会懂她话语里的暗示，大概只会以为她又在戏弄他呢。 这样一想，叶瑶如同溺水的人抓到了一块浮木，立马就死死攥住了。 她站起身来，丰盈小幅度的起伏了几下，然后缓缓转身过来，对着陆始渊抛去一个媚眼，声音甜腻：“好吧，不逗小弟弟你了。” 陆始渊看着脸上羞红尚未彻底消退，脸颊两侧还残留着一抹淡淡的潮红，看起来仿佛动情的少女：“……” 嗯嗯嗯，你说得对。 陆始渊不打算点破叶瑶，给少女保留最后一分薄面。 而且也没办法点破不是？只要她恢复正常了就好。 确认了陆始渊应该真的没有理解她的那句话，叶瑶这才真正松了口气，这就好。 只是为什么，心里好像又生出了几分失落呢？ 叶瑶猛地甩了甩头，抛去了脑海里的念头，她今天已经够奇怪了。 “姐姐不逗你了，这里就是……圣女专门给你安排的地方。” 陆始渊瞥了她一眼。 他看着就这么好糊弄吗？ “呼。”他深深呼出一口气，有些轻松的笑了起来，“谢谢姐姐。” 是的，就是这么好糊弄。 陆始渊在叶瑶的带领下踏进了这座竹楼，一进入，一丝淡淡的香气就钻入他的鼻子里。 跟叶瑶身上的香味一般无二。 叶瑶内心紧张，表面自然的笑问：“怎么样？” 陆始渊扫视一遍这里：“嗯，很好。” 视线却停在被风吹开了一角的衣柜，里面五颜六色的衣裳隐约可见，还有一些面积很小，一看就是紧贴着肌肤的衣物…… 叶瑶顺着他的目光看去，愣了片刻，旋即眨眼间就冲了过去，背部靠在衣柜上，阻挡住了陆始渊的视线，再抬起一只玉足抵在上面，连带着体重一起把柜门关上了。 这操作……很难不表扬一下。 陆始渊自然的挪开目光，又落在了床头那一床粉红的被褥上。 眼前仿佛已经出现了粉红泡泡。 叶瑶已经恢复白皙的俏颜再次生晕，但少女还是佯装正常的模样：“这个房间是我布置的，所以……嗯，才会是这样。怎么，不喜欢吗？” 最后一问，叶瑶已经尽力让自己的语气保持平静了，但尾音的一丝轻颤，还是暴露了她的紧张。 这时候她终于后悔了，后悔在自己都不知道缘由的情况下带着陆始渊来到了她的房间。 陆始渊看着，内心一片透彻。 这不仅仅只是一场有些好笑的误会，而是代表着叶瑶的审美，也是她的喜好之物。 他又怎么会否定一位少女的喜欢？ 陆始渊敛去眼底的羞涩，缓缓走了过去，微微弯身，手指落在床上，轻轻抚过淡雅粉红，颜色还有些褪了色，那是被人使用过的痕迹。 而后他抬起头，轻轻一笑：“喜欢的。” 叶瑶怔怔看着陆始渊，他嘴角扬着一丝柔和的弧度，那样细微，又是那样自然，是之前从未有过的神情。 在此之前，叶瑶的心里始终怀着一丝异样，哪怕陆始渊的言行举止再正常不过，可她看着眼里，就是感到很奇怪，仿佛是他脸上戴着一张精心雕琢过的面具，一言一行都在揣摩着她们的内心想法，以此来进行下一步行动。 这份怀疑来的没有任何道理。 单纯只是少女不能言说的第六感。 但此时此刻，陆始渊的表情和话语，让叶瑶再感受不到丝毫的古怪与异样，心头的紧张也在他一笑之下，如云烟飘散。 他是……真的很喜欢。 叶瑶低着头，小声道：“喜欢就好……” 她望着自己的小脚，两脚下意识的并拢在一起，足趾互相触碰、交缠着。 她突然释然的笑了。 好像……不后悔了呢。 叶瑶蹦了起来，青丝飘舞，脸上洋溢着轻快又灿烂的笑容：“以后这里就是你的房间了哦。” 少女像兔子一样蹦蹦跳跳的离开了房间，顺手关上了房门。 看着她离开，陆始渊老父亲似的欣慰一笑。 开心就好。 不过在低头再次看向整体呈粉色的床榻时，嘴角微微抽搐了一下。 不枉费他的牺牲，睡在这张床上…… 等等？ 陆始渊想到什么，缓缓转过头，盯着那一间衣柜。 叶瑶不把她里面的衣服取走吗？ 总不能他给她送过去吧？ 少女会羞愧自尽的…… 只能他给她创造一个时机，让她把本就属于她的东西取走了。 陆始渊还记得踏进竹楼时，还看见了一扇门来着，那是通往后院吗？ 陆始渊正打算过去一探究竟，就听到从屋外传来的动静，熙熙攘攘，有些喧闹。 他拉开房门，正要走出去，恰好迎面撞上想要推门而入的叶瑶。 他不着痕迹的向后躲闪，免得触碰到她的身躯，然后右手轻搭上她的肩头，不让她摔倒。 叶瑶站稳脚步，没有察觉到陆始渊方才的身法，只是轻咬了咬，对着他有些不好意思的一笑：“她们听说圣女带回来了一个下界之人，所以全都跑过来了，想要看看你。” 陆始渊明白了，就是好奇他。 他眸光越过叶瑶的娇躯往外看去，就看到此地原本空旷的入口处站满了人，绝大多数都是女子，不少人打扮的花枝招展、妩媚动人，一眼望去尽是窈窕靓影。 剩下的少部分就是男子，这个宗门是有男人的。 就是长的嘛……一言难尽，不能说不好看，只能说欲与女子试比娇，只有两、三个看着还算是风流倜傥。 但注视着他的目光，就没有女子那样惊喜与友善了。 想了想自己的相貌。 完全可以理解。 人群之中还有一名中年女子，年岁已高，美貌不再…… 算了，过。 第十四章 陪你 陆始渊打量了这里围观人马一遍，对这个宗门的整体实力有了一个大致的评估。 他的目光还是落在了那名中年女子脸上，虽然心里说着要忽略她，但其实再怎么样，也不可能真的无视掉她。 因为他看不透她的修为。 哪怕使用了玉衡境的法力，也依然看不透。 至少高出了他一个大境界。 很强。 而她看起来似乎只是一名普通的长老而已。 那这个宗门的宗主，又该是什么样的修为？ 陆始渊在心中缓缓升起了一丝对这个宗门的敬畏。 并非是真的崇拜与敬仰，而是提醒自己，要时刻谨慎，不能起了小觑之心。 这可是上界的大宗。 叶瑶不知道陆始渊心中所想，还以为他是被眼前的场面吓住了，毕竟他一直闭关修炼，应该很少与人接触过。 “别理她们，我们进去吧。”叶瑶道。 陆始渊：“好。” 接受了叶瑶的这份善意。 而且他现在的性格，不支持他坦然面对这么多人的打量。 他也没有在她们面前展示什么，以满足她们好奇心的想法。 毕竟，他是人，又不是什么动物值得让人围观。 陆始渊后退一步，就要让叶瑶关上房门。 突然，一阵劲风刮来，正要带上的房门狠狠的被冲开了，撞在竹墙上，发出一道合二为一的脆响。 叶瑶愤怒的转身，就要呵斥出手之人。结果那中年女子抬起有些沧桑的眸子望来一眼，她的怒火就好似被泼了一桶冷水，蓦地散去了。 “烟长老……”叶瑶顿时放软了语气，轻轻喊了一声。 名叫烟长老的女人应道：“嗯。” 她温柔的笑着：“瑶儿，不把圣女带回来的人给我们看看吗？大家都很好奇。” 叶瑶的小脸上浮现出一抹为难：“烟长老，他不喜欢被这么多人看着，他很……害羞。” “哦？”烟长老眉头微挑，轻易一声，“这不是你们和圣女今日才认识的男人吗？怎么这么短的时间，你就知道他的性格了？” 女人一脸温和，开口也是轻言细语，看着很好相处，但每一句话都让叶瑶的脸上为难之色愈发浓郁。 任谁都看得出来，她对陆始渊的怀疑与不善。 叶瑶还想说什么，她眼前一恍，就出现了一道身着黑色劲衣的身影。 陆始渊完整的身躯显露出来，顿时让得这里响起一阵惊呼，一群女人的眼眸骤然亮了起来。 叶瑶愣了半秒，立马就伸手去扯他衣袖，急切道：“你干什么？快回去！” 烟长老明显是在针对陆始渊，谁也不知道她会做什么，她怎么能让他去面对这样的刁难？ “烟长老，这是圣女带回来的人！”叶瑶搬出了裘清月。 正如裘清月所说的那样，她的身份仅次于宗主和副宗主，跟长老是相同的地位，而未来必定会超越她们。 看着少女昂着头，梗着雪白脖颈的姿态，烟长老轻叹一声：“过来。” 叶瑶眼神一慌，但连挣脱的机会都没有，就被隔空抓到了烟长老身边。 她刚要挣扎，就听烟长老的声音在她心中响起：“傻孩子，你跟他才认识了多长时间，就这么护着他，甚至连我的话都不听了吗？” 叶瑶立马停止了动作，紧抿着粉唇，道：“我没有不听烟长老的话，只是……” 烟长老阻止了她继续说下去：“瑶儿，知人知面不知心，你如此信任他，又怎么知道他对你展露出的一面到底是真是假呢？你对他的了解还是太少了。” 她没有说的是，获得叶瑶的信任简单，但得到裘清月的信赖，这样的手段可不是一般人能拥有的。 这就让烟云不得不对陆始渊投去严厉的审视目光，试探他真正的底细与跟脚。 她这么喜欢叶瑶这个孩子，可不能让她被心怀恶意的人骗了去，轻而易举的显出自己的真心，然后伤透一颗心。 她不想让叶瑶重蹈她的覆辙。 “瑶儿，难道你不相信我吗？我不会刻意刁难他，只是试探他的心性究竟如何。不管他害羞与否，如果在这种情况下，他都还是只敢躲在女人身后，这样的男人又有什么值得你喜欢和保护的呢？”烟云苦口婆心道。 “我不喜欢他啊！我只当他是一个可爱的小弟弟……”叶瑶辩解道。 但她的语气听起来怎么都无法让人信服。 而除了这一句底气不足的反驳之外，叶瑶也无话可说了，她知道烟长老是为了她好，但是代入陆始渊的角度一想，她就只感到难以言喻的伤心与难过。 来到一个陌生的地方，还没来得及在这里住下，就被这里的人无视、忽略他的感受，怀着恶意的猜测来试探他的底线…… 烟云再熟悉叶瑶不过，一眼就看出了她此刻的心理，就知道她在设身处地的为陆始渊感到难受。 这就是这孩子的心性，如此敏感，又是如此的柔软，总是下意识的为他人着想，不然也不会得到她们所有长老的喜欢。 只是就怕这份最柔软的善良，被别有用心之人利用了。 烟云不打算再说什么，她已经铁了心，就算被瑶儿讨厌一阵子，今日也要当了这恶人！ 叶瑶突然道：“烟长老，我不阻止你试探他了。” 烟云有些惊喜：“你能想明白就好。” “烟长老都是为了我好，瑶儿当然知道……”叶瑶轻声道，话音陡然一转，“但是，烟长老要放我回到他身边去，不然他只有自己一个人，不知道会有多么心寒。” 烟云一愣，犹豫片刻，只得解除了对她的束缚：“唉，去吧。” 也是，如果陆始渊没有问题，那么她今日的所作所为就是不顾他感受的污蔑，只怕真会让他寒了心，平白让她们“人欲道”少了一个天赋绝顶的天才。 就是叶瑶…… 罢了，假若此人通不过测试，她再想办法让叶瑶把对他的感情收回来便是。 虽然叶瑶矢口否认，但又怎么瞒得过烟云的眼睛？ 这孩子，明明已经对别人萌生了好感。 烟云一时有些后悔把叶瑶保护的太好了，就应该让她至少经历一段感情，这样被伤过之后，才不会像现在这样，短短一天时间不到，就对一名陌生男子芳心暗许。 但转念一想，她们宗内的男弟子，又有谁配得上叶瑶呢？都是被欲望掏空了身子的衣架饭囊罢了。 如果不是她们人欲道现在……唉，不提也罢。 陆始渊低着头，看着自己下意识抬起来，打算阻止烟云的手，缓缓放了下去。 她是叶瑶的前辈，应该是不会伤害她的。 对于烟云的举动，他多少也能猜到她的心思。 如果是他喜欢的一个晚辈，从外面带了一个陌生人回来，还在如此短暂的时间内就信任他，维护着那个人，他可能也会像这长老一样，打算探探那个人的底线吧。 这是人之常情，他理解。 而且，他也没有逃避的打算。 哪有男人躲在女人身后的道理？ 就算只是人设，他也不允许。 他还想趁此机会，给自己多添加一个标签，那就是“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 在面对正事的时候，最多只会羞怯，绝对不会畏惧或者退缩。 或者这个性格根本不需要现在才添加上，从始至终都一直存在着。 因为，这本就是男人的尊严。 只是……没有了少女，身边空空荡荡的，跟对面一大群人相比，确实是显得有些孤单了。 有这么一瞬间，让他仿佛又回到了在下界的日子，不敢与任何人交好、亲近，只怕稍微诞生了一点儿感情，那个人立即就被穿越者夺舍、取代。 为此，他宁愿独自承受数百年的孤独。 算了，入乡随俗，既然这里的主人想要试探他，那就让她们来吧。 陆始渊抬起头，正要踏出竹楼，就看见叶瑶摆脱了烟云的束缚，朝着他跑了过来。 “你怎么……”陆始渊有些愕然，呆呆的看着少女重新回到了他的身边。 瞧着他脸上的惊愕，又是一种她不曾见过的神情，叶瑶惊奇又得意，对着他灿烂一笑，不掺杂一丝媚意，纯洁动人：“担心你啊，所以姐姐过来陪着你。” “不要害怕，我在你身边呢。” 陆始渊的眼眸微微睁大，心底适才生出的一丝孤独被抹除的干干净净，取而代之的，是一丝涟漪在心头轻轻泛起。 他就眼睁睁看着，看着那丝涟漪荡漾开一圈又一圈，直至平静下来。 涟漪看似荡尽，却不知道又出现在哪里，泛起久久无法平复的悠扬浪波。 陆始渊低头望着叶瑶，褪去伪装，流露出一丝发自内心的笑意。 “嗯。”他笑道。 旋即缓缓抬起头，与叶瑶一同面对在场的所有人。 “前辈，您想怎么看？” 第十五章 不谋而合 陆始渊声音不大，平平淡淡，让此地的众人都能听清。 烟云凝望着他，眉头微微一挑。 她怎么感觉这个男人的气势在这一刻仿佛变了？ 明明神色不改，但就是突然流露出几分强势的气息。 他的话语听起来也蕴含着尊敬之意，但她怎么从中捕捉到了一丝挑衅的味道？ 错觉吧。 就算她先入为主，觉得陆始渊不是什么好人，也不能这样冤枉别人，一句再正常不过的话都非要找出几点不正常的地方来。 毕竟，她的本意也不是故意针对陆始渊，而是只想试探他对叶瑶，对人欲道是否怀着恶意。 烟云压下心头的古怪念头，脸上仍是一脸温和之色：“当然是走过来一些，让大家近距离看看就好。毕竟男人在我们人欲道，确实算是稀罕，而且还是像小友如此英俊的。没看见我们的一些弟子眼睛都放光了吗？” 闻言，众女也不觉得羞涩，反而对着陆始渊红唇微掀，妩媚轻笑，或眼波流转，飞抛媚眼，尽显万般风情。 恍惚一瞬间，陆始渊还以为自己来到了盘丝洞，被一群蜘蛛精盯上了。 怎么办？ 当然微微抿唇，显露紧张。神情不改，彰显沉稳。两颊生晕，以示羞涩。 只不过此番表情落入这群魔门妖女眼中，只会让她们愈发惊喜与好奇，妙目闪烁，异彩夺目，跟之前裘清月她们的反应没有什么区别。 叶师妹说的没错，这个男人……好像真的会害羞诶？ 陆始渊在最开始遭遇裘清月一行人的时候，就无所谓这样的视线，显然依然如此。 他只是露出强忍羞涩的神情，依言踏出竹楼，离众人更近了一些。 叶瑶紧随其后，多走几步，站在他的身前侧方，替他稍微阻挡住了一部分的目光。 与此同时，那群望着他的男弟子的眼神愈发不善起来。 叶瑶在人欲道的受欢迎程度可见一斑。 陆始渊的眸光自然的移动到烟云脸上，顿时明白了什么。 借刀杀人。 看着烟云的态度对他很是友善，先是一声“小友”拉近距离，又是由衷的赞美，好像真是为了满足门下弟子的好奇，才让他走出来，给大家看一看。 但这番话语，对人欲道其他男弟子而言，可不怎么好听啊…… 这是在说他们不算男人呢？还是在说他们不够英俊？ 可莫说烟云含沙射影，就算她真的直言不讳，这群男弟子也不敢对她发泄内心的不满，她可是长老，那最好的目标，不就是他这个被长老针对的软柿子了吗？ 烟云的话语又何尝不是在暗示这群男弟子，让他们对他出手？ 这样一来，她试探的目的达到了，也不会让他对她，对整个人欲道心生恶感。 这些上了年纪的修道者，有一个算一个，都是人精。 只不过……烟云对自家宗门男弟子的态度，很古怪啊。 不然，烟云传音暗地告知他们一下，让他们出手试探他就行，又何须说出这么难听的话呢？ 不受待见吗？ 陆始渊真心实意的一笑，低声道：“前辈谬赞了……” 既然如此，那接下来谁敢凑上来，就不要怪他下手太狠了。 毕竟，连自家的长老都看不惯你们不是？ “不是谬赞，听说小友还是从下界飞升到我们乾坤界的？那更是天资卓越、惊才绝艳了。”烟云继续感叹道。 “道友确实一表人才，只是恕在下孤陋寡闻……怎么道友现在只是区区开阳境？” 就听一道男声响起，在众女交头接耳、温言细语的情况下，显得无比突兀。 闻言，陆始渊却是猛地一怔，内心剧震。 开阳……？ 这个世界的境界名称，竟然就是系统上的修为名称？ 也就是说，创造系统之人，很有可能就在上界，也就是乾坤界？ 重要的步骤忽然省去了寻找、前往下界足足两个，陆始渊一时惊喜不已，但冷静下来之后，欣喜之情顿消。 若是一切的罪魁祸首是下界之人，那么他再强大，也不过玉衡巅峰修为，不可能突破下界的规则。 可要是身处乾坤界，那么他的实力就成了未知数，甚至可能强大到超乎想象。 但所幸，现在有了一个目标不是？ 陆始渊压下心头的颤动，缓缓呼出一口气，终于抬眼看向了发声之人，是一名长相阴柔的青年，正面带微笑的注视着他。 似乎是他刚刚沉默了太久，让青年误会了什么，他此刻看着他的眼神已经是在看一只烂柿子了。 只需吹一口气，就会汁水四溅的那种。 “对了，在下王长明，不知道友名讳？”王长明温声道。 陆始渊暗暗颔首，明明是在针对他，言行还这么礼仪有加，至少表面不给人拳头发痒的机会。 比那种没脑子的挑衅要好上许多。 好评。 陆始渊正要开口，叶瑶已经先他一步回答：“你不知道下界之人飞升到乾坤界，原本的修为不能动用，只能散功重修吗？但通常这个行为都需要有人引导，然后才会这么做，毕竟谁能舍得自己付出了无数汗水的成果？但陆揽月都没有人告诉他这一点，他就已经主动这么做了，这份果断就算是其他飞升者都不曾具备，开阳境的修为更是在短短一天都不到的时间内就修炼回来。你是在质疑他的天赋吗？” 叶瑶语速很快，但却逻辑清晰，最后一声反问，直接让王长明哑口无言，一脸尴尬。 显然他没有想到，叶瑶竟是这般维护陆始渊，替他回答他的疑问。 如果是陆始渊自己亲口说出，就算他的话语跟叶瑶一字不差，他也有发挥空间，眼下却是反驳不是，不反驳也不是。 王长明强颜欢笑：“师妹竟是如此维护这位下界道友……” “不维护他，难道维护你吗？”叶瑶螓首微偏，眨了眨眼睛，疑惑道。 陆始渊看在眼里，不禁有些好笑。 之前怎么没发现少女如此伶牙利嘴呢？ 如果说烟云对男弟子的不喜是隐晦的话，那么叶瑶就是直接正大光明的表示出来，根本不惯着他。 王长明的笑容保持不下去了，表情已然有了一丝破碎的迹象，但他还是强行把话题转移回了陆始渊身上：“恕在下冒昧，我从没真正见识过天骄，所以想要与道友切磋一番，见识一下自己和天骄真正的差距，不知道友可愿？” 叶瑶柔眉倒竖：“你开阳后期，找开阳初期切磋？” 王长明笑道：“瑶儿师妹哪里话，道友天资如此出众，想必让我两个小境界，也是完全不成问题的吧？” “而且，切磋二把，讲究点到为止，我是不会让陆小道友受伤的，放心吧。” 言下之意，已经默认了自己的胜利。 “你……” 叶瑶还想说什么，陆始渊已经点头应下：“好。” 此话一出，王长明还愣了片刻，回过神来，脸上情难自禁的浮现出一抹浓郁的喜色。 他拼命克制住自己嘴角的上扬，不让狂喜的情绪流露出来，然后缓缓从人堆里走出，摆了一个自认为帅气的姿势：“陆小道友，请。” 陆始渊迈开脚步，走到距离王长明三丈远的地方站定，双手自然的轻握成拳。 王长明再怎么挑衅都让他内心无动于衷，但他刚刚一声“瑶儿师妹”，则让他拳头登时硬了。 悄然一瞥烟云，发现她的眉头也微微皱着。 很好。 他和她的想法不谋而合。 第十六章 《点到为止》 烟云皱着眉头，显然有些不满王长明的口无遮拦。 瑶儿也是他能叫的吗？ 这也是她讨厌这群男弟子的原因，并非是单纯看不惯他们，而是他们的言行举止，根本就得不到女人的喜欢。 但这是她主动暗示、默许王长明对陆始渊出手，她也不好以此为由发作。 正这样想着，就感受到视线的注视，顺着目光看去，看见了叶瑶面带担忧的小脸。 那个表情明显在提醒着她，要在关键时刻阻止这场切磋，避免让陆始渊受伤。 倒是关心这个男人的很。 烟云回以一个肯定的眼神，让叶瑶安心。 眼神落回陆始渊与王长明两人身上，双目缓缓一眯。 开阳后期与开阳初期，确实是悬殊巨大的修为。 如果开阳初期换一个人，这场切磋都无需开始，烟云都能预见最后的结果。 但这个人是陆始渊，他散功重修，道境、战斗意识应该都还是玉衡巅峰的境界，再加上他的天赋…… 希望他不要让她失望吧。 这个想法一出，让烟云自己都愣了一下，她居然已经不在意试探陆始渊的结果了，下意识的希望他能赢下这场切磋。 是因为爱屋及乌，还是因为与王长明等人相比起来，他显得与众不同呢？ 她忽然有些理解叶瑶为什么会对陆始渊心生好感了…… 竹楼前的空地上，王长明微笑问道：“陆小道友，可以开始了吗？” 陆始渊刚一点头，下一刻王长明就消失在原地，刹那出现在他眼前，带着凌厉的拳风而至。 三丈距离眨眼便到，近乎不存在。 而王长明表面再如何彬彬有礼，此刻也是流露出了真面目，对陆始渊的不屑展露无疑，都不打算使用什么功法、法术、武器……只想凭借肉身战胜他。 如此，方才有碾压之势。 王长明的拳头直接到了陆始渊的脸上，他已经能想象到指端传来的触感，先是柔软，再是坚硬，最后是鲜血的黏腻。 他要把他这张脸打烂，看他到时候一脸的狼狈与凄惨，叶瑶还有那群女弟会不会再喜欢他。 王长明的眼里划过一丝快意，终究暴露了内心真实所想。 然后他一拳重重打在了…… 空气上，用错力的感觉让他无比难受。 居然躲开了？ 王长明神魂一动，感受到陆始渊的气息出现在身后，也不收力，身体猛然一转，带着残留的力量与旋转新生的力道就要打在陆始渊身上。 但王长明想法很好，身体还没来得及实施这个动作，他的腰部就被猛然一踩，整个人直接失去了重心，朝着前方栽倒下去。 他脚步踉跄，看得出拼命想要阻止栽倒，最后还是猛地摔倒在地。 眼前出现一抹白皙，王长明尚未看清，叶瑶就仿佛看见什么肮脏的东西一般，立马远远的跳开了。 他赶忙从地上爬了起来，对着叶瑶一笑，尝试缓解尴尬。 “呵。”叶瑶美眸含笑，唇角微掀。 十足的嘲讽。 那个该死的下界土著！ 王长明被嘲笑的怒气上涌，愤怒只好对着陆始渊发泄，他一个转身，双眸骤然一凝！ 定！ 这次，他倒要看看他怎么逃！ 王长明故技重施，但拳风比上一次要了凌厉数倍不止，只能捕捉到几道残影。 陆始渊一动不动，好像真的被定住了，眼看着拳头就要再次落到他脸上。 这时，陆始渊才动了起来，他脚尖轻点在地，一个侧身就躲过了王长明这一击，身形闪转腾挪，圆转如意，直接来到他身后。 随即又是一个跃身，一脚踏在王长明腰部最柔软的地方，足底暗劲一出。 噗通！ 摔了一个结结实实。 见状，烟云心头微动，这身法…… 她看得出这是一个本质很低劣的身法，但由陆始渊施展出来，却多出了那么几分妙意。 若是陆始渊知她心中所想，也会点点头。 猜得没错。 藏书阁堆在角落不知几年，已经长灰的法术之一——风息。 而且这其实不算身法，被他临时改了几处地方，施展出来，已经算是四不像了，但应付王长明还是绰绰有余。 初期与后期的差距确实巨大，如果他不展露一些真实实力，还真不好战胜他。 但战胜不易，周旋却是轻松至极。 只要他想，王长明难以碰他到一片衣角。 他也不伤害他，只让他为自己的口无遮拦，付出一些代价就好。 《点到为止》。 王长明再次爬了起来，耳边传来众女如银铃般的悦耳轻笑，里面的嘲笑之意却是不加掩饰。 陆始渊在羞辱他！ 他让他在这么多师姐、师妹面前丢脸了！ 他一定要让他付出代价！ 王长明不断想着，终于气血上头，眼睛都微微泛红起来，脸庞不断抽动着，还在尽力维持着自然的表情，却只能骗得了自己。 他咬着牙，武器、功法、法术在这一刻悍然齐出，势必要一击挽回自己的颜面。 陆始渊的眼神终于凝重了一丝，但这一丝却并非给予的王长明。 这就是人欲道的功法吗？ 一眼看去，比他们下界的功法高深了不知多少，以他的道境，竟然都一眼看不出这功法的本质与真意。 也是，看出了才是他不正常，这可是乾坤界的顶级功法。 一边这样想着，陆始渊也一边有了动作，他对着王长明抬起一只手，在他冲过来的那一刻，朝自己身侧猛力一带。 王长明就如长剑出鞘，根本控制不了自己，轰然撞向了竹楼的竹墙上。 噼啪！ 几根灵竹折断。 陆始渊心头一惊，脱口而出：“抱歉！” 叶瑶微微一怔，瞧着陆始渊正看着自己，这才意识到他在对自己道歉，她还以为小弟弟这么坏，在对王长明说这两个字呢。 她笑着摇了摇头，正要说一句“没关系”，想到什么，神情一滞。 他给她道歉干什么？ 当然因为这是她以前住的地方。 之前叶瑶的心思全都关心、担忧陆始渊去了，竟是全然忘记了这茬，眼下回想起来，再看着前方的一群师姐。 她们都知道这里原本是她的住处…… 而一些女弟子察觉到叶瑶的视线，立刻朝她抛来一个目光，蕴含着暧昧的笑意。 叶瑶死死克制住了已经到自己喉咙处的羞耻尖叫，但那张俏脸还是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染上了血一般的羞红。 陆始渊一看，怎么了这是？ “怎么了？” 也不至于这么生气吧？ “没事……”叶瑶声音颤抖着，已经顾不得陆始渊越级战胜了王长明，她现在只想找个地方躲起来。 为什么！为什么她要把自己的房间让给他！ 啊啊啊啊啊！ 陆始渊低头一瞥少女紧紧蜷缩起来的嫩足，还有不断屈伸着，试图在这里再抠出一座新竹楼的晶莹足趾。 懂了。 他不禁哑然失笑。 所以说嘛，任何时候都不要那么冲动。 “这是怎么回事？” 一道熟悉的声音响起，陆始渊闻声抬头，就看见来人一身雪白纱裙，一眼看上去清纯如仙，缥缈似幻。 裘清月回来了。 第十七章 圣女威严 陆始渊沉默不语，这个问题应该不需要他来回答。 但等了片刻，想象中的声音并没有响起，他疑惑的看去，就发现叶瑶低着螓首，鬓发垂落，俏颜一片通红，一副还没有从羞耻之中冷静下来的模样。 陆始渊：“……” 得，这是羞到暂时失去思考能力了。 那就只能他回答了。 陆始渊言简意赅：“有人跟我切磋、较量了一下。” “谁？” 一个普通的字眼，从裘清月的唇里吐出来，让任何人都能感受到她此刻的愤怒。 她没有想到，自己只是离开了这么短暂的时间，去跟道主汇报了一下情况，就发生了这样的事。 她亲自带回来的人，也有人故意针对？ 这是怀疑陆始渊，还是对她这个圣女的轻视？ 陆始渊自然没有护着王长明的道理，果断把他名字报了出来。 闻言，裘清月的眼神愈发冰冷：“开阳后期，很好。” 还是一场如此不公平的切磋。 “受伤了吗？” 陆始渊倒是未曾想正在公事公办的裘清月会突然来上这么一句，关心他的状况。 这就是她口中的不会亏待他。 他内心一暖，笑着摇了摇头：“没事。” “嗯。”裘清月微微颔首，正要转头，就感觉他的眼神有些奇怪，而被他这样的视线盯着，她的感觉就更奇怪了，正打算解释，就想到什么，微抿着唇瓣一扬，浅浅媚笑起来：“我带回来的人，当然不能让别人欺负了。” 继而自然的把视线落到叶瑶脸上：“瑶儿，为什么不阻止切磋？” 叶瑶这才从强烈的羞耻感中挣脱出来，轻咬着下唇，只低声道：“是我的错。” 裘清月颦眉，她太熟悉叶瑶，她这幅神情一出来，她就知道叶瑶一定阻止过了，但没有成功。 她环顾这里一圈，终于注意到了烟云，一时间脑海里的所有困惑都有了答案。 试探陆始渊，固然有怀疑他的原因，但更多的恐怕还是为了叶瑶。 她可是知道叶瑶最讨宗门里的长老喜欢，还包括她在内，不然她也不会把叶瑶当成亲妹妹来照顾和对待。 知道了此事为何而起，裘清月心里的那股怒火也消散了。 烟云对她而言既是宗门长老，也是温和的长辈。 她明知道陆始渊是她带回来的人，但还是出手试探他，也有一部分是她的原因吧，担心她被这个男人欺骗。 如果是私下，这件事就应该是裘清月带着小情绪的抱怨几句，然后就过去了。 但眼下这个局面，她必须要做些什么。 既是为了维护她圣女的威严，也是让陆始渊以后不会再遭遇类似的事情。 “烟长老，是不是要给我一个解释？”裘清月朝着烟云望去，强势的气息散发出来，让她即便面对长老也丝毫不落下风。 此话一出，在场的众人也都停止了窃窃私语，有些紧张的注视着眼前这一幕，大气不敢出。 这是圣女大人不满烟长老对她带回来的人出手，在质问她呢。 不熟悉裘清月的人都这般想着，但就在她们谁都没有注意到的时候，裘清月对着烟云轻眨了一下眼睛。 烟云在内心暗笑，这孩子。 她知道她要做什么，便积极配合，她跟裘清月对视了足足半晌，终于叹息出声：“是我的错，不该怀疑圣女带回来的人。” 一些人顿时瞪大了双眸，烟长老对圣女认错了。 裘清月的气势也如潮水一般退散下去，但语气还是淡淡的：“我带他回来，自然就是信得过他。” 烟云点头：“是我考虑不周了。” “而且，如果烟长老真的怀疑他有什么问题，宗主现在便让我带他过去，她要亲自看看他，这下烟长老可放心了？” 烟云的眼里涌上了几分真心实意的震惊：“道主看人，自然再放心不过了。” 如果陆始渊真过了她们宗主这一关，那就说明他完全值得信任了，而且他还有很大可能得到宗主的青睐。 因为人欲道现在的情况，最缺的便是陆始渊这样的天才。 而裘清月在说出此话时，视线有意无意的扫过那群男弟子，仿佛在警告他们。 “至于他……” 所有人的目光因为裘清月的话汇聚在了爬起来的王长明身上。 他没有受到任何伤害，却比受了重伤还更让他情绪波动，他从未品尝过如此强烈的屈辱感，让他在全宗上下面前丢尽了脸。 都是陆始渊…… 王长明攥紧双手，抬起头，结果就对上了裘清月再度冰冷下来的双眸，那般神色好似在看一个死人。 王长明心头一颤，下意识就要求饶：“圣女，我错了……” “这是道主要的人，你也敢对他出手，更是能开阳后期修为欺负一个开阳初期……”裘清月寒声道。 话到最后，裘清月的神情却骤然缓和下来，王长明还以为自己得救了，正要道谢，就听她淡淡道：“把他送到青楼去，虽然长相一般，但一些人就好他这一口。” 青楼是她们人欲道的产业之一，内门弟子想去也不能去，外门弟子则是自愿选择前去与否。 而送一个男人到那种地方，等待他的是什么也无需多说。 王长明骇得肝胆俱裂，只后悔自己为什么要当这个出头鸟，明明还有其他人也看不惯陆始渊，应该让他们出手才是。 但现在后悔已经太迟了，裘清月话已出口，断然没有收回来的道理。 “圣女大人，求你饶了师弟这次吧……”王长明一边求饶，一边疯狂的朝着裘清月奔跑过去，伸出一只手，竟朝着她身穿的雪白纱裙抓来。 裘清月的眼里闪过一丝厌恶之色，一条浑圆如玉的长腿对着王长明就踢了过去，他如遭重击，连哼都没有哼出来，就直接直挺挺的倒在了地上。 王长明跟陆始渊的差距已经算是巨大，但跟裘清月相比起来，就更是令人绝望的天渊。 只是一脚，就把陆始渊不展露出一些真正实力无法战胜的王长明踢得昏死过去。 陆始渊莫名有些感同身受，胸口泛起一阵若有若无的疼痛。 嘶…… 他庆幸当时没有生出跟裘清月动手的想法，不然指不定谁解决谁呢。 两名女弟子走出人群，就要拖走王长明，裘清月对她们微微一笑：“辛苦你们要跑一趟了。” 仿若刚刚什么都没发生一样。 陆始渊在此刻重新意识到，裘清月对他再怎么温柔，本质上也是魔门妖女。 就连叶瑶在刚刚见面的时候，展现出来的也是妥妥的魔女本色，哪里像现在这样，是一根一言不合就脚趾抓地的“含羞草”？ 但这样的强烈反差，只会让陆始渊愈发感到亲切。 毕竟，他也是魔道之人。 “还聚在这里干什么？难道还有人想跟他切磋一下的吗？” 众人闻言顿时散开了，但突然有一道腻声传来：“人家也想跟这位小弟弟切磋呢，只不过是在床上……” 引得众女一阵娇笑。 裘清月也媚笑起来：“那只怕轮不到你呢……” 说着，瞥了叶瑶一眼。 叶瑶红着小脸，也不反驳。 裘清月微微皱眉，这样的表现，看起来叶瑶是真的喜欢上陆始渊了。 因为只有在面对自己喜欢的人时，一个人才会展现出她真正的性格。 至少对她们这些把放浪与诱惑的行为当成跟呼吸一样自然的妖女而言，是这样没错。 但现在不是考虑这些的时候。 裘清月对着陆始渊伸出一只玉手，微笑的看着他，眼神是似有似无的勾人：“走吧，小弟弟，我们道主说要见你呢。” 第十八章 歉意 一句话而已，就把陆始渊近乎快要遗忘掉的情绪给激发了出来。 在突然遭遇裘清月她们的时候，他都没有像此刻这样心跳加速。 人欲道宗主，或者可以也称呼为道主，乾坤戒的绝顶大能要让他觐见？ 在这样的强者面前，他的伪装应该会被一眼识破，所谓天衣无缝的演技更是会变成一个笑话。 毕竟，实力的差距太过巨大，悬殊到别人一招杀了他，都是最低级的手段。只要那位强者想，大可以把他的神魂抽出来，将他过往的人生都看的一清二楚，在她面前又何谈什么伪装？ 别问他为什么这么清楚，他在下界对待试图刺杀他的杀手的时候，就是这么做的。 但眼下这个熟练的手段可能成了他马上要面临的东西。 难道要解除伪装，对着那位强者展现出自己的真面目吗？ 会死的吧？ 陆始渊一边想着，一边无意识牵上了裘清月伸出来的手，直到掌心传来一股柔软的触感，还带着微微冰凉的温度，这才把他从思考之中惊醒过来，神情有些愕然的看着裘清月。 这可不是他的人设能做出的举动。 但现在再把手抽回来就太掩耳盗铃了，陆始渊只能在脸上挤出几分羞涩之意，算是补救措施。 裘清月先是怔了一下，下意识想把手抽回，没想到陆始渊真的会牵住她。旋即笑了起来，反而握住了陆始渊的手，不给他收回去的机会。 “这么紧张啊，小弟弟？”裘清月两眼微弯，“不用这么紧张，我们道主又不是什么洪水猛兽。” 但对现在的他而言毫无疑问就是。 可不管内心再怎么想，陆始渊表面也只得轻轻点头。 “烟长老，那我们就过去了？”裘清月朝着烟云轻眨了一下眼睛，略带俏皮的神情哪里还有半分之前的强势与威严？ 烟云失笑：“嗯，去吧。” 但似是想到了什么：“等等。” 烟云望向陆始渊，认真道：“王长明会对你出手，是得到了我的暗示，我确实是想试探你，但不应该这么冲动和贸然，忽略你的感受。这件事是我有错，我向你道歉。” 言罢，身体一倾，就要对陆始渊躬身。 这哪里使得？ 陆始渊赶忙就想阻止，但一只手被裘清月握住，一时根本抽不出，只得嘴上劝阻：“前辈别这样！” 话语里的慌乱之意，比起之前求饶的王长明也差不了多少。 闻言，烟云犹豫片刻，还是停止了动作。 她看得出陆始渊的惊慌，道歉是为了让人原谅，如果这样做只会让对方感到为难的话，那道歉就失了本质，不如不做。 见烟云停了下来，陆始渊这才松了口气。 他惊慌、放松都是假，有些受宠若惊却是真。 因为知道自己犯错的人太多，但敢于承认的却很少，会因此而道歉更是极少数，更何况对烟云而言，他既是她不久前怀疑、试探的对象，而且还是她的晚辈，她的道歉就显得愈发真诚了。 这样的人，即使是敌人也值得尊敬，况且烟云试探他的方式不坏，也没有大摆姿态，以前辈的身份来压他。 所以，他最多只会感到些许不舒服，这是人之常情，却绝对不会对她生出讨厌或怨念的情绪。 而且在叶瑶的陪伴下，这点儿负面情绪并没有生出。 陆始渊摇头：“前辈无需道歉，我能够理解前辈的做法。” 烟云的眼里浮现出一缕惊奇之色，笑问：“真能理解？” 她还以为像他这样单纯的性格，根本不会懂这些呢。 陆始渊：“……” 她把他当成什么了，他的人设是单纯，又不是蠢。 “当然。” 烟云笑意盈盈：“那就多谢小道友的原谅了。” 这个“小”字加的，不似之前王长明的嘲讽，调笑之意清晰可见。 当她的温和消散，显露出来的便是她曾经身为妖女的姿态。 陆始渊沉默了。 他险些又忘了这个宗门里人均妖女。 所以他为什么想不开，要弄一个最容易被调戏的纯情人设呢？ 连还嘴都不能。 “瑶儿。”裘清月又呼喊了叶瑶，双眸含笑，神色莫名，“我带着小弟弟去了哦。” 叶瑶小脸微红：“跟我说干什么……” 所以她为什么想不开，要把自己的房间让给陆始渊呢？ 这下好了，人人都拿他来捉弄她。 就连清月姐姐也……嗯？ 清月姐姐凭什么拿陆始渊来调戏自己，明明她对他也有着一点儿好感来着！ 叶瑶反应过来，意识到谁都能拿这件事捉弄她，唯独裘清月不可以。 反倒她也是会被调笑的人才对！ 但醒悟的太晚，裘清月已经带着陆始渊飘飞而去，只剩下她和烟云还在这里。 两人对视一眼。 “看起来，似乎不止是瑶儿你对那个男人有好感啊……”烟云把裘清月的言行看在眼里，若有所思。 叶瑶撇了撇嘴。 那咋办嘛？ 虽然清月姐姐看起来对陆始渊只有一丝好感，更多的是喜欢调戏他，但要是挑逗着、撩拨着，到后面真的喜欢上他了呢？一百个自己也抢不过她啊。 真愁人…… 陆始渊与裘清月并肩而立，向着远处的一座高峰飞去。 他望向那座山峰，随着距离目的地越近，他脑海中的思绪也越发复杂。 一时间想到了不知道多少个可能。 当脚下踩实的时候，陆始渊才得以回神，已经到了。 裘清月：“道主就在前面，你去吧。” 陆始渊颔首。 他终究有了决断，还是要卸下所有伪装，跟这位道主坦诚相见。 他一点儿也没有自己的演技能瞒过这位大能的侥幸，就连另一个道果可能被看出，也做好了准备。 与其被这位大能被动点破，不如他主动一些。 而他之所以还能面不改色，是因为他对人欲道从始至终都没有过恶意。 天赋、目的、跟脚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他对人欲道是否居心不良。 很多时候，要的就是这样一个态度。 陆始渊沉思着，浑然不知裘清月都已经松手了，他还是紧紧抓着她的柔荑。 裘清月柔媚的桃花眼轻轻一眯，一抹盈盈水光就涌现了出来，她媚声轻语：“姐姐的手就这么好摸吗？舍不得松开了？” “嗯。” 陆始渊此刻压力过大，已经顾不得人设了，听到问题，便下意识道出了内心所想。 裘清月怔住了。 而陆始渊总算松开了手，丝毫没有意识到自己刚刚说了什么，一步步缓缓走入了前方缥缈的仙雾之中。 裘清月看着自己那只被陆始渊牵过的手，因为他一路上太过紧张的缘故，留下了些许湿濡的痕迹，是他掌心弥漫出的汗水。 而方才他回答她的时候，语气、神情也跟之前的他截然不同。 裘清月不知道他是不是高压之下就会变成这幅模样出现，但他的话语是否为真，她却是能够判断出来。 好摸到舍不得松开吗…… “真是个巧舌如簧的小弟弟……”裘清月低语道。 第十九章 见道主 陆始渊在踏入仙雾中的那一刻，还有些混乱的脑海就变得清明起来。 他将要面对的可是乾坤界的顶级强者，要是不保持一颗清醒的头脑，此遭只怕难以安然度过。 陆始渊缓缓前进，脚步落的又轻又缓，唯恐打破了此地的宁静。 而这个时候，他才开始认真打量这里。 在此之前，他对人欲道的印象大概是宗门范围很大、占地面积很广，妖女遍地、万般风情，住处淡雅、融于自然。 直到此刻，他透过仙雾看见了坐落在这里的庞大白玉宫殿，才意识到什么才是上界的大宗门。 这山巅之楼，云外之阁，尽显神秘与格调。廊腰缦回，檐牙高啄，又透出瑰丽与堂皇。 这样一对比，陆始渊突然觉得下界的皇宫都不算什么了。 他环顾四周，发出实实在在的惊叹。 这数十丈高的殿堂是藏经阁吧？如此大小，里面不知道藏纳了多少古法与妙术。仅仅就是这样一座殿堂的底蕴，就算是下界所有的势力加在一起都比不上的。 其中，能看见几道纤细靓影在莲步清迈，轻盈走动，手里或拿着一块玉简，低头默默铭记，或捧着一张画卷，画中弥漫出一丝丝道韵，他隔着这般遥远的距离都能体悟到。 陆始渊收回目光，正要看向别处，就听一缕低语从藏经阁里飘了出来：“师姐，听说你跟一位正道弟子在一起了？” 此话一出，就看见藏经阁里原本还在览经阅书的几人顿时停了下来，片刻犹豫都没有，朝着那个人凑了过去：“哪个宗的？哪个宗的？” “谁主动的？” “长得怎么样？” “别只问长相啊，还有修为呢？这两者可是绑定在一起的，要不然再英俊，也是一个银枪蜡烛头，中看不中用，怎么满足师姐？那些正道小童男，怕不是还没上床，只是牵一下师姐的小手，就直接……嘻嘻！” 刚刚牵了裘清月小手的陆始渊：“……” “别急别急，听师姐慢慢说……” 陆始渊脚步加快，趁着她还没有说出更劲爆的故事之前远离了藏经阁。 亏他前一秒还觉得这里氛围十足，是一个悟法悟道的好地方，结果下一刻这些妖女就给他上了一课。 有了这一个教训，陆始渊不敢再认真打量，生怕又被妖女上课。只是粗略一看，分辨出这些殿堂是干什么的后，就收回了视线。 炼器堂、炼丹楼、内务阁…… 路上还碰到一位从炼丹楼里走出来的女弟子，她看到他，美眸里顿时布满了惊奇之色：“你就是裘师姐带回来，道主点名要见的那个下界之人？” 这下人尽皆知了。 陆始渊点头。 这女弟子抬手一指前方：“道主就在前面的大殿里，快去吧。” 陆始渊刚要道谢，就瞥见一抹细腻的雪白，这人身着的彩裙竟是无袖的，一抬手，露在空气中的一截手臂简直白的晃眼。 陆始渊目光迅速移开，道了声“多谢道友”，就直接迈开脚步。 “对了，小弟弟你叫什么名字？我问师姐她不肯说，要我亲口来问你，告诉姐姐呗……诶？别跑啊！” 怎么每一位妖女喊“小弟弟”都喊得这么熟练！ 陆始渊生怕被这妖女缠上，近乎是掠进的大殿中。 一踏入这里，陆始渊身体就猛地一沉，身形顿止。 “来了？” 一声询问从高处落下，陆始渊听在耳中，竟是直接愣住了。 声音落在耳里，却是响在心里，好听到他浑身都泛起了一股奇异的酥麻感，真正意义上的令人沉醉。 所谓的仙音，可能也不过如此。 “不必这么拘谨，清月不是说了吗？本宫又不是什么洪水猛兽。”声音的主人浅笑着，“但必要的试探确实要有，准备好了吗？本宫要开始了。” 话音落下，陆始渊就感到体内莫名涌出一股燥热。 这是被道主一句话勾动出来的，明明语气这么平静，却仿佛蕴含着让人动情的毒药一般，让人瞬间欲火沸腾。 这跟裘清月她们已经不能相提并论，她的媚功不是大成，而是已经成了道，不需要摆出什么诱人的姿态，甚至哪怕从嘴里道出的话带着杀意，也能把男人的魂魄给勾出来。 只要她想，凭借一句话，就可以让他欲火焚身，爆体而亡。 这就是人欲道的道主…… 陆始渊一边压制着身体里的燥热，一边又抵挡着体外的威压，竭尽全力的抗衡着道主口中的“试探”。 跟这一比，烟云的试探简直太过温柔。 与此同时，陆始渊也有些庆幸，还好没有摆出纯情的神情进来，在这样的强者面前展现什么演技，那可真是不要命了。 “嗯？” 道主轻疑一声，继续笑道：“开阳初期？” 陆始渊听出了她的话中之意，不是她现在才得知他的修为，而是有些惊讶他以开阳初期的实力，能抵挡住这股威势。 换一个正常的开阳初期，只怕一息时间不到就趴下了。 “而且还能思考，嗯……” 突然，陆始渊闷哼一声，双眸猛然瞪大。威压在一瞬间增大了十几倍，直接超越了他的抗压极限。 不妙，会死！ 存于脑海里的法力在刹那涌入到他的四肢百骸，压力骤减，虽然还是压得他动弹不得，但也不至于让他觉得好像下一刻就会身死道消一样。 只不过，他在心里有些想骂人，这算什么试探？这不是要他命吗？ “散掉的法力被重新吸收回来了，有趣的功法，你的神魂也很强大。”道主称赞道。 虽然是在夸奖他，但陆始渊根本笑不出来，笑也是苦笑。 他还想主动展现出自己这份法力，以示真诚，结果被道主几句话就逼了出来，想法在第一步就落了空。 这绝对是知道了他想这么做吧？ 陆始渊感受到压力又在逐渐增大，而他已经没有了第三个道果。 即便他知道道主这一次不会再突然增加十几倍的威压，只是想测试他的极限在哪里，但他还是不想继续下去了。 于是，陆始渊略作犹豫，就朝着地面开始缓缓坐下去，坐下去之后，整个人又向后仰躺在地，一副放弃抵抗的样子。 既然抵抗不了，那干脆就不抵抗了。 《开摆》。 见状，无形的威势如潮水般消散下去，道主疑道：“你这是在做什么？” 陆始渊这从地上坐起，抬头望向大殿之上，看见了一道身影。 她身穿跟裘清月她们相同颜色的长裙，衣裳质地与款式却提升了不止一个档次，任何女人穿在身上，恐怕都会美的惊鸿若仙，更何况这位道主强大而独特的气质，和不同于裘清月的成熟、性感的魅力，更是让她美的近乎于道。 陆始渊怀疑就这么盯着她，真能从她身上感悟出什么。 但奇怪的是，她明明如此绝色，陆始渊看在眼里，心中却没有任何波澜。 可能是知道自己与她的差距太大了吧，导致异性之间的吸引都消失了，在他的潜意识里，这不是他能肖想的人。 陆始渊蓦地松了口气，他在进来之前碰到的那位女子穿的那样清凉，让他还以为这位道主会显得更“凉爽”一些。 不然怎么算得上真正的妖女头子？ 而且，一些人修为越高，确实也会越没有架子，变得跟无比随性，可能这就是道法自然。 所以，他的担忧是有可能化为现实的。 绝对不是他渴望看见这一幕。 但他显然想多了，这位道主穿得比谁都严实，银袜白靴，仙裙遮体，浑身上下只有脖颈处显露出些许洁白的肌肤，以及那张倾国倾城的脸庞。 陆始渊把脑海里这些想法过完，这才开口：“抵抗不了，可不只有躺平了吗？” 道主轻笑，这个说法她也是第一次听到，倒是让人意想不到。 她再问：“如果本宫要杀你呢？你也不反抗？” 她虽是笑着说的，但陆始渊的身体还是本能的感到一寒。 可很快他就平静下来：“如果反抗有意义，我当然会反抗，但实力的悬殊过大，反抗连意义都失去了，还有什么必要呢？” 说着，他抬眼直视着道主的双眸，脸上现出一丝淡淡的笑意：“而且，我知道前辈不会杀我的，前辈就别这么吓我了。” 第二十章 良莠不齐 “本宫确实不会杀你。” 陆始渊神情不变，他知道还有下一句。 果然，道主继续道：“但你应该清楚，死亡有时候只是最低级的威胁。” 陆始渊点头：“但我想，我应该不需要惧怕前辈的威胁。” 道主浅笑：“隐藏了真实修为，甚至还隐藏了真实性格的欺骗者？本宫想不出你还能坦然自若的理由。” 陆始渊发现了，这位人欲道的宗主很喜欢笑，脸上时时刻刻都挂着一抹浅浅的笑意，看起来仿若邻家姐姐一般，给人温柔、亲切的感觉。 但他当然不可能真的把她看成什么大姐姐，只不过在她这副神情下，他确实本能的放松了不少。 陆始渊把双腿盘了起来，找了一个更舒服的姿势盘坐：“晚辈也不想欺骗她们，但一来，哪有人主动暴露自己底牌的道理？我这玉衡巅峰的修为藏起来，是再正常不过的行为。二来，如果我不扮演那样一个角色，只怕晚辈现在就到不了这里觐见前辈了，毕竟她们的性格……嗯，前辈应该懂的。” 陆始渊语气自然，语速舒缓，跟道主侃侃而谈，看不出一丝紧张。 “清月她们的性格，本宫自然是知道的。”道主失笑，似乎是觉得陆始渊说的很有道理，“如此说来，你隐藏修为和性情，反而还是聪慧的表现了？” “好，这个问题本宫就算你过了。但本宫如何知道，你对我们人欲道到底怀着什么样的心思？” 陆始渊皱起了眉头。 道主不应该问这种问题才对，因为他对人欲道是否有着恶意，早在她看见他……不，还没有看见他的时候，就已经知晓了。不然他也不能直到现在，还能好端端的坐在这里。 但她既然问了，就说明她想让他亲自证明这一点，可他怎么证明？总不能真让这位道主搜他的神魂吧？这跟阶下囚又有什么区别？ 要是她真打算强行搜魂，那他可就要“莫欺少年穷了”。 沉思许久，陆始渊缓缓开口：“前辈想让我对人欲道抱着什么态度？” “你倒是问起本宫来了，可是回答不上来了，只能敷衍过去？”道主收敛清浅的笑意，第一次变得面无表情。 当那丝温柔的微笑消散，一缕让人窒息的气息便再度流露了出来。 陆始渊淡然自若，依然笑得出来：“当然不是，而是前辈希望我对人欲道是什么态度，我就能是什么态度，我可以保证。因为我从下界飞升到乾坤界，举目无亲，无依无靠，没有任何跟脚，可不就是想加入哪个势力，就加入哪个势力吗？” 这就是他能始终保持沉稳最重要的原因。 他现在跟散修没有任何区别，还是绝对无需怀疑背景、身份的那种。 “但我们人欲道，可不是什么名门正派……” “前辈，巧了吗这不是？”陆始渊顿时笑得灿烂，“晚辈也不是什么正道之人啊。” 你看，这立场一下不就一样了吗？ 本宫双眸缓缓一眯：“哦？这一点倒是连本宫都没有看出来，你心机如此之深，看来本宫是留你不得了……” 陆始渊：“……” “前辈，别这样吓我，晚辈会信以为真的。” “好吧。”道主重新展颜，“本宫开个玩笑，不要当真。” “哈哈，您可真幽默。”陆始渊讪笑了两声。 也就是他打不过，不然按照他以往的行事方式，敢跟他开玩笑的人，现在已经只剩下一片染血的衣物了。 但人欲道的宗主跟他开玩笑嘛…… 哈哈，实在是太好笑了！ 就是这么从心。 道主薄唇轻启：“本宫知道你心里想的什么，你想的也确实没错，本宫是想让你加入我人欲道……” 她话刚刚说完，陆始渊就一脸正色：“弟子拜见道主！” 一礼行的恭恭敬敬，无比标准。 下一刻，这里顿时响起轻轻的低笑声，是真的发自内心的笑，动听的令人沉醉，也让陆始渊心头轻微悸动了一下，终于体会到了她身为女性的一丝魅力。 笑声渐息，道主这才开口：“本宫倒是奇了，我看你身上的血腥气息浓郁，一看就是杀了不知道多少人，罪孽深重。而像你这样的人，性情往往都是孤僻、阴沉的才对，但你看起来却是内心玲珑，老于世故。可偏偏如此圆滑，还是得罪了如此多的人，让自己手上沾染了这么多的鲜血。” 陆始渊沉默片刻：“一言难尽。” “那就慢慢说。”道主双眸闪烁着饶有兴趣之色。 陆始渊无奈一笑：“道主，弟子确实不想回忆曾经，那不是什么值得回首的过往，还望道主莫怪。” 而且这关系到系统，可能还牵扯到了乾坤界的不知道哪一位大能。 在他把系统彻底调查清楚之前，这个秘密他不会告诉任何人。 道主：“那本宫就认为你是在滥杀无辜了哦。” “既然如此，道主就当弟子我是一位嗜杀之人好了。倒也正好，嗜杀魔人配魔道妖女，最合适不过了。”陆始渊笑道。 道主低头凝视了他一阵，忽然眨了眨眼睛，道：“你是在欲擒故纵吗？故意挑起本宫的好奇？” 陆始渊险些被呛到了：“咳咳……道主又在说笑了，弟子哪敢在道主面前用这种伎俩？” 这不是关公面前耍大刀吗？ 在妖女头子面前试图撩拨她的情绪，可真是不要命了。 道主摇了摇头，吐出两个字：“无趣。” 陆始渊抽了抽嘴角。 这里安静了一阵，道主再度开口：“你可知，本宫为什么要你入我人欲道？” 陆始渊心里早就有了猜测，但他不会贸然说出，而是犹豫片刻，斟酌了字句，才道：“因为弟子天赋还算不错？” “你无需谦虚，能够拥有两个道果，即便另一个失了本源，再也无法提升了，这种情况在乾坤界可能也是仅此一份。你的天赋放在这里，也算得上中上之列了。” 陆始渊低头沉吟，他的天赋只能排到中上游吗？ “怎么，受打击了？”道主问。 陆始渊摇了摇头，神情自然：“这在弟子的预料之中，倒不如说，弟子在道主眼中能排到乾坤界的中上游，才是意料之外。” 道主道：“听你话语里的语气，似乎很自信，觉得自己能超过那群天才？” “道主希望我超过他们吗？”陆始渊没有直接回答，而是反问道，“若是如此，弟子必将竭尽全力。” 道主笑了：“你真是滑溜的像个灵鳅一样。” 既不自卑，也不自得，还自信的恰到好处。光是这份心态对修道者而言，就是另类的宝贵天赋。 “你成了我人欲道弟子，本宫当然对你抱着这个希望。本宫也知道你早已猜到了我让你入人欲道的另一个原因。我们人欲道跟别宗相比，弟子的质量确实比不过他们。” 陆始渊：“不是有清月……裘师姐吗？” “如果清月的天资举世无双，那么我们人欲道有她一人足矣。可就算她天资极高，其他宗门也有能跟她相提并论之人，有的还远不止一人。” “现在，你可懂了？” 陆始渊点头，他一直都懂。 一个势力现在强大，不代表会一直强大，是否能继续强盛下去，还得看门下弟子如何，那才是势力能够延续的希望与未来。 但眼下的人欲道，高端战力显然是不逊于其他势力的，可门下弟子就…… 陆始渊回忆之前的场景，只有少数几个人修为超过了裘清月，但年龄却比她大了不知道多少，已经看得见修行路的尽头。 而剩下的，年龄比裘清月大不说，修为也没有她高，未来的成就注定有限。 这样一想，人欲道弟子的质量竟是如此的良莠不齐。 陆始渊突然明白了为什么人欲道会有男弟子，在一群女弟子之间显得那样格格不入。明显是病急乱投医了，指望着招收进来几位天赋異稟的弟子，性别都不重要了，结果却是一颗老鼠屎坏了一锅汤。 有些男弟子可能真的天赋不错，但进了人欲道之后，身边尽是妖女环绕，又有几个男人抵挡得住这个诱惑？很快就沉溺于美色与欲望之中，天资再好也是浪费。 难怪烟云长老、叶瑶她们对那些男弟子的厌恶近乎不加掩饰。 只是，为什么要眼睁睁看着这群男弟子乱来，却不阻止他们呢？ 道主突然道：“因为如果连自己的欲望都控制不住，还能指望他们在遭遇瓶颈时，有着突破的能力和可能吗？而且跟他们在一起的都是外门弟子，这是她们的自由，为什么要阻止？” 言下之意，便是这两类人都指望不上，他们想怎么乱来就随他们了。 闻言，陆始渊却是心头猛地一颤，抬头看着道主，一双眼睛都快要瞪出来了。 不是，您真能知道我在想什么啊？ 第二十一章 道主赏赐 陆始渊一下子就坐不住了，难以继续保持淡定。 搜魂都好歹要出手，稍微走一下流程。这连出手的步骤都不需要，就能直接看见他心里的想法？ 这是什么手段？ 陆始渊一时不知道要如何面对拥有这种手段的道主，连太多的思考都不敢有。 在一个一眼就能看穿他内心所想的人面前，所谓的安全感根本不存在。 “再让本宫猜猜，你现在很震惊对不对？觉得自己的内心被看透了，现在连一点儿多余的想法都不敢有。” 陆始渊仰望着道主，突然觉得她原本亲切的仙子面孔变得有些妖异。 他脖颈有些僵硬：“嗯……” 道主换了个姿势，身体斜坐着，玉手撑着脸颊，笑意盈盈的望着他：“你让本宫不要吓你，现在却是自己吓自己了。” 闻言，陆始渊眨了眨眼睛，逐渐回过味儿来。 其实道主看不出他的想法，真的只是猜到了而已？ “很奇怪吗？本宫打过交道的人比你走过的路还要多，你这点儿心思不是很好猜到吗？”道主的话语透着一丝漫不经心。 闻言，陆始渊顿时出了一大口气。 他刚刚险些心脏停跳了来着。 他知道这种修为的强者不会说谎，他便冷静了下来，稍微一思考。 这其实很正常，因为他也经常揣摩别人的心思，一猜就是一个准。大概在别人的眼里，他的手段跟道主也没有什么区别。 是了，这能力没什么可怕的，不过是在这位道主面前，他感受到的压力太大，表情管理有了破绽。在这样的情况下，别说是道主，就算是换裘清月来，估计都能猜到他的七八分心思。 念及此，陆始渊让自己彻底放松下来，重新放平了心态，表情管理恢复到最完美的状态。 道主有些懒散的倚靠在那里，盯着陆始渊看了好一会儿，才道：“悟性不错。你可以走了，不过在离开之前，本宫给你一些东西。” 陆始渊一听就来了精神，这是要赐他什么东西了？ 虽然她试探、恐吓、威胁弟子，但只要给他宝物，那她就是好宗主！ 道主思索了片刻：“既然你这么喜欢隐藏自己的真面目，那本宫就让谁也发现不了你的伪装。” 话音落下，她抬起手，一根莹莹玉指朝着陆始渊轻轻一指。 陆始渊没有用神魂抵抗，然后脑海里凭空多了许多感悟。 他不禁想到了一句话： 仙人抚我顶，结发受长生。 这传法方式，着实帅气得很。 道主：“此术为《从心咒》，根据所谓的‘相由心生’，能改变自己的容貌，隐藏修为。修炼到圆满的话，修为不如本宫的人，应该都看不透你了。至于身材体型……这需要可以塑骨的法术，本宫这儿没有，一会儿你去藏经阁里找一下吧。” 陆始渊有些喜悦，这正是最适合他的法术，对别人而言可能作用有限，但在他手上，能发挥出很多意想不到的效果。 就是这名字……怂咒？ “多谢……” “别急着道谢，你另一份法力没有本源，虽然不会平白流失，但只要你使用的话，还是会逐渐减少。”道主一翻手，洁白的掌心上就出现了一颗晶莹透明的珠子，只有龙眼大小。 “给。” 她轻轻一抛，丢给陆始渊。他稳稳接住，捏在两指之间打量，神魂试探的探入其中，发现里面什么都不存在。 陆始渊微惊：“这是……” 再精纯的灵珠里，都会存在着那么一丝杂质，这是不可避免的。但这一颗珠子，不仅没有任何杂质，甚至连灵气什么的能量都没有，简直是一个最完美的容器。估计肉身没了，神魂都能存在其中。 陆始渊立马就领悟到了道主的意思，这个是拿来让他保存玉衡境的法力的，这样就相当于又有了本源，不管再怎么动用，都不用担心修为减少了。 这对现在的他而言，可比什么东西都要来得有价值。 陆始渊站起身来，对着道主躬身一礼：“多谢道主。”语气真诚万分。 如果之前他还觉得道主只是单纯的想让他加入人欲道，现在就明白了自己在她心里是什么样的地位。 这般赏赐，是把他当成人欲道的未来培养了？想让他成为人欲道以后的中流砥柱？ 这真正让他感到了一些受宠若惊，也终于生出了一分对人欲道的归属感。 没办法，她给的实在是太多了。 道主微微颔首，坦然受了他这一礼：“本来还想传你人欲道的功法，但既然你已经用原本的功法重修了，那便算了。一次重修有利稳固道基，多次反而有害无益。你可以在藏经阁里翻阅一些功法，自己把这功法逐渐完善，自创一个也未尝不可。” 自创功法，听起来很困难，实际上是相对而言，就算是开阳境的修道者，天赋好一些，可能都能自创出一种功法，只不过可能修炼着修炼着，就走火入魔，身死道消罢了。 但他显然不需要担心这个问题，功法修改之后，给道主看一眼就好，什么弊端与毛病都能提前抹除掉。 这也是她的话外之意， 陆始渊点头：“嗯。” 道主摆了摆手，搭配她现在的姿势，莫名就多出了一股慵懒的味道，看起来莫名的勾人，总算多出了几分女性魅力：“走吧。” “弟子告退。”陆始渊微一抱拳，转身离开了大殿。 道主注视着他逐渐离去的背影，喃喃自语：“这一次，不知道本宫是不是跟她们一样，也在病急乱投医？” 陆始渊尝试着把那颗珠子融入到了体内，存放于魂海之中，玉衡巅峰的法力也是全部灌注了进去，发现离装满这颗珠子还差得很远。 这东西的价值可能比他想象的还要更高一些。 只可惜，他不能再提升这份法力，这珠子剩余的空间算是被浪费了。 而陆始渊知道自己一旦接下了道主赐下来的这些东西，那么他就算是跟人欲道彻底绑在了一起。 他大可以不顾这份恩情，直接离开，但如果真的这么做了，他的道心也会受损，此后的修行路估计就能看到头了。 而且，一想到裘清月和叶瑶，他居然还有些舍不得。 去别的宗门，在他的伪装之下，还会有师姐对他温柔有加，但大概率会被同门弟子嫉妒和仇视，哪里像人欲道，男弟子就那么几个，就算嫉妒他，也不敢真的对他做什么。并且别的宗主，可不一定能把他看的多重。 这样一想，人欲道哪儿哪儿都好了。 第二十二章 如此天资 回去的路上，陆始渊没有再撞见别人，倒是让他松了口气。 在路过藏经阁时，他想到了道主的话，停下脚步，往里面看了一眼。 结果发现他跟道主都聊完了，那群妖女……哦，现在应该叫那群师姐了，还没有聊完。 “然后呢？他发现你是人欲道的弟子之后，是什么反应？” “还能是什么反应？当然是失望了，嘴上说着不会忘记我们这段感情，转身倒是利落得很，还用什么‘师门是不会同意我们这段感情的’当做借口，呵呵！” “我就知道！男人没一个好东西！” “为了感情，连师门都不敢违抗，算什么男人！” 这群师姐对他的态度可能不会太友善啊…… “咳。”陆始渊觉得现在还是不去打扰她们为妙，功法、法术什么的，都不着急。 陆始渊担心被这群情绪激动的师姐抓住严刑拷打，不敢多做停留，赶紧离开了这里。 踏出堂皇的白玉宫殿，重新走入仙雾之中。前方的仙雾逐渐淡薄下去，尽头出现了一道挺立的靓影。 裘清月站在那里，亭亭而立，裙摆随风飘动，再加上她神情淡淡的清纯面孔，当真显得清冷如仙，还散发出一种凛然不可侵犯的高傲。 结果一回头，就朝他露出一丝媚笑，圣洁、高傲之感破碎的淋漓尽致，又变成了那个魅惑众生的妖女：“见过我们道主了？” 陆始渊：“嗯。” 裘清月却知道，道主可不仅仅是只想看一眼陆始渊，所谓的“见过了”，也就代表陆始渊已经加入了她们人欲道。 想到这里，裘清月脸上的笑意就浓郁了几分，然后变得有些促狭：“那你现在应该叫我什么？” 陆始渊低声道：“师姐……” “诶，小弟弟。”裘清月朝着他走过去，抬手摸了摸他的脑袋，眼睛微微一亮。 青年黑发柔软，居然意外的好摸。 陆始渊：“……” 他叫她师姐，她还是叫他小弟弟，敢情他们各叫各的是吧？ 而且，叫弟弟就算了，为什么这群妖……这群师姐总喜欢在前面叫一个“小”字？ 无论是年纪还是其他什么，他都不小好吗？ 不行，他要趁着这个机会，把这个不好的行为给纠正过来。 陆始渊的想法很强硬，但当表现出来时，就成了…… 陆始渊低声道：“师姐，不要这么叫我……” 裘清月撸猫似的顺着他的黑发：“不喜欢这个称呼？那要叫你什么啊？嗯~” 最后一个“嗯”字，语调百转千回，直听得人耳朵发烫。 陆始渊本来决定不红脸的，跟裘清月已经算是熟悉了，还是说几句话就羞涩也说不过去了，结果眼下是不得不红了：“叫我师弟就好。” 裘清月一看他又红了脸，顿时起了捉弄的心思，故意把红唇凑到陆始渊耳边，一字一句：“好的，小、师、弟。” 又加一个“小”字，陆始渊听得耳朵不痒，倒是牙痒了，盯着裘清月浅埋在黑发里的耳朵，在阳光的照耀下泛着些许莹白的光，恨不得凑过去咬上一口，让她整天调戏他。 当然，也就是想想。 裘清月的这番言行都在他的意料之中。 就如同道主揣摩他的心思一样，他同样把裘清月的想法琢磨了个透彻。 这就是降维打击的乐趣。 经过这样的小铺垫，陆始渊终于能自然的道出这句话：“师姐，可不可以不要在前面加一个小字，我真的不小……” “诶？”裘清月微微瞪大了美眸。 他刚刚说了什么？这是他能说出来的话吗？ 裘清月愣怔片刻，莫名有种陆始渊开始对她进行反击的感觉。 在她心里，她怎么调戏陆始渊都没有关系，但他反过来撩拨她却是不行的。 就是这么霸道。 而且，他应该也没这个能力才是…… 裘清月思索着，清纯的脸庞突然变得妖娆起来，举手投足间散发出惊心动魄的妩媚，这是动用媚功了：“哪里不小呀？让师姐瞧瞧……” 陆始渊经过了道主已经成道的媚功洗礼，再面对裘清月的媚功，连玉衡境的法力都不需要使用，就能轻易抵挡下来。 呵，区区妖女。 陆始渊催动气血，瞬间让自己变得面红耳赤：“师姐别这样，我的年纪确实不小了……” 闻言，裘清月脸上的媚笑骤然僵住了。 原来陆始渊口中的大小指的是……年龄吗？ 她还以为是…… 裘清月跟陆始渊对视一眼，被他羞涩但澄澈的眼眸注视着，心底竟是第一次生出了一丝羞耻。 她在胡思乱想些什么啊。 他这个心性，又怎么可能懂得这些？ 但裘清月是断然不可能承认自己误会了的，尴尬的神情在眼底一闪而逝，嘴上是遗憾的语气，轻笑着摇了摇头：“师弟，你可真无趣……” 嗯嗯嗯，我无趣。 陆始渊把她脸颊上的薄红捕捉在眼里。 真想当场戳穿她啊。 只可惜不能。 他的目的达到了就好。 裘清月带着陆始渊腾云而起，二人离开了这座高峰，但相比来时有了一些不同，她没有再牵他的手了。 陆始渊看在眼里，只是暗笑。 他这个师姐看似媚到了骨子里，实际上什么都没经历过。 再结合道主的那句“她们都是外门弟子，随便她们乱来”的话，大概人欲道的内门弟子全都没有经历过那种事。 这还叫什么人欲道？干脆改名叫禁欲道得了，正道的内门弟子估计现在都有不少破了“禁忌”呢，她们比正道还要重视伦理道德一些。 或许是功法的缘故？ 但道主没有传他人欲道的功法，他也没办法研究， 这样想着，一座竹楼就出现在眼前，裘清月把他送回到了这里，叶瑶和烟云早已离开多时。 裘清月看了那座竹楼许久，好半天才道：“以后你就住这里了，遇到什么麻烦或者不懂的，可以去找叶瑶或者烟长老，你现在也认识她们了。” 陆始渊点头：“那师姐你呢？” “嗯？”裘清月眼里的笑意带着些揶揄，难得没有逗弄他，“你当然可以来找师姐，但我那时候大概率在闭关，所以还是去找她们更方便一些。” 陆始渊有些惊讶。 闭关？她现在的修为是玉衡巅峰，再进一步，不就是天权境了吗？直接超过了他重修前的修为。 而她才多大？ 难怪道主会对她寄予厚望，这才是真正的天才。 第二十三章 我忍你很久了！ 道主对他的评价，陆始渊嘴上说着“预料之中、意料之外”种种自谦的话语，实则心里是不太认可。 他在下界当世无敌，寻遍天下也找不到能在他手上坚持超过三个回合的对手。正是这种强大造就了他的自信。他又怎么可能认同别人的天赋会比自己更好？特别这个评判还是出自他人之口。 即使飞升到了乾坤界，陆始渊依旧相信自己同境界无敌，那些天骄或许功法、法术都比他要高深，但他不觉得自己就会输。 但眼下看着裘清月，却是有些认同了道主的话语。 他百岁达到玉衡巅峰，裘清月三十岁不到就到达了，还马上就要突破到天权境。 这份天赋堪称妖孽，确实比他要厉害。 只不过，天赋是天赋，实力是实力，这是两码事。 陆始渊不觉得裘清月就比他要强大多少，只是对道主的评价有了一个更客观的看法。 陆始渊便祝福道：“嗯，那就祝愿师姐成功突破吧。” “谢谢小……师弟。”裘清月硬生生把“小”字吞了回去，笑着摸了摸陆始渊的头。 陆始渊额头隐隐有着黑线浮动。 现在不在称呼前面加“小”字了，改撸他头发了是吧？ 他打算再纠正一次裘清月的恶习，哪知道她停下了手上的动作，摇了摇头：“我不是准备突破。” 陆始渊疑惑不已，连放在他脑袋上的手暂时都顾不上了：“为什么？” 难道是他的神魂感知出了差错，裘清月现在的修为只是玉衡后期，还没有达到巅峰？ 裘清月：“我是想让我的修为更进一步，但不突破到下个境界，只是比现在更强。” 陆始渊闻言皱起了眉头。 裘清月要像他一样，修为在玉衡巅峰上再提升一丝？ 这确实会比玉衡巅峰要强上不少，也不算突破到天权境，所谓“半步之境”便是如此。 但他的修为达到半步天权，实属是无奈之举，下界的限制让他不能破境，再怎么修炼也只能提升到这个境界，这就是下界真正的极限。 可裘清月这样做是为了什么？ 该不会是为了稳固道基吧？这完全就是多此一举，浪费时间与精力不提，也对巩固境界没有丝毫帮助。 如果这是裘清月自己的理解的话，那么他要劝她放弃这个念头。看在她照顾了他的份上。 “不能理解？”裘清月看出了陆始渊的困惑，微微一笑，解释道，“因为接下来我要去一个地方，那里只允许天权境以下的人才能进入。所以我需要在不突破的前提下，尽可能的让自己变得更强，才能在那里多一分把握。其他宗门的人也是这样的想法。” 这话一出，陆始渊就明白了，但他还是要问：“什么地方？” 这算是明知故问，他对此有着很多经验，不管是前世看过的小说，还是此世的亲身经历，都让他知道裘清月要去的地方大概会是什么遗址或者秘境。 结果裘清月语出惊人：“下界。” 陆始渊险些控制不住自己的表情，所幸白玉宫殿一趟着实磨练了他的心态和演技，让他就算情绪激动，神情也不会露出任何破绽，只是恰当的流露出一些惊讶。 “乾坤界的人能随意去往下界？” 这意味着什么，无需多言。 像裘清月这种修为的人只需要下去一位，就能无敌于世，谁都无法抗衡，除非那个世界也有跟他一样强大的人存在。 但他算是天命反派打破了自己的命运，摆脱了原本的命数，才能成长到现在这个地步。 无数个下界可能就出了他这么一人，其他世界想要复刻不太现实。 而这就代表着，下界对乾坤界近乎没有什么反抗之力。如果是什么真正的邪修降临，大概离会把那里变成人间炼狱。 陆始渊担心他的世界在自己离开之后，也会遭受此劫。 可他仔细一想，又觉得不太合理。他在下界呆了足足数百年，从没见到过天空破开，从天上降临几道身影下来。 果然，裘清月补充了一句：“当然不能随便去下界了，不然那些世界岂不是要乱成一团糟？只有下界飞升我们世界，不存在我们降临下去，这是天道的规则。只是不久后我要去的下界有些特殊，算是残破的世界。” 陆始渊心头微微一跳，这两个字眼本能让他联想到不好的画面：“残破？” “嗯。”裘清月看他一眼，手又动了起来，逮着最柔软的黑发就是一阵乱揉，“因为某种原因，那个世界发生了大灾难，整个世界都变得生灵涂炭。为了阻止那个世界的人类彻底灭亡，隔开了下界与我们世界的规则就会逐渐减弱，以便让我们能派人去往那个世界，尽可能的化解这场危机。” “但一般下界残破到向我们求救以后，就代表着那个世界的人已经快死的差不多了。我们去了也只能救下极少一部分人，延续人类的火种足够，想要恢复到过去的繁荣与昌盛，就可能需要数百上千年了。” 陆始渊感受着头顶传来的柔软触感，也不好发作，谁让他现在需要她来回答问题呢？ 他强忍着把她的爪子拍下来的冲动，问道：“都是什么原因导致的下界变得残破？” 陆始渊难得说了这么多话，裘清月自然愿意给他解答。她也能够理解他，因为他就是从下界飞升而来的，对这些下界有着归属感，哪怕这并不是他生活过的世界。 “总结起来就两种，天灾、人祸。” 陆始渊缓缓点头，总算有了一个大致的了解。 而且他莫名有着一种感觉，下界的残破跟系统的创造者可能脱不了干系。 因为他能把系统送到下界，谁能保证他不能送其他东西？ 只需要一个玉衡巅峰的武器，就足以让得下界之人癫狂，愿意为此厮杀到血流成河。因为这对哪一个下界来言，都是灭世之武。 不久后残破的下界，他一定要去。 陆始渊下定了决心，然后抬眼深深凝视着裘清月，突然抬手就是一巴掌，把她一直薅他头发的手给拍了下去！ 啪！ 妖女，我忍你的爪子很久了！ 第二十四章 转性了？ 裘清月被陆始渊突如其来的一掌打愣了片刻，但看到他立马低垂下去，不敢跟她对视的眼眸，还有紧紧抿住的唇瓣，她就明白了。 师弟害羞嘛。 只不过这次的反应还是头回这么大，应该是给他逼急了？她只是摸摸脑袋而已。 裘清月无奈的轻笑了笑：“好吧，要记住师姐说的话哦。” 话音落下，她飘身而起，衣裙舞动，迅速消失在了陆始渊眼前。 陆始渊确定她离开了，才回到竹楼，脸庞上的通红早就消失了。 说实话，虽然他善于跟人打交道，但还是更喜欢独处，这是这些年来养成的习惯。 可他心底又渴望一份长久的感情，无论是友情，还是亲情。 总之，这个心态别扭又矫情，他自己也这么认为。 陆始渊捋顺被裘清月薅乱的发型，目光下意识落到衣柜上，走过去打开，里面果然空空如也，趁着他去觐见道主的功夫，衣物全都被叶瑶取走了。 也是，免得到时候当着他面，尴尬得很。 只是衣物取走了，积攒的味道并不会很快散去，里面还残留着淡淡的香气，在打开衣柜的那一刻扑面而来，最为浓郁。 陆始渊鼻子微动了一下，意识到自己的行为着实有些不正常，立马关上了柜门。 他把这里彻底打量了一遍，发现还真有后院，引了屋外的溪流一道到此，汇聚成了一个不大不小的水潭，清澈见底。还有几条误闯进来的灵鱼，鱼鳞映着余晖，波光粼粼，灵动有活力，一看就知道蕴含着丰富的灵气……和营养。 陆始渊瞥了它们一眼，不知道味道会怎么样。 似是察觉到他的杀意，灵鱼鱼尾一拍，溅起几朵水花，迅速逃离了此地。 啧，成吧。 陆始渊遗憾不能品尝到乾坤界的灵鱼的味道，比较一下跟下界的鱼肉有什么不同。 他看了一眼天色，临近黄昏，整片天空好似浸润了一层朱砂，如枫叶遮天，晕染着秋色。 这象征着一天即将结束，也代表着他来到乾坤界的第一天就要这样过去。 既然如此…… 陆始渊脱下衣裳，走入水池之中，整个人浸泡下去。 修道者到了开阳后期，基本就通体无垢，不产秽物了，体外沾染尘灰，也不过一个念头就能清洗干净的事，除了一些特别爱洁的女修，大部分都不会再沐浴了。 但陆始渊想着初到上界，还是来些仪式感，也希望能洗掉下界的霉运。 至少在乾坤界，不要再遭遇穿越者了。 陆始渊这样想着，精神自飞升之后，真正意义上的放松下来，闭着眼睛，背部倚靠在池壁上，不知道是假寐还是真的睡了过去。 因此，他没有感知到竹楼外一名不速之客的到来。 叶瑶落到地面，纤足不沾尘，怀里还抱着一堆衣物。 从这里离开之后，她想了很久，再加上烟云的话语，她终于后悔了。 倒不是后悔对陆始渊有了好感，而是她的言行举止未免太主动了些，之前的调戏都可以说是妖女本色，可之后呢？带他到自己住的地方，面对他人的调笑，竟是连以前的半点儿姿态都拿不出来，还嘴都不会了！ 只能说，幸好陆始渊单纯，不然她的模样落在别的男人眼里，大概率都会觉得她青涩无比。 把魔门妖女的脸都要丢尽了！ 叶瑶怎么想怎么羞耻和丢脸，最终还是决定逆转自己在陆始渊眼里的形象，至少不能让他觉得她是一次恋爱都没有谈过的人。 于是，叶瑶从裘清月口中得知陆始渊觐见完道主，已经回来之后，借着送衣服，就立即杀了过来。 她已经想好怎么一边表达对陆始渊的好感，一边把他挑逗的面红耳赤了。 这样就算他以后突然开窍了，也只会认为她对他的好感跟对他的调戏一样只是觉得有趣而已。 “小师弟~” 叶瑶推开竹楼，带着三分戏弄、两分笑意、一分真心的媚声就道了出来。 她转头望向床榻，结果发现那里没有陆始渊的身影。 不在房间里？那就是在后院了。 叶瑶放下怀中的衣物，唇角勾起一丝弧度，轻手轻脚的走了过去，打算给他一个惊吓。 她柔荑放在门上，甚至动用了一丝法力，悄无声息的推开了这扇门。 第一眼，就看见一道精壮的后背，还有被打湿的柔软黑发。 这…… 叶瑶险些从喉咙里发出一声叫喊，被她硬生生憋了回去，但还是泄露出一缕微弱的声响。 听到动静，陆始渊瞬间睁开眼睛，转过头去。 两人深深对视，大眼瞪小眼。 陆始渊：？ 不是，你的羞涩呢？ 陆始渊近乎匪夷所思，叶瑶的性格不是挺害羞的吗，怎么他去见个道主的功夫，就转性了？ 他惊疑不定，但还是没有忘记伪装，身躯缓缓沉下去，只露出一张脸，红晕才消散没有多久，就又一次浮现在脸庞上。 叶瑶瞪大美眸，视线想要从陆始渊身上移开，又不情愿，好像这样就会暴露出她的真面目一样。 但她看到陆始渊瞪得浑圆的双目，通红的面容，反应了过来。 是啊，她害羞个什么？该羞耻的人是他才对。她之前就看光过他一次，再看一次又怎么了？ 叶瑶想通了，原本扭捏的姿态顿时就自然起来。 “哎呀，真是不好意思，我不知道师弟在清洗身体呢。”叶瑶抬手捂着小嘴，眼里却透着淡淡的狡黠。 陆始渊根本不信，这不是用神魂感知一下就能发现的？ 不，说不定她已经感知过了，知道他在沐浴，但还是直直的走了过来。 陆始渊原以为自己都摸透叶瑶了，结果她的性情突然来了一个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变。 这就是妖女吗？ 陆始渊多想立马就反击回去，神色淡然的站起身来，让她看个够。 但那样叶瑶就知道他之前的模样都是假装的了，知道被他欺骗过后，很有可能对他生出厌恶，从而疏离。 他的打算是等跟叶瑶再熟悉一些，才告诉她这件事，这样生出的负面情绪就不会太浓郁。 如此，眼下这个亏就只能吃了。 第二十五章 从心咒大成 陆始渊克制住自曝的冲动，思索着怎么纠正叶瑶这复发的恶习。 他眼眸微垂，低声道：“师姐想要干什么？” 这话语气不对，叶瑶眨着眼睛，仔细观察了一下陆始渊的表情，发现跟之前截然不同，眉眼间似是带上了一些愤怒。 “生气了？” 这话一出口，叶瑶就捂住了自己的嘴巴，这叫什么话？ 陆始渊眼都不抬，只是声音更低沉了一些，轻声道：“没有生气。” 叶瑶张了张嘴巴，这幅模样哪里像是没生气的样子？她对天发誓，她真的只是想维护一下自己的妖女风范，再顺手捉弄这位新来的小师弟，不是故意惹怒他的。 而且之前他的身子被她们那么多人看去了，也没有愤怒啊，怎么只是被她看了几眼就发火了…… 叶瑶自知理亏，赶紧收了媚功，道歉道：“师弟你不要生气，是师姐冒犯了。” “我只是想着你没有衣服穿，过来给你送衣服而已，没有想要故意捉弄你，只是没想到你现在在……嗯。” 陆始渊了然，他就说嘛，叶瑶怎么可能掐着他沐浴的时间来，只是碰巧了而已。或许还有一些对自己所作所为的后悔？被烟云教育一番后，意识到自己未免太不矜持了，想着来他面前挽救一下她的形象。 这少女的暗恋，可真是别扭。 陆始渊稍微感叹了一下，瞥了一眼叶瑶有些愧疚和后悔的小脸，觉得差不多了，才开口道：“衣服呢？” 叶瑶立马就明白了：“师姐去给你拿。” 不一会儿，就从竹楼里丢出一套衣裳，陆始渊稳稳接过。 对嘛，这才是正常的师姐对师弟应有的照顾，总是想着调戏师弟什么的，这是师姐该做的事情？ 陆始渊换好新的衣服就走了出去，神情有着些许冷淡，但还是对着叶瑶点头道：“谢谢师姐。” 叶瑶回道：“不客气。” 然后就没有了下一句，可能是心里还愧疚着，不知道说什么。 两人相顾无言，空气中弥漫着尴尬的气息。 最后还是陆始渊率先开口：“师姐还有什么事吗？没有的话……” 这是在赶她呢。 叶瑶自然听得出来，这是她以前的房间，现在却要被别人从这里赶出去。这样一想，她莫名还有些委屈：“那师弟你好好休息，师姐走了。” 离开前，抬头望了陆始渊一眼，眼神似幽似怨，仿佛他做了什么对不起她的事情。 陆始渊不禁哑然，搞得像是自己偷看了她洗澡一样。 送走了叶瑶，陆始渊坐到床榻上，低头看着被褥上有些掉色的部分，这就是少女用过的床被，没有换掉，上面还残留着她的气息，如果他盖着这床被睡觉的话…… 好在修道者不需要睡觉，很多时候洞府里的床更像是一种装饰。 陆始渊确认周围没有人，也不存在谁在窥探他，终于打开了系统。 【宿主】：陆始渊。 【修为】：开阳·初期（+）。 【功法】（可提升）：无。 【法术】（可提升）：从心咒·入门（+）。 【罪孽点】：48989。 陆始渊在修为一栏上停留了好一会儿，还是看向法术一栏。 修为他不可敢用系统来提升，要是给他花了这么长时间修炼出来的坚固道基弄毁，那损失他可承受不起。 但法术这个东西，就算提升，也是在脑海里多出一段感悟，相当于道主的那一指，就算有问题，还来得及挽救。 想了这么多，陆始渊不再犹豫，点了一下（+）。 从心咒·小成。 花了500罪孽点。 他就知道，法术的提升不可能只需要寥寥数点，只是风息这个法术太过低级罢了，正常的法术想要靠系统获得感悟，代价不小。 但完全在他的承受范围之内。 陆始渊又点了一下。 从心咒·大成。 罪孽点……花了足足5000？ 陆始渊有些承受不起了，这价格翻了足足有十倍。 那要是升到圆满，岂不是要花五万点？ 陆始渊立马打消了直接把它弄到圆满的念头。 他到现在还不知道罪孽点的获取方式，更不知道自己这五万罪孽点从何而来。如果是他这数百年来杀的所有人积攒起来的话，这获取难度可就夸张了。 陆始渊一时有些肉痛，但还是很快就调整好了心态。 修炼为上，不久后还要去残破的下界呢。那里估计都是跟裘清月一样，在不突破的前提下尽可能提升自己修为的妖孽。 如果他还是开阳初期的话，可没办法跟他们较量。 陆始渊正要进入冥想状态，突然回想起了来人欲道的路上，掌心涌现的滚烫热意。 那片山谷有什么？ 关乎到系统，他必须得去看一看。 那他得想个合理的理由离开人欲道才是。 …… 陆始渊修炼了一夜，精神抖擞、容光焕发。 他这一晚的收获真的不小，过去的道基还在，修炼起来何止事半功倍，只需要填鸭似的吸收天地灵气就好，无需考虑开拓经脉，这些步骤早就已经完成了。 因此，他昨天才刚到开阳初期，一夜下来就快突破到中期，这种速度已经不能用妖孽来形容了，让天道化成人，修炼起来可能也不过如此。 当然乾坤界的灵气浓郁也是很关键的一点，若是在下界散功重修，可能比正常修炼快不了多少，因为条件不允许。 陆始渊轻呼出一口气，紧接着身影骤然变得模糊一瞬，随即就出现在了竹楼之外。 以开阳的修为施展真正的身法，效果似乎比起以前也没差太多。 如果是正常情况下，陆始渊大概率不会苏醒，而是修炼到突破为止。这是一个让人很愉悦的过程。 今日起得这么早，是因为他想到那片山谷去看看。 虽然刚刚才加入人欲道，次日就想要出宗一趟，难免给人一种他要跑路的错觉。但即便被怀疑，陆始渊也必须出去，不然谁能保证那个东西再过几天会不会消失？到时候再想寻到，可就不知要何年何月了。 时间紧迫，耽误不得。 第二十六章 出宗 擅自离宗自然是不行的，至少得找一个人告诉她自己要干什么，免得惹人怀疑。 陆始渊打算去找叶瑶，要是她不允许他独自出宗，那就让她带他去。 正要动身的时候陆始渊才想起来，他好像不知道叶瑶的住处？ 这不算什么问题，随便找个人问一下就好。 陆始渊顺着溪流而行，还没有走出太远，就看见天上有着一道身影飞过，似乎是要去白玉宫殿。 这是再好不过的问路对象，陆始渊赶紧呼唤：“师姐！” 或许是在人欲道内出现男人的声音太过罕见，那身影立刻就停了下来，循着声音看向陆始渊。 “小弟弟，已经加入人欲道了吗？” 陆始渊：？ 他这个称呼已经如此广为流传了吗？ 女子轻盈落在他面前，陆始渊才发现她原来是昨日裘清月一行人之一，难怪能张口就来。 “嗯。”陆始渊点点头，没有计较她对他的称呼，“师姐，你知道叶瑶师姐在哪儿吗？” 闻言，夏梦云好像藏经阁里的那些师姐一样，眸里闪烁着有些兴奋的光，看着陆始渊的目光变得不对劲起来：“我当然知道了，你找她要做什么？” 莫非叶瑶这么快就把这位小师弟拿下了？ 陆始渊装作看不懂夏梦云的眼神：“我要出宗一趟，想让叶瑶师姐带我去。” 夏梦云顿时露出一丝似有似无的笑意，神情暧昧，一副“我都懂，你不用解释”的表情。 陆始渊一时不知道有多少槽想吐，最后还是咽了回去， 夏梦云抬手指向一个地方：“她现在住那里，但有些不巧，她似乎正要出宗。” 陆始渊问道：“师姐出宗干什么？” “寻找那名邪修啊，这是昨天没有完成的任务。” 陆始渊眼睛一亮，这岂不是正好？他可以跟着叶瑶出宗。 这次没有了裘清月在身边，再经过那片山谷，他只需要神魂扫过，就能知道那里有什么，然后看情况去取得那个东西。 陆始渊：“多谢师姐。” 言罢，不想再跟这位师姐有什么交流，朝着她指的地方而去。 来到叶瑶的住处，还隔着不远，陆始渊就看到了一抹靓影。叶瑶今天换了一身新的衣裳，浅绿色的长锦衣裹胸束腰，显出她窈窕的身段。其上奶白色的丝线从裙摆一直延伸到腰际，一路绣出朵朵怒放的梅花，整体看起来淡雅又不失娇艳。足下银袜白靴，总算没有继续赤足，算是正经了一些。 感受到有人过来，叶瑶转过头，有些惊讶：“师弟，你怎么来了？” 陆始渊注意到她似乎正准备动身，这里除了她以外，还有三女两男，其中四人都是昨天见到过的，唯独一名男子很陌生。 陆始渊视线扫过他，看透了他的境界。 玉衡中期，放在人欲道里已经算是不错的修为，应该是内门弟子没错。 那五人一同看向陆始渊，没有了裘清月在，陆始渊也懒得演得那么认真。虽然还有叶瑶在，但昨日他跟她算是不欢而散，此刻表情冷淡一些不会有什么问题。 男人望着陆始渊，问道：“师妹，这位师弟是？” 叶瑶介绍道：“沈师兄，他就是圣女带回来的人，昨天刚刚才加入我们人欲道，他叫陆……揽月。” 说到“揽月”两个字，叶瑶感觉还是有些怪怪的。 她又转头看向陆始渊，自然的就微笑起来：“师弟，他叫沈正清，你可以叫他沈师兄。” 陆始渊注视着叶瑶，她除了衣裳之外，还换了一个发型，一头长发用绿色、白色相间的丝带绾出了有些繁杂的发式，更衬得她肌肤光滑细腻，看起来青春洋溢。 她此刻微含着笑意，仿佛是专门为他展露的笑颜，这样的特殊对待，没有谁能心如止水，饶是陆始渊心头也微动了一下。 “嗯。”陆始渊回以一个轻笑，面对沈正清时又自然的收敛下去，一脸平静，“沈师兄。” 态度分明得很。 这个模样落在叶瑶眼里，让她脸上的喜色稍显浓郁了一些，师弟不生她的气了？ 沈正清并不在意陆始渊的这种态度，微一拱手，笑道：“陆师弟。” 只是视线划过叶瑶，瞥见她脸上明媚的微笑时，眼底微微一暗。 虽然他昨日在闭关，但也听说了叶瑶对陆始渊的维护。 当时他没有很在意，在今日见到叶瑶之后，更是放心下来。 叶瑶为了他刻意打扮一番，如此明显的心意，谁能看不出来？ 结果陆始渊一来，叶瑶对着他展颜一笑，沈正清才知道是自己自作多情了。 她会这样打扮，仅仅是她喜欢，不是为了别人。 这抹微笑才是因为他人才绽放的。 一个刚刚加入人欲道的弟子？ 沈正清扫过陆始渊的脸庞，似有所悟。 叶瑶对他的好感来的不算莫名。 只不过修为嘛……开阳初期？ 单纯因为容貌生出的好感，能存在多久呢？ 修道者，终究还是要靠实力说话。 沈正清一身黑色锦衣，身姿挺拔、相貌不凡，笑起来玉树临风：“陆师弟，不知你找师妹何事？如果不重要的话，等我们抓到了那四处作恶的邪修，回来再说不迟。” 陆始渊道出了自己此行的目的：“师姐，我想出宗一趟，可以带上我吗？” “你出宗要干什么？” 陆始渊说出早已想好的理由：“去城里买些很重要的东西。” 哪知叶瑶果断拒绝：“不行，我们出去是要抓捕邪修的，你现在才开阳初期，跟着我们未免太危险了。你要买什么？我去买回来给你。” 陆始渊沉默了，他又不是真的需要什么东西。 他悄然一瞥沈正清，思索片刻，有了新的办法。 方才沈正清对他散发过一丝微弱的敌意，虽然很快就消散了，但又怎么逃得过他的感知？ 而这丝敌意因何而起，也好猜得很，他刚好可以利用这一点。 “师姐。”陆始渊放软了语气，“那个东西有些特殊，我告诉你了，你也不一定能找到。带我一起去吧，我不是说过吗？我会帮忙的，而且我也能保护好自己。” 叶瑶柳眉轻皱，刚想说什么，沈正清就笑道：“既然师弟执意要出宗，那就带上他吧，有我在，那邪修不会伤到师弟分毫。” 话语里带着强烈且自然的自信。 此话一出，这里的四女都不禁望了他一眼，神色各自不同，但都有着对沈正清的好感。 沈正清都这样说了，叶瑶也没有了再拒绝的理由，只好答应道：“好吧。” 这不就成功了吗？ 陆始渊：“多谢师兄。” 沈正清笑着挥了挥手：“不必道谢，这是师兄力所能及之事。” 第二十七章 《天心诀》 或许是沈正清太想在叶瑶面前表现自己，陆始渊很顺利的就加入了这个抓捕邪修的队伍。 他站在人群末尾，默默打量着他们。除了沈正清是玉衡中期之外，其余四人皆是开阳后期或者圆满。跟他或者裘清月相比，当然不算什么，可如果放到下界，在那些大宗门的宗主不出手的情况下，他们真的可以做到横扫一切。 唯独叶瑶，她的修为只有开阳中期，他重修的境界都快赶上她了。 所以，当时他突破之后，叶瑶的情绪才会那样低落。 可能她生疏的用着媚功青涩的诱惑着他，也是想跟裘清月比较一下，证明自己在某些方面不弱于她？ 陆始渊轻叹了口气，难怪叶瑶的性格会如此敏感，身边每个人的天赋都远胜过她，还有裘清月这样一个妖孽，这样不断对比之下，变得越来越自卑是想当然的。 他可以做些什么吗？ 想到叶瑶对自己的照顾，陆始渊发自内心的想要帮助这位师姐。 当然，一切都要在他明面上的修为超过叶瑶之后才可以。 想了这么多，他们已经穿过了护宗大阵。陆始渊忽然感受到了被窥探的感觉，他的神魂立刻探出，却没有捕捉到任何人。 是道主吗？ 这算是她默认他出宗了吧？ 不怀疑他会跑路就好。 而这一趟行程，跟裘清月一行人相比，可就没有那么安静了，一群人以沈正清为首，围着他叽叽喳喳说个不同。 要么是“师兄，你看我今天有哪里不一样了？”，要么就是“师兄，我碰到瓶颈了，怎么样都突破不到巅峰，师兄能来教导一下我吗？”，更甚者“师兄，我的《天心诀》卡在第二层了，师兄若是有空的话，能来跟师妹……双、修、吗？” 看得出来，这群人出宗抓捕邪修是假，跟沈正清暧昧才是真。她们应该就是道主口中指望不上的外门弟子？ 还好，叶瑶对沈正清没有一点儿意思。 陆始渊看着站在他侧前方的叶瑶，少女面无表情，对眼前的这一幕置若未闻、熟视无睹。 沈正清则是微笑着应对着师妹的撩拨与诱惑，正经的不像是人欲道的弟子，更好似正道之人。 只是他不经意朝叶瑶望来的眼神，暴露了他怀着的心思。 陆始渊喊道：“师姐。” 叶瑶正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以此来消磨时间，听到陆始渊呼唤她，下意识就抬眼回应道：“嗯？怎么了？” 陆始渊笑了，叶瑶对他和沈正清的态度如此分明，他当然不能眼睁睁看着她被别人排挤在外。 陆始渊摇了摇头：“没什么，只是看师姐好像很无趣，想跟师姐聊些什么。” 这话说的如此直白，叶瑶都不敢相信这是从陆始渊嘴里说出来的。 她粉嫩着唇瓣轻弯出好看的弧度，轻声道：“那师弟想聊什么啊？” 找话题还不简单？ “《天心诀》。”陆始渊也确实对这个功法很在意，“这就是我们人欲道的功法吗？” 叶瑶沉默了片刻，整个人的气质莫名变得清冷起来，眉目泛着丝丝冷寒之色，看着仿佛封印于玄冰中的美人，凛然而不可侵犯：“嗯，这就是天心诀，道主没有传给你吗？” “没有。”陆始渊缓缓摇头，双目一瞬不瞬的凝视着叶瑶，“道主说我已经用原本的功法重修了，想要修炼天心诀，需要再次散功，对我有益无害，便没有传给我。” 现在一看，就算他不修炼，也应该让道主传给他才是。这功法如此高深玄奥，他只需要看一眼，就能领悟和印证很多东西，对他的道境提升和完善功法大有帮助。 道主不可能不明白这一点吧？可能是让他自己想到这一点，再去找她？ 这强者的心思，真比妖女还要难猜一些。 陆始渊好奇道：“催动天心诀，就会变成师姐你现在这样？” “嗯。”叶瑶淡淡应道，容貌明明没有一丝变化，只是改变了一下气质，就仿佛换了一个人，一言一行都散发着别样的魅力，“它能让人变得绝对冷静，修炼的时候也能一秒入定，类似一种‘空明’的道心，但不同的是天心诀能更加自如的掌控。而这只是天心诀最简单的作用。” 陆始渊听的认真，只是有些疑惑。既然本门功法是这样的，又为什么要取名人欲道？而且门下弟子各个妩媚入骨，走的都是诱惑世人、倾倒众生的路子。 他想了，自然也问了，结果没有得到答案，叶瑶也不知道。 陆始渊低头思忖，如果他去问道主的话，能得到答案吗？ 想了想还是算了，问这个也没有意义。 这副模样落在沈正清眼里，就成了陆始渊知道道主没有传功给他，情绪有些低落了。 他转身过来，轻笑道：“师弟不必沮丧和不满，道主不传天心诀给你，想必自有她的考量。当然，如果师弟真的想要参考的话，师兄可以传你天心诀的前两层，估计也足够师弟你感悟许久了。” 这句话陆始渊只消化了一秒，就理解了沈正清话里的所有含义。 看似安慰他，实则给他强行安了一个对道主不满的帽子。然后传他天心诀，表现出他对同门的无私帮助，既是做给其他人看，也能理解成他看在叶瑶的面子上传给他，企图通过他获得叶瑶好感，最后更是悄然贬低与嘲讽了一下他的天赋。 陆始渊懂了，敢情人欲道的妖女玩魅惑这一套，男弟子玩话术是吗？ 就这还想再要他的一句谢谢，还是一边儿玩去吧。 刚好沈正清说他沮丧，陆始渊沉默不语，理都不带理他。 沈正清的表情顿时有些尴尬，但很快就恢复了平静，只是眼里闪过一丝冷色。 陆始渊看在眼里，内心只有淡然。只希望沈正清不要来找死，免得到时候他在道主面前不好解释和交代。 而叶瑶也把他的沮丧当了真，凑近过来，侧着头安慰道：“不要难过了，道主肯定只是忘了。到时候师姐传你天心诀前三层的功法，这都是在藏经阁里就能学到的，不算什么不传之法。” 陆始渊转头过去，就看见叶瑶神情不再清冷，眉目温柔，是单独对他绽放出的似水柔意。 他能理解裘清月和烟云为什么对叶瑶那么好了。 在这样的友善面前，陆始渊不由得露出微笑回应：“谢谢师姐。” 下一刻，他的掌心感到一刹那的刺痛，滚烫的炙热开始弥漫。 他想找的东西就在附近。 第二十八章 好心当成驴肝肺 陆始渊俯瞰大地，下方果然是一片山谷，云雾氤氲、薄纱笼罩，一切都隐于雾中，朦胧看不真切。 陆始渊微微颦眉，这里不是他印象里的山谷，跟人欲道相隔的距离也不一样。 那东西是活物，转移了？ 陆始渊闭上双眸，神魂如同潮水一般席卷而出，朝着神秘的山谷弥漫过去。 他的眉头顿时皱得更深了一些，他的神魂居然受到了阻碍，只能蔓延到山谷的外部，再怎么样都无法继续深入了。 薄雾能隔档、影响他的神魂感知？他的神魂强度可是无限接近天权境来着。 乾坤界不在他所知范围里的东西太多，眼下又让他遇到了一个。 陆始渊收回神魂，思忖着如何才能让沈正清去往那片山谷。 他还在思考着办法，就发现他们正在朝着地面降落。 陆始渊心头微动，这么巧合吗？ 一名梳着马尾的少女替他问出了他想问的问题：“师兄，为什么要落在这里？” 沈正清抬手一指山谷，轻笑道：“师妹瞧这幽谷，阴云笼罩、不见天日，像不像一些见不得光之人的藏身之处？如果邪修还没有离开我们人欲道的势力范围的话，想必躲藏在这些阴暗地方的可能性会比其他地方大上不少，值得一探。” 众人顿时微微颔首，觉得有些道理。 陆始渊也这样认为，因为他曾经就利用过这个心理，把前来围剿他的一伙人坑死在了类似的地方。 等等，会不会那个邪修也是抱着跟他相同的想法，打算把他们引诱到山谷里解决掉？ 再联想到他出了人欲道护宗大阵以后感受到的刹那的窥探感。如果真是道主，他又怎么可能发现她，只有跟他神魂强度相近之人，他能察觉到异样。 从他们离开人欲道开始，邪修就盯上了他们！ 落到地面，沈正清等人便朝山谷里走去，只有陆始渊站在原地，被叶瑶发现了。 叶瑶招了招手：“师弟，愣在那里干嘛？快跟上。” 陆始渊抿了抿唇，作出担忧的神情：“师姐，我感觉山谷里面不安全。” 叶瑶怔了一下，下意识就想说你现在的修为，感觉不一定准确，但看着他有些凝重的面色，觉得他再怎么样，过去的经验还在，这种担忧不无道理。 “师兄。”叶瑶想了想，还是出言阻止沈正清他们，“这山谷里可能有危险，我们还是不要深入为妙，就在附近寻找一番，看看有没有邪修的踪迹。” 沈正清的脚步一顿，回头过来，面上有些阴沉。 他当然听到了陆始渊的话语，却只是在心里嗤笑，不以为然，直到叶瑶真的劝阻他们，他才开口道：“师妹，你真听信他的话语？他以前的修为固然胜过我，但他现在只是开阳初期，判断能力又能有过去的几分？他觉得此地危险，只是实力不如以往，失去了自保能力，才会心生担忧而已。要是他还在玉衡境，只怕这幽谷就算再阴暗、诡异几分，他也不觉得有哪里危险了吧？” 叶瑶觉得沈正清说的有道理，但他的话语句句都是在明嘲暗讽陆始渊，说他失去了修为，变得担惊受怕、草木皆兵。 这话她听着都不舒服，立马反驳道：“那师弟也是好意，担心我们遭遇危险。” “师弟的好意我们心领了，只是修道者遭遇危险是再正常不过的事，只有任何情况下都敢于坦然面对危险，才能在修行路上走下去。”沈正清一脸严肃，然后望着陆始渊，神色失望，缓缓摇了摇头，“如果师弟害怕的话，师妹就留在此地陪着他吧，我们进去寻找邪修就好。如果真的遭遇到了邪修，我也不会让任何人受伤的。” 沈正清一甩衣袖，带着四人转身走入了薄雾之中，有一名女子转身时，还看过来一眼，眼里的神色带着隐隐约约的讥讽，似是对着他，又仿佛冲着叶瑶。 叶瑶看着他们离去的背影，气得在原地跺脚：“好心当成驴肝肺！” “师弟！”她怒气冲冲的回过头来，“我们就在这里等着，让他们自己进去！” 陆始渊有些想笑，原来叶瑶生气起来是这副模样。 他轻声道：“算了，师姐，我们也进去吧。” 他看得出叶瑶表面如此愤怒，实则内心对他们还是怀着担忧。并非她在意谁，而是她的性格，就使她无法眼睁睁的看着同门陷入危机之中。 叶瑶的愤怒在陆始渊这句话下消散了大半，但还是道：“不去，你没听见他怎么说你的吗？” 陆始渊低声哄道：“师姐，我们不跟他一般计较，我们进去吧。” 在他的半推半就之下，叶瑶别扭的同意了：“好吧。” 陆始渊笑了。他明知山谷里可能有陷阱还要踏入，自然不是担心沈正清他们，而是为了叶瑶。如果他们真的在里面发生了意外，叶瑶一定会把责任揽到自己身上，她性格就是这样。他很清楚。 甚至，不排除沈正清自导自演一场受伤的戏码，以此博得叶瑶的自责和同情。 他当然不能让这种事情发生。 最关键的是，他有着实力，就算陷入危机，他也有自信护好叶瑶。 前方，沈正清他们还没有走远，察觉到陆始渊二人依旧跟了进来。 沈正清在心里冷笑一声，不还是乖乖跟上来了吗？ 不管是陆始渊自知理亏，服软了，还是叶瑶担心他，这都是他乐意接受的结果。 陆始渊则丝毫注意力都没有放在沈正清身上，他神魂悄然向着四周扩散而开，把周围的一切动静与变化都纳入脑海，任何风吹草动都逃不过他的感知。 而右手掌心之中，炙热感已经上升到了极致，灼烧的他的右手都在轻微颤抖着。 难道沈正清他们要抓捕的邪修，就是他要找的人？ 陆始渊脑海里突然蹦出了这个念头，一时怔住了。 如果真是如此，到时候他还要对邪修出手吗？ 陆始渊有了决定，在邪修不伤害叶瑶的前提下，他会尝试着跟他沟通，尽可能的留他一命。 第二十九章 阎邪子 深入了山谷大约有几里，陆始渊的心脏倏然狂跳起来，他不假思索的一把抓住了前方叶瑶的手。 叶瑶娇躯一颤，本能的就要把手抽回来，发现挣脱不掉，有些惊恐的回头。看见是陆始渊，她松了口气，狠狠的瞪了他一眼：“师弟，你干什么？” 她的胸膛一阵起伏，肉眼可见气得不轻。 因为陆始渊说了山谷里有危险，所以她提起了十二分的警惕，小心谨慎的注意着四周，唯独没有防备身后，结果他就来了这么一下，让她差点儿以为是那躲藏在暗中的邪修出手了。 陆始渊没有想到叶瑶会有这么大的反应，他只是感受到强烈的危机，想让她小心一些。 他瞧着她怒气冲冲的模样，因为那张过于精致的小脸，倒是没有看出太多愤怒，反而是流露出几分娇嗔来。 陆始渊只是心念一转，就想到了原因。 对他一点儿警惕都没有吗？ 这种全然信任的感觉，他已经不知道多久没有体会过了。 陆始渊神情柔和下来，轻轻笑了笑，低声道：“抱歉。” 叶瑶的情绪戛然而止，她眨了眨灵眸，有些愣怔。 怎么感觉这个师弟突然变得这么成熟了，道歉起来都好有魅力，跟之前截然相反…… 叶瑶被自己这个想法羞到了，顿时恼羞成怒起来：“放开我。” “师姐，安静。”陆始渊摇了摇头，没有松开抓着叶瑶的手，提醒道，“这里不对劲。” 叶瑶看着他认真的神情，意识到他没有开玩笑，催动天心诀，让自己强制冷静下来。 她发现这里果然古怪起来，原本笼罩着山谷的迷雾不知何时降了下来，距离他们头顶仅有数丈之遥，还能捕捉到一丝难以形容的味道。 叶瑶神情骤变：“不要闻！” “屏气！” 前方的沈正清同时低喝出声，停下脚步，在原地环顾四周。 陆始渊在沈正清回头时瞥见他的脸庞，一脸的凝然与沉稳之色。 这里果然有陷阱。 但那又如何？ 沈正清是不可能承认陆始渊的提醒是没错的，他就是故意踏进此地，引得邪修对他们出手，这样才方便擒住他！ “鬼鬼祟祟，果然是邪修。”沈正清语气冰冷，“这段时间被我们追杀的抱头鼠窜，一定很狼狈吧？只能缩在这种阴冷、不见天日的地方，终日惶惶。怎么？是受不了这样的日子了，打算寻求一个解脱？” 他的话语传入薄雾之中，就没有了动静。 沈正清眉头轻皱，这邪修不肯现身？ 正这样想着，一道身影就从迷雾里缓缓走出。 那是一名男子，性别确实没错，但他的模样实在让在场的众人难以将他划入人的范畴。他面容枯槁到了极致，眼窝泛黑，还深深的凹陷下去，肌肤惨白，又透着淡淡的灰与黑，看起来就像是一具骷髅贴上了一张死人的皮。 这般外貌着实诡异，但此地的人都不是普通人，除了陆始渊之外，其他人还全都动用了天心诀，因此面不改色，平静面对着这个男人。 “嘿嘿。”形同骷髅的男人低低笑出了声，“你说的很对，老夫最近这段日子，确实狼狈不堪，被你们追杀的宛如丧家之犬。但那是你们宗的长老还有圣女出马的情况下，才把老夫逼到了这个地步，没有了她们，你们几个又算什么？” 这话透出强烈的轻蔑与不屑，但眼下没有任何人动怒，沈正清只是淡淡道：“邪修，报上你名，我不杀无名之辈。” 邪修哈哈大笑：“区区小辈也敢在这里叫嚣不斩无名？” “好好好，那老夫就让你们死的明白一些，老夫名叫阎邪子，尔等可得记好了！” “聒噪。”沈正清锦衣一振，猎猎作响，“你们负责掩护我，但还是以自己性命为重。” “是，师兄！” 沈正清就要闪身而上，可脚步刚一踏出，就察觉到不妙。 他体内的灵力竟是流转的无比缓慢。 是阎邪子在雾气做了手脚！ 他们及时发现，可还是中招了。 阎邪子邪笑道：“老夫说了，你们几个我还没有看在眼里，不然老夫为何会主动现身？那小辈出言的时候，老夫还以为他会害了我的计划，结果没有想到你们如此愚蠢，明知道这里有危险，还是走了进来。” 沈正清忽然道：“你的废话太多了，不觉得吗？” 阎邪子点点头，灰白的眼珠蓦然瞪大了一些，仿佛要从眼眶里掉落出来：“对，老夫之所以会被你们人欲道发现行踪，就是因为我废话太多。但老夫就是喜欢玩弄别人，看着别人在我的言语之下一步步陷入绝望的表情，那种感觉实在是太美妙了……你们能明白吗？！” 说出这番话的时候，阎邪子的神情透露出一抹癫狂之色。 陆始渊看在眼里，心头淡然。 果然，无论是乾坤界的邪修，亦或是下界的邪修，变态起来的时候都是一个模样。 沈正清缓缓道：“所以我说了，你的废话太多了！” 下一刻，他如同一条游龙一般窜了出去，身着的黑色锦衣让他近乎化作一道黑芒，携夹着龙吟之声，在眨眼间就来到了阎邪子身前。 阎邪子瞳孔骤绿，正要释放什么，沈正清对着他抬手一握：“灭！” 他如火气势被一桶冷水浇灭了下去，眸中凝聚起来的绿意也是瞬间黯然。 天心诀，灭战意！ 陆始渊把这个过程目睹的一清二楚，明白了天心诀在战斗上的作用。 既能让自己冷静下来，也能让敌人强制冷静，不同的是后者会抹除人的气势，让人原本十层战力只能发挥出四、五层。 陆始渊念头万千，实际上外界连一息时间都没有过去。 此刻，沈正清和阎邪子才终于碰撞上，就听前者身上龙吟之声嘹亮，他也随之发出一声低吼，旋即一道身影猛然倒飞了出去。 所有人都看到了倒飞出去的是谁…… 沈正清！ 叶瑶瞳孔禁不住的一缩，看了一眼砸在地上的沈正清，他面无表情，脸庞却在不断抽动着，抬手死死捂住自己的右手手臂，那条手臂弯曲到了一个诡异的弧度。 原来他方才发出的声音不是战吼，而是痛苦之下的叫喊！ 叶瑶难以置信的抬头看向阎邪子，他笑得邪异，正兴奋的凝视着他们，仿佛看见了猎物的毒蛇：“老夫忘了告诉你们，现在的我伤势已经恢复了大半，就算是你们那圣女前来，老夫也不会惧怕她了……” “所以，你们还在等什么？带着恐惧抱头鼠窜吧，老夫要把你们对我做过的所有事，原封不动的奉还给你们！” 第三十章 死前尽欢 “我们走！” 陆始渊牵着叶瑶，身法施展，朝着远离阎邪子的方向逃去。 叶瑶一声低呼，有些焦急的回头，似乎是想要说些什么，可看到眼前的一幕后，她到嘴边的话就难以吐出来了。 原来她担忧的同门们，早就先他们一步逃跑了。连痛苦的倒在地上的沈正清，此刻都是没有了他的踪影。 叶瑶又气又笑，笑是好笑自己担心这样一群人，气是他们怎么能逃跑的如此干脆，人欲道的脸都被他们丢尽了！ 但想到阎邪子的实力，玉衡中期的沈正清在他手里都没有撑过一招。这样巨大的差距，为了所谓的尊严硬碰硬，仿佛才是愚蠢的行为。 叶瑶抿了抿唇，眉眼再度带上了一些清冷之意，她身形一闪，来到了陆始渊前方，改为带着他奔逃。 陆始渊还不打算暴露自己玉衡境的法力，至少为了救那帮人不值得。叶瑶的速度确实比现在的他快上不少。 陆始渊看着前方紧抿着唇瓣，暗暗咬着银牙，拼尽全力提升速度，一头鬓发散乱了大半的叶瑶，心里莫名有些罪恶感。 他杀了无数正道都没有产生过这样的心理，此刻的叶瑶却给他激发了出来。 只是如此一来，反而让陆始渊更不敢暴露自己的真面目。 当一个人不顾一切的救你，结果发现你并不需要她出手相救时，那个人会怎么想？ 一心好意与善念都倾尽在了一个虚伪的人身上，任谁发现这个真相之后，内心的情绪都会瞬间颠倒。 欣喜化为惊恐，这是那群穿越者。 好感化为厌恶，这是叶瑶。 陆始渊眼眸微垂，神色闪烁。 他知道在下界一直以来养成的习惯，或者说是本能害了自己。若是要真心与人相处，就不应该以假面目示人。那样假意换真情，最后定然只会伤了一颗真心。 如果他不在意叶瑶，当然不需要担忧这种事，怎么对待那群穿越者，就怎么对待她便好。 但自从来到人欲道以后，叶瑶就一直坚定的站在他身边。对他有好感也好，心地善良也罢，对他的维护与帮助都是实实在在的，他又怎么可能对她无情的起来？ 陆始渊暗叹了口气，第一次如此纠结， 既然如此，那就只能永远瞒着她了。 远处，突然响起了一声凄惨的尖叫，随即戛然而止。 叶瑶心头一动，银牙一咬，速度又提了一分。 可开阳与玉衡的差距实在太大，特别是叶瑶还带着陆始渊。他们都跑了十几息，阎邪子还是在一息间就追赶了上来。 仿佛披着人皮的骷髅出现在前方，叶瑶停住了脚步，死死凝视着他。 “要老夫说，你们人欲道哪里都好，就是这让人强行冷静的功法，让老夫白白失去了许多乐趣。”阎邪子有些遗憾的摇了摇头，继而脸上浮现出一抹诡异的笑容，“但没有关系，只要废了你们的修为，老夫就又可以看见你们恐惧的表情了……” 陆始渊淡淡注视着一脸狞笑的阎邪子，魂海之中，一颗灵珠悄然闪烁。 叶瑶同样一脸平静，只是突然松开了牵着陆始渊的手，猛然一甩，喝道：“快逃！” 陆始渊摔在地上，怔住了，像是没有料到叶瑶会为他做到这种地步。 叶瑶看着陆始渊还躺在那里一动不动，表情有些呆呆的，即使催动着天心诀，面上都是流露出一抹微弱的急切：“快逃啊！还愣着干什么？” 阎邪子仿佛看见了什么有趣的场景，拍掌大笑：“还是一对亡命鸳鸯？好好好，老夫就留你们两人一命，等我抓到了他们，再回来跟你们慢慢玩儿。” 他隔空一把抓起叶瑶和陆始渊，带着他们身形一闪，来到了一处洞穴之中，将他们随手丢在地上，再布下一层禁制把洞口封死，转而去抓沈正清他们了。 明明被困在了这里，不久后就会再度面对阎邪子，到时候就是真正的死局，但叶瑶和陆始渊二人没有半点儿死亡正在逼近的感觉。因为阎邪子的一抓，让他们二人强行触碰在了一起。此刻彼此的身躯紧紧相贴，哪怕隔着几层衣物，都能清晰感受到对方的体温，在这从未被阳光照耀过的阴冷洞穴里，互相都成为了对方唯一的热源，正常的温度也好似一点点变得炙热、滚烫起来。 这里黑灯瞎火，黯然无光，即便陆始渊和叶瑶的修为，谁能看得清这里，但这样的环境还是会给人一种身处暗室的错觉，还是两人共处一室，眼下的姿态又如此亲密，一股朦胧的暧昧敢已经悄然散发了出来。 陆始渊知道再这样下去，情况可能会有些不妙，松开为了保护叶瑶搂住她腰肢的手，刚想要起身，就感觉到自己的腰被柔软、冰凉的两只手紧紧缠上了。 “不要松开。”叶瑶轻声道，她的螓首就靠在陆始渊肩膀上，只是稍稍偏头，唇瓣就贴上了他的耳畔，“都这个时候了，还害羞做什么？” 耳语绵绵，气息炙热，陆始渊甚至能感觉到自己的耳朵触碰到了些许的温软。 在他的神魂感知之下，叶瑶的神情已经不复之前的清冷，显然没有再催动天心诀，取而代之的是有些黯然的神色，眼底暗藏着一丝迷离。 陆始渊试图让叶瑶清醒起来：“师姐，你这是在做什么……” “我们要死了。”叶瑶突然埋首在陆始渊肩膀里，声音微若蚊蝇，“难道你就想这样死去吗？既然如此，不如在死前做些什么。” 陆始渊没想到叶瑶竟是打算死前尽欢，这个想法倒不是惊世骇俗，而是现在并没有到死局，只是叶瑶感到绝望了而已。 这个时候，要是他再什么都不做，因此坏了叶瑶清白，可就显得卑劣无耻了。 陆始渊沉声道：“师姐，还没到绝望的时候，说不定我们联手能打破禁制呢？” 叶瑶沉默了片刻，轻笑起来：“平时害羞的不得了，现在反而这样冷静。” 陆始渊沉默不语，他能不冷静吗？再不冷静就要被迫当禽兽了。 “但你这个冷静的表情，却比平常害羞的样子更有趣了。”叶瑶忽然道，“我天赋不如姐姐，妩媚也不及姐姐，总不能要死了还哪里都不如她，至少也得试试男人到底是什么样的滋味！” 陆始渊瞪大了双眸，神魂眼睁睁看着叶瑶黯淡无光的眼里泛起一抹极度兴奋的异彩，继而搂住他腰部的双手松开，整个人猛地起身，双手死死压住了他的胸膛。 “师姐，冷静，我们不会死的……” 第三十一章 “酌酒” 叶瑶的眼眶倏然没有任何预兆的变红了，她的嘴唇蠕动了几下，声音都在轻轻颤抖着：“为什么？难道连你也觉得我不如姐姐吗？还是说你根本不喜欢我？” 陆始渊：“不是……” 当然不是。 只是眼下并不是绝境，他完全有能力解决阎邪子，所以才不能让抱着“死前尽欢”想法的叶瑶做出这种事。 但陆始渊的举动在叶瑶眼里，就成了对她的排斥与抗拒，让她本就因为死亡将至濒临绝望的内心愈发脆弱与敏感。 “那就什么都不要说了。”叶瑶的身躯缓缓伏了下来，绝美的脸庞凑近，声音也变得娇媚起来，直入人心，“你什么都没有做过吧？我也一样，既然如此，就让我们两人在死前都不留遗憾……” 陆始渊想不挣扎都不行了，但叶瑶的动作比他快得多，整个人都压了上来，回到了他们之前的姿势。但因为叶瑶已经下定了决心，所以不同之前，娇躯在此刻彻底舒展开来，玲珑的曲线尽数展现，如蛇缠绕，软玉温润，还伴着醉人的暗香，迷神惑魂。 就仿佛罂粟花骤然绽放，原本还略显稚嫩的青涩气质顷刻间变得成熟、妖媚起来。 叶瑶的修为比陆始渊高一个小境界，就是这样微弱的差距，让他根本没有办法在不伤到她的前提下挣脱她的束缚。 唯一的办法，就是他动用玉衡境的法力，但是那样的结果就会暴露他一直以来的模样都是伪装出来的事实。要么就什么都不做，任由叶瑶和他一起不留遗憾。 两种选择，一种是让两人的关系更进一步，另一种则是让叶瑶疏远，甚至厌恶他。 鲜艳的红唇近在咫尺，陆始渊沉默片刻，还是放松了身体。 他的顺从让叶瑶很高兴，嘴角微微扬起，眼波迷蒙的看着他：“死前能跟喜欢的人做这种事，好像也没有那么绝望了……” 话音和樱唇同时落下，重重吻在了陆始渊的唇上。 陆始渊瞳孔轻颤，他知道叶瑶对他有好感，却没有想过她在此刻坦然说出了口，那日后他和她的关系要怎么办？ 叶瑶以为他们会死在这里，才不计后果的做自己想做的事。但陆始渊知道他们不会死在这里，不由得考虑起离开这里以后他们之间的关系要如何处理。 可也只是思忖了十几息的功夫，陆始渊就再难冷静的思考，呼吸变得急促。他不是什么身经百战之人，纯情是唯一一个不是伪装出来的人设。再加上叶瑶已有死志，绝望之下不顾一切的疯狂，让她的媚功仿佛大成，绽放出难以想象的妩媚。 这时候再能冷静下去就不是男人了，陆始渊的理智也在叶瑶生疏的吮吸下消失的一干二净。 虚伪的假面终于被撕下，却是以这样的方式。 原先只是叶瑶一味地胡来，没有任何技巧可言，反倒在有些狂乱的动作之中洒落少许，落在陆始渊下颔与脖颈处，然后被她低着头看了一会儿，不愿意浪费似的收集了回去。 结果，她刚刚才收集回去的“酒液”立刻又洒落了出去。 叶瑶的美眸稍稍睁大，陆始渊会如此主动她始料未及，继而双眸眯起弯弯的弧度，认为陆始渊这是被她感染，也想死前尽欢一回，才会变成这样。 而且，他应该也是有几分喜欢她的吧？ 这样想着，叶瑶更加激烈起来，“酒杯”相碰，真的有了几分死前的疯狂。 陆始渊眉头轻皱，他尝到了一丝血腥味，唇角真的被弄破了。 她是小狗吗？ 叶瑶也品尝到了一丝腥甜的味道，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冷静下来了一些。 叶瑶粉腮通红，眼波迷蒙，柔情似水，低声道：“师弟，抱歉……” 陆始渊也因为疼痛冷静许多，还以为叶瑶会因此停止这番举动。 他发现是他想多了，叶瑶确实冷静了，但没有停止动作，只是变得轻柔了许多，仿佛想要补偿他，倾尽了深情与温柔。 对此她显然生疏得很，更是因为这份不熟练，才让她的一举一动都透着别样的诱人，是极致反差里的一种。 当停下来的时候，叶瑶气喘吁吁，面色通红一片，眼神都是有些失神的迷离，嘴角、下颔皆沾染了“酒液”。 这般“酒醉”后的模样，当真有着万般风情，陆始渊仰头看着，一时有些舍不得挪开眼睛。 叶瑶胸口剧烈起伏着，嘶哑的问道：“师弟，喜欢吗？” 她不待陆始渊回答，双手就滑落到了腰侧，正要把裙摆撩起来…… 噼啪。 一颗碎石掉落在地，砸得粉碎。 陆始渊立马转头，这里还有其他人！ 然而叶瑶两眼水雾氤氲，一片朦胧，尽是情.欲，连这种动静都没有发现。 不得已之下，陆始渊只好一把抓住了叶瑶的肩膀，轻轻摇晃着：“师姐，这里有人！” 叶瑶终于清醒起来，眸里恢复一丝清明。 她的身体再度伏了下来，趴在陆始渊胸口喘息：“那又怎么样……” 他们还不是死路一条。 “说不定，在这里哪个地方就藏着一个出口。” 闻言，叶瑶愣了片刻，终于有些振作了起来，谁又真的想死？只是之前她确实没有看到活下去的希望，眼下有了，哪怕机会再渺茫，她也要尽力争取。 两人总算从地上站了起来，一边整理着自己的衣衫，一边对视一眼，彼此相顾无言，但都看到了对方眼里涌动流转的情愫。 虽然没有做到最后一步，可这个行为距离最亲密的关系明显也只差这一步。 陆始渊道：“走吧，我们去看看。” 叶瑶抿了抿唇，螓首轻点，跟上了他的脚步，两人走向了发出动静的地方。 第三十二章 药炉 直到这时，陆始渊方才觉察到这里还有着别的洞口，一条漆黑无光的道路通往不知何处。 其实他第一时间就应该发现的，但当时所有的心神都被叶瑶牵动了，根本没有注意周围的环境。 被叶瑶整具娇.躯贴上来，就逐渐失去理智什么的，冷静下来以后想想还真是有些羞耻…… 陆始渊拍了拍自己的脸庞，神魂涌现在前，探寻着前方的道路。 刚刚那道身影到来，他完全没有意识到，对方说不定隐匿了气息与身形，要小心谨慎一些。 绝不是他连一个没有修为的凡人都感知不到。 叶瑶的眼里倒映出一些微光：“前面有光。” 陆始渊点头。 道路的尽头，烛火摇曳，黑影闪烁，是人走动的痕迹。 他的神魂先一步探入其中。 陆始渊顿时停住了。 叶瑶看他顿住，心脏也不由得提了起来：“怎么了？” 陆始渊神色复杂的看了她一眼，重新迈开脚步：“没有危险，来吧。” 那师弟用这种眼神看着我做什么？难道不是出口？ 叶瑶抿紧了微微红肿的唇，刚刚生出的希望又要被陆始渊的一个眼神扑灭。 “你过来就知道了。” 叶瑶走了进去。 这里是一间石室，墙壁上挖出的缺口里点着几根烛火，散发着微弱的光。 就是这点儿稀薄的微光，映照出石室里的所有景象，一座巨大的丹炉放在石室正中，近乎占满了整个空间，陆始渊和叶瑶站在洞口，就占据了此地的最后一点儿面积。而在另一边烛火照不到的阴暗角落，正盘踞着“一团黑影”，可仔细一看，就能发现这些黑影是由一群孩子抱在一起组成的，足足十几人。每个人的脸蛋都泛着苍白之色，惨淡如纸，虽是童颜，但已是白须，还不是纯净的雪白，而是仿佛垂死之人一般的灰白发色。 除了站在最前面的孩子，其他孩子的脖子上似乎系着一根铁链，阻止他们逃跑。 那群孩子看见陆始渊二人的到来，娇小的身躯顿时一齐颤抖，带着动铁链砰砰作响，那团阴影也随之颤栗，使得石室仅存光亮明灭不止，看起来显得有些诡异。 叶瑶呆呆看着这一幕，明明山洞无风，她却忽然感受到一股阴风吹过，浑身寒毛炸起，脊背发凉，苍白了脸色。 陆始渊时刻观察着叶瑶，她此刻的反应跟他的预料相差无几。 他暗叹口气，就知道以叶瑶的性格，接受不了这个场景。 他倒是没有太大触动，因为见识过更残忍的画面。而无论阎邪子是否做了这件事，他都没有打算让他活下来。 但他还是做出了跟叶瑶相似的反应。 叶瑶沉默许久，颤抖的开口：“这些孩子……都是阎邪子抓的？” “嗯。”陆始渊神魂一扫，看出了他们的身体状况，声音有些低沉，“他们每个人的身体里或多或少存在着剧毒，这应该是丹毒的一种。阎邪子把他们抓来，估计是当作药炉。” 叶瑶喃喃道：“药炉？” 陆始渊暗道不妙，他一个只知道修炼的人怎么会了解这些东西？好在叶瑶此刻精神有些恍惚，根本注意不到他话语中的这点儿异样。 “这都是师父告诉我的。”陆始渊简单的打了个补丁，随即解释道，“其实药炉不是字面意思，而是试药之人。一些炼丹师炼制出新型的丹药，就会找人试药，以测试药效。但大部分试药的人都是自愿的，比如家人要病死的凡人，就愿意以此换取炼丹药的丹药，救家人性命。少部分炼丹师会自己试药，反正常年呆在丹炉边，吸收的丹药残毒也够多了，不差这一点儿。只有极少部分，会强行抓人来试药，这就是跟阎邪子一样的邪修。” 叶瑶难以置信的瞪大双眸：“他到底让这群孩子试了多少药，才会把他们变成这副模样？” 陆始渊双眼一眯，仔细观察了一会儿：“或许，还不仅仅是试药，我看他们有些人的中毒程度，很有可能是阎邪子一直不停的在给他们喂毒株或毒草。” 叶瑶瞳孔一缩：“为什么？是为了折磨他们吗？” 陆始渊看了叶瑶一眼，缓缓道：“是把他们当做人型药材，需要的时候取他们的血，就可以达到跟那株药材相同的效果。” 叶瑶抬手死死捂住了自己的嘴，不让自己哭出来，旋即下一刻，她就一脸冷静。 可即便动用了天心诀，她依旧红了眼睛：“阎邪子也会把我们炼成药炉，以此折磨我们吗？” 很有可能。 陆始渊看着叶瑶，她的悲伤或许是可怜这群孩子的遭遇，也可能是感到了兔死狐悲。 他认真道：“师姐，我们一定能活下去的。” 叶瑶没有再否定陆始渊，而是颔首应道：“嗯，我们会的。” 她不知道这是陆始渊哪里来的天真，但她也不打算打破他的幻想。 而且，她想到了能让他们所有人都解脱的办法。 叶瑶朝着那群孩子聚集的角落挤了过去。 一道身影从地上艰难的站了起来，站在孩子们面前，张开瘦弱的双臂，挡住了叶瑶。 陆始渊抬眼看去，她应该就是之前弄出动静的人，只看外表一时还难以分出男女，只有在神魂感知之下，才能知道她是一名女童。 叶瑶蹲下身去，与她平视，轻声问道：“你在保护他们是吗？” 女童死死抿着干枯的唇，一语不发。 叶瑶温柔的笑了起来：“真是个好孩子，能告诉姐姐你的名字吗？” 女童依然不答，叶瑶也不在意，接着道：“很痛苦吧？被那个人折磨的日子？” 闻言，女童的眼里顿时涌现出强烈的情绪，不是恐惧或者害怕，而是深沉的憎恨，浓烈成魔，近乎要化作实质。 这样的神情出现在她这样年龄的女童脸上，看起来莫名让人有些胆寒。 叶瑶笑得愈发柔和，只是眼神有些遗憾，缓缓摇了摇头：“姐姐没办法帮你报仇，因为我们也可能变成你们这样。但姐姐可以让你们解脱，我会没有一点儿痛苦的杀了你们，这样的话，你们就不用再担心被那个人折磨了，好不好？” 她的性格再怎么温柔，终究是魔门妖女，这就是妖女的思考方式。 听着叶瑶有些疯狂的话语，女童灰暗的眼里一点点绽放出一抹光亮。 她重重点了点头。 叶瑶笑着摸了摸她的头：“那现在能告诉姐姐你的名字了吗？” 女童定定望着她，艰涩的吐出三个字：“萧……凄……寒。” 第三十三章 这卑劣的性格… 萧凄寒。 陆始渊把她的名字放在舌尖上默默念叨了一遍。 说实话，不算一个好名字。 光是名字就透出一股凄凉萧寒之意，再结合她眼下的现状，仿佛就是一个诅咒，在暗示她悲惨的一生。 陆始渊迈开步伐，他要避免叶瑶真的出手杀了这群孩子。 不然从这里活着离开之后，这件事一定会成为叶瑶的心魔。 “师姐……” 陆始渊朝着叶瑶伸出手，那只手猛然停在了半空中。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可能是逃跑的时候，也可能是被丢入山洞的时候，他右手掌心的炙热就消失了。 陆始渊还以为系统的感应是有时间限制的，结果此刻，他的手掌再度涌现出滚烫的热意。 而这一次，指向了一个明确的目标——萧凄寒。 她才是他一直要找的人？ 陆始渊掩盖下眼底的一丝震惊，朝着萧凄寒伸出手。 她眼睛里的瞳孔颤抖起来，娇小的身体向后仰倒，尽力的想要躲避陆始渊的触碰。 但她身后就是那群孩子，又能躲到哪里去？ 看着萧凄寒的眸中在这般逼近之下终于出现了一丝恐惧，叶瑶近乎是下意识的抓住了陆始渊的手臂：“师弟？” “师姐。”陆始渊沉默半晌，收回了仿佛看向什么东西的目光，轻声道，“她的骨龄是十四岁。” 叶瑶僵硬的转动着脖颈：“十四岁？” 她又望回萧凄寒，她这个模样，放在这群孩子之中也是年龄最小的女童，又怎么会是十六岁？ 叶瑶唇瓣微动，刚想问出这个疑惑，就后知后觉的懂了。 是萧凄寒体内的剧毒，让她的身体退化成了这样。 她是如此，这群孩子岂不是全都…… 而且看起来，不只是身体，连对事物的认知也随之倒退了。 也就是说，虽然她在这个世界上活了十四年，但她现在跟一名真正的女童别无二致。 不，不同的还有身体里存在的足以让任何普通人死去的毒性。 叶瑶缓缓攥紧了双手，一滴晶莹的泪从眼眶滑落：“如果……如果我……” 如果她天赋再好一些，也再努力一些的话，会不会她现在就能有拯救这群孩子的实力了？ 正在这时，叶瑶的脸颊感受到了熟悉的温度。 陆始渊伸出一根手指，轻轻拭去了她脸上的泪。 “师姐。”陆始渊呼唤道，眼神是跟裘清月质问他的时候相似的认真，“我说过，我会帮你们的，我也说过，我们不会死，相信我。” 叶瑶喃喃道：“可是……” 陆始渊低着头，眼眸微垂，缓缓道：“师姐，很抱歉骗了你，其实……我还有一次重回玉衡境的机会。” “只是，代价……不算小。” 闻言，叶瑶眼里涌出一抹恐惧之色，连死亡都没有让她露出的神情，却在此刻浮现出来。 叶瑶想说什么，她紧紧抓住陆始渊手臂的玉手，就被他伸手轻轻搭了上去：“师姐，这是唯一的办法。” 她看着师弟不同以往的沉着面庞，沉默半晌，神色突然冷静下来：“好，你去吧，但你一定要活着回来。” “嗯。” “如果你死了，也就代表我们没有逃出去的希望，我就杀了萧凄寒他们，再自杀。”叶瑶松开了抓着陆始渊的手，想到什么，唇角勾起一丝清浅的笑意，“或许同生共死，也不错。” 陆始渊的身躯僵硬了一下，缓缓走出了洞口。 叶瑶凝望着他渐渐消失在黑暗之中的背影，眼神已然有些痴了。 陆始渊面无表情的走在通道之中。 他可真是卑劣。 用虚伪的面目跟叶瑶相处，又用虚伪的话语彻底欺骗了她的真心。 他一定会救叶瑶，却不是暴露实力的方式。 他之所以暴露，只是确定了萧凄寒就是他要找的那个人。 天命反派。 他触碰她那一下，眼前弹出了系统面板，上面是萧凄寒的数据。 还激活了一个全新的程序，商城。 他的猜测果然没错，萧凄寒才使得系统彻底完整，他方能更深入的了解、研究这个东西。 但要如何让萧凄寒死心塌地的跟在他身边呢？ 自然是把她从这个绝望的地方救出去。 要让萧凄寒知道是自己救的她，那么暴露实力就不可避免的。 只是这个过程，还顺带俘获了叶瑶的一颗少女芳心。 陆始渊眼眸深邃，比此地的漆黑还要更加幽暗。 但他真的不是故意的吗？ 不尽然，叶瑶是第一个跟他有过这般亲密接触的异性，他对她的心动不是假的。 正因如此，在对自己真正动了感情的人面前用虚假的一面欺骗她，才让陆始渊首次感到了不适。 如果叶瑶像那群穿越者一般，一切虚伪的，他自然不会这么苦恼。 恰恰，她对他的所有感情都是真的，包括好感、善意、温柔…… 陆始渊缓缓摇头，他可真是阴暗啊。 可如果没有这份阴暗和隐忍，他也就难以活到现在，还有得到这一身修为。 或许，这是他为数不多的优点。 在自己和重要的人身陷绝境之时，无需期待他人相助，也无需等待奇迹发生，自己就能解决这一切的危机。 他不信天命，因为下界的天命之子就是死在他的手上。 他也相信天命，因为他不是天命反派，没有这与生俱来的天赋，他或许也能走到这一步，但付出的代价一定要多得多，多到不敢想象。 比如，眼睁睁看着叶瑶死在他的面前。 算了，何必想这么多？多愁善感，本就不是他的性格。 对于现在的他而言，解决阎邪子才是他应该做的事。 而且，他从下界飞升到上界算起，也接近两天没有见血了。 心里烦躁得很，手也痒得很。 是时候杀个人放松一下了。 …… 阎邪子蹲在地上，看着扭曲成一团，不成人形的沈正清，“嘿嘿”笑了两声：“老夫还以为玉衡中期多经折腾呢，结果这么一会儿，就只有进气儿的份了？” “你们人欲道的《天心诀》，只修魂，不炼体，确实无趣得很。” “倒是废了你们的功法，让你们从冷静的表情变得恐惧与痛苦的时候，那一瞬间还算美妙。” 阎邪子疑惑的转头：“嗯？谁……” 嘭！ 他的脑袋狠狠砸入了地下，整具身躯呈蹲姿紧贴在地，一只手死死摁在他陷入深坑的脑袋上。 陆始渊淡淡道：“我也很无聊，给我来些乐趣吧，嗯？” 第三十四章 上界第一战 阎邪子像是被陆始渊突如其来的偷袭打懵了，保持着这个姿势一动不动。 少顷，他才回神过来，看起来脆弱不堪的身躯爆发出巨大的力量，一边挣扎着起身，一边诡笑出声：“妙，太妙了！老夫已经很久遇见过这么有趣的事情了，看在你让我兴奋起来的份上，老夫一定会让你生不如……” 陆始渊：“你的废话确实太多了。” 在阎邪子挣脱出陆始渊掌控的那一刻，阎邪子说了多久话，他就酝酿了多久的招式一掌轻轻拍入了他的身体里。 是的，就是有些轻柔的一拍，阎邪子的话语戛然而止，伴随着陆始渊拍出的一掌，他体内的鲜血好似火药一般被瞬间点燃了，浑身血液尽数沸腾，要由内而外把他整个人都燃烧殆尽。 “啊——” 阎邪子发出凄惨的叫喊，这份痛苦不是他能忍受的，他拼了命的开始压制血液的躁动。 陆始渊的嘲讽紧随而至：“我也已经很久没有见到过被偷袭之后，第一时间没有还击，而且还废话连篇让我准备法术的人了。” “啊！” 阎邪子低吼一声，起身一振，陆始渊闪身离开。 就见，阎邪子的毛孔里喷出一片血雾，他把被陆始渊点燃的鲜血都排了出去。 他嘴巴一张，又喷出一口深绿的毒雾，就看见他的后背诡异的鼓胀起来，好似有着胎儿在里面舒展身躯，还能听见一阵“噼啪”作响，紧接着他的身躯骤然变得魁梧起来，浑身充斥着爆炸似的肌肉，能清晰见到凸出来的青筋里流动着深绿色的血液。 阎邪子脸上的表情写满了愤怒与狰狞，可见他嘴上说着有趣，实则被陆始渊彻底激怒了，这份屈辱他不知道多久没有体会过了。 阎邪子嘴巴蠕动了几下…… 下一刻，他的身形就出现在了陆始渊的身前，而后话语才至：“你说的很对，老夫不会再跟你废话了，我要让你生不如死！” 一道雷光重重的劈在阎邪子身上，他身形微顿，紧接着又是三道化作龙形的雷霆劈落，让他陷进了焦黑的深坑里。 轰隆！ 也是这时，雷声才落后一拍的响起。 陆始渊：“你觉得我会像你一样愚蠢，眼睁睁看着你解除我的攻势，顺便再变个身吗？” 他在说话时，一定伴随着某种法术或神通的酝酿。 此刻亦然。 他立于半空之中，俯视着衣衫尽碎，浑身与坑洞里的颜色化为一致的阎邪子：“雷霆的滋味如何？” 这是他渡劫时的劫雷。 他磨灭了雷劫，同时也吸收了所有的雷霆融入到法力之中。 或许，他刚刚飞升到乾坤界的时候，催动法力会那么痛苦，就是这些劫雷的原因？ 阎邪子的实力比他想象之中的强，这些劫雷也留不住了，被他引导出来，在头顶酝酿出一小片劫云，免得以此对敌时伤了自己。 酝酿结束，陆始渊神魂一动，他上方的劫雷随着他的心念化出好似有灵的雷霆之龙，咆哮着朝阎邪子冲去。 轰！ 一道紫蓝的雷柱劈在阎邪子毫无防备的身躯之上，那个坑洞变得近乎深不见底。 陆始渊皱了皱眉头，察觉到些许不安。 他还没有想到不安的源头，一道黑芒就直冲到他眼前，与他碰撞在了一起！ 陆始渊酝酿大神通，就是不想跟阎邪子接触，避免他有什么底牌跟他换命，结果最后还是成了肉搏的局面。 但，他不是不敢，而是不愿。 实际上，他最擅长的就是肉身之战。 若是此刻有人在这片山谷附近，哪怕相隔数十里，都能感受到大地似在震颤，抬头望天却看不见发出动静的来源，只能在片刻后听到肉体的碰撞之声，以及被席卷到拔地而起的古树。 陆始渊和阎邪子从天打到地，又从山谷这头打到另外一头，沿途撞断了不知多少山峰和树木。 直到两人掉入一个小型岩洞之中，身形稍作停留，然后就又不见了踪迹，只有洞穴颤动、河水倒卷，伴随着连续不断的震响，好似岩洞的哀嚎。 最终，这座终年不见天日的岩洞轰然破碎，沉淀下来的岁月痕迹被彻底的从世上磨灭。 嘭！ 两道巨响一同响起，在近乎捕捉不到踪迹的情况下，陆始渊和阎邪子在又打了几个回合之后终于分离开来，两个人砸入地面，陷在巨大的深坑之中，被碎石掩埋。 可没过多久，碎石被震碎成齑粉，两道身影冲天而起，但没有继续碰撞在一起，而是隔着几里的距离遥遥相望。 陆始渊微微喘息着，深沉眼眸里的瞳孔微不可察的轻颤着。 阎邪子的强大到了他始料未及的程度。 以至于打到现在，他的自信已经有了些许动摇。 “哈哈。”阎邪子仰天大笑，擦掉了嘴角墨绿色的血液，即便已经不再是皮包骨头的状态，眼睛仍然死死瞪大到仿佛要掉出来，“你这个状态坚持不了多久吧？” 陆始渊神情不变：“你可以来试试。” 阎邪子顿时露出一抹诡异的笑容：“你露馅儿了……如果你的状态能一直保持的话，只怕现在早就冲了上来，又怎么会跟老夫废话？” 陆始渊的眼里闪过一分惊色，就算只是一闪而逝，还是被阎邪子清晰捕捉到了。 他伸出舌头舔了舔自己裂开染血的唇，笑得有些癫狂：“让老夫想想，应该怎么折磨你这个用特殊手段试图跟老夫对抗的小东西呢？” “你的体质一般，倒是这能把修为从开阳初期提升到玉衡巅峰的手段，让老夫好奇得紧啊……” “不过如果你现在说出来，老夫会留你一命。” 陆始渊双眼微微睁大：“真的？” 一张狰狞的脸庞瞬间出现在他眼前，他的嘴巴一张一合，陆始渊在声音到来之前，读出了他的嘴型。 “假的！” 嘭！ 尘土倒卷，漫天黄沙。 直到许久过去，这里才重新变得肉眼可见。 此地已经被夷为了平地，唯独一个人还站立在深坑之中，脚下踩着一条如同死狗的身影。 陆始渊低头俯视着阎邪子：“抱歉，我也是假的。” 他最擅长的也不是肉搏，而是欺骗。 第三十五章 灭阎邪子 这话的讽刺性有些强烈，陆始渊话音刚落，脚下的阎邪子便有了挣扎的迹象，他血肉翻卷的伤口冒出莹莹绿光，浑身上下的肌肉疯狂的鼓动起来，好似一个膨胀到极限的蛤蟆，随时都有可能爆炸。 想到阎邪子墨绿色的血液，陆始渊剑眉一皱，正常人绝对不会愿意被这种东西溅射到。而且阎邪子都被他打成了这副模样，怎么可能还存在着意识，能让他做出这种玉石俱焚的举动来？ 他想自爆，在眼下还真是最好的选择。 陆始渊不愿被波及，不得已的跃身跳开。 就在他的脚离开阎邪子身上的一瞬间，他身体的异样变化就停止了，紧接着化作一道黑芒冲天而起。 到了这个时候，阎邪子就算再嚣张，也不可能废话。他要想尽一切办法从陆始渊手上逃走，如此性命尚在，一切都还有重来的机会。 到时，他一定要让人欲道付出惨痛的代价，以报今日之仇！ 阎邪子想法虽好，可就算他身形如龙，化作一道凡人肉眼捕捉不到的流光逃出去了好几里，依旧被陆始渊追了上来。 嘭！ 这次，有了退避之心的阎邪子连抵抗的能力都没有，就再一次被狠狠砸落到了坑底。 这就是失了战意的结果。 阎邪子嵌在地里，作势又要自爆。 陆始渊不再给他以此威胁自己的机会，相隔遥远，以一道屏障笼罩住他，冷道：“自我了结吧，我给你这个机会。” 眼见自己的手段再威胁不了陆始渊，他也确实没有了逃跑的机会，阎邪子立刻停止了自爆的行为。 见状，陆始渊眸里寒光一闪。 这阎邪子能屈能伸，实在太棘手了一些，不眼睁睁看着他死去，他难以心安！ 念及此，陆始渊右手猛地一攥，那道屏障迅速缩小，死死挤压住了阎邪子的身体，几乎要把他的五脏六腑都给挤爆出来。 “啊！”阎邪子顿时发出凄惨不似人般的叫喊，他痛苦的咬牙切齿，从牙缝里挤出了一句话，“住手！你不想你的同门活命了吗？” 陆始渊握拳的手一松。 没了剧烈的压迫，阎邪子得以大口喘息。 此刻的邪修满脸是血，深绿的鲜血与尘土混合在一起，形成了暗灰色的肮脏血水，糊住了他的眼睛，狼狈的模样让他狰狞的面容都失了大半威力。 阎邪子喘息片刻，眼见着陆始渊又要握拳，赶忙开口：“你那群师兄、师姐中了老夫的本源真毒，这种毒世上唯有老夫一人可解，你若是杀了老夫，他们也要跟我陪葬！” 陆始渊沉默了片刻：“你是在求饶吗？” 阎邪子眼里尽是拿捏到陆始渊把柄的得意：“若是你不在意他们，老夫自然会求饶，但现在……我们是在交易，老夫的命换你师兄、姐们的命，很公平！” 陆始渊面色变得无比阴沉：“五条命换一条命，你倒是好打算！” “嘿嘿。” 阎邪子笑了笑，没有反驳。 正当阎邪子以为陆始渊会就此放过他时，陆始渊的神情似是放松了一分。 他轻声道：“他们的死活，与我何干？” 阎邪子的表情瞬间变了，诧异、惊惧、难以置信种种神情在他脸上不断闪烁。 突然，阎邪子仿佛想到什么，放声大笑起来，一边笑，一边大口咳出鲜血：“咳咳……老夫知道了，你又在欺骗我。想让老夫以为你对他们真的不在乎对吧？这招已经没用了，因为老夫现在只有自己的性命这一个筹码，没有让步的可能！” “等等，你在做什么？快住手！啊——” 在阎邪子的身体达到极限之前，他听到了陆始渊最后的话语：“我只是想知道叶瑶是不是在不知不觉间中了你的毒，既然你不否认五人之数，我也就得到了我想知道的。” “人欲道或许算不上十足的魔门邪道，但我确实不是什么风光霁月的正道之修。所以跟我不相关之人的性命，与我何干？” 噗！ 一道古怪的声音在屏障里响起。 陆始渊看着变得“五颜六色”的光罩，那是阎邪子的血液和爆掉的脏器。 一簇黑炎蓦然腾起，把那些污秽烧了个干干净净。 这下子，阎邪子就真的死的不能再死了，陆始渊终于放松下来，一口气缓缓吁出。而伴随着这下呼气，他整个身躯开始轻微摇晃起来，最后单膝跪倒在地，强撑着才没有彻底倒下。 过了一会儿，陆始渊脸色一白，表情一阵变换，最后朝地上吐出一口有些漆黑的血液。 为了避免阎邪子看见一丝生机，以命相搏，他的伤势一直压制到了现在。 这场战斗一点儿也不轻松，他严重低估了阎邪子的实力。 不然，不至于他偷袭成功在前，还加上了两道酝酿许久的法术砸在阎邪子身上，他都还是能跟他势均力敌。 而且，后面的战斗过程中，陆始渊明显察觉到了阎邪子的身体状况不好，法力流转似有凝滞之感，好像是重伤未愈。 可就是这样，他都赢得如此艰难。 如果不是他利用阎邪子自大的性格，阴了他一手，这场战斗谁胜谁负，尚还未知。 实际上，陆始渊知道自己也犯了自大之错，他在下界无敌太久，以至于这场战斗最开始没有直接动用全力。如果他在偷袭得手后，第一时间跟阎邪子肉搏，同时酝酿法术，结果绝不会是他以重伤为代价，换取阎邪子的死亡。 好在，他活了下来，才有机会自省。 陆始渊好一阵反省，从地上慢悠悠站起来，自语道：“此番，就当以久违的受伤买了一个教训吧……” 【罪孽点+1000000。】 嗯？刚刚什么玩意儿闪一下就消失了？ 陆始渊愣了片刻，怀疑是不是自己力竭之下出现了幻觉。 他反应过来，打开了系统： 【宿主】：陆始渊 【修为】：玉衡·巅峰（+）。 【功法】（可提升）：无。 【法术】（可提升）：从心咒·大成（+）。 【罪孽点】：1043489。 【商城】（萧凄寒）。 这是……？！ 第三十六章 神魂磨砺，空间之道 陆始渊又看了一眼系统面板，商城是触碰萧凄寒才激活的新功能，暂且不提，他的目光缓缓落在罪孽点那一栏，眼神有些凝沉的盯着后面那串数字。 一百万…… 罪孽点的获取方式果然是杀人，只是从中获取的罪孽点……是不是太多了一些？ 陆始渊甚至以为是不是系统出了什么故障，杀一个人得到的罪孽点，比他在下界杀了无数人得到的还要多上数十倍。 如果只是系统故障，那反倒还好，若真是事实如此……这简直是在鼓励他杀人，不停的杀人。 这个念头太过邪性，陆始渊赶忙止住。 但很快他就意识到，他得到这么多罪孽点也没用啊，无处可用不是？ 这样想着，陆始渊的视线缓缓移到了修为一栏。 【修为】：玉衡·巅峰（+）。 失去了本源的法力，还能依靠系统提升？ 想到自己刚刚才得到的一百万罪孽点，又看着修为后面的“+”，陆始渊双眸微凝，隐隐有些意动。 他为什么不依靠系统的力量来提升修为？因为担心这种邪门歪道会影响到自己的道基。修为对修道者而言是跟性命相当的东西，容不得半点儿疏忽。 可现在，他的玉衡境法力本就没有了本源，也就不存在所谓的道基，如果用系统来提升这份道果的话，会怎么样？ 陆始渊不是优柔寡断之人，在感情上还不清楚，至少在修行上一定不是。 他不再犹豫，果断点了上去。 【修为】：天权·初期。 突破了。 这突破的过于轻松，陆始渊一时还有些恍惚，没有真实感。 直到下一刻，他的脑海忽然感到一阵清明，经历了方才战斗损失的神魂都弥补了回来，还回到了比巅峰更强的时候。 陆始渊短暂享受了片刻的舒畅，就强迫自己凝神，内视自身。 这是一个全新境界，也是他在下界耗费了无数心血与精力，却因为规则永远无法突破的境界。现在桎梏终破，他必须好好感受自己身体每一丝每一毫的变化，如此才能了解与熟练掌控这份力量。 陆始渊就见，自己脑海里原本平静的魂海骤然掀起了惊涛骇浪，似鲲鹏入海，搅动汪洋，激流倒卷；又如游龙一跃而上，试图搏击九天。 在这样的状况下，方才的舒适感消失的无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如同海浪一般，一潮接一潮涌出的刺痛，非要给一个具体形容的话，就是他和阎邪子在岩洞里的战斗搬到了他的脑袋里。 陆始渊脸色苍白，可神情平静，镇定自若的就地盘坐下去，不仅没有忽略这股剧痛，反而彻底敞开了精神，去仔细感受每一波浪潮的冲击带给他的痛苦。 陆始渊亲身感受着他的神魂越来越强大，就明白了这痛苦不是要用“熬”的，而应该去体会。 坚持的越久，好处才会越多。 海浪何时会停歇？ 答案是永不止息。 陆始渊不知道已经承受了多少次冲击，饶是以他的意志还能坚持，但他的肉身却开始颤抖、摇晃起来，摇摇欲坠的仿佛下一刻就会倒下。 但他依然面不改色，自然而然的把神魂与肉体分为了两个部分。即使他身体支撑不住了，只要他没有停止之意，这场魂海磨砺也就不会停下。 一千次？一万次？又或许是十万次？ 终于在不知第几次浪潮奔涌上岸后，狂涛顿消，海面平静下来，没有任何预兆，就是如此突兀的重归风平浪静。 陆始渊痛苦却清醒的看着，他的魂海开始“退潮”了，从原本的一片汪洋大海逐渐干涸，直到最后消退成只有湖泊般的大小， 但既是突破，这就不可能是变弱。 陆始渊有感，他此刻的神魂前所未有的强大。若是完好无损的阎邪子出现在他面前，都再难在他手里撑过五个回合。 念及此，陆始渊双眸缓缓睁开，旋即眼神一凝，视线扫过之处，土、木、石……一切东西消弭的无声无息。 陆始渊又站起身来，身形一闪，就出现在了一棵古树后面。 看起来他的速度比之前还慢上了不少，实际上在此之前，如果他想以最快的速度到达这里，这棵树势必会被他撞断。 后者为速，前者为宇，也名空间。 这是本质上的不同。 陆始渊低头望着自己的双手，缓缓握拳。他终于掌控了空间之道，不再是下界时只能略微的感知，而是真正的动用。 虽然目前也仅限于瞬移这一个最基本的用法，但随着他对此道的感悟，对空间的掌握势必会愈发熟练，直至能运用到各个方面。 以数万次魂海磨砺练就出窍神魂，再以此番神魂感悟空间之道。 这便是天权。 而这一次的突破，也能作为他第二次突破的经验，以便到时他更好的磨练魂海。 一举多得。 陆始渊眸色深邃，这系统的作用还真不小…… 不知道剩下的罪孽点还能把他的修为提升到哪个境界？ 陆始渊打开了系统面板。 【罪孽点】：43489。 嗯，突破到天权境才花了一百万，还剩下……嗯？？？ 一百万？ 陆始渊张了张嘴，欲言又止。 说实话，其实他并不在意罪孽点的多少，只是这突破玉衡境的代价着实超出了他的意料。 但转念一想，这样的代价才正常不是？要是他突破到天权境只需要几万罪孽点，这一百万罪孽点岂不是能让他突破到天权巅峰，甚至是天玑初期去？ 再以此实力寻找、击杀跟阎邪子相同境界的人，他不是很快就能无敌乾坤界了？ 这系统真有这么变态，它的创造者又何须多此一举，自己用不就好了吗？ 陆始渊的心态平稳下来。 只是他突然想到了一个可能…… 如果系统是公平的，那么杀死一个玉衡境的修道者，获得的罪孽点怎么可能是一百万？ 只有一种可能，阎邪子的真实修为并非他只强一丝，而是远远超过他的天权初期…… 想到这里，陆始渊呼吸一滞，心底感到一抹强烈的悸动。 如果不是阎邪子不知道什么原因身受重伤，恐怕这场战斗他会败的毫无悬念。 就算他是天命反派，也不可能无视这样的差距以下伐上。 因为这里不再是下界了。 好在无论如何，他终究是最后的胜者。 陆始渊摇了摇头，试图让自己清醒一些。 他现在心神不定，以至于都出现了幻觉，好像看见了叶瑶的身影。 等等，这似乎……不是幻觉？ 第三十七章 回光返照 “只是代价不算小。” 回想起自己迎战阎邪子前对叶瑶所说的话语，陆始渊抽了抽嘴角。 他没有故意博取叶瑶同情与怜惜的意思，只是为了让自己爆发出玉衡巅峰实力的手段尽可能变得合理一些，才“需要”一个代价。 这是为了完善一个谎言所撒下的另一个谎。 他在当时根本没有思考，自然的就说了出来。 浑然忘了这个谎言还会起到别的作用。 陆始渊此刻突然觉得自己简直就像是欺骗少女纯洁感情的渣男。 但这真的不是他的本意。 而到了现在这个地步，他早就没有了对叶瑶说出真相、解释一切的机会。 那会让他们之间的感情直接破裂。 他通常只擅长维持一段感情，而非挽回。 超纲了。 维持感情也有难点，那就是他往往需要瞒这个人一辈子，直到她死去。 好在，陆始渊不觉得这是一件困难的事。 看着顺着战斗的痕迹从远处飞快掠来的叶瑶，陆始渊微微阖眸，原本红润的面色立刻化为了惨白，然后稳如泰山的身躯也摇摇欲坠起来，只是始终不曾倒下去。 这就是专业对口。 除此之外，他身上其他地方倒是不需要伪装，本就是经历了一场艰难战斗后的状态。 直至叶瑶来到了不远处，陆始渊才像是终于坚持不住一样，一头栽倒下去。 他当然不会接触到冰冷的地面，而是落入到一个柔软的怀抱里，温暖又带着浓郁好闻的馨香。 陆始渊默默深吸了一口气，觉得自己好像更渣了。 “师弟！” 叶瑶心急如焚，在近距离看见陆始渊劲衣残破、浑身是血的模样后，心脏更是仿若被一只无形的大手猛然攥紧了。 她一时不知道该如何抱着陆始渊，太用力怕触碰到他的伤口，太轻柔怕让他掉下去，手足无措了一阵，终于找到一个温柔的力度，把他抱稳了，才问道：“师弟，你没事吧……” 没事，好着呢，还能再杀一个阎邪子。 或许是欺骗少女的罪恶感作祟，陆始渊此刻的内心异常的活络，仿佛有一万句槽能吐。 当然，仅限于心理想法，不可能真的道出来。 “师姐……” 陆始渊喃喃出声，好似能坚持到现在，就是为了等待叶瑶的到来一般。 闻言，叶瑶的眼眶瞬间就红了，水雾在眸中酝酿，强忍着才没有化作泪水掉落下来。 “师姐在呢……”叶瑶柔声道，可即便她尽力克制，话语还是带着一分更咽与嘶哑，“没事了，一切都结束了，你好好休息吧……” 她检查了一遍陆始渊的身体，发现他没有性命之忧，这才安心不少，不然只怕早就泪流满面了。 陆始渊通过神魂看着叶瑶的反应，觉得自己卖惨的似乎太过了，便让脸色缓和了些许，缓缓睁开眼睛，虚弱道：“师姐，我没事，身上的血有很多都是阎邪子的，我只是法力枯竭了而已……” 刚刚才突破到天权境，法力强盛到不能再强盛的某人睁眼说瞎话。 偏偏他确实为了救叶瑶灭掉了阎邪子，无论他现在说什么，叶瑶都会全然相信。 哪怕陆始渊现在来上一句“师姐，你吻我一下我就恢复了”，叶瑶说不定也会相信。 这更是只能想想了，他本就身不由己，做出这种事来不就真成了禽兽？ 这既不符合他扮演的角色，也不符合他的真实性格。 叶瑶低头望着他，低声道：“你这模样……” 又哪里像是没事的样子。 只是为了安慰她。 明明自己已经成了这样，还是想着她，为此不惜忍着痛苦，也要欺骗她说自己没事。 他是……真的很在意她的感受。 这样一想，叶瑶的双眸蓦然柔成了水，搭配她眼眶里积蓄的水雾，看着就像是悲伤到了极致，泪水再也抑制不住一样。 陆始渊呼吸一滞，罪恶感再度上升了一个层次。 如果系统能收集一个人内心的罪恶感的话，只怕横竖又得整出个几万来。 可他面对其他女人的眼泪的时候，根本不是这样的。 何止心如止水，下起手来都是毫不犹豫。 不然邪修、魔修之名，不会在下界传播的如此之快。 栽了吧？这是栽了吧？ 陆始渊知道自己对叶瑶有好感，只是如何都未曾料到，会达到这种程度。 在此之前，这对他而言近乎是连想象都想象不出的事。 结果现在…… 或许，真正的感情就是这么奇妙？ 奇妙个蛋蛋，还是先想办法如何让叶瑶不哭吧！ 陆始渊头一次被一个少女的眼泪弄得心神不安，犹豫片刻，又让自己的脸色恢复了一些：“师姐，我真的没事，你看。” 叶瑶看了，顿时困惑的眨了好几下眼睛。 她是眼花了吗？怎么感觉师弟的脸色相比之前好了这么多？ 她自然不可能往陆始渊是伪装的重伤那方面去想，而是脑海里情不自禁的浮现出四个大字“回光返照”。 没有这个念头还好，一旦起了这个头，无数围绕回光返照的可能就涌现了出来。 无论如何，叶瑶都只想到了一个可能，师弟可能要坚持不住了。 叶瑶的眼泪真正流了下来，很快就泪流满面，她嘶哑道：“师弟，你不要死，呜呜……” 陆始渊：？ 他承认，他的脑袋在此刻短暂宕机了一刹那。 半晌才恢复到了往日的一半状态，琢磨出了叶瑶的想法。 她以为他这是临死前的回光返照。 这要怎么办？ 脸色再好一些，那叫更加回光返照，脸色要是重新苍白下去，得，那叫回光返照结束，差不多该上路了。 陆始渊纠结的牙痒痒。 早知道最开始不装那么严重的伤势了。 思来想去，陆始渊眼睛微微一亮。 有主意了。 陆始渊艰难的张开唇瓣，嘶哑道：“师姐，孩子怎么样了……” 转移话题！ 虽然治标不治本，但多少能让叶瑶没有那么悲伤吧？ 哪知叶瑶忧伤过重，思考能力一样骤减，下意识喃喃道：“我们有孩子吗？” 陆始渊一怔。 什么时候有的，他怎么不知道？ 第三十八章 不速之客 这个念头来得快，去得也快，陆始渊还不至于糊涂到这个地步。 他和叶瑶哪里来的孩子？分明是叶瑶误会了，他说的是萧凄寒那群孩子好吗！ 想到叶瑶那强烈的羞耻心，陆始渊装作听不懂她的这句话，含蓄的提醒：“萧凄寒她们怎么样了……” 他眼睁睁看着叶瑶白皙的俏脸仿若夕阳下的云朵，一点点染上了艳丽的红霞，看着娇美无比。 叶瑶终于意识到自己说了怎样一句会让人误解的话。 好在陆始渊听不懂，不然她真的要…… 叶瑶羞涩的瞥了陆始渊一眼，他立刻就读懂了。 幸好他理解不了，不然就要尴尬到无地自容是吧？ 他太懂了。 也就是他现在扮演的角色是纯情处男，但凡换一个稍微带有那么一点儿主动性的人设，就能随随便便把叶瑶这个攻击力不怎么高，防御却比纸还要薄的少女直接捅穿。 虽然这是一场误会，但陆始渊的目的还是达到了，叶瑶果然没有那么悲伤，轻声道：“因为师弟你，那群孩子或多或少都生出了希望，如果他们知道你真的解决了阎邪子的话，一定会很感激你的，虽然现在他们没有这个能力，但是未来定会报答你。” 陆始渊摇了摇头：“我不需要他们报答我什么，本就不是为了他们。” 言下之意，他会付出不小的代价，以及冒着死亡的风险跟阎邪子一战，只是为了叶瑶。 这简直就是突如其来的情话，还是出自陆始渊这个纯情的人的口中，这种不经意的流露更让人心动。 或许，连陆始渊自己都没有意识到这句话里蕴含的感情。 叶瑶因为尴尬染红的脸颊，悲痛浸湿的眼眸，却在此刻莫名让这张脸庞福安出出一缕淡淡的春情。 为了她吗…… 叶瑶轻咬下唇，轻轻唤道：“师弟……” 陆始渊闻言看向她，叶瑶犹豫片刻，最后俯身下去，在他唇上落下一个清浅的吻。 叶瑶抬起头，眼里有着一丝迷离，唇瓣水润，面容潋滟：“这是看在你救了那群孩子的份上给你的奖励，可不要多想了……” 这是少女自然流露的妩媚，不是她催动媚功，故作勾人之态能比的。 饶是陆始渊见惯了美色，也是被她此刻的艳色微微恍了眼。 叶瑶从最开始的生涩，到现在浑然天成的诱惑，这一切跟他好像有着密不可分的关系。 这样想着，陆始渊莫名感到了一种成就感，他把叶瑶变得更女人了一些…… 陆始渊一怔，连自己都感到了震惊，他居然能从这个地方获得成就感，因为改变了一名少女。 但这似乎是每个男人都存在的心理，只是此前他从未生出过，也就没有什么感觉，现在如同打开了潘多拉的魔盒，一丝欲望从心底悄悄弥散出来。 他想看着叶瑶在他的影响下逐渐改变自己。 叶瑶一直凝望着陆始渊的眼睛，从他眸中捕捉到了一丝渴望的情绪。 他还想要自己的吻吗？ 叶瑶又羞又喜，喜的是自己的魅力，羞的是连陆始渊这么纯情的男人，在接触到这件事后，都会变成这副模样。 难怪一些师姐经常说，男人没有一个好东西，满脑子都会想那种事。因为不想的说明从来没有做过，而那样的人通常只能叫做男孩。 念及此，叶瑶自然而然的嗔道：“臭师弟。” 陆始渊微微瞪大了眼睛，默默深吸了一口气。 他身上很臭吗？ 不臭啊！ 见到他这个举动，叶瑶“噗呲”一笑，难过的情绪彻底烟消云散，他有这个反应说明他至少性命无碍：“我们走吧，能动吗？” “嗯。” 叶瑶松开了抱住陆始渊的手，改为搀扶住他，他的身躯大半倚靠在她的身上，男人的气息扑面而来，是如此的浓烈。 但叶瑶感受过比这更强烈的雄性气息，还是从嘴巴里传递过来的，反而对眼下的状况没有太大的反应。 可能这也是少女的成长。 陆始渊则是在内心默默道： 他这只是为了伪装重伤的状态，不是想要占叶瑶的便宜。 他真的是身不由己！ 回到洞穴里，陆始渊在漆黑的通道口看见了一道探头探脑的身影，格外瘦小的身形，是萧凄寒。 她看见他们，紧张与灰暗的眼眸里乍现出一抹光亮。 她知道陆始渊的回来意味着什么，代表他真的解决了阎邪子。 陆始渊看着萧凄寒，她才是他愿意暴露实力的真正原因。眼下他帮她们解决了一直折磨她们的罪魁祸首，应该对他抱有善意一些了吧？ 叶瑶温柔道：“凄寒，我们回来了。” 萧凄寒没有回应，而是深深看了陆始渊一眼，转头就钻入了黑暗之中。 陆始渊眉头微皱，对他还是有着这么大的防备吗？ 难不成问题出在性别上？ 好在，萧凄寒对叶瑶明显没有太多防备，应该能带着她回人欲道。 突然，陆始渊内心感到一股悸动，比他面对阎邪子的时候还要强烈数倍。 可当时他是玉衡巅峰，现在突破到了天权境界，这感觉竟然不增反减？ 陆始渊很快就看见了令他产生悸动的来源，一道身影凭空出现在这片山谷上空！ 他第一时间就收回了神魂，眼里的神情前所未有的凝重。 来人的修为深不可测，虽然远不及人欲道主，但胜过了他太多。 即便他的反应已经足够迅速，但神魂可能还是被那个人察觉到了。 刚刚才解决一个阎邪子，这就又来一个比他强不知道多少的人。 这种情况他在下界经常遇到，是冥冥之中的命运在试图把一切导回正规。 现在来到乾坤界又发生了这个情况，不知是巧合，还是命运又试图对他做些什么？ 叶瑶清晰感受到陆始渊的身体骤然变得僵硬了：“怎么了？” 陆始渊缓缓吐出一口气，低声道：“没什么。” 这个不速之客没有出手，他也不会贸然行动，先看看他到底要做什么。 正想着，这里忽然光芒大盛，此人直接把整个山洞给切开了，永不见天日的漆黑之处终获光明。 第三十九章 太阴玄体 陆始渊抬头望天，注视着这道身影。 似乎，来者不善。 因为他的此番行为确实很难让人把他跟“友善”联系在一起。 神魂不敢探出，担心被察觉，陆始渊只能用余光瞥了叶瑶一眼。 少女神色震惊，娇躯僵硬，无比紧张。 他又眺望通道尽头的石室，萧凄寒刚刚踏入其中，然后就被这突如其来的状况惊的愣在原地，一动不动。 其他孩子的表现，想必不会比萧凄寒好到哪里去。 陆始渊第一次感受到有了牵绊的坏处。 若是他孤身一人，眼下遭遇这种情况根本无需犹豫，在此人到来之前就可以直接崩撤卖……咳，撤退便可，现在却是失去了这种退路。 当然，权当做感叹。 叶瑶在侧，萧凄寒在前，一个是感情，一个关乎真相，他无论如何也要护她们周全。 陆始渊吐息悠悠，此人是善是恶，终究需要面对：“前辈……” 来者是一名青年男子，相貌有些平平，是很常见的普罗大众脸，只是那张脸庞充满着威严，明显是久居高位。 男人闻声看向陆始渊，微微颔首，算是回应了他，旋即问道：“阎邪子，是你们杀的？” 这个询问……他是阎邪子的敌人，还是朋友？ 陆始渊目前觉得更有可能是前者，不然他不会给予他一个还算友善的回应。 陆始渊正要开口，叶瑶就抢先道：“是我杀的。” 陆始渊转头，叶瑶面不改色，只是给他一个安心的眼神。 他顿时了然，叶瑶这是担心这个人对他不利呢。 他心有暖意，并不担忧，没有阻止她的行为，他在她身边呢。 如果这个人能当着他的面对叶瑶做些什么，他和她谁站出来承认，结果都是一样的。 男人微微挑了一下眉头：“你？” 这话不含任何轻蔑、嘲讽的含义，但叶瑶听在耳朵里，还是感到了强烈的耻辱。 这是在瞧不起她的修为吗？ 开阳中期怎么了?她师弟现在的修为不也是开阳境吗?还比她低一个小境界，在不知道之前发生了什么的情况下，不应该就是她杀死阎邪子的可能性更大一些吗？ 叶瑶越想越气，连带着看向男人的美眸里都浮现出几分气愤。 陆始渊知道叶瑶的性格很敏感，其中最主要的原因就是她的天赋太差，导致修为提升缓慢，跟同门、同代的差距逐渐拉大。可以说，修为就是叶瑶自卑的点。 只是不知道为什么，此刻的叶瑶没有自卑，更像是炸药桶要被点爆了…… “师姐……” 陆始渊赶忙阻止叶瑶的上头，免得她引起这个男人的不满。 “还不高兴了？”男人笑了，“你以为我为什么质疑你？因为我知道以你的体质，现在根本就不可能拥有战胜阎邪子的实力。” 叶瑶：“体质？什么体质？” 看着叶瑶一脸的茫然之色，男人皱起了眉头：“难道你不知道？没道理啊，不然为什么你到现在还保持着处子之身？莫非是你的道侣那方面不行？” 男人看着威严，一出口却是这样的话语，让得叶瑶和陆始渊全都怔住了。 该说这位前辈很随性吗？这强烈的反差，简直堪比叶瑶羞涩跟妩媚两副模样之间的对比了…… 而且，他说的都是什么话？什么处子，什么那方面不行。 他哪里不行了？ 这比人欲道的妖女叫他小弟弟还要更让陆始渊生气。 他似乎也有些明白叶瑶为什么会上头了。 这话说的，谁听谁不上头？ 叶瑶被这男人的口无遮拦弄得满脸通红，但还是更关心他嘴里自己的体质，连态度都放尊重了一些：“前辈，您说的体质是……” 男人更乐了：“现在知道叫前辈了？方才不还气得拿两只眼睛瞪着我？” 叶瑶一时语塞，内心暗道一声“为老不尊”，嘴上却不知道要说些什么，男人便道：“行了，不要前辈前辈的叫我，显得我多老似的，我叫玄烨。” 陆始渊抱拳拱手：“玄前辈。” 玄烨：“……” “罢，随便你们怎么叫吧。”玄烨无所谓的摆了摆手，“你们想知道她是什么体质对吧？那我就告诉你们，她乃是太阴玄体。” 哪知叶瑶闻言，原本满脸的期待之色瞬间变成了怀疑。 玄烨：“怎么，还不相信我说的话？” 叶瑶和陆始渊对视一眼，然后道出了她内心的真实想法：“不是我不相信玄前辈的话，只是这体质光听着就非同寻常，大概率也会给拥有者提供种种好处。但是，我修炼了这么长的时间，实在没有感觉自己哪里特殊了，修炼速度反倒缓慢无比，玄前辈莫不是看错了？” 玄烨笑着摇了摇头，神色含着一丝神秘：“这就是我之前为什么会说你的道侣那方面不行了，因为这个太阴玄体，是需要激活的，你们知道激活方式是什么吗？” 陆始渊表情微妙，他看着玄烨的神情，再听着他这番话，已经猜到了激活方式是什么，可能八九不离十。 叶瑶倒是一如既往的纯真，好奇宝宝似的眨了眨眼睛，问道：“怎么激活？” 玄烨吐出四个字：“阴阳交融。” 于是，在场的两个男人眼睁睁看着少女的脸庞从通红再上升了一个层次，连脖颈都布满了仿佛时刻都要滴血似的羞红。 她唇瓣微动，似乎是说了一句话，只不过声若蚊蝇，微不可闻。 但陆始渊和玄烨的修为，自然都清晰捕捉到了她的话语。 她说的是： “男人果然没有一个好东西……” 被范围法术伤害到的两个男人默契的对视了一眼，抽了抽嘴角。 玄烨轻叹口气：“若是不信，你回去问问你们道主便是。我想人欲道主一定是没有见过你，才会让你的体质始终蒙尘。” 这话提到了他们的道主，听起来就有信服力得多，叶瑶想不出玄烨欺骗她的理由，神色又迷茫了起来。 难道自己真像玄烨说的那样，拥有着体质，还是所谓的太阴玄体，需要阴阳交融才能真正激发出来？ 如果他说的都是真话…… 叶瑶贝齿紧紧咬住粉嫩的下唇，俏颜血红，目光幽幽的看了陆始渊一眼。 陆始渊：“……” 他怀疑自己贞操不保。 第四十章 目的 因为玄烨的一席话，陆始渊和叶瑶两人之间顿时弥漫出一股古怪的氛围。 叶瑶认为陆始渊不知道她这一眼是什么意思，看的肆无忌惮。陆始渊当然知道她这一眼蕴含着什么含义，只是碍于人设不能流露出来，忍耐的很是辛苦。 只是过了没有多久，身为始作俑者的玄烨就主动开口打破了这种奇怪的氛围：“其实说是激活倒也不太准确，应该说你的太阴玄体从始至终一直都在发挥作用，不然你现在的修为绝不会只有开阳中期。” 这话说的很难不让人一头雾水，叶瑶缓缓从陆始渊脸上收回了视线，摆出一副洗耳恭听的姿态。 “就是……”玄烨欲言又止，突然有些迟疑的抬手摸了摸自己的下巴，“不对，要不你还是回去问你们的道主吧？这话由我一个男人来说总感觉不太合适。” 陆始渊、叶瑶的动作出奇一致，下意识的双手握拳。 硬了，拳头硬了。 不该说的全都说了，该说的话到嘴边又吞了回去，这要说不是故意的，谁信？ 陆始渊都开始猜测起玄烨安稳活到现在的原因，莫非他是什么天命之子？不然以他这样的讲话方式，真的不会在还没有成长起来之前就被别人做掉吗？ 看着陆始渊二人难看的表情，玄烨哈哈一笑，一点儿身为前辈或者强者的架子都没有：“我看要是我再卖关子下去，你们只怕都要忍不住对我出手了，虽然你们没有那样的实力……但我还是说了吧。” 玄烨收敛了笑容，神情终于认真起来，缓缓道：“你并非修炼速度缓慢，只是吸收的天地灵气只有少部分被你转化为了修为，其余的大部分都保存到了你的元阴里。只有当阴阳交融的时候，这份法力才会尽数释放出来，还会在阴阳流转、相生之下，逐渐增长成原本法力数十倍的浓郁程度不止，哪怕是两人吸收，那份法力也堪称庞大。” 玄烨深深凝视着叶瑶：“所以，太阴玄体通常还有另一种称呼，叫做极品鼎炉。” 话音落下，陆始渊下意识的踏出一步，挡在叶瑶身前。 这话从一个男人口中说出来，让陆始渊的眼神顷刻凝重起来。 难道玄烨来此的目的，就是为了叶瑶？ 想到叶瑶可能会被抓去当做鼎炉，陆始渊内心里的杀意就在不受控制的汇聚。 玄烨好像看出了陆始渊内心所想，轻叹了口气：“说了这话由我一个男人说出来不太合适，你们还偏要我解释，解释完了，又觉得我不怀好意，开始警惕、防备我，唉……” 他表情看着难过，陆始渊却丝毫没有因此放松警惕：“不知玄前辈到此，到底是要做些什么？” “我是被你们跟阎邪子战斗的动静吸引过来的，我本就一直在寻找他。”玄烨正色道，“他的重伤便是我出手造成的。” 陆始渊想到了与阎邪子战斗的过程中，他的法力流转确实有着凝涩之意。 还有阎邪子的神魂，这本该是天权境的基本手段之一，他却一次神魂攻势都没有施展出来过，明显就有重伤的原因在里面。 陆始渊皱了皱眉，这么说来玄烨岂不是还是他的恩人？ 为了避免陆始渊和叶瑶多想，玄烨还是道出了自己此行的目的：“我来此有两个目的，一个是解决掉阎邪子，他杀了我宗弟子，必须要付出代价。但现在他已经被你们解决了，这个任务就算是完成了。二是，他抓来炼成药炉的孩子，我要把他们带回宗去。” 叶瑶突然问道：“玄前辈要那群孩子做什么？” 说这话的时候，她深深凝视着玄烨，好像要通过他的双眼，看出他心里的想法。 她担心玄烨也会对那群孩子做与阎邪子相同的事。 她的性格不可能眼睁睁看着那群孩子好不容从狼口脱险之后，又落入到新的虎口之中。 陆始渊也不可能同意。 先不提玄烨的话有几分可信性，就算他说的全部都是真的，也改变不了他需要萧凄寒的事实。 关乎到系统埋藏的秘密，他绝不会拱手让人。 只是在玄烨这样实力的人面前，要跟他抢人的想法未免有些太不理智了。 可能是他太没有架子，才能让他们在这件事上敢于跟他对峙。 玄烨无奈道：“他们全都身怀剧毒，你们确定能救得了他们吗？” 叶瑶愣了片刻：“我们把他们带回去，道主定然有办法。” “你们道主也不会有。”玄烨摇了摇头，“大道万千，饶是一个人再强，也不可能掌控所有的道。而在毒道上，本座自信比我强的人只有一手之数，而你们的道主不在其中，我说她解不了，她就是解不了。” 本座。 他第一次使用了这个自称，总算挽回了他在陆始渊和叶瑶面前濒临破碎的强者形象，重新找回了些许威严。 “前辈是……？” 玄烨淡淡一笑：“丹玄宗长老。” 叶瑶：“哦。” 原来只是长老，她还以为是哪个宗门的宗主呢。 “诶？”玄烨不乐意了，两眼微微瞪大，“你这个小女娃，我好心好意为你解惑，你不感谢我就算了，看起来居然还像是瞧不起我的身份？” 陆始渊的声音适时响起：“师姐应该没有瞧不起玄前辈的意思，只是玄前辈的气质十足，让人情不自禁的就以为是一宗之主了。结果竟然不是，当然令人诧异。” 叶瑶神色惊喜，师弟还会这样膈应人？ 一看陆始渊，一脸的认真之色，哪里像是故意的模样，分明是真的这样以为她是这样想的，才会一本正经的辩解。 叶瑶一个没忍住，上手捏了捏陆始渊的脸颊：“真可爱。” 陆始渊：？ 不是，外人在呢，给他留些面子好不好？ 叶瑶一惊，反应过来：“没忍住……” 陆始渊只能默默忍了。 还能怎么办呢？ 好歹她没有在可爱前面也加上一个“小”字。 “现在的小男女真是……”玄烨感叹一声，“所以，那群孩子我可就带走了？” 陆始渊和叶瑶对视一眼，都看到对方眼里的抗拒之意没有那么浓郁了。 而且，他们回去还可以询问道主，是否认识玄烨这么一个人。 陆始渊点点头：“可以，但那个女童我们要带回去。” 他指的当然是萧凄寒。 第四十一章 萧凄寒的选择 “她？”玄烨沉默片刻，缓缓摇了摇头，“恐怕不行。” 陆始渊心头一凛，知道事情从这一刻开始可能会变得棘手起来。 他要带走萧凄寒，玄烨也需要她，这就是冲突的点。 莫非……玄烨就是命运里带走萧凄寒的那个人？ 陆始渊想到了这个可能。 他不知道萧凄寒的命运究竟如何，但天命反派的结局往往都相差不多，那就是对世界真正有了大的威胁之后，被正义的天命之子战胜。身死道消都算是最好的下场，通常情况下只会是神魂俱灭、魂飞魄散，连理论上的轮回转世的机会都不复存在。 原本他最后的下场也会是这样，只不过命运被他自己强行改变了，这其中或许还有那群穿越者的“功劳”。 可更重要的原因，还是他第一时间预感到了自己悲惨的未来，然后主动开始抗争。这跟他拥有前世的经验，同样有着密不可分的关系。 换做其他人，或许也会诞生出反抗命运的意识，但因为对未来不了解，兜兜转转或许还在既定的一切之中，无论如何都挣脱不出去。 也就是说，如果眼下他不阻止玄烨带走萧凄寒的话，只怕她十有八九逃不过悲惨的结局。 这样想着，陆始渊双眼微眯，悄然一瞥玄烨。 会解毒有什么用？连娃都养不好，那么可怜一个小女孩，被他养成了危害世界的大反派。 陆始渊实在想不通，以萧凄寒现在这个样子，中间到底要经历怎样的事情，最后才会成长为一个boss。 这萧凄寒，从探究系统秘密的角度不能放，从拯救世界的角度上，也不能放！ 陆始渊故作不解：“为何？” 玄烨解释：“因为她体质特殊，我为她解毒之后，她就是完美的修炼苗子。这样的弟子，哪个宗门不收？” 这话直白的很，但确实很有道理。 只是，陆始渊还是从玄烨这袭话里看出了他的霸道与强势。 他看似很讲理，在跟他们商量着如何安置这群孩子，但从头到尾都没有想着询问这群孩子自己的意愿。 陆始渊：“玄前辈，为什么不问问这群孩子自己的意见呢？” 玄烨一愣，摸了摸自己的下巴：“这倒是我自以为是了，没有尊重这群孩子。如此，便去问问他们的意见吧。” 陆始渊眉头微挑，倒也没有想到玄烨会讲理到这个地步。 但行走在外，谁没有属于自己的一种伪装？连叶瑶最开始都是一言一行、一举一动间散发着诱人媚意的妖女，现在熟悉了才知道她的本质原来是这样的…… 所以，玄烨表现出来的越完美，陆始渊对他的怀疑与警惕就越浓郁。 谁还不会装了？这样完美的人设是他百年之前就丢掉的东西，因为一个人不可能不存在缺陷，过于完美，有时候反而会让人感到不真实。 陆始渊思忖着，三人一同去往了石室。那群孩子正挤在角落里，互相抱成一团，垂着脑袋，死死闭着眼睛，表情都有些痛苦，脸上沾满了泪水。 他们太久不见天日，普通人习以为常的光明对他们而言是一种强烈的刺激。 而萧凄寒依旧护在一群孩子的面前，即使被阳光刺激的泪流满面，双眼还是强行睁着一丝缝隙，注视着陆始渊他们。 光是这份责任和意志，就是很多修道者所不曾拥有的。 玄烨看在眼里，微微颔首，更加坚定了带萧凄寒回宗的想法。 他有信心很快就把她培养起来，在几年时间内追赶上各大势力的天骄。 正这样想着，叶瑶抬手，纤手在空中一画，一道漆黑的光幕就笼罩住这里，替萧凄寒他们遮挡住了近乎所有的光亮。 陆始渊和玄烨齐齐一愣。 他们都在思考如何带走这群孩子，浑然不在意他们难受与否。 陆始渊和玄烨可能都不是不重感情的人，但他们跟这群孩童现在确实没有什么感情，便难以替他们着想，无情隐隐从言行之中透露出来。 唯独叶瑶跟这群孩子有着共情。 她本就是这样一个时时刻刻都设身处地为他人考虑的人。 陆始渊心头微动，或许这也是他会喜欢上她的原因？ 既然如此，叶瑶一定不希望这些孩童会迎来一个悲惨的未来吧？ 陆始渊神色一凝，不能让玄烨带走所有孩子。 而因为叶瑶这番行为，他对带走这群孩子更多了几分把握。 人心都是肉长的，谁对自己更好，这是懵懂的婴儿都能感受出来的东西。 叶瑶走过去，在萧凄寒透露着倔强的神情下，温柔的摸了摸她的头，微微一笑：“没事了，不要害怕，一切都结束了。” 她语气轻柔，像是蕴含了世间所有的善意。饶是萧凄寒这么敏感的孩子，都是肉眼可见的放下了对叶瑶的防备。 叶瑶待萧凄寒的情绪稳定下来，才把他们打算带他们离开这里简单叙述了一下。 叶瑶问道：“你们愿意跟着谁走？” 玄烨心一沉，知道这群孩子大概率不可能选择他。 果然，萧凄寒半眯着小眼睛，看着叶瑶好一阵，才艰难道：“姐……姐……” 叶瑶面露喜色，陆始渊也放松了下来。 萧凄寒算是这群孩子领头人一样的角色，她的选择自然也是别的孩子选择。 大局已定。 当然，这一切都建立在玄烨讲理的前提上，一旦他有什么别的想法，他的实力也完全支持他翻脸。 因为玄烨的言行太随性了，所以陆始渊有理由怀疑，他这样做了之后，连自己的道心都不会有任何影响，反而是“道法自然”的一种表现。 陆始渊抬头仰望，静静看着玄烨。 他也顺着他的目光看来，继而无奈摇头：“算了，既然这群孩子选择了你们，那就只能让他们跟着你们离开了，我总不能强行抢人吧？那跟那群虚伪的正道有什么区别？” 这话的槽点可就太多了，陆始渊只觉得一言难尽。 还有听玄烨这话，他出自魔门？ 不是，乾坤界的魔门风气都这么好吗？ 第四十二章 解毒 陆始渊的认知有些被刷新了。 任谁看玄烨的言行举止，只怕都会认为他是一个不折不扣的正道之人。结果他自己突然提了一嘴正道，才让人意识到他居然出自魔门。 丹玄宗？ 这名字听起来也跟魔道不沾边儿啊。 只是玄烨口口声声说，连人欲道的道主对毒的理解都没有他深，可见这所谓的丹玄宗除了字面上的丹道之外，应该还掌握着毒之一道。 任何东西跟毒沾边，多少就带有一些邪性了。 这样一想，玄烨是魔道之人的可能性，好像还真不小。 但魔修哪里能这么讲理嘛？ 陆始渊自问，如果他遭遇到两个实力比他弱小的晚辈，他会跟他们讲理吗？ 不当场给他们骨灰扬了，都算他还有着自己的底线，又哪里会温言细语的跟他们交流？ 在这一点上，陆始渊承认，十个自己也比不上玄烨。 但话虽如此，陆始渊对玄烨更防备了。 倒不是他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这是对魔道前辈应有的尊重。 而且陆始渊总感觉玄烨还有话要说。 果然，玄烨问道：“你们有办法解掉他们身上的毒吗？” 这是在以此威胁他们把这群孩子交给他吗？ 陆始渊倒也不生气，心道：“这才对嘛。” 一个魔修讲道理，他实在不习惯。这威胁的话语一说出来，不就自然多了吗？ 这下对味了。 然后陆始渊不得不认真考虑起这个问题。 萧凄寒他们身怀剧毒，要是不把他们身体里的毒给解决了只怕活不了多久。 可不能让萧凄寒都没有成长起来，就死在了他的手里。 那样的话，真的会有损他的道心，因为他现在的一切都是跟所谓的命运抗争出来的。 假若他真的改变了萧凄寒的命运，那么这就相当于再一次证明了他的道，会让他的道境与修为更上一层楼。 反之则是会失去探寻系统更深秘密的机会，同时影响他的道心。 系统能解萧凄寒他们身上的毒吗？ 陆始渊想到了商城，那似乎是属于萧凄寒的专属商城。 再想想这个系统存在的意义，不就是为了洗白他们这些天命反派？也就是所谓的攻略。 那么商城里的东西，很有可能就是为了攻略萧凄寒准备的，是她现在最需要的东西，其中或许就有解毒之物。 只是想了这么多，都不过是一种猜测，需要打开商城才能知道。 陆始渊却不敢打开来验证，担心系统界面并不是只有他能看见。 正想着，玄烨道：“这样如何？我出手替他们解毒，然后我带走一半的孩子。这阎邪子下手的目标都是根骨不错的孩童，带回去好生培养，未来大概率会成为一个宗门的中流砥柱。” 这话说的实在让人找不到什么拒绝的点，叶瑶再也忍不住了，开口问道：“前辈为什么会对我们这么友善？” 玄烨答非所问，突然道：“阎邪子应该是你杀的吧？” 陆始渊干脆不再隐瞒：“是。” “我就知道。”玄烨微微颔首，“想必你见过人欲道主对不对？” “嗯。” 玄烨笑了：“即便阎邪子被我重伤，他也还有着玉衡巅峰的实力，能够战胜他，这份实力可不是宗门的一般弟子能有的，再加上连我都看不透的隐藏修为的法术……你是人欲道主的嫡传弟子，我猜得没错吧？” 陆始渊顿时露出一副震惊的神情。 拉虎皮作大旗嘛。 玄烨一脸“我就知道”的表情：“这就是我对你们这般态度的原因了，我们两宗之间本来就没有什么矛盾，又为什么要因为一群天赋不错的孩子闹僵呢？” 陆始渊终于明白了一切。 原来是玄烨误会了他的身份，才会从一开始就跟他们好言相向。 或许，他是怀疑他身上有着道主赐予他的什么保命之物吧？遭遇危机的时候可以召唤出来她。 陆始渊恶意的揣测着。 当然，不排除玄烨是真的想跟他们人欲道交好，才会如此给他们两个人面子。 “那便多谢玄前辈了。” 术业有专攻，眼下玄烨答应了会为萧凄寒他们解毒，陆始渊也就不逞能了。 免得到时候商城里没有什么解毒的东西，到时候他还得自己来想办法。 就看见玄烨掌心出现一个白净的玉瓶，没见任何动作，就有十几粒龙眼大小的丹药从其中飘了出来，落到每个孩子眼前。 “吃了它。” 没有任何回应。 玄烨：“……” 这绝对是他拥有这样的实力之后最没面子的一天。 最后还得叶瑶来，这群孩童只信任她，在她的柔声细语下，这群孩子才陆陆续续的吃了这些丹药。 玄烨：“这丹药的药力柔和得很，需要几个时辰才能慢慢发挥效果，在此之前，你们带着他们回宗吧。” 话落，玄烨缓缓落到地面，站在这群孩子面前：“你们有谁想跟我回宗吗？我会传授你们修炼之法，让你们变得强大，再也不会遭受这件事。” 终于，有孩子低低出声：“跟你回去……还能吃到刚才的东西吗？” “当然。”玄烨又变出一粒丹药送到她面前，“跟我回去，这东西想吃多少就有多少。” 此话一出，有三、四位孩子的眼睛都微微亮了起来，其他孩子似乎也有些意动。 陆始渊抬眼看去，发现他们的真实年龄跟相貌相符，一看就没有遭受太多阎邪子的折磨。不然怎么会被玄烨一颗丹药就吸引了？ 但他们被玄烨带走，他并无所谓，他的目标从始至终都只有萧凄寒。这群孩子只要得了安顿，叶瑶不会为他们担忧，他们的未来到底是什么样，就跟他再无关系了。 事实上，叶瑶不在意这群孩子到底想要跟着谁，跟着玄烨算是有了一个好去处。她最在意的同样是萧凄寒这个看着就凄惨的小女孩，而且她能感觉到，师弟对她也很在意。 最后，玄烨通过丹药“蛊惑”了近乎所有的孩子。实在是丹药的香味太浓郁，清香扑鼻，这群孩童经不住诱惑很正常。 唯独萧凄寒没有意动之色，显然是打算跟着叶瑶回去。 第四十三章 心疾 叶瑶当然高兴萧凄寒能选择她，但同时也有一些疑惑：“你跟他们分开……没关系吗？” 萧凄寒那样保护这群孩子，眼下他们要跟着玄烨去往丹玄宗，她真的放心他们吗？ 她甚至以为萧凄寒也会选择玄烨。 或许玄烨就是抱着这样的想法，才试图让所有孩童都加入丹玄宗，这样萧凄寒可能也会跟着他离开。 萧凄寒没有什么神采的黯然双眸很是平静，沉默了片刻，有些艰难道：“我……最大。” 这话过于简短，以至于在场的三人都要稍微思考一下，才能理解她话语里的含义。 陆始渊沉吟，萧凄寒指的是年龄吗？ 因为她年龄最大，所以她就应该承担起保护这群孩子的责任？ 责任。 这份对于成年人而言都不一定能完美做到的东西，却被一个孩子贯彻的如此坚定，坚定到陆始渊都难以理解。 而这句话还有另外一层意思，那就是她对这群孩子并没有什么感情，仅仅只有责任。他们去往何处，自然与她无关。 多么矛盾。 “责任吗……”玄烨若有所思，“若是她被那些正道收入门下，估计几年之后，你们这一代又会多出一位棘手的对手，好在她现在是我们魔道之人了。” 叶瑶轻声道：“玄前辈，不要提这些。” 萧凄寒才刚刚从阎邪子手里脱险，然后就知道他们来自所谓的魔门，可能会再一次感到恐惧。 玄烨笑着摇了摇头：“我看你这性格，倒是更适合妙医谷，真不知道是怎么入了人欲道。” “性格如何，跟加入哪个势力没有干系不是吗？”叶瑶淡淡道：“而且，人欲道对我很好。” “哈哈，是我冒犯了。” 叶瑶无奈的叹了口气，她就没见过这么没架子的强者，还是魔道的。 她突然想到什么：“对了，再烦请问一下前辈，凄寒的身体……” 玄烨神色淡淡，流露出一丝发自内心的自信：“无碍，待她体内所有毒素排出之后，体型就会逐渐恢复的。” 这么神奇？ 叶瑶一脸惊奇：“前辈的丹道居然达到了如此地步。” 只是一枚丹药而已，就能抵消阎邪子对萧凄寒不知多长时间造成的伤害。 玄烨被夸的心情很好，又笑了一声，继而摆了摆手：“我就先回宗了。” 此行的目的已经圆满完成，玄烨决定带着这群孩子离开。 “前辈慢走。”叶瑶微一拱手，目送着玄烨离去，转头就看到陆始渊一动不动的站在萧凄寒面前，“师弟？” 陆始渊回神，收敛了眼里深沉的情绪：“没事，我们也回宗吧，师姐。” 叶瑶轻轻颔首，只是俏脸上涌出一抹担忧和疑惑：“只是你身上的伤势……” 她这么一说，陆始渊才猛然惊醒过来，是了，他“应该”是受伤状态来着。 只是玄烨的突然到来，使他对叶瑶的担心胜过了不能暴露的理性，一时忘记了伪装自己，让完美无缺的面具出现了一丝裂痕。 但他没有慌乱，自然的呼吸的时候，脑海里心念百转，已经想到了补救之法。 这时候不能突然变得虚弱，那样反而惹人生疑。 而是要…… 陆始渊转头过来，对着叶瑶微微一笑：“师姐，都说了，我没事。” 只是这笑容中透着强烈的虚弱，脸色都是虚脱后的白。 叶瑶愕然看着他这幅模样，上前一步，抬手轻轻推了一下他的肩膀。 陆始渊顺势而为，一推就倒，还好叶瑶早有预料，一把抓住了他的手臂，搀扶住了他。 她顿时气愤不已：“这就是你说的没事？” 陆始渊微微抿唇，一语不发，低垂着黑眸，表情看起来还有些小委屈。 叶瑶先是生气，冷静了一下就想明白了。 他是担忧她呢…… 这样一想，就什么怒气都消失了，叶瑶眼神转柔，微嗔道：“明明一碰就倒了，还在这里装没事，真不是你这又是哪里来的性子。” 陆始渊心满意足的半倚靠在叶瑶的娇躯上，一场危机轻易化解。 在他做了决定，打算永远瞒着叶瑶之后，他现在欺骗她，已经没有太多心理负担了，愈发熟练。 只是，陆始渊悄然瞥了萧凄寒一眼，她一直眼睁睁盯着他，方才在他要摔倒的时候，没有任何动作。 并非是她反应不过来，而是她不在乎他栽倒与否。 换做普通人，他摔倒的时候，一定会有一个下意识要阻止他倒下的动作。 由此可见，她不是一个如同叶瑶那样善良的人，即便是面对救了她的恩人，也不会有太多感激之情。 所以她保护那群孩子，真的只是出于“责任”。 这就是陆始渊沉思的原因。 责任是一种情绪吗？ 显然不是。 若是仔细一想，萧凄寒从他们最开始到现在，只表达过几种感情？ 一种，是知道叶瑶会杀了她之后的些许解脱。另一种，则是对阎邪子的憎恨，浓烈的恨意仿佛一团火，通过眼神就能将人一同点燃。 这代表什么？代表萧凄寒只是感情迟钝，并不是没有感情。 只是陆始渊联想到她的未来，不禁莫名感到了一种担忧。 如果萧凄寒，只拥有负面情绪呢？ 甚至负面情绪的表述都不准确，要是她只懂得憎恨、愤怒这些情绪呢？ 除此之外，什么高兴、担忧、关心、感激……全都不存在。 只有这样，才能解释为什么她可以拼死保护那群孩子，现在却又丝毫不在意他们的去处。 责任是一个很好的东西，但如果在一个人只感受得到负面情绪的情况下，其中坏处必然大于好处。 因为责任太过沉重，陆始渊曾经就体会过责任到底是多么大的负担。 而萧凄寒又不懂得如何发泄这份沉重，那么一旦踏错一步，未来就可能会陷入到万劫不复的境地。 或许，这就是她未来会成为危害世界的反派的根源。 玄烨再强大，又如何看得懂一个感情有着缺陷，还喜欢深深压抑在心底的人？ 如果不是他经历过跟她相似的事情，恐怕他也发现不了萧凄寒的心理状况如此严重。 第四十四章 回宗 但是，心病难医。 就算陆始渊看出了萧凄寒的问题所在，可也仅仅只是看出，他一时半会儿难以想到解决这个问题的办法。 正在这时，陆始渊的一条手臂被叶瑶抓起，搭在了她雪白的脖颈上。这样能方便她更好的搀扶他。 只不过，这让他们原本就靠在一起的身躯变得愈发紧贴，近乎要合二为一。 陆始渊呼吸一滞，他腰侧接触到的是一片难以想象的柔软，还有从叶瑶的秀发上源源不断散发出来的馨香。 叶瑶微微红了脸，他们现在的姿态，看起来简直就像是她被陆始渊搂在怀里，两人互相依偎在一起。 因为陆始渊太高了。 而他身体的大半重量都压在叶瑶身上，这对修道者而言自然不算什么，可随之压盖而来的还有陆始渊身上浓郁的男人气息，带着不属于他性格的强势，如火一般迅猛的朝她侵略过来，从头到脚，仿佛要把她吞噬殆尽。 啊！！！ 叶瑶在心底发出了无声的羞耻呐喊，她在胡思乱想些什么啊…… 她第一次觉得自己真是没羞没臊，只是这样一个姿势就能脑补出这么多的东西。 虽然她们已经接吻了……但关系应该还是师姐弟！ 是的，陆始渊是她的师弟，现在师弟受伤了，她身为师姐就应该帮助他，怎么能脑子里尽是一些淫-邪的想法！ 她又不是“妙欲道”那些放-荡、无耻的女人。 这样想着，叶瑶总算冷静了下来。 她一只手搀扶着陆始渊，另一只手朝着萧凄寒伸去：“凄寒，我们走吧。” 萧凄寒注视了叶瑶的手好一会儿，结果并没有乖乖的听话牵住她，而是迈开步履缓缓走到了他们的身后。 我会跟着你们的。 这就是萧凄寒举动的含义。 叶瑶愣了一下，倒也不觉得萧凄寒的行为有哪里不对，她们之间还不算熟悉呢，她是这个态度很正常，只要慢慢相处一段时间就好了。 叶瑶柔声道：“那你可要跟紧了。” 萧凄寒幅度极小的点了一下头，继续保持着沉默。 她的一举一动都被陆始渊收入眼底，他没有继续沉浸在跟叶瑶贴贴的愉悦之中，双眼微眯，眼神有些凝重。 因为他发现自己竟然揣摩不出萧凄寒此刻的想法。 她没有一丝一毫的情绪表现在脸上。 这样一看，萧凄寒在之前面对叶瑶时的反应，已经算是她情绪激烈的表现了。 陆始渊生出了跟叶瑶截然相反的心态。他越是观察萧凄寒，就越证明了他的猜测是正确的。 这不是什么拒人千里之外的冰冷，也不是凛然不可侵犯的清冷，而是真正意义上的感情淡漠。 非要说的话，只有一个好消息，那便是萧凄寒的心智似乎也随着她的体型回到了孩童时候。 而孩童时期，是一个人一生中性格最容易塑造的时期。 如果他调教的好，是有机会让萧凄寒恢复正常的。 但是，他没有一点儿教育孩子的经验啊。 陆始渊一时有些头疼。 可没有也得有。 是他把萧凄寒从玄烨手上要了过来，还预知了她未来的命运，要是这样都无法把她扳回正轨，最后依然让她成了杀人如麻的反派，他还有什么资格觉得自己能改变命运？ 无论是为了萧凄寒，还是为了他自己的道，亦或是关于系统的真相，他都要让她得到一个截然不同的崭新未来。 陆始渊轻轻闭上了双眸，脑海里闪现过无数的画面，都是他遭遇的各种穿越者。 他在回忆那群穿越者是如何攻略他的，或许能从其中得到一些参考与经验。 只要真的有用，哪怕是他恨之入骨的人，他也会尽可能的去学习。 故意制造危机？要么是那群穿越者来救他，要么就是他去救他们。 但这个办法明显对萧凄寒不管用，他为了救她伤成了“这样”，也没见她有一丝动容。 那就传她修炼之法，关注、关注她的修行之路，先静观其变？ 陆始渊又摇了摇头，还是不行。 因为在原本的命运里，玄烨大概率就是这样做的，结果就把萧凄寒养成了对整个乾坤界都有威胁的人。 从这种角度来说，玄烨传道受业的水平还真挺高的。 这一带都是人欲道的势力范围，除了本就被人欲道追杀，已经无所谓的阎邪子，还有自恃实力的玄烨，不可能再有其他人出现在这里了，陆始渊三人安安稳稳的回到了人欲道。 只是在穿过护宗大阵的时候，叶瑶好像才终于记起了什么重要的事情：“沈正清他们怎么样了？” 陆始渊：？？？ 陆始渊一脸愕然。 不是，敢情你到现在才想起来还有沈正清他们一群人是吗？ 他还以为叶瑶被他们不顾同门直接逃跑的行为伤到了心，对他们心灰意冷，才不顾他们的死活。 但这样一看，他又摸不清她的态度了。 陆始渊念头一动，话语含着强烈的歉意与自责，嘶哑道：“抱歉，师姐，我没能救下沈师兄他们……” 哪知道叶瑶赶忙道：“师弟不要自责，我没有怪你的意思。我只是突然想到了他们，想着如果他们还活着，念着同门情义，我会帮他们一手。可要是死了，那就是他们应得的下场。” “我只是随便一问，不要放在心上。” “嗯。” 陆始渊松了口气。 还好叶瑶不是在乎他们，不然对沈正清他们见死不救的他不知道要怎么面对她了。 而叶瑶的言行更让陆始渊有些惊奇，他原以为她对谁都是那样善良来着。 现在一看，师姐并不是无条件的善良。 叶瑶突然道：“知道我为什么忽然会想起他们吗？” 陆始渊真挺好奇的：“为什么？” “因为我们不能飞的话，就要一步步走上去了。” 陆始渊顺着叶瑶的目光看去，是一眼望不到尽头的阶梯。 他呼吸微微一滞。 是了，他和叶瑶现在的修为，是难以御空的。 出宗的时候是沈正清带的他们。 原来是此刻需要一个工具人，叶瑶才会想起沈正清。 陆始渊哑然失笑。 第四十五章 认知即规则 “好了，师姐，放开我吧。” 陆始渊装作体力稍微恢复了一些的样子，从叶瑶身上起身。 叶瑶没有强求，哪怕她觉得陆始渊是在强撑，可要是她因为担心，强行搀扶他的话，她又要做出一番看起来好像是自己主动依偎到他怀里去的动作。 想到之前的羞耻，她一定不可能再做第二次了！ 叶瑶想到什么，转头望向萧凄寒：“凄寒，过来。” 这些阶梯对她和陆始渊而言都不算什么，哪怕后者受了伤，走起来也是如履平地。 但萧凄寒就不行了，这一眼望不到头的阶梯让她来走，绝对会让她废掉，再加上她体内还残留着剧毒，更是难上加难。 陆始渊早就提前想到了这一点，才让叶瑶放开自己，好去关心萧凄寒。 “幼年反派养成计划”从这一刻已经开始了。 坏了，这下他也成穿越者了。 开个玩笑，虽然他和那群穿越者的目的确实相同，但他的出发点可跟他们截然相反。 萧凄寒的小脸上布满着很多汗珠，这都是一路走出来的，体力已然快到极限了。可她看着叶瑶，似乎并不打算接受她的好意，没有依然走过去，沉默的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叶瑶只当萧凄寒还放不开，走过去就要主动牵住她的手，结果女童忽然后退一步，躲了过去。 萧凄寒终于再度开口，艰难的一字字的道：“我可以……” 她可以自己走完这几千道阶梯？ 叶瑶微微瞪眼：“可以个头！” 萧凄寒可以个什么？她根本不知道，这阶梯是人欲道招收弟子的考核之一，往往一些炼过体的人都走不到一半，更何况现在的她？ 叶瑶的语气有了一丝强硬：“手给我。” 哪知道萧凄寒同样倔强得很，把小手背到自己身后：“我可以……” 叶瑶不再跟她废话，走过去就要强行抓住她的手，萧凄寒立刻挣扎起来，可小手还是很快就落到了叶瑶的手里。 陆始渊笑了，这一幕着实有趣。只是当他看见萧凄寒的神情后，笑意不由得收敛下去。 萧凄寒的小脸上流露出了情绪，却并不是什么孩童的委屈与置气，而是低垂着眼睛，眸里的神色晦涩不明。 就仿佛叶瑶的行为不是为了她着想，而是在故意伤害她一样，她没有反抗的能力，只能默默的把这份无力吞咽下去。 陆始渊皱起了眉头。 他蹲到萧凄寒面前：“为什么不高兴？” 叶瑶一愣：“她不高兴了吗？” 她疑惑的看了萧凄寒一眼，没有看出她哪里不高兴了，表情还是跟之前一样啊。 但陆始渊的眼神无比认真，叶瑶怀疑起是自己的问题来，她左看右看，终于才萧凄寒的眼睛里捕获到一丝异样，眼神有些暗沉。 萧凄寒也因为陆始渊的询问怔了一下，眼底的情绪尽数收敛下去，低声道：“没有……” 她的愣怔落在陆始渊眼里，无疑就是震惊，她在震惊自己看穿了她的想法。 “为什么不高兴？”陆始渊重复了一遍，“是因为师姐不让你自己登这些台阶吗？” 萧凄寒沉默片刻，知道自己瞒不过陆始渊，轻轻点了点头。 陆始渊暗松了口气，能回答他的问题就好，他循循善诱，总能找到萧凄寒的问题所在。 陆始渊又问：“你知道只凭你自己，是不可能走完这些台阶的吗？” 女童的小脑袋又点了一下。 “那为什么偏要自己一个人走？” 萧凄寒深深看着他，黯淡无光的眼眸里没有任何情绪：“我应该走……” 应该？ 不是她想要自己走的好奇、尝试，也不是她不需要别人帮助的自尊，仅仅只是“应该”。 陆始渊突然想到了什么：“因为如果要加入一个宗门，就必须通过他们的考验？” 萧凄寒的眼睛终于亮了一些，她继续点头，幅度稍稍变大，因为陆始渊对她的理解。 陆始渊恍然大悟。 萧凄寒知道如何才能加入一个宗门，那就是不依靠别人的帮助通过这个宗门立下的考验。 她猜得没错，登阶梯确实是人欲道的考验之一。 这就是为什么她认为自己“应该”去爬这些台阶。 陆始渊意识到自己猜错了一点，萧凄寒会出手保护那群孩子的原因并非是责任，而是在那种情况下，她“应该”去保护他们。 这个“应该”可能出于她的真实年龄是所有孩子里最大的，也可能是别的什么原因。 总之，只要在萧凄寒的认知里，这件事“应该”这么做，她就会这么做。 就好比普通的鱼离开水不能活，凡人离了空气就会死，太阳从东方生气，西边落下。 这些都是世人皆知的规则，无法被逆转。 而对萧凄寒而言，她的认知就是规则，自己不能去打破，也不允许别人打破，否则她就会生出负面情绪。 或许现在她没有实力，只能把情绪藏在心底，可要是有一天，她拥有了力量呢？ 她一定会不择一切的贯彻她的规则。 这看起来似乎跟道心相同，实则本质上有着天壤之别，一种是出于对道的渴望，另一种可能是在阎邪子的各种折磨下，为了保护自己才诞生的扭曲心理。 陆始渊甚至都想到了萧凄寒对乾坤界产生威胁的可能。 不需要再经历什么残酷的事情，只需要一个简简单单的认知，比如“正道都是敌人”，再辅佐“敌人就要消灭”，就可以让萧凄寒变成一个正道杀手。 玄烨是魔道之人，一定会对萧凄寒灌输正邪之分的理念。或许他只是简单提一嘴，让她明白自己的立场就好，但以萧凄寒现在的心态，她一定会深深记在心底，当成一种规则来执行。 说不定，现在正魔两道还算融洽的局面，在未来就是凭萧凄寒一己之力变成了生死之敌。 要是再来个丹玄宗被正道联手覆灭，只有萧凄寒活了下去，那她想要消灭整个世界，就更能说得通了。 陆始渊深吸了口气，他有些后悔杀阎邪子杀的太快了。 应该要狠狠鞭尸才对。 他知道自己折磨出了怎样一个小怪物吗？ 第四十六章 孩童心性 其实，还有一个更简单的解决办法。 那就是趁着萧凄寒年龄尚小，还没有彻底成长起来，把她扼杀在摇篮之中。 陆始渊看着眼前一头灰白的女童，眼底闪过一丝寒芒。 萧凄寒感受到什么，娇小的身躯轻微抖了一下。 但命运之所以是命运，就是因为它难以被更改。 他能摆脱自己原本的命运，那群穿越者还有他的前世全都功不可没。 他知道自己是“画中人”，一直都在主动的逆命，再加上一个接一个的穿越者都在“配合”他，这才让他成功。 而试图改变萧凄寒的命运，也就是纠正她的性格已经如此困难了，杀掉她更是近乎不可能的事情，这相当于抹除命运，天道不会允许。 因为他在杀掉天命之子的时候，可费了老大的功夫。 下界都尚且如此，更何况在乾坤界…… 当然，陆始渊也就只是想想。 他清澈的眼睛凝视着萧凄寒黯淡的双眸，轻声道：“现在你不需要自己一步步走这个阶梯。” 萧凄寒不是懂得如何隐藏情绪，而是她很少产生情绪，眼下听到陆始渊的这句话，小眼镜微微睁大了一些：“为什么？” 他们突然后悔了，不想让她加入人欲道？ 陆始渊微微勾了嘴角，萧凄寒的想法在他的眼里纤毫毕现，他缓缓道：“因为你现在不能加入人欲道。” 闻言，萧凄寒愣住了，她微张着小嘴，低下头去，目光忽然变得飘忽不定，落在地上随意的移动着，不知道在看什么。 落在陆始渊眼里，这幅模样就是十足的失望与低落。 他眼底涌现一抹笑意。 果然是孩童心性，被他一句话就轻松掌控了情绪。 这幅难过的小模样实在太可怜了，叶瑶目露不忍，就要说什么，陆始渊转头看她，轻轻摇头。 他的神情太认真，叶瑶只好把询问憋了回去。 师弟这么做，一定有他的用意吧？ 陆始渊当然有，又不可能只是为了故意逗弄一下萧凄寒。 他在默默的观察萧凄寒，眼看着她的情绪就要从巅峰缓缓滑落，又是一句话触动了她内心的难过：“不再问问为什么吗？” 萧凄寒低着头，看不出她是什么表情，低声道：“为什么……” 这话的语气听着很正常，但陆始渊已经熟悉了萧凄寒的情绪激烈程度，这对她来说，相当于普通人在更咽了。 这么一看，她还是挺可爱的嘛。 陆始渊笑了笑，面上认真道：“因为现在不是人欲道招收弟子的时候。” 萧凄寒和叶瑶齐齐怔住，谁都没有想到是这么一个原因。 “所以，你不需要进行招收弟子的考核。” 随着交流的次数逐渐变多，萧凄寒说话时的艰涩感相较最开始减少了很多：“那我就不能跟你们进去了……” 陆始渊一听这话就乐了。 在跟他闹脾气呢。 因为自己打破了萧凄寒的“规则”，但打破的方式一样是建立在她的规则之上的，她没有办法反驳他，只能用置气的办法抗议。 这个举动，总算让她有了几分孩童的单纯和天真。 陆始渊：“为什么？” “因为……”萧凄寒皱着眉头，小脸上的五官因为苦恼挤在了一起，“因为我不是这里的弟子，所以我不能进去。” 陆始渊悠悠道：“谁说不是弟子，就不能进去了？” 萧凄寒被问住了，似乎是这样没错。 但不知道为什么，她就是不想让眼前这个男人如愿。 他好像看透了自己。 萧凄寒不喜欢这个感觉，比被阎邪子当作药炉的时候还要更加难受，好在并不痛苦。 萧凄寒低声道：“我是这么认为的……” 陆始渊立马转头望向叶瑶。 你听见了吗？ 叶瑶眨了眨眼睛，一脸迷茫，没有理解陆始渊的含义。 其实她连陆始渊和萧凄寒之间的对话都没能理解。 这乐趣无人能够分享，陆始渊只好独自体会，他回过头去继续饶有兴味的盯着萧凄寒。 她方才这句话，不亚于一些小孩子“我不听我不听”的撒泼打滚、无理取闹了。 还在因为他打破了她的规则生气？这小孩脾气，真是…… 话虽如此，陆始渊险些克制不住嘴角的笑意。 逗小孩实在太有趣了。 而且萧凄寒不这样，他反而不好做什么，现在她自己主动打破了规则，他也能顺理成章的做一些事了。 现在他就教她一个新的“规则”。 “既然我们带你回来，你就已经是人欲道的弟子了。” 陆始渊伸手就要牵住萧凄寒，被她慌慌张张的躲了过去：“怎么可以这样……” 这不在她的认知里。 “这叫走后门。”陆始渊这话说的无比坦然，“你天赋異稟，不管是哪个势力都会愿意为你破例的。” 萧凄寒微微出神，真的会是这样吗？ “嗯。”叶瑶在一旁附和，“我带你去见道主，想必道主也会同意的。” 说着，叶瑶的心底生出了一丝难以抑制的期待。 她也想见见道主，看看玄烨所说的是否为真。她不是什么废物，反而拥有一个特殊的体质，只是尚未绽放真正的光彩。 陆始渊看出了叶瑶的渴望与紧张。 既然如此，就不要再耽误时间了。 这一次他稳稳抓住了萧凄寒的手：“我们走吧。” 结果那只小手不是很老实，又想挣脱出来，陆始渊回头看了一眼，萧凄寒的眼里再没有半点儿压抑的阴暗情绪，小脸上只有些许气愤，两颊气鼓鼓。 这才是孩子应该有的情绪嘛。 陆始渊看得出来，萧凄寒暂时脱离了“规则为上”的奇怪心理，拥有了与外貌相符的心性。 他想了想，直接把萧凄寒抱了起来，迈开步履踏上了台阶。 叶瑶紧随其后。 陆始渊的速度极快，动作仿佛也是刻意的大幅度，萧凄寒在他怀里都能感受到颠簸，像是下一刻就会掉下来。 她只得两只小手死死环抱住陆始渊的脖子，生怕自己掉了下去。 见状，陆始渊才放缓了动作。 小样，一个熊孩子他还治不了了？ 第四十七章 可爱 萧凄寒终于老实了下来，被陆始渊抱在怀里，安静又乖巧，像是一个没有生气的精致人偶。 即使是陆始渊，也没有从她此刻的脸上捕捉到一丝情绪。 她似乎在挣扎无果之后，就再一次选择了妥协和隐忍，又可能是再度意识到自己的无力，默默的将其深埋在心底。 只是踏上几步台阶的功夫，萧凄寒就变回了一开始的状态，陆始渊循序渐进的引导都成了无用功。 心之壁障厚的难以想象。 陆始渊却没有继续思考如何才能解决萧凄寒的这个问题，他在想另一件事。 萧凄寒看起来就已经很是娇小了，那是遭遇了阎邪子非人虐待的结果。 而真正上手抱起来，才能更加直观的感受到她的身体状况。 她不只是看起来娇小…… 轻，太轻了。 陆始渊把萧凄寒抱在怀里，近乎感觉不到她的重量，轻飘飘的仿佛一阵风就能轻易将她吹走。 而就是这样的女孩，从那片山谷回人欲道的路途足足十几里，她没有喊过累，没有叫过苦，居然真的走了回来。 陆始渊沉默了。 这是萧凄寒的倔强，是她对自己堪称畸形的原则的执行，又何尝不是他的冷漠？ 他把萧凄寒带回来的原因，似乎全都不纯，要么是为了探究系统的秘密，要么就是叶瑶有些喜欢她，要么就是他知道萧凄寒在玄烨的培养下，最终会成长为危害世界的反派。 前两者都是私心，后者则是戒备。 他也不想看见一个毁灭世界的人真的出现，为此才想要改变萧凄寒的命运。 或许，这里面确实有同情、怜惜萧凄寒的的原因，但绝对不多。 他本就不是什么善良的人，只是叶瑶和裘清月撩拨了他的心弦，让他体会到了从未有过的感觉，才会对她们这样特殊。 至于其他人，只要是他主动做什么，无疑都抱有某种目的。 但是现在，感受着萧凄寒的乖巧和脆弱，陆始渊忽然想到了自己。 他看着这个世界的母亲死在他眼前的时候，在想着什么？ 他记不清了，但那一刻他内心里的扭曲与阴暗，一定不会比此刻的萧凄寒少。 她变成如今这样，不可能会是她自己的本意，就如同面对那群穿越者的他一般。 既然如此，他为什么要这样对待她？ 陆始渊知道自己对待萧凄寒的方式更像是解决一个麻烦和问题，而不是真的关心、照顾她。 她只是一个孩子，也是过去的自己。 陆始渊暗叹口气，右手搭在萧凄寒的背部，掌心轻轻贴住她的肌肤，向她的身躯里打出一缕精纯的灵气，控制着她的经脉里缓缓游走。 萧凄寒只感到一股暖流从后背涌现，然后一点点的弥漫至全身，那令她有些昏昏欲睡的虚弱感都消失了，只有温暖。 “嗯……” 女孩从干枯的唇瓣里发出细小的呻吟。 陆始渊问道：“舒服吗？” 萧凄寒的小嘴顿时紧紧闭上了，流露出一丝舒爽的小脸也重新变得面无表情。 “呵。” 陆始渊轻笑了一声，用只有萧凄寒能听见的音量。 他不在意她的态度了，阎邪子不知道折磨了萧凄寒多久才让她变得扭曲的心理，又怎么可能在短短时间内，被他几句话就恢复原状？ 是他太过急切了。 而且，还是之前那句话，只是单纯的养个孩子，以萧凄寒不坦率的性格，也挺有趣的。 陆始渊微微勾了勾唇角。 一道话语在他耳边响了起来：“你笑什么？” 陆始渊眉头一挑，转头看她。 萧凄寒主动跟他说话了？ 他打算主动开导她的时候，没有什么进展，他不打算做什么的时候，又有了？ 这算不算意外之喜？ 萧凄寒也转头看向他，小脸面无表情，看着很是严肃。 不知道是不是自己又触动到了她的哪条“规则”，让她在心里记上了他一笔？ 一个破规则，看得比性命还要重要。 陆始渊轻笑道：“想笑还需要理由吗？” 萧凄寒一本正经：“当然需要了。” 这是她认知里的东西。 一切感情都要来的有缘由。 就好像她恨阎邪子，因为他那样折磨她。 而她讨厌眼前这个男人，因为他好像真的把她当成一个小孩子。 这个笑，就是在嘲笑她。 萧凄寒眼底暗色流转。 陆始渊突然很想告诉萧凄寒，你在想什么我都一清二楚，但这样估计会吓到孩子，也就算了。 他只是抬眼，目光在她的小脸上缓缓扫过一遍，像是在认真打量。 片刻，陆始渊微微一笑：“好吧，既然我的微笑需要一个理由的话，那就是……你很可爱。” 萧凄寒的呼吸有着一息的凝滞，然后转过头去，不说话了。 害羞了？ 陆始渊从没见过萧凄寒害羞的模样，所以他也不好判断。 他只得补充一句：“真的很可爱，师姐也是这么认为的。” 两眼深深凝视着她，观察她是什么反应。 萧凄寒面无表情，又陷入了自闭。 好吧，小孩子的想法偶尔挺难猜的。 陆始渊把萧凄寒的想法揣摩的一清二楚，殊不知他有一点从头到尾都猜错了。 那就是她的心性其实并没有回到孩童，只是表现出来的反应看起来是。 那是为了在阎邪子惨无人道的试探与折磨之下活下来，对自己内心进行了封闭。 眼下阎邪子彻底死去，萧凄寒才慢慢恢复过来。 他居然夸她可爱……她真的可爱吗？ 萧凄寒微微抬眸，看了一眼跟在他们身后的叶瑶，容貌昳丽，眉眼悄然注视着陆始渊的背影，眼底带着一丝难言的温柔。 自己怎么跟她比？ 只是随便说说…… 萧凄寒闭上眼睛，不再去思考这些，内心归于死寂。 几千道阶梯终于走完，虽然陆始渊走的毫不费力，但还是想要谴责这个设计。 到底是怎么想的？ 耗费人力、物力就算了，就没有考虑过一些弟子没有达到能够御空的境界，出宗、回宗都会很麻烦吗？ 哦，可能考虑过了，然后不知道是谁提了一嘴“就当是历练”，最后还是决定做出来。 骇人鲸。 第四十八章 养娃 “师姐。”陆始渊回头喊了一声，“我们去见道主吧。” 他早就看出了叶瑶的迫不及待，她迫切的想去见道主，以验证玄烨话的真伪，希望自己如他所言真的拥有特殊的天赋。 同样的，他也需要去见道主一面，去向她汇报此行发生的一切。 当然，是隐瞒了系统存在的“一切”。 陆始渊能感受到道主对他的信任，这信任来自于人欲道弟子质量的参差不齐也好，还是来源他的背景与身份干干净净也罢。在现在这个情况下，他不可能会放过抱这么一根大腿的机会。 只需要他一直在道主面前保持“透明”，她对他的信任就会持续存在，甚至还会给予的更多。 到时候他在人欲道还不得横着走？ 嗯……虽然现在就有这么一点儿意思了。 “嗯。” 叶瑶点点头，眼里布满了渴望。 突然，她像是想到，对着陆始渊瞪了一眼：“不行，你不许去。” 陆始渊微怔：“为什么？” 这命令真是来的突如其来又莫名其妙。 叶瑶的脸颊微微飞出了些许薄红，微冷道：“反正就是不许去。” 陆始渊想到了玄烨对太阴玄体的介绍，恍然。 可是，他们连吻都接过了，她还主动伸舌-头了着……这也能害羞？ 还有之前那个目光，分明是想对他做些什么，怎么现在就又变回清纯少女了？ 只有理论知识的陆始渊都被整不会了，但他去见道主是有目的的，还想着争取一下：“这个孩子不向道主禀报一下吗？” 萧凄寒眼珠微动。 她不是孩子。 “我去向道主禀报就好了。”叶瑶带着不容置疑的语气，“你受伤了，应该赶紧去休息。还有凄寒，她现在的身体一样很虚弱，你俩一起给我回去！” 看出陆始渊的欲言又止，叶瑶美眸一横，淡淡道：“怎么？” 陆始渊深吸一口气，把嘴边的话生生吞了回去，只道出一个字：“彳亍。” 他不跟她一般计较。 叶瑶看出了陆始渊的一点儿小委屈，她也知道自己的命令很没有道理，脸上故作的冰冷化为柔软，带着一丝微弱的歉意的道：“你先带着凄寒去休息好不好？师姐去见了道主，就回来给你疗伤。” 而且，如果玄烨所说的都是真话，那么到时候谁来激发她的体质，自然是不言而喻…… 想到陆始渊为了救自己的付出，叶瑶的眼底里闪过一丝绵柔的情意，浅笑着望了他一眼，继而转身回头：“我去了。” 陆始渊点点头，难得没注意到叶瑶此刻的神情。 直到叶瑶走了，他想到什么，顿时一脸困惑：“那师姐不会飞，她怎么上到山峰去呢？” “哦。”陆始渊一拍自己脑袋，“应该有能走上去的路。” 他险些也犯蠢了。 萧凄寒眼眸微垂，修长的眼睫遮挡住了那双眸子。这么蠢的人，是怎么仿佛能一直看穿她的想法的？ 她眼神突然一变，眼底涌出一抹怒意。 她不是孩子！ 陆始渊哪能想到温柔的轻拍几下萧凄寒的背部，也能触碰到她的底线？ 他呼出一口气，颇为轻松的笑了笑。 萧凄寒在他眼里就是个孩童，他根本没有在她面前伪装自己的想法，眼下是展现真实的自己的放松。 陆始渊又温柔的拍了拍萧凄寒的后背，笑道：“走吧，我们回家。” 又要生气的萧凄寒神情一滞。 回家吗？ 她已经没有家了，这个地方也不会是她的家…… 虽然萧凄寒内心这样想着，但她眼底翻涌的眸色却是缓缓平静下去，安静的依偎在陆始渊怀里。 诶？ 陆始渊转头看了一眼萧凄寒。 她是不是好像突然变得听话了一些？ 陆始渊对自己没由来的感觉默默摇了摇头。 错觉。 萧凄寒被陆始渊放到床上，坐在床榻边缘，不动声息的打量着这个房间。 她判断不出这间竹楼美观与否，是好是坏，只是跟那个阴暗的石室相比，美好的仿佛仙境。 这个念头一出，疲惫的感觉顿时涌上了脑海，娇小的身体不支持她强撑，萧凄寒向后一仰，两只小手往外摊开，倒在了床上。 好软，还有一股好好闻的香气…… 萧凄寒的小鼻子动了几下，忽然想到了这股馨香她在哪里闻到过。 叶瑶的身上。 陆始渊低头望着萧凄寒呈“十”字型躺在床上的小身躯，两眼疲惫，带着一点儿慵懒的娇憨模样，怎么看怎么可爱。 这就是养娃的乐趣吗？ 陆始渊乐了，弯下腰伸手轻轻捏了捏萧凄寒的鼻尖，手感好得很：“想睡的话先脱鞋子。” 突然，萧凄寒猛地起身，伸出小手拍掉了他的手掌，脑袋一偏，冷着一张小脸。 陆始渊的手悬停在半空中，一脸困惑。 这就是所谓的叛逆期吗？ 但是不是来得太快了一些？ 陆始渊回神起来，什么叛逆不叛逆，萧凄寒一直就是这副德行，孩童似的听话与乖巧只会在偶尔展现。 现在估计是因为他捏了她的鼻子，又触碰到了她的某种规则，才会直接变脸，指不定在心里又记了他一笔，等她成长起来之后跟他算账。 这个形态，妥妥的养不熟的白眼狼啊？ 陆始渊抬手摸了摸下巴，蓦地就笑了。 管她以后是什么狼，现在就是一只小狼崽，不也得任他龌蹉？ 时间这么长，他真的不信不能把萧凄寒扭曲的心理纠正过来。 “看你这样儿，困得眼睛都睁不开了吧？”陆始渊轻轻一指点在萧凄寒的额头，就把她推倒了下去，“拖了鞋子睡觉。” 萧凄寒抬眼仰望着屋顶，瞪着小眼睛，似乎是没有想到陆始渊敢这么对她。 这不是教训不听话的孩子是什么？ 她不是孩子。 萧凄寒眼底又翻卷出一抹阴暗的眸色，刚要表达自己的身份：“我不……” 两只小脚从一个干枯、冰凉的地方落入到了一个温暖的大手里。 滚烫的热意从足底涌上来，让萧凄寒情不自禁的发出了舒服的叫声：“呀……” 她两眼微微红了起来。 要舒服哭了。 第四十九章 她还是个孩子！ 陆始渊把萧凄寒的两只小脚握在掌心里，低头凝视着。 这是属于一双孩童的脚，其上却布满了不属于她这个年龄的伤痕，因为他脱鞋子时的疏忽，早已凝结的血痂在无意间被剥落，一缕鲜血缓缓流出，一点点侵染了干枯的足掌。还有本该晶莹的足趾与柔软的足弓，都在走回人欲道的路上，变得通红肿胀。 陆始渊用手微微摩挲了一下，指腹划过萧凄寒脚上的伤口，抬眼道：“疼？” 他看着萧凄寒泛红的双眼，一定是疼的。 殊不知，萧凄寒对痛苦的反应早就麻木了，是强烈的舒适才让她红了眼睛。 而此刻，她贝齿轻咬着干枯的嘴唇，双目死死瞪着陆始渊。 他居然摸她的脚……女人的脚是男人随便能碰的吗？！ 这真的触及到了萧凄寒的底线，她拼了命的想要把脚从陆始渊掌心里出来。 陆始渊只当她怕疼，眉目难得柔和下来，淡淡道：“别动，马上就好。” 他催动法力，汇聚在掌心，两只手分别包裹住了萧凄寒的两只小脚，仿若两个暖炉一般，在给她源源不断传递着热流。 原本只是陆始渊的体温就已经让萧凄寒冰凉的双脚很舒服，眼下是法力制造出的更温润、更柔和的暖意，更是让她的脑海化为了一片空白。 “舒服吗？” 萧凄寒双眼微闭，小脸通红，轻声应道：“嗯……” 陆始渊笑了，感到了一种难以言说的成就感。 比杀人似乎要更有趣一些。 陆始渊动作一顿。 不，杀人一点儿也不有趣，他只是迫不得已。 眼下有了选择的机会，他不可能再踏向那样一条通往深渊的道路。 脑海里一闪而过杀死阎邪子获得的一百万罪孽点，陆始渊眸色微微一暗。 这种程度，还诱惑不了他。 倒是想到系统，陆始渊打开面板，再点开商城。 琳琅面目，豁然出现在眼前，像是绚丽的珠宝，但几乎都与他无关。 这些都是属于萧凄寒的东西，是她的专属商城。 陆始渊简单一扫，就看见了许多很适合萧凄寒的东西。 蛟龙药膏，1000罪孽点。 即使到了现在，陆始渊还是对罪孽点的获取没有一个直观的概念，一千罪孽点到底是珍贵还是随手可得？ 但至少现在对他来说，还负担得起，而且孩子需要，那就买了。 陆始渊觉得自己真是一个好父亲…… 不对，听着怎么那么奇怪，像是喜当爹？ 陆始渊沉吟一阵，师父吧。 等把这只小白眼狼喂熟一些，就让她拜他为师。 正在这时，陆始渊感受到什么，右手忙停止了对萧凄寒小脚的按揉。 掌心出现了一块漆黑的块状物，那样的突兀，又悄无声息。 这真的是属于这个世界的力量吗？ 陆始渊在此刻感到了深深的怀疑。 那个创造出系统的存在，真的是他能招惹的吗？ 会不会在他生出这个念头的时候，那个存在就已经注意到了他？ 陆始渊轻轻摇了摇头。 自己吓自己。 还是把目光放到远处的雪……眼下的蛟龙药膏上吧。 陆始渊稍微闻了闻，没有任何香味。 他用一根手指捻了一小团，犹豫片刻，他的脸上突然莫名出现了一道血痕，他涂抹在了自己脸上。 冰冰凉凉，仿佛初雪落在脸上，融入到伤口之中，然后化为初春的暖意，要抚平一切痛苦。 陆始渊用神魂看了自己的脸庞一眼，一点儿伤口都看不到，完好如初。 而且以他对自己身体超强的掌控与感知力，他隐隐感觉到，那一丝肌肤看起来好像更光滑了一些。 这是蛟龙身上的哪个部位，脂肪？鲜血？居然还能有这种作用。 陆始渊回想起在下界宰杀过的十几条蛟龙，有些后悔。 多好的东西啊。 这样想着，陆始渊把试验过后的黑色药膏涂在了萧凄寒的两只脚上，用掌心仔仔细细的涂抹均匀，连脚趾之间也没有放过。 陆始渊就眼睁睁看着，那红肿的足趾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退下去，恢复了本应的小巧，指甲粉嫩，透着健康的红润色泽。 “舒服……” 陆始渊下意识的想询问，就看见萧凄寒两眼紧闭，在不知何时沉沉睡了过去，小脸红彤彤的，写满了安然。 他微微勾了唇角，把萧凄寒抱起来，改变了一个方向，轻柔的放到了床上，再替她盖好床被。 想不到这张床除了他盘坐在上，用来修炼以外，真的还能起到别的作用。 萧凄寒的安静时候还是透出一丝不属于孩童的异样，但当她沉沉睡过去之后，小脸粉嫩、眼睫细长，小嘴微嘟，轻微的吐息着，是真正的可爱与乖巧，仿佛天使一般。 唯独一头灰白的发色，与她的纯真脸庞显得格格不入。 阎邪子…… 陆始渊微微眯了眯眼睛，好在这不是什么难以解决的问题，比萧凄寒的扭曲心理好对付的多了，应该是能休养回来的。 只需要她拜他为师，他教她修炼之法，她成为一个修道者之后，这灰发就会迎刃而解。 萧凄寒从来没有睡过这么舒服的觉，或者说，是很久没有休息过了。 而这久违的沉眠，她第一次没有做噩梦，宛如被包裹在一团温润的水中，柔和又温暖，让她想起了脑海里依稀的关于母亲的记忆。 但是，她的母亲已经死了。 美好的幻梦被打破，萧凄寒彻底从梦境里清醒过来，眼底只是浮现出一丝柔和，就被黯然的死寂所取代。 “醒了？” 萧凄寒闻声望去，面无表情。 陆始渊一挑眉头，什么情况？ 怎么感觉这一觉睡完，萧凄寒对他的态度又睡回原状了呢？ 好吧，养娃果然没有这么容易，任重而道远。 陆始渊淡淡一笑：“去洗个澡吧，虽然我给你简单擦拭了一下，但身上应该还是挺黏腻的吧？” 萧凄寒这一觉睡的时间可不短，他和叶瑶都见了一面，还暧昧了一阵……咳，回来时她还没有醒过来，反而身上一片狼藉，是玄烨给她服下的丹药发挥了药效，把她体内的剧毒都排出了大半。 萧凄寒的关注点却根本不在这里。 她低头看了一眼，发现自己身上的衣裳果然被换了。 被……眼前这个男人？ 陆始渊看着突然开始轻微颤抖起来的萧凄寒，两眼一凝：“怎么了？” 莫不是哪里出了什么问题？ 萧凄寒小脸通红，娇小的身躯都在发抖，他怎么可以……他怎么可以？！ 她还是个孩子！ 第五十章 问题大了 这个模样真让陆始渊瞬间紧张起来。 这孩子刚刚不是还好好的吗？怎么突然就变成了这样？ 对萧凄寒而言滚烫的大手轻轻落在了她的额头上，陆始渊两眼微闭，一丝神魂附着在法力之上，通过掌心进入到萧凄寒的身体，顺着一条经脉游走了一圈。 没有什么问题啊…… 陆始渊望了萧凄寒，她小脸火烧般的红，摸起来也是滚烫的，眼里却并没有什么情绪，只能看到眼底的黯然墨色，那脆弱的身躯也在轻微的颤抖着。 饶是陆始渊最会揣摩人心，也不可能想到此刻萧凄寒的一切反应都是因为羞愤。他先入为主，觉得萧凄寒之前展露出来的心智仿佛孩童，现在就还是孩童，又哪里知道这具皮囊之下的灵魂已经恢复成了一名少女？ 陆始渊剑眉紧蹙，但话语可能是他自己都想不到的温柔，轻声询问：“身上哪里难受，告诉我好不好？” 既然他检查不出来，就让萧凄寒亲口告诉他。 这样，他才能对症下药，在商城里找到合适的东西。 萧凄寒的情绪缓缓平静下来，她有些惊疑的看了陆始渊一眼，他脸上的一丝担忧与紧张是那样的清晰与真切。 她在冷静下来之后，才意识到自己误会了陆始渊。他对她的所作所为，在他眼里都是很正常的，因为他真的只是把她当成一个孩子。那些令她羞愤和难以忍受的触碰，是她自己不符合外表的心智造成的。 一个擦拭，对孩子来说是照顾，对少女而言就是彻头彻尾的冒犯了。 而她就夹在两者之中。 而眼下，陆始渊是担心她哪里不舒服，在关心她吗？ 她不需要关心。 萧凄寒淡淡道：“没有。” 陆始渊瞳孔轻微的一缩，他检查不出来，萧凄寒自己也感觉不到，可她的身体却表现出了难受的状况，这问题可就严重了。 难道是残毒的影响？ 萧凄寒看着陆始渊皱的愈深的眉头，他忽然从床上站了起来，就要朝竹楼外走去。 萧凄寒一惊，话语却是平淡的：“你要去哪里？” 陆始渊的谎言信手拈来：“我去问一下道主，马上就回来。” 实际上，这时候的萧凄寒看着很清醒，他自然不能在她面前在商城里购买东西，那样会露馅。所以，需要一个借口短暂的离开这里。 萧凄寒像是愣住了，道主……就是那个好像很强很强的人吗？ 陆始渊去见道主，是为了什么，答案无需多想。 这样的关心，就给了一个才刚刚相识不到十二个时辰的人，他的脑袋里究竟在想什么？难道真的因为她是个孩子？ 可明明这个世界，对孩子的恶意只会更大，有人想把她骗去卖给青楼，有人想打断她的双脚变成乞丐去讨钱……躲过了这一切，还是没有逃过那名邪修的手。 萧凄寒想着这些的时候，内心再也泛不起一丝涟漪。 只是平静的看着陆始渊，淡淡道：“我没事了。” 陆始渊回头看来，她缓缓移开目光。 陆始渊笑了：“我马上就回来，很快的，不要害怕。” 说着，掌心腾出一颗光球，缓缓飘到了屋顶上。 竹楼骤亮。 他以为是萧凄寒害怕黑暗，才不想让他离开。 还怪粘人的。 萧凄寒看着陆始渊眼里划过的一丝宠溺，小眼睛微微睁大。 她才不怕黑！她才不需要这个东西的照亮！ 但陆始渊已经走了，萧凄寒的内心转瞬就归于平静。 她在很早之前，就很难被什么东西影响到情绪了，哪怕是身体里的那些疼痛。她习惯了这些痛苦，仿佛这本就是她身上的一部分。 从未料到过，有一天还会有这样一个人能轻而易举的调动她的情绪。 她不想这样。 她不喜欢…… 这悬浮在半空中的光球散发的光亮太过耀眼，不是能让人安稳休息的亮度，可萧凄寒背靠着竹墙，双腿蜷缩在胸前，就这样盯着这璀璨的光，不一会儿就昏昏沉沉，再一次睡了过去。 陆始渊回来的时候，看见的就是萧凄寒蜷缩成一团的睡姿。 这个姿态，通常出现在一个不安的人身上。 还有背部靠墙，陆始渊依稀记得，曾经的自己也喜欢这样睡，仿佛这样夜晚里那些无形的鬼怪就不能从背后袭击他，而正面……鬼怪不能从正面出现，这是常识。 陆始渊轻轻笑着，掌心拿着一个散发着冷气的玉瓶，从里面倒出一粒丹药。 他走过去，正要给萧凄寒服下，熟睡中的女童蓦然睁开了双眼。 “不是之前才睡醒？怎么又睡了？”陆始渊的语气透着自己都没有意识的宠溺，又极其自然，“脸都睡成这样了。” 他伸手轻轻抚摸了一下萧凄寒侧脸的红色印子。 她面无表情的看着他。 陆始渊对萧凄寒这副模样已经习惯了，只要他一跟她结束对话，她就会变回这个状态。 但陆始渊不再着急，他从萧凄寒身上看到了更多更自己相似的点，也大大提高了他对她的喜爱。 毕竟，这不仅是一个跟他经历相似的孩子，还是第一个他不用在她面前演戏的人。 就是总喜欢摆着一张司马脸。 嘛，其实这样也挺可爱的。 陆始渊笑眯眯的递给萧凄寒一颗丹药：“吃了。” 萧凄寒头一偏，态度表达的明确。 不吃。 这么亮的光，她睡醒了睁眼，险些没把她眼睛弄瞎。 陆始渊眉头一挑，玄烨的丹药能吃，他的丹药就不能吃了？ 怎么，就对熟悉的人态度恶劣是吧？ 陆始渊瞥了萧凄寒的灰白干枯的头发一眼：“吃了能让头发恢复正常。” 萧凄寒眼神微微一动，这对别人来说是些许波澜，对她可就相当于“震惊”了。 哪有人会喜欢自己顶着这样一脑袋的头发？哪怕萧凄寒“还小”，多少也懂得一些美丑了。 萧凄寒犹犹豫豫的，最后还是伸出了小手。 陆始渊：“张嘴，我喂。” 得稍微让她听话一些。 萧凄寒立马就把小手收了回去，低着小脑袋，抬眼幽幽看着陆始渊。 那她就不吃。 第五十一章 “嗯嗯嗯” 两人僵持了一会儿，陆始渊失笑：“好，你自己吃。” 说完，把丹药递到了萧凄寒的手上。 掌心里的丹药雪白浑圆，丹香扑鼻，看着不会比玄烨的丹药差多少，价值不菲，是陆始渊为她从道主手上求来的。 这样一想，这枚丹药的重量莫名就重了一些，沉甸甸的，蕴含着一个人的心意。 为什么……要对她这么好？ 萧凄寒内心有着一刹那的复杂，随即就把这丝念头强行抹除，干干净净的不留丝毫。 她太久没有感受过别人的善意，不知道如何去面对，只能逃避似的将其无视，以求心头的安宁。 但萧凄寒终究微微张嘴，要服下这枚丹药。 就听陆始渊轻笑道：“这委屈的小模样，真是……” 动作骤然停顿，表情化作无。 她不吃…… 陆始渊一抬萧凄寒的小手，那枚丹药就弹入了她的口中：“吃吧你。” “咕噜。” 萧凄寒还下意识吞咽了一下。 她瞬间就从床上站了起来，两眼冷冷的凝视着陆始渊。 难得的情绪，哪怕是冰冷之色。 陆始渊觉得有趣，微微一笑：“生气啦？” 他的语气太温柔，完全是对待孩子的宠溺。 萧凄寒一时更愤怒了，这样连跟他平等的交流都做不到。 “我不是孩子。”萧凄寒终究被陆始渊逼得再次主动开了口，话语带着一丝冷意，更多的还是没有感情的平淡，“我不小了。” 陆始渊点头：“嗯嗯。” 敷衍至极。 萧凄寒一跺小脚，咬牙：“你有没有听我说话。” 这对她来说算是爆发了，陆始渊看起来总算摆正了一些态度，神色认真了一些。 殊不知，如果萧凄寒自己能听着这句话，就能知道自己现在的声音是多么软声软气，语气凶起来简直就是撒娇。 得亏陆始渊在演技这块造诣近道，才能强行忍住笑意。 “那我……噗，咳咳。”陆始渊轻咳两声，“那我可以问一下，你现在多少岁吗？” “十四”就要脱口而出，但这个数字说出来萧凄寒总感觉没有什么气势，犹豫片刻，淡淡道：“十六。” 这两个字一出，陆始渊就轻笑起来，他还以为萧凄寒真的恢复了心智呢，结果还是她奇怪的内心在作祟。 陆始渊摸着下巴沉吟。 为什么要谎报自己的年龄，可能是不想被他当成孩子一样对待？ 他猜到了真相。 可她明明就是孩子，莫非是她别扭的性格，试图用这种方式在他这里得到更多的温柔？ 离了真相十万八千里。 陆始渊却是眼睛一亮，就是这样没错了。 “十六岁是吧？”陆始渊轻轻一笑，他长得英俊，笑起来自然是让人心动的模样，“我会把凄寒当成十六岁对待的。” 对待小孩子嘛，当然是要顺从了，她说她自己十六，别管他是不是真的认为她是这个年龄，嘴上“嗯嗯嗯”就完事儿了。 萧凄寒倒是有些惊讶陆始渊真的会顺从她，试探道：“你以后，不许再用那种眼神看我。” 她的话要反着听，她这么说，就代表她希望自己看她的眼神再温柔一些。 陆始渊点头：“嗯嗯嗯。” “不许再随便摸我。” 以后多摸摸她。 再点：“嗯嗯嗯。” 萧凄寒的小脸流露出一丝认真，换算过来就是一脸正色：“反正就是不许把我当成小孩对待。” 闻言，陆始渊怔了片刻。 他不是一直都在把她当成小孩子来对待吗？ 莫非……她是想要数量上乘二？ 想要双份的爱吗？归根结底还是她遭受了阎邪子太多的折磨，所以骨子里缺爱吧？ 陆始渊沉默片刻，微微颔首，仿佛承诺：“嗯。” 萧凄寒：“暂时就这样吧。” 还有什么，之后想到了她再补充。 她望向陆始渊，发现他正深深凝望着她，眼里的神色……怎么感觉变得更奇怪了？！ 萧凄寒试图判断这是什么眼神，陆始渊就道：“去洗个澡吧，然后把衣服换上。” 哪里洗？ 看着萧凄寒眼里小小的困惑，陆始渊抬手一指：“后院，那里有着一个水池，很干净。” 没有女人不爱结，哪怕是萧凄寒也不例外，她总算对一件事流露出了正常人的渴望，她有些急急忙忙的跑到床边，直接跳了下去，却在空中被一双手抱在怀里。 萧凄寒：？ 陆始渊笑着刮了一下她的鼻尖：“没有鞋子，别光着脚在地上走，会着凉。” 萧凄寒：？？ 说好的不把她当小孩子对待呢？ 陆始渊一句话打消了她的质疑：“有了新靴子，以后你就自己走。” 原来只是暂时抱着她。 因为陆始渊之前对她的顺从，萧凄寒也对他的行为表示了宽恕。 她就允许他再抱自己这么一次吧。 陆始渊推门而出，眼前就出现了一潭清池，些许落叶飘在水面，倒映着夜空中的群星与皎月，显得寂静又安宁。 萧凄寒小鼻子耸了几下：“阿秋！” 夜晚的景动人得很，夜晚的风也冻人得很。 陆始渊轻打一个响指，这一潭清池突然就冒出几个泡，眨眼间就沸腾起来，热气弥漫，让寒冷的后院变得无比温暖。 萧凄寒的小脸被热气弄的红红的，一双灰扑扑的眸子好似闪烁着光。 许久未见的画面，只是看着就令她感到了美好。 陆始渊把她的表情尽收眼底，嘴角弧度浅浅。 这样一个温泉就让她这么高兴，还说自己不是孩子。 陆始渊伸手一挥，池水的沸腾又减弱了许多，他只是为了加热这里的空气，真要让萧凄寒下这种温度的水，她非得被烫熟不成。 “走吧。” 萧凄寒正要点头，忽然意识到哪里不对，惊愕的抬眼。 难道他要帮她洗吗？ 不可以！ 萧凄寒小手揪住陆始渊的衣领，死活也不下水，她接受不了自己跟一个男人一同沐浴！ 害怕下水吗？ 不知道她对此的抗拒，又是经历过怎样的残酷过去，才会留下这样的阴暗。 陆始渊对萧凄寒愈发怜惜。 他干脆抱着萧凄寒直接落入到了池水之中。 而在接触到温度适宜的温水的那一刻，萧凄寒的小手就不自觉的松开了，任由陆始渊把她抱在怀里，小脸红扑扑的，微微闭上了眼睛。 好舒服…… 第五十二章 防备？ 陆始渊满意的看着面前洗完澡后，变得白白净净的萧凄寒，小脸上还残留着被水汽蒸出的浅浅红晕，坐在床上，穿着叶瑶送来的雪白镶金绸衣，漂亮、精致的像是一个富家大小姐。 就是脸上的表情嘛……算了，这孩子就是这么别扭。 萧凄寒面无表情的接受着陆始渊的打量，黯然的眼眸没有蕴含任何情绪，可以坦然的回望过去。 她冷冷的看着一脸微笑的陆始渊。 骗子。 明明之前那么多的条件，他答应的好好的，结果全都违反了。 他还是把她当成孩子，做着各种触及她底线的事情。 她应该恨他的，就像对阎邪子那样。 萧凄寒想。 可实在恨不起来，明明对试图触碰她的叶瑶都生出过一丝反感，但面对着陆始渊，那么坚定的原则都莫名产生了动摇。 陆始渊突然朝着萧凄寒伸出一只手，她下意识抬手拍了过去，结果力度太小，看起来更像是她想要触碰他，把小手搭在了他的大手上面。 陆始渊有些惊喜，心想着真是没有白疼她，虽然面上毫无表情，但内心还是柔软了一些。 他握住那只小手，再伸出另一只手轻轻抚摸了一下萧凄寒的脑袋：“头发变好看了。” 虽然还没有恢复成黑发，但那头一看就没有生气的灰发却是不见了，灰扑扑的黯淡色泽化为了纯粹的白，像是刚刚覆盖在大地上的雪，是没有被任何东西污染过的洁白，光滑又明亮。 就是这么小的年纪长着一头白发，看起来确实怪怪的……但最后应该能变得正常，总得有一个循序渐进的过程。 萧凄寒愣了半天，才反应过来去摸自己的头发，从鬓角抓过一缕，看着是纯洁的雪白。 萧凄寒想到了那枚丹药。 在这件事上，至少他没有骗她。 那他对她的冒犯，这次就原谅了吧…… 萧凄寒轻轻瞥了陆始渊一眼，默默收回视线。 陆始渊松开了手，又摸了摸萧凄寒的脑袋：“睡觉吧。” 萧凄寒：？ 陆始渊跟她对视一眼，眼里流露出一点儿困惑：“不想睡？” “不行！”他决定拿出身为未来师父的威严，“熬夜对你身体不好。” 萧凄寒抬起两只小手，伸出十根粉嫩嫩的手指头，缓缓道：“我睡了快有十个时辰了。” 原来如此，这谁还睡得着？ 陆始渊轻咳一声：“我明白了，你想干什么？” 他觉得自己真是一个好师父，随时随地征求孩子意见。 绝不是想不到现在能做什么了。 萧凄寒仰着脑袋望着他，小眼睛里似有认真之色：“我想修炼。” “修炼吗？”陆始渊沉吟片刻，“可以。” “真的吗？” 难以置信的语气。 陆始渊看着萧凄寒微微瞪大的灰眸，里面浮现出的是无需他揣摩的震惊。 只需要略微琢磨，就能明白她的想法。 修炼等于力量，等于过去遭遇的一切再也不会发生。 萧凄寒此刻最渴望的只有力量，这本就是最适合她的道路，不然只靠努力，也难以成长到威胁整个乾坤界的地步。 陆始渊本就打算收萧凄寒为徒，自然会教她修炼之法。 只是当她真正提起的时候，陆始渊还是有些犹豫。 踏上修道之路，也相当于萧凄寒走上了天命反派的第一步。陆始渊不知道以她的天赋，会怎样成长，如果成长的过快，无论是对她自己，还是对乾坤界而言，都是一个灾难。 萧凄寒看着陆始渊脸上的迟疑，缓缓低下了头，眼眸重归黯淡。 阎邪子的话语又回响在脑海里：“真是难以想象的体质，如果老夫能拥有的话，放眼整个乾坤界，又有谁是老夫的对手？可惜，太可惜了，只当作药炉实在是浪费，可也只能如此。” “嘿嘿，小女娃，别用这种眼神看着老夫。你落入老夫的手里反而是一种幸运，你拥有这样的体质，天生就是一种罪，坏人觊觎你，好人防备你，凡人糟蹋你，老夫只是拿你的身体试试丹、养养毒罢了，你还得感谢老夫从那群盗贼手里救了你呢……” 陆始渊算好人吧？他这便是在防备她…… 阎邪子说的没错，她的体质果然是一种罪。 这时，陆始渊的声音响起：“当然是真的。” 萧凄寒猛然抬头。 陆始渊想明白了，哪里需要担忧这种事？孩子要修炼就修好了，只要他比她强一日，她就不能为祸一方，这对他来说也算是一直另类的督促。 而且，谁说萧凄寒就一定是灾难了？现在明明乖得不行好不好，指不定养着养着，被他养成天命之女了呢？ 想通了，陆始渊再一次轻轻颔首：“不过，要答应我几个条件。” 萧凄寒泛着波澜的内心骤然平静下去，约束她的条件吗？ 这是获得实力的代价，她可以接受，哪怕再不公平，或者触及到了她的底线。 陆始渊伸出一根手指：“人不犯我，我不犯人。” 瞧着萧凄寒的眼里有着点点茫然，陆始渊解释：“只要别人不招惹你，你就不可以率先对别人做什么。” 萧凄寒轻轻点头，默默等待着下一条。 等了许久，陆始渊的声音也没有响起来。 萧凄寒疑惑道：“第二条呢？” 陆始渊正在思考先教萧凄寒什么，听到她的询问，淡淡摇头：“没了，还能有什么？” 拜托，这已经很难遵守了好吗？ 难道萧凄寒本质是一个乖乖女，希望他多约束她一些？ 那可不行，太听话的孩子会被欺负的。 萧凄寒沉默了。 这就是他对她的唯一条件。 即便是萧凄寒已经很敏感了，试图从中找到陆始渊对她的防备，可她还是没有发现丝毫，所谓的约束更像是对她的一种保护。 思来想去，萧凄寒只能用陆始渊还不知道她的体质来解释。 如果他知道的话，一定会…… “玄烨说你体质特殊，要不我直接传你功法，你先修炼着试试看吧？” 萧凄寒内心仅有的一丝防备被这句话打的支离破碎。 她的瞳孔有着一丝颤抖，对她而言已然是近乎颤栗般的震撼，低声道：“我的体质很特殊。” 她在提醒陆始渊。 落在陆始渊耳里，听着就像是带着惊喜的反问，就跟叶瑶一样。 “嗯，体质很特殊。”陆始渊摸了摸萧凄寒的小脑袋，轻笑道，“你会变得很强大，过去那些事情再也不会发生了。” 第五十三章 冲突了 “诶诶诶……” 看着突然扑到自己怀里来的萧凄寒，陆始渊先是震惊，然后就感到了难以形容的满足感。 感觉把正道仙子攻略下来，也不过如此了。 到底还是孩子，情绪很容易被影响。 陆始渊反抱住了萧凄寒，一边轻轻拍打着她的背部，一边心想着这样算不算就是改变了萧凄寒的命运？ 天命难违。 或者说，天命有这么容易改变吗？ 正想着，怀里的萧凄寒突然钻了出去，拉起床被把自己整个人盖了起来。 只过了片刻，一颗小脑袋就探了出来，萧凄寒面无表情，一双眼睛里也没有一丝涟漪，仿佛刚刚扑到陆始渊怀里的人不是她一样。 只有脸颊上的些许薄红，才能依稀看出她真正的情绪。 但陆始渊根本分不清，这到底是水汽蒸出的残留红润，还是因为羞涩才诞生的绯红。 他同样变得面无表情下来。 攻略成功了个蛋蛋。 原来只是太兴奋了，才有了一刹那的乖巧与柔顺。 结果还没有坚持到十秒，就变回了原样。 也罢，好歹算是一种进步不是？ 陆始渊都惊讶自己对萧凄寒居然能这么纵容，或许这就是每个养孩子的人到最后都会学会的？ “唉。” 陆始渊叹了口气，摇了摇头，伸出一指：“过来。” 萧凄寒还在疑惑他的那声叹息。 因为自己突然从他怀里跑出去了，他才会这么遗憾吗？ 换言之，就是他喜欢抱着自己？ 脸颊上莫名变得更烫了一分，萧凄寒的情绪顿时有些激动，显露在脸上，就是她冷冷盯着陆始渊，像是在看一个仇人。 她只是一时太激动了，才会那样做，他还想再抱她……想都别想！ 陆始渊的手伸出来了半天，看着萧凄寒一动不动。 陆始渊：？ “不想修炼了？” 此话一出，一头白发的女童才磨磨蹭蹭的挪了过来。 陆始渊装逼的念头都去了三分，但还是朝着萧凄寒的额头点出一指。 活学活用。 “静心，凝神，慢慢接受这些信息，这就是功法。” 陆始渊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这根手指，该说不说，这样装一次确实爽。 这样一想，道主算不算闷骚？指不定给他指点法术的时候，心里暗暗爽着呢。 咳，如此编排一个人确实不好，陆始渊赶紧在内心对道主默默道了几遍歉。 顺带一提，他“一指传授”的时候，动用了天权境的修为，确保稳妥。 免得一指给萧凄寒点傻了，那就真的……陆始渊一时不敢去想那样的后果。 陆始渊看了一眼坐在床上的萧凄寒，低着小脑袋，正在失神的状态。 他想了想，走过去把她的姿势摆成了盘坐，看起来人小鬼大的，正经又好笑。 陆始渊在萧凄寒面前不掩饰自己的情绪，想笑就笑了：“哈哈哈哈……” 然后就对上了清醒过来的萧凄寒的视线。 陆始渊：“……” 他承认，他这波是有些幼稚了。 “咳。”陆始渊一脸认真，“记住了吗？” 萧凄寒淡淡看着他，面无表情的模样，倒像她才是大人。 她缓缓道：“记住了。” 陆始渊点头：“试着照着功法运功一次，我看着你。” 萧凄寒却是问道：“你在笑什么？” 这点儿孩童的幼稚陆始渊是不可能说出口的，他只是思考了一息，就笑道：“凄寒很可爱。” 萧凄寒小嘴动了两下：“骗人。” 她知道他不可能因此而笑。 但她似乎还是喜欢听他这样说。 她在陆始渊眼里是孩子，孩子可爱不是很正常的吗？ 这么说来，在登阶梯的时候陆始渊说的话，也是真的了？ 萧凄寒想到这里，心底居然有着一丝小小的雀跃。 只是很快就消失了。 对修炼的渴望盖过了其他一切。 萧凄寒只迷茫了十几息，那是她在寻找那些所谓的经脉在哪里，下一刻，她就两眼轻轻闭上，自然的呈现出了陆始渊给她摆出的盘坐姿态。 这下陆始渊笑不出来。 萧凄寒近乎是在瞬间入定。 他呢？ 花了几息时间，在下界已然是举世难寻的天才。 而萧凄寒比他还要更快。 这就是乾坤界的天命反派吗？ 天赋高到足以让同代绝望。 陆始渊忽然觉得道主对他天赋的评价似乎是那样准确。 如果萧凄寒这样人的天赋是上上，那他跟她相比，确实只能算得是中上。 事实上，萧凄寒拥有这样的天赋才是理所应当的，不然拿什么对乾坤界造成威胁，司马脸吗？ 陆始渊笑了起来，一点点震撼也消散于无形。 这是他以后的徒弟，她天赋越高他应该越高兴才是，有什么可酸的？ 周身的灵气蓦然紊乱了一瞬，萧凄寒睁开了眼睛，脸上有着点点茫然：“我这是怎么了？” 陆始渊沉默了好一会儿：“突破了。” 这下不得不酸了。 萧凄寒还没来得及高兴，小脸就被陆始渊两手搭上了，他在那里温柔又没有规律的胡乱揉捏着，有些咬牙切齿：“你的天赋怎么这么高啊？” “放……唔唔开……” 萧凄寒的小嘴都被挤得嘟了起来，险些要气得发抖。 他在做什么！ 在萧凄寒要爆发之前，陆始渊终于松开了她：“恭喜突破。” 萧凄寒两眼死死的瞪着他。 他就是这样恭喜她的？ 然而她这幅模样，不管做什么表情都是可爱的，带着或深或浅的撒娇之意。 陆始渊话语真挚：“就算是生气，也比面无表情的样子好看多了。” 萧凄寒立马一脸冷漠。 陆始渊随之噤声，内心有些无奈。 含羞草是吧？一戳就变回原样？ “好吧好吧，面无表情的样子也很可爱。” 这话就像是定身术，让萧凄寒僵在那里一动不动，不知道做什么了。 她不想让陆始渊觉得她可爱，所以眼下她就不能继续面无表情，可要是真让她做些什么，她又做不出来。 就仿佛是一根世上最锋利的矛，一个世上最坚硬的盾，萧凄寒就是它们之间碰撞的那个点。 简言而之，卡住了。 陆始渊看的惊奇和有趣，心想着要是他来上一句“你撒娇的时候不可爱”，萧凄寒是不是就会不坦率的朝他撒娇呢？ 第五十四章 裘清月出关 陆始渊想了想，还是算了。 别给孩子整坏了。 “凄寒。”陆始渊喊了一声，把萧凄寒从纠结的状态中拉了回来，笑意盈盈的，“你现在应该叫我什么？” 暗示.jpg 他知道萧凄寒心里一定有着这个原则，传道受业是为师，她叫他一声师父不过分吧？ 萧凄寒怔了许久，眼里总算有了一丝涟漪。 她小嘴微张，像是要说什么。 陆始渊有些紧张，颇有一种期待女儿喊“爸爸”的感觉，快喊师父，快喊师父！ “叫你什么？” 陆始渊剑眉微皱，不应该啊，难道萧凄寒脑袋里没有师徒的观念？ 他决定告诉她。 萧凄寒默默听着，直到陆始渊说完，问她：“明白了吗？” 萧凄寒微微点头。 陆始渊微笑：“那你现在知道，应该叫我什么了吧？” 萧凄寒的小脸上面无表情，小嘴微动，软软的吐出两个字：“坏人。” 陆始渊：“……” 很好，不愧是他认定的小白眼狼，他都这样照顾她了，她还能觉得他是坏人。 陆始渊决定循循善诱：“凄寒为什么觉得我是坏人呀？” 萧凄寒呼吸微微一滞。 这个“呀”她听在耳朵里，仿佛她在陆始渊心里的年龄又小了一岁。 她猛地抬头，两眼冰冷的凝视着他：“你摸我。” 陆始渊乐了，大手再度落在萧凄寒的脑袋上，轻轻抚摸着她的那头白发：“摸你就是坏人，这是什么道理？” 此话一出，陆始渊突然就懂了，阎邪子让萧凄寒吃下一些毒草，这个过程肯定是强迫的，比如捏着她的脸颊，逼她张嘴，所以她才会把抚摸跟坏人绑定在一起。 陆始渊对萧凄寒的怜惜又多了一分，殊不知现在的萧凄寒又很纠结，她不想陆始渊摸自己，但是她的脑袋又被揉的好舒服…… 陆始渊捕捉到了萧凄寒眼底的一丝舒爽，轻笑着：“很舒服对吧？摸你的不是坏人，以前或许是，但现在、以后就不再会是了。” 萧凄寒立马用两只小手推开了陆始渊的手，冷道：“一点儿也不舒服，头发都被你揉乱了。” 陆始渊小声嘀咕：“当什么不好？当一个傲娇。” “什么是傲娇？” “叫我师父，我就告诉你。” 兜兜转转，陆始渊又把话题移了回来。 闻言，萧凄寒转过头去，不再看他，一副不想搭理他的模样。 陆始渊轻叹了一口气，他这个师父当的着实失败。 算了，反正时间还长。 …… 慢慢悠悠，一个月时间过去，陆始渊那种初到乾坤界，有些格格不入的感觉总算消失了，他彻底融入了这里。 这当然跟人欲道的氛围脱不了关系，任谁生活在这样一个谁对自己都很友善的地方，恐怕都很难不喜欢。 而且还有一个师姐时不时就来调-戏他，跟他贴贴…… 陆始渊这才发现，原来他不是反感这群妖女逗弄他，而是不喜欢她们只口头调-戏他，等到叶瑶真的上嘴了……咳，总而言之，享受。 陆始渊躺在自制的摇椅上，看着盘坐在床上的女童缓缓睁开了眼睛，轻笑：“乖徒儿，修炼结束了？” 萧凄寒瞥了他一眼，话语淡漠：“都说了，我不是你徒弟。” 陆始渊早已习惯她的态度，也不在意，反正他有事没事儿，都会“乖徒儿”、“好徒儿”的叫上那么一两声，让她慢慢习惯、熟悉了，这师徒关系不就水到渠成了吗？ 陆始渊仔细凝视了萧凄寒片刻：“又恢复了一些。” 萧凄寒的真实年龄不是她外表的这样，只是体内积攒的毒素太多，才被影响了而已，现在剧毒尽除，她的修为日益强大，身体也在逐渐恢复。 只过去了短短一个月，她看起来仿佛长了一岁，那张小脸都没有那么圆润了。 但因为以前她营养不良，这一个月又被陆始渊喂了不知道多少好东西，导致现在看起来比以前反而要肥嘟嘟了一些，带着些许婴儿肥，看着手感就很好。 陆始渊手痒了，想要去捏上一把。 他从躺椅上一站起来，萧凄寒就知道他要做什么，迅速站了起来，小脸上布满了防备之色：“不许捏！” “哼。”陆始渊此刻的表情活像阎邪子，故作狰狞的狞笑着，“我是师父，捏一下徒弟的脸蛋，那是天经地义之事，哪里允许你反对？” 说罢，就扑了上去，萧凄寒立马蹲下去，把脑袋缩到床被里，不让陆始渊那么轻易的得逞，可埋藏在黑暗里的小脸上，似是有着一丝隐隐的笑意。 可等了许久，她的小脚没有被挠痒，床被也没有被掀开。 又在骗她？ 萧凄寒不屑的想着。 她才不上当呢。 又过了许久，萧凄寒终于忍不下去了，心想着输了就输了，一脸冰冷的从床被里钻了出来。 眼前没有陆始渊的身影。 萧凄寒愣怔了一会儿，突然明白了什么。 一定是叶瑶过来，陆始渊去见她了。 萧凄寒小手死死攥着床被，突然把整张被子都丢了出去，依旧面无表情，只是眼里神色幽幽，不断沉浮。 忽然，萧凄寒听到了什么声音，似乎是陆始渊回来了，她犹豫片刻，立马跳下床，光着小脚跑过去，把床被捡了起来，然后上了床，把脑袋重新埋到里面。 她再给他最后一次机会。 “……捡回来一个孩子？” 模模糊糊之中，萧凄寒听到了一个女人的声音，并不属于叶瑶。 他居然是跟另外一个女人…… 萧凄寒猛地从床被里钻了出来。 没有机会了！ 这时，三道身影陆续走入竹楼。 萧凄寒目光冰冷的望了过去，最先还是看向陆始渊，眸光不经意的扫过他的嘴巴，发现并没有像之前那样时不时的变得红肿，眼神这才缓和了一些。 她这才看向第三个人，娇小的身躯本能的就紧绷起来。 这是身体对她发出的警告，代表这个人有着轻而易举杀死她的能力。 陆始渊不是她相处时的模样，眼睛清澈、干净的不像话，轻笑道：“凄寒，不用这么紧张，叫裘师姑……不对，叫裘姐姐。” 萧凄寒语气自然：“姑姑好。” 裘清月脸上的笑容僵硬了一下。 第五十五章 萧凄寒：“为什么你们今天不接吻了呢？” 裘清月缓缓转头，淡淡看了陆始渊一眼。 就是这一眼，看得陆始渊冷汗都险些下来了。 什么话来着？任何女人都不会不喜欢别人称赞她的美貌。 同样的，哪个女人都不会喜欢别人觉得她不年轻。 萧凄寒这话是结结实实踩了雷。 好在，他在裘清月眼里一直很单纯，她应该不会对他做什么。 裘清月回过头去：“这就是你们捡回来的孩子？” “嗯？” 她扭头望了叶瑶一眼，总觉得自己的师妹今天有些不对劲。 “啊？哦……”叶瑶这才回神过来，“嗯，她是我和师弟的孩子……不是，捡回来的孩子！” 陆始渊缓缓平复眼睛里的瞳孔地震。 师姐，你可别乱说话啊！ 还有，冷静一些！ 陆始渊完全知道此刻的叶瑶在想什么。 这一个月以来，她几乎每过几天就要过来调-戏他一次，然后气氛烘托到一个暧昧的地步，就顺势亲了上来，到了现在，二人在吻技上可以说都是经验丰富。 这样的关系，说他们还是师姐弟完全是自欺欺人，但她们的关系又没有变质，叶瑶没有主动提，自然也轮不到他来说。 所以，两人处在要变质又没有变质的奇妙状态下。 而裘清月对他又似乎有那么一丝好感，因此叶瑶在心里，此刻的裘清月简直像是来抓奸一样，很难不紧张。 但说实话，一个月的时间过去，换做一个凡人来，对裘清月的印象估计会减弱大半。 哪怕他的记忆力到现在都清楚的记得前世一些事情的微小细节，可他看着眼前的裘清月，再没有了当时的触动与丝丝暧昧感。 裘清月充其量就是他和叶瑶的师姐，他们之间关系不正常，又有什么必要害怕她的看法？ 当然，他这样想，叶瑶显然不会如此，她哪有这个胆子啊？在裘清月面前怂的跟什么似的。 裘清月不是什么迟钝之人，恰恰她对这些最是敏感，立马就察觉到了一丝异样的气息。 难道在她闭关的这段时间，陆始渊和叶瑶发生了什么？ 这个念头一出，裘清月再看叶瑶和陆始渊，真是哪儿哪儿都怪异起来。 叶瑶之前不敢看陆始渊吗？ 不，她经常在自己都不觉得的情况下，下意识的望向陆始渊，眼里是一个少女特有的清情愫。现在却是微微低着脑袋，只看她，目光没有一丝分给陆始渊。 裘清月伸出一只玉手，轻轻抚摸上了叶瑶的俏脸，抬起她的头，确保她能跟她直直对视。 她的视线在陆始渊和叶瑶之间流转了一眼，美眸里神色莫名，似是看出了他们的关系，微微一笑，笑容暧昧：“你们这是……” 陆始渊一看裘清月她胸有成竹的模样，就知道她只是有猜测，根本什么都不知道，在诈叶瑶呢。 但叶瑶的性格，实在很难不上当。 叶瑶轻咬下唇，眼神躲闪不了，只能试图偏头躲过裘清月的直视，可她的手虽然温柔捏着她的下颔，就是怎么样都挣脱不开。 活像一个被调-戏的纯情少女。 陆始渊在考虑裘清月知道他和叶瑶的关系之后，应该如何应对了。 过了一个月的时间，裘清月可能像他一样，对他的一丝好感也消散了吧？ 可能、大概、说不定……还要恭喜他和叶瑶一下？ 叶瑶两颊微微泛红，低声道：“师姐，你不要乱说……” 陆始渊瞥了一眼。 她亲他的时候可没有这么羞涩。 虽然叶瑶是在害羞，但这副模样裘清月已经见过一次了，反而很是正常。 难道是她多想了？ 裘清月放下了手，笑着摇了摇头：“连师姐都要瞒着了。” 叶瑶一根手指贴着红唇，神色有些一丝急切：“师姐，不要说啦……” 那般模样，像是不想让陆始渊知道她对他的感情似的。 裘清月微微张嘴，莫非是叶瑶和陆始渊之间没有发生什么，只是她对他的感情更深了？ 但叶瑶的性格，显然不会把这份感情说出来，而陆始渊的性子也接收不到她对他的感情。 或许，这段时间她们都没有怎么见面，因为自己的出关，他们才得以站在一起。 裘清月对二人关系的探究突然就变成了对叶瑶的同情。 她的师妹什么时候这么卑微过？ “好了。”裘清月眉眼间的点点媚意散去，“我不说了。” 既然叶瑶现在不想让陆始渊知道，那她也不会故意捅出来。 只是她没有想到，陆始渊怎么会有这么大的魅力，能吸引叶瑶到这种程度？ 裘清月淡淡看了陆始渊一眼，如后者所想的那般，她对他的那丝好感果然散去了。 本就生于兴趣，而兴趣这个东西最难持久了，随着时间就会轻易消逝。 只是长得还算不错。 既然师妹喜欢，就给她好了。 裘清月轻轻一笑，收回了目光。 她的反应在陆始渊的预料之中，叶瑶的反应却在他的意料之外。 陆始渊缓缓转头，眼里带着不加掩饰的惊讶。 叶瑶居然没有被裘清月诈出来？ 察觉到陆始渊的目光，叶瑶带着羞涩的双眸里，眼底却是闪过一丝狡黠之色。 她朝着他俏皮的眨了一下眼睛。 陆始渊懂了。 人都是会成长的，就好像这段时间以来他们逐渐熟练的接-吻，叶瑶在裘清月面前也更冷静了一些。 他不同样没有变得那么纯情了吗？ 只不过是演出来的就是了。 二人对视一眼，心照不宣。 内心弥漫着偷-情一般的快感，恶劣的像是两个孩子，陆始渊都觉得自己幼稚，但他不得不承认，他们的关系瞒着裘清月，确实挺刺激的…… 然而这一切，都被萧凄寒看在眼里。 如果她的年龄真如外表一般，那么她恐怕难以理解眼前的这一幕。 可她不是，她恰恰有着远超年纪相同孩子的聪慧。 这是上天给予她的天赋，与生俱来。 于是，萧凄寒睁着大眼睛，看起来明亮又单纯，不带一丝心机：“师父师父，为什么你今天不和那位姐姐嘴对嘴了啊？” 说完，在三人震惊的表情下，萧凄寒微微低头，眸里翻涌着漆黑的薄雾，唇角扬起清浅的弧度。 这就是他丢下她，去见别的女人的惩罚…… 第五十七章 认同 裘清月还在平复自己的情绪，任谁亲眼见证了这样一场大戏，恐怕都难以保持内心的平静。 突然，她想到了什么，转身看了一脸震撼的萧凄寒一眼：“还有孩子在呢！” 陆始渊和叶瑶齐齐一震，这才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他们怎么能当着萧凄寒的面做这种事？ 陆始渊赶忙冲过去，一把蒙住萧凄寒的眼睛，传音道：“忘掉忘掉忘掉，把刚刚的一幕统统忘掉，小孩子不许看这些！” 萧凄寒：“……” 现在对她说这些，是不是太晚了？ 方才的一幕早就被她深深记在了脑海里，一时半会儿估计很难忘掉了。 萧凄寒难得没有抗拒陆始渊的触碰，任由他蒙住自己的眼睛，抬起一只小手摸了摸自己的嘴巴，在失去了一个感观的情况下，触感就变得格外清晰。 摸起来也没感觉有哪里不一样啊…… 为什么看起来他们好像很享受，很舒服的样子？ 即使是上天给予萧凄寒的天赋，也没能让她理解这个举动舒服在哪里。 裘清月从陆始渊身上收回视线，没有管他的亡羊补牢。 她深吸一口气：“你们……做了很多次？” 从叶瑶和陆始渊的熟练程度来看，明显不可能是第二、三次。 叶瑶看了一眼萧凄寒，低头：“师姐，我们出去说吧。” 裘清月气愤不已，这个时候知道害羞了？刚刚怎么不知道？ 内心这样想着，可裘清月还是率先走了出去，默认了叶瑶的提议。 萧凄寒听到她们离开的动静，顿时怒了，又把她当孩子！ 她也想听来着！ 见萧凄寒挣扎起来，陆始渊顺势松了手。 他蹲在她面前，一脸正色：“凄寒乖，把刚刚看见的都忘掉，嘴对嘴……不是什么好事情。” 虽然他不知道萧凄寒是怎么知道他和叶瑶之间做了那种事的，但为了孩子的心理健康，他不介意撒一个小谎。 萧凄寒在内心暗暗冷笑，这是把她当孩子还是当傻子？ 她冷冷瞥了陆始渊湿一润的唇，让她试试就知道到底舒不舒服了。 陆始渊哪里清楚萧凄寒的想法？真知道的话恐怕从现在开始就会扼杀她的这些不良念头。 他同样有些想知道裘清月和叶瑶在说什么，觉得安抚好了萧凄寒之后，就蹑手蹑脚的走到门口，侧耳去倾听她们的对话。 裘清月此次出关，已经让自己的修为达到了玉衡巅峰更强一丝的境界，也就是所谓的半步天权，即使陆始渊有着天权境的神魂，他也不敢探出去，担心被发现。 他已经错过了前几句话，现在到了叶瑶正在讲述那趟出宗之行。 老实说，他的战绩在下界被人口口相传，他不觉得有什么，结果从叶瑶嘴里说出来，他就有了那么一点儿……奇怪的情绪。 该说是自豪呢，还是骄傲呢？ 就颇有一种装逼成功的快感。 陆始渊嘴角微微扬起一丝弧度，忽然想到萧凄寒还在这里，又立马收敛了笑意。 裘清月的声音从遥远的地方传来：“所以，你就爱上了他？” “爱吗？我不知道，但如果让我现在选择一个人共度往后余生，那么就只会是他。” 闻言，陆始渊眼神温柔下来。 共度余生，多么美妙的四个字。 在下界跟那群穿越者斗智斗勇的时候，他何曾想到过会遇到这样一个人？ 难以言说的情绪弥漫在胸口，陆始渊缓缓呼出一口气，终究是笑了。 他不会辜负她的。 裘清月的声音再度响起：“他是道主试探过的人，跟脚、身份……都不会有什么问题，你喜欢他，我也是放心的。” “真的吗？”叶瑶的声音充满了惊喜，这可是对她最好的姐姐的认同，“清月姐姐最好了，mua！” 裘清月轻笑道：“我认同他，你这么高兴干什么？” 叶瑶话语带着浓郁的喜悦：“还不让人高兴了？我还以为清月姐姐会不让我们在一起呢。” “我只是生气你居然打算瞒着我！还有啊，你胆子真是大了，居然敢在姐姐面前……”裘清月话音骤然一冷，语调都变了，“你拿……那样过的嘴巴来亲我的脸？！” “啊……我忘了！” “清月姐姐，饶了我吧……哎呀！” 陆始渊微微抽了抽嘴角，真不愧是她。 倒是裘清月能这样轻易就认同他，有些超出了他的意料。 固然有他过了道主试探的原因，但他在裘清月眼里的印象不错，也是很重要的一点。 可这都是他的伪装…… 陆始渊心底涌出一丝担忧，他很少担心这一点，可能是伪装被拆穿的代价逐渐增大了，他的内心才会愈发不安。 可即便他知道越早坦白结果就越好，但坦白之后的后果，他还是不敢面对。 有一丝可能让叶瑶厌恶他，他都不想去赌。 或许是他的伪装在之前从未被揭穿过，他一次都没有承担过这个后果，才没有经验去应对。 不，道主是看穿了他的假面目的，但结果反而是好的，同样提供不了什么经验。 会不会他此刻坦白，叶瑶会原谅他，结果也是好的？ 陆始渊突然有些蠢蠢欲动，想在裘清月、叶瑶面前坦白一切。 裘清月微弱的话语落入耳中：“你总是这么没心没肺，就是因为这样，那么纯情的陆揽月才合适你。要是换一个男人，我还真不放心。” 那点儿冲动被打消的干干净净。 陆始渊冷静了下来，大不了就瞒叶瑶和裘清月一辈子，他就不信在比自己修为低的人面前，他还能翻车！ “对了。”裘清月沉默了片刻，似是欲言又止，终究还是问了出来，“你和他……不会什么都做了吧？” 陆始渊：“……” 他像那种人吗？ 叶瑶羞嗔道：“姐姐你胡说什么呢……” “我胡说？你都敢在我面前跟他做那种事了，谁知道你跟他做到最后没有？” “但看你这个模样，估计是没有了。” 叶瑶小声嘀咕：“我倒是想呢……” “你说什么？！” 叶瑶赶忙解释：“我就是想，道主也不让啊！” “跟道主有什么关系？” “哼哼。”叶瑶得意的笑了两声，“因为我体质特殊。” 第五十六章 叶瑶的变化 空气似乎有些凝固。 裘清月机械般的缓缓扭头，脸上的表情似笑非笑：“嘴对嘴？” 陆始渊脑海里只有两个字： 完了！ 谁能想到，裘清月都没有从叶瑶那里试探出他们之间的关系，结果被萧凄寒一句话捅了出来。 看着当时萧凄寒单纯的神情，陆始渊哪里不知道她是故意的？ 但他又是哪里惹她不高兴了，让她整这么一出？ 这个孽徒！ 但眼下不是去找萧凄寒麻烦的时候，有一个大麻烦正摆在他和叶瑶面前呢。 陆始渊只是抬眼瞥了裘清月一眼，就再度低下头去。 虽然他嘴上说就算裘清月知道了他和叶瑶的关系又如何？但那时的情况跟现在显然不同，如果叶瑶直接被裘清月诈出来，确实不需要担心什么。但这是在叶瑶装作他们之间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之后，他们的关系在暴露，裘清月就能知道他们在欺骗她。 一个是直接暴露，一个是欺骗过后被揭穿，两者的含义简直是天壤之别。 在这个立场下，裘清月就有理由对他们做什么了。 陆始渊从来没有这么心虚过，他又悄然瞥了叶瑶一眼。 师姐，你说句话啊！ 结果一看他的师姐，噤若寒蝉，两眼空空，脑袋已经是过载了。 “嗯？”裘清月眯着那双桃花眼，笑得灿烂，她转头望着叶瑶：“嘴对嘴是什么意思？你给我解释一下？” 叶瑶久久没有回应，裘清月又转变目标，看向陆始渊：“师弟，你说说看？” 陆始渊微微张嘴，捕捉到裘清月弯弯眉眼之下的一丝寒意，到嘴边的话又吞了回去。 沉默，这时候沉默是最好的办法。 裘清月问了两个人，一个失去响应，一个欲言又止，都没有得到回答。 她轻笑了一声，笑得叶瑶娇躯微微一颤，总算抬起头来：“清月姐姐……” 裘清月微抬下颔：“说吧，怎么回事。” 叶瑶俏颜如血，连脖颈都是染上了绯一红，连那片脣一瓣都显得鲜艳了许多。 裘清月不知道是不是自己先入为主了，总感觉叶瑶此刻的嘴一脣色泽有些奇怪，明亮、湿润，又有些微微的红，看起来就像是被仔仔细细舔一噬过一样。 裘清月冷眼一横，目光危险。 陆始渊：“……” 他知道裘清月在想什么，但他方才真的没有跟叶瑶发生什么！ 咳，正准备做什么，裘清月就到了…… 而且他冤枉得很，他一直都在按照纯情的人设行事，一次都没有主动过，都是叶瑶调一戏他一阵之后，就直接上嘴的，他总不能推开她，结果就…… 他身不由己！ 叶瑶双手捂脸，羞道：“可以不说吗……” 裘清月点头：“可以。” 叶瑶一脸惊喜，“真的吗”都到了嘴边，看见裘清月的表情又吞了回去。 反话来着。 叶瑶咬了咬下脣，像是下定了决心，总算开口了，只不过声若蚊蝇：“就……就是字面意思。” 裘清月当然知道“嘴对嘴”是什么意思，身为一个妖女哪能不懂这些？她只是非要让叶瑶对她解释，她气不过叶瑶对她的欺骗。 她只闭关了一个月的时间，最听话、懂事的妹妹都敢说谎话骗她了，还是为了一个男人！ 裘清月笑道：“我不懂，给师姐好好解释解释。” 陆始渊这时候再沉默就不是男人了，提前催动气血让自己脸色通红：“师姐，是我……” 这个锅他背了！ “嘘。”裘清月在丰润的脣珠前轻轻竖起一根手指，呼出一阵香风，“师弟，安静，先听她说。” 她对陆始渊的举动勉强满意，如果他什么都不做，只是看着她训斥叶瑶，跟宗里那些男弟子又有什么区别？ 还算有些责任。 只不过，从陆始渊嘴巴里注定得不到真相，所以她才要听叶瑶解释。 叶瑶突然直视上裘清月的双眼，羞涩没有减弱半分，但仿佛又做好了什么决定，鼓起勇气道：“好。” 好？好什么好？ 一个字让陆始渊和裘清月都迷惑了，叶瑶忽然道：“师弟，过来。” 陆始渊依言走了过去，下一刻衣领就被扯住，叶瑶的俏脸在他眼前迅速放大！ 她的速度实在太快，饶是陆始渊都没有反应过来，因为这不是战斗，没有感觉到威胁，锻炼出来的身体本能起不了作用。 他只感觉到嘴上多出了一抹柔一软，叶瑶的那双明眸就在他眼前，近在咫尺，修长的睫毛好似要触碰他的眼珠。 陆始渊不是第一次跟叶瑶“嘴对嘴”，但除了在洞穴里的那次之外，这次绝对是最难以形容的，所有的感观都放大了数倍，是在裘清月和萧凄寒面前做这种事！ 陆始渊感觉到叶瑶抓住自己衣领的手在发抖，瞳孔也在轻颤，但他们都清楚的察觉到了彼此的情绪，那就是激动、刺激，还有难以形容的快一感。 叶瑶兴奋到发抖，就越想做更兴奋的行为。 陆始渊的脣感到了一点点的湿一热，震惊的目光落入叶瑶的眼眸里。 不是吧？ 但叶瑶都敢，他哪里会怕？只是犹豫了一瞬，就“开门”了，让叶瑶。“滋滋……滋滋……” 一旁的裘清月和萧凄寒早就呆住了。 裘清月从未想过那个害羞的师妹有一天会在她面前做出这种事。 萧凄寒第一次看见陆始渊和叶瑶真正做这种事。 实际上，所谓的“嘴对嘴”只是她的猜测，从陆始渊嘴上的痕一迹判断出来的，此刻才亲眼见到。 萧凄寒瞳孔颤动，这可能是她情绪最剧烈的一次。 终于，两人分开，叶瑶两眼亮晶晶的，眼里再没有了羞涩之意，反而直视着裘清月，轻轻一笑，眉眼间荡漾出一丝媚一意，微微一息道：“清月姐姐，这下你明白了吗？” 这就是叶瑶的成长吗？ 裘清月脸上浮现着淡淡的红晕，神色复杂，指了指叶瑶的嘴角：“擦一下。” 叶瑶愣了一下，姿态保持不住了，赶忙擦了一下嘴角。 第五十八章 不许 裘清月有些惊讶：“体质？” “嗯嗯。” 陆始渊都能想象得出叶瑶此刻的表情，一定是两眼亮晶晶，脸上的神情得意又带着些许期待。 “我修炼的速度这么慢，不是天赋问题，是体质影响的！” “道主也是这么说的吗？” “嗯！” 裘清月的语气似是带上了一丝笑意：“那真是太好了。” 她正奇怪呢，总感觉叶瑶跟她闭关之前相比有哪里不一样了，但始终说不上来，现在才明白，是自信。 以前的叶瑶是自卑的，哪怕面上不显，内心也始终带着一些悲观、自卑的情绪，一切都是源于她的修为。 结果现在发现，她的修为好像是体质导致的，并非是天赋平庸，整个人自然就自信起来了。 裘清月由衷的为自己这个妹妹感到高兴。 “什么体质？” 裘清月很好奇，什么体质会让人修炼速度减慢？ 叶瑶就在等她问这个呢，语气无比骄傲：“太阴玄体！” “听着似乎很厉害。”裘清月追问，“这个太阴玄体具体有什么作用？道主告诉过你了吗？” 而且，她还疑惑着叶瑶之前的那句话呢。 为什么体质特殊，道主就不让她跟陆始渊进行最后一步了？ 陆始渊一听到这话，脸上的表情就僵硬住了，心头暗道要遭！ 师姐你清醒一点儿，这话不能说！ 至少不能对裘清月说。 陆始渊愈发凝神，想听到叶瑶说出来没有。 之前他们的关系叶瑶都知道瞒着裘清月，太阴玄体的特殊之处那么羞耻的话……应该说不出来吧？ 陆始渊松了口气，他没有听到声音，想必是没有说了。 下一刻，裘清月高声道：“这种体质，你还很高兴？” “有总比没有好嘛，再说了，我跟师弟都已经那样了……太阴玄体不是完美契合我们吗？” “你……” “哎呀！嘶……疼！” 脚步声逐渐逼近，陆始渊赶忙离开了门口，就看见裘清月冲了进来，身后还跟着一个叶瑶，只不过耳朵是被揪着的。 可以挣扎，但是不敢。 陆始渊缓缓吞咽了一口唾沫。 这种丈母娘带着女儿上门来的压迫感是怎么回事…… 陆始渊看了叶瑶一眼，她也抬眼望来，两人的目光空中碰撞、交织，都看到了对方眼里的心虚。 显然，叶瑶给裘清月解释了。她不仅说了，可能还是有些兴奋的，凑到她耳边去说的悄悄话。 陆始渊稍微代入一下裘清月的视角，就能体会到她此刻的愤怒。 自己的妹妹满脑子里都是一个男人什么的，还心甘情愿为他做嫁衣，哪怕实际上是双赢的局面，但这个心态就很让人生气。 裘清月终于松了手，叶瑶站在一旁，捂着那只泛红的耳朵，一脸的委屈。 “你还委屈上了。”裘清月冷笑一声，“你们两个，从现在开始，不允许再接吻了！” 叶瑶刚要张嘴，就被裘清月一眼瞪了回去：“道主不是让你玉衡境之前不允许突破最后一步吗？你们天天做这种事，总有一天会克制不住自己，到时候一切就前功尽弃了，所以从今天开始，给我禁止！” “也不是天天啦……” 裘清月的眼神像是要杀人：“你的关注点在这里是吗？” 叶瑶赶忙道：“好的好的，在我玉衡境之前，都会跟师弟保持距离的！” 裘清月的目光缓和了不少：“倒也不必保持距离，你俩都这样了，我还能阻止你们见面不成，那不是帮打鸳鸯了？只要不进行身体上的接触，你们可以照常相处。” 那到时候他们偷偷贴一贴，裘清月知道个什么？ 陆始渊捕捉到了叶瑶眼里的一缕笑意，嘴角微动，知道了她在想什么。 裘清月没有注意到这点儿小细节，萧凄寒目光幽幽，却是把叶瑶的眼神看在了眼里。 他们敢亲，她就把这件事告诉裘清月去。 这件事就这么过去了，虽然过程有些惊险，但结果是好的，还得到了裘清月的认可不是？ 叶瑶俏颜含笑，总算能问了：“清月姐姐，你是突破了吗？” “嗯。”裘清月微微颔首，“比玉衡巅峰还要更强一分，算是半步天权吧。” 陆始渊内心平静，果然如此。 叶瑶：“那个下界什么时候能进入？” 裘清月：“道主传音告诉我了，不出意外，一周之内。但为了避免那个下界的界壁提前开启，所以现在就要出发。” 陆始渊的眼神一凝。 终于要来了吗？ 但他突然想到什么，他原本玉衡巅峰的法力已经突破到了天权初期，他还能去往下界吗？ 规则之所以是规则，就是因为无法被打破，连乾坤界这么多的强者都做不到，陆始渊自然不会觉得自己就有这个能力。 很大概率，他根本无法进入下界，又或者他不动用这份法力还好，一旦催动，要么当场被抹除，要么直接被驱逐出去。 即使这段时间，他突破到了开阳后期，但这种修为在一群半步天权面前，显然派不上用场，还会成为裘清月的累赘。 陆始渊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有这些想法，无所事事最容易消磨一个人的斗志，这一个月时间他除了修炼，养孩子，就是跟叶瑶贴贴，俨然过的是养老生活了，人一旦放松下来，哪里还想努力？ “啊？”叶瑶小脸有些沮丧，“才刚刚出关，就要离开了吗？” 裘清月嘴角弧度淡淡：“这时候舍不得我了，可我闭关的时候，你和师弟倒是……” 叶瑶“啊”了一声，抬手去推她：“好了好了，我现在一点儿也不难过了，清月姐姐你赶紧出发吧！” 裘清月笑了：“嗯。” 她正要离开，忽然又转身过来：“你们两个，可不允许背着我做什么，我是能发现的。” 你能发现个蛋蛋你能发现…… 陆始渊暗暗吐槽，目送着裘清月离开。 他不打算跟着裘清月去下界了，那样还会让她起疑，不如就呆在人欲道养养孩子挺好的，反正从萧凄寒身上也能研究系统的秘密。 陆始渊松了口气，做出决定的过程很艰难，但下定了决心就很轻松了。 正在这时，他的脑海里响起一道清清冷冷的声音：“过来见本宫。” 第五十九章 过来见本宫 陆始渊呆了一下。 下一秒，已经离开竹楼的裘清月停下了脚步。 叶瑶：“怎么了？” 裘清月转身，摇了摇头：“道主传音，让我先等等。” 叶瑶点头：“哦。” 哦什么哦，你没意识到哪里不对吗？ 陆始渊缓缓平复着自己跳动速度骤然加快的心脏。 他知道这是道主传音，甚至隐约猜到了她传他过去是要做何事。 但这不就代表道主了解这里发生了什么吗？ 她能窥探这里，自然也能看见他和叶瑶在一起的时候…… 陆始渊身躯僵硬着缓缓朝门外走去。 一想到自己跟叶瑶做些什么，全都被道主看在眼里，他就有些莫名的羞耻。 身为大能，就拿能力来做这种事是吧？ 裘清月脸上的疑惑加深了一些：“你要干什么？” 陆始渊这句话说的有气又无力：“道主要见我。” 他真怕她叫他过去，是要跟他算账的。 算一算他才刚刚加入人欲道，就得手了她门下的一位弟子这件事。 这样一想，他除了天赋好一些，好像跟那些男弟子没有什么区别？ 怪受打击的。 裘清月眉眼微微一挑：“我送你。” 陆始渊点头。 道主的话语再度响起：“就你一个人过来。” 陆始渊：“……” 怎么感觉真是要找他算账？ 裘清月不再提要送他，显然道主对她也传音了。 陆始渊迈开步履。 很好，现在莫名有了一种犯错以后被老师叫去办公室的错觉。 奇怪的既视感越来越多了。 陆始渊走出几里，脑海里声音响起：“直接飞过来，无需遮遮掩掩。” 他只是犹豫了片刻，脚尖轻轻点地，整个人就腾飞而起。 打开系统： 【法术】：从心咒·大成（+）。 果断花了一万罪孽点把从从心咒提升到圆满，再悄无声息的把天权初期的修为伪装成玉衡巅峰。 不会被道主发现的…… 应该。 系统这个东西实在太惊世骇俗，除了他和那群穿越者可以接受之外，乾坤界的人恐怕不会太能认可。最主要的，还是他担心道主把他误认为邪修，甚至直接误会他是以此蛊惑了叶瑶，直接把他给做掉。 为什么当时突破的时候没有想到这一点呢？ 唉，只能期望道主传给他的法术真的能阻挡她的洞察了。 陆始渊一路飞到云雾汇聚之处，白玉宫殿又出现在眼前。他落了地，朝着深处快步走去。 即使有了道主的允许，他也不会傻到一路飞到主殿之前，那是对她的不尊重。 来到主殿前，陆始渊正要踏进去：“不是那里。” 陆始渊脚步一顿。 他这下真的揣摩不出道主到底在想什么了。 传音要见他，人又不在主殿，这是？ “这里。” 在声音的指引下，陆始渊一步一脚绕过主殿，来到了殿堂之后，这里有着一大片本不该存在的湖泊，清澈见底、碧波荡漾，荷叶遍地、莲花盛开。 悬于半空的湖？ 陆始渊瞳孔轻微一缩。 而在湖畔边，一座竹楼静悄悄的立在那里，看着幽静又融入天地自然。 陆始渊怀疑人欲道该不会种了一片竹林吧？不然怎么都是用竹子造的房屋。 但这灵竹的质量比他住的那间房屋要好了太多，有大部分在太阳的照耀下都莹莹发亮，流转着淡淡的灵光。 一宗之主，用的材料好点儿很合理。 陆始渊微微垂着头，忐忑不安的心平静下来，走了过去。 砰砰砰。 敲门。 咔嚓。 竹门被悠悠打开，出现在陆始渊眼前的是一名少女，身着淡绿色的罗裙，容貌秀美绝丽，一头长发也是翠绿的。只是脸上面无表情，双眸里没有蕴含任何情绪。 陆始渊怔了一下：“谢谢。” 他还以为自己见到了长大以后的萧凄寒。 好亲切的脸…… 一声浅笑落入耳中：“愣着干什么？” 陆始渊闻声看去，就看见一双洁白的长腿在一件轻透的薄纱之下，再往上…… 他赶紧低下头去，内心剧震，哪里还敢继续往上看？ 不是，这妖女头子到底想干嘛？ 该不会想钓鱼执法，然后把他解决了吧？ 就听“噗嗤”一声，道主笑声清脆悦耳：“乱想什么呢，本宫里面好好穿着衣裳。” 陆始渊这才心惊胆战的抬头，发现她那件薄纱之下，果然还有着一件白色纱衣，只不过最下面刚好在大腿上方一点点，他没有看见，所以才误会了。 陆始渊长出一大口气：“您又在吓唬我了。” 这不是在锻炼他的胆量吗？ 道主脣角微微扬着一丝弧度：“本宫无事吓你作甚？分明是你自己胆小如鼠，这只是本宫闲暇之时的衣物罢了。” 对对对，他胆小，道主说什么都是对的。 陆始渊这才发现道主身边还站着一名少女，怔了一下，立马转头看向一旁给自己开门的绿裙少女。 双胞胎？ 道主身边的少女仿佛知道他在想什么：“才不是双胞胎。” 陆始渊颔首：“嗯嗯嗯。” 你也跟道主一样，说什么都是对的。 “你这态度倒是敷衍的很，怎么？不高兴本宫叫你过来？” 陆始渊看了一眼斜躺在床榻上的女子，哪怕她面带微笑，他也不敢含糊应对，恭敬道：“弟子只是不知，道主传唤我干什么。” 道主却道：“给你开门的是小绿，是灵竹点化成人。因为才化人不久，所以性格有些沉闷。是本宫觉得小翠一个人太寂寞，点化出来陪她作伴的。” 点物成人？这手段着实难以想象。 陆始渊的关注点却不由得被这两个名字分了过去一些。 小翠、小绿…… 陆始渊努了努嘴，把浮现到嘴角的笑意憋了回去。 “你想知道本宫传你过来干什么？” 陆始渊一脸正色：“是。” “此番下界之行，你也要去。” 陆始渊心头微微一跳：“道主觉得弟子能跟那群妖孽竞争？” 道主突然道：“小肚鸡肠。” “啊？” “不就是本宫说了你天赋在乾坤界只算中上等吗？还记到心里去了，同样都是玉衡境巅峰，你怎么不能跟他们抗衡了？” 陆始渊心头骤轻，整个人都轻松起来。 道主没有发现他的修为突破到天权初期了，看来圆满的从心咒，即使是像她这样的强者也能瞒过。 第六十章 归属 最大的秘密不会被发现，陆始渊顿时就轻松了。 道主要跟他算账就算嘛，现在没什么大不了的了。 道主问道：“你是不是就在等本宫这么一句话？” 陆始渊没反应过来：“什么？” “装聋作哑。”道主轻瞥了他一眼，是裘清月现在无论如何都没有的风情万种，“好了好了，你比他们都厉害，行了吧？” 陆始渊剑眉微微一皱，沉思了片刻，终于明白过来。 敢情道主察觉到了他的情绪变化，误以为他是因为她对他能跟那群天骄抗衡的评价高兴起来了。 误会就误会吧。 陆始渊斟酌了一下话语：“道主，弟子没有像师姐提前做好什么准备，这趟下界之行去了，恐怕只能给师姐添乱，还是算了吧。” 道主从床榻上缓缓坐了起来，眼神严肃了一些：“得了便宜还卖乖是不是？” 颇有一种“本宫都夸你了，你还想怎么样”的味道在里面。 陆始渊无奈：“真不是，而且弟子的徒弟还小，我去了就没人能照顾她了。” 道主：“那个小女孩？萧凄寒？” 陆始渊点头：“嗯。” 他不意外道主能知道萧凄寒的名字，叶瑶见她的时候，肯定把一切都给她说了。 包括沈正清他们的死…… 这个瞒不住的，说出来反而显得跟他无关。 但道主会猜到他对他们见死不救吗？ 应该会的吧，但她没有证据，而且他真要从阎邪子手里救出沈正清那群人，确实很困难。 一丝会暴露自己本性的可能从陆始渊脑海一闪而过，然后他很快就把这份担忧抛在了脑后。 欺骗别人，首先要欺骗自己。 沈正清他们的死本就与他无关，他担心个什么？ “怎么不能照顾？”道主正两眼微弯，月牙似的弧度，笑意纯粹，“你可以把她送到本宫这里嘛，本宫最擅长照顾别人了。” 陆始渊悄然瞥了一眼小翠和小绿。 谁照顾谁啊。 他真怕把萧凄寒交给道主，她直接把女孩变成大boss的进度加快一个档次。 使不得。 “不麻烦道主了，我自己照顾她就好。” 话语之下暗藏的是拒绝的含义。 道主笑意收敛，变得面无表情，陆始渊习惯了她的神色变化无常。 妖女头子，很正常的。 “你真的就要让清月一个人去面对一群天才？” 陆始渊真佩服道主的心性，他都这样拒绝了，她还是没有动怒，对他可以说是极为包容了。 而他也确实因为她这句话，内心有了一丝动摇：“一个人？” “是啊。”道主又慵懒的躺了下去，修长的双腿微微蜷曲，腿弯处藏于淡淡阴影之下的雪白肌肤看着格外诱人，“除你以外，就她一个玉衡巅峰。” 陆始渊眉头微皱：“不派其他弟子吗？” 道主微微摇头：“没有意义，而且下界也去不了那么多的人。其他势力也只会派出修为达到玉衡巅峰的人，但……绝对不止一位。” 陆始渊想到了第一次跟道主见面时的对话。 人欲道在衰落，不是高端战力，而是未来与其他势力相比，显得有些青黄不接。 能挑起大梁的只有裘清月一个人，或许之后还会多出一个叶瑶和萧凄寒，但不是现在。 现在能代表人欲道的，只有裘清月和他。 陆始渊：“不能不去吗？” 道主宛如星河般的眼眸里有着一丝淡淡的冷芒，此刻的她收起了之前的懒散与随意：“不能。” 陆始渊懂了。 或许他本就不该问那个问题。 这趟下界之行，明显没有这么简单，而是可能关乎到各个势力之间的地位与颜面。 不，应该影响不了地位，但是能很大程度的反映出这个势力是否还强盛，一旦显露出颓势…… 陆始渊在下界见过不少因此被覆灭的宗门。 而且，若是表现出色，可能对招收弟子也会有不少好处？ 陆始渊正想着，道主抬眼望着他，目光好似要通过双眼看进他的心里。 她柔和了神色，轻声道：“难道人欲道不是你的归属吗？” 陆始渊心头一震。 是了，他之所以会这么犹豫，实际上还是觉得此行与他无关。 就连当时打算要去下界，都只是为了自己考虑。 全然不关心这对人欲道有什么意义。 简单来说，他对人欲道的归属还是太过微弱，近乎于无。 直到此刻道主这句话，才点醒了他。 既是人欲道选择了他，也是他选择了人欲道，这里不是他的归属，还有哪里是？ 这样一想，还有哪个宗门是出宗的一群人只活着回来了两个，都没有找他麻烦的呢？ 这一个月养萧凄寒的轻松时光，也建立在人欲道平静的基础上。 要是哪一天哪个势力觉得人欲道有机可趁，这份平静无疑就会被打破。 陆始渊抬起头来：“我会去的。” 道主微微一笑：“若是表现得好，回来本宫会给你奖励的。” 这话谁说都可以，从妖女头子嘴里说出来，就多了一些莫名的意味，陆始渊下意识朝着道主的腿上落去。 “喜欢本宫的脚？”道主伸出一只柔荑，指尖轻轻落在足趾上，顺着长腿一路往上，滑过柔软的肌肤，小腿、腿弯、大腿，不由得带动着人的视线仔细观赏这每一寸的美景，最后再从腰部缓缓抽回了手，笑得妩媚，“可以哦，如果你表现好的话。” “咳咳咳！” 陆始渊哪里想到正经的道主会整这么一出，连忙摆手：“没有没有！” 不对……她正经个鬼啊！ 道主笑着挥了挥手：“跟着清月出发吧。” 陆始渊平复了一下被撩拨起来的情绪：“嗯。” 他想到什么：“还请道主帮个忙。” 闻言，道主呆呆眨了眨眼睛，像是怔住了：“现在就要？” 说着，还把双腿缩起来了一些。 陆始渊：“……” 他脸上有着一丝淡淡的羞红，无奈道：“还请道主告诉师姐，你传给我了什么东西，我才能发挥出玉衡巅峰的实力。” 道主玉手轻轻拍着自己的胸口，松了口气的样子：“原来是这样，本宫还以为……” 陆始渊赶忙道：“好了，不要再说了！” 第六十一章 裘清月的担忧？ 裘清月不知道第几次看向陆始渊。 饶是陆始渊在裘清月面前还是那个单纯的人设，此刻也有些绷不住了：“师姐，我脸上有什么东西吗？” “没有。”裘清月摇了摇头，脸上的神色是难得的认真和不解，“我只是想不通道主为什么会让我带上你。” 陆始渊抿了抿脣，装作有些局促的模样：“道主让我能短暂发挥出玉衡巅峰的实力，我觉得我应该能帮上师姐的忙，所以就……” 这样的话没有让裘清月的眼神柔和下来，反而更冷肃了一些，皱着眉头，冷道：“师弟的好意我心领了，但你知道此行有多危险吗？” 陆始渊心道当然知道啊，不然道主怎么会让他跟着裘清月一同去。 但这个时候的裘清月显然很生气，不能触她霉头，所以陆始渊明智的保持沉默。 “短暂的恢复到原来的实力又有什么用？要是别人突然偷袭你呢？那时候你能反应过来吗？” 陆始渊低声开口：“应该不会的，无冤无仇……” 裘清月一脸冰冷：“谁说没有仇了？” “啊？” 陆始渊是真的惊讶了，裘清月看着不像是会招惹仇敌的人，因为人欲道现在的情况，所以她应该会刻意避免这些麻烦。 “一个死皮赖脸，不知羞耻的人。”裘清月说这话时的语气无比的冰寒，显然对那个人极其不满，“到时候我为你指出来，你一定要小心她。” 陆始渊微张着嘴，点头。 宿敌啊这是。 他的内心冷静下来，低头沉吟。 如果到时候真的遭遇了，他要试试看能不能把那个人在下界里解决掉。 裘清月的敌人，就是人欲道的敌人，也就是他的敌人。 什么？这样反而会树敌？ 拜托，她是因为意外在下界莫名其妙死掉的，跟他有什么关系？ 她身后的势力想要报仇，也找不到目标。 裘清月继续叮嘱：“师弟你一定要紧跟着我，不然你出事了，我回去没办法向瑶儿和你徒弟交代。” “嗯。” 陆始渊内心却想着，你可千万别出事了，不然他没办法向道主和叶瑶交代。 陆始渊不知道各个势力是怎么传递消息的，他根本没有了解这些，只知道此行的目的地距离他们人欲道不算远，一位玉衡境的修道者全力飞行之下，一天时间不到就能到了。 来到了目的地，眼前的景象与人欲道的势力范围相比没有太多区别。陆始渊和裘清月只有两个人，想低调也简单的很，找了一处不高不矮的山峰，后者一掌削平，两人落在了上面。 陆始渊稍微舒展了一下身躯，就要环顾四下，打量这里。 裘清月从不知道哪里掏出一个绿油油的东西，悬浮在白嫩的掌心上。 “这是……” 裘清月轻轻一抛，这东西就猛然变大，俨然是一座竹楼，“嘭”的一声落在被削平的山上。 陆始渊敏锐的感知到有好几道视线落在了他们身上。 陆始渊：“……” 《低调》。 他内敛了眸光，抬眼回望过去，双眼里不带任何情绪，只是淡淡扫过看过来的所有人，气势隐隐显露出来。 有几道视线立即收了回去，但还有人朝他微微颔首，算是打了个招呼。 陆始渊自然不摆着姿态，点头回应了一下，然后彼此收回目光。 无事发生。 只是陆始渊微微凝目，朝他点头的那个人气质明显不凡，不知道是不是身上那件华贵的衣裳带给他的，看起来平添一丝贵气，整个人还散发着一股会让人觉得温和的儒雅。 好一个翩翩君子。 这副模样恐怕会使大部分人都对他心生好感。 但陆始渊只是在内心笑笑。 君子他见得多了，就是没几个真的，都是伪君子。 这个人呢？ 算了，君子小人与否，都跟他无关。 裘清月忽然抬眼看向一个地方，正是那个看起来温润儒雅的男子所站之处，语气有着些许震惊：“大乾皇朝居然也派人来了。” 陆始渊立马反应过来：“那个人是皇子？” 他恍然大悟，难怪气质那么特殊。 “嗯。”裘清月两眼深深凝视着那个方向，“是十一皇子。” 她的内心顿时变得有些凝重。 想不到这样一个下界居然吸引来了皇朝之人。 陆始渊一眼就看出裘清月的低沉，小声道：“难道我们人欲道跟皇朝有什么矛盾？” 不然，师姐怎么会一脸凝沉。 裘清月摇了摇头，神情恢复了正常：“只是有些惊讶罢了。” 陆始渊盯着她清纯的绝色容颜。 撒谎。 一定是这个十一皇子的到来，影响到了什么。 但裘清月明显不打算说，他也问不出什么名堂。 陆始渊终究对这名皇子多分了一丝注意力。 十一皇子，就有着半步天权的修为吗？ 那其他皇子呢？ 只从这一点上，陆始渊都能看出大乾皇朝的强大。 还有这个皇朝之名，难道不是从“乾坤界”取了一字来命名的吗？ 这样一想，一股独属于皇朝的威严就扑面而来。 陆始渊决定了，回去就去藏经阁翻看乾坤界的历史。 免得再度出现眼下这种情况，对一个势力只能通过大概的猜测来了解。 陆始渊的注意力终于放回到了眼前的这座竹楼，脸上有着没有作假的惊讶。 见他这幅模样，裘清月的嘴角流露出一丝笑意：“怎么看呆了？以前没见过？” 这玩意儿他还真没见过。 属于是孤陋寡闻了。 陆始渊颔首，注视着裘清月脸上的微笑，带着一些刻意的痕迹。 是不想让他看出她的担忧吗？ 反而更在意了一些…… 要知道在此之前，裘清月从未流露出这般神情。 该说是担忧呢？还是……害怕呢？ 师姐在害怕这位十一皇子？ 为什么？ 陆始渊很想此刻就问一个清楚，但他的人设不允许他刨根问底。 只能等等了。 她在害怕十一皇子什么，总会知道的。 如果真是什么生死之仇…… 陆始渊眼底闪烁着星星点点的寒芒，杀意流转。 皇朝之人，也不是杀不得。 第六十二章 大乾皇子 陆始渊眺望着那片破碎的虚空，里面是一片漆黑的虚无，又并非夜空那样富有浪漫的色彩，而是纯粹的死寂，不存在任何生机，偶尔有紫色的电光闪烁，是空间紊乱，不稳定的表现。 通往下界，也就是小世界的入口打开了？这么突然？ 他以为至少还要等待两、三天来着。 “师姐。” “嗯。” 裘清月抬手，竹楼旋转、缩小落入她的掌心，与陆始渊一同注视着这片混乱的虚无。 突然，有几道流光突兀的出现在视线中，速度之快将声音都远远甩在了身后，目标直指小世界的入口。 赫然是接近天权境的修为，就算还没有取得那份道果，也相差不远。 “啊！” 一声整齐的惨叫响彻在这片天地，在场的众人都面不改色，只是冷眼注视着这群人被剧烈的空间波动震碎成一滩烂肉。 陆始渊在心里轻笑。 大概率是散修，琢磨着残界现世这样大的机缘岂能放过，就算是要从一群大势力虎口中夺食也在所不惜，可惜啊，枉自送了性命，白费这一身不易修为。 “不知死活。” 一道冷漠声音又响了起来。 陆始渊闻声看去，开口之人是一名青年，容貌英俊、冷若冰霜。 修道者，除了阎邪子那样的邪修，难有相貌丑陋者，因为修炼会让五官逐渐趋于完美。 青年皱着眉头，寒声道：“一群孤陋寡闻的散修，这种破烂世界的通道也敢随便钻？不守规矩的话，一旦被疯狂外泄的世界之力卷进去，就算是天玑境强者也得丧命。” 人群中的散修闻言尽皆哗然，感情就连这种难得一见的天地机缘也有只被宗门垄断的潜规则在，这还让不让普通人活了？求你给条出路啊老天爷！ 然而那位冷漠青年却就此闭口，半点也没有无私奉献的打算。 忽然，却有人接过了话头：“这位道友说的没错，现在通道尚不稳固，需要等待世界之力平息下来后才算安全，莫要为了一步先机就白白把自己的性命搭进去。” 陆始渊闻言，耳朵稍微痒了一下，有些惊讶的望了过去。 他怀疑自己遇到了人形自走声卡。 这还是陆始渊第一次觉得一个男人的声音这么好听。 一看，赫然是那位之前对他颔首示意的儒雅公子。 大乾皇朝，十一皇子。 陆始渊剑眉微蹙，瞥了裘清月一眼，发现她此刻的神情倒是很正常，没有之前的凝重之色。 但他还是双眼凝神，试图看出这十一皇子的名堂。 似是察觉到他的目光，十一皇子顺着陆始渊的视线看了过来，冲他轻轻一笑，拱了拱手，然后保持着这个动作环顾四周半圈，算是对在场的所有人都打了一个招呼。 十一皇子放下了手，轻笑道：“我对小世界还算了解，不妨就让我来为各位道友解释一下吧。” 各大宗门的天之骄子，包括刚刚那位冷傲小哥全都连连称是，一点也不见了傲气。 十一皇子神情依旧，温声道：“这种已经濒临毁灭的小世界，会有自我保护的本能在。任何可能对祂产生威胁的能量波动都会被拒之门外，只有在一定修为以下的人才能进去。” “那么什么修为的人才能进去呢？”十一皇子话音未落，便有散修忍不住问道。 “大胆！”立刻有人厉声呵斥，“十一殿下没让你们回话，也敢……” 十一皇子伸手制止那位天骄的怒火，笑了笑：“等到世界之力稳定，天权境以下，皆可安然入内，这就是今日到场各位天骄皆是玉衡境后期的原因。” 此话一出，散修人群中尽皆哗然。 “不过，只要不是真正的天权境强者，即使无限接近也无需忧虑。”十一皇子又补充道，“等到空间膜壁变为白色，凡天权境以下皆可进入。修为已臻天权道果的，还请离开吧。” 有人抱拳道：“多谢十一皇子。”随即果断的起身离开，速度之快赫然是一位天权境散修。 又有几人陆续对他道谢后离开，但更多人留在了原地，并不约而同对十一皇子抱有感激。 如果换一个人，恐怕早就有人嘲讽他收揽“泥腿子”的人心，真是格局小又天真。但此时说话的可是那位皇子殿下，那么答案就只有一个：十一殿下礼贤下士，实为我辈楷模。 “他可真是个好人。” 陆始渊故意说这话，去看裘清月的反应，她微微颔首：“嗯。” 陆始渊愈发困惑，师姐跟十一皇子真的没有矛盾，那在担忧什么？ 接着十一皇子又朝着众位宗门天骄陆续说了一些信息，很详细，有一些是裘清月都不知道的，知晓之后，确实会让危险减弱几分。 这下，不光是泥腿散修，就连不少宗门之人也是朝着十一皇子致谢：“十一殿下果然见多识广。” 十一皇子笑着摇了摇头：“不过是一些前人的经验。” 正在这时，一道清冷的话语响起：“装模作样，皇朝之人，果然都是这副德行。” 陆始渊闻声看去，瞳孔微微一缩。 不知何时，一座山峰上出现了一道靓影，她身着一件素得不能在素的雪白罗裙，看着却仿若仙衣，整个人的气质与在场的所有人都格格不入，像是不属于凡尘，下一刻就要飞升而去了。 最关键的是，她之前一定不在那里，可她的到来没有引起任何人的注意，就仿佛是他出现了幻觉，她一直都存在于此。 而且她的话语……对大乾皇朝的敌意可再清晰不过了。 十一皇子眉头轻皱：“你怎么来了？” 白衣女子立于山巅，居高临下的遥遥俯视着他，淡淡道：“你来我不就来了。” 就听在场顿时响起了几道低呼声，不少贵公子的眼睛都亮了。 这话说的暧昧，一下子就引起了不少人的兴趣。 可见八卦是人的本性。 陆始渊却看得出来，十一皇子和这女人之间分明没有一丝暧昧，前者对后者的态度，更像是见到了一个麻烦。 而白衣女人的态度更直接，就是不加掩饰的敌意。 陆始渊自然的转头看向裘清月。 裘清月瞪他一眼：“你把我当成什么了？” 百度百科，咳。 陆始渊眨了眨眼睛，装好奇，裘清月只好解释：“她来自天下第一宗门。” 第六十三章 入下界 天下第一宗？ 所以，白衣女子跟十一皇子之间的不对付，实际上是两个势力之间的矛盾？ 这次无需陆始渊再问，裘清月的目光落在在十一皇子和白衣女人身上，在二人来回切换，接着解释：“传说他们的宗主修为震古烁今，是世所罕见的绝代高手。这万千年来，越来越有人说，那位宗主才是真正的天下第一，而不是大乾皇朝了。” 她低语：“难怪大乾皇朝和天下第一宗会派人前来，可能这就是两大势力之间的一次较量。” 陆始渊若有所思，难怪有一些人的神色不是见了八卦的兴奋，反而很是凝重，原来这涉及到乾坤界第一势力之争。 “对了。”陆始渊想到什么，“这个天下第一宗叫什么名字？” 总不能真叫“天下第一”吧？ 那开宗立派的人可真是自信。 裘清月摇了摇头：“我也不知道，至尊之名不可高呼，或许道主会知道吧。” 旋即，裘清月轻笑一声，朝着白衣女子努了努嘴：“喏，要不你去亲自问问她。” 陆始渊正观察着这位出自天下第一的女子，看了没一会儿就默默低下了头陷入沉思。 像，太像了，那张臭脸，一看就是能说出“你们也配？”这种话的人。 而且这表情看起来似乎也很熟悉…… 脑海里自然而然的就出现了萧凄寒的面孔，陆始渊双手骤然握拳。 拳头硬了。 他舍不得伤害萧凄寒，毕竟是自己养的娃，但这天下第一的徒弟，好像可以揍一揍…… 不对，能当上天下第一的徒弟，她的天赋该多么夸张？指不定谁揍谁呢。 而且这涉及到大乾皇朝和天下第一宗的斗争，还是不要被牵扯进去的好。 十一皇子凝视了白衣女子许久，语气沉了一分：“凤星儿，我不想跟你为敌。” 凤星儿语气依旧是淡淡的，带着一股仿佛与生俱来的傲气，她俯视着十一皇子：“不敢？” 空气中顿时多了几分剑拔弩张的味道，小小的皇朝大战仿佛就要在这里提前爆发。 正此时…… “师父说过，大事化小，小事化了，通道稳固在即，两位还是不要吵架了。” 陆始渊不厌其烦的闻声看去，劝架的来了。 是谁敢劝这两人的架？ 就见，一名女子盈盈立在山峰上，身着跟凤星儿相似的衣裳，只不过多了几分华丽，没有那么素净。五官容色绝美艳丽，神情冷漠淡然，带着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寒意。 劝阻之言就是出自她的口中。 这冰冰冷冷的模样，看起来好像真有那么几分劝架的资格。 凤星儿看着她，轻笑了起来：“你师父是不是还说过，男人都没有一个好东西。” 女人如霜似冰的表情怔了一下，脣瓣微张：“是的……” 凤星儿轻笑：“那就乖乖的闭嘴，呆在那儿好好看着，姐姐我正按你师父说的，教训男人呢。” 这熟络的语气，两人之间明显认识。 “不是不敢，只是不愿。”十一皇子被这一闹，也缓和了语气，试图与凤星儿交流，“在此行结束之后，你想怎么样我都陪你，但不是现在。” 凤星儿笑容收敛，凤眸骤然锐利了一分：“此行对你很重要？” “我知道了。”凤星儿螓首轻点，“不管你被派来的任务是什么，你都不会成功的。” 眼看着两人又要开始针锋相对，冰山女子赶忙道：“不管怎么样，你们不能吵架，吵架是不对的。” 十一皇子嘴角依然带着温和笑意，只是终究僵硬了一分：“等通道彻底稳固吧。” 他像是真的听了那女子的劝阻，又仿佛不愿再跟凤星儿多说什么，结束了话题。 三位天之骄子的插曲告一段落，陆始渊也收回目光。 真是一场好戏，反正他看热闹不嫌大，乐得见到天下第一皇朝和天下第一宗门之间闹得如火如荼。 不过，这凤星儿…… 他又抬眼看了过去，凝视着她绝美的面容，回想着她方才的一言一行。 好似跟他遇到的所有女人都有些不同。 她确实很强势，他也见惯了强势的女人，可凤星儿似乎格外特殊一些，她的强势不是来源于身份、实力或者地位，似乎是……性别？ 当然，这只是一个猜测，陆始渊暂时给凤星儿打上了“强势”的标签。 他收回视线，下意识的又要去观察劝架的女人，就看见一双桃花眼直勾勾的盯着他。 陆始渊吓得身体一抖：“师姐……” 裘清月冲他笑了笑，俏脸上是一丝熟悉的媚意，眉眼间又带着一些温柔：“好看吗？” 说好看就是找死，陆始渊憋了一会儿：“不好看。” “不好看还一直盯着她看？”裘清月眯了眼睛，抬起一只手轻轻拍了一下陆始渊的脸庞，笑着道，“想不到那么单纯的小师弟，居然也会撒谎了。” 陆始渊被她摸得又是一个激灵，但他总不能解释自己在观察凤星儿，“他”哪有那么厉害的察言观色的能力？只能吃下这个哑巴亏。 裘清月放下了手：“不许再看别的女人了，我可要替瑶儿好好看着你。” 陆始渊低着头：“好，我只看师姐。” 裘清月神情不变，笑道：“可以。” 陆始渊纳闷了，这招对她没用了？ 算了。 他一转头，眼前就骤然出现了一张人脸，陆始渊是真的被吓到了，然后就展现了被惊到之后的真正反应，同一时刻掌心法力流转，已然朝着前方拍出，结果打在了空气中。 什么玩意儿？ 陆始渊内心愕然的往后退了数步，才看清了那张面孔从何而来，是一名女人，黑纱黑衣，除了颜色以外，打扮简直跟道主一模一样，但隐藏在黑衣里的娇躯弧度完美到惊心动魄，有些宽松的衣裳硬生生被她穿出了紧身衣的味道。 陆始渊：“……” 他才刚刚答应裘清月不看别的女人！ 一阵香风扑面而来，陆始渊还在发愣，他的右手就感到了一股柔软。 女人的脸庞又在他眼前放大了许多，对他抿脣一笑：“你好呀，小弟弟。” 陆始渊心头一震，这次他真的没有反应过来，手就被她握住了。 掌心的触感是难以想象的柔软，近乎无骨，只要稍微用力就能完全掌握，陆始渊下意识握紧了一些。 女人红脣微张，对他轻轻吐出一口气，陆始渊一个不小心，就吸了满鼻的香气，是仿若玫瑰一般火辣的花香。 丰润的脣瓣一张一合，话语伴随着香气道出：“好闻吗？” 陆始渊赶忙就想把手抽出来，但意识到这样的反应恐怕又在女人的意料之中，便沉住气，缓缓冷静下来。 是了，装作慌张无措就行了，还有师姐在这呢，不能露出破绽。 陆始渊还是试图把手抽出来，同样的动作，含义却截然不同，前者是猝不及防之下的慌乱，后者是沉着冷静的对策。 他催动气血，顿时变得面红耳赤，像是被调戏的失了方寸。 下一刻，掌心的柔软就消失了，女人的身体闪烁了一下，出现在了离他三米的地方。 是裘清月出手把那个女人逼退了。 裘清月母鸡护崽似的站在陆始渊身前，冷冷直视着这名女子：“莫雨曦，想不到你还是这么不知廉耻！” “只是摸个小手，怎么就不知廉耻了？”莫雨曦笑道，“我只是跟你的小师弟打招呼罢了。” 陆始渊脑海电光一闪，瞬间知晓了此人的身份。 就是师姐告诉他要小心的人。 现在看来，真没说错，确实要防备一下。 陆始渊这样想着，就跟莫雨曦对上了视线，她美眸一弯，眼神勾人：“姐姐的手好摸吗？” 好摸得很。 嘴上却是支支吾吾：“不好摸……” “呵呵。”莫雨曦娇笑出声，“真是好有趣的小弟弟，裘清月你是从哪里拐来的这么纯情的小师弟？” 裘清月冷笑一声：“你以为谁都像你们妙欲道？一天到晚脑海里只有那档子事，一个个恬不知耻、无脸无皮。” 莫雨曦一只手叉在腰间，有些倾斜的站着，仿佛知道这样能完全展现自己玲珑曼妙的曲线，脸上始终挂着笑：“哪档子事？你不说出来我怎么会知道？” 回答她的只有裘清月的一声冷哼。 莫雨曦笑着摇了摇头：“这可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事，这是每个人最原始的本能，我们妙欲道追求的是如何利用好这生命的根本。哪像你们人欲道，自称人欲，实则只沾其表。” 说着，她眼波流转，眼眸轻眨，对陆始渊抛了一个媚眼：“小弟弟，要不要加入我们妙欲道啊。她们人欲道都只会口头上调戏你，把你撩拨的热血焚身，却什么都不给你，但我们妙欲道不只是嘴上说说哦。” 她降低了语调，变得有些缠绵和暧昧：“你想要什么，姐姐都能给你……” 那声音直达人的心底，能挑逗每个男人最本能的渴望。 裘清月脸色一变，低喝道：“师弟，不要听！” 陆始渊两眼迷离，装作中招了被唤醒，实则天权境法力护着魂海，根本不受影响。 但他内心确实感到了震惊，这媚术比裘清月施展的还要更强！ 再想到莫雨曦一举一动娇柔的作态，陆始渊已经猜到了妙欲道是个什么宗门了。 合-欢宗。 这已经不能算是妖女了，应该说是魅-魔才对。 莫雨曦巧笑嫣然：“你看看，小弟弟明明就很渴望这事，你却不给。不给就罢了，我愿意给，你反而不允许，真是好霸道的师姐呢。” 裘清月突然轻轻一笑：“别拿那些男人跟我师弟相提并论，你的师弟看见你，只会想着怎么把你剥-光，我的师弟就不会，这就是我们人欲道跟你们妙欲道的又一区别。” 此话一出，陆始渊能看出莫雨曦的笑容减弱了一分，显然裘清月的这句话真的嘲讽到了她。 莫雨曦平静道：“那证明他们深得妙欲道的精髓。” 裘清月笑意愈发浓郁：“那你怎么不帮他们‘证道’呢？” 陆始渊心头一动，莫雨曦居然又来到了他的身边！ 但他发现了却只能装作没有发现，右手再一次被抓住，掌心第二次感受到这柔弱无骨的柔软。 莫雨曦像是故意一般，在裘清月耳畔娇笑：“他们境界不够，倒是你的师弟，可以帮我证道哦……” 裘清月猛地转身，莫雨曦已然消失，她只好抓住了陆始渊刚刚被握住的手，下意识的把那条手臂抱进了自己怀里。 陆始渊清晰的感受到自己的手臂。 莫雨曦站在原本的位置笑看这一幕，像是从来没有离开过：“难怪这么护着你的小师弟，原来是当做自己的男人呢。” 裘清月冷声回应：“那也是我的男人，跟你有什么关系？” 莫雨曦轻笑不语。 陆始渊呆呆看着裘清月，就见自己的这位师姐俏颜生晕，脸颊有着一抹绯红之色，眼神些许慌乱，她赶忙松开了抱着他手臂的双手，低声道：“我只是在替瑶儿说这话，免得你被这狐狸精勾走了。” 陆始渊也红着脸：“不会的。” 莫雨曦刚要说什么，一股剧烈的空间涟漪从破碎的虚空处荡漾而开，那里漆黑的空间界壁终于转变为了白色。 十一皇子高声道：“通道彻底稳固，各位道友可以进入了。” 闻言，裘清月立即从羞涩之中冷静下来，没有犹豫的牵住了陆始渊的左手，她转头看着他：“我们拉着手进去，这样才不会分散开。” 原来如此。 陆始渊也让自己从方才的旖旎之中沉静下来，微微颔首：“嗯。” 裘清月带着陆始渊朝空间界壁飞去，眨眼功夫，就穿过了白色的界壁。 魂海短暂混乱了片刻，平静下来之后，眼前已然换了一方新的天地。 这里就是下界吗？ 陆始渊想着，一边下意识握了握左手，结果没有感觉到柔软，抬眼看去，直接愣住了。 师姐？ 哎，他师姐呢？！ 第六十四章 真面目暴露 不是说牵住手就不会分散开吗？ 陆始渊突然想到了莫雨曦跟他的牵手，那一刻他的掌心有些发烫，他还以为是她的体温传递了过来，没有在意，结果现在看来，可能是她对自己做了什么手脚…… 果然，莫雨曦对他不会抱着什么好意，不然裘清月也不会指名道姓让他防备她。 不对，师姐现在可能有危险！ 莫雨曦的目的或许就是让他跟裘清月分开，然后好去对付她。 陆始渊双眸一凝，瞳孔之中寒意涌动。 他可是答应了道主，要保护好裘清月，把她完好无损的带回来。 魂海之中的灵晶骤然闪烁起来，澎湃的法力如惊涛拍岸的海浪一般奔涌肆虐而出，在转瞬间就流转了他的浑身上下。 半步天权。 他想到了小世界的规则，刻意在灵晶里保留了部分法力，把自己的修为控制在比玉衡境巅峰更强一丝的境界。 陆始渊握了握双手，凝望向远处的天空。 师姐，等着我。 …… 这是一个即将毁灭的小世界，呈现出的确实是末日之态，放眼望去，地表布满了坑坑洼洼的坑洞，里面积蓄着或多或少的污水。而大部分的坑洞甚至连污水都积攒不起来，其中有着无数道裂痕，连接着一些还算平坦的地面，形成了深不见底的裂缝之狭。 天空是污浊的，连光芒都带着昏昏沉沉的意味，整片天地无比昏暗，看不到一丝生机与活力。 忽地，一片污浊的云雾被一分为二，中间凭空多出一道空白的痕迹，像是一张画卷中的景象被抹掉了一笔，却不见抹笔之人。 陆始渊在天空中闪烁，神魂遍布着下方的每一寸土地，不放过任何有关于裘清月的痕迹。 但越看他的眼神就越凝重，一路掠过，他没有见到任何一个活物。 是的，活物。他没有见到人与动物，甚至连植物都没有见到。坑洞里的污水本该是滋养一些藻类的绝佳之地，可连它们的身影都不存在，仿佛无法生活在这种地方。 陆始渊吐息间，口鼻处有着淡淡的白雾，以他的修为感觉不到寒冷。但毫无疑问，这个世界寒冷到了极致，连仅剩的活下来的希望都不给人留下。 陆始渊却没空管这个世界到底发生了什么，毁灭与否也跟他无关，他只想立马找到裘清月。 陆始渊再度无情的划开一片云雾，身形缓缓减慢了速度。 他终于发现了一个人。 一个不应该出现在这个地方的人。 可犹豫片刻，他还是朝那个人缓缓落了下去，哪怕只有一丝微弱的可能，他也想要问问此人有没有见过师姐。 “还活着吗……”陆始渊张口试探，那个人闻声转身、抬头看了过去，他后续的话语直接就卡在了喉咙里。 陆始渊低头俯视着下方这个“人”，不，它现在或许已经不能被称之为人了。浑身上下的皮肤都泛着乌黑之色，脸庞干枯，皮下没有一丝血肉，看起来简直跟阎邪子一般无二。 但跟这个怪物相比，阎邪子都算得上正常人，因为他眼眶凹陷下去，其中空洞无比，没有眼珠，取而代之的是乌黑的胶状物，粘稠、污浊，还仿佛有着生命一般，在眼眶里慢慢蠕动着！ 似乎是发现了活人的气息，这怪物朝着陆始渊张嘴发出难听的嘶吼声，还伸出一只手臂，试图抓住他。只是这动作显得僵硬万分，关节好似要断不断的树枝，扭曲成诡异的弧度。 陆始渊平静看着它，想到了自己前世某种虚构出来的生物……丧尸。 何其相似。 突然，这个张开的嘴巴射出一道漆黑的粘稠液体，目标直指陆始渊。 陆始渊眼都不眨。 轰！ 这个怪物连带着它脚下的土地都不见了踪影，不是整个地面凹陷下去了一层，而是从这个世上被彻底的抹除了。 【罪孽点+10。】 陆始渊的眼神有了波动，杀死这个怪物居然能获得罪孽值？ 这…… 陆始渊的呼吸有了细微的加速，不再平静，那时他杀死阎邪子获得百万罪孽点的杀戮欲望又在内心蠢蠢欲动，但这次他没有再压制。 因为他杀的并非是人，屠杀怪物又有什么负担？ 而陆始渊知道，自己的心底也有着一丝对杀戮的渴望，那是数百年的杀伐养成的习惯，近乎化作了本性，不是那么轻易就能改掉的。 他教导萧凄寒，彻底放松下来之后，甚至不愿意再动。可现在宰了一只怪物，杀戮的欲望又重新高涨了起来。 这并不矛盾，因为人本就是复杂的生物。 陆始渊眺望远方的大地，或许是靠近城镇，他看见了不少类似的诡异邪尸。 他嘴角微微动了动，深吸了一口气，掩下了险些克制不住的笑意。 这有什么可高兴的？ 不，还是应该高兴一下，要是他把这些怪物尽数除掉，这个世界就恢复正常了呢？ 嗖。 陆始渊来到十几只邪尸的上空，对着它们伸出一只手，轻轻一握，便是数百罪孽点到账。 旋即，他的身形开始闪烁，这方圆百里之内不断的闪转腾挪，每到一处，那里的怪物就会悄无声息的湮灭、消散。 陆始渊终究没有压制住嘴角的弧度，微笑着抬头仰天，双臂舒展，畅快的吁出一口气。 前所未有的爽快。 “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想不到表面看起来那么纯情的小弟弟，真面目居然是一个杀人不眨眼，甚至以此为乐的杀胚。” 陆始渊脸上的笑容缓缓收敛，闻声看去。 黑衣黑纱，其下包裹着火辣的身躯，一只玉手叉在弧度完美的腰部，一条浑圆、雪白的长腿斜踏在半空中，正一脸笑意盈盈的看着他。 不是莫雨曦还能是谁？ 她盯着他，是看见了什么新奇之物一般的眼神，妙目连连闪烁，红脣弧度微掀：“不知道你的师姐，有没有见过你的这副模样呢？” 陆始渊心头轻轻颤动，他没有想到在这里第一个遭遇的人会是莫雨曦。 也是他的疏忽，杀的太过畅快，以至于根本没有注意伪装自己。 实际上，就算被别人看见了他这副模样也不会怎样，谁认识谁？可偏偏是莫雨曦，这个裘清月的宿敌…… 第六十五章 欲灭口 这个时候，再重新伪装成纯情的模样已经没有了意义，陆始渊默默平复内心的情绪，轻轻摇头：“不，师姐她不知道。” 他的回答似乎取悦了莫雨曦，她的双眸骤然一亮，笑道：“小弟弟，你终于肯跟姐姐说话了。” “小弟弟”这个称呼再一次从一个女人口中道出来，陆始渊却没有了吐槽的心思，双眼平静的注视着她：“你对师姐做了什么？” 他要知道，莫雨曦到底是直接来找他的，还是先对裘清月做了什么，才姗姗而来。 莫雨曦没有回答他，而是就着虚空坐了下去，一只脚轻轻一踢，绣鞋就脱了去，在空中旋转了一圈，又被她用足尖挑住，洁白如玉的纤足在那里晃晃悠悠的，晶莹剔透的嫩足在整个浑浊的世界，显得仿若珍宝一般，白光荡漾，不由得吸引着人的视线。 想以此诱惑他？ 陆始渊淡淡的收回视线，内心没有一丝波澜。他现在不想跟莫雨曦废话，哪怕眼前的景象近乎是粉红色的，像是一场旖旎的梦境，他也无动于衷。 “媚术就免了，回答我的问题。” “哎呀。”莫雨曦轻轻叫了一声，抬手做作的捂住了自己的嘴脣，“想不到你之前连中了我的媚术，都是故意伪装出来的。” 陆始渊突然轻笑了起来：“如果你还是继续这样发浪的话，我想我们就不用聊下去了。” 他这话虽是笑着说的，莫雨曦却从中觉察出了一股强烈的杀意。 果然是个杀胚。 莫雨曦在内心暗道。 她当然不会被陆始渊这样一句话就唬住，反而媚声道：“那你先告诉姐姐，你对姐姐做了什么手脚，到了这里以后，我们之间居然隔了这么远的距离。” 对于莫雨曦的倒打一耙，陆始渊双眼一眯：“果然是你。” “你对我做的手脚，就是让我进入这个世界的时候会跟你在一起？” “怎么了，小弟弟不高兴吗？”莫雨曦轻眨了眨眼，嘴脣微微撅起，一副委屈的模样，“我可是为了跟你在一起，煞费苦心呢。” 陆始渊眸光微微偏移，只能说莫雨曦不愧是专精此道，明明是故作卖萌之态，都有着浑然天成的可爱。她不仅仅只有一种模样，而是什么气质都能驾驭。 但他借着跟莫雨曦的这番对话，总算确定了她没有遇到裘清月，也就是说师姐现在应该很安全。 陆始渊微微低头，需要的信息套了出来，他现在已经有了灭口的打算。 但莫雨曦明显不是一个好对付的角色，她三番五次在他没有意识到的情况下接近他，可见她的强大。 如果不是自己最恶劣的一面被发现，他是真的不想跟莫雨曦为敌，但也只得如此。 陆始渊故意装作要离开的模样，莫雨曦美眸微微一凝，轻笑道：“小弟弟想去哪儿？不怕你的事情被姐姐说出去吗？” 果然…… 陆始渊眼底划过一丝杀意，嘴上还是淡淡道：“不就是杀了一群邪尸，你就算说出去又能怎么样？” 莫雨曦的眼睛弯成了月牙，看起来又多出了一丝俏皮：“真的吗？那我就说了哦……你杀的是没有意识的邪尸没错，可你当时的眼神骗不了人，愉悦、畅快、放松……那样的反应，不知道杀了多少人，或许一些邪修都远不及你手上沾染的鲜血多？呵呵。” 她粉嫩的舌-尖在口腔里流转了一圈，压低了嗓音，微笑着吐出几个字：“你已经瞒不了姐姐了，小、邪、修。” 陆始渊面无表情：“你想怎么样？” “到了现在居然还能保持冷静，姐姐对你更加刮目相看了呢。”莫雨曦说这话时的眼神有着几分认真，嘴角依旧是恰到好处的妩媚弧度，“很简单，加入我们妙欲道。” 陆始渊眼神微闪：“怎么，你们妙欲道已经衰败到需要从别的宗门抢人的程度了吗？” 他凝神观察着莫雨曦的反应，她对他如此渴望，很难不联想到她们妙欲道也跟人欲道一样青黄不接了。 莫雨曦修长的眼睫轻轻扑闪，抛来一个媚眼：“不，只是我特别中意小弟弟你呢。” 看不出来吗…… 陆始渊缓缓道：“如果我不加入呢？” 莫雨曦盯着自己的粉足，挑着绣鞋的足趾一跳一跳的，轻笑道：“那只怕你的师姐就要知道，她的师弟是怎样一个杀人不眨眼的邪修了。” “师姐不会相信你的。” “我不需要她相信你是个邪修啊，我只需要……”莫雨曦抬眼笑望着陆始渊，目光仿佛直射到他的心底，能看出他埋藏的一切想法，“……她知道自己被你欺骗了，就足够……” 莫雨曦的话语戛然而止，千娇百媚的表情骤然变得凝重。 下一刻，她和陆始渊的身影都消失在空中，只能看见一道若有若无的流光在这里四处划过。 嘭！ 两人坠落在地，显露出身形，陆始渊单膝死死压在莫雨曦身上，制住她的身体，双手还在跟她两只手较量，一时难分胜负。 但即使这样，陆始渊也算是暂时压制了莫雨曦，他不曾留手，出手就是全力，莫雨曦反应再快，也终究落后一步，在几秒之内被他制服住了。 此刻，莫雨曦一头黑发散乱，像是一个蒲扇般铺满了身下的地面，扎头发的簪子不知道在战斗途中落到了哪里。 她那里有些剧烈起伏着，吐息也变得急促，再没有了之前的柔媚，像是一条美女蛇似的，双眸冷冷盯着她身上的男人。 陆始渊同样没好到哪里去，脖颈处有四道清晰可见的血痕，是被莫雨曦用手指抓出来的。 陆始渊低骂道：“你是畜生吗？” 战斗竟然还用这种攻击手段。 莫雨曦到了现在还敢挑衅他，嘴角的弧度无情又轻蔑：“就怕你畜生不如！” 陆始渊自然能听懂她这话是什么意思，眯着双眼，目光在她玲珑曼妙的身体上游走了一遍，威胁道：“你说了我是邪修，就不怕我真的做出邪修会做的事情？” 闻言，莫雨曦笑出了声，悦耳如仙音：“来啊小弟弟，别以为姐姐我看不出来，你还是个小处-男，知道那种事情怎么做吗，要不要姐姐教你？” 第六十六章 雪落掌心 没有哪个男人能经受得住这种嘲讽，即使陆始渊被裘清月、叶瑶一口一个纯情小弟弟，那也是他刻意伪装出来给她们看的，她们的话语里也只有调笑之意，绝无讽刺，但莫雨曦却是她自己看了出来，还这样出言讥讽…… 陆始渊猛一咬牙，终于彻底制服住了莫雨曦，一双皓腕全都落入到了他的一只手中，攥得死紧。 而另外一只空出来的手可以做什么，答案自是不言而喻。 陆始渊没有再跟莫雨曦多说一句废话，直接抬手就果断攀附了上去，哪怕隔着黑衣黑纱，入手都是难以想象的柔软，如果不是衣裳尽数裹住，很难不让人怀疑会不会直接化开。陆始渊从未感受过这样的触感，相比之下，莫雨曦柔弱无骨的手都显得逊色了几分，他一时怔住了。 莫雨曦依旧在喋喋不休的挑衅：“怎么这样就停住了？真要姐姐教你？” 陆始渊立刻回神过来，那只手下意识收紧了一下。 他可以清晰感受到，身下的人儿身躯颤抖了一下，哪怕无比的细微，他也跟她紧密接触着呢，这样微弱的动作仿佛放大了数倍，很难感觉不到。 陆始渊突然懂了，笑出了声：“搞了半天，我还以为你身经百战，经验有多丰富呢，结果全都只是理论知识？” 这反应，哪里骗得了人？分明跟他一样，是个不折不扣的处-子。 这下轮到陆始渊开始嘲讽了，反击道：“你应该是妙欲道的圣女吧？追求人的本性，探寻生命根本，说得好听，不还是守身如玉？难怪妙欲道衰败了，连自家的圣女都瞧不起自家的道，又如何长远的下去。” 莫雨曦好像被揭开了遮羞布，连陆始渊的掌握、把玩都没有让她俏颜生晕，此刻却羞恼到微微红了脸：“你们人欲道不也一样青黄不接？我看你就是被裘清月勾-引过去的，她都可以，我为什么不行？” “你在裘清月面前伪装了真面目，说明加入人欲道可能并不是你自己的本意吧？”莫雨曦忽然道，双眸微微闪烁，“既然如此，为什么你不加入我妙欲道？现在你在我面前不再需要伪装，可以做真实的自己，而且……裘清月没给你的，我都可以给你。” 莫雨曦说这话时，难得一脸的认真之色，又在最后那句话时，化柔转媚，一双美眸媚眼如丝，直勾勾的凝视着他，好似在述说着她对他的渴求。 陆始渊微微晃神了片刻，魂海泛出一阵剧烈的涟漪，但很快就平静下来。 又是媚术。 如果他的神魂没有突破到天权境，恐怕此刻已经中招了，裘清月的媚术是熟练，但莫雨曦的媚术都近乎成了一种道，两者甚至不能一起拿来比较。 陆始渊：“来妙欲道当你的狗吗？” 他虽是笑着的，但眼神很冷。 莫雨曦终于变了脸色：“你怎么可能抵挡得了我的媚术？” 陆始渊自然不可能如实回答她：“没见过神魂特殊的人吗？” 莫雨曦根本不信，她刚才施展的是她目前能用出的最强媚术，是直接作用于神魂的，不会像其他媚术让别人产生粉红色的旖旎幻觉，这样才更容易中招，等人回神过来之后，就已经彻底落入了她的掌控之中，一心一意只有她，她让舔-脚都会照做，说是她的狗也没错。 这样的媚术，同境界之下不可能抵挡得住，哪怕神魂特殊一样不例外，因为她曾经成功过。 莫雨曦脱口而出：“你是天权境？” 陆始渊轻笑道：“道心破碎了？怎么都开始胡言乱语了，没听那十一皇子说吗？天权境的修道者不能进入这里。” 表面如此，陆始渊的内心已然翻江倒海，连道主都没有看出他的真实修为，却被莫雨曦猜了出来！ 他不再给她思考的时间，就听“撕拉”一声，漆黑除去，光明尽显，一抹清澈的白雪颤颤巍巍的暴露在空气之中。 莫雨曦果然不能再思考陆始渊的修为到底是什么境界，美眸骤然瞪大，无比的慌乱：“你……呀！” 她发出娇软的吐息，陆始渊的心头真的颤动了一下，白雪入手，顿时化开来，溢满了掌心，还有着藏于柔软雪中的一点“冰雪”正抵着他的手。 陆始渊的整个身躯都炙热了起来，手掌没有动作，但莫雨曦的身体已然化作成了水，一直都没有放松抵抗的身躯骤然软了下来。 功法的缘故，导致她的触感异常的敏锐，近乎什么感觉都会放大数倍，更何况没有隔着衣裳，她根本忍受不了这样发自灵魂的悸动。 莫雨曦似水的眼眸半睁着，软软的瞧着陆始渊，她就要交代在这个男人手上了吗？ 虽然对此她有着无数的理论，但真的遭遇实战时，她还是难以保持魅惑众生的游戏人间之态，心里既有恐惧，又有着期待。 而且，如果陆始渊真的对她做了什么，他还是会彻底落入她的掌控之中，这是妙欲道每个人究极的杀手锏…… 这样一想，第一次交给他，倒也不亏了。 陆始渊看懂了莫雨曦的眼神，他还是中了媚术，被调动出了属于男人的本性，想要抽离出去，却根本不舍得。 事到临头，他才知道坐怀不乱什么的根本不存在，那只能说明怀里的人还不够有魅力。 莫雨曦眼波流转，红脣里吐出压断陆始渊心弦的最后一根稻草：“好哥哥，来吧……” “吼——” 正在这时，一声诡异的尖啸传入二人耳中，那旖旎的氛围瞬间被打破，他们同时转头，就看见了远处一头身高十丈的邪尸，它已经完全看不见出人的模样了，更像是全部由乌黑的粘稠液体汇聚组成的怪物。 陆始渊想到了前世的一个东西。 毒液。 它的目标就是他们，那么庞大的身躯，行动却如此迅速，眨眼之间就来到了他们面前，还在蠕动的手臂直接就砸了过来。 嘭！ 大地崩碎，陆始渊带着莫雨曦出现在天空之中，他依旧束缚着她的双手，另一只手却搂在她的腰间，两人的身躯比方才还要更加密切的相贴。 第六十七章 地下城 陆始渊的身影出现在天空之中，这样的偷袭他当然不可能中招，但却强行把他和莫雨曦分开了。 事发太过突然，陆始渊原本想带着她一起躲避这一击，同时继续束缚住她，但没有来得及，只能眼睁睁看着她身形遁去，留下一句：“姐姐下次再陪你玩吧。” 陆始渊没有追赶莫雨曦，他知道她身法特殊，不然难以三番五次的在他和裘清月都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接近自己。他不擅此道，强行追赶也只是无用功。 而且，他现在对莫雨曦真的有了忌惮，他浑身都已经湿透了，方才抵挡她媚术的消耗很是夸张。 莫雨曦的态度转变得太奇怪，他很难不怀疑她的那处根本碰不得，否则他整个人就会被她彻底掌控住。 因此，莫雨曦逃走，他心底还微微松了口气。 况且…… 陆始渊低头看着自己掌心里的衣裳碎片，柔软万分，还带着淡淡的温热之感，是莫雨曦的体温，其上还残留着一缕清香，像是久久不会散去，因为气味已经浸入到了这布料之中。 但陆始渊在意的，是这上面有着莫雨曦的一丝气息，凭借着一丝气息，只要她还在这个小世界里，他总算找到她的。 陆始渊就要把这里衣碎片收入怀里，动作微微一顿。 话虽如此……这样做是不是稍微有些变态了？ 算了，反正谁也发现不了。 陆始渊收好这一角衣裳，终于低头凝视向下方破土而出，正在对着他出声嘶吼的怪物。 那是一只身高数十丈的邪尸，浓稠似活物的漆黑液体之下，包裹着的不是人，而是一头野兽，但陆始渊根本分不清这到底是什么妖兽，有虎的牙齿、有熊的毛发、有鹰的眼睛……看起来像是无数只妖兽缝合在了一起。 明明这些特征在各自的主人身上是那么和谐，融合到一起，就形成了诡异的惊怖之感。再加上包裹住它的漆黑液体，简直像是污染之源。 陆始渊不禁想到了前世的一个东西。 毒液。 他浅浅扬了扬嘴角，然后抬手一巴掌，随意的拍了下去。 “吼——” 大邪尸的脸庞顿时扭曲了起来，身上的粘液仿佛沸腾了一般，在那里四散出无数的触角和触手。 陆始渊的眼神凝重了一分，居然能抗住他一击？ 估计它能有玉衡中期，甚至接近后期的实力了。 这样的存在，难怪这个世界几近覆灭，光是这样一头怪物，就足以在小世界造成数不尽的灾难。 陆始渊加大了一些力度。 嘭！ 【罪孽点+10000。】 一下不行，那就两下。 《不堪两击》。 虽然这大邪尸消灭的如此轻松，可它的存在还是让陆始渊警惕了起来，万一又比它更强的邪尸呢？这个世界几近毁灭，规则不复存在，谁能保证不会诞生出难以想象的怪物出来？ 他要赶紧找到师姐才是。 陆始渊不再处理普通的邪尸，而是快速踏遍了整个小世界。 这是个残破的世界，甚至没办法跟他原本所处的下界相提并论，走完并不算困难。 陆始渊找遍了世界的每个角落，也没有发现裘清月的身影。 还有些奇怪的是，虽然这一路上他遇到了不少人，但跟在外界等待通往小世界通道的人数相比，明显少了不少。 他们去了哪里？ 难道这个世界……还别有洞天？ 陆始渊想到了破土而出的大邪尸。 地底？ 他脑海亮光一闪，越想越觉得就是这样，当下不再犹豫，就地开始往下徒手挖掘。 一鼓作气挖了足足千丈，眼前漆黑的景象骤然迸发出一丝微弱的光亮，陆始渊眼眸一凝，果然别有洞天！ 陆始渊钻出了通道，抬眼环顾四周，一股古老的城镇赫然映入眼帘。 地下城？ 怎么做到的？ 陆始渊的心头有些许震撼，这比他在地面上看见的皇城还要雄伟和庞大，巍然屹立在此，诉说着岁月漫长。 他缓缓朝着地面落了下去。 这座地下城太奇怪，在没有探清之前，他不会贸然行事。 陆始渊缓缓迈入城中，这里的建筑跟地面相比，也要完整得多，没有经历什么破坏，一些破损基本都是在岁月之中老化成灰。 但陆始渊神魂探出，愈发谨慎。 如果不出意外，那只大邪尸就是来自这里，那样的怪物随便走动一下，都会造成不小的破坏，这里又怎么会如此完整呢？ 而且，此地是一座人类城市，却太过死气沉沉，没有一丝生机，就仿佛是一块放大的精雕细琢的木雕，看起来栩栩如生，但终究只是装饰品，就算有人，那也是死的。 没有活人，也没有邪尸，古怪的氛围扑面而来。 但有着实力傍身，陆始渊没有畏惧的走在古老的街道上，像是在漫步一样，带着些许怡然自得。 直到他看见了一间店铺里的身影，陆始渊停下了脚步，神魂弥漫过去。 是活人，但他不能确定是真是假。 那人察觉到动静，也转身看了过来。 确定了，活的，男人。 这个男人的衣裳看起来还有些熟悉，他似乎在哪个人身上瞧见过…… 玄烨。 他来自丹玄宗。 玄烨在陆始渊这里留下的印象不错，既然此人是丹玄宗的弟子，甚至有可能还是玄烨的徒弟，他想了想，露出一副友善的面孔，微笑道：“在下人欲道陆揽月，这位道友不知是否来自丹玄宗？” 张心怀眉头一蹙：“你怎么知道的？” “我认识一位丹玄宗的道友，见过相同的衣裳。”陆始渊笑笑，不打算点出玄烨的身份，他只打算跟这人询问一下裘清月的下落，然后就离开，没有结识的想法，“不知道道友没有见过我的师姐？” “没有。” “打扰了，在下告辞。” 陆始渊转身就想走，可身后再度传来张心怀的声音：“等等，我好像想起来了，进来前我见到过那娇俏的小娘们，那就是你的师姐吧？” 陆始渊回头看他，这丹玄宗的人好像误会了他离开的举动，看向他的双眼里带了一些肆无忌惮的神色，口中话语不停：“我带你找到那小娘们，你把你师姐介绍给我认识呗？那小脸蛋儿嫩的，那小手白的，啧啧……嗯？” 陆始渊微笑的脸庞骤然出现在张心怀面前，他还没反应过来，下一刻侧脸就是一痛，脸庞上的表情都扭曲起来，整个人在空中旋转了数圈，砸穿了好几家店铺。 陆始渊低头看着几颗带血的牙齿，抬脚踏上去碾碎，轻笑道：“介绍给你认识？你算什么东西？” 第六十八章 邪蚁 念在张心怀是丹玄宗的人，陆始渊这一掌没有任何留情，但也只有一击罢了。 如果他真的想取张怀明的性命，这时候直接乘胜追击，他根本招架不住。 “以后记得管好自己的嘴巴。”陆始渊丢下一句话语，转身要走，“不是每个人走的干脆利落，都是害怕你。” 实话实话，他也不知道张心怀坏了哪根筋，突然出言侮辱裘清月来挑衅自己，可能是平常嚣张惯了，今日就给他一个教训，长长记性。 哗啦。 张心怀缓缓从瓦砾里爬了出来，两眼死死凝视着陆始渊：“你这混蛋……我爸爸都没打过我！” 陆始渊转身的动作一停，皱了一下眉头。 “我要杀了你……不，我要先把你的四肢都砍掉，再用最好的丹药吊住你的命，让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悲哀的蠢货，他跟他的差距在一掌之后，张心怀应该清楚了才是。他饶了他一命，他居然还敢招惹。 “对了，你在找你那个什么骚货师姐吧？很好，放心吧小男人，我会帮你去找你的师姐。然后当着她的面把你骨头上的每一寸肉刮下来，让她为了你这无能的男人，跪下来哭着向我求饶，再——————（消音）” 陆始渊的表情上不见任何反应，因为在他的心里，已经给张心怀定好了结局。 一万罪孽点啊……既然如此，他就收下好了。 陆始渊非但不怒，反而嘴角挂起了一抹温和的微笑，朝着张心怀招了招手：“让我看看你的自信从何而来。” 此刻的张心怀相当狼狈，左边的脸颊高高鼓起，红肿不堪，嘴里鲜血带着唾沫不断从嘴角里流出，滴落在瓦砾碎片里，浑身布满着尘灰，连头发都被沾染成了灰白之色。 看这幅狼狈的模样，也就不奇怪张心怀此刻扭曲到异样的怒火从何而来了。天之骄子嘛，都要面子的啦。 张心怀越说越起劲，越说对陆始渊的怒火越旺。到最后，他甚至在意淫中笑出了声。 好吧，那叫怒极反笑，反正他整个人看着却是迅速冷静了下来，只是眼神还残留着浓郁的怨毒之色。 张心怀舔了舔嘴角的血沫：“居然趁我不备偷袭我。” 下一刻，他忽然抽身爆退，迅速远离了陆始渊，脸上流露出一丝得逞的笑意。 陆始渊：？ 饶是陆始渊的杀意已经浓郁到了极点，此时也禁不住脑袋一歪。 这人傻辶……脑袋不好使？ 张心怀落在进门的城墙上，遥遥俯视着陆始渊，然后掌心莫名变出了一个摇铃。 陆始渊的眼神总算流露出一丝兴趣，这摇铃灰蒙蒙的，其上尽是岁月的痕迹，一看就不可能是随身携带的法宝，大概率是在这个世界找到的本土之物。 张心怀摇动着摇铃，微微狞笑道：“出来吧……卑贱的蝼蚁们！” 叮铃~叮铃~叮铃…… 铃声清脆、动听，而且仿佛有着一种特殊的韵律，哪怕张心怀摇动的没有规律，可它发出的铃声依旧是富有节奏的。 轰隆隆…… 陆始渊感到地面微微震颤起来，低头注视着大地。 这是在召唤邪尸？又要破土而出？ 陆始渊突然抬头望向“天空”，应该是石壁，那里的石灰簌簌落下，紧接着掉落下大块的碎石，从里面爬出了足有一丈大小的蚂蚁，足足有数千只，看起来铺天盖地，密密麻麻布满了整片石壁顶。真难为它们这颇为庞大的身体居然能从那种小角落里压缩着挤出来。 陆始渊剑眉缓缓皱起。 得亏他不是密恐，不然什么修为的密恐在这里，恐怕都要死一死。 张心怀仰头看着这一幕，大笑出声：“哈哈哈哈。” 显然，他是第一次动用这摇铃，效果超出了他的意料。 笑罢，张心怀对着陆始渊遥遥一指，寒声道：“去，给我撕碎了他！” 悬挂在石壁上的数千只蚂蚁齐齐落了下来，像是一张编织而成的布，没有丝毫缝隙，要将陆始渊掩盖住。 嘭！ 整个地下城都被撼动了，陆始渊抓准空隙，从蚁群之间钻了出去，身影出现在半空。 他低头俯视着密密麻麻的蚁群，它们身上不出意外裹着粘稠的乌黑液体，而在污浊之液翻涌之时，无意间展露出它们的脸庞，赫然是半人半蚁的模样，说不出的诡异。 见陆始渊逃了出来，张心怀只是冷冷一笑：“给我去！” 吱吱吱…… 这不是蚂蚁的叫声，而是它们的腿脚活动的声音，听到张心怀的命令，它们默契的纵身跃起，目标直指陆始渊。 这夸张的跳跃能力…… 他身法施展，身形圆转如意，闪烁在蚁群之中，总能找到蚁群之间的空隙，然后钻出去，数千只蚂蚁，连他的一角衣袖都碰不到。 但他的模样落入张心怀眼里，就显得无比狼狈，他讥讽一笑：“怎么只敢躲了？你方才的威风呢？是不是怕这些邪蚁咬伤了你的脸？也是，你们人欲道确实很看重外表，你这小白脸一旦花了，恐怕你的师姐就不会要你了吧？哈哈哈哈！” 小白脸…… 女的叫他小弟弟，男的叫他小白脸是吧？ 陆始渊暗暗吐槽。 叮铃！ 悠悠一道铃声，这群邪蚁顿时停止了无意义的跳跃，整齐划一的抬起头，对着天空一吐！ 噗呲！ 数不尽的毒液朝着陆始渊齐齐喷射而出，他终于变了脸色。 陆始渊不害怕这些蚂蚁的毒液，只是它们被粘稠的液体附体了，他担心毒液里也附着着这个东西。 他扶摇直上，瞬间冲入了石壁之中，那些毒液自然落了空，缓缓洒落下来，近乎落满了小半个地下城。 滋滋…… 一些建筑上顿时冒起了白烟，瓦砾、石砖全被腐蚀成了焦黑之色，古老的遗迹转眼满目残破。 张心怀不见丝毫遗憾之色，只是笑声愈发放肆，冷笑着吐出四个字：“丧家之犬！” 陆始渊从石壁里慢慢落了出来，又出现在张心怀眼前。 只不过，他身上的黑色劲衣明显少了一部分，即使速度再快，还是沾染了一些毒液，“滋滋”的腐蚀着他的衣裳。 但腐蚀性如此强烈的毒液，一触碰到陆始渊的肌肤，却是连印子都没有留下，依旧光滑莹润。 陆始渊低头看了一眼自己露出来的肌肉：“啧。” 在乾坤界第一次战斗中破衣，想不到居然是在一个男人手上。 张心怀依旧在大放厥词：“等我见了你师姐，我就用这个方式扒光那小娘们！希望那小娘们的肉身修为和你一样出色！” 陆始渊目光未变，身体却化作冷芒一闪。 张心怀一啐：“没脑子的炼体野蛮人！” 像这种只会倚仗速度来拉近距离的普通修道者，自己有的是办法把他们耗死。 叮铃！ 陆始渊的速度已经够快了，但这群邪蚁还是跳跃起来，赶在他之前挡在了张心怀的面前。 结果，一道黑光闪过，无数阻挡在陆始渊的邪蚁尽数炸裂开来，再也没有一点慌忙躲闪的被动。 他转瞬间就来到了张心怀的身前，顺手一把就夺过了他手里的铃铛。 陆始渊看着脸上刚刚露出震惊之色的张心怀，扬起的左手还稍微顿了顿：“野蛮人？” “你……” 张心怀一字刚刚吐出，旋即一巴掌狠狠落在了他完好的右侧脸颊上：“噗哇——” 嘭！ 陆始渊看着砸入城墙之中的张心怀，冷笑道：“就是欺负你速度慢怎么了？” 第六十九章 摇铃 陆始渊朝着张心怀走了过去，他呈“大”字型被嵌在了城墙地面，只靠自己的力量似乎出不来了。 张心怀还在努力挣扎，就看见陆始渊的脸庞骤然出现在眼前，呼吸顿时一滞，怔了片刻，才威胁道：“唔嗑似丹宣宗的人，你紧敢（我可是丹玄宗的人，你竟敢）……” 张心怀两边脸颊都被抽肿了，嘴里血水横流，说话含糊不清，简直是色厉内荏最形象的诠释。 陆始渊不由得笑了，缓缓蹲下身：“丹玄宗？如果你不是丹玄宗的人，早在之前就已经死了。” 张心怀微微瞪大了眼睛，听陆始渊这话的意思，他是看在他那位认识的丹玄宗之人的面子上，才没有直接解决自己？ 他赶忙开口，说话都变得利索了一些：“道友饶命，看在你认识的那位丹玄宗的朋友的份上饶了我吧，说不定……说不定他也是我的朋友呢！” 张心怀已经深刻认识到了自己与陆始渊之间的实力差距，哪怕他再嚣张，这种时候都不可能像之前那样继续叫嚷了，那是不知死活。没有人会不珍惜自己的性命。 陆始渊嘴角始终挂着一丝淡淡的笑意，但在张心怀眼里更像是一种淡漠，自己的性命在他眼里可能跟一只邪蚁没有什么区别。 “总算有脑子了一些。”陆始渊微微颔首，“玄烨是你什么人？” 玄烨？他认识的人竟是玄烨长老！ 张心怀终于意识到了自己招惹的是什么人，心底生出从未有过的后悔、慌张与恐惧。 玄烨长老跟他可没有任何关系，他要怎么样才能让陆始渊饶他一命？ 张心怀念头一转，脸上顿时露出惊喜的神情：“你、你认识我的师父？” 陆始渊哪里看不出他这蹩脚的演技，但他没有说什么，只是脸上的笑意浓郁了一分：“哦~你是他的徒弟？” “是啊，是啊。”张心怀连连点头，“道友……不，前辈！是晚辈口出不逊，侮辱了前辈的师姐，我、我有罪！我检讨！” 说着，他艰难的抬起手，咬着牙，对着自己肿胀的脸颊又狠狠抽了起来，因为这关系到自己的性命，所以他没有留情，每一掌都用上了全力，接连十几掌，直把自己的脸庞都抽破了，鲜血直流也没有停下。 张心怀眼冒金星，心想着陆始渊为什么还不让他住手？ 直到他又抽了好几掌，陆始渊的声音这才响起：“好了，住手吧。” 张心怀含糊不清道：“蟹蟹前辈……”心里则已经把陆始渊骂了千百遍！ 现在的他已经看不出原本的模样了，只能看到高高鼓起的两腮，不停流淌着鲜血，嘴里不受控制的涌出一股又一股血沫。 陆始渊像是思考了片刻：“既然你是玄烨徒弟的话……” 张心怀两眼微微放着光，他能活下来了吗？ “……那到时候跟玄烨见面，我可就要好好说说他了，教的这是什么徒弟？既然他不管教，就让我来替他处理了吧。” “你从一开始就没有打算放过我！”张心怀双眸瞪大，眼神怨毒的盯着陆始渊，“如果你真的杀了我，丹玄宗是不会放过你的！” 陆始渊轻轻笑着：“瞧你这话说的，明明是你突然遭遇了这群邪蚁，在激烈的战斗之后不幸丧命于蚁口，跟我又有什么关系？” 张心怀终于挣扎了出来，立刻朝着头顶的石壁飞去，要离开这个地方。 叮铃！ 吱吱吱…… 张心怀低头，就看到一群邪蚁在他眼前逐渐放大，那半人半蚁的脸庞在此刻愈发显得诡异，就像是活过来了一般他怒骂道：“你们这群该死的东西，给我滚开……” 诡异的人脸骤然贴近，近乎要触碰到他的眼眶！ 张心怀发出一声惨烈的尖叫：“啊——” 他坠落在地，邪蚁顿时一拥而上，在凄惨的叫声中，还伴随着一阵令人牙酸的咀嚼声。 陆始渊平静的注视着这一幕，张心怀道出那些话，他又怎么可能饶他一命？哪怕他真是玄烨的徒弟，他也会毫不犹豫的下杀手。 【罪孽点+10000。】 陆始渊喃喃低语：“果然是这样。” 罪孽点的获取数量是按照修为来的，杀死玉衡境的人是一万，天权境则是一百万，这罪孽点的增长居然是百倍的，那天玑境岂不是……一亿？ 陆始渊摇了摇头，他也就是想想，连杀死一个中了剧毒的阎邪子都那么费劲呢，真要跟天玑境的强者战斗，估计就像他拍张心怀一样，也是一掌就给他解决了。 抽人者，人恒抽之。 倒是这些天骄，目前只有一个人给了他威胁感，那就是凤星儿。除此之外，包括十一皇子在内，他都有着一种自信，一对一面对他们，任何人他都可以战胜。 或许这就是天权境的神魂带来的优势。 现在，他更是多了一个法宝。 陆始渊轻轻摇晃了一下铃铛，那些正在啃咬张心怀的蚁群们就停了下来，平静的呆在原地，等待着他的下一个命令。 “原来是这么个玩意儿……” 陆始渊懂了，这铃铛控制的并非是那些粘稠的漆黑液体，而是控制这些半人半蚁的生物的生前行动。 它们在被侵蚀之前经常进行这些动作，所以他才能控制它们做出这些行为。 要是他想让它们自爆，估计这铃铛就起不了作用了。 要是……这样呢？ 叮铃。 蚁群顿时躁动起来，在原地疯狂的不断旋转着，像是陷入到了混乱的状态。 “好了，停下吧。” 蚁群安静下来。 陆始渊摸着下颔，低头沉吟。 他方才下达了让它们吞噬附着在自己身上的粘稠液体的命令，可它们却没有如实照做，说明这污浊之液还控制着它们。 可这摇铃一响，它们依旧能按照生前的行动行事，是不是就代表着，就算被这乌黑液体附着了，只要还活着，就依旧能掌控自己的意识？ 毕竟，这东西连死去的生物都不能完美控制。 可这终究只是猜测，陆始渊也没有那个胆量拿自己的身体来测试，就怕真玩脱了。 陆始渊突然一拍脑袋：“早知道留这人一命了！” 这样不就可以用张心怀来证明他的猜测了吗？ 失策，失策。 陆始渊晃了一下摇铃：“你们回去吧。” 这些都是明晃晃的罪孽点，但念在它们可能还有用的份上，他决定暂时不解决它们。 第七十章 认错人了 这摇铃确实是一个有趣的小玩意儿，但陆始渊现在没空去仔细研究它，他还要赶紧去找裘清月呢。 “等等！” 陆始渊出声一唤，这群即将要离开的邪蚁全都停了下来。 他看着它们，摸着下颔思忖着。 为什么他不让这群邪蚁帮他去找裘清月呢？ 在这方面，它们可比他强得多。 陆始渊微微颔首，觉得这真是个不错的主意。 但很快他就想到了一个问题，他身上可没有任何带着裘清月气味的东西。 这群邪蚁的嗅觉再好，也是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啊。 陆始渊立马用神魂检查自己的身体，终于从一角衣袖上找到了一根细长的发丝。 他只能肯定这不是自己的头发，至于是不是师姐的…… 还是先试试吧。 “过来。”陆始渊呼唤道，顿时就有一只邪蚁迅速爬了过来，凑到他的跟前，包裹在它身上的粘稠液体蠢蠢欲动，似乎想要蠕动到他身上。 陆始渊下意识后退了一步，把那根发丝递到了邪蚁半人半蚁的诡异脸庞前：“闻一闻，然后带我找到这个气味的人。” 邪蚁缓缓嗅闻了许久，然后迅速转身，原本平静的蚁群顿时齐齐动了起来，似乎是有了目标。 陆始渊一喜，真的有用。 而后……他就看见这群邪蚁一跃而起，重新跳上了石壁，要进入它们一开始出现时挖出来的洞口。 师姐在上面？怎么可能！他寻找了整整一圈，一个角落都没有落下。 那就只能是……这根发丝是莫雨曦的。 陆始渊：“……” 叮铃！ 他摇了一下摇铃，抬手捂着额头，有些无奈道：“快回来吧，不用去找了。” 嘭！ 蚁群又整整齐齐的落了下来，震得地面一颤。 陆始渊又思索了一阵，抿了抿脣，这个办法真的可行吗……算了，总得试一试，万一呢？ 于是，他缓缓抬起双手，开始在这群邪蚁眼前比划起来，连比带说：“带我去找一个女女人，她发型是这样……身材是这样……气质是这样……” 如此这般，这般如此。 “听明白了吗？” 这群邪蚁微微偏头：？？？ 陆始渊沉默了，他居然从这些邪蚁的脸上看出了一丝错愕。 果然，他是病急乱投医了，才会想到这么个办法。 陆始渊一时有些头疼，地面没有，他在地下城弄出这么大的动静，也没有见到其他人出现，莫非这里依旧别有洞天？还是说他进错小世界了？ 吱吱吱…… 正在这时，陆始渊看到这群邪蚁动了起来，齐齐朝着一个方向爬了过去。 陆始渊赶忙跟了上去，内心有些震惊。 莫非……它们真的听懂了他的描述？ 是了，半人半蚁，可能它们生前就有着人类的智商，能勉强听懂他的话也算正常的。 邪蚁带着陆始渊离开了地下城，进入了一个无比昏暗的洞口，他神魂探出，一时半会儿竟是找不到尽头。 这洞口连通的通道太复杂，像是这群蚂蚁生前建造出的蚁巢，一分三、三分九……无数个岔路口存在于此，饶是陆始渊天权境的神魂，一时都难以分清这些道路。 一路上，陆始渊还能看到一些骷髅与白骨，有的接近腐朽成灰，有的像是不久前才刚刚化为的。 整个通道都弥漫着一股难闻的味道，像是尸臭与毒液的混合气味，陆始渊屏气凝神，提高了警惕。 陆始渊挑了一下眉头：“居然还有石室？” 这里面之前明显存放着什么东西，但是被别人取走了，什么都没有剩下。 难怪整个地下城都没有人，原来是来这里寻找机缘、宝物了。 突然，陆始渊精神一振，他神魂远远瞧见了一个身影，修长柔顺的黑发垂落，遮挡住了后背，但这个清冷的气质，一定是师姐没错了！ 陆始渊命令道：“你们藏起来。” 还好他神魂领先了这群邪蚁好几里，不然要是让裘清月看见他跟着这群邪蚁，只怕人设就要说不清了。 蚁群迅速散去，眨眼间就不见了踪影。这里本来就是它们的巢穴，哪怕死去了，受生前行动的影响，在此地也是如鱼得水。 陆始渊看着裘清月完好无损的模样，那颗进入到小世界始终带着一丝紧绷的心总算彻底放松了下来。 他低头看了一眼自己，衣裳有些残破，其上还沾染了不少鲜血，一些是邪蚁的，一些是张心怀的，看起来还是有些狼狈。 但陆始渊很满意自己此刻的模样，这样才能让师姐知道自己找她找的多么辛苦，一路上大战连天，拼了命才进入这个庞大的蚁巢！ 咳，夸张了，但他确实卖力寻找了裘清月很久，该邀的功怎么都不能落下了。 陆始渊还把法力尽数收回到了灵核里，失去了力量的感觉让他本能的感到有些危险，可很快就适应了，朝着裘清月所在的地方赶去。 长发披散的身影映入眼帘，陆始渊发出了带着三分惊喜、两分激动、一分颤抖的呼喊：“师姐！” 这波表演，他给自己满分。 那身影站在一间石室之中，闻声转头，陆始渊的脚步顿时就停住了，脸上的“满分”表情也是有了一瞬间的错愕。 居然不是裘清月，而是那个在进入小世界之前，劝十一皇子和凤星儿架的清冷美人。 要不怎么说她是冰山美人呢，在如此阴暗的环境里，都是如此的瞩目，冷眸锐利有神，琼鼻挺翘如玉，脣瓣泛着鲜红的色泽，明明是有些干燥的，却仿佛用舌-头舔过一般，泛着湿润的光泽。 这样的脣形看起来天然像是在索-吻。 陆始渊莫名想到了这句话。 既然不是裘清月，陆始渊眼里的单纯之色就消失了。 免得又遇上一个张心怀，觉得他看起来单纯好欺负，对他大放厥词。 实话实说，他对美人都是怜惜的，一般不会轻易出手。 嗯……那群作死的穿越者还有莫雨曦不算。 而且陆始渊还想到了之前面对张心怀时的教训，这次连招呼都不打算打了，直接微微拱手：“抱歉，认错人了，这就告辞。”转身就要离开。 就见清冷女子丰润的脣微微张开：“师父说过，像这般的都是坏人。” 下一刻，一颗碎石朝着陆始渊激射了过去，看起来平平无奇，他却从这颗小石子里感受到了强烈的威胁！ 陆始渊两眼微微瞪大：“我艹！” 第七十一章 “可爱”的邪蚁 陆始渊不敢有丝毫托大，半步天权法力在顷刻扩散到全身，猛地抬手抓住了这颗碎石。 他看了掌心的石头一眼，确实是最普通不过的小石子，被这个女人打出，却能让他都感到威胁。 这颗石子还没有用法力包裹住，就是很纯粹的打了过来，速度也不快，没有蕴含什么力量。可陆始渊方才分明有预感，如果他的修为真是开阳后期，一定会被这颗石子洞穿身躯。 也不怪陆始渊刚刚口吐粗话，确实是下意识的反应，他在此之前从未见过这样的手段，震惊发自内心。 而且，这女人到底是哪个宗门的？她的师父就是这么教她的吗？只说了一句话就直接动手了，邪修都没有她这么不讲道理！ 陆始渊惊疑不定的望着这清冷女子，真是有一肚子的槽想吐。 女子的皓眸之中闪烁着冷光：“果然……” 果然是坏人。 身上染血，还刻意隐藏修为，跟师父告诫她的话一模一样。 她玉手微抬，眼看着就是要再度出手，陆始渊抬起手挡在身前，赶忙道：“等等！你师父没有说过不要打架，要好好交流吗？” 在外面的时候劝十一皇子他们的架，都还一口一个不要吵架呢，怎么现在打架就可以了？还是他不像凤星儿一样是她认识的人，所以就没必要跟他讲道理？ 岂有此理。 陆始渊身为一个邪修都怒了，这女人一看就是来自名门正道，摊上了不知道哪个死板、严肃，对魔门恨之入骨的师父，才教出她这么个徒弟！ 哪知道女人听到他这句话，真的在认真思考，片刻后微微颔首：“师父是说过。”然后放下了手。 陆始渊松了口气，原来可以好好交流啊。 嗡！ 下一刻，清冷女子的手上就出现了一柄长剑，闪烁着锐利的清芒，玉手持着，剑尖斜指地面，淡淡开口：“魔修，还有什么想狡辩的，说吧。” 陆始渊：？ 不是，一开口就把他打成了魔修，那还聊个什么？ 而且他一时居然揣摩不出她的内心想法。 陆始渊一边试图看透这个女子，一边试探道：“那你师父有没有说过，跟人交流的时候，要先告诉对方自己叫什么名字，来自哪个势力？” 清冷女子沉默了片刻，就在陆始渊以为“你师父”都不管用的时候，她眼眸微抬，清澈的双目好似带着盈盈波光望了他一眼，口中冷道：“叶秋池，问道宗。” 陆始渊：“……” 很好，这熟悉的司马脸，他已经在不下三个人脸上见到过了。 乾坤界盛产冰山是吗？ 陆始渊微微拱手：“陆揽月，人欲道。在下不是魔修，身上的鲜血是……” 叶秋池清眸骤然一凝，柳眉一竖：“人欲道？你还说自己不是魔修？魔修，看剑！” 陆始渊急忙就要辩解：“不是……” 一道剑芒带着与此前石子相同的气息刺来，但相比碎石的威势大了何止百倍？ 饶是陆始渊天权境的神魂，这道剑气在他眼里都无比迅速，他堪堪在剑气劈到他身体的前一刻离开了原地。 轰隆隆！ 尘土飞扬，陆始渊看着崩塌的那片地方，语气有了一丝冷意：“你是想把这里的所有人都活埋了吗？” 闻言，叶秋池眼里流露出一丝犹豫，果然没有再出第二剑。 “我来自人欲道，怎么就是魔修了？我们人欲道可是做了什么伤天害理之事？”陆始渊觉得叶秋池还是可以交流的，“而且，我身上的血液是邪蚁留下的，又不是杀了哪个人。” “难道你的师父教你的，就是让你误会好人吗！” 陆·邪修本邪·还刚刚杀了张心怀·始渊把这番话说的理直气壮。 叶秋池低着头，玉手攥着剑柄，又沉默了片刻：“可你的样子，看起来确实不像好人……” 陆始渊摇了摇头，一脸正色：“君子论迹不论心，你方才背对着我，我可曾偷袭过你？我可曾一言不合就对你出手？你又可曾见我杀了无辜之人？既然都没有，你凭什么就说我是魔修？” 叶秋池缓缓抬起头来：“是我误会道友了。” 陆始渊摆了摆手，大度道：“无碍，我和叶道友也算不打不相识了。” 相识个鬼啊，把她忽悠住了赶紧离开。 吱吱吱…… 一股熟悉的声音在陆始渊耳边响起，他呼吸一滞，怎么这个时候…… 叶秋池就看到一群身上蠕动着乌黑液体的蚂蚁出现在了陆始渊身后。 她眼里浮现出一丝被欺骗的愤怒：“你竟敢骗我！” 陆始渊简直要窒息了，他方才躲避叶秋池的一剑，好像无意间摇动了摇铃。好不容易才忽悠住她，结果被这群邪蚁给破坏了。 “等等！”陆始渊赶忙抬手，他觉得还有补救的机会，“它们不是怪物，是好蚂蚁来着！不信你看！” 叮铃。 陆始渊控制这群邪蚁在他身后成两队一字排开，然后围绕着圆形的通道开始旋转攀爬起来，整整齐齐两列邪蚁一顺一逆，互相交错着来回穿梭，看起来还有着那么一丝生动、活泼。 如果它们身上没有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东西的乌黑液体就像了…… “你看，它们很听话吧？” 做完这一切，陆始渊额头渗出一滴冷汗，他自己都觉得这个理由很扯，叶秋池是疯了才会相…… “嗯。”叶秋池螓首轻点，“我能感觉到，它们的内心确实不是邪恶的。” 陆始渊的头微微一偏：？ 他险些没笑出来，这群邪蚁都死了，有个屁的内心。 她该不会在诈他，等着他放松警惕，突然给他来一剑吧？ 但看叶秋池双眸之中带着认真之色，哪里像是故作虚伪的样子？ 陆始渊还是打算试探一下：“你觉得它们可爱吗？” 说可爱就太假了！ 哪知叶秋池还是一脸认真，轻轻点头：“可爱的。” “我……”陆始渊欲言又止，“那你……摸摸它们？” 叶秋池眨了眨眼睛，抬手指着自己：“可以吗？” 陆始渊：“可以……” 第七十二章 空间 陆始渊唤过来一只邪蚁，伸手做了一个请的手势，转头两眼直直的注视着叶秋池。 你不是觉得邪蚁很可爱，要摸吗？那就请吧。 陆始渊看了一眼邪蚁上正在缓缓蠕动，时不时还会炸开一个气泡的粘稠液体，实在没有办法把这种生物跟“可爱”联系起来。 即使他跟这群邪蚁已经打过了交道，现在也没有一点儿触碰它们的想法。 非要说的话，杀死它们之后会得到罪孽点，这点倒是挺可爱的…… 哪知道叶秋池没有丝毫犹豫，直接伸出素手朝这只邪蚁的头上落去。 陆始渊眼里浮现出一丝敬佩之色，来真的啊？而后想到什么，赶忙就要提醒：“这毒……这些液体碰不得……” 会腐蚀衣物来着。 他仿佛都已经看到了叶秋池触碰到这只蚂蚁之后，玉手沾染了毒液，粘稠液体顺着她纤长的手臂弥漫而上，把她的衣袖腐蚀殆尽，露出其下滑嫩、洁白肌肤的场景…… 叶秋池置若未闻，那只手坚定的贴在了邪蚁的脑袋上。 陆始渊：“……” 这可跟他没关系啊，他出言提醒了的，是叶秋池自己不听他的话，衣裳被腐蚀了怪不得他！ 就看见邪蚁脑袋上乌黑的液体自动分开了，叶秋池素手散发着莹莹的光，仿佛隔绝一切污浊与侵蚀。 陆始渊眨了眨眼睛，好吧，她根本不怕这个东西。而且不知道为什么，他内心还生出了一丝遗憾。 叶秋池没有抬头，双眼清澈得像是寒潭里的泉水，平静地注视着这些可怖的怪物：“你们很痛苦吧？没事了，一切都过去了，你们再也不会感到悲伤，再也不会觉得愤怒……” 陆始渊嘴角微微动了动，这里哪里来的圣母？拜托啊妹妹，这些家伙说是怪物，其实只不过是会动的尸体而已啦。 已经死去的东西，安慰又有什么用呢？ 陆始渊在内心轻笑了笑，果然是正道之人，就喜欢搞这些虚伪的东西。 但他抬眼看向这群邪蚁，突然微微愣了一下。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他此刻看这些邪蚁半人半蚁的脸庞，好像没有之前那么狰狞和诡异了。 陆始渊揉了揉眼睛，又看了一眼，甚至从那些邪蚁的表情上看出了一丝平和？ 圣母的安慰真有效果？ 叶秋池唇角微掀，轻笑着摸了摸她身前这只邪蚁的脑袋：“好了，不难受了吧？” 恍惚间，陆始渊好像看到了叶秋池整个人在发光…… 这么善良，可能会愿意帮他找师姐…… 吧？ 叶秋池听了陆始渊的请求，几乎没有犹豫的点了一下螓首：“当然可以。” 陆始渊只是试探性的问了一下，哪里想到叶秋池答应的这么干脆，都有些呆住了。 她看着不是挺高冷的吗？怎么这么热情？ 陆始渊微微拱手：“那就多谢叶道……叶仙子了。” “跟我来吧。”叶秋池转身，那头柔顺丝滑的乌发甩动，正要迈步，又回过头叮嘱道“你让它们躲起来吧，虽然我觉得它们可爱又可怜，但其他人可能不会这么想。” 陆始渊：谢天谢地，原来仙子您还是有正常的认知观啊！ 何止是可能？ 但凡换一个人，这群邪蚁已经一只都不会剩下了。 只有叶秋池真的觉得它们很可爱。 陆始渊让这群邪蚁退去，紧跟在叶秋池身后。 他注视着她神似裘清月的玲珑背影，开口问道：“你知道其他人去了哪里？” 跟在地下城的时候一样，叶秋池弄出这么大的动静，还是没有引来任何人，连神魂的窥探都没有。 叶秋池回过头，以不符合气质的样子歪了歪脑袋：“哎？你不知道吗？” 陆始渊默默点头，也懒得多问。他已经隐隐感觉到了，这次……好像是他的锅。 直到发现叶秋池前进的方向，就是他之前已经绕过的一带，他才忍不住又出声：“等等仙子，此路不……” 陆始渊到嘴边的话收了回去，他感觉这条路似乎跟他之前走过的景色不太一样。 又走了一段距离，陆始渊可以肯定了，明明方向还是那个方向，但展开的风景却十分陌生，好似自己从未遇见过。 这还没完，当看到叶秋池一个猛子朝“地面”扎了下去的时候，陆始渊一下子就懵了。 不是迷惑于叶秋池的行为，而是当他的视线随着叶秋池下沉后，空间霎时好像都颠倒了过来。地变成了天，上下的方向感在他的目光中翻了个转，但偏偏他的神魂不是这么告诉自己的。 天还是天，上却不是下了。到底该信任自己的双眼还是感知？ 盯的久了，陆始渊甚至觉得自己的神魂都随着一起发酸。 叶秋池脚步不停，走的远了，她在陆始渊的视线里几乎斜着嵌进了地面里。 “你怎么不过来呀？”陆始渊看到，一位外表清冷如雪的仙子正用活泼的语气，以卡在斜坡中的姿态对自己说话。 陆始渊揉揉眼睛，心一横，索性什么也不想，也朝地面钻进去 随着他的脚步落下，天旋地转般的晕眩一下子消失了，天地位置复归，一切如常。 “叶仙子，这是怎么回事？”陆始渊连忙跟上去，问出了自己的疑惑。 叶秋池脚步不停，转头望来，俏颜上的神情比他更疑惑：“此处是一方破碎世界，这里的空间也和世界本身一样被切割成了碎块。用正常世界的认知去看的话，只会在那一块世界碎片里反复兜圈子。” 陆始渊恍然大悟：“原来是这样。” “哎？只有陆道友不知道吗？” “真是抱歉。” 明明只是不知道而已又没什么错，但在对方纯天然的语气之下，陆始渊却觉得自己像是做了什么亏心事似的有些心虚。 “那要如何才能不被困住呢？” “只要用神魂去感知空间就可以了。”叶秋池撩了撩头发，“不要用眼睛去看，空间的坐标才是根本。之所以产生这种混乱敢完全是因为世界本身都快要崩坏了，呈现在现实中的样子与空间本质错位了。不过说到底这里只是一块小世界而已，困不住我们的。 这么重要的信息，道主都没有告诉他？这么不负责任的道主，真是…… 等等，这些信息师姐应该知道，进来之前也特意叮嘱他要握紧自己的手来着。 好嘛，居然是自己的锅，还好自己运气好，碰到了这么一位热心的仙子。要都是张心怀那样的人，自己就一直在这块bug里卡着吧。 他发自内心地道：“多谢仙子，仙子可真博学。” 闻言，叶清池的美眸忽然羞涩了几分，原本看脸蛋还有一点清冷仙子的样子，这下顿时变成了一个被人夸奖到不知所措的小女孩。 “嘿嘿，都是师父教我的，嘿嘿。” 第七十三章 火山之宝 “师父啊……”陆始渊似乎是想到了什么，嘴角流露出一丝笑意，有些赞同的点了点头，“师父确实很厉害。” 他就是师父嘛。 叶秋池带着些许羞涩的美眸有些亮了起来，一边点着螓首，一边连续“嗯”了好几声：“是吧，你也觉得我师父很厉害吧？” 陆始渊欲言又止，他很想说他是在夸赞“师父”这个职业，没有称赞她师父的意思。 但看着叶秋池俏颜上浮现出些许薄红，是有些兴奋的神色，话到了嘴边就说不出口了，只得默默点点头。 闻言，叶秋池的脸上又流露出了仿佛小女孩一般的憧憬之色，柔声喃喃道：“我啊，最喜欢师父了……” 陆始渊浑身一颤，打了一个激灵。 莫名有种叶秋池在说喜欢他的感觉……内心有些舒爽。 好吧，这样未免有些太厚脸皮了。 但陆始渊借此不由得想到了萧凄寒，要是她什么时候能从嘴里说出“最喜欢师父了”这句话……啧，绝了。 咳，这又未免有些异想天开了。 目前来看，任重而道远。 “诶？” 而陆始渊看着此刻脸上的表情跟她气质反差强烈的叶秋池，把她之前清冷的神情想象成萧凄寒的别扭，突然就觉得她可爱了起来。 他抬起一只手就要落向她的脑袋。 一道目光顿时注视向他的脸庞，叶秋池瞥了他的掌心一眼，眼神瞬间流露出小动物一样的警惕：“你想做什么？” 陆始渊一怔，赶忙把手收了回来：“误会。” 他方才把叶秋池当成了萧凄寒，下意识就伸手想要揉她头发了。 叶秋池刚想说什么，眼前的环境骤然变换，一股炙热的气浪扑面而来。 叶秋池目视前方，美眸里倒映着火红的海洋，提醒道：“不要掉下去了。” 陆始渊望过去，只见地面上布满着滚烫的火红色岩浆，缓慢的流动着。 这是来到了这个小世界的最底部？但他并没有感觉到有往下走过，一直都如履平地来着。 或许这就是空间重叠的影响？ 陆始渊在这里总算见到了其他人，静静站在没有熔浆的地方，像是在等待什么东西。 他和叶秋池的到来，自然吸引了一些人的视线，默默打量着他们。 叶秋池清冷的容貌，再加上她之前出言劝阻过十一皇子和凤星儿的争吵，自然就得到了更多的关注。 至于望向陆始渊的目光，大概率带着一些“为什么这个男人跟这位仙子走在一起”的疑惑。 陆始渊根本不在乎这些，瞩目与否，他又不是到此走秀的。 他抬眼迅速环顾这里一圈，想要找到自己渴望的身影，结果依然没有见到裘清月。 陆始渊心头忽然一跳，莫非裘清月…… 他摇了摇头，裘清月的修为，同境界之下连他一时半会儿估计都奈何不了她，怎么可能这么轻易就被别人解决掉。 应该是还在别处。 这时候陆始渊也不着急去寻她了，他想明白了，就呆在这里，这样的场合可能会吸引裘清月过来。再者，这里这么多人，总有一个人见到过他的师姐吧？ 陆始渊站在此地，打算见机行事。 叶秋池转身看他：“怎么样，找到你的师姐了吗？” 陆始渊摇了摇头：“没有，但还是多谢叶仙子了。” 叶秋池迈开莲足，自然的走到他的身边。 陆始渊有些惊讶：“叶仙子，你这是……” 叶秋池素手撩起垂到脸颊的一缕青丝：“我不是答应了你，要带你找到你的师姐吗？” “那也不必跟我一起等吧，我自己站在这里就好。”陆始渊有些受宠若惊，第一次见到这种正道仙子，“再说了，叶仙子你不去争夺宝物吗？” 叶秋池顺着陆始渊所指的方向看去，就见到从火山口中蓦然喷出一个包裹着莹莹光华的宝物，在那座火山四周等待已久的众人顿时一拥而上，开始动手争夺起来，场面好不混乱。 叶秋池清冷的脸上似乎愣了一下：“宝物？那个东西也算是吗？” 陆始渊呼吸微微一滞，那东西虽然不算什么宝贵之物，但绝对是有价值的吧？看起来比他的摇铃品阶还要更高一些，结果在叶秋池眼里，似乎根本不算什么宝物，关键她的疑惑还如此的真实和自然…… 陆始渊上下看了叶秋池一眼，发现她光是身上的衣物似乎都不是凡物，身上那件白色丝衣做工精致、优良，在此刻炎热的环境下盈盈散发着一层白芒，把她的肌肤分寸不落的包裹住，一双玉腿穿着蕴灵冰丝白袜，此刻同样泛着淡淡的寒光。 陆始渊：他知道她的自信从何而来了…… 这样一比，道主是不是太小气了一点儿？怎么问道宗的弟子衣裳都是这样的，他们就是普通的衣物？ 不公平！至少这白丝……咳，白袜应该给宗内每个弟子发一份才对。 正在陆始渊思考着的时候，一名青年突然落到了他们身前，微笑着对他们拱了拱手：“见过叶仙子和这位道友，在下秦无炎。” 叶秋池就是仙子，他就是道友是吧？ 陆始渊暗暗腹诽，决定保持沉默。 这秦无炎真正打招呼的目标明显是叶秋池，他没必要理会。 叶秋池正常的时候就是冰山美人的模样，脸上带着清清冷冷的神色，哪怕拱手的时候都带着不可侵犯的凛然之气。 陆始渊认为这应该是正道之人特有的正气。 “秦道友，何事？” 秦无炎开门见山：“我希望叶仙子能帮我一个忙，我非常需要那个火山里的宝物，还望仙子能守在那里。仙子真的得了宝物之后，我必有重谢。” 陆始渊懂了，敢情这秦无炎是听到了他和叶清池的对话，知道了她瞧不上这些宝物，便请她来帮忙。 但他有些禁不住的想要发笑，不先支付报酬，就直接让人帮忙，怎么？想要空手套白狼啊？ 叶秋池能答应秦无炎就见鬼…… “好。” 陆始渊猛地转头，用不可思议的眼神看着叶秋池。 妹妹，你是冰山美人来着，能不能不要这么热情？ 第七十四章 运气 陆始渊也不顾秦无炎还在这里，很直接的问出了自己的疑惑：“你就这么答应他了？” 叶秋池转头认真道：“师父说过，如果有人需要帮助，只是举手之劳的话，就应该帮助别人。” 此刻的她，整个人仿佛又在发光，灿灿生辉。 陆始渊：“……” 可当他想到叶秋池对那些邪蚁的安抚，还有答应帮他找师姐的请求后，突然觉得也不是不能理解了。 这确实是她的行事方式。 陆始渊瞟了秦无炎一眼：“要是有坏人找你来帮忙呢？” 言外之意，显而易见。 叶秋池看懂了陆始渊的眼神，很自然的摇了摇头：“他不是坏人。”单纯的简直像是一串糖葫芦就能骗走的小女孩。 陆始渊都不知道说什么好了，叶秋池的师父到底是怎么放心把她一个人放出来历练的？ 不对，应该就是如此，所以才更要放她一个人出来走上一圈，这样才能得到一个深刻的教训。 眼下的秦无炎或许就是那个“教训”。 但看着叶秋池清澈的双眸，陆始渊实在无法眼睁睁看着她被欺骗。 他也是一个师父，如果把叶秋池看成萧凄寒，想到她以后外出历练，也有可能被人坑骗，陆始渊就觉得拳头痒痒。 把孩子教的这么单纯，发现单纯过头了，就让她独自出来历练，美名其曰“成长”是吗？ 这教育方式他强烈反对！ 陆始渊在内心暗下决定以后不能当像叶秋池师父一样的师父，然后朝那座火山努了努嘴：“自己瞧，那座火山周围有人吗？” 叶秋池的表情没有变化，只是很听话的转头看了过去：“没有。” “那你知道那座火山附近为什么没有人吗？”陆始渊慢条斯理的说着，带着教导萧凄寒时候的耐心。 叶秋池清澈、干净的眼眸里总算流露出了一丝疑惑，只有清冷的容颜始终不变：“为什么？” “因为很危险。每个人都知道那座火山很危险，所以即使他们都在等待宝物喷发出来，也不会轻易靠近那里，除了……”陆始渊抬起右手，隔空对着叶秋池虚虚一点，“你。” 叶秋池终于明白了过来，她的美眸里第一次涌出一丝名为“愤怒”的神色。 但她泛着冷意的眸光寻找着那个欺骗了她的人时，发现秦无炎的身形已经出现在了很远的地方。 他脸上挂着一丝淡淡的笑意，没有丝毫阴谋被陆始渊揭穿的气愤、窘迫，只是无奈的摇了摇头，传音道：“抱歉，只是一个玩笑。”话语里没有一丝歉意。 陆始渊若有所思，却是懂了。 难怪叶秋池说秦无炎不是坏人，他不知道她有着什么手段能判断出一个人的善恶，但秦无炎对她确实没有怀着恶意。 他只是发现叶秋池似乎可以利用，所以才临时起意生出了这样一个想法。 就是最纯粹的利用，不带一丝善恶。 陆始渊轻笑了笑，对叶秋池揶揄道：“叶仙子看人的能力似乎有待提高。” 叶秋池罕见俏颜微红了起来，她听得出陆始渊这句话还暗示最开始一见到他，就不由分说的对他出手。 她低声道：“多谢陆道友，不然我就要……” 陆始渊摆了摆手：“记住这次教训，不要再有下一次就好。” 叶秋池莫名觉得陆始渊此刻的语气有些像她的师父，实际上他确实在把她当成萧凄寒来看待，也算是给自己的师父身份积累经验了。 这样想着，叶秋池发自内心的道：“路道友，你真是一个好人。” 陆始渊：他干什么了突然就被发了一张好人卡？ 还有他，好人？ 陆始渊没有克制嘴角的上扬，评价了一句：“看人的能力需要特别提高。” 叶秋池还以为陆始渊在反复叮嘱自己，认真的点了点头：“我会的。” 陆始渊二人同其他人一样，站在距离火山很安全的地方等待起来。 秦无炎既然打算利用叶秋池得到这里面的宝物，很难不让人对其生出一丝好奇。 而在一部分人在其他的火山口宝物争夺完毕之后，也逐渐汇聚到了这座还未喷发过的火山口附近，遥遥眺望着。 看见眼前这一幕，陆始渊有一种等待着通往下界的入口开启的幻视。 这里面该不会是什么神兵吧？ 陆始渊不由得猜测到，继而又有着一丝无奈。 这宝物是什么，不会又只有他不知道吧？ 他刚想开口询问叶秋池，就想到她的凡尔赛发言，知道问也是白问，果断闭上了嘴。 众人在这里等待了足有三个时辰，期间又是好几个地方的火山喷发，出现的宝物引得一些人的争抢，但还有大部分人就是一动不动，目标异常明确。 果然，有人抢的东西最有价值。 陆始渊突然对那个宝物就意兴阑珊了，大概率是在场的所有人都不知道这里面有着什么东西，只是看别人为此默默等待了许久，才想着来分一杯羹。 但为了他的计划，他还是打算等下去。 又过了两个时辰，被众人遥遥围绕的火山终于有了动静，里面熔浆加快了涌动，一缕又一缕青烟不断升腾出来，升高着这里的温度，整座火山都在震颤，直至颤抖达到某一个极限，轰然喷发而出。 陆始渊刚有动作，有几个人比他速度更快，早已冲了上去。 轰！ 火红的天地里顿时多出了好几抹不一样的色彩，那是修道者施展出来的法术，流光溢彩，绚烂至极。 原本平静的氛围突然“热闹”了起来，简直像是放烟花一样，陆始渊脚步一顿，有些震惊：为了一个破宝物，有必要吗？ 正当他这样想着，一道火红色的流光掠过他的身前，他和叶秋池几乎同时出手，把这个宝物抢到了手里。 两只手同时抓着这个东西，陆始渊和叶秋池对视一眼，她的素手果断放开了这个宝物。 “多谢。” 叶秋池清浅一笑，她本就是看陆始渊想要这个东西，才会出手抢夺。 陆始渊自然明白，也不客气。轻而易举的拿到这个东西之后，放在手里掂量了几下，最后高高举起，抬眼环顾四周，声音不大，却是传遍了这片天地：“诸位莫急，谁能帮我一个忙，这宝物我便赠与谁。” 第七十五章 以一敌多 陆始渊确保在场的所有人都听清了他的这句话后，再度道：“谁能说出我的师姐在哪里，这个宝物就属于谁。” 有人怔了片刻，脱口而出：“谁特么知道你师姐是谁啊？” 陆始渊脸上的神情也是一滞：“别急，我这不是还没有描述吗？” 他忽然想到什么：“叶仙子，能拜托你转个身吗？” 叶秋池微微一愣：“可以，但是……” 这确实是举手之劳，但是陆始渊让她这么做的原因是什么？ 经过了方才秦无炎的教训，叶秋池已经会在别人请求她帮助的时候，开始思考这里面是否蕴含着什么别的目的了。 想法虽如此，她还是依言转过了身去。 叶秋池很快就知道了陆始渊要做什么。 陆始渊先是详细描述了一番裘清月的外貌，然后指着身边的叶秋池道：“背影跟这位仙子很相似。” 叶秋池瞬间想到了陆始渊在刚见到她时，确实喊过一声“师姐”。 所以，她的背影跟他的师姐很像吗？ 叶秋池带着一分好奇的想。 “好了，转回来吧。”陆始渊微笑着，不厌其烦的道，“多谢仙子了。” 她师父的教育方式别的不说，教出来的徒弟确实很乖巧。 他稍微蜷了一下手掌，真的好想揉揉她的脑袋啊…… 正在这时，一道略带讽刺的话语响起：“凭借着运气得到了宝物，真觉得是自己的东西了吗？” 陆始渊缓缓松开了手掌，闻声看向那个出言之人，又掂了掂自己掌心里的宝物，是一把折扇，散发着微弱的红光，犹如红宝石一般的色泽。 他展开这把扇子，比摇铃的品质要高得多，算是一把不错的宝物。他一边重复着一开一合的动作，一边轻笑道：“难道运气就不是实力的一部分了吗？还有……” 陆始渊猛地折合上了扇子，语气淡然的笑着：“哪位道友觉得我没有实力得到这宝物，为何不自己亲自出手来掂量一番呢？” “藏头露尾的煽风点火，啧……”陆始渊神色的鄙夷摇了摇头，脸上依旧笑着，“不就像是阴沟里的老鼠一样吗？” 出口之人的双眼瞬间冷了下来，他的身形缓缓飞出，面无表情道：“既然如此，那就让我看看你口出狂言的自信从何而来。” 这种人陆始渊都不需要观察，就能知道他的心里在想什么。 正好，他也需要有人主动挑衅自己，他才能顺理成章的还击回去。 这次小世界之行，道主不就是希望其他势力觉得人欲道依旧强盛吗？至少没有衰落到青黄不接，后继无人的地步。 而眼下裘清月不在，正是一个绝佳的机会。 “帮我拿着。”陆始渊自然的把扇子递给了叶秋池。 叶秋池善意的问道：“需要我帮忙吗？” 陆始渊刚要踏出去的步伐一顿，回过头来：“你师父没有说过这句话吗？” “什么？”叶秋池修长的睫毛扑闪了一下。 “两个男人在交手的时候，女人千万不要出手，你可要记好了。” 陆始渊在叶秋池略显呆萌的表情中腾空而起，看着眼前的这一幕，笑了：“原来是我说错了，不是两个男人的战斗。” 只见又有几个人缓缓飞了出来。 敢情有这么多人看他靠运气夺了宝物不爽。 咔咔…… 陆始渊稍微扭转了一下脖子，发出几声清脆的响动：“正义的多打一？” 他朝着他们轻轻招了招手：“诸位不觉得丢脸，那就……来吧。” 陆始渊很想试试自己的极限在哪里，也想知道自己这个下界的天命反派，脱离了气运的光环之后，同境界之下到底还能不能以一胜多。 事实证明，不可以。 只是一击，他就险些负伤。 这种场合下自信到敢出言嘲讽的，还真不是张心怀那样的废物，实力都是实打实的半步天权。 有人冷笑道：“运气是实力的一部分？怎么感觉运气就是你全部的实力呢？” 话音落下，这个人的脸色微微变了。 他感觉到眼前的陆始渊好像有了什么变化，整个人浑身上下忽然变得充满了威胁。 陆始渊的神魂不再克制与保留，尽数扩散了出来。 他不得不承认，他没有了天命反派的光环之后，确实无法再同境界之下以一对多了。 但……谁跟他们是同境界？ 说是半步天权，实则还是玉衡境，天权初期跟玉衡巅峰的差距又何止一星半点儿？神魂之间的差距……亦然如此。 在场许多人的眼神都变了，变得凝重又有些震惊。 他们看得出，陆始渊一己之力根本抗衡不了这些人，能抗下一击而不伤，已经是很不错的表现。 但此刻，他好似换了一个人，那些人变得不堪一击…… 陆始渊轻轻吐出一口有些炙热的气息，眼里的杀意掩藏下去，笑望着远处捂着胸口的几人：“诸位还要继续吗？” 那些人看了他一眼，全都没有了再冲上去的举动。 陆始渊对此早有预料，他们又不傻，觉得他是软柿子才会想着上来捏过几下，结果发现他是硬茬子，很自然的就不会再出手了。 从心嘛，不丢人。 陆始渊落回到了叶秋池身边，她把扇子递给了他，他接过后熟练的一展，朝着自己轻扇了几下：“看来这几位道友是认可我的实力，那么这宝物就属于我了。” “还是那句话，谁能说出我的师姐在哪里，这宝物我就赠与……” “我来试试。” 这声音是如此的耳熟，陆始渊抬头看去，只见此人一身白衣若仙，气质本该是翩然出尘的，却带着一股唯我独尊的傲然气势。 天下第一宗，凤星儿。 陆始渊此刻很想高呼一声，十一皇子呢？十一皇子呢？赶紧出来，把你这死对头拦下来啊！ 要知道，凤星儿是唯一一个让他感觉到威胁的人，还是天下第一的弟子，如此响亮的名头，他是一点儿也不愿意跟她交手。 凤星儿好似看出了陆始渊的退缩，一双高傲的眼眸带着锐利之色的俯视了下来，脸上带着微弱的不屑，不是单纯针对他，面对十一皇子的时候也是这般神情，就好像没有任何人值得被她放在眼里。 凤星儿淡淡道出两字：“不敢？” 第七十六章 三招 在大庭广众之下被这样挑衅，陆始渊抬手轻轻摸了摸鼻子，他突然感受到方才那群人被他挑衅的时候是什么感觉了…… 彼时彼刻，恰如此时此刻。 陆始渊犹豫片刻，默默后退了一步。 算是对凤星儿表明了自己的立场：我不想与你为敌。 他是傻了吧唧才会跟凤星儿动手。逼装了，威也立了，再跟她斗上一场又有什么好处？ 当然，陆始渊不认为自己会输，战胜天下第一的徒弟听起来似乎也挺爽的，但那样未免也太显眼了一些。 稍微从心，让自己的风头没有强盛，他觉得是更好的选择。 只是凤星儿显然不想放过他。 “之前不是很自信吗？以一敌多都丝毫不惧。”凤星儿凤眸轻抬，淡淡道，“还是说，担心把宝物输给我？我还瞧不起一把破扇子，输了那玩意儿也是你的。”言语里的自信与高傲，仿佛陆始渊已经败在了她的手中。 强势到了近乎令人有些窒息的地步。 陆始渊：“……” 他也开始跟十一皇子感同身受了。 直面凤星儿，才能深刻体会到她的强大。这里的强大不是指修为，而是姿态。 哪怕是道主，都只是从身份、修为这些方面给予过他压迫之感，唯独凤星儿，是从性别上给予的他压力，她的言行举止，简直就像是女性天生比男人更强大一样…… 真·女权是吧？ 陆始渊正这样想着，叶秋池朝着凤星儿打了声招呼：“星儿姐姐。” 陆始渊转头，她们之间果然认识。 凤星儿像是刚刚才看见叶秋池，黛眉一挑：“你怎么在这里？” 对待叶秋池，凤星儿就比面对陆始渊时的姿态要好了许多，但依旧高傲，冷冷瞟了陆始渊一眼，对着叶秋池招了招手：“跟那种男人站在一起做什么？快过来。” 叶秋池浅浅笑了起来，只是摇了摇头：“星儿姐姐不要跟陆道友动手，他是个好人。” 陆始渊：我谢谢你。 但实际上，他真的很感谢叶秋池的解围，不跟凤星儿动手是再好不过了。 陆始渊刚刚松了口气，凤星儿淡淡的声音就响了起来：“我与他交手，跟他是个好人有什么关系？” 陆始渊的眼神终于有些冷了，一而再，再而三，他就算是一个泥人也该动几分火气了。 叶秋池就要开口：“师父说过……” “嘘……”一根玉指轻轻抵在了丰润的脣珠上，凤星儿道，“你师父说了，长辈说话的时候要安静的听着，不能插嘴。” 叶秋池微咬了咬脣，不知道说什么了，沉默下来。 凤星儿纡尊降贵的把目光再度望向了陆始渊的身上，伸出三根纤长的雪白手指：“三招。” 陆始渊挑了一下眉头：“嗯？” “能接下我三招，我便算你赢了。”凤星儿的话语里已经有了一丝不耐，“不要这样了，还不敢跟我交手。” 陆始渊险些被凤星儿气乐了。 这“三招之约”他不是没有见过，但道主对他用还差不多，同境界之下，凤星儿又是哪里来的资格？ 但陆始渊很快就冷静下来，他若想战胜凤星儿，不全力以赴是不可能的，而那样一些手段就会暴露，很容易就会被打上邪修的标签。 只要能把这凤星儿应付过去，三招之约也行吧。 陆始渊脚尖一点，纵身而起，跟凤星儿齐平而视：“来吧。” 凤星儿淡淡看了他一眼：“磨磨蹭蹭了半天，总算像个男人了。” 陆始渊同样竖起一根手指，放在嘴巴之前：“嘘……” 见此，在场的不少人都噤了声，主动挑衅凤星儿啊…… 凤星儿脣角弧度淡漠：“准备好了吗？” “嗯。” 话音落下的一刹那，就见一道熔浆从火山中冲天而起，在空中诡异的转了个弯，朝着陆始渊激射过去。 陆始渊抬起一只手，接住了这道熔浆激流，任由滚烫的熔浆如何冲刷，他自巍然不动。 最后，他手臂猛地斜切下去，毫发无伤。 只是陆始渊的面色相比之前明显多了一丝凝重。 凤星儿的三招一定每招比前一招更强，只从第一招来看，后续两招他不全力以赴，可能挡不下来。 那藏的是什么拙？ 然而不待他过多思考，凤星儿已然启脣：“第二招。” 轰轰轰！ 这片天地里的数座火山全都喷发了出来，之前是一道熔浆激流，此刻却是足足七道，齐齐朝着陆始渊激射过去！ 陆始渊站在半空一动不动，似乎是想用肉身抗下这一击！ 眼看着七道熔浆就要把他包裹起来，陆始渊的身影瞬间消失在了那里。 陆始渊看向凤星儿，眼神平静，却好似带着一丝挑衅。 傻子才会用肉身硬抗能躲过的攻击。 他看得出凤星儿并不打算自己施展什么法术，而是就像利用这片天地里有的东西击败他。 这未免太瞧不起他了一些。 凤星儿绝美的容颜上神情不改：“第三招。” 轰轰轰！ 又是这一招？但有了前车之鉴，这次恐怕会锁定他了。 但出乎陆始渊，还有在场许多人的意料，这些熔浆提前居然碰撞在了一起。 凤星儿失误了？ 陆始渊微微颦眉，正疑惑着，就听一声嘹亮的凤鸣响彻在这里！ 一只火红的凤凰展翅而开，双眸锐利，好似有神，一双真正的凤眸死死锁定住了陆始渊。 陆始渊漆黑的瞳孔微缩，来真的？ 凤星儿终于流露出了一丝笑意，却是猎人看着猎物步入陷阱似的微笑：“这招，你来躲躲试试？” 又是一声凤鸣，由熔浆组成的火凤朝着陆始渊飞去，陆始渊都没有反应过来，就在一声嘹亮的凤鸣声中被这只火凤悍然撞上！ 一道赤红色的身影倒飞而出，直接砸在了地上，那是浑身上下燃烧着火焰的陆始渊。 叶秋池都震惊于眼前这一幕，清澈的眼眸中泛着清晰的涟漪。 一只残破的火凤还漂浮在空中，凤星儿玉手一挥：“散。”火凤就重新化作熔浆，“噗嗤”一声落在了地上。 这里寂静无声，众人全都望向陆始渊砸落的地方，想看看他现在是什么状况。 烟尘散去，一道上身赤果的身影从熔浆之地缓缓走了出来。 陆始渊完好无损，只是这般模样……多少有些狼狈了。 傻子才会用肉身硬抗能躲过的攻击……好吧，这回他成傻子了。 第七十七章 差距 陆始渊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下半身，发现裤子还在，稍微松了口气。躲避他没有反应过来，好在本能让他用法力护住了最重要的地方。 别问，问就是经验。 陆始渊抬头环顾四周，视线悄然锁定在了一些人的脸上，仔细揣摩他们的神情之后，得到了满意的答案。 他除了第一招接的相当漂亮以外，第二招算是取巧，第三招更是如此狼狈。他们显然不会把他放在跟十一皇子、凤星儿相同的档次上了。 他的目的便算是达到了，丢个小脸也不算什么大事。 陆始渊抬手掸了掸身上残留的些许熔浆，视线落到凤星儿身上：“我赢了？” 凤星儿螓首微点，果断道：“三招之约已过，当然是你赢了。” 陆始渊刻意露出一丝如释重负的放松。 凤星儿的干脆在他的预料之中，废话，她输是输了，但她的实力却被所有人看在眼里，谁会认为她真的败了？如果这点儿不足轻重的失败她都不敢承认，只能说天下第一教出来的徒弟，心性并不怎么样。 凤星儿抬眸忽然扫过在场围观的众人，冷声道：“这个宝物归他所有，你们还有什么意见吗？” 陆始渊怔了一下。 凤星儿的气势太过强势，不是谁都能跟她对视的，一些人只是被她视线扫过，就下意识微微偏头，避开了这道锐利的目光。 有极少部分人本来还对宝物有些想法，看着陆始渊蠢蠢欲动，凤星儿开口之后，仅有的一丝觊觎顿时就消散了。 众人赶忙摇了摇头，默契的一哄而散。 谁会没事跟仿佛男人一样的凤星儿对上？为了一个小世界的宝物，根本不值得。 陆始渊看着瞬间空旷起来的天地，心想这就是凤星儿的威慑力？ 凤星儿身姿轻盈，翩然飘落到了地面。 叶秋池脸上重新流露出一丝清浅的笑意：“星儿姐姐。” 凤星儿淡淡看了她一眼，幅度极轻的点了点头。 即便是面对她认识的人的时候，她的高傲与强势还是没有收起半分，就好像这些东西跟她的美貌一样，是与生俱来之物，藏不起来，也无需藏起来。 叶秋池早已习惯她的这幅姿态，不受什么影响，浅笑依旧。 能在这里见到一位故人，她很高兴。 没待叶秋池说什么，凤星儿就率先开了口：“你为什么跟一个男人在一起？” 叶清池认真的解释道：“我答应了陆道友，要帮他找到师姐。” “又给人帮忙？”凤星儿轻挑了一下黛眉，“虽然你有着玲珑心，可以判断别人的善恶，但有的人欺骗你，内心确实没有歹意……” 叶秋池抿了抿脣，想到了之前的秦无炎。 凤星儿瞟了陆始渊一眼，告诫叶秋池：“可千万不要被坏人骗了。” 远处的陆始渊：？ 他到底哪里招惹到了凤星儿？ 他正在穿新的衣裳，随即就感受到一道目光落在了他身上，仿佛要将他的身躯洞穿。 陆始渊：天下第一的徒弟差不多得了…… 真就生理性别为女，心理性别为男是吧？ 话虽如此，陆始渊就是少数无惧凤星儿注视的人之一，他一颗颗扣好纽扣，又拍了拍翘起的衣角，待一切都穿戴整齐后，才抬眼跟凤星儿对视：“凤道友看够了吗？” 凤星儿答非所问：“你没有尽全力。” 一句话，直接点破了陆始渊的伪装。 陆始渊的脸上顿时浮现出一丝苦笑：“风道友开什么玩笑，要是又想找一个借口跟我进行一次三招之约的话，那我直接投降。” 反正人都走完了，从心就从心，示弱就示弱。 话说回来，凤星儿真是敏锐的过分，陆始渊自觉没有露出太多破绽，还是被她发现了些许端倪。 可能这就是天之骄子与生俱来的本领与天赋。 一切伪装与恶意她在眼前都无所遁形。 但连道主都看不出他的修为，凤星儿又能看出什么？ 陆始渊面带苦笑，内心淡然。 果然，他在凤星儿眼里捕捉到一闪而过的怀疑，随即就归于了平静。 凤星儿忽然道：“你的师姐长什么样子？” 陆始渊还怔了片刻，才反应过来是凤星儿想要帮他寻找裘清月。 是看在叶秋池的面子上？ 这不重要，重要的是她这般举动，证明他在她眼里不再是怀着歹意的恶人。 成功瞒过了天下第一徒弟的眼睛，陆始渊没有一丝得意，对此早就习以为常，脸上装出些许震惊与感激的神情，再度描述了一遍裘清月的长相。 就看见凤星儿第一次皱了眉头，轻轻摇头：“我没有见过。” 陆始渊：他白感激了。 等等？是不是有哪里不对！ 陆始渊终于回想起来，他本来是打算从围观众人里问出裘清月的下落的，可他们因为凤星儿的威名全都离开了，而现在凤星儿也不知道他师姐的下落，他要找谁问去？ 该死，大家都回来啊！ 可这显然是不可能的，要怪就只能怪天下第一徒弟的威名太强了。 陆始渊面目几分失落，这是假的，但内心真切的生出了几分担忧。 裘清月到底去了哪里？ 正这样想着，就听凤星儿的声音响起：“不过，我可以帮你找找。” 陆始渊眼里清晰涌出一抹疑惑：“嗯？” 就看见凤星儿默默闭上了眼睛，从她身上传出一阵剧烈神魂的波动。 陆始渊勉强感受了一下，直接怔住了。 她是在跟别人联络，隔着不知道多遥远的距离传音。 但这不是重点，关键在于……她在传音给别的宗门的弟子，让他们帮忙寻找。 半晌，凤星儿重新睁开了眼睛：“等消息吧。” 她知道陆始渊知道她在做什么，她没有隐藏神魂波动，也就不需要解释。 陆始渊觉得自己有些孤陋寡闻了，但还是问道：“他们真的会帮忙吗？” 别的势力的弟子，哪怕看在她天下第一师父的份上，估计也不会…… 凤星儿轻轻颦眉：“他们的宗门是我宗的附属，我下令，他们自然要听从。” 陆始渊：“……” 附属宗门，他懂了。 他也懂道主为什么不顾一切也要留下他了。 这宗与宗的差距，比人与人的差距还要大啊…… 第七十八章 善意 也难怪道主把裘清月当成宝贝一样捧在掌心之上，让他务必跟着她来到这个世界。 天才对人欲道来说，每一位都很宝贵。 但他好像没有遵守住与道主的承诺，直到现在，裘清月都还下落不明。 陆始渊心绪复杂，对裘清月的担心有，但更多的还是对她如果发生了意外，自己回去要如何面对叶瑶和道主的无措。 叶秋池眼眸如寒潭一般，清澈之中又泛着丝丝清冽。 她像是感受到了什么，情不自禁的转头望了陆始渊一眼。 陆始渊敏锐的回看过去，两人的视线在空气中碰撞，深深对视了一眼，他的情绪瞬间收敛，对她自然一笑。 叶秋池微微抿了抿脣，方才还能察觉到他的情绪，现在却是什么都感觉不到了，只能始终感受着他对自己没有恶意。 凤星儿忽然道：“对了，你有见过那个人吗？” 陆始渊一脸疑惑：“哪个人？” 他最开始好歹都说了裘清月的身份是他师姐呢，结果到凤星儿这里就只有“那个人”了，他知道个鬼啊？ 凤星儿冷冷瞥了他一眼：“当然是皇朝之人。” 陆始渊无言，“十一皇子”这四个字很难说出口吗？ 十一皇子摊上这位，可真是…… 好在他跟凤星儿不算敌人。 他摇了摇头：“没见过。” 凤星儿微微眯了眯那双凤目，像是怀疑陆始渊在欺骗她。 陆始渊无奈道：“别用这种眼神看我，我跟十一皇子都不认识，我包庇他干什么？真要说的话，你现在帮了我的忙，我跟你之间才算是朋友。要是见了十一皇子，我肯定毫不犹豫的告诉你，这样还能加深你我之间的关系。” 这话说的很有道理，凤星儿点了点头，正要转身，又朝陆始渊这里瞟来，声音如凛冬寒雪，带着一丝淡漠冷意：“我只是看在秋池的份上才会帮你，朋友？你还没有资格。”言罢，转身就走。 陆始渊眼眸微微睁大。 艹，他跟司马脸过不去了是吧？ 突然，一声极轻的话语在他耳畔响起，陆始渊转过头，就看见叶秋池的那张俏脸近在咫尺，在面对异性时这应该是一个危险的距离，但她浑然不觉，干净的双眼看着他，伸出一只柔荑挡在脣边，悄悄道：“你不要生气，星儿姐姐就是这样的性格……” 这是不想他因为凤星儿的这句话心生愤怒吗？ 陆始渊轻笑了笑，主动拉开了跟叶秋池的距离：“我知道。” 就从凤星儿帮他解围，还有帮他联系别人寻找他的师姐这两点，他就能非常容忍她。 况且，叶秋池所言非虚，凤星儿确实就是这样的……臭性格。 陆始渊注视着从背影里都能看出高傲的凤星儿，迈开步履跟了上去。 不管她现在要去哪儿，为了裘清月的下落，他都要跟着她。 叶秋池莲足轻迈，跟他并肩而行。 走了一段距离，陆始渊突然道了句：“你师父有没有说过，要离男人远一些？” 叶秋池清冷的神情微微顿了顿：“说过的。” 陆始渊满意的点了点头：“把这句话多默念几遍，深深记在脑海里，这是你师父说过最正确的一句话。” 说完，他加快脚步，跟叶秋池拉开了一些距离 叶秋池有些不明所以，说出这番话的他……不就是男人吗？ 她头一次生出如此奇怪的困惑，但她清楚的是，陆始渊这句话一定是为了他好，因为她能从原本对她什么都没有的陆始渊身上，感受到一分那样清晰的善意。 叶秋池同样提升了速度，再度跟陆始渊并肩：“好。” 陆始渊目露无奈之色：“这就是你的‘好’？” “陆道友虽然是男人，但也是我的朋友。师父说过，朋友之间就是要相互信任。”叶秋池的脸上是一贯的认真。 陆始渊摆了摆手：“那就随你。”语气随意，像是敷衍。 叶秋池却能察觉到他内心淡淡的喜悦，还有他对自己的善意又浓郁了一分。 她无声的浅浅笑了起来，觉得解开了内心的困惑。 什么嘛？不也是跟星儿姐姐一样的别扭性格吗？ 陆始渊二人跟着凤星儿回到了地下城，又在她的带领下找到了一座足有三层楼高，疑似客栈的建筑，走了进去。 陆始渊先是疑惑皱眉，然后看见凤星儿用法力清理着房间里的灰尘，就明白了什么。 他转头对叶秋池道：“一人一间，打扫一下，休息一会儿吧。” 虽然他现在没有丝毫疲惫，更关心裘清月的安危，但哪怕再着急，也得等凤星儿那里得到消息。 在此之前，休息似乎是最好的选择。 陆始渊看着手中的折扇，猛地展开，对着房间一挥。 呼—— 狂风拂过，带走所有尘灰，还仿佛有着魔力一般，连角落里的蜘蛛网、碎石都没有放过，清理的一干二净。 凤星儿闻声看来，陆始渊跟她对视，还看了一眼她辛苦了半天才打扫好的房间，脣角的弧度似笑非笑。 凤星儿眼都不抬，招了招手，冷声道：“过来，跟我一起住。” 陆始渊右手在半空中优雅的旋转了半圈，然后向着房间做了一个请的手势：“叶仙子，请。” 叶秋池美眸含着些许惊喜的轻轻闪烁了一下，然后对着凤星儿投向了歉意的眼神，轻快的走进了干净的房间。 她转过身，轻声道：“谢谢。” 陆始渊摇了摇头，转头又对凤星儿笑了笑：“取巧了。” “都说人欲道、妙欲道尽是妖女，我看妖男也颇有手段。”凤星儿不咸不淡的来了句。 陆始渊转身走向了对面的房间，折扇一扇，干净又整洁。 他在走进去之前，丢下这么一句：“这不叫手段，这叫绅……君子风范。” 凤星儿不置可否，也不传音，直接道：“这就是男人的手段，你可不要被骗走了。” 叶秋池清冷的声音响起，似是含着一丝无奈：“星儿姐姐。” 凤星儿沉默了。 陆始渊摇了摇头，可真够直接的。 但跟这样的人，无论为敌为友，都好过跟一些虚伪的人打交道。 第七十九章 安慰 这里重新归于了寂静，陆始渊都无需探出神魂，就能猜到叶秋池和凤星儿此时此刻在干什么。 修炼。 天权境不可进入下界，否则会在一个小世界的力量之下陨落。但真的进入之后，就不用再担心这个问题，因为无论如何都突破不了的，这个不可违逆的规则。 而叶秋池她们明显就是想尝试一下，看看能否借助着这规则，提升一些修为，不求真的突破，只求能为回到乾坤界之后的突破更厚积薄发一些。 但这是不可能的，他修炼了十几年，也没有什么所谓的厚积薄发。 陆始渊不打算提醒她们，以她们的天赋，修炼一阵子就明白了。免得知道他是下界之人后，生出什么不好的心思。 叶秋池应该不会，但凤星儿…… “下界土著”似乎像是她能嘲讽出来的话。 为了合群，也是为了消磨这等待裘清月消息的时间，陆始渊犹豫片刻，还是上了床，摆出修炼的姿态。 他微微阖眸，心神瞬间沉浸。 …… 叶秋池缓缓睁开了美眸，经过了一段时间的修炼，她已经知道了在这个世界是无用功。 她扭头望向窗外，透过窗棂，她看到窗外白光幽幽、月华满天，似一缕轻灵的白纱笼罩住窗，外面是朦胧且梦幻的世界。 叶秋池微微怔了一下，这里是地底，又是哪里来的月光？ 她带着疑惑走了出去，目光逆光望去，就看见了这座地下城最高的建筑，那里就是光芒的源头，正散发着柔和且耀眼的月华。 叶秋池心里一直以来的疑惑得到了答案，她还疑惑过这地底世界的微光从何而来，原来是从这个最高的建筑中散发出来的，而且不知为何，近乎洒落到了这片地下的每一个角落。 直到光芒大盛，才能肉眼看出。 让人不禁好奇，这座地下城建造成这般，到底出于什么目的。 而这个东西一定是一个宝物，甚至有可能是这座地下城中最珍贵的东西，叶秋池却没有一丝把它占为己有的念头。 它就像一个小型的月亮，光华洒落在每一条无人的街道上，照耀着孤独的城，映衬着寂寞的夜，恰似真正的夜幕中高挂的银月，一样的孤高、皎洁，美得如画一般。 这样的东西，就应该永远留在属于它的地方才是。 叶秋池认真看了一阵，正打算收回目光，脑袋一转，就看见了陆始渊的身影不知何时站在了一座房屋上，抬头静静凝视着散发光芒之处。 因为他背对着叶秋池，所以她不看清他脸上的神情，莫非他对这个宝物有什么觊觎之意？ 叶秋池的心脏微微提了起来，她知道这应该是陆始渊的自由，而且从她的立场上似乎也没有什么理由阻止他获得宝物。但她想到他对自己的善意，内心却莫名的希望他不是这样的人。 叶秋池纠结片刻，还是决定当面问一问他。 陆始渊听到身后传来的动静，回头一望，就看见了白衣胜雪，面容清冷的叶秋池，柔和的月光照耀在她身上，让她从头到脚仿佛都蒙上了一层面纱，朦朦胧胧的看不真切，梦幻的像是从梦中走出来的人。 陆始渊却是笑了：“圣母……来了。” 这浑身发光的模样，可不就是圣母吗？ 当然，这二字他只在内心默念了一下，没有真的说出来，在叶秋池眼里就是陆始渊看着她，微笑着说出“来了”两个字，像是对她的到来早有预料。 叶秋池面对着这样的陆始渊，一时不知道说什么，只能同样回以一个清浅的微笑：“在这里做什么？” 叶秋池会出来，就代表她已经知道了在这里修炼没有意义，陆始渊道：“修炼没有作用，就想着出来看一看。” 叶秋池却能觉察到此刻陆始渊内心里的担忧，他面上没有显露出来，但言行举止毫无疑问就抱着这个想法。 原来他是在担忧他师姐的安危吗？ 那就是她误会了他…… 叶秋池抿了抿脣，头一次体会到了误会他人的尴尬。 虽然她之前也误会过陆始渊，但显然没有现在这样的情绪。 叶秋池忽然道：“你的师姐一定会没事的。” 这算是在安慰他吗？ 而且居然能看出他的内心所想，这就是凤星儿所说的玲珑心？ 但内心被看透，陆始渊并无慌张，他知道就算叶秋池有着所谓的玲珑心，也就只能看到这些东西了，而且她的本心是好意。 陆始渊：“嗯，师姐当然会没事。” 叶秋池轻皱了一下柳眉，她能感觉到陆始渊内心里的烦闷与担忧没有减弱什么，他只是在口头上敷衍她而已。 “嗯？”陆始渊看到叶秋池踏空朝自己走了过来，那张绝色的皎洁俏颜在他眼前越放越大。 看着她对自己伸出手，陆始渊下意识后退了一步，叶秋池想要摸上他脑袋的手就落了个空。 叶秋池微微红了脸颊，如雪的肌肤像是落下了几支红梅，点缀了这孤寒已久的艳丽冷色。 好尴尬呀…… 陆始渊脸上的表情似笑非笑：“我都还没摸到你的脑袋呢，倒是你想摸我的了。” 这是把他当成邪蚁来安慰了？ 真是…… 但这样善良到近乎呆萌的叶秋池，实在让人讨厌不起来。 叶秋池却像是明白了什么：“你想摸我的脑袋吗？” 陆始渊一愣，轻轻嘶了口气，糟糕，一不小心说漏嘴了。 叶秋池脸上的淡淡薄红来得快去得也快，她美眸清亮，倒映着最高之处的那抹光华，看着陆始渊的神色是熟悉的认真：“如果陆道友想摸的话就摸吧。”她觉得这样就能安慰到他了。 陆始渊看着主动把脑袋伸过来的叶秋池，从他这里的角度还能看到她露出的一截雪白如玉的后颈，星星点点的从乌发之间露出，透着若有若无的……少女一般的天真与纯洁。 陆始渊很想说你师父的那句话真是一点儿也没有听进去，但他看着眼前的叶秋池，却说不出什么拒绝的话。 他确实很早就想摸她的脑袋了。 陆始渊犹豫了一会儿，最后还是伸手轻轻搭上了叶秋池的头顶，入手是柔顺的青丝，如顶级的丝绸般丝滑，他情不自禁的发出一声满足的叹息。 如愿以偿。 第八十章 如此敏感 陆始渊并没有对脑袋有什么特殊的兴趣，头发再漂亮，又有什么可摸的呢？ 只是在某几刹那的时候，他感觉叶秋池跟萧凄寒很相似，才会生出这样一个念头。 非要说的话，叶秋池的发丝也就是比萧凄寒要柔滑一些罢了，但那是萧凄寒没有修为，身体还太虚弱的缘故，现在的发质已经被他养得很好了。 叶秋池不觉得让一个男人摸她的脑袋有什么不对，在她眼里这只不过是安慰他人的一种办法，就跟她抚摸、安抚那群邪蚁一样。 可渐渐的，叶秋池就察觉到了一丝不对劲，陆始渊的大手太滚烫，哪怕隔着发丝，她都能清晰感受到那股炙热，是属于他的体温，一个男人的温度，正一丝一丝浸入到她的头皮，让她的脑袋近乎有着一种颤栗的发麻感。 好奇怪的感觉…… 叶秋池轻轻咬着脣瓣，尽可能的无视这些异样。 但很快，头皮发麻的感觉逐渐向下蔓延而去，慢慢到了脖颈处，那里的白皙肌肤好似被一只手揉搓过一般，悄然晕染开一层淡淡的薄红，像是蒸熟的虾，颤栗的蜷缩着，浑身都泛着诱人的粉红，仿佛在引人品尝。 叶秋池突然有些后悔了，不是后悔安慰陆始渊，而是后悔用这样的方式。 她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这样，明明身处熔浆地底她都没有感受到一丝炙热，却从陆始渊的掌心察觉到了近乎灼人的燥意，简直就像是他的手蕴含着什么魔力一样。 叶秋池的身躯都在不知道什么时候绷紧了，严阵以待的状态像是遭遇上了什么生死大敌。 她有些想要从陆始渊的手掌里逃走，但转念一想只是摸摸脑袋而已，没有什么大不了的，她愈发紧咬住下脣，丰润的脣微微凹陷，显出比平时更深的鲜艳之色，心想着还没有结束吗…… 那古怪的酥麻之意终于蔓延到了身体之上，像是一只大手抚摸着她的后颈，从那个位置一路往下，顺着光洁的脊背来到她的后腰，似有似无的滚烫之意弥漫全身。叶秋池的身躯甚至轻微颤抖了起来，再也坚持不住，后退一步逃出了陆始渊的掌心。 陆始渊微微一愣，他才摸了三息时间都不到呢，这就结束了？ 他抬眼一看，就看见叶秋池踉跄着向后退去，整个人摇摇欲坠，像是随时都会倒下去。 陆始渊微微变了脸色，身形一闪来到了叶秋池身边，一把抓住了她的手，一脸严肃：“你怎么了？！” 这征兆看起来像是走火入魔，陆始渊撩起叶秋池额前散乱的黑发，去看她的表情痛苦与否，结果整个人如遭雷击，身躯直接僵在了那里，一动不动。 就看见叶秋池面色绯红，连带着修长的脖颈都红透了，冷玉一样的肌肤像是被谁包裹在了掌心之中，用体温一点点温暖了这块玄冰寒玉，一双清澈的眼眸柔成了水，银牙轻咬着下脣的模样，又让这张脸庞莫名多出了几分潋滟，罕见的艳丽绝色让陆始渊挪不开眼。 陆始渊微张了张嘴，过了百年终于再度体会到了手足无措是什么感觉。 看着叶秋池这幅样子，他突然觉得自己罪大恶极，像是亵渎了一块最纯洁的冷玉，但反应过来之后，他什么都没做啊，就是摸了几下脑袋而已！ 但陆始渊不确定叶秋池到底怎么了，也不敢松手，脸色凝重的再次询问：“叶仙子，你怎么样了，有哪里不舒服吗？” 叶秋池在问询声之中缓缓回神，有些慌乱的摇了摇头，示意自己没事，她怎么好意思说出自己只是陆始渊摸了几下脑袋就变成了这样？ 她还看了一眼陆始渊抓着自己的手，这样没有隔着什么东西直接的触碰，他掌心传来的炙热似乎更清晰了一些，但远没有在抚摸她的脑袋时那般近乎滚烫的程度。 叶秋池尽可能让自己的语气保持以往的平静：“可以……松手了吗？”但被染成玫瑰色的肌肤还是暴露了她的不平静。 陆始渊在认真确认了她没事之后，这才松了手，同时不让内心的震惊显露在脸上。 他要是这样还看不出来，那他以后就不用再揣摩别人的内心了。如果叶秋池不是走火入魔，那就只能是…… 陆始渊一时语塞，他还是第一次碰到真正如此敏感的人。曾经一些穿越者为了勾引他，跟系统兑换过什么“豌豆公主”、“身娇体柔”等等buff，都是稍微碰一下肌肤都会红的娇贵之躯。 但他知道那都是假的，叶秋池这才是……真不知道她跟别人战斗的时候怎么办。 陆始渊张了张口，想要表达自己的歉意，但意识到这样说不定会让叶秋池感到羞耻，还是闭上了嘴。 他嘴巴一开一合，叶秋池却是看懂了他的想法，内心的尴尬顿时缓解了许多。 是自己想要安慰他而已，他并不是故意的，而且她确实不知道自己的身体能这么的…… 叶秋池微微偏头，俏颜上的淡淡粉韵又加深了一分。 月华如水，在柔和的光芒照耀下，眼前的景象本该是圣洁的、美好的，陆始渊却感到了一丝亵渎的悸动。 这好似唤醒了他身为天命反派，隐藏在内心的本能欲想。 面对莫雨曦的时候他近乎拿出了所有的意志力来做抵抗，此刻却根本不想压制这种念头。 叶秋池露出来的皮肤全都泛着莹润的粉，就仿佛在提醒着他，想得到这位清冷、善良的仙子，眼下就是最好的机会。 而且看起来，叶秋池并不排斥他…… 陆始渊眼眸动了动，正在这时，一道强势的气息骤然出现，这里的空气中弥漫着的丝丝旖旎氛围瞬间消失的无影无踪。 陆始渊和叶秋池齐齐一震，同时转过身去，只不过都低着头，有些不知如何面对出现在眼前的凤星儿。 凤星儿没有察觉到两人之间古怪的气氛，直接看向陆始渊，果断道：“你的师姐有消息了。” 第八十一章 寻到 陆始渊闻言猛地抬起头来：“在哪里？” 他心头的那丝旖念刹那就压制了下去。 “在类似熔浆地底的空间，那里应该也有一座蚁巢，一直往下走就是了。”凤星儿抬起玉手指了一个方向，淡淡提醒道，“对了，传我消息的那个人语气有些紧张，你师姐现在的情况可能不太好。” 陆始渊的双手在一瞬间握紧了，一脸冷酷：“我现在就去！” 话音落下，叶秋池下意识迈开了脚步，要跟着陆始渊一起去。然后被凤星儿一双锐利的凤眸直接瞪了回去：“你还想跟他一起去？” 这时候，凤星儿终于看出了叶秋池的异样，她是冷白的肌肤，一旦上面有了什么痕迹，就特别的显眼，淡淡的薄红简直跟血色一样刺目。 凤星儿冷声道：“不许去！再跟这个男人呆在一起，你什么时候被卖了都不知道，忘记你师父说过的话了吗？” 说完，又猛地转眼望向了陆始渊，只不过眼里的冷意就要真切的多了。 陆始渊都有些惊讶叶秋池要跟着自己一起去的举动，愈发为方才自己心里那点儿念头不齿，冲着她微微一笑：“叶仙子不必再跟我一起了，我自己一个人去寻师姐就好。” 叶秋池对他的帮助已经够多了，再多的话，他真的会过意不去。 陆始渊犹豫片刻，认真道：“叶仙子来自问道宗，想必不缺宝物和丹药，我给仙子这些东西，收了也不算偿还恩情。我便当着凤道友的面许下一个承诺，若是叶仙子以后遇到了什么麻烦，无论再多么危险和困难，只要告诉我，或者我听说了，我必定会全力相助。” 话音落下，他不再有任何犹豫，朝着凤星儿所指的方向掠了过去。 叶秋池望着陆始渊远处的背影，眼里浮现出些许小小的失落，但很快就平静了下来。 凤星儿突然问道：“你和他之间是不是发生了什么？” 叶秋池淡淡摇了摇头，又恢复成了以往清冷的冰山仙子。 凤星儿这才收回目光，淡淡道：“这就对了。走吧，跟着我找那个人去。” …… 陆始渊拿出了自己修炼至今最快的速度，一刻不停的向着凤星儿所说的地方赶去。 应该来得及……不，一定来得及！ 他入了蚁巢，手中凭空出现一把赤红色的折扇，展开后猛地向前扇去，携带着火焰的狂风近乎席卷了前方的一切。 陆始渊不在乎这里有没有其他人，他现在的目的只有一个，那就是赶到裘清月的身边。 嘭！ 在这里坍塌下去前的片刻，陆始渊已经找准空隙穿了过去。而之前让他困惑不已的空间重叠，再也没有耽误到他的一分时间。 待穿过了三次重叠的空间之后，陆始渊终于来到了这个世界，他发现这里无比的漆黑，没有一丝光亮。 这本就是地底真正的模样，但此地并不是单纯的漆黑那么简单，饶是陆始渊的修为，在他眼前没有黑暗这个东西，可他还是看不到太过遥远的距离。 目力好似在这里失去了作用，陆始渊一边提高了警惕，一边寻找着裘清月的踪迹。 陆始渊看见了一道身影，下一刻就出现在那个人身前，轻而易举的化解了他本能打出的攻势，一把抓住了他的衣领，迫切又认真的道：“不要出手，我没有恶意！你见过我的师姐吗？” 陆始渊认了出来，这个人他在熔浆空间的时候看见过，那他就一定听过他对裘清月外貌的描述。 被揪住了衣领的青年：？？？ 你管这叫没有恶意？ 但他见过陆始渊的实力，连在凤星儿手上都能过上三招，还不受任何伤害，青年努力想了想，最后还是摇了摇头：“没见过。” 陆始渊的胸膛仿佛被人锤了一下，沉闷得不行，难道他还是来晚了…… 他松了手，青年如获重释，转身就没了身影。 陆始渊沉着脸色，天权境的神魂不再掩藏，如潮水般向着四面八方扩散开来，眨眼笼罩住了小半个空间。 他终于看见自己从进入了小世界一直都在寻找的身影，就见他的师姐浑身上下完好无损，正和一个人走在一起，那个人好像还是……十一皇子？ 陆始渊心头一寒，想到了裘清月看见十一皇子时的反应，师姐怎么会和她惧怕的人并肩而行？ 但陆始渊很快就意识到不对，两人之间并没有那种剑拔弩张，一言不合都要战斗的氛围。 既然如此，师姐为什么会露出一副有些害怕十一皇子的模样呢？ 陆始渊朝那里落了过去，一声“师姐”高声呼唤了出来。 二人同时回头，裘清月看见他，微微愣了一下，然后眼睛漆黑的瞳孔顿时就亮了起来，无比惊喜：“师弟！” 话音落下，陆始渊就撞入了她的怀里，裘清月动作顿了片刻，就意识到他想必是找自己找了很久，眼神柔和下来，轻轻抱住了他。 陆始渊强忍着羞耻，在十一皇子面前装跟裘清月惊喜的重逢，他确实很惊喜，但实在没必要做到这个地步，主要还是他在试探十一皇子对师姐到底是个什么态度。 他悄然打量着十一皇子，发现他在轻微的愕然之后，脸上的表情就恢复了一贯的儒雅与温和。 十一皇子看着他们师姐弟重逢，没有打扰他们，直到看见陆始渊从裘清月的怀抱里抬起身，才温和一笑：“这就是裘道友的师弟？二位的感情似乎很好。” 陆始渊自然的红了一下脸庞，嘴巴凑近到裘清月耳畔边，低声问道：“师姐，你怎么……” 裘清月解释道：“是十一殿下帮我解了围。” 陆始渊默默听着裘清月的讲述，原来师姐之前真的遭遇了危险，只不过在他赶路的途中，十一皇子出手相助了她。 陆始渊缓缓吐出一口气，看着十一皇子，轻声道：“多谢十一殿下了。” 十一皇子微微摆了摆手，温声道：“不过是举手之劳，我想就算我不出手，你这个师弟也会保护师姐才是。” 第八十二章 真正目的 这话说的相当中听，陆始渊看十一皇子顿时觉得顺眼了不少。 实际上，十一皇子的言行举止一直都给人一种非常舒服的感觉，至少到目前为止，他看起来确实是表里如一的，并非伪君子。 陆始渊想了想，看在十一皇子出手帮裘清月解了围的份上，决定提醒他一下：“你千万不要去那座古城，凤星儿就在那儿，她现在正在四处找你。” 虽然这样似乎有些对不住凤星儿，但她和十一皇子不是什么生死大敌，只是有着竞争关系而已，他不让他们碰面，也算阻止了一场大战。 陆始渊是好言提醒，但十一皇子莫名从其中品出了些许揶揄的味道，他苦笑道：“我知道。” 他的模样像是对凤星儿无可奈何到了极致，儒雅的表情都维持不住了。也只有涉及到凤星儿的时候，他才会露出这幅样子。 陆始渊微动了动嘴角，很想说一句：哥们，我懂的，我懂的。 但十一皇子立马就恢复了正常，对陆始渊微拱手：“多谢道友提醒。既然二位已经重逢，我就不在这里打扰你们了。” 二人默默注视着十一皇子的身影没入黑暗之中，确定他彻底走远了，裘清月好似整个人都轻松了下来。 她素手轻轻拍了拍胸脯：“还是跟师弟你在一起放松。” 两人分别了一天终于相逢，陆始渊那颗始终提着心的也是放了下去，轻笑道：“十一殿下不是很儒雅……” 陆始渊脸色微变，就要向后退去，但还是被一只洁白的玉手捏住了脸颊，在那里轻轻揉捏着：“你是怎么找到我的？” 陆始渊：“……” 突然不是很想找到你了。 陆始渊嘟囔道：“找人问路……” “那真是辛苦你了。”裘清月眼神柔和下来，语气也温润如水。 陆始渊说的简单，仅仅只有四个字，但她完全想象得到这其中的艰辛和困难。 要知道她的师弟最开始碰到她的时候，可是说一句话都吞吞吐吐的。 陆始渊微微勾了勾脣角，在裘清月这句话下，为了寻找到她付出的一切努力好似都有了回报。 裘清月收回了揉捏陆始渊脸颊的手：“来，让师姐抱抱。” 没待他拒绝，她就已经伸出双臂，再次把他搂进了怀里。 是一个不带任何意味的拥抱。 陆始渊有些愣怔，迟疑片刻，还是反抱住了她。 真是久违了……这样温暖的拥抱。 裘清月绝色的容颜上挂着一丝浅浅的笑意，忽然，她的琼鼻轻轻耸动了一下，闻到了某种味道。 “师弟，你身上怎么有……女人的味道？” 陆始渊身躯骤然僵硬了一刹。 裘清月眼里闪过一丝“抓到你了”的神色，似笑非笑道：“师弟，你的身体怎么突然这么僵硬了？” 陆始渊暗道一声糟糕，这味道还能是谁的？十有八九是叶秋池的，他只能硬着头皮，低声道：“问路的时候，碰见了一个女人。” 裘清月脸上清晰写着怀疑之色，只是问个路，又怎么会沾上别人的味道？但仔细一想，又觉得以陆始渊的性格，不可能跟别人发生什么，还是放过了他。 她松开了手， 陆始渊得以正眼注视着裘清月，脸上带着些许羞涩的红晕，但眼神变得无比认真：“师姐，你和十一皇子之间是怎么回事？” 转移话题。 而且，看起来裘清月和十一皇子之间不像有什么大仇，既然如此，她当时又为什么会露出害怕的神情？ 裘清月闻言沉默半晌，然后叹了口气，轻声道：“先离开这里吧，我们边走边说。” 她还是第一次看到陆始渊露出这么严肃的神色，方才也是第一次看到他那么紧张，这都是因为她……裘清月抿了抿脣，觉得这件事不应该再对他隐瞒。 虽然不知道道主不把这件事告诉陆始渊的原因是什么，但想必她此刻告诉师弟的话，道主也是能理解的吧？ 二人并肩而飞，陆始渊知道裘清月的沉默是在酝酿话语，等了许久，她终于开口了，反问道：“你知道我们人欲道现在最大的危险是什么吗？” 陆始渊欲言又止：“阴盛阳衰？” 裘清月“噗呲”轻笑了一声，脸上的凝重减弱了许多：“你才刚刚加入人欲道，不知道也是正常的。” “我们人欲道是十万年前就有的道统，一直传承至今，足以跟乾坤界那些最古老的传世大宗相媲美。” 陆始渊惊讶：“这么厉害？” “嗯。”裘清月螓首轻点，眼里闪过一丝遗憾，“但再强大的宗门，都不可能一直鼎盛下去，我们人欲道也没有摆脱逐渐衰败的命运。” 裘清月看向陆始渊：“你还记得我带你回人欲道的时候看见的那座阵法吗？” 闻言，陆始渊脑海不由得里出现了一座笼罩住整片天地的大阵，每次经过那道阵法，他的心头都会悸动一瞬，很难不印象深刻。 陆始渊摸了摸下颔：“当然记得，就是……”那座阵法似乎有些虚幻的意思。 裘清月：“那并不是我们道主建造出来的阵法，而是建立了人欲道的初代宗主创造的大阵。但连那位第一代宗门都消逝在了岁月之中，一座阵法又如何能抵挡侵蚀？现在接近腐朽，快要毁掉了。” 陆始渊一怔，难怪他第一眼看到那座阵法觉得有些虚幻、透明，随时都要消散的样子。他还以为是没有完全启动的原因，结果居然是这样。 陆始渊忙问：“强如道主，没有办法修复大阵吗？” 莫非她不懂此道？ 裘清月摇头轻声道：“道主没有那个能力，所有的天玑境强者都不行。因为那是世界之力，凌驾于天玑之上。” 陆始渊目露震惊：“也就是说……” 裘清月点点头：“是的，我们的师祖是天璇境的强者。也只有蕴含了世界本源的力量，才能够让阵法纵横千百里。” 陆始渊低头，若有所思：“那么，是这里有什么宝物可以补充世界之力吗？” 裘清月凝视着他的双目，一字一顿：“不，我们要得到的不是宝物，而是……” “这个小世界。” 第八十三章 一角碎片 陆始渊的脚步停了下来，裘清月也不再往前走了，站在原地回头看着他。 “这就是师姐害怕十一皇子的原因？”陆始渊说的是疑问句，用的却是肯定的语气。 “嗯。”裘清月轻声应道，低着头，抬手把玩着鬓角的一缕黑发，脸上是一丝罕见的窘迫之色，“我当时以为十一皇子同样是为了这个小世界而来，大乾皇朝看上一个东西，我们又如何争夺得过？” 关键还是这个小世界对现在的人欲道而言太过重要，甚至涉及到生死存亡，裘清月眼看有一个如此强大的竞争者，才会那么害怕。 说到底，她害怕的并非是十一皇子这个人，而是没有得到小世界，可能会迎来的人欲道毁灭的结局。 那才是她真正恐惧的东西…… 虽然事实确实如此，但在陆始渊面前露了怯，裘清月还是有些难以言说的尴尬。 “师姐。” 裘清月闻声抬起头来，目光撞入一双漆黑的眼眸之中，那瞳孔好似旋涡，吸引着、牵扯着她的视线，难以挪开。 “虽然我不知道这么重要的事道主为何没有告诉我，是觉得我没有这个能力，还是没有彻底信任我，甚至我怀疑她是不是单纯的忘记了……”说到后一句，陆始渊和裘清月都轻笑了一下，然后他笑容收敛，深深凝视着她，一脸朕重，“但我现在知道了这件事，我不会眼睁睁看着。” “师姐，还记得我对你说过什么吗？” 裘清月心说记得，她当然记得。 那个时候，陆始渊脸上也是这样的神色，前所未有的认真与严肃，道出一句话语，像是承诺：只要是师姐的敌人，无论是谁，都是我的敌人。 换言之，哪怕对方是大乾皇朝的皇子，亦是如此。 “所以，没有什么可害怕的，这个小世界非我们莫属，我说的。”陆始渊大拇指指着自己，笑容自信。 这一刻，裘清月仿佛回到了带着陆始渊回人欲道途中的时候。 但现在的他，比过去的他，还要更让她心动。 裘清月抬手放在胸口，以此掩盖跳动速度有着微弱紊乱的心跳。 她桃花眼微弯，勾勒出潋滟的弧度，像是一只找到了自己喜爱之物的小狐狸。 “嗯。”她轻声应道，只有自己和陆始渊能听见。 陆始渊没觉出有哪里不对，这是他之前就做出过的承诺，现在只不过是在履行罢了。 况且，他现在也是人欲道的弟子，关乎到宗门的生死存亡，他本就义不容辞。 他只有一点不满。 陆始渊依旧笑着，但语气多少带了一丝埋怨：“这种事，师姐应该第一时间就告诉我啊。” “还是说……”他眼眸一低，神情就显得有些委屈，“师姐也跟道主一样，没有完全信任我？” 裘清月听了直接瞪大美眸，缓缓解释：“当然不是，我只是想着道主没有把这件事告诉你，应该自有她的打算……” 哪怕把锅甩给了道主，她这话说起来仍然没有多少底气，满是心虚。 “下次，师姐下次一定不会这样了。”她做出了承诺。 陆始渊重新笑了起来，满意道：“好。” 这是她自己亲口说的，下次再想问什么，他就有理由了得多。 两人首次真正意义上的交心，让彼此之间的距离拉近了不少，再度并肩而行走在一起，间隔依然是那个间隔，却仿佛跟不存在了一样。 这次停下脚步的是裘清月，陆始渊瞥见她微微耸动的琼鼻，心里生出一股不好的预感。 不会吧…… 他没敢停，装作没意识到一样继续往前走。 “师弟。” 直到身后传来清清冷冷一声呼唤，把陆始渊硬生生叫住了。 他硬着头皮回头，心想着这不可能吧，狗鼻子也没这么灵啊。 裘清月腰肢轻扭的走了过来，脑袋凑近，在他身上轻轻嗅闻了一下：“怎么还有别的女人的味道？” 还有、别的，这两个词让陆始渊不敢开口，脑海里思索着“别的女人”的可能性。 似乎、应该、大概……只能是凤星儿了吧？ 凤星儿就好解释得多，料想她的性格，裘清月也不会怀疑他和她发生了什么。 陆始渊内心坦然，解释的那叫一个理直气壮：“可能是凤星儿的，就是她帮我找到的师姐。” 多少还算一个恩人呢，裘清月应该也不会怪到她头上。 裘清月轻轻点了点头，正当陆始渊松了一口气的同时，他的大腿侧边感到刹那间的柔软。 陆始渊愣怔的看向裘清月。 “那么，请我的小师弟解释一下，凤星儿是在什么时候换的衣裳？”裘清月手里拿着一片漆黑的碎片，笑意盈盈的望着他。 陆始渊僵在那里，大脑空白了一瞬。 完犊子了。 这要怎么解释？ 是为了方便能找到莫雨曦，所以才会保留这一角衣服碎片？ 真要这么说出来，那才是自爆。 “这是……” 陆始渊知道这个时候不能犹豫，多犹豫一刻都是心虚，当他真的开了口时，又不知道如何解释。 脑海里飞速盘算着最完美的话语，裘清月却是把衣角收了起来：“没收了，我们走吧。” 陆始渊呆了一下。 死缓？ 裘清月走在前方，陆始渊迟疑片刻，还是跟了上去，聪明的一句话没有问。 或许是师姐感动他的寻找，不打算跟他计较？ 应该就是这样没错！ 如果裘清月能知道陆始渊内心所想，可能会说对了一半，但没有全对。 裘清月胸口里稍显混乱的心跳已经平静了下去。 她还做不到跟自己的师妹抢男人。 所以，此刻的她也就没有立场，拿着这一角的衣物碎片去质问陆始渊跟莫雨曦之间发生了什么。 那是叶瑶才能做的事，合乎于情，也合乎于理。 裘清月暗叹了口气，心想着陆始渊跟叶瑶的关系进展的那么快做什么？ 他们的关系不公之于众，她也就不必克制这一丝心动，现在也有足够的底气去对陆始渊做什么。 他们已经在一起，她能做的就只有回宗之后，把这一角碎片交给叶瑶，由她来如何处理这个纯情却又沾花惹草的师弟。 仅此而已。 第八十四章 世界的本源 二人走出了这片漆黑、无光之地。 陆始渊用余光悄悄瞥着裘清月，他不知道她要带他去哪里，但又不敢问，实在是心虚。 主要是到了现在，他还是没有想好要怎么解释这一角碎片的来历。 陆始渊舔了舔嘴脣，抱着破罐子破摔的态度，低声问道：“师姐，我们现在是不是要去找这个小世界的本源？” “嗯。”裘清月头也不转过来，“道主教过我寻找小世界本源的办法。” 陆始渊：“……” 真就什么都不告诉他啊。 饶是陆始渊并不在乎这些，心里也是有了一点儿小情绪。 出发之前道主还在跟他谈归属感呢，结果现在一看，完全是把他当成外人来对待的。 陆始渊有些不舒服，正好在裘清月面前不需要伪装情绪，他直接显露在了脸上。 他的人设是纯情，又不是傻。 裘清月终于转头看向了陆始渊，瞧着他又是一副有些委屈的模样，抬手摸了摸他的脑袋：“不要难过，以我对道主的了解，她可能……真是忘了告诉你。” 反正有锅道主背，她又不在这里，先把小师弟的情绪安抚好了再说。 陆始渊仔细一想跟道主的寥寥数面，给他的感觉确实不怎么靠谱，这话真有七八分的可能性。 回去再问道主好了。 陆始渊那点儿不爽立刻就不翼而飞了，他伸手把还在揉搓他脑袋的手一把抓了下来：“怎么找？” 裘清月有些讪讪收回了手，师弟跟叶瑶在一起之后，怎么连害羞都变少了，摸了师姐的手，脸也不变红。 要是以前她还能媚笑着逗弄他一番，现在也只能克制住这种冲动了。 裘清月颇有一种师弟长大了的感慨，虽然距离她带陆始渊加入人欲道也才过去了一个多月的时间而已…… 裘清月终于回到了正题，张口就是一句：“我现在也不清楚。” 陆始渊两眼死死凝视着裘清月。 道主不靠谱，你也不靠谱是吧？ 裘清月的脸颊微红了刹那，而后一脸正色：“你别用这种眼神看我，因为这个小世界跟道主预想中的不一样，所以道主教给我的办法也不一样适用，我还得测试一下。” 嗯嗯嗯，又是道主的锅。 陆始渊把一个需要裘清月自己体会的眼神憋了回去，嘲讽可不是他能干出来的事。 “这不就是一个快要毁灭的世界吗？道主哪里预想的不对？” “这个我一样不了解。”裘清月缓缓摇了摇头，生怕陆始渊又用充满疑惑的两眸注视着她，好在没有，“这个小世界，并非是自然灭亡的。” 陆始渊一怔，虽然这里只是一个“小”世界，连真正意义上的下界都比不上，但怎么着也是一界，想毁灭它可不容易。 莫非是有大能从外界出手，毁掉了这一方小世界？那也不对，这一处处分崩离析的空间碎块分明是在从内部瓦解。 陆始渊脑海里骤然闪过一些画面，邪尸、大邪尸、邪蚁……它们身上附着的仿佛毒液一般的粘稠液体。 好像确实不对劲。 最关键的是，它们已经不算是生物了，杀死它们何谈罪孽？反而应该算是功德才对，但偏偏杀死它们获得的罪孽点格外得多。 可是一群小世界的土著文明，又哪里来这么大的本事呢？ 这个问题，或许只有出去以后询问道主才能得到答案，陆始渊和裘清月默契的把它搁置在一边，等待后者接着说下去。 “世界的中心，这个概念对于每一座世界都不完全一样。它可能是物理意义上的中点，也可能是空间坐标的中心，又或者是灵气最浓郁的位置。等等等等，种类不胜枚举。” “那我们应该怎么办，用排除法吗？”陆始渊问道。虽然这样麻烦了一些，但事关人欲道存亡，也由不得埋怨活儿累了。 “不，情况比那还要糟糕。”裘清月指尖闪烁着微光，在虚空中画了一个圆，一指点向中心：“一般的世界中心，虽然位置隐秘，但终归还是有迹可循，但现在……” 她五指点在这个圆的内部，那只手猛然一张，这圆就变成了球形，然后她再伸手一捏，就变成了不规则的扭曲物体： “大小无从衡量，空间层峦叠嶂，灵气混乱不堪，”陆始渊摸着下颔，目光若有所思，“那该怎么办？” “为今之计，只有通过感应世界之力的方法，触摸到那一抹玄妙的感觉，才有希望。可惜，我们实力不够。” 闻言，陆始渊在内心暗笑了一下，他天权初期的修为，多少应该能感知到这个世界的本源在哪…… “至少得是修为达到天玑境，并且已经开始感悟天地之力的强者才行。” 陆始渊默默把心底那点儿念头打消的干干净净。 打扰了。 陆始渊拧起了眉头：“那岂不是谁都找不到世界本源的所在？” 裘清月摇了摇头，脸上露出一丝有些神秘的笑意：“可能上天也不希望我们人欲道彻底衰败。” 她玉手一翻，掌心出现了一个长约数丈的长方体，黑不溜秋的，跟白皙的手臂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陆始渊发现自己居然看不透这玩意儿，惊讶道：“这是什么？” 裘清月抿了抿脣，内心还残留着不久前的惊险之感：“这是我在这里找到的东西，因为看不透，所以才神秘，每个人都想得到它。” 陆始渊眼神微凝，就是因为这个东西，师姐才会陷入危险。 但这东西到底有什么用？ 裘清月看出了他的疑惑，没有直接开口，而是用了传音，缓缓道：“它对世界本源有着一丝微弱的感应。” 陆始渊低低嘶了口气：“难怪这么多人跟师姐抢这个东西……” 哪知道裘清月凑到他耳边，红脣微张，低声道：“他们还不知道这东西有这个作用，只有亲手触碰到此物，才能察觉它跟世界本源之间的感应，我是最先得到它的人。” 这运气……还真是天不亡他们人欲道了。 陆始渊光听这番话，就能感受到裘清月那时候身处的是怎样的险境，他微微松了口气：“还好十一皇子不知道这东西有这个作用，不然……” 裘清月有些尴尬的道：“他知道，他帮我解围的时候，这东西就在他手上。” “咳咳。”陆始渊险些被空气呛到了，震惊道，“那他为何放过了师姐？” 还是他们大乾皇朝有另外的手段寻找到世界本源，瞧不上这么个东西？ 陆始渊猜测错误，裘清月的回答是：“他的目标不是这个世界的本源，所以我和他之间才能那么平和。” －－－－－－题外话－－－－－－ 不知道什么时候突然就上架了，月月糊涂了t^t 第八十五章 复杂 裘清月这句话一出，一些事情都能解释得通了。 只是陆始渊不理解：“他、他是来这个世界看风景的吗？” 一些宝物瞧不上很正常，叶秋池都看不起这些东西，身为皇子的他就更不可能看上了。 但这个黑不溜秋的方形匣子，可是涉及到世界本源，是这个世界最宝贵的东西，连这种价值的宝物都看不起，那他到底想要什么…… 陆始渊突然想到什么，心头一惊，眼里带着些许震惊之色，悄然瞥了裘清月一眼。 可他忘了这里只有自己和裘清月二人，他的眼神哪怕再隐晦，只要裘清月感受到了目光注视，就能确定是他。 啪。 裘清月俏脸一红，一只柔荑直接一掌就拍到陆始渊头上去了，气道：“有你这么编排自己师姐的吗？” 陆始渊哪里受过这种屈辱？两眼一凝，直接……抱头蹲下，脑袋埋在双膝之间，传出低低的求饶声：“师姐我错了……” 他就是一个猜测，哪里能想到裘清月会有这么大的反应。 裘清月好像还是第一次发这么大的脾气，眉毛倒竖，一双桃花眼散发着清晰的冷意，质问道：“错哪儿了？” 陆始渊沉默片刻：“不应该怀疑十一皇子对师姐有意思……” 裘清月知道他就是错在这儿，但当他认错之后，她还是有些不解气。 就是……他怎么能用那种眼神看她呢？哪怕别人真的对她有好感，他应该对那个人生出不满才是，而不是用有些惊讶的目光盯着她，就好像想看她会如何回应这份感情一样。她唯一生出过好感的人就是他，又怎么会对别人…… 裘清月不想还好，越想就越生气，冷冷凝视了陆始渊一眼，收起黑色的方形之物，回头抬腿就走。 陆始渊愣了一下，赶忙跟了上去，哪怕走在裘清月身后，都能感受到从她身上散发出来的低气压，让附近的温度都冷了下来。 陆始渊知道自己说错话了，情况比兜里揣着莫雨曦的衣裳一角被发现之后还要更危急一些，他几乎用尽了心思去揣摩裘清月的想法。 最后得到的答案令他无比迟疑，真的是这样吗？ 可眼下由不得他多犹豫，等裘清月的气降下来，这件事确实就过去了，但只是暂时的，待到后面不知道什么时候，说不定就会旧事重提。 想到那个场面，陆始渊就头皮发麻。 陆始渊上前一把抓住了裘清月的衣袖。 她站住了脚步，其实陆始渊就这么一个动作，她的愤怒就尽数消散掉了，甚至同一时间生出了懊恼。 她生气没有问题，但在陆始渊认错之后，她似乎就没有了继续发脾气下去的理由。 这种事也不符合她的性格，更像是叶瑶会干出来的事情。 就是这一刹那，裘清月的情绪就从前一刻的气愤变成了此刻的后悔。 她发什么无名火呢？ 裘清月把衣袖缓缓从陆始渊手里抽了出来，瞟了一眼他的脸庞，看他一脸的讨好与小心翼翼，内心最后一点儿气也散掉了。 她放轻了语气：“你想说什么？” 陆始渊眨了眨眼睛，师姐好像气消了，他是不是不用解释了？ 他沉默片刻，裘清月好像看懂了什么，冷哼一声：“不说就算了。” 裘清月再度转身，步伐却是没有之前那么急促了。 陆始渊松了口气，又在内心暗叹一声，裘清月这个反应证明了他的猜测是正确的，她真的是因为他的一丝连怀疑称不上的猜疑生的气…… 这说明什么，答案自是不言而喻。 好在裘清月的异样只是短暂的，很快就恢复了正常，还自然的回避了这个话题。 不然他真要解释的话，可就是直白的撩拨了。 陆始渊摇了摇头，不再去想这件事。 反倒是十一皇子和凤星儿，他们有着明确的竞争关系，但争夺的究竟是什么呢？ 裘清月的身影消失在眼前，陆始渊神色不变走了过去，眼前天地似有变换，一道靓影再度重现。 裘清月正站在那里，双臂抱在胸前，低头看着他，脸上挂着似笑非笑的表情：“这个重叠的空间怎么穿过，道主应该也没有告诉过你吧，又是哪个女人教的你？” 陆始渊：“……” 原来师姐还没有完全原谅自己。 裘清月好像只是在单纯的一点点翻他的旧账，并没有算账的意思，提了一嘴之后，也不求从他嘴里真的得到答案，等待他穿过之后，继续向前。 走了一阵之后，裘清月头也不回，突然道了一句：“我们现在要去这个世界的中心，这一路上我们应该找不到什么宝贝了。” 陆始渊笑了一下，这有什么可提醒的，这些小机缘不要也罢，只要得到最大的宝物就好。 而且…… 他一手攥着折扇，一手拿着摇铃，“叮铃”摇了一下：“没关系，我已经有收获了。” 裘清月回头，眼里闪过惊喜之色：“这都是你得到的？” 陆始渊笑着微抬下颔：“嗯。” “师弟真厉害。”裘清月由衷的夸赞道，内心却莫名有些复杂。 她这才发现，自己还远远不算了解自己这位师弟。 他的天赋放在乾坤界也不算弱，学习能力自然超乎常人，就是短短数天时间不见，她都感觉好像不认识陆始渊了一般，熟悉又陌生。 但他又有一些地方始终没有变，所以她闭关一个月之后，对待他的态度才能依旧熟络。 或许回到人欲道之后，叶瑶反而要觉得眼前的陆始渊有些陌生了才对。 二人走过蚁巢，回到了这座地下古城，最高处建筑的月光早已黯淡下来，这里又恢复成了平平无奇的景象。 而凤星儿和叶秋池，自然也早已离开了，可能去寻找十一皇子了。 陆始渊想着跟叶秋池之间的淡淡旖旎，内心莫名有着一种恍如隔世的感觉，实际上时间也就才过去了一个晚上而已。 可能是还不知道能不能再见到叶秋池吧，而在离开了这片小世界之后，就更加不可能相遇了，这才会生出一夜数年之感。 陆始渊遥望着那座最高建筑，忽然道：“师姐，那里有个宝物，我们把它取走吧。” 第八十六章 邪尸也有心？ 裘清月顺着陆始渊的目光看去，眼里带上点点疑惑：“宝物？” 她神魂探了过去，实在没有找到宝物在哪里。 陆始渊带着裘清月飞到那里，这里之前曾绽放过炽盛的月华，照耀了整片地底。 陆始渊想了想，既然叶秋池没有把这个东西带走，还不如他取走，免得白白便宜了其他人。 陆始渊解释道：“这片地底的微光，就是从这里的这个东西中散发出来的。” 裘清月有些惊讶，但转念一想：“你有没有想过，这东西只有在这里才能散发光芒，一旦离了原处，就不再有原本的作用了？” “这样也没关系吗？” 陆始渊眸光闪烁：“取走吧。” 哪怕拿走这个东西之后，它会失去原本的价值，他一样要带走。他宁愿这宝物在他手里成了废物，也不希望它落到别人手中沦为平凡。 在这一点上，他跟叶秋池截然相反。 除非，这东西能永远存在于这里。但这是根本不可能的，哪怕没有别人取走，它也会消失在小世界的毁灭之中。 裘清月深深看了陆始渊一眼：“好吧。” 她一只手轻轻搭在石墙之上，尘土簌簌而落，里面的东西展现了它的真容，是一颗浑圆、明润的珠宝，其中好似蕴含着一片星空，但只有一轮银月是明亮的，散发着微弱的光华。 裘清月把这颗夜空珠拿了起来，巴掌大小，躺在她的掌心之中，像是托了一片星空， 也就是在取出这颗夜空珠的一刹那，这片地底骤然陷入了黑暗，仅剩裘清月身前这点儿小范围，月光依稀，点点明亮。 裘清月瞳孔里倒映着这片星海，美眸闪烁着，轻声道：“真美……” 没有哪个女人会不喜欢美丽的东西。 陆始渊在内心轻轻一笑：“这颗夜空珠就送给师姐吧。” 闻言，裘清月的眼里亮了一下，嘴脣微动着，“真的”两字的口型已经能看出来了，但话到嘴边，却悄无声息。 她轻笑起来，把这颗夜空珠递到陆始渊面前：“这东西还是留给你，回去送给叶瑶师妹，去讨她的欢心吧。不要随意撩拨师姐。”话到最后，裘清月伸出一根玉指，轻轻点在了陆始渊的眉心。 陆始渊被点得后仰了一下，一只手接过夜空珠，另一只手抬起微微抚摸着额头，在内心暗暗腹诽：不就是看你喜欢吗？怎么就是撩拨了？ 陆始渊把这颗夜空珠收了起来，裘清月说的不错，他回去之后把这东西送给叶瑶，她肯定是喜欢的。 两人再度出发，裘清月在方形盒子对世界本源微弱的感应下，带着陆始渊往更深的地下走，一路来到了一个地方，这里居然又有着一座古城，只不过相比之前那座，则粗糙了太多，仿佛小孩玩闹堆砌出来的城市，然后被放大了许多倍而已。 而这里的空间也太过狭小，一座古城占据了此地的所有面积，这已经不能称之为地底，用洞穴来描述更合理一些。 跟之前的那方空间相比太小，真作为洞穴规模又很大。 陆始渊瞧着这好像野兽巢穴一样的巨大洞穴：“这里有世界本源的线索？” “或许。”裘清月转头提醒他，“小心一些，这里可能又有古怪。” 陆始渊点点头，两人缓缓降落而去，伴随着他们的靠近，古城里的一些身影顿时抬起了头。 陆始渊剑眉微皱，又是邪尸。 而这些邪尸是从未见过的类型，不再是妖兽的各个部位组成的人的身躯，而是躯体都呈现出一半人一半兽的形态，但又完全没有什么半人马这种生物的美感，只能感觉到扭曲与诡异。 这里除了他们以外，还没有其他人到来过，所以这些邪尸都没有被处理。 见此，裘清月玉手一翻，掌心凝聚出一团光球，直接朝着下方丢了过去。 陆始渊一惊，赶忙阻止：“师姐，等等！” 裘清月对法力的运用很细致，一团光球落入城中，任何建筑都没有破坏，那范围里的邪尸却被震死了过去。 裘清月无瑕的俏颜一愣，有些呆呆的看着自己的师弟：“怎么了？” 陆始渊以拳抵嘴，轻咳了一下：“师姐，别着急出手，先观察一下吧。” 虽然这种话从他一个杀了不知道多少人的嘴里说出来很怪，但是他看到这群邪尸，回想到了之前叶秋池安抚那群邪蚁的场景。 或许，不是不可以留它们一命。 但还得找另外一个理由，总不能说因为一个女人，他对一群邪尸这么宽容吧？ 陆始渊思考了一会儿，忽然看见了什么，眼神一振，抬手指向那里：“师姐你看！” 就看见，一道邪尸跪在被裘清月杀死的邪尸面前，低着头，身躯轻轻颤抖着，像是在哀悼。 裘清月看着这一幕，瞪大了美眸，红脣微张：“这是……” 邪尸也有感情吗？ 陆始渊只是随便找了一个理由，没想到还能发现这样的画面，让他内心有些感叹，即便成了这样人不人，鬼不鬼的东西，一只邪尸依然有着人的感情…… 等等，这是什么声音？ 陆始渊天权境的神魂，捕捉到声音的距离要比裘清月远得多，他好像听见了什么奇怪的声音。 陆始渊闻声看去，发现就是从那只跪倒在地，正为自己死去的同伴悲伤的邪尸身上传来的。 他神魂缓缓探了过去，脸色在一瞬间变得难以形容。 悲伤，确实很悲伤，痛苦的从嘴角留下了难过的泪水。 裘清月还在惊讶呢，陆始渊趁她没有看清这一幕，抬手猛地一掌，把这只邪尸连带着它周围的邪尸全都秒了。 下地狱吃去吧！ 裘清月脑袋一偏，洁白的脸上写满了震惊与困惑：“师弟？” 不是说好不着急出手，先观察一下的吗？ 陆始渊只觉得一言难尽，艰难道：“没什么，我看错了……” 裘清月却是反应了过来，内心了然。 她“噗呲”一笑，抬手轻轻揉捏着陆始渊的脸蛋：“师弟，你怎么这么可爱啊？” 居然把邪尸吞吃、咀嚼同伴的尸体当成在哀悼和难过什么的。 陆始渊：“师姐，不要笑了……” 第八十七章 活人 这算是闹了一个不大不小的笑话，好在只有裘清月一个人看见，陆始渊也没觉得丢脸。 他这一击的动静不算小，把远处的邪尸也吸引了过来，密密麻麻堆积在下方，黑压压的一片。 陆始渊掌心稍微蜷缩了一下，这哪里是黑压压的邪尸，都是白花花的银子……哦不，罪孽点。 陆始渊很想一巴掌全部拍死它们，但裘清月在这里，他那样做未免太残暴了，恐怕会暴露什么。 陆始渊想了想，默默掏出了摇铃。 叮铃！ 下方的邪尸全都安静了下来，抬头呆呆仰望着陆始渊。 “这个东西可以控制邪尸？”裘清月已经是不知道第几次惊讶了，陆始渊身上有太多她意想不到的东西。 陆始渊点点头，谦虚道：“运气比较好。” 实则在内心暗道，厉害吧？抢的！ 裘清月故作嫉妒的轻瞪了他一眼，微嗔道：“那你可真是好运气……” 陆始渊被这一眼看得身躯一抖。 裘清月笑了起来，眼波流转，美眸清亮，朝着陆始渊勾了勾手指：“来，给师姐玩玩。” 陆始渊把摇铃递给了她。 裘清月接过这玩意儿，脸上带着些许好奇之色：“怎么玩儿？” 陆始渊嘴巴一张，就要讲解。 “你别说话，让我自己先摸索一下。” 陆始渊：“好……” 裘清月摸索了一阵，摇动摇铃，下方那群邪尸突然动了起来，仿佛一下子有了意识，各自走到一个位置上，竟是排成了整整齐齐的一个方阵。 裘清月像是找到了一个有趣的玩具，乐此不疲的控制着它们组成各种不同的阵型。 玩了一会儿，她转头有些兴奋的对陆始渊道：“师弟，你觉得我们想办法把这些邪尸带回去，你让它们在师妹面前摆出一个心形，会不会很浪漫？” 陆始渊一脸愕然：师姐你是不是对浪漫有什么误解？ 裘清月看着他的表情，逐渐回过味儿来了，这些模样堪称诡异的邪尸哪里跟“浪漫”有一丝关系？ 裘清月螓首偏向一边，不让陆始渊看到自己因为尴尬泛红的脸颊，低声嘟囔道：“开个玩笑而已，看来你还不算笨。” 陆始渊微抽了抽嘴角。 他实在想不到，裘清月居然对这种奇形怪状的类人生物有着如此浓厚的兴趣。 这叫什么？丧尸迷？ 算了，玩就玩吧，反正这群东西早就已经是怪物了。 陆始渊目光落到下方，看到什么，眼神蓦地锐利起来，又迅速内敛下去。 他怀疑自己看错了，缓缓道：“师姐，你让它们再动一动。” “好。” 摇铃一响，这群邪尸再次动了起来，只不过这次陆始渊只注视着一个邪尸。 他没有看错。 那只邪尸的动作幅度跟不上别的邪尸，在其他邪尸整齐划一的动作下，它便显得格格不入。 看起来就像是……有人伪装成了邪尸一样。 裘清月也发现了异样，她的表情冷静下来，骤然冷喝出声：“现行！” 那只邪尸身躯猛地一抖，随即疯了一般，朝着一个方向踉跄的冲了出去。 裘清月冷哼一声：“哼，想逃？” 叮铃！ 一群邪尸冲着那只邪尸扑了过去，把它死死压在地上，动弹不得。 陆始渊二人降落下去，这些邪尸自动分开一条道路，让他们走到这只有古怪的邪尸面前。 看见他们靠近，这只邪尸脸上顿时写满了惊恐之色，跌坐在地上，不断的往后摩擦倒退着。 真是活人，还有着自己的意识。 陆始渊和裘清月对视一眼，都想到了或许可以从这个人嘴里问出什么，或是这个世界毁灭的原因，或是世界本源的线索。 陆始渊蹲在地上，跟他平视，语气无比温和：“别害怕，我们不会伤害你的。” 他最擅长欺骗人心了。 哪知道这邪尸根本不买账，挣扎着从地上爬起来，转身又要逃跑，结果当然是再度被死死摁住，粘稠的乌黑液体掉在地上，散落的到处都是。 裘清月冷声道：“我来。” 言罢，他脚步隔空抬起落下，粘液四溅，那邪尸直接没了一条手臂。 陆始渊：什么女邪修？ 他倒是忘了他们人欲道不是什么名门正派，安抚邪蚁什么的，是叶秋池这种正道之人才会做的事，而且在正道里，她估计也是最善良的那一个。裘清月的性格是你只要不吃软，那就吃硬的吧。 陆始渊不禁想到，当时他要是不老老实实跟着裘清月回去，会不会也是这个下场？ 他还是挺有先见之明的…… “哈啊……”邪尸大张着嘴巴，可以看到里面污浊液体在不断蠕动，发出不似人的痛苦叫喊，但始终没有放弃挣扎。 陆始渊皱着眉头：“师姐，他好像不是很清醒。” “嗯。”裘清月也看出来了，这邪尸虽然有着人的意识，但明显是混沌的，失去了完整的思考能力。 难怪软硬不吃，原来是哪个都没吃下去。 那他岂不是白白断了一只手？ 陆始渊目光若有若无的瞟向裘清月，她瞬间换了一副面孔，冰冷的表情变得巧笑盼兮：“我们想办法把他唤醒吧。” “嗯。” 二人走到邪尸面前，裘清月又思索起来：“怎么样才能让他恢复清醒呢？” 陆始渊瞬间想到了叶秋池，如果是她的话，或许能够安抚这邪尸。 但这只邪尸并非生前的怨念残留，而是真正的活人，既然是活人的话……他不是没有办法。 陆始渊当下回神：“师姐，让我来试试吧。” 裘清月让开了位置，陆始渊屈了屈手指，两指缓缓点在邪尸的眉心，他脸庞上的粘稠液体瞬间被磨灭了个干净。 “啊啊啊……” 邪尸躯体一僵，然后疯狂的颤动起来，口里发出痛苦的叫喊，越来越凄惨，也越来越响亮。 简单的说，就是能发出像人的惨叫了。 许久，对于这个人可能过去了一个世纪，他怔怔看着陆始渊和裘清月，终于缓缓开了口，沙哑虚弱：“我这是……在哪儿……” 裘清月惊喜转头：“怎么做到的？” 陆始渊故作羞涩的笑着，两指比了个手势：“一点点小手段。” 不过是……稍微搅动了一下他的灵魂而已。 第八十八章 邪魔【求订阅鸭】 裘清月估计怎么也想不到陆始渊所谓的手段居然这么粗暴。 但就眼下来看，不管什么手段，只要起了作用就好。 裘清月回头注视着这个恢复意识的邪尸……不，男人。看着他转头，无比茫然的打量着四周，哪怕看见自己身边存在着这么多的邪尸，眼里也没有一丝惊慌。 直到……他看见了他们。 男人脸上的污浊液体被陆始渊清理干净了，露出一张仿佛骷髅一般的脸庞，唯一的区别可能就是其上贴着一张皮肤。 此刻，他深深凹陷在眼眶里的双眼猛然瞪大，好似看见了什么恐怖到极致的东西，张大到近乎夸张程度的嘴巴抖动着，吐出颤抖的几个字：“邪、邪魔……邪魔啊！！！” 陆始渊和裘清月同时皱起了眉头，她冷声道：“如果我们是邪魔的话，你现在已经死了。” 她的话语蕴含着强烈的寒意，好似一桶冷水泼在了这个男人身上，让他瞬间冷静了下来。 他呆呆看着陆始渊二人，喃喃道：“你们不是邪魔……不，你们就是邪魔！不对，不是……” 他一会儿对，一会儿不对，模样活像是中了魇，魔怔万分。 裘清月站了起来，淡淡道：“让他自己一个人先冷静一会儿吧。” “嗯。” 陆始渊也站起了身，只不过眼里划过一丝深深的疑惑。 裘清月或许会觉得这个男人口中的邪魔指的是他们二人，但陆始渊方才跟他对视了一眼，能无比确定，他口里的邪魔指的是自己，眼里的恐惧也来源于自己。 莫非这个人能看出自己罪孽深重？ 邪修比魔修的严重程度要更甚一些，而邪和魔加起来，就更是对“恶”最大的形容。 陆始渊虽然自认邪修，但觉得自己绝对算不上邪魔。 他冷冷瞥了这个人一眼：你才是邪魔呢。 陆始渊二人给了这个人足够的时间冷静，过了足足一个时辰，他们再度来到他身前，他果然彻底平静了下来。 裘清月在这个人面前再次蹲下，脸上面无表情，原本妩媚的桃花眼没有散发出一丝魅惑之意，淡淡道：“现在，可以跟我们好好交流了吗？” 哪知道这男人看见她的面容，直接就呆住了，可以看到他突出的一双眼珠清晰的颤抖着，瞳孔里写满了震惊：“仙子……是仙子吗？仙子，您是来拯救我们的吗？您是来拯救我们这个世界的吗？！” 眼看着这个人又有了魔怔的趋势，裘清月不得已起身，迅速消失在他的眼前。 陆始渊看向飞到天上去的裘清月，两人彼此对视一眼，都看到了对方眸里的无奈。 裘清月还是太低估了自己的魅力。 “师姐，还是我来问他吧。” 裘清月轻轻点了下头。 陆始渊蹲了下去，表情单纯、无害，语气也极度温和：“你不要害怕，也不要紧张，我不会伤害你的。” 不温柔没有办法，现在这个人的精神状态简直就是布满裂纹的瓷器，只要稍微刺激他一下，他就有可能碎得四分五裂。 男人怔怔看着陆始渊，幅度极小的点了下头：“好……” 陆始渊：怎么看见他不大叫神仙下凡了？性别歧视是吧？ 陆始渊暗暗吐槽一下，随即温声道：“你还记得自己是谁？叫什么名字吗？” 他要先让这个男人对自己产生一些信任，不然直接问关于这个世界毁灭有关的问题，可能他会闭口不言，或许也会刺激到他的神经。 反正这一路过来好不容易找到一个活人，他死了估计再难找到第二位了，怎么谨慎怎么来吧。 “我叫……” 男人一动不动，脸上没有任何表情，陆始渊表示理解，他的脸上已经近乎没有任何血肉，思考的状态下，确实会仿佛跟一个雕塑一样。 男人的脑袋又有了一个向左右幅度极小摆动的动作，语气跟他的动作一样，只能依稀听出一丝苦涩与悲哀：“我记不得了……” 陆始渊心道，记不得才好，他并不想知道这个人的名字与身份。 “你不需要摇头或者点头，只需要口头回答我就好了。” 陆始渊担心他一个摇头，给自己脑袋弄下来。 男人微弱应道：“好。” “你还记得自己是怎么来到这里的吗？” “不记得了。” 被污浊液体附身之后没有意识了啊…… 陆始渊若有所思，再问：“你失去意识之前是在哪里？” “不记得了。” 陆始渊剑眉一皱，眼神凝重，全都不记得的话，那就不怎么好了。 他抬头跟裘清月再度对视一眼，后者传音道：“什么都不记得的话，直接问他这个世界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吧。” 裘清月这话说的相当含蓄了，言外之意就是，就算这个问题把他刺激死了也没有关系，因为对他们而言，他已经没有了任何价值。 陆始渊随意问道：“你还记得这个世界发生了什么吗？”他没有抱太大的希望。 男人没有回答，陷入了沉默。 陆始渊眉头一挑，这样反倒有点儿可能性了。 过了足足半晌，他道出微弱的话语：“我记得……” 陆始渊和裘清月眼里同时流露出惊喜之色，看来是这个世界的毁灭对此人的刺激太大，以至于他什么都近乎遗忘了，唯独还深深记得这件事。 陆始渊温柔道：“如果可以的话，麻烦能告诉我们吗？我们来自上界，是奉仙人之命，来拯救这个世界的。” 闻言，男人眼里顿时绽放出了一丝光彩，对于灯枯油竭的他而言，不亚于璀璨夺目的希望之光。 男人颤抖着，牵动着浑身为数不多的肌肤：“你们、你们真的是来拯救我们这个世界的吗……” 陆始渊此刻仿佛普度众生的圣人，浑身散发着金光，轻声道：“嗯，因此我们需要知道这个世界发生了什么，才能找到造成这一切的祸乱源头，解决掉这场灾祸。” 裘清月低着头，饶有兴趣的看着这一幕。 自己这位小师弟，好像也不是那么单纯…… 但她没觉得陆始渊欺骗了自己，这样才是正常的。 而且，陆始渊不谙世事的性格，本来就是她猜的嘛。 第八十九章 毁灭之因 陆始渊能看到裘清月脸上奇特又饶有兴趣的神色，内心平静如波，他会在这个人面前露出如此一面，本就是故意的。 陆始渊认真想过，不谙世事的人设未免太单薄了一些，主要是很多事情都不能做，太不方便，正好可以借助这次机会，丰富自己的“性格”。 白切黑嘛。 而且看起来，师姐也并没有排斥他这幅面孔的意思。 陆始渊这就放心了，像是蛊惑人心的魔鬼，一点点骗取这个人的信任。 此人终于开始讲述起这个世界的曾经。 “这个世界，原本不是这样的……” 陆始渊一边听着，一边微微颔首，看起来像是能跟这人感同身受，实际上若是仔细注视他的眼眸，就能看到他眼底的一丝淡漠，那是对这个世界的漠视。 哪怕他表面伪装的再好，内心终究对这个世界的毁灭没有什么同情与怜悯。 对陆始渊而言，可能只有他的下界毁灭，内心之中才能泛起一些波澜，就这样还来源于埋葬着他父母、同门、好友的陵墓。 陆始渊默默听完了这个人对这个世界过去的描述，是多么美好，多么生动，多么生机勃勃。 他轻声道：“那么究竟是为什么会变成现在这样呢？” 眼神平静的像是没有一丝波浪的海面，若是透露出一丝无情，就足以让眼前这个人肝胆欲碎。 但他自然看不出来，嘶哑的讲述起陆始渊二人最想听到的东西。 原来，一切的源头发生于一场正邪大战，九个大势力分成的正魔两道，为了统一天下，带领着其他小宗门，进行了一场波及整个世界的战斗。 一开始的起因或许是魔道日渐肆虐，正道为了打压魔道，出此之策。又或许是魔道的自信与野心伴随着自身的强大日益膨胀，然后率先对正道发起了偷袭，导致了这场正邪之战。 但无论原因是什么，在一方占据了优势之后，便是愈发膨胀的渴望与冲动。然后侵蚀了人心，只想着赶尽杀绝，最后发展成了鱼死网破，自取灭亡。 终究，不过是一场争权夺利的战斗，什么正邪之战，只是个幌子。 像他们乾坤界，目前来看，正邪之间就平和得很，除了最开始的叶秋池那种特别极端的……正、魔力两道一般都对彼此没有过分的偏见。 有也不会直接表露出来就是了。 陆始渊看得透彻，不是天灾，而是人祸，那有什么值得同情的？ 只不过他在心里忍不住嘀咕了一下，这群小世界的人还真能把世界毁到这个地步？ 不管陆始渊的内心在怎么想，他面上始终维持着完美无瑕的面具，目中流露出几丝悲天悯人的怜惜之色，轻叹道：“那这两座地下城，还有这些邪……你这些变成这副模样的同伴是怎么回事？” 男人的表情无比痛苦，这是哪怕从他仅剩一张面皮的脸庞上也能看出的东西。 他还没有从家园被毁的痛苦之中走出来，陆始渊的这两个问题就让他不得不继续面对更黑暗的残酷事实。 若是叶秋池，或者是叶瑶在这里，定然能意识到不对，陆始渊的这两个问题根本没有给此人一丝喘息的时间，完全是在他的伤口上撒盐。 但裘清月，哪怕是莫雨曦在此，都会觉得很是正常。 男人嘶哑道：“这两座城……是有些人为了逃避这场战争，建造出来的……有不少人都预料到了最坏的结果，如果这个情况真的发生的话，活下来的人还有让这个世界恢复原样的可能……” 保留希望的火种，陆始渊瞬间了然，指尖轻点着地面：“你的这些同伴们？” 男人扯动了一下皮肤，是肌肤直接与骨头摩擦的疼痛，他的脸庞顿时扭曲起来，低着头，不断左右摆动着：“我不知道……我不知道……” 想要逃避这个事实吗？ 陆始渊在心底轻笑了一下，他可不打算放过这个人。 不需要此人道出自己的姓名和身份，只从别人都已经沦为了行尸走肉般的邪尸，唯独他还残留着意识这一点就能看出，他的实力定然不低，那么身份也不会差到哪里去，正邪之战……他很难没有参与其中。 陆始渊眼眸含笑，语气温和：“让我想想，你的这些同伴……” 话到一半，戛然而止。 这种话从他嘴里说出来，就显得他太黑了。 裘清月清冷的声音响了起来：“这些人，是因为正邪之战被改造成这副模样的对不对？” 陆始渊眼睛微微一亮，还得是师姐。 男人闻言直接怔住了，他缓缓摇头：“不是的……” 但无论他怎么否认，都改变不了这些邪尸生前都是生物兵器的事实。 有这些东西在，不需要这人再解释什么，都能想清楚来龙去脉。正邪之战到了后期，各个势力门下的弟子都伤亡惨重，为了弥补人数与实力的不足，就抓来一群人进行惨无人道的改造，把他们打造成生物兵器。 这就是为什么这些邪尸都是妖兽与人的缝合产物。 裘清月想到什么，眼神愈冷：“这些污浊液体，也是你们创造的？化尸为邪祟，目的一样是为了弥补战力的不足。” 男人剧烈的摇头起来，两眼死死盯着陆始渊，仿佛前来索命的厉鬼：“不是这样的……真的不是这样的！” 陆始渊温和一笑：“嗯，我相信，一定不是这样的。” 此人怔怔看着他，缓缓平静了下来。 不管他们相不相信，先把他安抚住再说。 陆始渊和裘清月，一个红脸，一个白脸，让这个人对他全然的信任。 陆始渊了解了这个世界的大概真相，终于问出了他们此行的目的。 “我们在找一个东西，那个东西就是拯救这个世界的关键。”陆始渊深深凝视着这人，让他看到自己眼睛里的认真与诚意，“你知道那个东西在哪里吗？” “什么东西？”男人眼珠微微转动，“这个世界……最强大的力量？” 陆始渊眼神一凝：“嗯，就是这个！我们需要它。” 第九十章 遁一宗 陆始渊还在琢磨着应该如何询问这个人，世界本源可是一个世界的根本，若是他们取走了这玩意儿，这小世界也就彻底毁了。 可没想到他居然主动问了出来，这就省去了陆始渊找理由的功夫。 就是陆始渊隐隐约约察觉到了一丝不对劲，事关世界本源，这个听见他们是来拯救这个世界，眼里绽放出希望的男人，真的会告诉他们这个东西的真正所在之处吗？ 或许，他以为他们是来修复世界本源的，并不会带走这个东西？ 还是他以为世界本源跟世界的毁灭并无关联？ 陆始渊传音道：“师姐，还能感应到世界本源的所在吗？” 说实话，虽然这个人把自己所有的信任都交给他，但他对他却没有多少的信任。 如果师姐得到的那个东西还能感应到世界本源的话，他们自己去找可能会更靠谱一些。 从这个人嘴里了解到这个世界毁灭的原因就差不多足够了。 裘清月无奈的声音在他脑海里响起：“不行，感应在这里断了。” 陆始渊眉头微皱：“就没有其他的办法了吗？师姐不是说，道主有教给你什么方法吗？” “那只是笨办法罢了。一个世界快要毁灭的时候，会本能的释放出力量来保护自己，修补一处处接连出现的裂痕。这样，只要沿着小世界毁灭的痕迹反向推回去，就有可能找到世界的中心。”裘清月轻叹了口气，哪怕陆始渊没有看她，她还是下意识的摇了摇头，“但此界自取灭亡，毁灭之迹遍于四方，何从知晓先后线索？恐怕连我此前的路线都是错的。” 陆始渊注视着这个男人：“既然如此，那就只能相信他了。” “还能动吗？” “我试试……” 裘清月一个念头，那群压制着他的邪尸就放开了他，他从地上缓缓爬了起来，一点点挪动着步伐，艰难的走了几步，沙哑道：“能……走……” 陆始渊：“……” 你能走个蛋蛋你走。 他这幅只有进气，没有出气的模样，陆始渊真担心他一口气没换过来，直接死在他面前。 算了，要求不能太高，能动就行。 做戏做全套，陆始渊甚至对着这男人拱手一礼，眼里含着歉意：“只能麻烦你带我们去找到哪个东西了。” 这般姿态，俨然是一位心怀慈悲的正道君子。 男人微微摇头，眼里只有感动：“这是我唯一能做的事情了……” 这两位仙人，或许真的能拯救这个被他们自己亲手弄得千疮百孔的世界呢？ 他慢悠悠的抬头，看了一眼头上的石壁：“要先上去……” 陆始渊一怔，那个东西在地面吗？ 他低着头，那个时候他还不知道空间重叠这个概念，也不懂得如何穿过鬼打墙一般的空间。现在想来，或许地面上他根本没有完整的探索过。 难怪他觉得这个世界如此之小，在地底踏过的地方都比地面上走过的路要多了。 陆始渊隔空抬起男人，提醒道：“我们出发了。” 三人原路返回，回到完整的地下城的时候，可以见到这里正发生着一场战斗。但他们只是遥遥看了一眼，就饶过他们继续上升。 时隔数日，再度踏在了地面上，陆始渊眼神微动，这里跟他去往地底之前，好似变了一个景象，四周的环境好像更恶劣了一些，无时不刻不在提醒着人们这个世界即将毁灭。 连他都是如此，更别说这个男人了，他实实在在的有着恍如隔世之感，愣怔的看着眼前的天地，眼眸颤动，神色复杂。 陆始渊以为他又要发出痛苦的哀鸣，哪里想到此刻的他格外平静，颤颤巍巍的吐出一口气：“东方……” 他指了一个方向，陆始渊二人瞬间而至。 男人在他的法力保护之下，没有受到任何伤害，但他突出的眼珠里瞬间布满了震惊之色，嘴巴颤动着，却许久吐不出一个字，分明是骇到了极致。 陆始渊对空间重叠有了概念之后，发现之前他来到过的所谓的世界边界之后，果然还别有洞天。 待他们穿过去之后，裘清月转头笑着看了陆始渊一眼，传音问道：“这里有来过吗？” 陆始渊抿了抿脣：“没有……” 还笑！就是你没有告诉我这个信息，我才不知道的！ 他发出微弱的哼声：“就怕世界本源被别人先一步拿走了。” 裘清月笑不出来了，她低着螓首，修长的眼睫遮住眼眸，低声道：“如果真是这样，那我责无旁贷……” 陆始渊心道玩笑开大了，赶忙安慰：“师姐，我就是随便一说，不会的……” “我当然知道不会了，这个世界目前还好好的呢。”裘清月一改脸上的失落之色，对着陆始渊俏皮又妩媚的轻眨了一下眼睛，“我逗你玩儿呢。” 陆始渊：呵呵，真好玩…… 他对上男人惊惧的双眸，眉头微皱，继续询问：“哪里？” 男人再度指了一个方向，然后他眨了一下眼睛，眼前就变了一个景象。 他们来到了一个洞穴面前，这里似乎是一个宗门的地盘，只不过许久无人打理，已经彻底荒废了，洞口附近杂草丛生、灌木嶙峋，连写着宗门名称的巨大山石都布满了苔藓，其上有着数道裂痕，所幸没有完全碎裂开来。 陆始渊仔细辨认着这上面的字体：“遁、一、宗？” 男人的表情愈发惊骇，终于问出了早在方才就想问出的问题：“你们、你们没用任何法宝和肉体改造，怎么能这么快？” 闻言，陆始渊双眸微眯，旋即笑呵呵道：“不过是一点小手段罢了，不足挂齿。” 男人却对陆始渊与裘清月更加敬若神明，对天上仙人一说似乎更是深信不疑。 而陆始渊也没有追问这个男人，看来他嘴上说“不是的”、“记不得，实际上只是不想告诉他们罢了。 没关系，一会儿继续见识了他们的手段之后，他会自觉的把一切都说出来的。 第九十一章 圣龙兵 陆始渊二人迈开脚步，就要踏进这一片更加深邃漆黑的洞穴。 话说回来，这一大片地下城区好像都是洞穴叠着洞穴，好似个千层饼。即使没有现在错综复杂的空间状况，想要顺利走进来恐怕也不容易。 男人赶忙开了口：“等、等等。” 对此，陆始渊心里早有预料，面上转过头，温和又带着些许疑惑的看着他：“怎么了？” “你们需要的最强大的力量，应该就在这里。”男人说话的速度有些慢，像是在一边回忆一边斟酌，“祂曾属于黑天门，威力绝世，让黑天门一个二流魔门一跃成为世上最危险的势力之一，也因此引来了不少人的觊觎。在战争后期，黑天门被遁一宗毁灭，所以现在应该掌握在遁一宗宗主的手里……” 裘清月却一下子觉得这段话有些不对，问道：“你口中的遁一宗宗主，现在还活着？” 男人极轻的点了点头：“虽然我们这个世界遭遇了灭顶之灾，生灵涂炭。可是，如果连我都还活着的话，那些近乎半神的伟大首领更没道理死去。” “半神？他们很强吗？”裘清月问道。 “强如天上的仙神，威力无穷，无可匹敌……”男人不假思索答道，旋即又反应过来，眼前的这两位更是重量级的真正仙人，又道：“对于我们人类来说，各位半神大人们已经完全是另一种生物了。他们铜头铁臂，刀枪不入，双臂可能有万斤之力。更可怕的是，他们的肉体甚至可以承受法宝之力，自如操控，一人便等同于一件战略兵器。” 陆始渊和裘清月对视一眼，后者传音道：“看来我们的判断有误，那些对生灵的改造并非是在正魔之战发生后才出现的，而是本就是这个世界众所周知的一种获得力量的方式。” 陆始渊又看了男人一眼，微微颔首，言简意赅：“这个世界的道。” 这种生物改造的手段在乾坤界确实可以被称之为道了，实际上在乾坤界，也不是没有类似的道，但通常修炼此道的人都是邪修，为了改造自己的身躯，会偷偷利用凡人来进行惨无人道的试验。 但在这个小世界，似乎是很常见的手段。 或许是肉身改造的法门已经很熟练了，不需要像一些邪修那样进行残忍的试验。 就像阎邪子，丹道本是一个很正常的道，在他手里却跟邪道没有任何区别。 道无对错，主要还是看掌握此道的人。 “走吧，进去看看。” “嗯。” 他们知道男人这番话是在提醒他们洞穴里很危险，虽然他们不需要提醒就是了。 在男人担忧的眼神中，陆始渊带着他踏入了这个洞穴。 一进入这里，裘清月蕴着一丝冷意的眉毛就拧了起来，这洞穴之所以漆黑并非是没有阳光照射进来，而是这里的每一寸石壁都布满了污浊的液体，这乌黑之物吞噬了光线，自然让此地呈现出极致的黯淡。 裘清月倒也不是害怕什么，就是单纯的觉得……恶心。 啪嗒。 这是偶尔有粘稠的毒液滴落在地的声音。 陆始渊莫名有了一种踏入蝙蝠洞的错觉，得亏这毒液没有什么气味，不然这里的味道一定非常……嗯，美妙。 “噫——” 裘清月突然发出了一声嫌弃至极的声音，厌恶之色布满了那张绝色的俏颜。 原来是一大团粘稠的液体滴落在了防护在她周身的法力罩上。 “噗……” 裘清月狠狠瞪了陆始渊一眼：“笑什么笑！” 陆始渊强忍住笑意：“我没笑啊……” 啪嗒！ 陆始渊缓缓抬头，面无表情的看着落在他法力罩上的毒液。 这次裘清月直接“噗呲”一声笑了出来，银铃般的笑声微微回荡在这里。 陆始渊师姐弟二人互相打趣着，这深入洞穴的路也不算无聊，只有枯瘦如柴的男人眼里写满了浓郁的忧色。 这二位仙人……他们对自己的实力真的这么自信吗？唉。 深入了许久，陆始渊二人的脚步停了下来，在他们的目力下，可以看到这里出现了零零散散的几只邪尸。 而这还不算什么，视线稍微往后挪动数米，邪尸的数量立刻多了起来，邪蚁、半人邪尸、大邪尸各个类型都有，还有许多陆始渊他们没有见过的种类。 它们身上还穿戴着一些防装，在岁月的力量下许多都化为了腐朽，都有不少还是残破的挂在身躯之上。 陆始渊打算从它们头顶飞过，但洞穴的高度是越来越低的，到最后不可避免的会惊动这些邪尸。 不如提前把它们…… “是、是圣龙兵……”男人颤抖的声音响了起来。 陆始渊笑了，这不是记得很清楚吗？ “说说看。” “他们是遁一宗宗主麾下的军队，每个人都用一头龙尸的一些部位进行了改造，他们体内流淌的是圣龙血，皮肤是圣龙鳞，一些人的骨头甚至都是圣龙骨！正魔之战里，这支军队近乎所向披靡！是魔道的几位首领一同出手，才覆灭的他们。”男人越说情绪越激动，只不过不是兴奋，而是恐惧，“我们还是离开吧？就算是你们二位仙人，恐怕……” 男人话没有说完，但谁都知道他最后一句想说什么。 对此，陆始渊没有再度展露实力，让男人放心下来，而是有些好奇的问道：“圣龙？你们这个世界还有龙吗？” 听这名字，似乎很厉害啊。 男人轻轻点头，因为陆始渊这位仙人的好奇，还感到了一丝骄傲，但想到这个即将毁灭的世界，又痛苦的更住了。 陆始渊隔空抓起了一只邪尸，下方的那些邪尸全都没有意识到自己失去了一名同伴。 裘清月也凑近了过来，两个人眼里都带着好奇的神色，想看看这用圣龙的部位进行改造的圣龙兵。 陆始渊把污浊之液除掉，然后两人微瞪着眼睛，直勾勾盯着这邪尸身上的鳞片瞧，越看越不对劲。 怎么看起来……这鳞片跟蛇皮那么相似呢？ “你见过所谓的圣龙吗？” 男人愣了一下：“有幸见过。” 陆始渊眼眸微眯，看来此人跟遁一宗有些关系。 “描述一下圣龙长什么样。” 听完了男人的描述，陆始渊和裘清月转头对视，齐齐抽了一下嘴角。 呵呵，所谓的圣龙居然是一条蛇，你们这个世界可真会取名…… 但不得不说，这蛇皮还真有些坚硬，相比其他邪尸，陆始渊磨灭这只邪尸要多花一丝力量。 如果真的惊动这个洞穴里的所有邪尸的话，估计会有些麻烦。 陆始渊：“师姐，摇铃。” 裘清月会意的把摇铃取了出来，“叮铃”摇动起来。 下方的邪尸缓缓走到了洞穴两侧，分开了一条道路。 陆始渊在内心感叹一声，还是这个东西好用。 哪知男人脱口而出：“印魂铃？！” 第九十二章 域外邪魔？ 陆始渊眉头微微一抖，想起了裘清月就在一旁，强行忍住了挑眉的冲动。 想不到还有意外收获。 “你认识这摇铃？”裘清月双眼凝视着男人，目光冰冷，仿佛他只要有一丝隐瞒或迟疑，他的下场就会像刚刚那只被捏爆的邪尸一样。 即使男人在知晓陆始渊二人的实力后，已经下定决心有问必答，不再对他们有任何隐瞒，还是被裘清月这一眼看得心头一颤。 这二位仙人，性格相差怎么如此之大……。 这样想着，男人颤颤巍巍的看向陆始渊，投出一个求助的眼神，他顿时笑了，对裘清月轻声道：“师姐，我来问他吧。” “好。” 陆始渊一脸温和，对男人轻抬了抬下颔：“说吧。” 男人肉眼可见的松了一口气，果然还是这位男仙人好想与一些：“这个东西是用来控制灵魂的法宝，可以完全掌控一个人，让那个人变成只知道听从命令的奴隶。” 陆始渊：“当年这东西掌握在哪个势力手中？” “这个……遁一宗，但据说最开始也是落在黑天门的手里。” 陆始渊话里带上了些许笑意：“奇怪，怎么好东西全被黑天门拿去了？” 男人只得讪讪赔笑。 裘清月突然问了一句：“现在想起来自己的名字了吗？” 男人大张着嘴巴，呼吸都停滞了，但对上裘清月的双眼，就知道自己这些早就被这两位仙人看穿了，况且他们手上还有着印魂铃，他在他们眼里其实没有任何秘密。 男人低声道：“周无庸。” 陆始渊满意颔首，询问他的姓名没有什么意义，只是让他彻底臣服他们而已。 在拿出印魂铃之后，他们一路畅通无阻，来到了洞穴的尽头，是一个巨大的石门，门上全都是蠕动的污浊之液，滴落在地上，堆积成了小山一样的厚度。 没待陆始渊做什么，裘清月就已经出手，一股阴火突兀的在粘稠的液体中腾出，然后迅猛燃烧起来，好似在烧棉絮一样，大火顷刻间弥漫了整个石门以及四周，还在向外飞速蔓延出去。 “我早就想这么做了。”裘清月轻轻吐出一口气，脣角是愉悦的弧度，“舒服。” 周无庸不知道是第几次看呆了，这个近乎污染、摧毁了他们整个世界的东西，在裘清月面前似乎跟路边的杂草没有什么区别，只是一把火就能燃烧殆尽的东西。 陆始渊笑了笑，隔空缓缓推开了这道尘封了不知多少年的石门。 嘭！ 也就是打开石门的一刹那，粘稠的液体如同海浪一般涌了出来，陆始渊和裘清月脸色微变，齐齐倒退，哪怕他们有着法力罩，也实在不想触碰到哪怕一滴这个液体。 然而这毒液超乎他们想象得多，真的如同潮水一般一浪又一浪，似乎是这个石门之后的空间充满了这个液体。 许久，这东西才流淌干净，但依旧存在于石门之后的天地，地上堆积着大概有半米高的毒液，仿佛一片由粘稠的液体汇聚而成的湖泊。 裘清月玉手一扬，寒声道：“让我把这些脏东西全都烧干净。” “师姐。”陆始渊喊了一声。 裘清月动作一顿，顺着他的目光看去，看见了一个人。 是的，就是一个人，存在于充满了乌黑毒液的空间里，不知道多少年始终浸泡在毒液中，不见天日，与其为伴。 而他的身份只有可能是一个，周无庸口中的半神首领，遁一宗的宗主。 此刻，他正坐在一个高大的椅子上，似乎是察觉到了他们的到来，那紧闭的双目缓缓睁开，露出了纯黑的瞳孔。 他撕裂了黏在一起的嘴脣，冰冷的道出带有一丝血腥味的话语：“是谁……惊扰了吾的沉眠？” 此话一出，周无庸的身躯轻微的抖了一下，是发自内心的恐惧。 陆始渊面无表情，甚至有些想笑。 “你们……”遁一宗主双眸微垂，目光带着审视之意落向下方，“应该不是我们这个世界的幸存者吧？” “大人。” “嗯？” 遁一宗主视线缓缓落在了周无庸的身上，其实他什么也没有做，甚至眼神都没有变化，但后者却莫名的有一种窒息感，来自于精神层面的压力。 这就是传说中的半神强者！对于小世界的人们来说，诸位半神大人甚至可以去掉半字，他们就是货真价实的神灵，根植于人们心中的绝对统治者。如果时间长一点，周无庸甚至可能会被眼神活活杀死，就连两位仙人都没有给过他这么强的压力…… 如果陆始渊知道他心中所想，只怕会告诉他，他闭着眼睛，一样可以把他给一眼瞪死，而且是凭真本事。 周无庸想要下跪，又顾念的看了看裘清月和陆始渊，只好将心一横，逼着自己声音发颤的开口：“大人，这两位是仙人，是来拯救我们世界的。” “仙人？”遁一宗主又将视线转向二人。却见到陆始渊和裘清月好似一对神仙眷侣，浑然不受这尘世君王的半点影响。别说是低头服从了，甚至可以说是看得饶有兴味。 遁一宗主暗中生恼，猛地一拍座椅的把手，表情冷酷：“荒唐，分明是邪魔！” 周无庸颤颤巍巍的补充着：“大人，他们是从天界下来的……” 他担心遁一宗主冒犯了陆始渊他们，让这个世界仅剩的希望也丧失殆尽。 遁一宗主寒声道：“天界？那就是域外邪魔！” 周无庸吓的肝胆欲裂，急忙劝阻道：“大人，不要再说了！要是惹恼了两位仙人……我们的世界就真的没救了！” 遁一宗主双眸微眯：“那你说说，你想让吾如何做？” 周无庸迟疑了许久，试探的道：“大人，这两位仙人需要这个世界最强大的力量，才能抹除毁灭的根源，要不您把那个东西……” “原来是为了那个东西。”遁一宗主不屑一笑，“什么拯救世界？不过也是贪图力量罢了。” “大人……” “住口！”遁一宗主忽然怒斥出声，“你这个叛徒，你以为自己是在拯救这个世界吗？毁灭之源岂是他们能解决的？他们根本就是为了宝物而来，你这是在引狼入室！” 他从座椅上猛然站起，身躯无比高大，脸上充满了威严与冷肃之色，高声道：“吾，只有吾，除恶者段千秋，才能射落邪神，拯救这个世界，吾才是这世界唯一的救世主！” 第九十三章 不自量力 邪神？ 陆始渊瞟向周无庸。 你们这世界，还挺迷信？又是仙人又是半神的，现在还冒出来一个邪神。 “预言怎么能当真？”周无庸颤抖的语气中透露出焦急，“哪有什么邪神，分明是我们自己被欲望迷失了内心，自取灭亡。现如今，只有天上的力量才能拯救我们！” “你已无可救药。”遁一宗主缓缓摇头，踏出数步，从高处轰然坠落在地，溅起无数的乌黑液体。 “既然如此，吾就让你亲眼看看，这两尊域外邪魔被撕成碎片的样子。” 遁一宗主直起身躯，朝着陆始渊他们这里迈开步履，一步步走过来。 他的身形确实很高大，简直像是另一个物种了，站在跟同一高度上，陆始渊都需要抬头仰望他，随着他的逐渐靠近，确实会从体型上给人一种不小的威压。 陆始渊眼睁睁看着遁一宗主越来越近，神情没有一丝变化 “不过，你这女妖，倒是生得一副好皮囊。”遁一宗主在裘清月的面前停下，健硕如熊的身体几乎只要动一动就快要把两个人挤飞出去了。 “差不多了，太近了。” 遁一宗主想要冷笑，表达自己对邪魔的轻狂。但他却做不到，因为他愣怔的表情已经扭曲了起来。 怎么回事，怎么有一只拳头在我的脸上？ 嘭！ 遁一宗主的身躯在空中旋转了无数圈，最后悍然砸入了他座椅之下的石壁里，整个山洞好似都因此颤抖了几下。 陆始渊甩了甩手，缓缓收回，话语含着一丝漫不经心：“我说了，你靠得太近了。” 遁一宗主身上尽是乌黑的液体，裘清月不喜欢。 他落回到裘清月身边，等待他的是师姐发自内心的赞美：“英雄救美，师弟好厉害哦。” 啪啪。 素手轻拍，还在鼓掌。 陆始渊：“……” 他就应该让遁一宗主把身上的毒液全都甩在裘清月身上。 至于一旁的周无庸，脸上没有什么表情，已经接近麻木了。 在他心里，陆始渊二人一定比遁一宗主强，但强多少却是无法确定，更是从来没有想过会是如此悬殊的实力差距。 简直就是他跟遁一宗主之间的差距一样…… 遁一宗主高大的身躯被镶嵌在石壁之中，下场跟被陆始渊揍过的张心怀没有什么区别。 “不错……噗哇！”遁一宗主张口就是一口鲜血喷了出来，还夹杂着一些漆黑、黏腻之物，显然是污浊之液，已经浸入了他的身体内部。 他挣扎着从石壁里爬出来，整个人直接跌落在污潭之中，一边吐血一边说道：“不错，你们这些域外邪魔……还算有几分实力……” 他的话直接给陆始渊整乐了，他来到这个世界之后，还是第一次碰到这么嘴硬的人。 遁一宗主站了起来，深深凝视着陆始渊，除此之外再无他物：“你，值得吾使出全力！” “噗呲……” 陆始渊撇了撇嘴角，看向裘清月：“师姐，想笑就笑吧，别憋坏了。” 裘清月一手掩着红脣，一手捂着小腹，笑得肚子都疼了，美眸之中甚至微微有些湿润，带着点点泪光。 陆始渊：好吧，看在他让师姐笑出泪来的份上，他会留他一条命的。 “啊啊，那是……在那场战争中屠杀了数十万人的黑暗魔兽。”周无庸难以置信的声音从陆始渊背后响起，“怎么可能，那个人人得而诛之的毁灭者居然就是正道的遁一宗主。” 只见这一滩乌黑液体组成的池水逐渐下降，很快就见了底，全部汇聚在了他的身上，让他变成了一个扭曲的怪物。 “哈哈，开心，真是开心，果然人类活着的意义还是被人铭记！周家的小鬼，我很中意你！”话音落下，粘稠的毒液立刻爬上了遁一宗主的脚，然后顺着双腿开始往上疯狂蔓延起来，逐渐遍布了整个身体，他的躯体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膨胀。 “好不容易从世界末日里活下来，可不能就这么白白浪费第二次生命啊。周家的小鬼，努力在吾那媲美神兵的威力中活下去吧。” 段千秋的声音仿佛变成了双声道，在洞穴中一遍遍回响，场面一时间十分的恐怖片。 陆始渊抬头看着仿佛巨人一般的遁一宗主，无比惊讶。 还真是毒液…… 遁一宗主注意到了陆始渊瞳孔的颤动，把这个神情误以为了是他对自己的恐惧，他顿时愈发自信，缓缓伸展开双臂：“遁一宗的同胞们，再一次成为我的力量吧……” 而后，他一双纯黑的眸子死死凝视着陆始渊：“吾来守护！吾来拯救！吾来背负整个世界！你们这些域外邪魔，休想得逞！” 遁一宗主的话语如此正义凛然，搞得有一瞬间陆始渊真的以为自己是一个无恶不作，要毁灭这个世界的反派了。 哎，好像也差不多来着。不对不对，咱们俩的形象一看也知道谁才是正派好么。 陆始渊摇了摇头：“像你这种厚颜无耻的家伙还真是少见，明明是把别人的血肉祭炼成了自己的招数，还说得这么冠冕堂皇。” 遁一宗主不愿再听陆始渊说话，手臂好似橡胶一样猛然伸长、延伸，粗大的毒液手臂朝着陆始渊悍然砸落。 嘭！ 血肉之躯被砸得飞了出去，如同一颗炮弹般迅猛射出。当然，毫无意外。在那样强大的力量面前，怎么可能抵挡得住呢。 “噗啊……” 可是为什么，为什么……飞出去的又是自己的身体。 第九十四章 反差 扭曲的毒液异形悍然砸塌了石壁，一根根疲软的触手在乱石中狼狈乱窜，支撑着遁一宗主几乎已经动弹不得的身体起来。 “打得好，打得好……”遁一宗主的脸几乎已经模糊成了一团血肉，他的视线根本无法聚焦。不过，他还没有放弃。又是一股股毒液从四面八方的洞穴缝隙里钻出来，如一条条阴森的毒蛇飞聚在他的胸前，凝成了一团黑色的漩涡。 陆始渊有些轻蔑的冷笑传来：“还敢嘴硬。” 飞速旋转的黑液漩涡对上了一个拳头，拳头上还附着好似黑洞般的漆黑虚无。 这一次，不再是物理的碰撞声，恍若爆炸一般的声音在两人的碰撞处轰然响起。传说中的半神之体，从胸前层层炸开，连同那曾在毁灭的战争里犯下大杀戮的黑色战衣也被打的粉身碎骨。 一块庞大的肌肉山从黑色的爆炸中被崩飞出来，遁一宗主倒在地上，没有吐血，走得很安详，也就是胸口变得空荡荡的。 陆始渊落在遁一宗主面前，讶异的看了一眼：“你还真有些门道，心脏已经没有了，居然还活着吗？” 他的神魂看得出来，这躺在地上一动不动的尸体还在试图挣扎，只是一点动作都动不了了。 啪嗒，啪嗒—— 散落在地上的一块块毒液碎片悄悄从爆炸处攀爬过来，想要再次填满遁一宗主的胸口。 陆始渊眼看着毒液碎片走得太慢，还贴心的帮了一把，用法力主动将周围的毒液碎片都卷了起来，然后一把全都塞进他胸前的大洞。 虽然动作粗暴了些，但还真是药到病除，只见底层内部的毒液啪啦啪啦的搭成一条条纤维状的组织，让本来已经躺平成尸的遁一宗主又颤动了起来，真是医学奇迹。 陆始渊觉得自己真是个助人为乐的好人，然后一把将遁一宗主从地上抓了起来。 嗯，还是个无良邪医。 已经做好了一次心脏填充的遁一宗主此时已经又有了清醒的意识，于是陆始渊就看见了一张惊恐万分的脸庞：“仙人……仙人饶命！我不是什么救世主了，我相信二位仙人能拯救这个世界了。” 听着他的求饶，陆始渊顿时觉得意兴阑珊，如果遁一宗主一硬到底，好好贯彻邪修本色，他没准还真饶了对方。 “求饶？我还真不想放过你，就你这点儿的修为，也敢叫什么除恶者。”陆始渊传音道，寒声冷冽，多少带点名号上的私人恩怨。 弱小并不是邪修的原罪，虚伪更是邪修的美德。无论是哪种类型的恶人，只要能贯彻自己的本心，让自己的欲望随心所欲的燃烧，就都是我辈带恶人的楷模。而不是眼前这副难看的模样，反过来被自己的虚伪和欲望驱使。 遁一宗主会有多少罪孽点呢？看他这从心的样子，恐怕连系统也看不上吧？真是个卖不出手的货色。 陆始渊思忖着，掌心闪烁着雷霆。 既然要杀他，也要用最光明正大的法术，免得被裘清月看出什么来。 啪嗒。 柔软的柔荑轻抓住了陆始渊的皓腕，裘清月阻止了他下杀手：“师弟，别忘了我们是来找东西的。” 陆始渊对遁一宗主的一丝杀意立刻消散，是了，还需要从他手里得到世界本源呢。 闻言，遁一宗主好似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赶忙道：“二位仙人要找什么？只要是我有的，全都交给两位！” 可以见得，裘清月见了遁一宗主这幅模样，也不由得微微颦了细眉。 跟之前的嚣张与强势相比起来，此刻的这位“半神”模样未免太丑陋了一些，任谁都看不下去。 周无庸悲哀的看了一眼这位传说中的半神大人，替陆始渊他们开了口：“那个威力无穷的神物。” 遁一宗主一怔，他已经做好了放弃所有宝物的准备，只要自己能活下来。但此话一出，他还是犹豫了，迟疑了，磨磨蹭蹭的不愿意开口。 “嗯？”裘清月双眼一寒。 遁一宗主的声音都颤抖了：“不是我吝啬，而是此物实在太过可怕。当年的战争就是因为卷入了这种力量，才致使山川崩毁，天地无光，实在不能轻易取出……” 陆始渊二人深深对视，都看到了对方眼里的喜色。 这样的描述，就是世界本源没错了。 陆始渊懒得再装什么红脸了，在周无庸面前继续伪装已经没有了意义，最多只是要注意一下裘清月，免得自己的纯情人设漏陷。 他眼帘微垂，给了遁一宗主一个淡漠的眼神。 就是这么一眼，他的所有心理防线彻底崩塌，挣扎着就要爬起来：“我带二位仙人去，带……噗！” 一口漆黑的鲜血喷出，遁一宗主如山般的身躯好不容易爬起来，就栽倒在了地上。 裘清月看向陆始渊，询问道：“道主有给过你什么丹药吗？” 多少应该给一瓶吧？ 毕竟陆始渊玉衡的巅峰修为不能一直动用…… 陆始渊迅速摇头：“没有。” 他身上确实有一瓶丹药，但那是萧凄寒的，给遁一宗主用他觉得实在不值。 裘清月却是欲言又止，连她都觉得道主多少有些不靠谱了。 “我试试看吧。” 裘清月掌心泛着微弱的碧光，玉手隔空拂过遁一宗主的身躯，他的双眼登时缓缓瞪大了起来。 他感觉到自己受到的伤势全都好转了，就在裘清月堪称随意的治疗之下。 这是何等神奇的力量。 陆始渊在一旁报复性的“啪啪”鼓掌，揶揄道：“师姐真厉害，妙手回春。” 裘清月一巴掌直接就抽过来了，面带微笑：“还敢调侃师姐了？” 陆始渊捂着脑袋，抿了抿脣：“……” 第九十五章 半神不如狗 遁一宗主趴在地上，眼睛都已经看直了。 那个仅是出了两拳，就让他毫无还手之力的陆始渊，脑袋居然被裘清月拍了一掌，还不敢有丝毫怨言，跟之前威胁他的模样简直判若两人。 察觉到遁一宗主的目光，陆始渊双眼里故作的委屈顿时化为淡漠看向他。 吓得遁一宗主很是慌乱，近乎口不择言：“二位、二位仙人真是神仙眷侣！” 陆始渊一时无言，这遁一宗主的真面目真是让人无话可说。 裘清月脸上的笑容消散了一些，轻笑道：“我是师姐，他是师弟，哪是什么神仙眷侣？” 遁一宗主欲言又止：“可是二位看起来……” 他对上裘清月不加掩饰的冰冷双目，立刻把后半截话吞了回去。 一旁的周无庸有些庆幸自己之前没有这样称赞过陆始渊二人，虽然他们之间的互动看起来确实像是……但本人不喜欢，还是不要随意夸奖为好，免得惹怒他们。 “能站起来了？”裘清月在面对别人时，情绪近乎喜怒无常，明明上一刻还满脸笑意，后一秒直接冷了脸色，冷冷凝视着遁一宗主，“那就快带我们去找那个东西。” “好，好，二位仙人跟我来。”遁一宗主迅速从地上爬起来，带着他们走向自己的“王座”。 轰隆——轰隆—— 遁一宗主挥起拳头，很快就将地面锤出了个窟窿。 “两位，就在这里。”遁一宗主一指面前的破洞，幽邃的通道深不见底。 裘清月神魂往下扫过，轻轻颌首：“带路吧。” 遁一宗主得了允许，庞大的身躯便一跃而起。也真亏他多锤了几拳，不然以他的身材，说不定得直接卡在中间。 裘清月也化为一道曼妙曲线，涌入了黑暗中。 “我就不必……”周无庸欲言又止，可话音未落就被陆始渊单手提起来，一起跳了下去。 “啊啊啊——” 伴随着尖锐的背景音乐，四人轰然落地，主要是有一个人严重拉高了平均体重。 陆始渊二人疑惑的看了周围几眼，直至听到遁一宗主说出来的话，两人脸上的平静全都绷不住了。 “欢迎，两位仙人，这里就是我的宝库……” “你说，这就是你用来藏宝的地方？”陆始渊眼里的神色有些意外。 什么宝库，分明就是一大片乱石堆，如同一片战场废墟似的，堆满了方圆数百丈的范围，再加上与地面的百丈距离。 安全是真的安全，就是没看出来哪里有宝了。 可遁一宗主之前的挣扎与迟疑又不是假的，那么他究竟为什么会舍不得？ 陆始渊有些头疼的抬手扶额：“没什么，把那个神物找出来吧。” 是与不是，也得看了才知道。 万一呢……对吧？ 遁一宗主好像明白了什么，解释道：“这些石头是为了防止神物的力量外泄，那股力量太强大，普通人哪怕没有直接触碰到，只要遥遥注视着，都会双目灼烧，身躯受到伤害。” 这么邪乎？ 陆始渊又恢复了一分自信：“看看。” 遁一宗主的表情有着一瞬间的凝滞，然后就踏入了宝库之中，准备搬动那些足有数万上十万斤的巨石。 他站在巨石面前，内心还有些唏嘘，遥想当年，这种事情怎么可能由他来做？但是现如今，人在屋檐下，哪怕是他也不得不低头，堂堂半神强者要充当别人的苦力。 遁一宗主越想越愤懑，把满腔气愤化为了力量，低喝一声，一只手直接抬起一块丈许方圆的巨岩，转身沉声道：“两位仙人，让一让！” 陆始渊三人默默走开，一块巨石猛然飞出，重重砸在地上。 周无庸强掩眼底的震惊，对陆始渊低声解释：“传说中，遁一宗主单臂一晃，就有十万八千斤的气力。在九位宗派之主中，是肉身力量最强的一位。” “哇，真厉害。” 周无庸听到男仙人么得感情的赞叹声，只是，以他的社交经验来判断，怎么听都有点像是阴阳怪气。 遁一宗主却顿时感到了一股莫大的满足感，哪怕是天上的仙人，也惊讶于他的力量！ 孩子平时应该不是这样，可能是被邦邦两拳给打傻了吧。 原本遁一宗主还因为用力过猛，面色有些潮红。可现在得了仙人的“激励”，一身是劲。 “如果你用毒液……用你之前那种手段强化自己，力量还能变得更强吗？”陆始渊问道。 “您是说亡者战衣吗？战衣的功能主要是将我们的力量转化为威力更大的攻击手段，对我们的战斗能力会有很大增幅，不过直接的力量增幅只有数倍。不过，段某身为一派之主，战衣的效果还会更强。” 单臂十万八千斤，双臂就是数十万斤，再加上远超数倍的增幅，说不定能有一百零八万斤力气呢，这可真是…… 弱爆了。眼前这位小世界中响当当的大人物，传说中的半神强者，说句不好听的，可能连他们人欲道的外门弟子都打不过…… “这里实在太小了，严格来说甚至算不得下界。师弟你原本所在的世界，那才是真正意义上的一界。”裘清月似乎是读懂了陆始渊的微妙表情，声音在陆始渊的脑海中响起，“所以，此界的所谓强者本事平平不足为怪。” 陆始渊看向遁一宗主的眼神顿时充满了复杂。 他误会他了，现在还能保持着这种自信，如此良好的心态，一些修道者都还不及这位除恶者。 认为你是半吊子真是抱歉，你明明很努力了。 第九十六章 焚天神兵 遁一宗主休息了片刻，充满干劲的就要再搬下一块巨石。 陆始渊：差不多得了…… 他缓缓迈开步履，走到了遁一宗主身边，有些随意的挥了挥手，轻叹道：“让开，让我来。” 真要让遁一宗主一个人搬空这里，不知道要到猴年马月，实在太浪费时间了。 遁一宗主嘴脣微动，欲言又止。 他视线悄悄的瞟向仅是站在那里，就仿佛点亮了这座宝库的裘清月，心头顿时了然。 这位仙人想必是被他的力量刺激到了，所以才想在他师姐面前也展现一下自己的实力吧？ 果然，哪怕修为这么强大，心态上终究还是年轻人。 遁一宗主高大的身躯缓缓挪开，语气里有着一丝看透一切的淡然：“仙人那就来试试吧，什么时候累了，再让我……” 嘭、嘭…… 陆始渊随手一拨，好几块巨石就飞到了一边，砸落在石壁上，轻而易举到仿佛用脚踢开了路边上的几颗小石子。 遁一宗主瞬间瞠目结舌：“这……” 周无庸看着眼前这一幕，面无表情。 别问，问就是习惯了，麻完了。 遁一宗主这才意识到，陆始渊方才对他出手的时候何止没尽全力，恐怕连十分之一的实力都没有用上。要真是使出此刻随意就能拨动数十万斤乱石的力量，只怕一拳就能把他打死。 这就是从天上来的仙人…… 遁一宗主倒退数步，背靠着石壁，如山的身躯缓缓滑落下来，跌坐在地上。 他得好好缓缓…… 陆始渊拨开所有巨石，总算看见了掩埋在最深处的东西，也就是遁一宗主口中的神物。 这似乎是一支纯粹由能量组成的箭，通体火红之色，其上默默燃烧着火焰，包裹在一层能量罩之中。 陆始渊慢慢伸出一只手，试图触碰这支箭，却被能量罩阻拦在外，让其上泛起一圈圈能量涟漪。 见此，周无庸呼吸都急促了一些，赶忙开口：“仙人，那东西碰不得！” 遁一宗主眼底闪烁着冷冽的寒意，有些憎恨的瞥了周无庸一眼。 这个该死的叛徒，为什么要提醒他？就应该眼睁睁看着他死于神物之下！ 陆始渊置若未闻，依旧要把手探入能量罩之中。 “师弟。” 直到耳边传来裘清月的一声提醒，陆始渊只得住手：“嗯，我知道了。” 他只好肉眼观察这支箭，哪怕隔着能量罩，也敏锐的察觉到了祂的特殊之处。这能量的浓郁程度，简直比当时凤星儿凝聚而成的火凤还要更强烈。 这是什么概念？ 即使凤星儿没有使出全力，那也是半步天权的一击，这支箭的能量能超过那只火凤，足以说明一些问题了。 但终究不是什么世界本源，他们找错了。 裘清月带着周无庸闪身到了陆始渊身边，看着他有些遗憾的神情，就已经明白了，轻声道：“不是世界本源，也是一个极其厉害的宝物不是？算是没有白跑一趟。” 话虽如此，陆始渊知道裘清月一定比他更失落和难过，因为她对人欲道的感情和归属要远远超过他，事关人欲道的存亡，结果却是希望落空。 陆始渊抬眼望向裘清月，安慰道：“师姐，我们还有时间。” “嗯。”裘清月桃花眼里含着浅浅的笑意，微抬下颔，“看看这宝物到底是什么名堂。” 陆始渊张口就要呼唤遁一宗主，话到嘴边，发现自己根本不知道他叫什么名字：“那个……你叫什么名字来着？” 总算想起来问自己的名字了。 遁一宗主站起身，用包含气势的语气沉声道：“段千秋！” 裘清月挥了挥手，仿佛在呼唤一只小狗，“过来，解释一下这个东西。” 段千秋：好屈辱的感觉…… 但任由他内心如何不忿，也只得老老实实走过去，注视着这支箭，眼里流露出一丝本能的恐惧：“这就是焚天神兵，这个世界最强大的力量。别看祂现在只是一支箭，实际上当年是倾尽我遁一宗全宗之力，才把祂封印住了。可就算是这样，祂还是会源源不断的溢散出能量，所以才需要把这个神兵深埋在地底，用巨石掩埋。” 说起焚天神兵，段千秋近乎滔滔不绝：“这个地形也是为了焚天神兵专门建造出来的，如果祂的能量哪天不稳定的爆发出来，也只会跟着这个洞穴一同埋葬，不会影响到任何东西。” 陆始渊示意自己明白了：“哦。” 段千秋急了，居然只是这种反应？ 这两个人简直就是孤陋寡闻！ “二位仙人可不要小瞧了这焚天神兵，这是凌驾于世界的力量！是灭世之焰、天外之火！祂本不是我们应该掌握的东西，当年是机缘巧合之下，才被创造了出来，现在想要重现是再也不可能了！两位能明白吗？！” 陆始渊和裘清月依旧是一脸的淡然。 陆始渊笑了笑：“既然你这么，那我就放心了。” 段千秋吹的天花乱坠，不还是这个小世界创造出来的东西，又能强大到哪里去呢？ 这样想着，陆始渊的右手果断探入了能量罩之中，抓住了这支火焰之箭。 下一刻，陆始渊好似触电一般把手抽了出来，低头有些凝重的看着自己的掌心。 仅仅只是跟这焚天神兵接触到了一息都不到的时间，他的手掌已经焦黑无比，被烧的血肉模糊，甚至都感觉不到痛苦，连带着神经都在顷刻间被焚烧了个干净。 见此，段千秋一怔，然后内心不受控制的涌现出一抹狂喜，这下知道焚天神兵的强大之处了吧？ 裘清月美眸里的瞳孔微微一缩，一把就抓起了陆始渊的手：“不要动。” 言罢，她玉手荡漾出璀璨的碧光，不顾陆始渊手上的血污，跟他肌肤相贴，柔软的掌心一遍又一遍抚过他的手掌。 “疼吗？” “我没……嘶——” 陆始渊脸色微变，倒吸一口凉气。 神经一恢复，他就感到了一股剧烈的刺痛。 裘清月轻叹出声：“这有什么可逞强的？” 陆始渊嘴硬道：“真的不疼，就是突然恢复痛觉，一时半会儿没有反应过来。” 第九十七章 手套 裘清月原本轻柔抚摸着陆始渊掌心的手突然用力狠狠捏了他一下，陆始渊确实再度感觉到了刺痛，但在他凝神起来后，因此就疼得倒吸冷气什么的，却是不可能了。 他又不是瓷娃娃。 但陆始渊想到什么，还是剑眉一拧，低声道：“疼……” 他怕自己说不疼，裘清月再给他来一下。 师姐确实是能做出这种事的人。 裘清月轻笑着问道：“还敢狡辩吗？” 陆始渊默默摇了摇头，眼里露出委屈的神色。 这师姐威严树立的，可真是不讲道理。 “瞧你委屈的。”裘清月眼神柔和下来，低头嘴脣凑近过去，对着陆始渊焦黑的掌心轻轻吹出一口气。 陆始渊身躯微微一抖，顿时浑身都起了鸡皮疙瘩，这就是所谓的打一个巴掌给一颗甜枣吗？ 裘清月一边给陆始渊治疗，一边红脣微张，不断往他的掌心轻轻吹着气，肉眼可见他手掌的伤势在迅速恢复。 而且不知道是不是错觉，陆始渊真的没有感觉到痛了。 就连一旁的周无庸都露出震惊的神色，两位仙人之间做这种事，他还真是第一次见…… 段千秋瞪着眼睛看着眼前这一幕，这就是所谓的师姐弟关系？放屁！ 陆始渊察觉到了段千秋二人看他和裘清月的神色不对劲，可师姐的神情实在太正常，就仿佛她的任何师弟、师妹受伤之后，她都会这样治疗他们一样。 这样一来，要是他做些什么或者说些什么，反而会显得他在胡思乱想。 “好了。”裘清月把陆始渊手上的焦黑擦掉，抬起头，脣角带着一丝淡淡的笑意，是若有若无的妩媚，“怎么了？” 陆始渊收回了右手，摇了摇头：“没什么……” 可能真是他想多了。 陆始渊重新把目光投向焚天神兵，要怎么样才能把这个东西取出来呢？ 他思忖了片刻，微微偏头，正要询问段千秋，话到嘴边，又吞了回去。 段千秋把这个焚天神兵封印起来，压在亿万吨的石头下面，连在面对他的时候都没有动用，说明他可能也不知道。 就在陆始渊苦恼之时，他突然想到了系统，商城里会不会有他现在需要的东西？ 死马当活马医，抱着这个心态，陆始渊打开了商城。 道主面前他不敢这么做，但同境界之下，他已经试验过很多次了，是看不见系统的。 陆始渊目光迅速扫过一些丹药和功法，最终锁定在了一双手套之上。 陆始渊正要高兴，想到什么，心头一凝。 这商城是只会刷新跟萧凄寒有关的东西没错，本质是为了帮助宿主更好的攻略任务目标。 可萧凄寒现在是在干什么，才会需要一双手套？ 该不会是道主在教萧凄寒练铁砂掌什么的吧？ 他忽然很想立刻就回到人欲道，看看此刻的萧凄寒在做什么。 当然，也就是想想。 这手套必然不普通，看价值就知道，足足一万罪孽点，这可是需要杀死一位玉衡境的修道者才能获得的。 陆始渊只是丝毫犹豫，就选择了兑换。 今天要是不把这个焚天神兵带走，道心不多少得受点儿影响？ 至于解释这双手套是如何来的，也很简单。 陆始渊取出一双手套，看都没看一眼，就开始手上套。 入手的触感有些冰冷和柔软，像是裘清月的肌肤……咳，反正材质一定不简单，陆始渊穿戴完好，就要再度伸手去触碰焚天神兵。 裘清月的询问声在耳边响起：“这是什么东西？” 陆始渊脸不红心不跳的撒谎：“道主赐予我的东西，可能就是担心这个小世界有我们不能直接触碰的宝物吧。” 道主是块砖，哪里需要哪里搬。 裘清月轻眨了眨眼，如果是这样的话，道主还是很有远见的嘛。 即使如此，她还是叮嘱道：“小心一些。” 陆始渊心头微暖，“嗯”了一声，右手探入能量罩之中，缓缓的再一次抓住了这支箭。 这一次，他就没有再被灼烧了，手套隔绝了那股爆裂的能量。 裘清月惊讶道：“真的可以？” “嗯。” 同时陆始渊还发现了，当时伤害他的并非是这支箭上燃烧的火焰，恰恰相反，它不带任何温度，空有火焰的形，却无火焰的魂，根本算不得火焰。 但陆始渊不敢丝毫小觑它，因为就是这个东西，刚刚直接轻微的接触了一下，就让他付出了不算小的代价。 在此之前，只有阎邪子成功让他受了伤。 陆始渊把焚天神兵握紧了，正打算把祂抽出来的这一刻，他恍惚感觉到天地似乎出现了什么变化。 他有些惊疑的望向裘清月，发现她脸上并无异样的神情，也就是说，只有他察觉到了这古怪的变化。 “怎么了？”裘清月清纯的脸上浮现出一丝疑惑。 陆始渊把自己的感受复述了一遍，裘清月细眉微皱，摇头道：“我什么都没有感觉到。” 第九十八章 金月箭与日轮弓 陆始渊颔首，就要把焚天神兵取出。 但是，恍惚间，他没来由的涌出一种感觉。连捏了几个印法，霎时间，神箭的表面紧附了一层法力符印。 与小世界的简陋隔绝相比，他这上界修士的封印明显强横了数个层次。不然的话光是拿在手中，这支箭的能量溢散出来恐怕就会让一般人受伤。 “喂，那个段。”陆始渊喊了一声，“介绍一下，这东西要怎么用。既然是箭矢，总得有个弓吧。” 段千秋眼看着这件神兵重现于世，好像也不记之前的羞辱之仇了，来劲介绍道：“上仙说的没错。这正是焚天神兵中的金月箭，另有一把日轮弓。一旦祭出完整的法宝，就会摧毁眼前的一切，连仙神也无法阻挡！” 两位仙人同时转头，默默注视着段千秋。 段千秋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冷汗瞬间就从身上冒了出来，慌乱之下道歉：“两位仙人，我没有在暗示你们，我就是单纯的形容一下，真的就是单纯的……形容。” 内心却止不住的冒出危险的想法：要是、要是能在让我来一发的话，现在咱俩谁怕着谁还不一定呢。 陆始渊勾了勾脣角，似乎是笑了一下，段千秋顿时有了一种被看透的感觉，立马打消了脑海的念头。 “你知道的这么清楚，是当初看黑天门的人用过？”陆始渊问。 段千秋讪讪一笑，想把这个问题敷衍过去，周无庸却是替他开了口：“当初就是段宗主祭出焚天神兵，将整个遁一宗和敌人一起抹去。我们现在所在的这个宝库，恐怕也是由他的那一箭造成的。” 段千秋怒喝出声：“周家的小畜生，安敢污蔑吾！” 如果他现在能够出手，他定然要让这个口无遮拦的晚辈后悔道出这些话。 周无庸吓得往陆始渊身后一缩，知道段千秋只敢放狠话，不敢真的怎么样，很快就放松下来。 陆始渊和裘清月倒是有些惊讶，抹掉了整个遁一宗？陆始渊不由得想起了来时看到的遁一宗遗迹，如果说是毁于天灾的话反倒更能让人接受一些。再看这“宝库”，乱石碎屑恐怕足有亿万吨。不是他瞧不起段千秋，好吧他就是瞧不起段千秋，凭他这连上界一头羊都较不过的劲，也能发挥出如此强大的威力？ 那么答案只有一个，这所谓的焚天神兵，比他们想象之中的还要珍贵，已经不是一件简单的武器了，就连非常弱小的修士都能用其射出远超自己几个境界的攻击。 “既然你当初用过，那就好办了。”陆始渊微抬下颔，“说吧，弓在哪里？” 段千秋言简意赅：“没了。” “嗯？”陆始渊一凝。 段千秋赶忙道：“确实是没了，当年我几乎死在了那场决战里，射出那一箭后就已经失去意识，幸得手下拼死救回。等我苏醒之后，我们这个世界已经毁得不成样子了。” 说到这儿，即便是段千秋这样的屑人也不禁目光暗淡了下去。他的门人，他的世界，他的辉煌，已经全都土崩瓦解。回眼望去，自己曾执着疯狂的欲望竟如此可笑。 陆始渊却完全没有共情，他只寻思一件事，这样说来，这支箭岂不是没有了作用？ 箭虽然还是好箭，可没有弓，总不能临阵对敌时直接扔出去吧？这也太…… 好像也不是不行，要不就叫小陆飞箭吧。 陆始渊收回了凝神注视着段千秋的目光：“难怪你之前没有使用这个东西，原来是没办法动用了。如果那日轮弓还在的话，只怕你早就给我一箭了。” “哪能啊。”段千秋立刻否认，“当初虽然是我祭出的焚天神兵，但这大毁灭并非我的本意，反倒是焚天神兵控制了我的心神才对。” 陆始渊一乐，还能这样甩锅？ 周无庸眼里都情不自禁的流露出一丝愤怒，揭穿道：“胡说！一支箭如何控制人的内心？分明是你自己丧心病狂，杀红了眼。眼看着战事不利，要将一切都毁灭，连自己的门人也不放过！” “聒噪！”段千秋怒目圆睁，死死盯着周无庸，“要是当年你敢跟我这么说话，我一只手就能把你们周家所有人都捏死！” 周无庸现在有着陆始渊撑腰，根本不怕他了，毫不畏惧回击过去：“现在我就在你面前，你能捏死吗？你敢在两位仙人面前做什么吗？” “你……”段千秋正要有什么动作，陆始渊一个淡淡的眼神看来，他就如同泄气的皮球一样漏了下去。 段千秋轻叹口气，近乎自暴自弃道：“我知道我自己罪孽深重，杀害了无数人，但无论二位仙人信与不信，我当时掌握金月箭的时候，确实控制不了自己，这个我没必要骗人。” 陆始渊若有所思，颔首道：“我相信。” 段千秋双眼微微睁大，倒是没想到陆始渊道出这样一句话。 实际上，陆始渊觉得这焚天神兵确实古怪，远远超过了这个世界实力的限制，按照天道的规则根本都不应该存在才是。 超乎常规的东西，都邪异得很。 裘清月突然问道：“你们两个人似乎很熟的样子？” 周无庸心头一抖，正要说什么，段秋千就揭了他的底：“不熟，只不过他是当初周家的人，周家在此界虽然算不上真正的统治者，但也是名门望族。” 陆始渊看向瞳孔蕴含着恐惧的周无庸，轻笑道：“别这么害怕，早就知道你有问题了，一般人怎么可能苟延残喘到现在？” “好了，你们现在把这个世界究竟发生了什么，完完整整的告诉给我们。” 有着两个互相看不惯对方的人，料想谁都不敢撒谎，以免被互相揭穿。 这样一来，他们应该能知道这个世界的真相了。 段千秋和周无庸对视一眼，开始了他们的讲述。 …… 第九十九章 异变 就在陆始渊他们了解这个世界毁灭的真相的时候，一名青年穿过了数道重叠的空间，来到了这个小世界真正意义上的边界。 这里是北边的极寒之地，终年不见天日，一直被无尽的暴雪肆虐着，寒风刺骨、霜雪冷冽。 然而这样恶劣的环境，却连此人衣裳的一角都刮不动，不受任何影响。 青年注视着眼前一片白雪茫茫的景象，淡漠的眼眸微微抬起，眼底闪过一丝极轻的轻蔑之色。 如此渺小的世界……踏遍这方天地，他几乎没有费多大功夫。 这还是在他一路地毯式搜索过来的情况下。 “看起来，此地应该还没有人来到过，估计有着不少宝物。” 话虽如此，青年平淡的双眼，却看得出他对所谓的宝物并不在意，再怎么珍贵，充其量也不过是一个小世界里诞生出来的东西罢了，价值再高又能高到哪里去？ 主要还是不想空手而归，什么收获都没有，那样丢脸得很。 青年身影化作一道残影冲入暴雪之中，向着极寒之地的深处进发。 很快，他就来到了极地的深处，不同于外部，这里反而异常的平静，除了天空依旧是暗沉的，整片天地呈现出一片雪白，看起来像是没有经历过一场灭世的灾害。 青年懒懒抬起眼眸，却是发现了这里萦绕着一股淡淡的邪气，像是空气一般，弥漫在天地的各个角落。 他的目光顺着一缕漆黑的气体看去，看见了一层灰暗的薄膜，像是一道屏障，又仿佛一种禁制。 青年缓缓抬起一只手，邪气在他的牵引之下，来到了他的掌心之上，试图融入他的手掌里。 青年那只手猛然一握，邪气便泯灭了。 他顿时想到了那些随手被他灭杀的邪尸，眼底的神色愈发淡漠和不屑。 能被这样的东西污染、毁灭掉，可真是一无是处…… 这个世界。 青年指尖微动，身前的屏障就轰然而碎。 但打破一道，还有下一道，这道屏障的颜色相比上一道，又要显得更加黯淡、漆黑一些。 青年面不改色，神情淡然，只是抬起手，一道接一道不停轰碎这些屏障。 这屏障一层又一层，好似在不断警告着他，告诉其后到底隐藏着什么样的恐怖与危机。 但青年并不理会，对这个世界的人而言算是危险的东西，对他来说算得上什么？ 只是他心里悄然生出一丝困惑，他为什么会愿意浪费时间，来打破这些屏障，里面大概率不会是什么宝物，应该是某只这个世界的土著解决不了的怪物才是。 虽然他不惧怕这未知的生物，但自己未免太积极了一些。 仿佛冥冥之中有着什么东西，在推动着他做这件事一般…… 青年突然笑了一下，谁能影响他？是他自己给自己施加暗示罢了。 罢了，反正已经打破了这么多道屏障，不差最后这几道了。 当最后一道纯黑的屏障被打破，青年顿感一种难以言喻的满足感。 他微笑着抬眼看向前方，好奇这么多重屏障之下，封印的是个什么怪物…… 一大团漆黑的气体突然涌出，好似一张嘴巴，张开血盆大口，把青年一口吞吃了进去。 在被吞噬的前一刻，他的脸上甚至还保持着淡然的笑意。 没有了禁制，暴雪从外向内涌了进来，肆虐着这片天地，掩盖了一切，好像方才什么都没有发生。 …… 一名黑衣男人抬手打爆一群邪尸，然后另一只手隔空甩出一道虚幻的剑影，又横扫了一大片尸群。 “世界不大，土著的数量倒是多得很。” 他似乎是误入了一个死人窟，这里埋葬了太多的尸体，导致它们复活之后，数量堪称无穷无尽。 ‘但闲着也是闲着，就扫扫垃圾吧，当做是解闷了。’ 男子这样想着，表情越发冷酷，出手也果断、凌厉了一些。 就在他不断屠杀这些邪尸的时候，一团团蕴含着浓郁的憎恨、痛苦的黑气在他周身缠绕着。 然而男人好像并没有察觉到，直到黑气钻入他的身躯之中，伴随着他的屠杀，他的表情逐渐兴奋起来。 …… 地下城里，数只邪蚁围绕在一具尸体旁边，慢慢啃食着其上无比新鲜的血肉。 从他血肉模糊了大半的脸庞还可以勉强辨认出，他正是死在陆始渊手里的张心怀，他的尸体被随意的丢弃在这里，成了几只并不听话的邪蚁的食物。 正在这时，天地之间有着一道黑气猛然钻入这具尸体，而后好似成了一般，一道接一道黑气接连不断的涌入其中。 下一刻，一只邪蚁的肢体被一只手死死抓住，那张被啃噬的一片狼藉的脸庞，蓦然抬了起来！ …… 两道靓影并肩而行，两袭白衣成了浑浊的天地间最美丽的景色。 凤星儿看向有些出神的叶秋池：“又在想那个男人？” 叶秋池回神过来，刚想说什么，凤星儿就冷声告诫道：“不要被男女之情迷惑了道心，尤其是男女情浴之事上。” 叶秋池：“我和他只是朋友……” 而且，她根本没有想过陆始渊，又何来“又”字？ 她只是隐隐察觉到，天地间好像有了什么变化。 凤星儿冷笑道：“那你说，你刚刚在想什么？” 叶秋池容颜清冷，抿了抿脣，无奈的转移了话题：“没什么，星儿姐姐，我们到底要转多少圈啊？想去见十一殿下就见啊。” “不急。”凤星儿摇摇头，毫无少女的羞涩，“他虽然在皇族中地位平平，但毕竟也是一位皇子。不动手则矣，一旦交手，一定要堂堂正正，让所有人对这场战斗的结果都心悦诚服。虽然不知道他专门来这一个小世界是为了什么，但我想，如果我在他就快要成功的一瞬间把他的成果夺走，那感觉一定很不错。” “傲娇可真别扭……”叶秋池小声咕哝道。 “你说什么？” “没……” 就在二人交谈间，两丝黑气悄然显现了出来，然后来到了两女的脚边，从她们的足底悄然没入了身体之中。 叶秋池没有什么反应，凤星儿却是突然牵起了她的手，眼里闪烁着冷意：“走！” 叶秋池微微愕然：“去哪里？” 凤星儿：“揍人去！” 第一百章 离去之际【七夕节快乐~】 “在一切的最后，所有人都像疯掉了一样，无论是半神强者，卑微的士兵，全都像野兽一样彼此厮杀，一切曾经被各大宗门共约禁止的恶毒手段都开始无限制使用，对敌人赶尽杀绝，甚至到对不绝对顺从的自己人也痛下杀手。” 说完，他的视线还悄然往段千秋身上落去，眼神里的暗示之色不要再明显。 段千秋的脾气可一点儿也不好，如果不是被陆始渊压制着，就像他所说的那样，周无庸早就死了不知道多少次。此刻整个人依旧是一点就爆，怒目圆睁，就要出言呵斥这周家小子，结果裘清月转头看来，所有话语都被他生生吞了回去。 “咎由自取。”裘清月双手抱肩，眼里眸色淡然无波。 听完这个故事，她的心里没有对他们任何同情。 不管怎么看，这场灾难都是这个世界的人自己亲手酿造出来的。 闻言，段千秋和周无庸似乎在这个问题上短暂达成了共识，前者道：“二位仙人，不是你们想的那样，那个时候……是真的有古怪。” 周无庸赶忙点头：“他说的确实是真的……” 裘清月却不愿再听他们解释什么，千里迢迢来到这里，找到的所谓最珍贵的东西是一支箭，世界本源依旧不知下落，她根本没有心情去关注其他东西。 “师弟，我们走吧。” 陆始渊低头看了一眼手里握着的金月箭：“嗯，走吧。” 此行的收获其实不算小，但对裘清月而言，没有找到世界本源，就算是没有任何收获，只是白白浪费了时间。 周无庸立刻就慌了，眼看着陆始渊他们就要离开，枯瘦的身躯急忙追赶过去：“两位仙人等等，也带我走吧！” 要是他留在这里，不得被段千秋生吞活剥了？ 陆始渊有些想笑，这周无庸倒是还有些聪明，知道指望不了裘清月，所以向他求助。 不过，他现在哪里还会带着周无庸？他已经失去了作用，对他们再没有什么帮助了。既然如此，他还带着他做什么？ 再说了，周无庸的死活与他又有什么关系？ 话虽如此，陆始渊还是有点良心，对段千秋警告道：“不许伤他性命，不然定要降天罚于你。” 其实他一个小小玉衡境修士，又哪里来的本事搞什么天罚呢？不过反正现在他装神弄鬼，也不怕牛皮吹破。 道完这句话，陆始渊就跟上了裘清月的脚步。 等到两位天外来客远去后，这位遁一半神周围的空气仿佛都变冷了几分。 “周家的小鬼，我们该算一算账了。” 周无庸的脸色逐渐绝望，段千秋的脸上则浮现出一抹狞笑。伴随着可怖的关节响声，那是十万八千斤的气势。 “你，你敢违抗仙人的命令，不怕天罚吗？”周无庸色厉内荏，连他自己都听着心虚。 “嘿，仙人只是要我不取你性命，可没有禁止别的。”段千秋狞笑着一步步走向周无庸，他走得很慢，在故意折磨他，让他体验这种逐渐绝望的恐惧与无力感。 天知道他等这一刻等了多久？现在终于有机会让这个口无遮拦的小鬼付出代价了。 “两位仙人，救我呀！”周无庸哇哇大叫着向外跑去，自然被段千秋轻易堵住。 “你叫啊，今天你就是叫破喉咙，我也要把你撕成碎片。”段千秋双臂一振，各自十万八千斤力气带来了一股让人窒息的气势。 不不，撕成碎片的话明显会遭天罚的吧。 就在这时，原本一脸恐惧的周无庸眼里浮现出一丝震惊，颤抖的抬手指向段千秋身后的天空：“快，快回头看……” 段千秋大笑道：“哈哈，已经失心疯了吗？以为这样就能逃过一劫？吾回头看看又能怎么……” …… 周无庸的声音在身后逐渐消逝，他接下来会遭遇什么，陆始渊完全想得到，段千秋哪里会完全乖乖听话？ 实际上，带着周无庸也不费什么功夫，主要是裘清月不打算带着他，那就没什么办法了。保他一条性命，也算仁至义尽了。 应该不会闹出人命的……吧？ 对了，师姐会不会觉得他太无情了？这一路过来，他现在在裘清月眼里是什么样的人设，陆始渊自己都有些拿捏不准了。 陆始渊犹豫片刻，呼唤道：“师姐……” “嗯？” “没什么。”陆始渊摇了摇头，他就是让裘清月看一下他纠结的神情，以显示他对周无庸的心软。 虚伪就虚伪了，陆始渊从来都没有觉得自己不是一个虚伪的人。 裘清月看出了陆始渊眉眼间的迟疑和纠结，她知道他是打算带着周无庸一同离开。 但一个小世界的土著，又何须分给他这么多的精力？ 师弟再善良，入了她们人欲道，多少要学习一些魔修的冷酷。 裘清月这样想着，还打算陆始渊如果回头去救周无庸，还要阻止他。 正在这时，二人感受到了什么，几乎是同时回头，就看见一个东西重重砸入了他们刚离开的洞穴中。 是异兽猛禽？还是流星？ “师姐。”陆始渊面色凝重，“想不到我也有一天能过上这种出门捡到宝贝的日子。” “贫嘴。”裘清月白了一眼，“快回去看看。” 以两位“仙人”的速度，飞回去自然只是眨眼之间。只是当他们在快要靠近深处洞穴时，一股强烈的毒味仿佛以他们的法力为目标一般侵蚀过来。 旋即，他们就看见段千秋那高塔般的身躯正在不断“跳跃”着，从左往右，循环往复。 但说是“跳跃”，实际上是段千秋被一个人抓在手里，一直朝地面疯狂砸落着，堂堂遁一宗宗主，半神强者，却仿佛一个锤子一样被人胡乱抡着，没有丝毫的尊严与颜面可言。 看到陆始渊来了，段千秋几乎用尽了自己的最后一丝力气，从喉咙里挤出一句话：“仙人，救我！” 嘭！ 段千秋的庞大身躯朝着陆始渊砸来，他一只手稳稳接过，丢掉了自己脚下。 “仙人？” 那个人回过头来，令陆始渊瞳孔终究忍不住的一缩。 这脸，也太他妈吓人了！ 第一百零一章 死而复生 只见此人衣裳残破，可就连这样的衣服跟他的身躯相比，都显得完整许多。他浑身上下近乎没有一块好肉，每个部位都有被邪蚁啃噬过的痕迹，鲜血已经干涸，血肉模糊，有的地方的伤口甚至深可见骨，白骨森森。 至于他的眼睛，只剩下了一颗眼球，咕咕转动了过来，凝视着陆始渊。 忽然，这人身上的气质猛烈变化起来，仅有眼珠中流露出的神色似兴奋、似憎恨、似癫狂……只是看着就让人不寒而栗。 “是你！是你！”怪人如癫似狂，手舞足蹈地跳起来。 裘清月面露疑惑，问道：“熟人？” 陆始渊连忙摇头，开玩笑，认识这种怪物未免也太没有格调了。 不过……这张腐烂了大半的脸庞看起来好像是有点眼熟，可是烂成这样实在让人不好辨认。 “好疼啊，你这三流宗门的野蛮人，居然敢如此羞辱本少爷。”怪人喋喋不休，话语嘶哑至极，好似尖锐的利爪划过石壁。 陆始渊根本听不下去，一脸嫌弃的捂着耳朵。但听到野蛮人这三个字的时候，忽然有了些印象。 “你是！”陆始渊一脸震惊，“那个张什么……张什么来着？张宣怀？” “张心怀！”丹玄宗的高贵修士怒吼着刺耳沙哑的嗓音，仿佛在制造音波攻击。 “对对对，就是你。”陆始渊一手捂着耳朵，另一只手很不礼貌的对着他指指点点。 张心怀是被他控制的邪蚁活活啃噬咬死，死状自然十分的不可名状，他认不出来也是情理之中。毕竟，他就是要让尸体的痕迹难以辨认么。 可是，怎么可能？ 人死不能复生，这是众所周知的事情。如果万事万物都有规则的话，那么这一条无疑是最无法被撼动的铁律。 这一点陆始渊再清楚不过，因为曾经他就找遍了整个世界，只求一个活死人肉白骨的办法，最后却是一无所获。 哪怕一些所谓的仙草、圣药，号称只要还剩一口气，都能把人救活过来，终究也是要人还活着。 人活着，就还有希望。一旦死去，那么一切都成了空谈。 可眼下，一个死人，一个陆始渊亲手杀死的人……不对，陆始渊亲眼看着死去的人，复活了过来，重新站在眼前。那种发自内心的惊颤，他只在他母亲死去的时候体会到过。 陆始渊转眼看向周无庸，抬手一抓，就隔空把他带回到了自己身边。 “刚刚发生了什么？”他询问道。 周无庸还有些心有余悸，没从方才的恐惧里缓和过来。 只是陆始渊问他，他还是颤抖的开了口：“那个……那个魔神突然从天上掉下来，砸到了我们面前。” 魔神？也对，以小世界人们的标准来说，张心怀这个等级的确已经算是魔神一样的大恐怖了。段宗主，你这次真的碰到你口中所谓的域外邪魔啦！ 到底发生了什么？ 陆始渊此刻的脑海里有太多的疑惑，但眼下他也不得不放下这些问号，去直面这个死而复生的怪物。 是的，怪物。陆始渊觉得现在的张心怀，从严格意义上已经不能算是人了。 这时，裘清月也赶了过来，看到眼前的张心怀，反应跟陆始渊一致，美眸里的瞳孔微微一缩：“这是什么东西？” 陆始渊沉默不语，他也不清楚。 最主要的，他不能知道如何跟裘清月解释，这个人是他杀掉的。 直到张心怀主动开了口：“啊，这就是你要找的小娘们。果然美貌过人，难怪，难怪。” 都成这幅样子了，还敢在女人上逞口舌之利，只能说有的东西已经刻在了神魂深处。 裘清月美目一凝：“玉衡境的邪尸？这个小世界还有这种修为的人存在？” 陆始渊正愁着怎么跟师姐解释来龙去脉呢，就又被张心怀的“性感”嗓音打断。 “邪尸？对，邪尸，我现在就是最恶的尸魔！”张心怀脖颈处一块要掉不掉的血肉，伴随着他的这个动作，终于掉落在地。 他低头看了一眼这块自己身上的皮肉，微微怔了一下，像是也被震惊到了，但他平静下来，缓缓抬起头，注视着陆始渊：“谢谢你，本来我已经快忘记自己是谁了。但现在，虽然记忆还是残缺不全，但至少我还知道一件事，我来到这儿的目的就是向你复仇！” “你怎么会出现在这里？我们之间应该隔了很远才对。”陆始渊见有机会，连忙将话题叉开。 “本少爷也不知道。”张心怀摇摇头，那颗几乎悬吊在头上的眼珠也如钟摆一样转动，“我刚醒过来时浑浑噩噩，然后好像跌入了什么地方，回过神来已经在这里了。有一个土著竟敢对本少爷无礼，就教训了一下他。” 说着，张心怀便看向了刚被打成了沙包乱飞的半神段千秋。随着他的目光集中，那颗布满了血丝的眼球像是要跳出来一样。 无论是勇猛强悍的半神大人还是平平无奇的周家小子，都被眼前这邪尸魔神吓得不轻，连忙躲在了仙人身后。 跌入什么地方？是掉进空间裂缝了吗？ 陆始渊想到此处小世界混乱到近乎崩溃的空间结构，觉得也不是没有可能。只是那也未免太巧了，更不用说他居然能安然无恙的穿过碎裂的空间断层到这。 不对，他这烂得和一块破布一样的身体，也未必是平安无恙…… “好了，这些都不重要。”张心怀少了一半的嘴脣缓缓扬起一丝弧度，狰狞的笑了起来，“上天又给了本少爷一次机会，就是要本少爷完成死前未尽的遗憾。来吧，复仇剧开演了。” 第一百零二章 邪化后的张心怀 “复仇？”裘清月似乎是从琼鼻里发出了一声极其不屑的轻哼。 陆始渊也没有觉得张心怀有威胁，他能杀他一次，就能杀他第二次。 但裘清月就在身旁，陆始渊当然不会出言嘲讽，他只是给了张心怀一个眼神，从这个眼神里，就足以表达出他对他的轻蔑与不屑。 张心怀果然受不了这种刺激，他从喉咙里发出不似人能发出来的嘶吼，从身躯里突然涌出了磅礴的毒气。 “来吧……”张心怀此刻充满了自信，他的功力似乎更胜往昔。原本就颇具威胁的毒属性法力似乎更具威胁。 “你说的啊，那我就来了。” 段千秋和周无庸看到，陆仙人的身形还在原地，但几乎同一瞬间，那大魔神的眼前就已经出现了一道模糊的身影 砰！ 陆始渊一拳轰在张心怀的胸口上，本想将对方这破烂的身体直接轰飞。可却不想，一股凹陷感居然出现在了拳头上。 “什么？”陆始渊还来不及吃惊，只见张心怀的两只手臂猛地伸出，骤然伸长了许多倍，掐向陆始渊的脖子。 但只听到嗖的一声，张心怀只抓到了一道残影，将陆始渊原地驻留的地面撕出了好几道裂缝。 “哈哈，还是老样子，只懂的像个娘们一样到处乱窜，不敢与我正面交手。”张心怀大笑着站了起来，瞳孔的神色更加癫狂，“还想再杀了我？能做得到的话，那就来试试看吧。” 一击不中，张心怀的双手便看似胡乱的舞动起来，实际上视线捕捉到了陆始渊他们的踪迹，朝他们所处的地方再一次鞭挞过去！ “你这家伙，还真是变强了不少啊。”陆始渊嘴上不屑，内心却十分震惊。眼看着张心怀的触手朝自己抽来，越攻越快。陆始渊躲过之后，如果不是他有较强的表情管理能力，恐怕已经骇然变色。以他天权境的神魂之下，居然都快要看不清张心怀愈来愈快的攻势了，他是凭借着战斗的本能才能躲过去的。 “不行，得认真些了。”陆始渊暗叫一声惭愧，不再躲闪，而是扭转身形与张心怀的扭曲魔臂对了一掌。 嘭！ 这洞窟开始了地动山摇，陆始渊和段千秋战斗了几个回合，都没有让这里怎么样，仅仅是此刻对碰的一击，此地就有了崩塌的痕迹。 法力形成的激流一泻千里，陆始渊连忙用另一只手将邪尸张心怀轰飞，而与张心怀对碰的那只手不自觉的发抖。 毒力？这未免也太恐怖了，怎么会直接麻痹我的法力？ 陆始渊当然知道，丹玄宗是一个修炼丹道的传世宗门，其中的毒修本事厉害也在情理之中。但眼下带给自己压力的，显然不完全是普通意义的毒了，而是更具有腐蚀性、破坏性的力量。 要说像什么的话，倒不如说，更类似于段千秋的那所谓亡者战衣。 张心怀的声音阴毒如索命的厉鬼：“之前是我小觑你了，现在，我不会再给你这个机会了，给我死吧！” 话音落下，他触手蓦地抽在通道口，那里碎石砸落，堵死了陆始渊他们逃跑的道路。 段千秋和周无庸二人缩在角落，面如土色。 这根本不是他们能涉及的战斗，仅是围观都有生命危险。 “你倒是贴心，提前给自己挖好了坟。”陆始渊轻笑一声，化作疾风，要以纯粹的刚猛暴力击垮对方。 不料张心怀邪尸化后的威力远胜从前。任凭陆始渊的法力如何有如惊涛骇浪般，他都总是能以触手的诡异轨迹和属性强悍的毒力抵挡。 并且，双方每一次的法力碰撞都会有一大片毒雾扩散开。远处的通道口也已被封住，密闭的环境逐渐形成了毒修的领域。 陆始渊看着毒雾逐渐扩散开来，知道不能再继续这样下去了。 他神魂观察到裘清月并未注意到他这里，于是身影便在这一瞬间悄然消失，出现在了张心怀的身后。 空间之力！ 这是他领悟到了空间之力以来，第一次在实战中动用这个能力。 在打算这样做之前，陆始渊就已经用一层法力罩保护住了自己，多少能够抵挡张心怀散发出来的毒气。 而后，陆始渊眼神锐利，就要取出已经收起的焚天神兵，或者说焚天神箭。 哪怕没有弓箭，也给他发挥出一些神兵的威力来！ 他持着箭矢，就要用箭头狠狠刺入了张心怀的背部。 可是张心怀的动作却大大出乎了意料，这个怪物的脖颈一百八十度的翻转了过来，张嘴对着他发出一声尖啸：“啊——” 陆始渊的精神都有了一刹那的恍惚，脑海遭受到了什么冲击。 就在这分秒之间，张心怀的所有触手都收了回来，一同朝着陆始渊激射而出。 咔嚓——咔嚓—— 一根根触手嵌入了陆始渊的肉身，剧痛也让他瞬间清醒过来。陆始渊不再去取焚天神兵，反过来抓住攻击自己的触手，拽起张心怀就在空中旋转了起来。 “死！”陆始渊呵道，一道纯粹至极的法力光柱从他的身体中爆发，狠狠轰入了张心怀的体表。原本缠绕在邪尸身上的毒气护罩液好似冰雪遇到了火，在顷刻间消融，甚至露出了几段白骨。 二人分别落地，在地上砸出了一个深坑。 “哈哈，真是羸弱不堪的一击。”张心怀躺在地上疯狂嘲讽，瞳孔的神色更加癫狂，“还想再杀我一次？能做得到的话，那就来试试看吧。” “呵，也不知道咱们俩现在到底是谁趴在地上。”陆始渊动作僵硬了抖抖身上的灰尘，傲然而立。 “硬吧，你就尽管嘴硬吧。”张心怀咧嘴笑道，他这一笑，嘴角直接咧到了耳朵边上，“光是杀了你可不足以泄我的心头之恨。我会把你这张硬得跟石头一样的嘴撕烂，让你眼睁睁看着我对你最重视的这个小娘们……噗哇！” 他的后半截话语直接断在了喉咙里，裘清月不知何时出现在了张心怀原本的位置。 她的俏颜一片冰冷，缓缓放下了高抬的修长玉腿：“既然复活了过来，那就让你再死一次好了。” 第一百零三章 二次陨落 张心怀毫无防备之下，被裘清月这一脚直接踢飞了，本就腐朽的身躯重重撞在石壁之上，浑身的骨架“噼啪”作响，仿佛随时都会散架开来。 张心怀深吸一口气，被撞散的乌黑液体在他的身上蠕动着重新汇聚起来，他从有些嵌入的墙壁里跳出，扭动了一下仿佛没有骨头的脖颈，阴冷、森然的双眸死死盯住了裘清月：“你们师姐弟二人，果然都很喜欢偷袭这种无耻的手段……” 话语刚落，他浑身上下的触手骤然一分为二，分别向着陆始渊和裘清月抡了过去，快得连残影都见不得。 裘清月躲闪不及，眼看着就要被抽中，眼前红光一闪，伴随着“呲”的一声，那根触手应声断裂，原来是陆始渊把那根箭矢投掷了过来，救下了她，但他自己却来不及躲避，整个人被猛地抽飞。 “英雄救美？”张心怀冷笑一声，自然不会放过这等好机会，数十根触手朝着陆始渊被镶进去的石壁一涌而入，每根触手看似柔软，实则比灵剑还要锋利，若是打中必然会被洞穿。 裘清月不可能眼睁睁看着，她眼神闪过些许慌乱，但下一刻就化为了古井幽潭，没有一丝波澜。 天心诀。 此刻的裘清月是极致的冷静，没有对陆始渊施以援手，而是抬手一划，身后顿时出现了许多璀璨的银芒，星星点点，仿若银色的星光，铺天盖地的压了过去。 攻敌所必救，裘清月这样出手，便算是在减少陆始渊的压力。 然而张心怀这次有了防备，背靠着墙壁，触手只需要护在身前就好，是以裘清月虽然攻势凌厉，张心怀却根本不打算躲避，只分出少量触手去抵挡这些星芒，铁了心的要以伤换命，陆始渊的命！ “让我看看你有没有第二条命！”张心怀狞笑道，已经能够想象出陆始渊被他洞穿的画面。 饶是裘清月心静止水，眼里也不由得泛起一丝涟漪，下手愈发凌厉与果断，这里一时化作了银色的海洋。 嘭！ 这一刻，张心怀的表情有着一刹那的凝滞，因为他感受到自己的攻击落在了空处，然而他的触手没有断裂，陆始渊不可能在这种情况下逃出去才是。 他来不及思考，因为裘清月狂风暴雨一般的攻势已经落了下来，他全力抵挡。最开始猝不及防之下有些勉强，但稳住之后，就多出了余力，故意出言扰乱裘清月的心神：“呵呵，你的宝贝师弟已死，你不要再负隅顽抗了！” 裘清月眼神微微一动：“闭嘴！” 张心怀狞笑起来，这已经达到了他想要的效果，一根触手悄无声息的从地面悄然朝着裘清月那里摸了过去，靠近之后，好似毒蛇一般抬起了头，就要狠狠刺入她的大腿！ 一只脚落在其上，那根触手瞬间被踩碎，与此同时，裘清月娇躯之上光华大盛，张心怀嘶吼出声，所有的触手像是碰到了火的雪，全都收缩了回去。 陆始渊和裘清月对视一眼，两人的目光在半空中交织，立刻都懂了彼此的想法，同时向着张心怀冲了过去。 张心怀即将被近了身，再想施展触手逼退他们已是来不及，乌黑的液体顿时在他身上蠕动起来，像是盔甲一般把他的躯体包裹了一个彻彻底底。 嘭！ 陆始渊这一拳被张心怀结结实实接了下来，他感受着体内从所未有的充盈的力量，嘴角弧度上扬的逐渐夸张，看着陆始渊脸上微微愕然的表情：“现在的你，肉体也不是我的对……” 裘清月一脚踹飞了张心怀，纤腰微微一摆，俏影如蛇一般追了上去，就要乘胜追击。哪知张心怀倒飞的身形在半空中顿止，胸膛上的触手猛然爆发，数十根尖刺突了出来。 他双手张开，狞笑道：“来啊！” 眼看着裘清月急停不及，就要自己主动的撞上去，张心怀感受到什么，抬头一望，脖颈与下颌的弧度近乎成了一百八十度，那张脸庞便对上了一个硕大的拳头。 “这不就……来了吗！” 张心怀被揍得猛地低头，脖颈处的脊骨似乎是彻底断裂了，但他硬生生再度止住自己向下坠落的身形，仰头咆哮一声，浑身的乌黑盔甲逐渐变成了紫黑色，这是他把自己的毒功融入到了里面。 但颜色尚未变化完全，裘清月的下一击就到了，直接中断了张心怀的举动。 被骤然打断了法术，这感觉不亚全力一击却落在了空处，张心怀再也无法迅速调整自己的身形，身躯向上飞去，陆始渊早已在那里等着他，一拳把他再度砸的坠落下去。 迎接他的是一片银色的星河，璀璨烂漫，张心怀却丝毫不这么觉得，身躯落入其中，银河轰然炸开，荡出一圈又一圈银色的涟漪。 嘭！ 张心怀嵌在地里，正要挣扎的爬起来，就看见两张鞋底在他眼前迅速放大。 “噗……哇！” 张心怀吐出一大口血，胸膛都在陆始渊和裘清月二人这一踏之下凹陷下去。 “你们……该死啊！”张心怀发出了癫狂般的嘶吼，他内心酝酿、积攒了一大股怒火，就是无处发泄。 就连力量也是，他现在有自信跟陆始渊还是裘清月任一人战斗，他都能战胜他们，可他们二人联手之下，默契的配合让他根本发挥不出完整的力量，空有一身实力却无法施展，仅仅是这股憋屈与欲燥都让他发疯。 张心怀还想起身，被裘清月贴脸来了一道星芒，脸上仅剩的最后一点儿血肉也被炸碎了，可依旧顽强的活着，叫嚣道：“你们……是杀不死我的……” 裘清月都惊讶了，这都不死？ 陆始渊身影闪烁刹那，然后手里就多出了金月箭。 “这样呢？” 他蹲下身，把这焚天神兵插入了张心怀的胸膛上，仿佛冰雪遇到了岩浆，金月箭迅速没入了张心怀的身躯里，在他的胸口融开一个焦黑的血洞，连带着肋骨、脊骨，通通都被腐蚀、融化了。 【罪孽点+100000。】 第一百零四章 熟人？不熟！ 直到罪孽点增加的提示音在陆始渊脑海里响起，他方才能够确认张心怀是真的死了。 有了这一次教训，陆始渊自然不会再犯第二次同样的错误，但还是他仰头看着裘清月，故意试探一问：“把他烧了？” 什么全尸，连一根毛都不可能再给他留下。 裘清月的语气不容置疑：“当然，不然让他再复活一次吗？” 得了应许，陆始渊把金月箭拿起来，正准备用这焚天神兵把张心怀的身躯融掉，裘清月素手一挥，他的每一寸肌体上都冒出了洁白的火焰，像是一朵朵溅起的浪花，转瞬间就把他吞噬的干干净净，连一片灰烬都没有留下。 做完这件事，陆始渊和裘清月几乎是不约而同的微微松了口气。 这种死而复生的怪物，没有人会想面对第二次，哪怕是他们实力上并不弱于他。 “你没有受伤吧？” “嗯？”陆始渊微微一愣，抬眼就对上了裘清月蕴含着担忧与关切的目光，心头熟悉的一暖，微笑着摇了摇头，“小伤，不碍事。” 裘清月不放心的靠近过来检查，一股淡淡的清香扑面而来，陆始渊下意识的吸了口气，整个身躯不由得放松了下来。 裘清月当然感受到了他这微小的动作，动作微微一顿，但看到陆始渊眉眼间的轻松，抿了抿脣，装作没有发现：“嗯，不碍事就好。”她自然的拉开了跟陆始渊的距离，玉手放在胸前，护在心口，转身不让他看见自己眼底丝丝缕缕的情绪。 不知道为什么，她现在突然想要跟陆始渊更亲密一些，不仅仅是以往口头上对他的戏弄与挑逗，而是想要更进一步，做一些更过分的事情。 裘清月冷静的知道这是不可以的，因为陆始渊已经和叶瑶在一起，她又怎么能跟自己的师妹抢男人呢？ 但要命的是，这种念头就是在这个前提之下诞生的。 就算是自己最好的妹妹的男人，只要她想……又为什么不能抢过来呢？ 一个声音在她脑海里这样说着。 裘清月的内心居然有些蠢蠢欲动，她本就是妖女，一些行为在别人眼里有悖伦理，在她眼里根本不算什么，在叶瑶看来也是如此。 所以，就算她们两姐妹共侍…… 想到这里，裘清月终于清醒过来，立刻催动天心诀，内心里的那些旖念便消失不见了。 她到底在胡思乱想什么？ 此刻的裘清月古井无波，回过头来再看自己方才的这些想法，只觉得不可思议，想跟师妹抢师弟就算了，竟然还想着两女共侍一人，连三人在床上摆什么姿势都已经想好了！ 他配吗？美得他！ 裘清月俏颜微微泛着薄红，眼里神色平静，但眉眼却散发着一丝冷意，瞪了陆始渊一眼。 陆始渊：？ 他干什么了师姐就横他一眼？ 陆始渊只觉得摸不着头脑，也不敢开口问，便打算先把焚天神兵收起来。 结果一道神魂扫过储物空间，发现里面的备用衣裳、丹药什么的尽数化作了灰烬，俨然是拜金月箭所赐。 陆始渊：“……” 糟糕，忘了连他的肉身都挡不住这焚天神兵的威力，更何况是这些东西。 好在这个储物空间里没有放太多物品，全都毁了也不会有太大的损失。 再说了，他宰了张心怀，多出了足足十万罪孽点，损失再多也弥补回来了。 就是……为什么会这么多？ 陆始渊正思忖着，裘清月已经从他身边擦肩而过，头也不回：“走了。” “师姐？” 他一愣，战斗结束了怎么还催动着功法？他只得暂时放下了思考，紧跟在裘清月身后。 走出宝库，陆始渊看见了段千秋和周无庸缩在角落，居然还活着。张心怀根本没有把他们当一回事，触手没有覆盖到他们所处的位置，才让他们侥幸活了下来。 陆始渊想装作没有看见他们，但周无庸的眼神已经先一步跟他对视了，眼里的乞求之色浓郁万分，只怕这时候让他张嘴，开口就是一句“爹，救救孩儿”！ 陆始渊没打算理会他的死活，但回都回来了，也就顺口一句话的事。 他抬手对着段千秋一指，眼里透着些许漫不经心，淡淡道：“你对他出手，我就会回来。” 张心怀不就是这样来到这里的吗？ 当然，他还掌握不了这个小世界空间的紊乱，想去哪里就去哪里，但这样一句威胁，足以让段千秋投鼠忌器，不敢对周无庸做什么了。 毕竟，分明他们二人是见识过了他真正的手段的。 段千秋被这一指点的浑身一颤，内心再无半点儿报仇的念头，表态道：“仙人放心，一定不会了！” 管你会不会…… 陆始渊吓唬住段千秋，与裘清月二人总算走出了这个洞窟，重见天日。 然而这天地，却让人感受不到一丝舒畅之意，整个天空都是阴沉沉的，比他们来时要更阴暗，颇有一种风雨欲来的架势，但连一阵微风都没有，仿佛这个世界一些应有的东西已经消逝了。 陆始渊对此深有感触，这氛围很有世界毁灭前的味道，末日般的景象。 “师弟，你看天上。”裘清月突然出言，话语清清冷冷。 陆始渊顺着她的目光看去，发现了一缕淡淡的气雾，弥漫在天地之间，看似透明，但陆始渊的神魂告诉他，这气体的颜色应当是黑色的。 黑色的气体，一看就散发着不详与毁灭的气息。 这是在提前预示这个世界的灭亡吗？ 这时，远处的天边忽然传来了一种震颤之感，让这片天地似乎都动摇了起来。 “我们去看看。” 两人身化流光遁向传来动静的方向，迅速到了那里。 一到那里，陆始渊率先就看见了四道身影，三个人正追逐着前方的那一人。 陆始渊刚想在心底轻笑一下，看看是谁这么厉害，居然招惹到了三个敌人，结果定睛一看最前方的人，那张妖孽的脸庞是如此的眼熟，赫然就是莫雨曦！ 陆始渊：真不熟！ 此时此刻，陆始渊蓦然很想调头就走。 撞上谁不好，怎么偏偏就是这妖女？ 要说陆始渊在跟裘清月汇合之后，最不希望碰上谁，一定是非莫雨曦莫属了。 不提他为了保留一丝追踪她的可能性，保存她的一片黑纱碎衣，结果被师姐发现了。单单是莫雨曦知道了自己的真面目这一点，就足以让他不愿意遭遇她。 不，不是他不想跟莫雨曦见面，他又不惧她，反而是她不敢跟自己碰面才是。 唯独眼下这种裘清月就在他身边的情况除外…… 陆始渊用余光悄然去打量着裘清月，想看她是什么反应。 但出乎陆始渊的意料，裘清月的目光却是落在别的方向，他顺着她的视线看去，发现这里不仅仅只有莫雨曦四人，其他地方也有诸如此类的战况。 要么就是一个人单方面的屠杀邪尸，像是清理杂草一般，要么就是两个人之间的斗法，战得难解难分。 就仿佛凭空之间，突然多出了许多位修道者。原本他们隐藏着自己的身形，不愿意在赶路的过程中暴露出来，悄然行事，却不知为何在此刻一股脑的涌了出来。 第一百零五章 祸水东引 若是细看之下，就能发现那一群邪尸并没有阻挠或影响到那人的行动，他就是纯粹的在虐杀那些邪尸，好似泄愤一样。 莫非他也跟他一样，杀了这些邪尸能得到罪孽点？ 而再看那些斗法的人，也没有什么法宝在此处需要他们去拿命争夺，用得着打的这么你死我活？莫非他们是什么生死仇敌？可那样的话，仇家的数量未免太多了一些，足足四、五对了。 陆始渊敏锐的察觉到了一丝不对劲之处，自从他接触到焚天神兵开始，似乎处处都变得古怪了起来。 眼前的这一切丑陋景象，哪还有半分高高在上的上界“仙人”的模样？简直就像是…… “我们要赶紧找到世界本源……”裘清月低声道，眸色担忧。 陆始渊顿时恍然，是了，这个本就要毁灭的世界根本承受不了他们这种修为的人的法力，这点连他都不需要被告诉，都是清楚的。 一旦这样的战斗多了，光是碰撞的余波就足以震碎这个世界。 因此，很多人来到这个小世界，战斗方式都是默认近战肉搏，为了让这个小世界多存在一段时间。 但这些人好似遗忘了这一点，展现着自己的各种神通、法术，刀光剑影、风火雷电，让天地都发出了无声的哀鸣。 恰好，裘清月的想法跟陆始渊不谋而合，他近乎迫不及待的催促道：“师姐，我们赶紧出发吧。” 趁着她还没有发现莫雨曦。 但陆始渊却忘了一点，裘清月没有看见莫雨曦，他还装作没有看见她，不代表别人也没有看到他。 实际上，就在陆始渊抬眼望向莫雨曦的那一刻，她就已经抬眸扫了过来，原本紧拧着的眉头缓缓舒展而开，红脣微掀，嘴角勾起一丝笑意。 莫雨曦果断调转方向，朝着陆始渊那里而去，他们刚要离开，就看见四道身影向着自己这里掠来，在眼前迅速放大。 陆始渊如同被猫盯上的老鼠，头皮微微一麻，但已经无法阻止裘清月回望身后一眼，看见了莫雨曦。 裘清月在看到她后，微微一怔，第一反应居然是转头瞟向陆始渊。 陆始渊：师姐别这样看我，我跟她一点儿关系都没有！ 裘清月知道现在不是计较这些的时候，任谁都看得出莫雨曦的打算是想祸水东引，她不可能让她得逞，牵住陆始渊的手闪烁到数里开外。 就听在莫雨曦身后穷追不舍的三人开了口：“妖女，哪里走？” “你不是妙欲道的圣女吗？我等愿与圣女共探妙欲之道，为何不愿与我等坐下一同论道？” “衣裳不整，腰腹处露出一大片肌肤，不是刻意勾引我们还是什么？现在又在这里装什么清纯，立什么牌坊！” 闻言，莫雨曦眼里寒芒与杀意一丝而过，但旋即就媚笑起来，哪怕隔着遥远的距离，陆始渊都清晰听到了，像是有一位绝代佳人在他耳畔边贴脣私语：“这可怪不得人家，是这位小弟弟把我这里的一角衣物给取走了呢，说是要拿走去做纪念……” 此话一出，陆始渊头皮瞬间炸开，整个人都麻了。 他对上裘清月惊疑的双眸，内心着实慌张，但表面却微微红了脸，不是羞涩，而是气愤，一副被冤枉的模样，口齿都不清了：“师、师姐，不要听她胡说八道……是我跟她战斗的时候……” “我相信你。”裘清月打断了陆始渊，带着他再一次远离了莫雨曦，遥遥凝视着后者，对她冷哼一声，“这种谎言，你真以为我会相信吗？还是说你们妙欲道穷到连几套备用衣裳都没有了？” 陆始渊内心暗暗松了大口气，还好莫雨曦在裘清月那里没有什么信任度，无论她说什么，师姐都会很大概率认为她说的是谎言。 正在这时，陆始渊看到莫雨曦不怀好意的笑了，他可以肯定这微笑是冲着他的！ 下一刻，陆始渊就看到莫雨曦的速度骤升，好似一道雷霆，所过之处甚至划开了虚空！ 直到一种难以形容的柔软贴上了背部，温暖的体温从脊背传来，陆始渊这才意识到莫雨曦已经来到了自己的背后。 不是空间之力，却胜似空间的遁术！ 就这么一息不到的时间，陆始渊想了很多东西，想到了难怪莫雨曦在跟他战斗，还是此刻躲避那些人，一直不动用她那时堪称鬼魅的身法，原来是这个小世界难以承受住她多次施展。 他还想到了莫雨曦此刻是以怎样一种姿势跟自己紧贴在一起，还是裘清月就在他身边，紧紧牵着他手的时候！ 一息过去，陆始渊回神过来：“你……” 随即耳朵一痛，有什么湿润、坚硬的东西咬住了他的耳垂，莫雨曦这次是真的他在耳畔低语了，黏腻的气息喷吐出来，让陆始渊有着一种被毒蛇舔舐的异样感，抗拒又刺激。 “跟我一起联手解决他们，这样的话，我就不告诉你师姐你那邪修的真面目，还有在她面前的纯情模样都是伪装出来的，怎么样？”莫雨曦的贝齿微微摩擦着。 终于让她再度遇见了陆始渊，不知道为什么，她不久前突然很想得到这个人，要不惜一切代价让他成为她们妙欲道的人，成为她的人…… 但还没得及想清这莫名从心底滋生而出的念头到底是为什么，她就被这三个人缠上了。一对一她能赢得轻而易举，一对二也能保证占据微弱上风，三个人就是形式彻底逆转。 而且这三个男人眼里的情绪没有任何掩饰，任何女人都能看得出被他们抓住之后是个什么下场。莫雨曦虽然是妙欲道的弟子，也不可能把宝贵的处子之身交给陌生男人。 莫雨曦尚未得到陆始渊的回答，就不得已离开了他，因为再不走，裘清月的攻势就要落在她的身上了。 莫雨曦躲过这一击，轻盈的落在陆始渊二人面前，呵呵娇笑着：“这么害怕我抢走你的男人？” 说着，她还伸出舌头舔了一下脣角，对陆始渊投去一个暧昧的眼神。 “你抢不走。”裘清月桃花眼的眼角微微上挑，脣角挂着似有似无的笑意，十足的挑衅，“还有，你还是先想办法解决掉自己的麻烦吧！” “是吗？”莫雨曦笑得荡漾，玉指抬起，点向裘清月的脸庞，“那现在，就是你的麻烦了。” 第一百零六章 这氛围… 此话一出，陆始渊下意识抬眼望向方才追赶着莫雨曦的三个人，发现他们停在了远处的半空中，目光投射向他这里。 这一次，陆始渊又很肯定，他们的目光是冲着裘清月的，不带丝毫掩饰，蕴含着的是赤果果的悸动与欲念，任何女人被这种视线凝视着，都会感到厌恶，就连陆始渊也眼眸一凝，眼里闪过一丝冷意。 这三人显然被裘清月的容貌惊艳到了，目不转睛、一动不动的盯着，许久才回神过来。 他们虽然没有开口，但陆始渊已经从他们的眼神里读出了他们内心的想法。 这下，两人终于明白了莫雨曦口中的“你的麻烦”是什么意思。 “呵呵。”莫雨曦笑得很娇媚，但她此刻的神情在陆始渊眼里怎么看怎么欠抽，“看来他们也觉得清月仙子容貌绝色呢，既然如此，希望清月仙子能满足他们的渴望好了……” 话语落下，莫雨曦就打算离开这里，被半空中的三人察觉到，立马分散开阵型，三人为圈，把陆始渊他们包围在中间，明显是裘清月和莫雨曦谁都不想放过，他们全都要。 “还望雨曦仙子也能满足我们。”男人大笑道。 “是吗？”莫雨曦眼波流转，目光勾人，对着在她面前的男人带羞含怯的笑了笑，“可以哦……” 男人闻言立刻就振奋、精神了起来，朝着莫雨曦饿虎扑食一般冲了过去，迎接他的是一片粉红的迷雾，他踏入之后如进泥沼，行动顿时缓慢下来。 “想要我，你也得看看你……够不够资格！” 伴随着莫雨曦的冰冷话音，那个人的身躯向着地面砸落下去。 而后她察觉到什么，冲着注视着她的陆始渊微微一笑，笑得又媚又柔，红脣缓缓开合，无声道出了一句话。 陆始渊看出了她的口型，说的是“辛苦你了哦，小弟弟”。 陆始渊暗‘啧’了一声，这下不想帮助莫雨曦都不行了，因为裘清月也被盯上了。 一打三难以应对，三打三则成了单方面的碾压，陆始渊和裘清月同时出手，也近乎在同时干净利落的解决了战斗。 他们没有杀了这三个人，那需要废不小的功夫，但一击打飞他们，让他们清楚与自己的实力差距，从而投鼠忌器，不敢再动手，还是很轻松的。 果然，把这三人从半空打落在地之后，他们从地上爬起来，眼里的欲念消散了许多，再看着裘清月和莫雨曦，眸中已经多出了强烈的忌惮。 “冒犯两位仙子了，我们……告辞。” 道完这么一句话，三人分别找准一个方向离去。 他们本就不是一个势力的，只是目的一致，暂时组建起来的围剿莫雨曦的小队。 只是……陆始渊注视着这群的离去，目露思索，为什么他们一前一后的行为差距这么大？倒不是觉得他们对裘清月二人显露出来的悸动是假的，而是他们能撤退的如此果断和理智，那么又怎么会做出这样没脑子的举动？ 简直就像是他们被欲念冲昏了头脑，被他们打了一击才清醒过来一样。 陆始渊摇了摇头，不再去想这些，回过头，就看见裘清月和莫雨曦站立在两旁的半空中，正彼此凝视着对方。 感受到陆始渊的目光，两女转头齐齐望了过来。 陆始渊：他现在把身子转回去还来得及吗？ 就看见莫雨曦又对着他缓缓张开了那丰润的脣瓣，无声道着：“那个就是我们两个人共同的小秘密了哦。” ‘小秘密’这三个字，她刻意减缓了口型变化的动作，陆始渊甚至能脑补出她在自己耳畔边私语的声音，让他浑身如过静电，难以形容的麻了一瞬。 而“那个”指的自然是莫雨曦见到的他的真面目。 说实话，莫雨曦此话一出，敌意虽有，但陆始渊真的难以再对她生出动手的心思。 正此时—— “你跟她说了什么？” 陆始渊心头微颤了一下，就看见裘清月双眸微眯，目光不善的盯着莫雨曦。 莫雨曦转头跟裘清月对视一眼，也不说话，只是低头把玩着自己的衣服，纤长的手指刻意滑过缺了一块布料的小腹处。 许久，她才轻轻笑道：“怎么，你觉得我会告诉你吗？还不如去问问你的小男人。” 裘清月眼神转冷为柔，浅笑道：“她说了什么？” 陆始渊呼吸微微一滞，师姐不先否认一下后半句话？ 但现在不是想这些的时候，陆始渊余光能看见莫雨曦也跟裘清月一脸相似的表情，眼里带着饶有兴味的神色看着他。 这妖女就是故意的！ 而自己又恰好被她算是掌握了一个不大不小的把柄，只能陪她进行着恶劣的玩闹。 陆始渊低声道：“她说的好像是……谢谢你的帮忙，小弟弟……” 这个称呼从自己嘴巴里吐出来，陆始渊似是觉得有些羞耻，又微微红了脸颊。 他这句话也没有说谎，莫雨曦确实感谢过他。 莫雨曦脣角的弧度似乎更加恶劣了一些，话里含着一丝‘你说谎了’的笑意：“真的吗？” 陆始渊心头一跳，抬头看了莫雨曦一眼，心底愈发平静。 裘清月以为这又是莫雨曦挑拨离间的伎俩，就听见陆始渊轻声道：“我说谎了……” 这一刻，裘清月的心脏仿佛跳漏了一拍，原本熟悉的师弟突然变得陌生了起来，心头微微抽动着，泛着难以形容的感受，该怎么说呢？是……疼痛吗？ “那她到底说了什么？”裘清月话里依旧含着笑意，但脣角却是微微向下的弧度，连她自己都没有察觉到。 莫雨曦的心脏也猛然一紧，陆始渊为什么就这样承认了？她的话应该很好反驳和解释的才对。 她也慌了，万事留一线，把人逼到绝望只会引得对方鱼死网破。 她只是想戏弄一下陆始渊，万万没想到会把他逼到这个地步。 陆始渊张开了口，道出的每一个字都在不知不觉间牵动着两女的心神：“其实，她还多说了一个字，谢谢你的帮忙哦……这样才对。” 裘清月和莫雨曦近乎不约而同的松了口气。 第一百零七章 陆始渊：这次的目标是他？ 在说这话时，陆始渊一直悄然观察着莫雨曦，看见她眉眼间隐隐流露出的一分微微放松的神色，在内心冷笑一声。 不这样教训她一下，这女人是不会长记性的。 非得让他拿出玉石俱焚的姿态，她才会生出后悔之意。 陆始渊当然知道莫雨曦是在挑逗自己，但她围绕着自己的真面目来找话题，他就不能惯着她了。 “只是少说了一个字而已，有什么区别，算什么撒谎？”裘清月有些嗔怒，陆始渊这句话让她好一阵心惊肉跳，以为师弟欺骗了自己，还好只是一场误会。 裘清月恼怒之下，这气愤直接向着莫雨曦发泄去了，她素手一挥，后者瞬间变了脸色，赶忙离开了原地，那里有着银芒闪烁了足足八下。 实际上，应该是九下才是，第一下是莫雨曦用身躯硬生生吃下去的，微皱的细眉可以看出她并不好受。 “挑拨离间，你就是这么对待你的救命恩人的？”裘清月红唇微掀，明明是笑着的，给人的感觉却像是带着恰到好处的轻蔑与不屑，“难怪你们妙欲道……” 话说一半，直接止住，莫雨曦不可能想不到裘清月的后半截话语。 她笑得明媚动人，却似乎发出了一声微弱的轻嗤，不仔细听还捕捉不到：“你们人欲道又能好到哪里去？不还是跟我们妙欲道半斤八两。” 裘清月没有说话，只是抛给陆始渊一个眼神。 陆始渊会意，乖巧喊了一声：“师姐。” 裘清月眉眼弯弯，笑望了莫雨曦一眼，那副神情仿若在说着，你们妙欲道有陆始渊这样的弟子吗？ 莫雨曦动作微小的咬了下脣，却是沉默了。 她本可以用裘清月和陆始渊之间的暧昧关系来还击，但因为她刚刚才被陆始渊威胁、警告了一番，一时不敢拿他来做什么文章。 莫雨曦哪怕看不出陆始渊方才是故意如此？但偏偏不敢真的把他逼急了，只得委屈的吞了这场口头上的败仗。 她愈发用力的咬着自己的下脣，心想着嘴上师姐、师弟叫的亲，背地里不知道怎么乱搞呢！ “师弟，我们走吧。”裘清月呼唤陆始渊到自己身边来，然后微昂着螓首，显出雪白的脖颈修长，神情又是似有似无的讽刺，“不要影响了我们妙欲圣女去找男人坐而论道……” 莫雨曦忍无可忍，咬牙笑道：“好啊，我想跟你的男……师弟论道，你同意吗？” 两女之间似乎是谁占据了上风，就会越来越显露出妖女的姿态来，裘清月的桃花眼微微一眯，水光湿润，一丝媚意就散发了出来，浅笑柔声：“不好意思，我的师弟不喜欢你这种女人。” 莫雨曦冷笑：“那喜欢谁？莫非喜欢你这一款吗？” 裘清月语出惊人：“是啊，怎么了？” 陆始渊顿时目瞪口呆，师姐你要不要听听你在说什么？ 莫雨曦都是一怔，在内心暗道： 果然，这对狗男女！ 裘清月的脸颊微微透出两抹绯红，眸光潋滟，却不觉得自己的话语有什么问题。 再次之前她就已经有了跟陆始渊更亲密的想法，莫雨曦几次话语相激，她又没有一直催动天心诀，才会道出近乎宣示主权的一句话。 让别人误以为他们关系不一般，也算是亲密不是？ 陆始渊犹豫片刻，还是开口道：“师姐，我们赶紧走吧。” 他怕师姐真上头，说些什么更过分的话。 正在这时，远处的黯淡天空出现了两道流光，以肉眼捕捉不到的速度朝这里飞来，目标一开始不明确，过了几息之后也清楚了，就是要到他们这里。 身影逐渐清晰，又是两个男人。 裘清月笑看着莫雨曦：“真是红颜祸水啊。” 听起来像是夸奖，莫雨曦可不怎么觉得，她冷声反击：“万一目标是你呢？” 结果两道身影在距离他们数十里的地方停住，目光遥遥投射过来，汇聚在了裘清月、莫雨曦之间的陆始渊身上。 陆始渊：？？？ 莫雨曦直接笑出了声：“原来不是我们，是你的师弟被盯上了。” 裘清月死死抿住了脣，粉嫩的两颊微微鼓起。 陆始渊：师姐想笑就笑吧…… 不是，他承认自己长相是不错， 但容不得陆始渊想太多，那两个人已经来到了他的眼前，浑身上下萦绕着浓郁的黑气，明明身上没有一滴污浊液体，却比被附着之后显得更加邪恶。 “两位道友……”陆始渊试图跟他们交流，这是被什么东西侵蚀了吗？ 但他们的攻势已然朝着他飞了过来，陆始渊习惯性的抬手硬接，要试探他们的实力，结果在触碰到的刹那，脸色就变了。 “师弟！” 裘清月惊呼出声，看着倒飞出去的陆始渊，眼里冷意闪烁了一瞬，而后就变得平静无波，玉手一挥，一道无形的力量拦住了准备靠近陆始渊的两个男人。 他们果断的转身齐齐打出一拳，裘清月闷哼一声，浑身绽放出了璀璨的银芒：“此路不通。” 她以一敌二，强行逼退了他们。 但也仅仅只是逼退，他们是似乎是忌惮裘清月身上的光芒，在明白了这只能增幅她自身，不能对他们造成实质性的伤害之后，就一拥而上，打算先解决了裘清月再说。 裘清月与他们硬碰一记，下场也没有比陆始渊好到哪里去，同样倒飞而出。 两人蛇随棍上，就要趁此重创裘清月。 “欲情一念生！” 伴随着一声蛊惑人心的媚声响起，两人的行动顿时一顿，然后还从他们的身躯之上冒出了一股妖异的粉红色火焰。 这是欲念之火，由心而生，再从外向内焚烧尽此人的一切。 裘清月强行止住身形，抬眼望向出声之人，眼里有着一丝诧异：“你？” 莫雨曦俏颜一片冰冷，让人难以想象方才那么诱惑的声音是她嘴里发出的：“我才不想被你说成有恩不报的白眼狼。” 裘清月刚想说什么，那两人身上的火焰就被扑灭了，莫雨曦媚眸微微睁大：“怎么会？” 同境界之下，怎么可能这么快破解她的这一招术？ 就是她微微愣神的功夫，两人就出现在了她面前，莫雨曦微微咬牙，想要躲闪，但已经来不及。 一轮银月悍然打在他们二人身上，居然只是让他们动作微微一顿，但也足以让莫雨曦动用自己的身法离开原地。 莫雨曦转头看向裘清月，她的声音平淡无波，是幽静的深谭：“我们扯平了。” －－－－－－题外话－－－－－－ 105章发重复了，发了两遍。第二个105章已经修改成106章了，没有看的记得看哦。 第一百零八章 匣开 但我和你师弟之间可还没有扯平呢。 莫雨曦在内心念叨了一下，不会傻到真的从嘴里说出来。 而且，眼前这两个男人给了她前所未有的压迫感，她自认实力胜裘清月一筹，但也没有觉得自己能强到一招让她飞出数百米的地步。 在这种情况下，两女都放下了以前的恩怨，严阵以待起来。 陆始渊在没有防备之下，一击被打飞得直接不见了踪影，这并不代表他受伤了，而是他需要这么远的距离，才能尽数化解掉那两人的攻势。 最主要的还是他们的攻势太棘手，附带上了一种陆始渊都不理解的物质，难道就是他们周身缠绕的邪气？ 陆始渊没有过多思考，连他在毫无防备的情况下都挡不住这一击，裘清月能挡住吗？ 他不觉得莫雨曦会出手帮忙，大概率是直接丢下裘清月，转身逃跑，不跟那两人一起联手对付师姐，都算她还有良心。 陆始渊以最快的速度赶了回去，看见眼前的一幕之后，整个人都是一呆。 莫雨曦真的和裘清月联手了，两人共同对敌，攻守兼备，身形互相交错闪转，如蝴蝶起舞、翩然绝美，又蕴含着果断的杀伐与凌厉，压制得两个男子节节败退。配合之默契，根本看不出在此之前是对手。 陆始渊忽然觉得自己在这里是多余的，她们好像不需要自己，就已经要压制这二人了。 但也仅仅只是压制，那两个人好像没有痛觉，身上挨了好几记，只是身躯微微摇晃了，然后就像个没事人一样，行为没有受到丝毫影响，反而更加凌厉了起来。 此消彼长之下，裘清月二人原本占据的上风逐渐成为了势均力敌。 陆始渊不可能再继续看下去了，他从储物空间里果断的掏出金月箭，既然普通的攻势都破不了防，这个呢？ 而就在他取出焚天神兵的那一刻，那两个人就第一时间感受到了，两道目光死死盯住了陆始渊，或者更准确一些，盯上了他手里的金月箭。 也就是这个时候，这两人终于开了口：“把弓箭交出来。” 陆始渊眉头轻皱了一下，他们的目标是焚天神兵？ 可问题在于，之前他都没有把金月箭取出来，他们怎么知道这东西在他身上？ 陆始渊直接打消掉了以金月箭对敌的想法，这东西他现在依旧不知道使用的办法，也就只能欺负欺负没脑子的怪物，比如张心怀。 在这两个人面前这样用，无疑是肉包子打狗，有去无回。 他把金月箭收回了储物空间之中：“想要吗？不给。” 这二人也不着恼，近乎硬抗着裘清月和莫雨曦的攻势冲了上来，直接逼近到了他身前。 陆始渊脸色微变，知道自己接不住他们的攻击，只得闪避。 他不是没有对付他们的手段，但哪怕只有莫雨曦在这里，他都敢施展出来，裘清月在此，反而让他有些束手束脚。 就是这么一息功夫，陆始渊就已经狼狈躲掉了十几道锐利的攻势，咬了咬牙：“不就是想要那个东西吗，那就给你们！” 他手里丢出一个东西，两人闻言下意识就放弃了追击陆始渊，伸手去接。 结果东西落入掌心，竟是萦绕着淡淡红光的符篆，厚厚一叠，足足有几十张！ 两人意识到上当，想要丢出去，已是来不及。 陆始渊控制着附着在符篆上的一丝神魂，嘴脣微张：“爆！” 轰！ 借此机会，两道靓影瞬间来到了陆始渊身边，裘清月抬手搀扶住了他，语气有着一丝焦急：“没事吧？” 陆始渊沉默着摇了摇头，心头暗道：乖徒儿，师父真是没白养你。 符篆从何而来？ 当然是从系统商城里兑换出来的，虽然不知道萧凄寒现在又为什么需要这个东西，可能是能用来防身吧，反正这叠符篆在此刻救了他。 陆始渊轻轻吐出一口气，抬眼看向了莫雨曦，脣瓣无声：“多谢。” 莫雨曦见此微微一怔，片刻后，红脣微扬，动着口型：“这下，我们也扯平了……” 陆始渊就要道一声“嗯”，猛然转过头去，就看见符篆爆发产生的五颜六色的绚烂光彩，雷霆、火焰、阴水……迅速黯淡下来。只见这两个男人大张着嘴巴，把这些东西尽数吞噬了下去。 陆始渊瞳孔一缩，这是人能做到的吗？ 他们明显还保留着自己的意识，但一些手段已经不是正常修道者能拥有的了。 “我们上！” 不知道是谁指挥了一声，三人身影闪烁，朝这两人掠了上去。 不能让他们调整好状态，必须抓住这个机会。 三对二，相同境界之下，应该是陆始渊他们占据着优势才对，但恰恰相反，他们反倒落在了下风。 在陆始渊取出金月箭之后，这二人的目标顿时变得异常明确，就是陆始渊一人，根本不理睬裘清月她们。 二女的攻势再凌厉，落在他们身上，能够造成伤害，但不影响他们的行动。 陆始渊则抵挡得很是艰难，这还是他第一次在肉身碰撞上吃亏，转瞬之间便是成百上千次碰撞，他的双手已经快失去知觉了。 陆始渊微一咬牙，心头暗道：凄寒，对不住了。 原本他还想着既然这是萧凄寒需要的东西，就把剩下的符篆全都带回去给她，但就眼下的情况来看，似乎是留不住了。 随即陆始渊果断的就是取出一大叠符篆，毫不心疼的丢了出去。 他还就不信了，这么多的符篆还伤不了他们丝毫！ 嘭！嘭！嘭！ 这里顿时响起了连环爆炸声，裘清月和莫雨曦都避免被误伤，只得暂时避开。 总算找到了有效的压制办法，陆始渊越丢越起劲，浑然没有注意储物空间里的符篆越来越少。 到了最后，陆始渊随手一取，竟是丢出一个匣子，正好对面两人打出了连残影都没有的两拳，结结实实的轰在了匣子上。 陆始渊刚将东西丢出去的瞬间就察觉到了不对，可是为时已晚。这寻找世界本源的唯一线索已经被他一个手抽丢了出去。 嘭、嘭！ 一前一后两声闷响，陆始渊听得心头都是一跳。就算他想去把匣子抓回来，也被其上爆发开来的气劲逼退。 完蛋了！ 咔嚓。 就听一声脆响，在场的五人眼睁睁看着，这不吃法力也无从炼化的小世界“硬石头”，从中间裂开了！ 等等，不是裂开了……那是，打开了？ 第一百零九章 弓弦如月 陆始渊和裘清月终于得以知道这匣子里面到底装的是什么东西，赫然是一把弓，整体纯黑，细看之下又呈现出深深的暗红之色，仿佛是被无数鲜血侵染成的这般色泽。弓身上好似还雕刻着两条蛇，栩栩如生又诡异至极，蛇身从弓身两侧延伸到正中，还朝着对方张嘴吐舌，尽显阴寒和诡异。 这就是这个世界所谓的圣龙？不不，只是蛇吧…… 可是，这大蛇的气势未免太过恐怖。如果真有这种大蛇，就算是货真价实的圣龙，也会为之吞噬吧！ 陆始渊脑中浮想联翩，身体却没有半点停顿，手立刻抓向匣子里的弓。 虽然没有任何证据，也没有段千秋作证。但是陆始渊很肯定，这就是所谓的日轮弓！那上面散发出的阴森波动，虽然与金月箭的炽热气息截然不同，但，那股充满了恶意的感觉，那股仿佛要将一切破坏殆尽，超脱于这个小世界之上的感觉。 不会错，有了这把弓，应当能发挥出焚天神兵真正的力量！ 这两个人自然不会让陆始渊就这么轻易得手，他们正是为此才过来与之血拼。如今猎物出现，二人均是露出了疯狂的獠牙。 他们同时出手一振，陆始渊手臂一麻，这匣子就朝着地面掉下去。 与此同时，陆始渊的身体已经提前向着地面飞速落去。 但两个男子比陆始渊也只慢了两步，裘清月和莫雨曦本能的出手阻止他们，两道神通打在他们的身躯之上，却只是让他们下落的速度更快了一分，直接超过了陆始渊。 好在，眼看着就要有人得手，他们彼此却忽然给了对方一记，都想把这东西据为己有。 裘清月眼前骤然裂开一道破碎的虚空，是莫雨曦出现在了匣子旁，素手一张，就把弓摄取到了自己的手中。 两个男人眼神猛地阴沉下去，沉声喝道：“拿来！” 莫雨曦抬头仰望他们，一双美眸之中的瞳孔闪烁着粉红色的光芒，勾脣冷笑：“来拿试试？” 独自面对两人，莫雨曦毫不畏惧，浓烈到近乎化作实质的粉雾洒满了天地，连陆始渊稍微触碰到，精神都是一阵恍惚，脑海之中顿时闪过几幅旖旎的画面。 嘭！ 一道靓影倒飞而出，果不其然是莫雨曦。 几乎没有时间留给陆始渊，他已经掠了过去，稳稳的接住了莫雨曦，把她身上残留的能量尽数化掉。 掌心之上传来熟悉的触感，唤醒了陆始渊之前的记忆，连带着他脑海里依旧闪烁的旖旎画面，里面的女主角都是换成了莫雨曦的面孔。 陆始渊摇了摇头，甩掉这些杂念：“你没事吧？” 莫雨曦双眼微闭着，灿若桃花的俏脸都是苍白了许多。 好在下一刻，她就猛地睁开了双眼，动了一下自己的身体：“我没事。” 陆始渊脸色微变，莫雨曦方才猛地往后一靠，整具身躯就彻底到了他的怀中，被他结结实实抱了一个满怀。 莫雨曦一愣，也是意识到了这一点，她刚刚真的只是下意识想找一个可以依靠的地方。 但明白过来之后，她脣角就扬了起来：“不怕你师姐又找你麻烦？” 闻言，陆始渊抬眼看了一下前方，裘清月正在阻止着那两个人靠近这里：“什么麻烦？把弓给我。” 言下之意，就是他只是为了莫雨曦手里的弓，并不是真的为了救她。 只是此刻裘清月正在战斗，他怀里却抱着莫雨曦，这话说的多少有些心虚…… 莫雨曦脸上的笑容愈发浓郁了一些，又是熟悉的恶劣，但她却没有再说什么挑逗的话，而是抬起手，把这弓递给了陆始渊，问道：“有用吗？” “有。”陆始渊颔首，接过了这把弓。 握在两条蛇的蛇首之间，一入手，陆始渊就感觉到了跟金月箭的炽热气息在共鸣，就算他现在想收手都压制不住。 如果说金月箭的力量是火焰满溢的炽热太阳，那么这唤作日轮的神弓却如寒冰般刺骨，而且可怕的威力全然内敛。不然莫雨曦也无法把它夺过来。 莫雨曦刚一从陆始渊怀里钻了出来后，他没有半点犹豫，直接取出金月箭，将其搭在了透明的弓弦上。 莫雨曦本能的后退了一步，妖孽的容颜带着几分愕然。 仅仅只是弓与箭相触碰，她就感受到了一股强烈的威压，压得她有些喘不过气。 连在战斗之中的裘清月和两个男人都同时转头看了过来，陆始渊果断拉弓，弓弦如月牙，在逐渐化为圆满。 在陆始渊的眼里，这片天地突然变得一片漆黑，一个圆点出现在正前方，吸收了这个世界所有的色彩，有且只有被他当做是目标的那两个人依旧色彩鲜明，位于圆点之中。 不，不只是在陆始渊眼中。天空真的化为了黑色，令凡人窒息的乌云压盖了天穹，整片天地唯一的色彩就是不时划过天际的红色闪电。 陆始渊沉声道：“师姐，闪开！” 裘清月果断闪身离开，那两个人看到陆始渊手里的弓箭，眼里流露出浓浓的恐惧之色，以及无穷的贪婪。 他们的理智想要如丧家之犬般朝远处逃窜，但内心的另一种声音却诱惑着自己。欲望完全控制了自己，就算伸手触摸到的就是死亡，他们也不愿意放手。 正如这个自取灭亡的小世界一样可悲。 陆始渊手中的阴冷蛇弓转瞬间如同太阳般炽热，比金月箭更具毁灭性。可这一次，即使陆始渊没有戴着宝物手套，也没有受到任何伤害。 终于，弓成满月，同时又释放着要夺走人视力的神火日光。陆始渊终于明白，为什么这么阴森的武器要叫作日轮弓了。 他轻轻松开了手：“去。” 神箭瞬间消失了踪影，原本炽热至极的神兵仿佛带走了所有的热量，令这昏暗的天地云渊多出了一道金色月光。 而后，顷刻便至。 方圆百里内，这个小世界所有的邪尸、魔蚁、异形……无论他们还是否清醒，无论他们扭曲成了什么模样，那颗已经枯萎的内心都感受到难以言喻的一丝悸动。 那正是，他们过去名为毁灭的命运。 远处，一朵千丈火莲绽放，并在与地面接触后化作吞噬天地的凶兽，朝四面八方席卷破坏性的威能。 大地变成了海浪，无数土石巨岩被抛向了天空，简直如水一般柔软。甚至可能抛出了空间断层，抛出了这个小世界之外。 陆始渊眼睁睁看着这一幕，不可思议的荒谬之感在内心升腾而起。 这绝不是区区一个小世界的土著们能创造的力量，甚至已经超出了如今这个正在自我保护的小世界的限度。 这是天权境的威力。他很确信，就算是真正的天权境道果，也未必能抵挡得住。 草，难怪说是焚天神兵呢…… 【罪孽点+200000。】 陆始渊感到一阵虚弱，向着地面坠落而去。他并不是不能控制自己的身体，事实上恰恰相反，他现在简直感觉好极了。一件能让玉衡境修士跨越大等级，爆发出天权境之威的法宝神兵，所要支付的代价居然只是一些法力而已！虽然抽掉的法力也不算少，但与这一箭之威比起来，付出与代价实在是太不对等了。 这种作弊一样的道具会引来多少人的觊觎根本不用多想。事实上陆始渊确实也没有在思考，纯粹是自我保护的本能在行动，下意识的就伪装成一副消耗甚巨、全身虚脱的样子。 裘清月刚要动身，陆始渊身形的下落已然停止，她的柳眉近乎是在刹那倒竖起来。 陆始渊背后一软，就意识到发生了什么。 好吧，他并没有想刻意瞒着师姐。不过现在……说自己没事未免让裘清月太尴尬，不如就顺水推舟，装作虚脱好了。 陆始渊强行让自己白了一些脸色，有些虚弱的吐息出声：“师姐……” 身后传来一道轻笑声：“师姐在呢。” “嗯？”这声音太过熟悉，陆始渊装虚脱的心立刻就没了，脑海一片清醒，想从这人怀里起身。 怎么会是莫雨曦呢？ 他不理解！ 第一百一十章 白玉京 陆始渊就要从莫雨曦怀里起身，这下哪怕他真的被抽了大半法力，有些虚弱，这时候也不敢虚了。 但两条藕臂居然直接从他脖颈两侧缠了过来，把他给环住了。 关键莫雨曦抱得很紧，陆始渊想要挣脱出来，要么就是抓住她的双手掰开，但那样就是会跟她进行身体触碰，还是主动的。要么就是用法力将她震开，但他现在这一箭射出之后，还真不一定能真的震开她，说不定把她怒火一激，做出一些更过分的举动来。 因此，为了避免刺激到莫雨曦，陆始渊只得一动不动，任由她环着自己，只能嘴上试图交涉：“放开我。” “白眼狼……”莫雨曦微嗔道，“姐姐刚刚救了你，你就是这样对待你的救命恩人的。” 湿热的气息落在耳畔，陆始渊微微呲牙。 怎么又来？ 你救了个鬼救。 早知道莫雨曦这么积极，陆始渊哪怕真的虚脱不起，估计也精神了。 这时，裘清月出现在陆始渊眼前，他双眸微微一亮，仿佛看到了救星，朝她伸出了手：师姐，救我！ 裘清月一把就抓住了陆始渊的手，隔着他注视向莫雨曦，冷声道：“放开我师弟。” 莫雨曦闻言也不恼，笑呵呵的道：“你就是这样对待你的救命恩人的？” 裘清月眉头一蹙：“你？” 莫雨曦轻哼一声：“那把弓不是我抢到手里的？那么好的宝贝，为了救你们，我也还是交给你的师弟了，这样他才能射出那一箭。你说，我不是你们的救命恩人，是什么？” 说着，她双手还用力一拉，把陆始渊朝自己这里拉过来了一些。 裘清月眉眼泛着桃花，神色却是清冷的，玉手暗暗用劲，又把陆始渊拉回到了原本的位置，轻斥道：“厚颜无耻，那宝物本就是属于我们的，跟你又有什么关系？” “你们的？”莫雨曦把螓首压在了陆始渊的肩膀上，两个人的脑袋近乎相贴靠在了一起，“如果不是我动用‘踏虚’身法，这东西就落在那两个人手上了，到时候还是你们的？” 裘清月脣瓣微张，想要反驳什么，看到她的动作，美眸里涌现出一抹怒意，冷喝道：“放手！” “我要是不放呢？”莫雨曦分毫不惧，抬起头跟裘清月对视。 “不知廉耻！你们妙欲道的弟子都是像你这种人吗？” “对，就只有我们妙欲道开了青楼，你们人欲道没有！以为谁都像你们人欲道，做了之后还要立一块牌坊吗？” 陆始渊就感到脖子上的压力一松，莫雨曦抬起一只手，跟裘清月对峙起来，两人剑拔弩张，仿佛下一刻就要打起来。 被夹在中间的陆始渊：“……” 他趁着这个机会从莫雨曦怀里挣脱了出来，裘清月玉手用力，便将他拉到了自己身边。 莫雨曦下意识伸出的要抓住陆始渊的手停在了空中，又缓缓收了回去。 陆始渊竟然有了几分从虎口脱险的放松，喘息了一口气：“师姐，我们赶紧去把金月箭收回来。” 他刚刚才想起来，焚天神兵射出去了还没管呢。 正这样想着，陆始渊低头看向自己手里紧握的日轮弓，那里亮起了一点火红色的光芒，继而仿佛业火燎原一般熊熊燃烧起来，在火焰之中重现出了金月箭。 在场的三人都怔住了，这种手段的宝物并不少见，但那是在乾坤界，再联想到方才那一箭的风采与威力，他们都不由自主的生出了一个疑惑。 这个小世界，到底是从何而来的这种东西？ …… 天地间的震颤与共振缓缓平息，黑暗之中，仿佛有一双眼睛缓缓睁开。 眼睛的主人似乎在注视着什么，旋即就再度闭上了双目，这里再度归于死寂。 …… 又是一方天地，一道金色身影与一道靓影立于污浊的天穹之上，方圆百里之外，除了他们便只剩一位白衣女子。 伴随着两道弧光的碰撞，原本战得激烈的两道身影已然分开，在原地留下了一阵波及数十里的冲击波。 十一皇子有些剧烈的呼吸着，一身由金色能量化成的盔甲之下，可以隐约看见健硕的肌肉，衣裳尽破，对一直儒雅的他而言，这番状态近乎狼狈不堪。 而凤星儿也没有好到哪里去，呼吸的频率相比平常加快了不少，娇躯之上的仙衣也破碎大半，肌肤如雪细腻与丝滑，俏颜之上却一脸的兴奋，整个人战意澎湃，斗志高昂。 忽然间，他们的表情不约而同的一怔，朝一个莫名的方向看过去，那里空间波动十分剧烈，如同一处漩涡般。 叶秋池在一旁看着凤星儿的完美身姿，脸颊都微微泛着绯红，看得有些面红耳赤。 但身为正主的凤星儿都不觉得害羞，她也提醒过了好几次，现在也不好说什么。 十一皇子收回了眺望的目光，对着凤星儿轻声道：“住手吧。” 凤星儿原本媲美的娇颜上绽放一抹笑容，道：“这就不行了？” 他深吸了口气，似乎是有些生气，但具有又凭着高度的自我管理能力将负面情绪压抑了下去，平静着语气说道：“你也感受到了吧，那股完全超越了这片天地限制的力量。很显然，这个小世界里还存在着其他强敌，即使是你我也并无把握战胜。” “嗯，那又怎么样？”凤星儿活动着筋骨，曼妙的曲线在快要破碎的衣服下更是美不胜收。 “你我此时在这相斗，最终只能两败俱伤，反让那还隐藏在暗中的强敌得利。”十一皇子将目光偏到一旁，“你与我交手多时，应该也战得够痛快了吧？不如就此罢手。从刚刚的战斗余波来看，那人修行的应当是火行或毁灭属性的道法，极具破坏力。以这种全新未知的强敌为对手，应该比我更加有趣。” “不错的提议，你应该也是想为自己来这里的特殊目的保存实力吧？听上去我们能够双赢。但是……我拒绝！”凤星儿凤眸一冷，身上散发的气息又强势了一分：“你以为我是什么不讲道理的武痴吗？陆执柔，你未免也太小瞧我了！” 你不是吗？ 十一皇子想在心中大声呐喊，但终究没有说出声。因为他能感觉到到，对方此时的语气空前认真。 “我是白玉京的第三圣女，那位天下第一强者的亲传弟子。大乾皇朝的十一殿下，今日，你必须成为我的手下败将，成为我白玉京的手下败将。”凤星儿的娇躯骤然间爆发出惊涛骇浪般的法力狂潮，”你此刻认输也无用！你我二人必须战到有一方彻底落败，只有一人还站着，这场战斗就不算结束。” “那就来吧！”十一皇子眼里浮现出几分冷意，任凭凤星儿的法力千磨万击，都无法将他吹垮。 他并未动怒，这纯粹只是大乾皇子认真到极点的最强战斗状态。温和如他，也有不可退让的底线。 这极大的取悦了凤星儿，她的绝美娇颜上绽放笑容，顷刻间化作流光，二人再次在这片破碎的天地间展开了远远超过小世界想象的高速战斗。 一时间，小世界的这片空间仿佛回到了当年的末日之景。从两个人形的躯体中爆发出强盛的法力光芒，将天地淹没。 同时，也将二人本就几近破碎的衣服淹没。 叶秋池一颗心都要从嗓子眼里紧张得跳出来了，正当她目不转睛的关心着凤星儿姐姐，希望两个人最好都不要出什么事的时候，忽然间，接下来发生的事情惊掉了她的眼球。 “我受够繁文缛节了。”凤星儿抬手一把就扯掉了自己身上仅剩的残破衣物，所有的雪白彻底显露在空气之中，这片天地都好似在一瞬间明亮了许多。 凤星儿不是女主哈，从一出场就是跟十一皇子是对手戏，跟六十元也没有互动，不要说月月送女！（护甲叠满） 第一百一十一章 预言 “柔韧之孔高悬天际，将夜空冻结。激流炽热遍布生机，将邪神射堕。歌唱吧，歌唱救世之主的神威。” 陆始渊的神魂扫过匣子内部的每一寸空间，发现了里面刻着这样一段话。 这是什么？这个小世界的预言吗？冻结夜空和炽热激流什么的，倒是很像刚刚他射出焚天神兵的场景。 射堕邪神……这话好像有点耳熟？ “怎么了？” 裘清月探头过来，陆始渊把预言展示给她看。她目光微凝，而后轻声道：“段千秋。” 陆始渊接过匣子，若有所思。 对了，跟他初次见面的时候，他的确有在说些什么中二的话，好像是说自己才是救世主，要射落邪神什么的。 但是他只当是小世界中人的狂妄无知而已，可如今见识到了焚天神兵的真正威力，再加上这段预言，就透出一种难言的诡异来。 就像是背后暗藏着一双大手，在悄然推动着这一切。 陆始渊和裘清月对视一眼，想法又默契的达成了一致。 裘清月：“回去？” 陆始渊点头：“回去。” 确实得回去，把焚天神兵的制作过程，还有关于预言都好好的找段千秋问一遍。 虽然他们有什么问题都要找段千秋，会显得他们‘仙人’有些无知来着……嘛，算了，无关痛痒的小问题。 莫雨曦被两人这番莫名的对话弄得有些摸不着头脑：“回哪儿去？” 裘清月淡淡瞟了她一眼，连搭理都不想搭理她，对陆始渊轻声道：“师弟，我们走。” 陆始渊早就想摆脱莫雨曦了，闻言连忙就要跟裘清月一同离开。 莫雨曦冷冷看着这一幕，脣角的弧度似笑非笑，正大光明的跟了上去。 此时他们身处的大地已不再是原貌，而是一个往下塌陷了近百丈的裂渊巨坑，方圆数百丈的土石都被轰飞到了不知道哪一处的空间裂缝中，简直就是山崩地裂。 裘清月在莫雨曦踏出第一步的时候，眉头就是一皱，牵住了陆始渊的手，这个动作已经无比的熟练和自然，仿佛已经做过了成百上千次。 陆始渊身躯微微僵硬了一瞬，然后就听到裘清月的传音：“我们甩开她。” 话音落下，两人同时遁了出去。这还是陆始渊第一次跟别人牵手的情况下施展身法，这就跟牵手跑步是一个道路，一方注定会妨碍到另一方，但他和裘清月却默契得很，连速度都是几乎相同的。 他们回到了战斗开始之前的天地，再放眼望向四周，发现原本正在进行的战斗全都无影无踪，也不知是被焚天一箭的威力吓跑了，还是…… 不对，肯定没有还是，没有罪孽点反馈嘛。 正打量着，身边就多出一道熟悉的气息，陆始渊心头暗叹，他就知道甩不掉她。这种身法，逃命也好，追击也好，都太过厉害了。 裘清月的桃花眼眼角微微上挑，风情之中流露出一丝冷意：“阴魂不散？” “怎么？你还能管我去哪里不成？”莫雨曦深谙死缠烂打的真谛，叉腰斜站在半空中，盈盈笑着，“我只是来讨要我的宝物罢了，既然你们不想让我跟着，就把本属于我的东西还给我。” 陆始渊知道莫雨曦指的是日轮弓，他更知道她对这把弓箭没有一丝想法，纯粹是为了有道理跟着他们。 眼看着裘清月就要再度跟她开始唇枪舌战，陆始渊立马阻止了她：“师姐，算了，她爱跟着就跟着吧，我们不理她就是了。” 裘清月轻瞥了陆始渊一眼，低声嘟囔道：“我又不跟她吵架。” 陆始渊嘴角一抽。 对对对，你不想吵架。 正在这时，远处的大地上突然出现了一团黑影，随着距离的缩短，逐渐变得清晰起来，陆始渊他们看清了，赫然是一队人马，浩浩荡荡，在此刻死寂的天地间带来了一抹生机。 莫雨曦有些惊讶：“这个世界的土著？” 陆始渊瞟她一眼，他不是很喜欢这个称呼，因为他曾经也是下界的一员。虽然真正的下界与这种小世界大不相同，但真要说起来，陆始渊的出身跟段千秋他们才是一边，也可以称之为——土著。 所以，这种蔑称只能他用来自黑。如果师姐说了……那也没关系。实话说了吧，他就是对莫雨曦这妖女双标。 不过，这种想法也就只是作为一小段心理活动而已，陆始渊当然不会真的在这方面较真。 只见他目光微闪，道：“这些人是冲着我们来的。” 他们注视着这一批人马缓缓靠近，直到在他们下方的地上停下，紧接着众人翻身下马，竟是对着他们直接跪拜了下来。 这…… 三人面面相觑，还真是头一次遇到这种状况。 “这是……把我们当做神明了？”莫雨曦猜测道。 “也可能是仙人。”裘清月的语气也透出一丝疑惑，“下去吧。” 三人朝着地面缓缓落去，发现这一队人马居然都是女子，身上穿着跟所谓的圣龙兵相似的盔甲，只不过上面刻画的图案不一样，还有也更完整一些。 这无疑又是一批军队，还是完全由女人组成的。 裘清月目光扫过面前的所有人，眼里带着有趣的神色，下颔轻抬：“说吧，你们是什么？” 在最前方，一看就是这个军队首领的女人抬起头来，她被面具遮挡了一半的脸庞，但显露出来的半边脸颊也能看出她往日的容颜清丽，只是因为自己所处的世界即将毁灭，多少有些受此影响，不然容貌估计不会比裘清月和莫雨曦二人逊色太多。 但即便如此，她一看就经历过无数场战斗与杀伐锻炼出来的凌厉和英气，还是让看见她的第一眼会感到惊艳。 “三位仙人。”女人抬头凝视着裘清月三人，“在下名叫紫灵筠，这些是我的部下，屠魔兵。我们此番前来，是希望三位仙人拯救我们这个世界。” 裘清月微微颔首，并非是同意了紫灵筠的请求，而是她的要求在她预料之中，果然是为了这个世界的存亡。 但他们哪有这个能力呢？恐怕让道主到此，方才有一丝挽救一切的机会。 他们之前对周无庸承诺的话语，只是为了让他带他们找到世界本源罢了。 话说回来，这个紫灵筠会不会知道世界本源在哪里？ 裘清月对陆始渊传音道：“师弟，你我再来一次？” 哪知陆始渊摇了摇头：“算了，告诉她们我们没有这个能力吧。” 裘清月眉眼微微一挑，轻声笑道：“想不到师弟面对一群女人，倒是心软了下来，温柔的很。” 陆始渊一怔，明白裘清月误会她了，他是觉得紫灵筠有些问题，才会以此试探她。 毕竟，段千秋被他和师姐打服之后，态度极其恭敬。既然紫灵筠知道他们是乾坤界来人，还希望他们能拯救这个世界，怎么可能眼里连一丝恭敬都没有，反而坦坦荡荡？ 当然，可以是她性格如此，但他觉得有问题，试探一番也不耽误什么。 陆始渊赶紧解释了一下，裘清月闻言微愣，调笑道：“师弟，我懂的，不需要解释。” 但浓郁和真切了一分的笑容，却能看出她的心情比前一刻好上了不少。 “恐怕，我们无能为力。”裘清月摇了摇头。 闻言，紫灵筠却是坚定的摇了摇头：“不会的，正如预言所说，击坠邪神之人已经出现，他将把我们从苦难和折磨中拯救出来。” 裘清月又要否认，却看见紫灵筠玉手轻抬，遥遥指向了陆始渊：“这位仙人就是预言之子，我们的救世主！” 第一百一十二章 救世主 被指到的陆始渊一脸诧异与惊疑，甚至缓缓抬手指向自己：“我……？” 他摇了摇头，否认道：“我不是你们的救世主。” 开玩笑，紫灵筠这明摆着就是这里只有他们三个人，而且他恰恰还是唯一的男性，比较特殊一些，所以她才会选择他。 很简单的心理。 陆始渊一点儿也不愿意担上这名头，因为这还代表着一份责任。想当初哪怕是天命之子这个身份和天赋，他都不想拥有，就是因为这份责任太过沉重。 而此刻，紫灵筠希望他做的事情，不亚于天命之子所带来的任务，同样是要肩负起一个世界的存亡，最后还没有任何好处。 他是正道的一些人估计都不会答案，如果是圣人就答应了，可惜他两者都不是。 他瞟了一眼紫灵筠没有被面具遮盖住的半边俏脸。 不要以为凭着姿色就能让他生出同情。 紫灵筠的语气依旧肯定，一双锐利的眸子认真盯着陆始渊：“主人就是我们的救世主，这一点绝不会有错。” “咳咳……”陆始渊直接被呛到了，很想道上一句，你可不要乱喊啊！ 怎么就莫名其妙奉他为主了，强行认他当了救世主还不够？ 莫雨曦轻笑着把目光落在陆始渊脸上，语气揶揄，传音道：“是不是在暗爽？被这么漂亮的女人叫做主人。我最懂你们这些男人不过了，你们就吃这一套。” “你懂什么你懂？”陆始渊在裘清月面前忍耐得已经够久了，此刻忍无可忍，冷笑道，“完璧之身说懂男人，呵！” 莫雨曦微微瞪大了美眸，像是没有料到陆始渊会回应她。 继而愣了片刻，唇瓣一抿，脣角就微微扬了起来，内心也有些兴奋。逗了没反应的男人最无趣了，有反应的话就…… 陆始渊一传音就后悔了，莫雨曦不是更来劲？ 果不其然，莫雨曦站在裘清月看不见的角度，还确保她没有探出神魂，眼眸便柔和下来，一点点化成了水，道出的每一个字都带着勾人的韵味：“我的完璧不就是为你留的吗？我或许不懂男人，但我一定懂……你啊~” 这一刻，陆始渊仿佛出现了幻觉，感觉到莫雨曦缓缓靠近了过来，走到他的身后，双手搭上他的肩膀，红脣贴在他的耳边，一张一合，话语近乎情丝绕耳、钻入其中：“只要你喜欢，我也可以叫你……” “主人哦。” 最后三个字道出，陆始渊如遭雷击，身躯都是轻微一抖，脑袋好似触电一般朝裘清月那边一偏。 同样一个称呼，从紫灵筠口中道出来，跟从莫雨曦嘴里吐出，完全就是两个概念。 “咯咯咯……” 银铃般的笑声传入脑海之中，陆始渊撇了一下嘴角，竟是拿莫雨曦毫无办法。 她这媚术居然能让他进入类似幻境的状态，要知道他可是天权境的神魂。 这时，又一道声音落入陆始渊的脑海里：“是不是很高兴？被这么称呼。” 陆始渊暗道一声救命，怎么又来？ 莫雨曦之后又是裘清月，没完没了了的是吧？ 还有，师姐你对我的“纯情”是不是有误解？跟我这么说话合适吗？ 陆始渊立刻装纯，眨了眨眼睛，神色疑惑又带着些许不解，摇头道：“不高兴，我又不是她的主人。” 一半是实话，一半是谎言。 前者是对紫灵筠，后者自然是莫雨曦的那一声…… 陆始渊这种反应也是裘清月始料未及，这一路过来，陆始渊的一些行为已经让她对他的印象改变了许多，结果此刻裘清月突然意识到，无论他性格如何，至少有一点儿是始终没变的，就是纯情啊！ 所以，自己到底吃的从哪里来的一滴飞醋？ 裘清月感到自己的脸颊有些发烫，好在没有生出红晕，自然道：“没什么，你只需要知道，你现在就是她的主人了。” 陆始渊：？ 师姐你要不听听自己在说什么？ 裘清月看着陆始渊脸上的一丝呆愣，险些笑出来，传音解释：“忘了我们的目的？她不是认你做救世主吗？既然如此，就当了便是，也不会损失什么。说不定她知道世界本源的所在？” 陆始渊恍然，他倒是忘了这一点。 于是，陆始渊低头，对上了那双依旧认真注视着他的眼睛。 看了一会儿，他突然懂了，这双眼眸里为何没有虔诚与恭敬之色，因为眼睛里已经蕴满了希望，再容不下多余的神情。 看着这样的紫灵筠，陆始渊莫名想到了以前满天下寻找复活之法的自己。 但是那又如何呢？现实就是如此残酷，哪怕强如当时已经举世无敌的他，也不得不面对血淋淋的现实。 绝对不能期望别人来拯救自己，绝对不能期望会有救世主这种虚无缥缈的东西对自己伸出援手。 陆始渊面无表情的道：“也许我真是你们的救世主，好吧，我会帮助你们，履行我应尽的使命。” 对于不相信救世主的陆始渊来说，这种话实在是无耻至极。在他的心中，救世主需要履行的使命约等于零，他这话分明是想白嫖。 真遗憾啊，小世界之人，就让我带你见识一下现实的残酷吧。 可紫灵筠当然不可能听到陆始渊的心声，闻言，紫灵筠带着身后所有的屠魔兵，朝着陆始渊叩首了下去。 “谢谢。”陆始渊听到她轻声说。 陆始渊内心无波：“起来吧。” 紫灵筠和屠魔兵终于站了起来，陆始渊三人也落到了地面上，跟她们平齐。 “但是我们需要……” 紫灵筠看着陆始渊：“主人。” 陆始渊话语一顿，到底是应了这个称呼：“我们需要这个世界最强大的力量，不是焚天神兵，你知道……” “主人是想要我们的位面之胎吧？”紫灵筠忽然道，她竟是知道陆始渊他们需要什么。 陆始渊有些惊讶，但还是继续道：“是，你知道在哪里吗？” 紫灵筠螓首轻点，转头抬手指向了北方：“位面之胎，现在正被邪神占据着。” 陆始渊习惯性的跟裘清月对视，后者低语道：“居然真的有邪神吗？” 段千秋的自语，匣子里的预言，再加上紫灵筠此刻的话语，他们不得不承认，邪神是真实存在的。 陆始渊想的是，居然这么巧，世界本源和邪神就在一起。 他有些爽快的道：“那就带我们去吧，去……射落邪神。” 第一百一十三章 正道领袖 “现在就出发！”裘清月的语气透出一丝急不可待。 可以说，在她知道世界本源被邪神占据之后，她就比任何人更想除掉这个存在。 紫灵筠却是摇了摇头：“不够，我们的力量还不够。” 莫雨曦奇了：“你知道我们的实力吗？” 莫非在紫灵筠眼里，他们三位“仙人”联手都还不是邪神的对手？ 而且，他们手里还有那把弓箭。 紫灵筠严肃道：“我相信主人和两位仙人的力量。但是，毁灭了这个世界的邪恶绝非是只用强弱就能衡量的东西。我们需要真正能够扭转局面的力量，唯有团结，团结一切可以依靠的力量，才有可能打破邪恶的阴霾。” 陆始渊真想为她的信念大声叫好，但是很遗憾，在绝对的力量面前团结和羁绊不值一提。事实上，只要给他们足够的时间，他们三人中的任何一人，也许都能和邪神一样“毁掉”这个小世界。 但想到焚天神兵的可怕威力，陆始渊又有些同意紫灵筠的想法。已经有了焚天神兵的例子，谁能保证邪神不会是更加超纲的东西？多一些炮灰帮忙试探一下也是极好的。 裘清月倒也冷静下来，既然已经知道了世界本源的所在，它又跑不了，不急于这一时。 她双手抱肩，问道：“那么，你想如何？” 紫灵筠对此显然早已有了自己的计划，依旧没有一丝迟疑的开口：“这里不远处就是遁一宗的遗址，那里有着我们世界最强大的军队之一，圣龙兵。只是……” 莫雨曦细眉微微一挑：“只是什么？” 总不能除了邪神以外，还有他们三人一起都对付不了的生物吧？ 紫灵筠停顿片刻，还是说了出来：“……只是，遁一宗的宗主可能还活着，如果他还活着的话，恐怕我们想要带走圣龙兵会有些麻烦。” 莫雨曦随意道：“把他也说服不就好了？要么就打服。” 陆始渊和裘清月却是乐了。 遁一宗主？他们可太熟了。 裘清月难得在外人面露流露出一丝笑意：“不会有麻烦的，我们去吧。” 紫灵筠以为陆始渊他们的自信源于自己的实力，直至她到了遁一宗的遗址，看着站在陆始渊他们面前，一脸恭敬的段千秋，才明白这种自信究竟从何而来。 “两位……额，三位仙人，你们怎么又回来了？”段千秋此刻大气不敢出，天知道陆始渊他们回来是要做什么，而且还多出一个人，容貌之中透出一股倾倒众生的妖孽，他看了第一眼，不敢再看第二眼。 陆始渊看了一眼在段千秋身后，同样毕恭毕敬，还明显松了口气的周无庸。 看来段千秋还是挺听话的。 段千秋看懂了陆始渊的眼神，心道他哪里敢啊？ 内心更是无比庆幸自己没有为了出一口气，对周无庸做些什么。 “不想让我们回来？”陆始渊明知故问。 段千秋：你这不是废话吗？ 嘴上却是：“哈哈，三位仙人能回来，我真是太高兴了，可是有什么事？” 陆始渊假装没有看出他的强颜欢笑，轻笑道：“没什么，只是借你的圣龙兵一用。” 段千秋顿时长吁一口气，他还以为是回来找自己算账的呢，原来只是需要圣龙兵。 段千秋赶忙道：“仙人若是需要，只管带走便是。” 再说了，他们还需要征求他的意见？他敢说一个不字吗？ 段千秋只觉得陆始渊他们虚伪，内心暗暗不屑，却又生出了疑惑，他们需要圣龙兵做什么？ 圣龙兵确实强大，若是发挥出全部力量的话，连他都足以抗衡。但陆始渊可是一只手就能解决他的主，圣龙兵又岂会被他看在眼里？ 陆始渊看出了段千秋的疑惑，微微挪开身子：“带你见个新朋友。” 当然，有可能是老朋友也说不定。 段千秋望向了陆始渊的身后，在看见紫灵筠之后，两眼顿时瞪大，近乎脱口而出：“你个疯女人，怎么还活着？” 被叫做“疯女人”的紫灵筠一脸平静，淡淡道：“你都还活着，我怎么可能死？” 面对故人，段千秋又找回了最开始的几分气势和威严，皱着眉头：“哪能一样吗？吾……我的肉体是举世最强，所以才能活下来，你又是凭借着什么？” 面对这个问题，紫灵筠却是沉默了一阵，才道：“侥幸。” “侥幸？”段千秋冷笑一声，“周家这小子活下来，我信他是侥幸，但你和你的屠魔兵都能活下来，这种侥幸……” 陆始渊若有所思，他也正疑惑着这一点，强如圣龙兵都全军覆没，紫灵筠和她的屠魔兵又是靠着什么活下来的？ 当然，他不会直接开口询问，而是随意道：“你和她认识？” 闻言，段千秋整个人都精神了起来，尽力展现自己的价值，低声道：“当然，她就是当年的正道领袖。但仙人你不要觉得她是正道，就认为她心性善良什么的，她当时跟我也没有什么区别，甚至某些方面还要有过之而无不及，疯女人的名头近乎传遍了整个世界。” “我说的这些话全都是真的，仙人要是不信，可以去问周家小子，得到的回答也会是一样的。” 陆始渊微微颔首，示意自己明白了。 正道领袖，性格极端吗？ 看来是发生了什么事情，才让紫灵筠变成了如今这幅模样。 但这些并不重要，陆始渊更关心她是怎么活下来的。 裘清月和莫雨曦也是抱着相同的疑惑。 这个世界的惨状她们看在眼里，近乎是所有人都变成了人不人鬼不鬼的邪尸，要是只有紫灵筠一个人活下来，她们还不会觉得什么，但还有这么多的屠魔兵幸存着，就不由得让人怀疑其中有什么蹊跷。 段千秋在陆始渊的一个眼神示意下，果断道：“你能活下来我相信，但你的这些屠魔兵是怎么回事？” 紫灵筠沉默许久，终于轻叹出声：“既是主人想要深入了解我们，那便遵命了。” 段千秋震惊的看了陆始渊一眼，主人？ 陆始渊淡淡一眼望去，吓得他赶紧收回了目光。 主人就主人吧，在绝对的实力面前，他不也认怂了吗？ 紫灵筠回过头：“把盔甲都脱下来吧。” 闻言，这些屠魔兵全都动了起来，开始拆卸自己身上的盔甲，而紫灵筠则是抬起手，缓缓揭开了戴在自己脸上的面具。 第一百一十四章 存活的代价 陆始渊之前有想过紫灵筠用面具遮挡住自己脸庞的原因，大概率就是那半边脸蛋被毁了，不然身为一个女人，还是如此漂亮的女人，一般人都不会选择掩盖住自己的面目。 当然，一些特别装的圣女会这样做，但也只是脸上戴个薄纱什么的。 他在自己的世界见过不少，乾坤界倒是没见过。 但当紫灵筠那半边脸庞显露在空气中，还是出乎了陆始渊的意料。 不仅仅是普通的毁容那么简单，熟悉的乌黑液体覆盖在其上，把表面的一层光滑、细腻的肌肤侵蚀的干干净净，露出其下已经腐烂的血肉，泛着红，染着黑。 这液体不再粘稠，反而呈现出蛋清一样的质感，像是从伤口里流出来的脓水一般，仅是看着都令人有些作呕。 而这半张腐烂的脸庞跟另外一半堪称绝色的俏脸一对比，就更显得反差之大。一半天使，一般恶魔，不外如是。 天知道紫灵筠毁容时是什么样的心态，陆始渊是男人，难以体会到这种感受，裘清月和莫雨曦却是完全代入了进去，眉头紧皱着，呼吸都是减缓了下来。 莫雨曦低声自语：“如果我变成这样，还不如死了……” 因为她的容貌不仅仅关乎到一个女人的颜面与尊严，这还是她的道。如果她顶着一张鬼脸，哪怕媚术再厉害，效果都会大大折扣。 裘清月沉默不语，但从她的表情就能看出，她内心的想法估计跟莫雨曦相似。 她们自问，如果是自己变成了这副模样，她们一定接受不了，紫灵筠却还能如此淡然与平静。 二人不由得对紫灵筠生出了一丝同情，这是女性对女性特有的一种怜悯。 “这就是我们能活下来的原因。”紫灵筠轻轻启脣，那张脸上的神情依旧平静，只是语气之中终究多出了一丝难以察觉的颤意，“邪气侵蚀了我们，把我们每个人都变得不人不鬼，但邪气又让我们活了下来，只是不能抹除掉这份邪气，要永远承受着它所带的痛苦，这便是代价……” 三人望向紫灵筠身后的屠魔兵，她们拆卸掉的盔甲之下，不是什么雪白、光滑的肌肤，而是一样腐烂的血肉，流着深黄色的脓水。她们跟紫灵筠唯一的区别，可能就是邪气腐蚀了后者的脸庞，而她们则被腐蚀了身体吧。 陆始渊不禁望向了段千秋，别人都是被邪气侵蚀才活了下来，他怎么好像还将其变成了自己的力量？ 段千秋面对陆始渊怀疑的目光，讪讪一笑：“最强的肉体嘛。” 莫雨曦实在看不下去了：“把面具、盔甲都穿上吧。” 紫灵筠置若未闻：“主人，可以吗？” 竟是只听从陆始渊的命令。 莫雨曦被气得不轻，她为她们着想，紫灵筠却是一根筋。 但气了一阵，又轻叹口气，可能是她太想拯救这个世界了吧，所以才把救世主奉若神明，不敢有丝毫违逆。 “愣着干什么？”莫雨曦憋着一小股气，自然把撒气的目标对向了陆始渊，没好气道，“让她们把盔甲穿起来啊，莫非这些……” 后半句她传音道：“莫非这些身躯也能入你的眼？” 裘清月也轻声道：“师弟。” 陆始渊沉声道：“把盔甲和面具都戴上吧。” “是。” 紫灵筠和屠魔兵这才开始穿戴面具、盔甲。 段千秋看的啧啧称奇，想不到那个疯女人居然对一个男人马首是瞻，他以为永远都没有人能让她臣服来着。 陆始渊看着她们穿戴整齐，却微微皱了皱眉头。 紫灵筠此举，颇有一种以裘清月和莫雨曦要挟他的感觉，利用了她们对她的同情。 当然，可能只是因为他不喜欢被这样对待，所以才会觉得紫灵筠的行为有些不妥。 换一种想法，这是她对自己的恭敬才对。 陆始渊摇了摇头，甩掉这丝念头：“圣龙兵就在里面，我们进去吧。” 众人朝洞穴里走去，段千秋赶紧跟在了陆始渊身边，终于得以问出：“仙人，你们要圣龙兵是做什么？” 陆始渊如实回答：“去消灭邪神。” 说这话时，他深深凝视着段千秋的脸庞，观察着他的神情。 段千秋先是有些愕然，继而就露出一副果然如此的表情，眼里的情绪极为复杂，像是对紫灵筠的行为有些不屑，又有些敬佩。 这跟陆始渊预料之中的模样相差无几，他便问道：“怎么，难道你不想消灭邪神？” “想。”段千秋回答没有任何犹豫，而后又摇了摇头，直言不讳道，“但我知道这是不可能的，所以就不想了。” 言外之意，就是陆始渊他们出手也不行。 对此，陆始渊不置可否，无论他们是不是邪神的对手，为了世界本源，也必须一试。 “对了。”段千秋突然想到什么，“那个……仙人，如果你们需要圣龙兵的话，可能还有一个小问题。” 陆始渊隐约猜到了是什么：“什么？” “就是……他们虽然生前是我的部下，但现在已经全都成了行尸走肉，只怕我是命令不了他们了，也没有人能命令他们。除非……” 陆始渊接过他的话茬：“除非有什么法宝能操控他们。” “对！”段千秋猛地点头，“确实有那种东西，但是早已遗落，不知所踪。” 陆始渊面带微笑，是时候展现一下仙人的运筹帷幄了。 他缓缓取出印魂铃：“是这个吗？” 段千秋险些没把眼珠瞪出来，怎么什么好东西都落在陆始渊手上了？ 他艰难道：“是……” 紫灵筠也看见了陆始渊手上的印魂铃，语气第一次有了明显的波动：“这、这是……印魂铃？” 她几乎是直接冲了上来，看见陆始渊站在原地，立刻放缓了脚步，深吸一口气，强行平复了情绪：“主人，可以让我使用这个东西吗？有了它，我应该能掌控这个世界所有被邪气侵蚀的人。” 陆始渊三人闻言一怔，控制所有邪尸？ 这是什么手段？ 第一百一十五章 控制一切 如果所有邪尸都在他眼前，陆始渊觉得自己应该能全部控制，可现在这些邪尸全都散落在这个世界的各个角落，紫灵筠说要掌控它们，哪怕是凭借着印魂铃，又怎么可能做到？ 裘清月微颦着眉：“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即使是我们，都做不到这种程度。” 这需要神魂覆盖到整个世界，那需要何等的神魂强度？ 更可能的是，紫灵筠的话语有扩大事实的嫌疑。 闻言，紫灵筠反倒愣了一下，有些惊讶：“三位仙人都做不到吗？” 陆始渊神色诧异：“怎么，你以前做到过？” 哪知紫灵筠摇了摇头。 陆始渊：“……” 以前做不到你说得这么信誓旦旦？ 紫灵筠启脣道：“当年做不到，是因为想控制整个世界的人，需要难以想象的庞大能量，哪怕把我们整个世界所有人的法力加起来也不够，但现在有了三位仙人，想必是可以的” 裘清月疑惑道：“凭借着印魂铃和法力？如果只是这些条件的话，我们应该也能做到才是。” 难道是紫灵筠的神魂有什么特殊之处？ 段千秋看出了她的疑惑，赶紧展现自己的价值：“我的肉体是举世最强，那么紫宗主的神念就是举世最强，或许会有些许特殊的地方。” 天权境神魂的陆始渊坐不住了，他的神魂强度怕是有紫灵筠的万倍也不止了，可连他都做不到这一点，她又是凭什么？ “把你的神魂……神念探出来让我看看。” 紫灵筠面对陆始渊的命令第一次有了迟疑，但在他目光灼灼的注视之下，还是缓缓探出了自己的神念。 在紫灵筠神念探出的一刹那，陆始渊一眼就看出，这所谓的神念又是对他们的自封，就跟什么半神、圣龙的称呼一样。 这样想着，陆始渊探出了自己的一丝神魂，触碰到紫灵筠所谓的神念。 一番探查，他根本没有看出紫灵筠的神念哪里特殊了，非要说的话，她的灵魂确实有些强大，段千秋在她面前都显得灵魂无比薄弱，但跟他相比，连他的万分之一都不及。 这绝对不是她能掌控整个世界的邪尸的底气。 陆始渊有些迟疑的正打算收回自己的神魂，突然想到什么。 此刻的紫灵筠对他毫无防备，灵魂对他完全敞开，自己要不要借此机会看看她的灵魂深处？说不定这样才能找到她的特殊之处，或者发现她对他们隐瞒了什么秘密。 陆始渊对紫灵筠并不信任，就连莫雨曦他都还防备着呢。 看看吧，反正不会伤害到她，只要自己小心一些，她应该也难以察觉。 陆始渊神魂就要深入，耳边突然响起几声微弱的嘤咛，他有些疑惑的闻声看去，就看见紫灵筠原本带着平静、冷肃之色的半边脸庞此刻一片通红，绯红如樱，犹如鲜血一般要滴落下来，就连锐利的双目都微微有些迷离，红脣微张，声音颤抖：“主、主人，可以了吗……” 陆始渊直接被她一句话整懵了，然后下一刻，他的后脑勺就结结实实挨了一巴掌，让他“哎哟”一声，立马收回了神魂。 裘清月低声喝道：“你在做什么？” “我……”陆始渊有口难言，他总不能说自己要在没有征求别人同意的情况下悄悄查看紫灵筠的灵魂吧？ 莫雨曦冷笑一声：“呵，男人！” 陆始渊微微咬牙，你凑什么热闹？ 紫灵筠这才缓了过来，赶忙为陆始渊解释道：“主人没有做什么，只是我自己的神念……太敏感了一些。” 裘清月神色惊疑不定，听她这话语，怎么师弟跟她灵魂交融了一样？ 陆始渊更懵了，神魂接触，在双方都没有攻击性的情况下，确实会互相交融。但他才刚刚触碰到紫灵筠灵魂的表层而已，怎么就像他跟她神交了似的…… 她的灵魂真这么敏感？ 灵魂是一个人身上最神秘的东西，陆始渊也不敢确定紫灵筠这句话的真假，再加上他此刻着实心虚得很，赶紧顺着她给的台阶下了：“我只是触碰了一下她的神念而已。” 裘清月没好气的道：“发现什么了吗？” 陆始渊眼见这个话题过去，松了口气，然后摇了摇头：“她的神念没有特殊之处，至少我没有找到。” 哪知紫灵筠突然道：“特殊的不是我的神念，是印魂铃，此物实乃罪恶之器，当年被设计出来就是为了控制全世界人的思想，进而结束战争。只恨我等修为不足，如今有仙人相助，印魂铃终于有它发挥真正威力的一天了。” 闻言，陆始渊微瞪着眼睛看着她：“你为什么不早说？” 她早说的话，他闲着没事检查她的神念？ 紫灵筠抿了抿脣，肃杀的眉眼透出些许委屈，低声道：“是主人让我把神念探出来的……” 陆始渊感受到两女注视着自己的目光顿时锐利了许多，他赶忙结束这个话题，把印魂铃递给紫灵筠：“那就开始吧。” 紫灵筠伸手接过：“主人，我需要你的力量。” 陆始渊：“嗯。” 得到了应答，紫灵筠深吸一口气，缓缓闭上了双眸。 也就是这一刻，平平无奇的印魂铃，像是解开了封印，突然变了一个模样，通体呈银灰色，仅是看着都让人有些精神恍惚，莫名显得邪异了许多。 陆始渊三人都感受到了一股灵魂的波动从印魂铃其中扩散开来，轻而易举的传荡向远方。 陆始渊看着这一幕，想着：原来这东西不是用手摇着用的…… 过了半晌，紫灵筠猛地睁开眼睛，脣瓣微启：“动。” 话音落下，不远处行尸走肉一般的圣龙兵顿时齐齐转身朝向了她，而后单膝跪地，整齐划一。 甚至，连段千秋都动了起来，在一脸惊愕之中，就要朝着陆始渊跪拜下去。 他只是挣扎了一下，发现要叩拜的目标并非是紫灵筠，就干脆的跪了下去。 跪仙人，不丢人，只要不是跪这个疯女人就好。 陆始渊有些惊讶，连段千秋都能控制？ 而后他神魂探出，眺望远处，发现不远处一些零零散散的邪尸，也朝着他跪拜了下来。 真的可以？ 陆始渊发现了紫灵筠的脸色逐渐变得有些煞白，身躯也摇摇欲坠起来。 他这才伸出一指，把一股精纯的法力源源不断传入她的身躯之中，她的脸色瞬间红润起来，从印魂铃传出的灵魂波动愈发浓郁。 紫灵筠对陆始渊露出一个感激的神色，继续催动着印魂铃。 许久，她同样朝着陆始渊果断跪地，轻声道：“主人，此界一切生灵，听你号令。” 第一百一十六章 召集人马 陆始渊不得不承认，在紫灵筠朝他跪倒，说这个世界的一切生灵都听他号令的时候，那种掌控世界的满足感，即使是他，都有些心潮澎湃。 但只是一瞬间，陆始渊就冷静了下来。 兵在精而不在多，哪怕把邪蚁、邪尸什么的全都变成大邪尸，陆始渊也觉得他和师姐二人都能解决掉所有怪物。 而他们都不是邪神的对手，这些邪尸更不可能对祂造成什么伤害，充其量就是试探邪神真正实力的炮灰罢了。 仅仅只是这种力量的话，在邪神面前绝对远远不够。 裘清月她们同样意识到这一点，皱眉道：“只是这样吗？” 如果这就是紫灵筠所谓的计划的话，她们哪怕同情她，也不可能真的三个人就傻乎乎去到邪神面前送命。 紫灵筠脣瓣一动，陆始渊就道：“站起来再说。” 紫灵筠缓缓站直了身躯，摇了摇头：“当然不是，我们的世界不只是主人你们三人来到了吧？还有其他的仙人，如果所有仙人都聚集起来的话，一定能战胜邪神。” 陆始渊微微颔首，计划是这样的话还算靠谱，就听紫灵筠又道：“主人可以把所有仙人都召集起来吗？” 陆始渊的呼吸有着一瞬间微弱的凝滞，紫灵筠是不是太看得起他了一些？ 虽然他确实很喜欢她对自己的相信嘛，但别说他了，就算是十一皇子来，也不可能召集所有的人，没看到凤星儿就喜欢抬他的杠吗。 陆始渊难得有些尴尬：“在仙界……呸，在众位仙人中，我们的身份不算高贵，人微言轻，恐怕……力不从心。” 就连莫雨曦，陆始渊到现在也不知道她到底是否跟他们目的一致，还是依旧只惦记着他…… 严格意义上来说，只有他和师姐是真的打算除掉邪神，因为世界本源，也就是紫灵筠口中的位面之胎就在邪神手中，战斗是不可避免的。 陆始渊以为紫灵筠会气馁，谁知道她像是早有预料，还主动请缨：“既然如此，就让我去召集各位仙人吧。” “你？” 之前的控制整个世界的邪尸，还有眼下要召集所有其他势力的人，陆始渊还是第一次看见有人能如此自信。 有了上一次的经验，陆始渊没有急着质问紫灵筠，思忖片刻：“你去吧。” 万一她真有什么特殊的话术或者手段呢？反正丢的不是他人欲道的人。 “对了。”裘清月抬手一指屠魔兵，启脣道，“她们知道邪神的所在吗？” 紫灵筠一愣：“知道。” “那就让一半屠魔兵跟着我们，先带我们去往邪神所在。”裘清月终究不放心世界本源，哪怕只有万分之一的可能，她也要避免世界本源被别人取走。 紫灵筠神情有些犹豫，最后还是道：“好吧，我的屠魔兵会带着三位去往邪神之处，但到了那里之后，一定只可远观，不可靠近。” 陆始渊暗道，这可不一定，要是试探出邪神不过如此，他们直接就动手解决了祂。 莫雨曦突然道：“我跟着她一起去吧？” 陆始渊有些意外，莫雨曦明显是不放心紫灵筠，真的这么同情她？ 继而心底情不自禁的生出一丝喜悦：“好，那你去吧。” 终于甩掉她了，他独行和二人同行习惯了，一下子三人行，他还有些不适应。 紫灵筠看着莫雨曦，明白了什么，轻声道：“多谢仙人。” 莫雨曦微微颔首，转头却是微瞪了他一眼，直接道：“我要走了你很高兴？” 陆始渊心道废话，你早就应该走了。但不可能真的说出来，这时候就要顺从她：“不高兴。” 他相信师姐也是能理解他的。 莫雨曦这才笑了，有些挑衅的望了裘清月一眼，又对陆始渊眼眸轻眨，媚的出水：“别伤心，姐姐很快就会回来的。” 陆始渊感受到裘清月泛着冷意的目光落在了自己背上：“……” 这算不算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莫雨曦笑意盈盈的看着陆始渊身躯僵硬和裘清月在一半屠魔兵的带领下离去，直到他的背影消失在她眼前，她才收回视线，眸光转冷。 她总有一天，会把裘清月的师弟从她那里抢过来。 依旧留在这里段千秋突然问道：“你打算怎么找到那群仙人？” 莫雨曦的目光落在段千秋身上，他正一脸正色的质问她：“不提你需要说服每一位仙人，光是怎么找到他们，就都是一个大问题。” 莫雨曦赞同的点了点头，注视着紫灵筠：“你有什么办法？” “她能有什么？”段千秋轻嗤一声，颇有一种揭紫灵筠底的愉悦。 紫灵筠却是一脸胸有成竹的沉着，平静道：“我控制着所有人来到这里就好，那样那群仙人就会因为这份动静，跟着尸群来到这里。” 莫雨曦双眸一亮，是个不错的主意：“我给你法力，开始吧。” “嗯。” 段千秋又要说什么，浑身上下忽然就感到了难以形容的剧痛，他想要惨叫，却发不出任何声音。 紫灵筠默默看着手里的印魂铃，朝着段千秋淡淡望了一眼。 段千秋内心惊恐，不是震惊于紫灵筠能靠印魂铃伤害他，而是她在陆始渊离开后，突如其来的转性，就好像是变了一个人，他发现自己看不透她了。 但他又不敢对莫雨曦说什么，紫灵筠完全有能力在他开口之前就让他直接暴毙。 段千秋第一次对这个世界的自己人感到了恐惧，识趣的闭上了嘴。 …… 陆始渊二人在屠魔兵的带领下一路向北而去，然后路上迎面撞上一大群邪尸，它们却看都没有看他们一眼，直接绕过了他们，朝着他们离开的方向汇聚过去。 只是一眼，他们就知道了紫灵筠在做什么。 陆始渊下意识感叹一声：“真厉害啊。” “嗯。”裘清月也承认了这一点，她在为人欲道的存续而奔走，紫灵筠又何尝不是在尽力的拯救自己的世界？ 从这一点来说，两人的关系也许能处的不错。前提是…… 考虑到屠魔兵的身体状况，这是陆始渊他们第一次没有动用法力行动，而是一步步走了过去，走了足足数天，一路上环境不断变换。到了此刻，周遭的天地已经是一片冰天雪地，却是阴暗的，没有一丝洁白与纯净可言，给人的寒冷不仅仅是温度上，还有从内心油然而生的阴冷之意。 “就到这里吧。”裘清月道，他们的目力在这里就已经可以看见远处的景象，是一片浓郁的黑雾，吞噬了光亮与暴雪，是让这片极北之地变得昏暗的罪魁祸首。 “师弟，你就呆在这里。” 裘清月打算自己上前试探一番。 第一百一十七章 各方聚集 陆始渊眉头微皱，他怎么可能让裘清月一人独自前去？ 他无视了她的话语，默默飞到裘清月的身边：“走吧。” 见状，裘清月没有再说什么，螓首轻点，两人一同朝着远处飞去。 掠过了几座高大的雪山，穿过了一片疯狂肆虐的暴风雪，越发靠近那片黑雾，这片天地就越平静，就仿佛天地之力在这股邪气面前都要畏惧。 可陆始渊并没有从黑雾中察觉到什么威胁，那么换一种思维想一想，让天地平静下来的并非是这些邪气，更有可能是……世界本源？ 是了，邪气只会让天地变得愈发混乱，又怎么会如此安宁？ 陆始渊再仔细感受这一方乾坤，竟是能捕捉到一缕又一缕精纯的能量，还没有被邪气污染，或者说，无法被邪气侵蚀！ 裘清月也察觉到了这一点，内心惊喜又兴奋，但碍于这片黑雾，她们不敢太过靠近。 二人在距离黑雾十几里的地方站定，在这里他们可以清晰看见，这黑雾左右横贯的距离也不长，上下却是连接了天与地，笼罩了后面的一切景象。 陆始渊他们肉眼看不穿，也不敢探出神魂去触动这漆黑的气雾，害怕被侵蚀。 凝视片刻，一抹火光点亮了这里，陆始渊取出焚天神兵，就要开弓：“我试试。” 这一箭，无论如何都会让邪神展现一些东西，要么是真面目，要么是实力。 或者直接一箭灭了祂也不是没有可能。 裘清月的玉手抓住陆始渊的手腕，赶紧阻止了他：“师弟，住手。” “嗯？” 裘清月的眼里有着一丝责怪的意思：“还是先不要轻举妄动，说不定这邪神此刻正在沉睡，我们才能靠近祂，你这一箭反而有可能把祂惊醒。” 陆始渊想说他的神魂并没有察觉到什么危险，裘清月是玉衡境的神魂，所以才会感受到威胁。 但既然师姐都这么说了，陆始渊还是放下了手。 不急于一时。 可这样只凭肉眼观察的话，看不出什么名堂，陆始渊二人决定稳一手，原路回到了屠魔兵身边。 数天时间，不知道紫灵筠她召集到了多少个人。 陆始渊想着，转头问道：“你们有能跟紫灵筠联系的手段吗？” 哪知道屠魔兵缓缓散开，露出了脚下的图案，类似阵法，但波动又有些许不动。 一位脸色有些苍白的女人开口：“主人，这就是我等屠魔兵团的通讯手段，即使相隔天涯海角，也能保持即时通讯。” 陆始渊有些开心，这次小世界之行最糟糕的经历就是与师姐失散，如今有了通讯手段就好办多了，于是喜道：“怎么使用？” 那名女子蹲下身动了阵法上的一个微小的图案，整个阵法就亮了起来。 半晌，那边传来一句话语：“你们已经到了吗？”是莫雨曦的声音。 裘清月原本还试图跟对方沟通一下，此刻闻言立马转头偏向了一边，俏脸之上的厌恶之色如此清晰。 陆始渊沉默了一下：“嗯。” 莫雨曦好像能看见这里发生了什么一样：“裘清月不愿意听见我的声音，就让她站远一些。” 裘清月直接冷声道：“有话就说，有……什么就放！” 莫雨曦的声音瞬间就柔媚了下来，像是恋人在耳畔边悄咪咪诉说着情话：“我要跟你的小师弟说悄悄话呢，你也要听吗？” 陆始渊：怎么又扯到他了？ 他真是服了裘清月和莫雨曦二人，似乎不管什么时候，她们都能拌嘴起来。 关键是，她们之间又最多只是敌意，远没有到恨不得杀了对方的地步。 这不是冤家是什么？ 陆始渊赶紧打断她们的争吵，不然这个话题过不去了：“你们那里情况怎么样？” 莫雨曦果然回到了正题：“组织队伍的过程很顺利，跟着尸潮过来的人比我们想象之中的还要更多，虽然不是全部，但这么多人也足够了，就是……”她的语气有些古怪起来，欲言又止。 陆始渊：故意吊他胃口是吧？ “就是？” “不是什么大问题，我也不太好形容，我们过来之后你看了就明白了。” 陆始渊暗叹口气：“好，你们什么时候过来？” “马上。”那边响起莫雨曦和紫灵筠交谈的声音，然后她再度道，“你们试探过了吗？没有的话不要轻举妄动，特别是拉住你的师姐，她最是没有脑子。” 陆始渊心想这就尬黑了，是师姐比他冷静才是。 通讯结束，陆始渊二人便开始等待起大部队的到达。 相比他们闲庭信步似的步伐，不过多时，陆始渊就感受到了强烈的气息，同时天地似乎都在颤抖，远处的天边出现了黑压压的一片身影。 陆始渊抬眼眺望，第一眼自然是最前方的莫雨曦与紫灵筠二人，她也看见了他，对他妩媚的眨了一下眼睛，陆始渊直接无视，第二眼不知是有意无意，看见了叶秋池，她跟他分别时候的模样没有一丝区别，依旧白衣若仙，容颜清冷绝尘。 她也看见了他，跟他对视了一眼，目光在空气中碰撞，眼神平静。 想不到这么快就又相见了，没有了那时旖旎的氛围，陆始渊居然有些不知道该以什么身份面对她。 就在他打算移开视线的时候，叶秋池微微勾了勾脣角，对他淡然一笑，双眸澄澈万分。 陆始渊愣了一下，也对她回以一个微笑。 这是属于朋友之间的问候。 然后是就在叶秋池身边的凤星儿，陆始渊大概瞟了一眼，就要掠过去，然后发现了一丝不对。 等等，凤星儿看起来怎么这么别扭？ 陆始渊双眼微眯看了一阵，发现了原来是凤星儿的衣裳不太合身，甚至是有些紧绷的，身前的峰峦有些呼之欲出的味道。 这款式与风格，好像是叶秋池的衣裳？ 陆始渊的目光下意识落在叶秋池的胸前，进行了数次对比，内心顿时有了恍然之感。 “天下第一的徒弟？还是天下第一徒弟身边的白衣女子？你在看谁？”裘清月的声音幽幽响起，吓得陆始渊身躯近乎一抖，莫名有种在干某件事情被抓到的感觉。 有些僵硬的转头，就对上裘清月笑意盈盈的俏脸，红脣微抿，笑不露齿：“好看吗？小师弟？” 陆始渊试图辩解：“我在观察……” “哦，那你观察出什么了吗？” 陆始渊目光迅速在这一大批人马之中一扫，看见了十一皇子，赶忙道：“十一皇子也来了。” 裘清月有些惊讶，紫灵筠居然能说服十一皇子？ 转移了她的注意，陆始渊松了口气，开始打量整个队伍，想看看莫雨曦的欲言又止到底指的什么东西。 他很快就察觉出了什么，但是又不能确定。 非要说的话，这队伍的氛围确实有些古怪，看起来气势高昂，能干碎一百个邪神，可就是让人难以放心。 也罢，毕竟是临时组建起来的队伍，也不能要求凝聚力什么的。 第一百一十八章 以谁为首？ 一群超脱于这个世界的修道者一齐走来，哪怕所有人都气势内敛，但从身躯之中自然散发出的一丝气息，汇聚在一起的威压依旧太过强烈，铺天盖地而来，压得人都有些喘不过气。 陆始渊都稍微感到了一丝燥意，他以前不是没有面对过这么多的人，但那群敌人跟现在这群人，连相提并论的资格都没有。 更别提这支屠魔兵了，尽管她们在努力用意志维持自己的体态不颤抖，但却香汗如雨下，仿佛都会摇摇欲坠。 陆始渊抬手一道屏障护住了她们。 这般阵仗，别说一个小世界的邪神了，说不定连乾坤界的某些小势力都可以踏平…… 开个玩笑，能在乾坤界开宗立派，哪怕规模再小，宗主再不济也大概率是修为天玑初期的修道者，他们几十个玉衡巅峰的人凑过去，还不够别人打的。 但消灭这个世界的一个邪神，一定绰绰有余！ 这群人终于走近过来，紫灵筠来到陆始渊身前，就要熟练的再次单膝跪地，被他阻拦了一下。 “有什么话，就站着说吧。”陆始渊轻咳一声。 他倒不是顾忌别的什么，就是这凤星儿似乎对男性有着特殊的……看法，他还真不敢让紫灵筠在他面前跪下，免得惹到凤星儿这个比男人都强势的女人。 紫灵筠平静道：“主人，幸不辱命。” 陆始渊点了一下头，她确实完美完成了任务。 等等！他好像忘了她对自己的称呼！ 果不其然，凤星儿闻言一双凤眸就微冷了下来：“主人？仗着自己的实力，似乎在这个世界的人面前作威作福的很啊？” 一些人脣角微动，无声冷笑着，悄然幸灾乐祸起来。这个队伍里有不少人都是在火山之处见过陆始渊的，被他得了最珍贵的宝物，再加上他当时出尽了风头，他们怎么看得顺眼他？此刻看着凤星儿找他麻烦，内心愉悦至极。 最好是陆始渊憋不住这股气，跟凤星儿战起来。 这群人哪里知道陆始渊跟凤星儿的关系？她帮过他，他又清楚她的性格，怎么可能会因为一句话嘲讽就生气，只是内心颇有些无奈。 还是被她抓住了机会。 但凡紫灵筠换一个性别，凤星儿一定不会说什么。 陆始渊刚要解释，凤星儿就转头对叶秋池说什么，她这句话是传音的，陆始渊听不到话语，但也能大概猜到是什么。 “男人都是这副德行！”、“呵，你瞧瞧，这就是你所谓的朋友！”……云云。 陆始渊暗叹口气，突然发现裘清月眉头微皱，冷冷注视着凤星儿，脣瓣一张就要说些什么。 陆始渊赶忙拦住了她。 裘清月有些嗔怪的瞪他一眼，寒声传音：“拦着我干什么？哪怕她是天下第一的徒弟，也不能因此就嘲讽别人。我们人欲道是衰败了不错，但也不至于在这种小事情上也要退让！” 语气慷慨激昂，铿锵有力，像是恨不得跟凤星儿直接开战一样。 陆始渊赶忙把自己和凤星儿的关系，还有她的性格解释了一番。 当然，免不得把十一皇子也拖出来减弱一下师姐的气愤。 “……就连十一皇子她也照样嘲讽不是？” 闻言，裘清月若有所思，沉默了片刻。 凤星儿既是帮助陆始渊找到了她，又是这种强势的性格，连十一皇子都不放在眼里，出言讽刺他几句，似乎也算不得挑衅，更像是朋友层面上的打招呼？ 裘清月颦眉：“你不生气？” 陆始渊猛地点头。 裘清月轻哼一声，淡淡道：“那便算了。” 陆始渊这才松了口气，他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感觉现在每个人都是火药桶，一点就炸的那种。 不管怎样，紫灵筠的计划真的成功了，集结了一支可以诛灭邪神的队伍。 趁着凤星儿没有再度开口找麻烦，陆始渊赶紧转移话题：“那么，各位同道，凡战不能无主将，诸位觉得应由谁来担此重任？” 说着，陆始渊的目光便悄悄看向了凤星儿，再停留在十一皇子身上。也只有他们两人的身份、实力与背景才得以服众。 然而众人却并没有陆始渊所想的那样，反而是面面相觑，最终把视线汇聚到了……他的身上。 “既然我等是为了拯救这个小世界汇聚于此，自然该由这个世界的救世主大人来统领我们这支队伍好了。”凤星儿突然开口，银铃般的声音如一记重锤般敲醒了陆始渊。 陆始渊：？ 陆始渊怔了半晌，凤星儿之前都还出言嘲讽他，怎么可能推选自己？这十有八九是她的坏心思，知道他难以服众，故意把他往火坑里推。何况救世主之说，终究只是虚妄，区区一个小世界的预言怎么可能会让这么一群天之骄子低头？ 或许，也有不愿意让十一皇子当领头者的想法在里面？ 总而言之，就是凤星儿这番绝不是什么好意。 然而凤星儿淡淡瞟来一眼，仿佛把陆始渊的想法看透了，还做了一个冷哼的轻蔑动作。 陆始渊沉默片刻，无话可说。 “我也同意这位道友指挥我们。”正当陆始渊整理着这震撼的信息冲击时，一道儒雅的嗓音响起，是十一皇子陆执柔开金口又给了他混沌的脑子一锤。 陆始渊微微偏头：？？？ 你们二个，商量好的是吧？ 这不是膈应他吗！ 察觉到陆始渊疑惑的目光，陆执柔顺着视线望来，跟他对视一眼，轻轻一笑。 陆始渊嘴角一抽：还真是谢谢你们把这个位置让给我啊…… 还是莫雨曦开口解围，告诉了真相：“先前小紫去向各位求援的时候，就已经与十一殿下和凤大人商量好了，众人愿以你为首。” 陆始渊：…… 无奈之后，就是对紫灵筠的惊讶，你这业务能力未免也……有时候太能干了也不是好事啊，但凡当年你能和乾坤界搭上条线，你们这地方也不会是今天这个局面吧。 这里最强的两个人都达成了一致，应该不会也不敢有人出言反对。 陆始渊暗叹口气，正要说些什么，就听一道冰冷的声音从没有人的地方突兀传来： “一个三流宗门的野路子，也配指挥我们？” 第一百一十九章 黑雾之后 这句话语显然使用了某种法术，从虚空中响起，就是为了不让人发现是谁开的口。 不得不说，这法术实战意义不大，但煽风点火的时候，倒是好用得很。 陆始渊环顾人群一眼，同时悄然探出了自己的神魂，微微颦眉，就要开口说些什么，裘清月寒冷的话语响起：“不满意以我师弟为首，站出来直说就是，觉得自己有资格，我们就把指挥众人的位置让给你。藏头露尾，做一些见不得人的事，跟阴沟里的老鼠又有何区别？” 陆始渊：师姐好强的攻击性…… 但这话确实由裘清月来说最好，他开口不太合适。 “呵！” 一声不屑的轻嗤，很是短暂，但就是如此之短的时间，陆始渊已经捕捉到了是谁在偷偷摸摸发言。 是一名青年，看似面无表情，实则眉眼正流露出一丝淡淡的轻蔑。 陆始渊也不怕暴露，目光缓缓落在这男人身上。 与此同时，还有两道视线望向了他，陆执柔和凤星儿也发现了此人。 一瞬间，青年被三道目光打量，感受到了一股莫名的威压，一滴冷汗瞬间就从背后渗了出来。 他只注意到陆始渊发现了自己，把其他二人施加的威压也算在了陆始渊头上，心想着陆始渊当时不是只能勉强接住凤星儿三招吗？他自认自己全力以赴也能做到这一步，可眼下他只是注视着自己，怎么就给了自己如此之大的压力？ 青年忽然感觉到自己跟陆始渊的差距有着天壤之别，顿时起了退避的心思。 陆始渊却好像不打算就这样放过此人，让这件事仿佛没有发生过。 只见，他缓缓摊开双臂和双手，一丝气息从他身上流露出来，看似微弱，却蕴含着毁灭般的威势，令凤星儿和陆执柔都不禁侧目看来。 陆始渊面带微笑，眉眼之间的神色却蕴着丝丝冷意，正好是裘清月看不见的地方。 他轻声道：“道友这下觉得我有资格吗？” 感受着这一丝似乎要震破这片天宇的气息，青年眼眸里的瞳孔颤动，心下骇然。 这人怎么会变得这么强？ 裘清月也是心头一惊，忙传音道：“师弟，你这丝气息……” 陆始渊言简意赅：“焚天神兵。” 裘清月恍然，他散发而出的这一丝气息是金月箭上的，所以才会有这样恐怖的威势。 立威一下也好，免得什么臭鱼烂虾都觉得他们人欲道可欺。 裘清月认为陆始渊的做法很对。 实际上，陆始渊确实是打算立威，为之后世界本源的争夺提前做一下铺垫。 到时候，争抢是必然的，这种好东西哪怕其他人不需要，也一定会插手，毕竟越是别人看上的宝物就越珍贵。 而有了这一遭，后面谁想要上前来跟他们师姐弟二人争抢世界本源，多少需要掂量一番。 到时候有些人因此不敢出手，陆始渊的目的就达到了。 当然，小装一手，也是挺爽的…… 青年脸色一阵变幻，最后头猛地一偏，不再跟陆始渊对视，选择性的无视了他。 在陆始渊眼里，这自然就是认怂了，只不过就是对他一个人的。 要是被其他人知道了他是谁，恐怕为了自己的面皮，也只能继续硬着头皮嘲讽。 当鸵鸟就当吧，陆始渊也不打算撕破脸皮，本身就只是一件小插曲。 更重要的事情还在后头呢。 陆始渊轻咳一声，准备发表一下“战前动员”。虽然刚才那人的话不中听，但人欲道和在座各位背后的众多一流势力相比确实分量不太够。他小小一个陆始渊，确实资格不太够。 那么陆始渊就会自卑了吗？当然不！现在这种感觉真是太爽了！如何呀，各位高高在上的天之骄子，被陆某一个三流势力的小喽啰指挥的感觉怎么样呀？（道主：？？？） “感谢各位今日配合，陆某不胜荣幸，在此请允许在下表达一下由衷的感谢，感谢各位……” 轰轰轰—— 简单、粗暴，就是所有人一同出手，攻向他身后的这片笼罩天地的黑雾。 并且也根本没人理会他这个三流小宗门的临时指挥。 伴随着陆始渊尴尬的开场白，这里瞬间肆虐开浓郁的能量波动，五彩斑斓、绚丽缤纷，极尽灿烂，各种不同的法术或神通在此刻展现。 每个人都用的不是自己最强招数，但也不弱了，都算使出了七、八成的力量。 毕竟谁也不知道黑雾之后除了邪神以外，还有什么宝物，到时候打破了，不就各凭本事？ 雷光、剑气、玄冰、火焰……众人眼观六路，耳听八方，在法术成型之后等待别人的施法前摇，直到所有人都神通圆满—— 嗡！ 天地震颤，暴雪都在这一刻骤然停息，几十道法术齐出，哪怕内敛了能量，也仿佛要让这个本就濒临毁灭的世界彻底崩碎。 轰…… 漆黑的气雾肉眼可见的黯淡了大半，但惊人的是，它依旧存在着，抗住了众人齐心协力的一击。 陆始渊瞳孔微动，隐约察觉到一丝不妙，还真能扛下来一招？ 所有人整齐划一的再次酝酿起法术，不再等待别人，成型便直接释放而出。 陆始渊打出一击普普通通的拳印，身形朝着裘清月那里靠拢了一些，一旦有什么不对，他直接带着师姐就逃！ 黑雾吞噬了所有攻势，终于消散殆尽，露出了其后的天地。 陆始渊呼吸微有一滞，那是什么？ 是一座足足千丈高的黑山，全部由乌黑的粘稠之液组成，山壁上能依稀看出几张庞大的人脸。 这就是所谓的邪神？ 陆始渊不清楚，因为他没从这座山体上感受到太大的威胁，但确实有些被震撼到了。体型虽然不大，但这造型挺猎奇。 随着黑雾被打破，这座山体好似被唤醒了，镶嵌在里面的人脸也有了活动的痕迹，那几张脸庞挣扎要从山体里脱出，最后真的挣脱了出来，随之重见天日的还有几具庞大的身躯，遮天蔽日，一拳能崩碎山川，一脚能踩碎大地。 当然，都只是在小世界的小川小地作威作福罢了。 大邪尸跟其相比，简直如同蚂蚁一般渺小，这才是真正的邪尸巨人！ 第一百二十章 位面之胎 这几尊邪尸巨人仅仅只是肉眼看着，就给人莫大的压迫感，威慑力十足。 但奇怪的是，肉眼上能感受到震撼，神魂上却没有生出一丝一毫的威胁。 这种雕虫小技怎能吓住众位上界仙人，有人果断出手。 如旭日东升，仿佛有一轮大日在这里缓缓腾起，在这一刻，凤星儿整个人都成了光的源头，红辉璀璨，好似要焚尽一切。 而后，凤星儿就带着一身耀眼红芒，悍然冲向了一尊巨人，速度之快，所有人都反应不及。 众人不可思议的注视着能量爆炸之处，那里烈火熊熊、火光冲天，凤凰真炎焚烧着邪尸巨人，在顷刻间，它的胸口已经出现了一个大洞。 但……凤星儿呢？ 凤星儿原本站立的地方突兀的燃烧起一团火光，身着白色仙衣的娇躯就这样重新显现出来。 凤星儿眼里的神色愈发不屑：“原来只是银枪蜡烛头，中看不中用。这种徒有其表，不堪一击的东西，啧。” 她这话不知道是在指邪尸巨人，还是在指第一时间没有出手的众人。 反正所有男人都莫名有些被嘲讽到的感觉。 陆始渊倒是感觉还好，只是有些忍不住吐槽：这种地图炮，也就凤星儿敢说了……只能说不愧是天下第一的徒弟，就是有个性。 看着难以消灭的巨人此刻仿佛棉絮一样，被凤星儿一把火转瞬间就烧的干干净净，陆始渊一时不知道是凤星儿太强，还是邪尸巨人太弱。 “嗯？” 陆始渊眼神微动，看见有什么东西被裹在漆黑的液体之中，随着液体被火焰焚烧，那东西也跟着乌黑液体在巨人身躯之中流动。 直至巨人被烧的干干净净，那东西脱离了束缚，这才看出来是一柄枪，看起来就品质不凡。 这个发现让原本平静的众人立马就躁动了起来，有人低声自语：“那是什么？宝物？这些巨人身体里藏着宝物？” “那还等什么？！” 话音落下，众人一拥而上。凤星儿的出手已经证明了这群邪尸巨人只是徒有其表，再加上它们还躯体里还裹带着宝物，不可能再冷眼静看下去了。 原本还算平静的场面转眼变得一团糟，陆始渊对此早有预料，也不在意，反正已经借助他们的力量打破了黑雾。 任何一个人放在这里，就已经算得上虎入羊群，更何况是一群“老虎”，三下五除二就把剩下几尊邪尸巨人抹除了，宝物四散纷飞，众人开始抢夺。 一人夺得长枪，还没来得及高兴，一道弧光在他掌心炸开，他痛呼一声丢掉了宝物，长枪落入他人手中。 丢了宝物的人脸色阴沉：“这东西是我先得手的！” 得了长枪的人笑了笑，黑枪在手中舞了数圈：“现在是我的了。” 轰！ 他忽生警兆，但终究闪躲得慢了一步，肩头被一道剑气狠狠劈开，那条手臂近乎断裂，长枪自然脱手而出，被一名持剑的女子得到，二话不说，转身便走。 二人齐齐动怒：“哪里走？！” 而女子只掠出数里，就被一个人拦了下来，她顿时被三人包夹，陷入危机之中。 …… 像这样的场景还有好几个在同时发生，已经有人见了血。 陆始渊皱了皱眉，之前就感到过的异样感再度生出，这群人真的要为了这么一些宝物打得死去活来吗？ 嘛算了，反正与他无关。 恰好裘清月的声音响起：“师弟，我们走。” 陆始渊点点头，当务之急是寻找世界本源。 对了，紫灵筠呢？ 说起世界本源，陆始渊就想到了她，转身一看她和屠魔兵依旧留在远处，内心的一丝异样顿时散去了。 这里只有一些武器，没有世界本源，陆始渊跟裘清月只得朝着深处进入，浑然没有察觉一道身影悄然跟了上来。 越往里走就越寒冷，但这点儿温度对陆始渊他们造成不了任何影响。 陆始渊只是奇怪，明明身后盘踞着那么大的污浊山体，里面的天地居然如此纯净，在到处都是毁灭痕迹的世界，这里简直宛如仙境。 莫非邪气都舍不得侵蚀这里？ 陆始渊笑着摇了摇头。 裘清月猜测道：“可能是因为这里存在着世界本源，所以万邪不侵。” 陆始渊内心一振，重重点了点头：“很有可能。” 这猜测无疑是一针强心剂，让心底始终有些焦虑的裘清月振奋起来。 终于，两人在一片冰海之上，看见了一团柔和却又璀璨的光芒，缓缓跳动着，其中仿佛孕育着什么。 陆始渊双眼瞪大：“师姐。” 这就是紫灵筠口中的位面之胎，这个世界的本源？ “嗯。”裘清月哪怕催动着天心诀，语气依旧透出一丝无法抑制的兴奋，“传说中，世界本源里孕育着的是一个世界，一旦成长出来，跟本身的世界两者融为一体，就能从小世界成为完整的下界。” 陆始渊很是好奇：“那要是下界的世界本源孕育出一个世界呢？就能成长为乾坤界？” 裘清月解除天心诀，轻笑着摇了摇头：“怎么可能，多少个下界都比不上一个乾坤界。而且你以为世界本源孕育出来很简单吗？这个时间恐怕要以万年为单位，还有这只是古籍上记载的，事实不一定就是如此。” 陆始渊微微颔首，打定主意回去后把藏经阁里的古籍多少翻看一遍。 两人正要朝着世界本源靠近，那团光芒忽然往后稍稍飘动了一些。 “这是在抗拒我们的接近？”裘清月眨了下眼睛，“收敛气息。” 陆始渊把一切气息都内敛下去，不泄露出一丝一毫，还为了避免惊动这位面之胎，轻手轻脚，仿佛幽灵一般飘飞着过去。 正在这时，陆始渊突然感到了一丝燥热，从心底深处滋生而出。 “嗯？”他有些疑惑，但没有多想，还以为是自己内敛气息的缘故。 陆始渊把那一分躁动压了下去，眼看着世界本源近在咫尺，已经要触及到，它好像受惊了一样，瞬间又缩出几米。 接着，一道强光顿时席卷了陆始渊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