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听你讲小情话》 想听你讲小情话 第1节 想听你讲小情话 作者: 岁听 ‘傲娇x浪子/人间清醒x人间快活’ 江放是a市上流社会有名的公子哥,因一张潇洒痞帅的脸花名在外,浪的一比。 听说要联姻,他头也不抬:“找个乖的就行。” 于是安排了钟家的小小姐。 第一次见面,小姑娘安静在角落逗乌龟,果然乖。 江放眉梢轻抬,走过去打了个招呼。 “你就是我那个传说中的小未婚妻?” 钟吟余光瞄他一眼,指尖一下一下地戳着小乌龟的壳,樱唇翕动。 “你就是那只传说中的——小王八?” “……” 好像也没看起来那么乖。 甚至还有点儿野。 - 某次吵完架,江放摔门而出。 半小时后,在酒吧里第n次被搭讪的人忍不住给钟吟打电话:“来接老子!” 钟吟振声:“我才不去你那种地方!” 江放咬牙:“你给我等着。” 又过了半小时,屋外传来暴躁的敲门声:“开门!” 钟吟抬着下巴和他拿乔:“你不是要我等着吗?” 江放深呼吸,皮笑肉不笑。 “等着老子回来。” “……” “先婚后爱” 双处,都不是初恋 文风轻松没有内涵,小天使们勿较真_(:3”∠)_ ————预收《你别过来呀!》求收藏———— 宁霜在恐怖密室逃脱馆里当兼职npc。 她干着吓人的活儿,胆子却比谁都小。 不过,她只需要饰演新婚之夜含怨死去的娘子,大红喜服、凤冠霞帔,面无表情地在床上坐着就行。 某天,馆内杀进来一支狂野“拆迁队”。 他们不仅破坏道具,还起哄着要把小娘子许配给队长,搞二嫁。 宁霜:? 还没来得及反应,她当场就被一个力大如牛的壮汉合肩抬到了“夫君”面前。 还穿着花盆底绣鞋的人突然落地,重心不稳地对着“夫君”跪下去,行了一记大礼。 壮汉顿时鼓掌:“好,一拜天地,好!” “……”宁霜吓到当场找脸,爬起来就溜。 - 后来,纪星澜亲自去把小娘子扛了出来。 他眸若星辰,眉宇深邃,不算温柔地把人放进车里。 宁霜心跳微滞:“干……干什么?” “二嫁,”纪星澜薄唇凑在她耳畔,咬字很轻,“现在就去办手续。” “……” “小怂包npcx荷尔蒙赛车手” 双处双初小甜饼,不恐怖哟~ 喜欢的小天使们移步专栏收藏一下叭! 内容标签: 豪门世家 欢喜冤家 婚恋 甜文 搜索关键字:主角:钟吟,江放 ┃ 配角: ┃ 其它 一句话简介:有点骨气,但不多 立意:知人者智,自知者明。 第1章 小情话 蓝色和紫色的灯光横竖交错,有节奏地投射到人眼前,炫目而迷离。dj闭着眼,一只手臂高竖,另一只手搓碟,被银饰挂满的身体上下摇摆律动。 音符躁动,混杂着人声和玻璃碰撞的清脆声响。 就在那分贝即将震破耳膜之时,有雾白色的水汽从四周喷洒而下,金色银色反着光的碎纸片飘摇,舞池里衣着轻薄的男男女女仰起头尖叫,如同夜行的百鬼。 江放把目光从不远处收回来,指尖按在大理石桌面上,薄唇轻启道:“开。” 话音刚落,硬质的清脆沙响应声而起。 八个骰盅被尽数掀开,四十个骰子里,二十七个6。 这把能赢,简直是天意。 齐霄一下子乐了。 “快快快,搞点儿狠的!”燥热感和兴奋感“噌”的一下涌上来,齐霄脱掉夹克往旁边一甩,胳膊肘撑在大理石桌面上,“这人玩儿几十把输一把,好不容易等到了,绝不能轻易放过!” 将近四分之三都是同一个数字,这概率实在太小,一年都不一定能遇上一次。 这局的确输在意料之外。 江放低笑着骂了句“操”,接过旁边那人递过来的一杯新调black russian。 男人轮廓分明的下颌抬起,喉结鼓动,一道细长的酒液顺着脖颈蜿蜒而下,渐渐没入领口。 他的动作随意,但分寸独到,眼神是痞气的,姿态又很优雅。 明明行事低调,却像被薄云缠绕的皎月一样,让人迫不及待地想撕开那层遮挡,做些出格的事。 ——简直斯文败类。 坐在正对面的金发男是第一次来玩儿,看得眼睛发直,忍不住踹了一脚桌子,骂道:“操!” “这他妈的,别说女人了,我一个男的看了都顶不住!” 气氛因这句话而再次热闹起来。 起哄的起哄,劝酒的劝酒。 这里的位置顶好,卡座上又坐着不少a市出名的有钱公子哥,周围难免有人投以目光。 求钱的、求权的、求色的。 江放早已习惯这场面,愿赌服输,将他们递来的酒都喝尽。 没多久,他将喝空的酒杯搭在桌沿,懒懒地靠着。 齐霄就没那么淡定。 他还沉浸在刚才玩儿游戏赢了的喜悦中,情绪高涨。 能压江放一头,还灌他那么多酒,可以称得上是人生高光时刻。 他探出头对朝这儿偷看的美女吹了个口哨。 可没过多久,又悲伤地转了回来。 “错付了,”齐霄伸手指向不远处的单台,“那美女看起来是对你有意思,不是我。” 江放朝那看了一眼,无可无不可地点了点头。 “那是应该的。” 齐霄酸得眼睛都红了,阴阳怪气地哼了句:“呵呵!” “人贵有自知之明,”江放拍拍他肩膀,在他耳边低声说,“蠢货。” 蠢货跳起来:“我哪儿没有了?!我的实力还需要质疑??” 伸手捞了两只骰盅过来,齐霄的状态很投入,眉眼间全是严肃:“再来十把,只要我赢一局,就算你输!” …… 还以为他有多能耐。 江放接受这明晃晃的不平等条约。 两人单开十轮大话骰。 众目睽睽之下,齐霄一帆风顺地完成十连跪,眼神三分吃惊、七分自我安慰。 “两把就差一个点,三把就差两个点,只有五把被你骗得团团转,这不算太丢人。” “……” “那确实。” 齐霄从小到大都这幅德行,江放觉得欺负他没劲儿。 想听你讲小情话 第2节 他站起身,对大家打了个出去透透气的手势。 刚才那杯black russian的口感爽利,却后劲十足,加上江放喝了不少乱七八糟的酒,即使酒量再好,也难免觉得太阳穴隐隐作痛。 直到走出门外,耳边震天响的音乐声还没有消弭。 一片嗡鸣之中,江放熟练地从口袋里摸出烟盒和打火机。 漆黑夜色里燃起一丝火星。 烟雾升腾,将视线半遮半掩。 许久才等到一阵凉风。 江放眯了眯眼,觉得清醒些许,耳鸣也有所减弱,耳边断断续续灌入街头吵嚷的声音。 “你问我?我高中?” “这可就来劲儿了啊!” “你大哥我那当年在学校里可是叱……” “怎么说来着?叱差风云!” 男人醉得不轻,右手拿着手机,口中稀里糊涂地吐字,思维跳脱地回忆着自己高中时的初恋。 喝飘了的人总喜欢提当年勇,吹嘘自己如何有魅力云云。 这并不是什么罕见事儿。 江放没太在意,准备换个清净的地方。 然而,他还没走开,又听见一道清脆冷淡的女声。 “我不是您的初恋……放手!” “请您立刻滚开!” …… 这人倒是有意思。 “请”字和“滚”字一起用,生气生得还挺有礼貌。 江放更清醒了些,抬眼望过去。 被纠缠的女生个子不高,身材纤细。 她皮肤本就足够白,又穿了一身浅色,长及小腿肚的宽摆裙子、针织毛衣、白色休闲鞋,唯有略长于肩的头发是乌黑的,束成低马尾,乖巧垂在后颈。 看起来是个可怜的高中生。 她如此站在夜色里,给人一种梦幻而不真实的感觉。 难怪会被那心生幻觉、梦回校园的醉汉当成初恋。 醉汉长得壮,一只手能握住女生两只手腕。 见到“初恋”,他嗓门弱下来,一边混混沌沌地碎碎念着“别生我气”“老子真他妈后悔”,一边试图把人往自己怀里扯。 “哎呀,我错了!” “我真错了……” “……” 钟吟被他身上浓郁的酒气熏得不轻,整张脸皱成一团。 她刚从医院出来。 麻醉医生的工作三班倒,今天轮到钟吟上小夜班。 临离开前,一台紧急手术耽误了几个小时,等她下班,已经接近凌晨三点了。 时间太晚,一整天超负荷的工作让人筋疲力尽。 钟吟想抄近道,早点回家,这才路过了平时不走的club门口,没想到会经历这一遭。 说不上害怕,但确实后悔今天的偷懒行为。 双手都被束缚住,无法用手机报警,钟吟准备朝这醉鬼的胯.下狠狠踢一脚。 用这个方法,动作必须快准狠,否则不仅不能达到效果,还很有可能激怒他,适得其反。 钟吟酝酿了一会儿。 不过,她还没来得及把想法付诸实践,腰间就横过来一条手臂。 愣神的一瞬。 钟吟被人单手拦腰抱了起来,拎到一旁。 像是不费力气,力道控制得很好。 她鼻尖还余了点他身上淡淡的冷香。 两人肢体接触时间很短,等钟吟回过神,替她解围男人已经站到了醉汉对面。 钟吟整理了一下衣服和包包,耳边传来手机砸在地上的声音。 手机屏幕着地,碎得七七八八,还有一个反着光的小零件崩进了草丛里。 不知是因为赔了财产,还是因为产生了被人坏事儿的羞愤感,醉汉的怒火瞬间被点燃,连骂好几句脏话。 他眯起细长的眼,食指指着江放的鼻子:“你是从哪儿冒出来的?!” 江放侧眸扫一眼身后呆立着的女生,没理会醉汉的质问。 他以左手扣住醉汉的手臂,右手将滚烫的烟头往他手背上怼。 这一下没收着力道,暗红色的猩火迅速将皮肤灼破,发出轻微的滋滋声,烤焦了似的。 “操——操.你妈!”醉汉倒吸一口冷气,连连甩了好几次手。 酒醒了大半,他暴躁地骂出声:“哪儿来杂种把老子的手背当烟灰缸,挺他妈能耐啊你?” 一口一句脏话,带坏小朋友。 江放又走过去踹了他一脚。 “闭嘴。” 醉汉踉跄着往后退了好几步,跌坐在地上,用嘴往伤口上吹气。 酒虽然全醒了,但酒精的效用还没过去,浑身肌肉酸软无力。 醉汉歪头“呸”了一声。 “——小兔崽子,你今天死定了。” 江放对于醉汉的狂言不以为意,低眼晲着他。 “小子!我最后一次警告你,”醉汉咬牙切齿地威胁,“我这手要是出了什么问题,你全家八辈子都赔不起!” a市最不缺的就是权贵,这个醉鬼能有那么大的口气,身后肯定背景不小。 钟吟被这样斩钉截铁的语气惊到,下意识往后退了半步,眼神望向江放。 她不想惹是生非。 至少不能给帮了自己一把的人添麻烦。 钟吟快步走到江放身边,低声道:“很感谢您今天帮我,但这件事到此为止吧,他已经得到教训了。” 江放回头看她一眼,把腿挪开:“行。” …… 醉汉自知打不过,立刻爬起来跑了,跑的时候还不忘转过头威胁:“你给老子等着,牢饭少不了你吃的!” 江放散漫地“嗯”了一声。 似乎还真是要等他回来报仇。 钟吟第一次见两个小混混打架,心里的紧张情绪还没完全平复下来。 她沉默了一会儿,问道:“要是他真回来找你怎么办?” 江放挑眉,语气理所当然:“打回去啊。” 他若有所思地看了眼身边的人:“很显然,他打不过我。” “……” 钟吟噎住。 刚才醉汉把她拖到一颗行道树底下,路灯斜斜地照过来,恰好划出一片阴影区。 夜色晦暗,看不清男人的具体样貌,只能依稀分辨出他高挺的鼻尖,以及面部棱角分明的轮廓。 他身上那股好闻的香气又顺着风溜进她鼻尖。 钟吟说:“我是指,万一他家有权有势。” 她不知道自己的身份,还在真情实感地为他担心。 果然学生是最单纯的,跟他身边那些物质的女人判若云泥。 江放起了逗她的心思。 “要是他有钱有势,”他弯下腰,语气微妙地停顿了下,“那我就只能去坐牢了。” “……” 至此,钟吟听出他在打趣自己。 有这样的闲心,肯定也不怕刚才那醉汉打击报复。 时间很晚,这里不是什么适合久留交谈的地方,钟吟十分礼貌地躬身说了句“谢谢你”,匆匆拎着包走了。 举手之劳,江放笑了一声,没太在意,也准备转身离开。 往回走了没几步,他看见地面上躺着一根银链子。 应该是刚才那个小姑娘不小心落下的。 链子上挂了鸟雀吊坠,翅膀有轻微的变形痕迹,已经磕坏了。 想听你讲小情话 第3节 江放弯腰捡起来,打算扔进垃圾桶。 “等等!” 钟吟叫住他。 几秒前,她发现自己的项链不见了,立刻转身回来找。 见他要丢,钟吟一时有些着急:“这是我的项链。” 江放等她跑到自己跟前,把链子递过去:“已经摔坏了。” “没关系。”这条链子的意义特殊,钟吟小心翼翼地把它收进包里。 一晚上麻烦人家两回。 钟吟思忖了一会儿,说道:“我们交换一下联系方式可以吗?改天我请你吃饭,算是谢谢你今晚的帮忙。” 看着眼前头顶才到自己下巴的人,江放的语气停顿一瞬。 “行。” 钟吟扫上他的二维码,备注“好心人”。 确认没有再遗漏东西以后,她再次道谢、离开。 刚才那支烟熄在了醉汉手背上,江放又点燃了另一支。 他并不吸,只是叼在嘴里,让清淡的薄荷气息飘散开来。 看着小姑娘垂着脑袋慢吞吞离开的背影,男人秉持着一贯的绅士风度,扬声提醒了句。 “高中生别那么晚回家,不安全。” “……” 钟吟原地愣了两秒,没答话。 作者有话说: 小天使们好久不见!! 本以为三月就能发的文因疫情耽误三次元工作搁至到现在,不过好在手头的事终于接近尾声啦~ 《小情话》存稿充足,会稳定日更哒!爱你们!muuuuua~ - ———专栏《学坏》求收藏呀——— - 开学那天,蒋轻轻是第一个来的,为了占第一排。 谢衍第二,为了占第八排。 可谁知,小姑娘自己爱学习不算,还要给他对口帮扶。 - 谢衍:…… 谢衍:妈的,得想个办法。 - 周五放学,少年拦住自己的新同桌。 他一言不发地把人拎到ktv,又带她去游乐园、电玩城、滑冰场。 一场场下来,他问:“你快乐吗?” 见蒋轻轻点头,谢衍放心了。 - 不曾想,下一回月考,小姑娘排名一落千丈,难过到哭都哭不出来。 - 排名倒数第二的罪魁祸首安慰她:“照咱们这个玩儿法,还能有不掉的可能性吗?” - “……”蒋轻轻听了,眼泪立马开闸,指着他的鼻子讨伐,“你赔我!” - 谢衍揉乱她头上翘起来的呆毛,吊里郎当地说:“那我也给你哭一个?” - “……” 蒋轻轻哭得更凶了。 - - 当晚,谢衍又在ktv。 鬼哭狼嚎的兄弟们一转头,发现大哥居然在紫色迷情的灯光下看书。 - 大哥眯着眼睛,食指对着文字一个个点过去。凑近了,还能听到他嘴里窸窸窣窣念叨。 “木直中绳,什么以为轮,其曲中规。虽有高爆…” - 兄弟们:“???” - 小混混x乖乖女/双处双初小甜饼 喜欢的小可爱们预收一下哇(/≧▽≦)/~ 第2章 小情话 钟吟的长相本来就显小,加上不化妆、不染发烫发,穿衣风格也尤为规矩,经常被误认为是高中生。 她没打算解释,脚步飞快地离开了。 小区和医院距离不远,步行十几分钟的路。 钟吟回到家后简单洗漱了一番,躺倒在床上。 深更半夜,万物沉寂,马路上一片空荡。 很偶尔才有一辆汽车飞驰而过,发动机的轰鸣声扫过耳际,片刻又消失,不曾停留。 铺天盖地的疲惫感席卷而来,床上的人乏力地闭着眼睛,大脑却不受控制地转动着。 想到钟文丛白天打来的那通电话,钟吟内心又冷又乱,没有半分睡意。 钟家世代从商,家底雄厚,如今也算得上是声势显赫的高门大户,在a市的贵族圈子里,很有一席之地。 然而,由于身份特殊,钟吟在家族里并不受宠,几乎没有享受过所谓的豪门生活,从高中起就搬出来自己住了。 这下老爷子突然打电话来,让她考虑替家族联姻,简直无稽之谈。 钟吟不好掌控,钟文丛心知肚明,所以拿她的生母苏锦做要挟。 苏锦在几个月前确诊了尿毒症,需要住院、定期做透析治疗,价格高昂。 钟吟才工作没多久,自己拿不出那么多钱来,父亲的性格又懦弱,受老爷子操控,说不出半句硬话,即便想要承担,也有心无力。 治疗的费用一直由钟家出。 钟文丛说,如果她同意联姻,家族将继续包揽苏锦的所有医疗费用。 如果她拒绝,苏锦只怕要在医院里等死。 这个人掌控欲强、一向心狠手辣。 既然他已经这么说了,就没有她不答应的份儿。 说来实在可笑。 原先排挤她、骂她门楣之耻的是他们,现在指着把她嫁出去以保自己度过难关的,也是他们。 钟吟将冰凉的手背搭在眼睛上,嘲讽地笑了笑。 …… 第二天,钟吟上大夜班。 医院里的工作虽然忙碌,但也充实,于钟吟而言,能找到意义所在。 下班后,钟吟打电话把丁涵婧约了出来。 女人一头长发被烫成大卷,红唇似火,笑容娇艳,浑身上下都散发着成熟性感的风韵。 “茵茵,”丁涵婧把茶水单递给服务员,亲昵地喊钟吟的小名,“你难得找我,是有什么事儿吗?” 面对这样开门见山的询问,钟吟显得有些窘迫,不好意思地笑了一下。 她和丁涵婧才认识没多久,并不算特别熟,冒昧地约出来,显然是有事相求。 钟吟在心中措辞一番,斟酌着问:“你知道江放吗?” “江放?” 丁涵婧没想到她要问的是这个,显得有些讶异,几秒后,才缓缓点了点头:“知道。” 这个名字,只怕整个a市都没几个人不知道。 钟吟:“他是个什么样的人?” 和从小就不得宠、甚至被欺辱挤兑的钟吟不一样,丁涵婧本身是个集万千宠爱于一身的名门闺秀,圈内人,这种事情,问她是再合适不过的。 想听你讲小情话 第4节 丁涵婧道:“江家是a市老底子的名门望族,有权有势有钱,比我家还要高出一个档次。” “江放是江家的独生子,也是祖辈三代单传。” 说到这,她忍不住感叹了一声:“你就能知道他是个什么样矜贵的身份了。” 对于这些话,钟吟倒是不意外。 钟家树大根深,也能称得上一句权豪势要,能让钟家想出联姻手段高攀的,必定非同一般。 没得到想要的答案,钟吟又问得更细致了一些:“那他的性格和人品方面呢?” “……性格和人品?”丁涵婧不知道她为什么要问这个,难以置信地猜测,“茵茵,他追你了?” 钟吟不知道该怎么说,摇了摇头。 江放是备受瞩目的天之骄子,外界对他评判颇多。 有眼界、有胆识、有格局、有手段,还有广为流传的花名和极为丰富的感情史。 虽然和钟吟的接触不多,但丁涵婧能看出她性格沉稳本分、追求安逸,和江放那样浪荡的玩咖公子哥,完全不是一路人。 “别吧!”丁涵婧见她这幅样子,脱口而出道,“江放的确很有魅力,但是这种人跟毒似的,最好还是不要沾染。” 钟吟:“他怎么了?” 丁涵婧舔了舔唇角,回忆起昨天晚上在夜店看见的那一幕。 江放的长相和气质都出挑,举止怜香惜玉又翩翩有礼。 即便身处鱼龙混杂的地方,也不失优雅的气度。 他能把每一个动作都诠释得吸引力十足,把每句话都说得像在调情,仿佛一只潜藏于密林之中的猎豹,对于猎物来者不拒,却有分寸感、从不主动出击。 当二者无声对峙的时候,经验丰富的狩猎者按兵不动,分不清他是欲擒故纵、还是真的毫不在意。 要不了多久,被盯上的猎物便会把持不住,主动将自己送上去。 “茵茵,”丁涵婧眯着眼说,“——他太游刃有余了。” 钟吟一知半解的,没说话。 丁涵婧惆怅地看了她一眼。 “你的世界太单纯,也没有经验,对于我们这种老手来说,有些事情是不言而喻的。” “江放不是能被谁掌握住的人,和女人逢场作戏、各取所需而已。说不准哪时候一阵风吹过,他人也就跟着不见了。” 钟吟点点头,总算大致明白了丁涵婧想表达的意思。 ——江放这个人很浪,并且管不住。 联姻而已,钟吟很有自知之明,从没幻想过两人之间会产生什么真情实感,更不要说管住他。 到时候不过是两人各过各的,她不会反过来被他桎梏就好。 钟吟垂下眼,目光落在纹路稀疏的木质桌面上。 “那他好相处吗?有没有什么暴力倾向、或者是特殊癖好一类的。” “另外,他父母的性格怎么样?” “……” 这不像是被追,倒像是奔着结婚去的。 “你问这个干什么?!” 丁涵婧瞪大双眼,见她不回答,又喝了口茶压惊:“茵茵,跟这种人谈恋爱都离谱,你还想着结婚?” 钟吟迟疑了一下,小声应道:“……是的。” “……” 丁涵婧被吓到说不出话,上下打量了她好久。 “涵婧,我是钟家人……” 钟吟的声音很轻,语气略带抱歉。 这个世界上姓钟的人多了去了,丁涵婧从没想过钟吟属于那个“钟家”。 在酒席和宴会等各种社交场合内,她从没见过钟吟的身影不说,后者也从未主动说起过自己的身世。 更何况,钟家和钟吟年龄相仿的几位,起名都从王字辈,且是二字名。 再说,世家的千金怎么会在医院干麻醉医生这样三班倒的苦命活。 …… “听说钟家想和江家联姻,”丁涵婧的语气顿了顿,“该不会……你就是被派出去联姻的那个吧?” 钟吟略微颔首,表示肯定。 丁涵婧彻底怔住。 她知道钟家的小小姐不受宠,和家里关系差到极点,早早就搬出去自己住了。 现在被抓回来联姻,简直匪夷所思。 更遑论联姻的对象是江家。 江家至尊至贵,想高攀的人从南排到北,多少人都羡慕不来。 这样的好事儿,怎么会轮到最不受宠的小小姐? 当然,有些疑问不好说出口,丁涵婧也没有多言。 她说道:“既然江家肯接受你,就不会苛待你,在这点上,你大可以放心。” 见钟吟脸上的表情淡淡,丁涵婧又安慰了一句:“既然上次你说对婚姻没想法,现在嫁个有钱的也好,实打实的金钱权势和虚无缥缈的爱情,好歹有一个可以掌控。” 钟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神色空泛地对她道了声谢。 时间接近饭点。 丁涵婧还有别的事儿,要先行离开。 把她送走以后,钟吟想起昨晚在夜店门口帮了自己两回的人,和那个请他吃饭的约定。 江家势大,一举一动都备受瞩目,自己一旦有了“未婚夫”,举止肯定不能随便,以后再想单独约男人出来吃饭,恐怕阻碍颇多。 钟吟想了想,拿出手机给“好心人”发了一条微信。 【钟吟:请问您今天有时间吗?我请您吃饭。】 - 齐霄的生日局直到凌晨四点才散。 江放一觉醒来,已经过了午饭时间。 他拿起手机看了一眼,微信里又是99+的消息提示,有一半都是问他有没有时间、要约他出去吃饭的。 够呛。 他点开几条兄弟的未读回复,其他都晾着没管。 退出微信后,江放把手机随意丢在床上,换了身衣服去洗漱。 卫生间内的镜子明亮整洁,照得男人五官近乎完美,下颌的轮廓弧线干净。 那一对剑眉浓利,桃花眼天性风流,英气洒脱,俊美无俦,实在无怪总有人动心。 江放洗了把脸,双臂撑在洗手池两侧出神。 昨晚出去透完气,回到酒吧里,又被他们嚷着喝了不少。 倒还不至于断片儿,但是脑子不怎么清醒,很多事情都记不清了,也分不清给他发消息的人都是谁。 除了有昨晚新加的美女以外,或许还有之前欠下的风流债。 身边总是一个接一个的女人贴上来,各有各的风情,成熟懂事又温柔性感。 只不过千篇一律,久了也腻。 倒是…… 想换换口味。 …… 想到这儿,江放勾唇笑了下,又摇了摇头,觉得荒唐。 不解风情的,谈起来能有什么意思。 他重新走出卫生间,弯腰拿起手机,修长的指尖点着屏幕,群发了一条消息。 【江放:抱歉宝贝儿,今天忙。】 …… 第3章 小情话 忙虽然是借口,但却不是信口胡诌的。 江放从一年前开始接触江氏的各项业务,现在已经熟悉得差不多,每天都需要花一定时间在处理公务上。 不过,因为他还没有正式接手公司,所以来去自由,在完成工作的基础上,时间弹性很大,什么时候上下班,全看效率。 江潮知道儿子的秉性,只要他保证手头的事务高质量完成,也就对他那些行为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工作的时候,江放总是严谨专注,没有半点平日里玩世不恭的样子。 助理李运站在旁边察言观色了好久,才找到一个空子,说道:“江夫人来了。” 江放手上的动作一顿,抬起头,这才看见会客区坐着的刘知华,喊了一声:“妈。” 对面装扮雍容华贵的女人笑了笑:“今天很忙吗?” “还好。”江放长腿一抻,把办公椅向后挪了一段距离。 “昨晚又玩儿到很晚?” 想听你讲小情话 第5节 “齐霄生日,难得晚一次。”怕她唠叨,江放的语气很敷衍。 “嗤,”刘知华无奈的瞟他一眼,“我信你的鬼话。” 江放无可无不可地笑了一声。 “江放,我告诉你,”刘知华的语气凉嗖嗖的,“你浪归浪,我和你爸不管你,但是你这么大的人了,一定要懂得掌握尺度。” “别到时候七个八个女人大着肚子来找我,哭哭啼啼地要江家给个说法。” “……” 江放指尖灵巧地转动着钢笔,觉得好笑:“怎么可能。” “而且你马上就要和钟家联姻了,”刘知华才不理会他的辩驳,自顾自地道,“我不指望你收敛,但是起码低调点儿,别总是被人嚼舌根。” “我出去跟姐妹打麻将,最怕她们提起你。” 刘知华竖起掌心,在右脸颊上拍了好几下,嫌弃地说:“我和你爸这老脸都快被你给丢光了!” 江放:“……” 江放:“江夫人,您儿子还没您想得那么龌龊。” 刘知华:“呵呵。” 江放头疼地揉了揉太阳穴。 气氛沉默片刻,刘知华扯开话题。 “和钟家联姻的人选定下了。” “噢,”江放不太在意这个,和谁结婚都一样,头也不抬地道,“找个乖的就行。” “我知道,”刘知华睨了他一眼,神情复杂,“我亲自下场看的。” “钟家那个大小姐年纪比你大太多,二小姐是表亲,不妥,三小姐又不是什么省油的灯,妒忌心强。” “我和你爸、还有你爷爷,最后挑了那个小小姐,身份虽然有点儿尴尬,但起码是正经的钟家血脉,一旦联姻了,钟家人也不会怠慢她。” “我考察了一下,小小姐在医院里上班,平时三班倒,忙得没时间管你,而且性格也不争不抢的,挺乖巧。” 说了这么一大堆,江放也就听进去最后的“挺乖巧”三个字。 他点了点头,随口应了一句:“行。” - 结婚的具体事宜还需要两家仔细商量。 虽然钟吟和江放彼此之间没有真情实感,但是联姻一事是做给外人看的,不能马虎。 饭局就约在江老爷子七十大寿那天。 宴席上,双方亲家和两个小辈正好可以正式地见个面。 正如刘知华所说,钟吟原本在家族内并不受宠,但联姻一事定下来以后,钟家人对她的态度立刻变了,钟老爷子甚至三番五次派人来请她回一趟本家。 若是放在以前,那群人上赶着把她轰出去还来不及。 钟宅那种乌烟瘴气的地方,钟吟能少去一次就少去一次,只差传话的人回了句“寿宴那天一定到场”。 她毕竟是被江家人亲自选中的,身上系着钟家的安危,钟文丛即便生气,也不敢拿她怎么样,第二天就让人送了几套礼服和首饰来。 江老爷子的逢十生辰,每次都会大办,宴会聚集a市几乎所有的名流贵族,觥筹交错,极有排场。 更何况,这次江家还即将迎一位准儿媳进门,可谓是双喜临门。 前来庆贺的人络绎不绝,各样奇珍异宝成堆成堆地往家里送。 长大以后,钟吟就没怎么参与过这样的场合,但是想也能知道,自己肯定不爱和那些多面人虚与委蛇。 进了宴会厅,她便径直走到一个不起眼的角落里逗乌龟,没跟任何人攀谈。 这只乌龟的名字叫“长江”,是江老爷子的心头好,养了几十年,感情深厚,非常宝贝。 因着这份缘故,长江也算是a市的名宠,圈子里几乎没有人不知道它的存在。 即便是几乎两耳不闻窗外事的钟吟,也曾在小的时候听说过它。 长江的长相就很讨喜,披着一身浓抹茶绿,龟背纹路规整干净,并不会给人恶心的感觉,更像是出自漫画里的物种。 它整只龟都懒洋洋的,脾气和缓得很,随便人怎么戳弄也不动弹,只跟随着自己的心情伸缩挪移。 钟吟反正也无聊,逗得还挺起劲儿。 另一头。 刘知华找了好一圈儿才看见自己的准儿媳妇。 她用胳膊肘戳了戳身边的江放。 “那个白衣服的就是钟家小小姐,你过去跟人家打个招呼。” 江放顺着她的眼神望过去。 小姑娘的个子不高,大约一米六出头,模样生得精致,像只瓷娃娃。 她浑身上下的皮肤白得几乎透明,乌黑的长发披散在肩头,没有佩戴任首饰,气质干净而柔顺,让人联想到冬天落在江南廊檐上的新雪。 似乎和整个宴会热闹的氛围格格不入,她侧颜安静得过分,一看就乖巧。 只不过,好像年纪有点儿太小了。 江放迟疑地看一眼刘知华。 “妈,你确定人家成年了吗?” “……”刘知华一时被他的话哽住,啐道,“人家只是长得显小,其实八年医科都读毕业了,是博士呢!” 语毕,她又反问一句:“怎么,女孩子看上去年轻不好吗?” 江放说:“也行。” “快过去,”刘知华推他一把,不放心地嘱咐道,“千万别给江家丢人!” …… 江放从前接触的女人各个胸酥腰细、成熟性感,没让他起过这种顾虑,谁知道现在找了个这么嫩的结婚。 他眉梢轻抬,迈开长腿走到小姑娘身边,跟她打了个招呼。 “你就是我那个传说中的小未婚妻?” “……” 钟吟没想到宴会还没开始,两人就会提前见面。 那晚灯光太暗,她没认出面前的人,抬眼将他打量了一番。 这人的长相看起来就风流,一副不靠谱的样子。 难怪丁涵婧对他的评价不好。 素未谋面的未婚夫妻初次见面,身边没有家长说些有的没的客套话,反倒显得尴尬。 钟吟把脸转了回去,心里不是那么的情愿。 她细白的指尖一下一下地戳着小乌龟的壳,樱唇翕动,出口的话仿佛在自言自语,又仿佛在嘲讽谁。 “你就是那只传说中的——小王八?” “……” 好像也没看起来那么乖。 甚至还有点儿野。 挺有意思。 江放的修养很好,即便钟吟这句话在他意料之外,也没有在面上表现出任何不妥。 男人带着点儿玩味的眼神落到她身上。 “宴会要开始了,我带你过去见见老爷子?” 不满归不满,该有的礼节不能少。 况且对面的人那么彬彬有礼,她要是再逞口舌之快的话,反倒显得小家子气。 钟吟把手指头缩回来,乖巧地点了点头。 - 江宅虽然已经修葺了好几十个年头,但是前几年刚翻新过,大厅装修成现代化的欧式风格,崭新、大气。 宴会厅占地三百多平米,每一寸都铺满豪华的波斯地毯,头顶上的大型水晶灯并行吊挂,晶莹剔透,将金碧辉煌的厅室打照得愈发光华明亮。 等两人走到江老爷子跟前的时候,宴会已经开始有一会儿了。 江放道:“爷爷。” 钟吟思忖几秒,道:“江爷爷。” 见两人是一块儿过来的,模样看起来还尤为般配,一身复古式西服的江乐鸿忍不住捋着胡子大笑:“来了啊。” 江家历代人丁稀薄,一代单传一代,虽说是权势滔天的豪门世家,但是内里并不存在任何竞争关系,也就没有那些兄弟相伐、父子反目的戏码。 江老爷子为人和善可亲,面相也福泰恒生,对于几个小辈,都抱以宽容的眼光。 像钟吟这样平淡如水的性格,他是再喜欢不过的,更何况她从事的还是医生这样救死扶伤的高尚职业,好感度更深一层。 倒是江放。 江家的作风一向好,就从没出过像他这样的浪荡性子,也不知是像了谁。 他早就过了胡闹的年纪,现在都要谈婚论嫁了,实在应该收收心。 江老爷子有意撮合两人,招了招手,让两人一左一右地站在自己身边。 “你就是钟家那个小丫头?”江乐鸿道。 钟吟点头。 第一次当面见到自己的准孙媳妇儿,江乐鸿非常满意。 模样标致,恬淡清丽,简直太合他眼缘。 想听你讲小情话 第6节 “真不错,”老爷子拍了拍钟吟的肩膀,“比照片上看着还要漂亮。” 钟吟不知道这种话应该怎么答,缄默半晌,只憋出一句“谢谢”。 江乐鸿哈哈大笑,大手笔地让人送来很多见面礼。 末了,他又拉住小姑娘的左手、放到江放掌心里,心满意足地拍了拍。 “以后别这么见外,直接跟着江放,叫我爷爷!” “……” 钟吟尴尬地点了点头,眼神落在两人交叠的双手上,觉得浑身不自在。 她默默把手指头往回缩,蜷在掌心里。 耳朵红了。 江放还真是第一次见这么纯情的小姑娘。 他眉梢扬起,率先把手收了回去。 老爷子在旁边洞悉一切。 他推了把鼻梁上的眼镜,将手背到身后。 “你们年轻人现在不都玩儿什么微信吗,你们俩加上了没?” “还没,”江放从口袋里拿出手机,对钟吟道,“我扫你。” “好。” 钟吟调出自己的二维码。 扫码成功的提示音响起后,场面安静了一分钟。 但钟吟的手机毫无动静。 钟吟问:“你加了吗?” “加了,”江放的语气一顿,“没收到?” 钟吟摇摇头。 两人又试了一次。 依旧无果。 钟吟微微拧着眉,提议:“那要不然我扫你试试看?” 江放“嗯”了一声。 钟吟把摄像头对准他的二维码。 扫瞄成功后,对方的资料主页跳出来。 备注:好心人。 底下还附了一句:已添加至黑名单,你将不再收到对方的消息。 钟吟:“……” 江放:“……” 江放不知道他们为什么已经拥有了彼此的微信,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莫名其妙地就被发了一张好人卡。 但这不是重点。 重点是他这辈子还没被人拉黑过。 江放眯了眯眼,意味不明地问:“为什么拉黑我?” 钟吟呆滞地盯着屏幕上陌生又熟悉的备注。 几秒后,她忽然想起了是怎么一回事儿。 钟吟点击“发消息”按钮,将聊天记录呈现在两人眼前。 而后,字正腔圆地把屏幕上的对话念了出来—— “抱歉宝贝儿,今天忙。” 钟吟抬起头看他,一针见血地问:“你群发的?” …… 作者有话说: 老爷子:他们好像聊得挺投缘? 老爷子:不确定,再看看。 - 第4章 小情话 钟吟当时拉黑他的时候,并不知道这个人就是江放。 那天晚上的光线太暗,她没看有清那人的样貌。 但是,两人怎么说也只是萍水相逢、一面之缘,她说要请他吃饭以表示感谢是合情合理,但他转手就回了一句“宝贝儿”,实在一言难尽。 解围的时候那么绅士,微信里却一言不合就调情,很难不让人怀疑他的真实目的。 钟吟想都没想就把人拉黑了。 可是现在她知道了这个人的身份,再结合丁涵婧之前所说的…… 钟吟觉得,自己很有可能是自作多情了。 他哪里是想泡她。 他根本就是收到的消息太多、单独回复不过来,所以群发的。 而且,他甚至忘记了谁是谁,把她也当成那些送上来搭讪的女人之一了。 …… 钟吟才不管他有多少女性好友,又是如何敷衍对待她们的。 但他居然把她当做她们之中的一员。 这就很气! 于她而言,简直是一种耻辱! 江放也没想到会闹这么一出。 良好的教养使他仍旧挺拔地站着,但脸上的神色却略微僵硬。 要是两人曾经遇到过,以他一贯的眼光,不会对钟吟这样看起来甚至没成年的小姑娘产生兴趣。 退一万步讲,即便真的有,也不可能毫无印象。 江放回忆了好久,才终于想到那个在酒吧门口先被醉汉骚扰、后掉了条链子的“高中生”。 朝夕之间。 已经成女博士了。 …… 气氛尴尬地沉默了好久。 钟吟一双杏眼圆鼓鼓地瞪着屏幕,慢吞吞且不情不愿地把人从黑名单里放出来,把备注改为一句颇具嘲讽意味的“呵呵”。 而江放将她的备注改为“[叹号]钟吟[叹号]”。 前后加上两个红色叹号emoji,提神醒脑。 防止下次再不小心点错。 两人都默契地没有提那晚的事,心中各怀鬼胎。 单纯的江老爷子不知道两个小年轻在捣鼓些什么,凑过去问:“这么久了,加完了没啊?” 江放把手机放进口袋:“加完了。” “好,”老爷子这回没再强迫两人牵手,笑呵呵地走在前面,“那就去吃饭吧。” - 今晚,江宅之内来往的宾客络绎不绝,江老不可能挨个儿问候一遍,只在最开始和几位老友简单谈了几句,后来便一直和两个小辈待在一起。 宴会厅内提供了美酒和高级自助餐,宾客们可以自行享用。 不过,江钟两家要洽谈婚礼事宜,因此又特地在餐厅再开一席,关上门来商量家事。 餐厅内,早有特聘的高级厨师将餐品备好。 偌大的深褐色圆桌上摆着琳琅满目的佳肴,除了清汤松茸、鲍汁海参、佛跳墙、珍珠帝王蟹、罐焖三宝鸭等主菜,还有许多果盘和西式甜点。 华丽的中式晚宴,食材新鲜珍贵、色泽亮丽,酒香阵阵,勾得人垂涎三尺。 “来,坐!”江乐鸿亲自开了一瓶名贵的赖茅,笑道,“江家没那么多规矩,大家不用客气,随意就好。” 江放动作自然地替钟吟拉开椅子:“请。” 然而后者并不领情,掀睫扫他一眼,默不作声地选择了另一张椅子。 落座后,钟吟腰背笔直、目不斜视。 没有任何要回应他的意思。 还在为刚才的事生气。 这么记仇。 江放修长的十指搭在椅背上,弯腰在她耳边说:“你一直都这么听话?” “?” 钟吟终于忍不住,回以一个疑惑的眼神。 想听你讲小情话 第7节 江放的语气夹着笑意:“老爷子说不用客气,你还就真的一点儿也不客气。” “……” 钟吟觉得有点气愤,但又不愿意认输,抬起头反问:“以后我是这儿的女主人,提前适应不行吗?” 江放属实没想到她会这么答,难得地愣了一下。 这女人个头不大,口气不小。 但她面庞白净细嫩,双颊微微鼓着,表情很灵动,又不会让人讨厌,反而联想到会咬人的兔子。 “可以,”江放笑出声,“当然可以。” …… 到场的除了江老、钟吟、江放以外,还有江潮和刘知华夫妇、钟文丛和老伴赵淑英、钟吟的父亲钟和川,以及不请自来的三小姐钟玥夕。 在钟吟出生前,钟玥夕是家族里年纪最小的,也最受宠,后来钟和川的第一任妻子因意外去世,又娶了续弦苏锦,生下钟吟。 当时整个钟家都反对钟和川再娶,但他与亡妻本就是联姻,彼此之间没有感情,倒和苏锦是少年爱侣,只是当时迫于家族的压力,不得不分开。 第一任妻子逝世一年后,向来软弱的钟和川不知受了什么刺激,竟硬气了一回,不顾一切地将苏锦娶回家。 然而,苏家是小门户高攀,被所有人看不起,连带着钟吟也一样。 钟老爷子甚至不肯给她王字辈的名,这个“吟”字,还是苏锦取的。 在所有兄长姊妹中,对钟吟敌意最大的就是钟玥夕,经常明里暗里地给她使绊子。 钟玥夕比她大了一岁,但心智却远不及她成熟,是个被宠坏了的性子,清高傲慢、自私善妒。 从小到大,钟吟有的,她也得有;钟吟有而她得不到的,就要毁掉。 今晚钟玥夕跟过来的目的昭然若揭。 不过,联姻关系到两个家族的利益,慎之又慎,钟吟不信她有能耐凭一己之力翻云覆雨。 打扮得花枝招展的钟玥夕迟到了几分钟。 一见到钟吟,她就亲亲热热地凑了过来,夹着嗓子假惺惺道:“妹妹,我跟你坐!” 钟吟不愿跟她装腔作势,也不想惹几位长辈注意,没搭理她,弯腰把凳子往另一边挪了挪。 挪完才发现自己离江放很近。 钟吟脸上的表情顿了一下,随即心一横,决定不再调整了。 对比钟玥夕,江放是当之无愧的优选。 而此时的江放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饶有兴致地看着她动作。 他剑眉挑起,略显意外地问道:“现在又不讨厌我了?” “……” 钟吟说:“我什么时候说过讨厌你?” 江放若有所思地“噢”了一声:“那就是喜欢?” 他的声线像金属棒敲击三角铁,低沉而富有磁性,清晰地透进耳膜里。 “……别拿你在声色场所钓鱼的那一套对我。” 钟吟并不喜欢这样的交谈,她皱起眉毛,像有一口气堵在胸前抒不上来。 丁涵婧说得没错。 这个人的确很浪。 “我只是两权相害取其轻,”钟吟严肃地申明,“等过了今晚,我会做一个合格的、像死了一样的未婚妻。” 江放对这番话感到意外,但又觉得从她嘴里说出来,倒也合理。 他抬手给她倒了杯鲜榨柳橙汁,又用公筷夹了几只虾,放进她碗里。 “你还是沉默的时候更加可爱,”江放偏头道,“小未婚妻。” “……” 江钟两家的老爷子都是生意场上的老狐狸,应酬的话信口拈来,你来我往,气氛热闹,根本轮不到晚辈说话,也就不会觉得多么不自在。 钟吟原本特地在来之前补习了一下就餐礼仪,现在都没用上。 江家人远比她想像中的要好相处得多。 就连她昨晚胡思乱想之时臆造出来的“恶婆婆”,此刻也显得格外和蔼可亲。 唯一让钟吟感觉到不舒服的地方在于,这纯紫光檀木制成的筷子比普通筷子沉不少,用起来不称手,握着的时间久了,手腕还有些累。 听见左手边传来碗筷碰撞的动静,钟玥夕把头凑过去,笑着说:“钟吟,你果然到哪都要丢钟家人的脸,难怪无论出席什么大场面爷爷都不带着你,也看不上你那个小家子气的妈妈。” 钟玥夕右手托腮,感慨道:“你说和川叔叔图什么呢,当年放着正经的名媛不要,非得娶个病恹恹的,现在医院都成他第二个家了。” 类似讽刺的话,钟吟没少听。 要是只针对自己,钟吟根本懒得理会,但她偏偏要带上苏锦。 钟吟回击道:“我妈妈的确比不上二伯母三从四德,打不还手、骂不还口,连面对丈夫的小情人都能忍辱负重笑脸相迎,果然有你们名门玉女的风范。” “你胡说什么呢!”钟玥夕最怕被人提起这件事,她顿时沉下脸,“钟吟,你可别以为嫁到江家就能飞上枝头变凤凰了,能不能顺利嫁过去还说不定呢!” 钟吟才不在乎能不能顺利嫁过去。 她慢悠悠地把嘴里的食物咽下。 “可就算我嫁不过去,也轮不到你。” 这话戳中痛脚。 钟玥夕骄纵惯了,一时没意识到自己正在江家做客,忍不住把筷子重重地按在碗碟上:“钟吟你!” 碗筷碰撞的声音将几位长辈的目光吸引过来。 钟文丛就知道钟玥夕今晚要惹事,但钟家从小宠她到大,联姻这么好的事没轮到她,做长辈的也心有愧疚。 他抵不过她撒娇,才把人带了过来。 钟文丛黑着脸问:“玥夕,怎么了?” “爷爷,江爷爷,没什么,”钟玥夕调整好表情,露出乖巧的笑,善解人意道,“是妹妹不会用紫光檀木的筷子,弄出的动静大了,我替她向你们道歉。” …… 这借口虽然拙劣,但也算是一个台阶。 如此重要的场合,不能因小失大。 钟文丛赶紧接话道:“可能是因为快要订婚,茵茵紧张了。” 他脸上堆着笑,对钟吟道:“茵茵,快给大家道个歉。” 钟吟觉得可笑。 她低头喝了口果汁,又拿丝巾擦了擦嘴,没有任何要回应的意思。 偌大的餐厅静得像一潭死水。 刚才钟吟和钟玥夕的交谈的声音不大,江放没听清她们具体在说什么。 但他向来敏锐,怎么会感受不到那样针锋相对的氛围。 刘知华说三小姐嫉妒心强,不是什么省油的灯。 果然如此。 江放用只有两个人能听见的声音对钟吟道:“要不要我帮你?” 钟吟语气坚定。 “不需要。” 她傲娇的样子实在有几分可爱。 是从骨子里散发出来的那种,纯天然的劲儿。 江放招手叫来管家,抽出钟吟手中的筷子,连同自己的一起递给他,说道:“换两双小叶紫檀的。” 小叶紫檀的密度比纯紫光檀小,制成的筷子也更加轻便。 管家躬身道:“好的。” “我早就说这筷子太重了,用着不舒服,”江放食指在桌面上点了点,看一眼江乐鸿,“老爷子非不肯换。” 江乐鸿道:“你这小子!” “三小姐不用道歉,”江放继续客套,“招待不周,应该由江家来道歉才是。” 钟玥夕努力保持着面容上的得宜平和,尴尬地抿了抿唇角:“江少客气了。” 她千算万算,也没算到江放会淌这趟浑水。 早就听说江少只喜欢风情万种的解语花,可是他对钟吟竟然并不冷漠,还在这种时候公然站出来替她说话。 荒唐的那个人一下子成了她自己。 管家很快换了两双小叶紫檀的筷子来。 江放递一双给钟吟,对管家道:“以后都给我们准备这种轻便的,不要老爷子那个老古董。” 管家:“是。” “不过,”江放看了眼钟玥夕,又吩咐道,“三小姐力大如牛,以后继续用紫光檀木的就行。” 第5章 小情话 力、大、如、牛。 江放语气云淡风轻的,可这词无论怎么看也不该用来形容在座各位盛装出席的淑女。 四个字却强势地砸进每个人的耳朵里,极具冲击力。 刘知华笑点低,忍不住率先笑了出来。 想听你讲小情话 第8节 她向来是优雅的,并没有发出声音,只是低着头、捂着嘴,在座位上发抖。 钟吟坐在她正对面,很不幸地被传染了。 也低着头、捂着嘴,在座位上发抖。 然而,与此形成鲜明对比的,是像气球一样迅速鼓胀起来、满脸通红的钟玥夕,以及面色青一块白一块的钟文丛。 从小到大,钟玥夕受过最大的委屈就是被钟吟骂。 但那好歹是在钟宅,关起门来谁也不知道,更何况钟吟敢嘴硬,她就敢在苏锦身上欺负回去,还会找爷爷奶奶替自己做主。 她一直是被众星拱着的月亮,高高在上,什么时候受到过这种委屈和羞辱! 钟玥夕气得攥紧拳头,指甲都快把掌心戳破了。 偏偏刚才为了和钟吟坐在一起,离赵淑英隔了两个座,连让奶奶帮她说句话都不行。 丢的是钟家的脸,无论如何都得拾起来。 钟文丛强打笑容道:“江少果然像传言中的一样幽默。” 江放一笑,对他遥遥举杯,谦逊道:“过奖。” 钟文丛更尴尬了:“呵呵,呵呵呵……” 最后还是江乐鸿站出来,给两方都找了个台阶下,此事才算揭过。 长辈们的话题重新被带到生意方面,气氛再次热闹起来。 不过,小辈们的闹剧还远没有结束。 钟吟连喝了好几口果汁,勉强把笑意压下去,可心底如雨后春笋一般接连冒出来的畅快之感仍未消退。 她目光瞥一眼右手边恼羞成怒、恨不得原地消失于地缝中、极度渴望当场把她撕成碎片但毫无办法只能强忍着的钟玥夕,再次笑了出来。 被压制住的笑声引得江放侧目。 他也笑道:“有这么好笑?” 钟吟连话都说不出来了,一对杏眼弯起,只能不停地点头,最后还因喘不过气而咳嗽了几声。 对于刚才非要坐在钟吟身边的举动,钟玥夕如今只感到追悔莫及。 她气得浑身发抖,破口骂道:“贱人!” 钟吟不会被她轻易激怒,耸了耸肩:“又不是我夸你力大如牛。” “……” 她把这个词再度重复一遍,简直火上浇油、伤口撒盐。 钟玥夕终于憋不住,崩溃地哭了出来,眼泪开闸似的往外冒,踉跄地跑开了。 丢脸丢到家。 钟文丛硬着头皮装没看见。 江放把钟吟得意的小表情尽收眼底。 他扫一眼餐厅出口方向,叫来管家。 “差人把三小姐安全送回去,再给她准备一份牛前腿肉,她没吃饱就走了,不要怠慢人家。” “好的。” 钟吟快要笑不活了,问他:“为什么是牛前腿肉?” 江放说出她心中渴望的那个答案:“吃什么补什么,三小姐平时应该很爱吃这个。” 钟吟又忍无可忍地笑了一阵。 “你到底是怎么忍住不笑的,”她两只手掌摁住两侧脸颊,水润的双眼望着面前的人,“我笑得苹果肌疼。” 江放想在她脸上掐一把,又忍住了,右手握拳在唇边嘘咳一声。 “不谢谢我?” 钟吟顿了顿,这才想起半个小时前,两人还是对立状态。 她很快恢复正经的神色。 “我刚刚说了不需要,是你主动要帮我的。” 江放意味不明地看了她一眼,没说话。 两人如此别扭了十几分钟。 钟吟一边觉得拉不下脸,一边又感到不好意思。 做了一分钟的心理建设后,钟吟转过头。 “江放。” “嗯?” 钟吟看着他的眼睛,语气诚恳道:“谢谢你。” “今晚,还有上次酒吧门口。” “嗯,”江放扬眉,“还不算很没良心。” - 钟玥夕走后,饭桌上的氛围和谐许多。 一顿饭统共吃了两个小时,两家人才终于把婚礼相关的各项繁琐事宜定下。 不过,基本都是钟文丛和江乐鸿在商议。 作为钟吟的亲生父亲,钟和川全程未发一言。 他的性格太过软弱,优柔寡断,在亲情面前被爱情羁绊,在爱情面前被亲情掣肘。 到头来,既没有完成长辈的期待,又保护不了妻子和女儿。 即便人到中年,钟和川还是脱离不了钟文丛的掌控。 这次他来,也只是作为钟吟父亲的身份,走个过场,钟吟原本就没期待他能说上什么话。 这桩婚事已是板上钉钉的事实,无法改变。 为了仍在医院里的苏锦,钟吟会履行她该履行的职责。 餐厅内的宴席散后,处在大厅内的宾客也要散了。 江放去门口送客,钟吟规规矩矩地跟在他身边。 整整一个半小时,根本不熟悉的面孔,千篇一律的溢美之词。 于她而言,应酬确实是毫无意义的浪费时间。 终于结束时,钟吟忍不住掩唇打了个哈欠。 “累了?”江放偏头问,“我送你回去休息。” 钟吟点点头:“好。” 两人正准备离开,便看见对面两道人影大摇大摆地走来。 其中一个还傻不愣登地举起胳膊,冲他们挥了挥。 是齐霄和王铭风。 江放的发小。 两人早就知道联姻一事,对兄弟的未婚妻有过设想。 一番推敲后,他们一致认为,未来的江太太,应当是个文静大度、温柔贤惠、聪明持家的女人。 结果此刻一见,脑子里只剩下一个念头。 ——这么嫩! 齐霄震惊得不行,伸出一根手指指着钟吟。 他满眼稀奇地围着她打转,边转边赞叹道:“美人胚子!” “……” 钟吟不习惯这样直白的夸赞。 在被打量的同时,她也打量着面前的两人。 刚才发言的男人比江放稍矮几公分,穿一身银灰色西服,头发染得很红,像熟透的枫叶色。 不过,这样夸张的色彩在他脸上并不显得突兀,反而有种洒脱感。 另一个留一头栗色短发,略微做了点纹理,深色西装衣摆下方垂着一条长银链,手腕上还叮叮当当地绕着两条。 模样瞧着也没比齐霄规矩多少。 江放拍掉齐霄举在半空中的手,很用力,发出“啪”的一声巨响,语气冷漠:“你家没教你别用手指着别人?” “……” 齐霄的手背都被拍红了一大片。 他右边嘴角往上一扯,无语地对王铭风说:“他怎么又开始装了。” “你这小未婚妻,”王铭风没理齐霄,而是深深地看了一眼江放,眼神充满怀疑,“成年了没?” 听闻此言,齐霄心头忽的有一股正义感油然而生。 他身体不自觉地往前倾,握拳道:“我靠!江放!年龄可底线啊!” “……” 江放握着钟吟的手腕,把人往身后捎了捎:“都能结婚了,你说成年了没。” 他不咸不淡地笑啐一声:“你们的脑子放在脖子上,只是为了增加身高用的?” “说的也是。” “不过我说小妹妹啊,”齐霄安静了几秒,又忍不住开口,“你摊上江放这种人,还挺倒霉的。” 江放:“?” 想听你讲小情话 第9节 江放:“怎么就倒霉了?” 怎么就倒霉了。 他还有脸问。 这么可爱的妹妹,当然应该找个温柔体贴的哥哥,被他一心一意地捧在手心里疼一辈子才行。 摊上他们这种朝三暮四的人,可不是倒霉了么。 就算江放长相拔尖,身份地位也是多少人都望尘莫及的,但他还是觉得妹妹亏了。 指不定人家根本就不稀罕这些。 当然,这话不能放到明面儿上说。 齐霄“啧”了一声,皱着眉头,眉宇之间仿佛带着无尽的忧虑。 “二十八年了,江放谈过几百个女朋友,”他装模作样地摇摇头,模样认真又欠扁,“却还是个处。” 齐霄神秘兮兮地凑到钟吟跟前,压低声音说道—— “嫁给他,没幸福。” “……” 江放这回直接踹了他一脚。 力道很重,齐霄防备不及,往后踉跄了好几步,疼得嗷嗷叫。 “卧槽,江放你他妈的下死手啊!” 江放瞥他一眼:“别开黄腔。” 或许因为钟吟身上的气质天生纯净,江放总觉得,她和自己曾接触过的那些男男女女都不是一类人。 他会下意识地把她当成小姑娘、而非女人。 齐霄刚才的那句话并不怎么干净,但在成年人之间,也不至于过分。 如若放在平时,他笑笑就过了,只不过身边有个小姑娘在,总觉得不太得宜。 齐霄和王铭风交换了一个奇妙的眼神,边揉着腿边道:“行嘛,我以后不在小妹妹面前说就是了。” 语毕,他又乖又怂地对钟吟道歉:“抱歉啊。” 钟吟摇了摇头,表示并不在意。 “你们俩有事儿没,没事儿我带她回去休息了。” 没等两人回话,江放就准备拉着钟吟离开。 “等等!” 王铭风愣了下,附耳问他:“这段时间你还能不能出来玩儿了?” 江放给他一个“有事说事”的眼神。 王铭风:“就过段时间,酒吧不是搞愚人节活动吗,想问问你还能来不。” 这句话被钟吟听见了。 她说:“能的,我们只是形式婚姻,江放联姻以前能做的,以后也能。” 王铭风愣了一下,赶紧解释道:“嫂子,你误会了!这酒吧是我开的,正经场所,就是喝酒和玩儿,没别的,搞愚人节活动热闹得很,到时候让江放带你一块儿过去玩儿都行!” “对啊,”齐霄也道,“真是正经地儿,还请了张青巡和alpha house来做live演出呢,一位难求的!” 愚人节活动一年一度,江放几乎每年都在。 要说多么有趣,倒也不至于,只不过比平时更热闹一些。 钟吟应该从没去过这种场合。 江放本想替她拒绝,但又觉得,这小妮子一副乖巧的面孔,全都是装出来的。 她内心挺野。 会想去玩儿玩儿也说不定。 江放转过头看她:“想去么?” 钟吟确实从没去过酒吧。 她对这种吵闹的娱乐活动无感,但被齐霄说的张青巡的live演出勾起了兴趣。 张青巡已经出道二十多年,是无数人的青春记忆,钟吟从小听他的粤语歌长大。 不过,他近些年在谋求转型,做起了dj。 从传统到新潮的跨越很难,尤其对于一位深情情歌歌手而言。 张青巡目前还没拿到过职业dj领域的顶级大奖,但他几十年来积累的名气在那儿,经典作品依然流传于大街小巷,要把他请来做演出,不知得要有多少人脉和手段。 钟吟对电子音乐不感兴趣,但见偶像的机会确实此生难得,她不想错过。 钟吟的眼神亮亮的。 但在开口之前,她又迟疑了一下,抬起头问:“我就去见一下偶像,不打扰你们玩儿,可以吗?” 江放点了点头,对王铭风说道:“行,那我带着她。” 第6章 小情话 来参加宴会的其他人都已经离开,钟吟今晚要住在江宅。 早有人把客房收拾好,江放带着她过去。 江宅实在太大,光是在各个地方走路都费时费力,还容易找不对地方,通常会由司机接送,就连长江都有自己的专属“坐席”。 钟家已经算a市名门望族之中的前列,而江家不知道甩了钟家几条街。 这样的联姻太过高攀。 钟吟坐在宾利后排,忍不住问身边的人:“江家为什么要和钟家联姻?” 江放有些意外她会问这个问题。 就算她是棋子,也不至于连自己是用来做什么的都不知道。 他解释道:“江氏主打商业地产、影视娱乐和金融行业,最近有开拓电商领域的打算。电商是江氏为数不多还未覆盖的领域,外界虎视眈眈,贸然进入会引起几大电商产业的联合抵制,和在这方面有不小话语权的钟氏合作,化敌为友,会减少很多阻碍。” 钟吟小声嘀咕:“钟家倒是比我想得厉害一点儿。” 江放的语气中肯:“一般。” 钟吟无言。 他说的没错。 江氏在a市一骑绝尘,任何其他企业在江氏眼里都只能称得上“一般”。 两人一起上了二楼,停在走廊右侧的一道房间门口。 钟吟等江放开门,可身边的人许久也没有动静。 她抬起头问:“怎么了?” 走廊上的灯光很亮,但江放的个子太高,挡住光源,投射在墙面上的阴影把她整个人都笼罩在里面。 像在夜店门口那晚似的,钟吟只能看见男人挺拔的面部轮廓,以及鸦羽般的长睫毛。 江放就这样松松散散地站着,低头看着面前的人。 半晌,他才开口。 “钟吟,你既然不喜欢我,又不喜欢钱,为什么要嫁?” 钟吟的长相太乖,只要不开口,谁都能被她美丽纯洁的外表所迷惑。 可今天一晚的接触下来,江放发现这其实是只会咬人的兔子,倘若被惹急了,会比小野猫还凶。 她看起来和钟家其他人的关系差到极点。 怎么会同意联姻。 听他这么问,钟吟脸上的表情凝滞了片刻。 她不愿对他说苏锦的事,眼神闪烁了一下,搪塞道:“联姻对我来说也没什么不好的。” 江放扬眉,没再追问。 这屋子不是普遍意义上的客房,设计宽敞明亮,内里有一个小客厅、一间卧室和一个独立卫生间。 四周的墙壁以金、粉和白为主色调,顶端悬挂大盏奢华的水晶吊灯,装修风格偏欧洲古典主义,又不乏少女心,堪称富丽堂皇。 客厅的茶几上摆着果盘,卫生间里生活用品一应俱全,卧室内的梳妆台上整齐堆置着化妆品和保养品,就连衣柜的大门打开后,里面也有各式各样的衣服裙子,看得人眼花缭乱。 看样子有人长期居住在这里。 察觉到她的疑惑,江放解释道:“家具用品全是新的,这儿没人住过。我妈怀孕的时候一直想生个女儿,就准备了这个房间,前几天知道你要来住,又特地买了衣服和化妆品。” “……” 这何止是丁涵婧说的“不会苛待”,简直好得过头。 钟吟讷讷道:“可是我只住今天一个晚上,不是吗?” 江放:“逢年过节都要来的。” 江夫人已经默认了她和江放之间不会产生夫妻感情,连单独的房间都为她准备好了。 钟吟嘴巴微微张开,呆滞地点了点头。 “一会儿我妈可能会过来找你说话,”餐桌上两人距离隔得远,交谈不方便,江放看出了刘知华的心思,就提前和钟吟打个招呼,“不用紧张,她不是电视剧里的恶婆婆。” “……” 钟吟义正言辞道:“我没有那个意思。” “嗯,”江放桃花眼微微挑起,目光落在她脸上,带点笑意,“早点休息。” 似乎猜到了她不会回话,江放并没有等她答覆,说完便转身离开了。 想听你讲小情话 第10节 精致西装的包裹下,男人背影高大挺拔,钟吟看得出神了几秒。 直到平稳的脚步声渐渐消失,她才长长地吐出一口气。 房间很大,但格局清晰,钟吟熟悉了一下各处,从整齐的衣柜里找出一套睡衣来,走进卫生间泡了个澡。 洗漱过后没多久,门口传来一阵敲门声。 果然是刘知华。 钟吟有心理准备,此时不是特别紧张,喊了一句“江夫人”。 刘知华摸了摸她的头,将人上下打量了一番,笑道:“都要结婚了,怎么还叫得那么生疏。” 刚洗完澡的女生穿着自己为她准备的粉色睡裙,皮肤白皙,面容雪净,一幅招人疼的长相。 这完全满足刘知华对女儿的期待。 不能像钟玥夕那样眼高手低、心高气傲,而要像钟吟这样,当一件乖巧可爱的小棉袄,负责听她说话、陪她花钱逛街聊天。 刘知华拉着钟吟的手,坐到沙发上:“现在可以叫伯母了,等领证以后,就叫妈妈。” 钟吟顺从地道:“伯母。” “嗳,”刘知华笑起来,“听你爸爸说,你的小名叫茵茵?” 钟吟点了点头。 “茵茵,”刘知华又叫了她一声小名,“你不要觉得拘束,就把这里当成自己家。” “再过不久你和江放就要结婚,我和他爸爸、还有老爷子,都已经把你当自己人了,那个三小姐欺负不到你头上。” 想起晚餐时的闹剧,刘知华又补充了一句:“但凡他们敢,你就告诉伯母,江家一定会站在你这边的。” 钟吟觉得受宠若惊,不敢随便回应。 江钟两家联姻,虽说是各取所需,但任谁都能看得出来,钟家处于弱势地位。 江家人对她不咸不淡也就罢了,像这样慇勤,钟吟心里总觉得不踏实。 她只是用来巩固家族利益的工具而已。 江家对一件工具那么上心,无怪她起疑。 刘知华看出了她的疑虑。 她道:“江家人都护短,出了什么事儿,向来只在内部解决,不会给别人看笑话,你嫁进来,我们自然也会护着你,一个三小姐而已,翻不出什么花儿,你不用怕她。” “其实江家本来不需要联姻的,我和江放爸爸都希望他能娶个自己喜欢姑娘的回来过日子,家门背景不用多高,只要底子干净就可以。但是你也知道,江放玩儿心重,都二十八了还定不下来,我和他爸爸也就不抱希望了。” “要是娶谁都一样,倒不如联姻。” 钟吟点头。 “也就是因为他这个性子,伯母总觉得,你嫁进来太委屈了。” 刘知华拍了拍她的手背:“江放给不了你爱情,江家总得多在其他地方弥补你。” 钟吟还没来得及说些客套话,又听刘知华继续道:“况且,伯母一直想要个像你这样的女儿,又乖巧又优秀,打麻将的时候说出去,都很长脸的!” “……” 钟吟想说的话一下子被噎在喉咙里,许久,才憋出一句“谢谢伯母”。 - 第二天上早班。 钟吟不知道江宅到医院需要多久,干脆起了个大早。 冯管家刚好撞见她从卧室里出来,便带她去餐厅用餐。 现在正好是早上七点,餐厅里只有老爷子一人,一边看报一边逗弄长江。 昨晚见过一次面,钟吟觉得老人家和善,笑着叫了一声“江爷爷”。 江乐鸿放下手头的报纸,摘掉老花镜,冲她招招手,示意她坐到他身边。 “小丫头怎么起得这么早?” 才刚落座,就有阿姨端了早餐过来,整齐摆在她面前。 钟吟答:“今天要上早班。” “喔,”江乐鸿动作一顿,这才意识到人家是有正经工作的,他招手把冯管家喊过来,“去把江放那小子叫起来,让他送我孙媳妇儿去上班。” 钟吟连忙摆手:“不用了,江爷爷,我自己能过去。” “客气什么,”江乐鸿抬起下巴,“让他送送你,开趟车又不费力气。” 老爷子一边在心里骂着“他以前不知道送过多少女孩子,现在送送自己未婚妻怎么不行”,一边看着自己这个准孙媳妇儿,当真越看越满意,觉得她和江放在外面找的那些个生活作风混乱的妖艳女人都不一样。 自己的眼光可比那臭小子好多了。 “听说你还会下围棋啊,”江乐鸿没抬头,将手头上的报纸翻动一页,缓缓说,“现在会这个的年轻人可不多。” 钟吟的这项特长没几个人知道,但是江家肯定早就把她的底细全摸清楚了,江老爷子这时候提,也并不奇怪。 她确实在围棋方面有些天赋,不过好几年没练了。 小时候是为了讨钟文丛喜欢才去学的,后来再长大一些,把事情都看通透了,钟吟就没再想过去刻意迎合谁,围棋也渐渐搁置了。 钟吟心虚地说:“下得不好。” 江乐鸿笑道:“这有什么打紧,我可以教你嘛!等你什么时候有空,就来陪我玩儿两把。” 钟吟只能应了。 两人说了会儿话的功夫,江放也来到餐厅。 他穿一身宽松的深海蓝丝绒衬衫,暗金色纽扣成列镶嵌在中央,狭长的锁骨若隐若现,整个人显得慵懒又性感。 不过江乐鸿最讨厌他做这种拈花惹草的打扮。 连长江看见他来,也慢吞吞地背过身去。 “一大早就昏昏欲睡的,像什么话!”江老爷子柱起拐杖往地上一怼,中气十足地骂道,“我江家怎么出了你这种没骨头的东西!” “……” 江放的双眼半眯着。 他似乎已经习惯挨骂,对于老爷子的话左耳朵进右耳朵出,一个字也没放在心上。 半晌,才缓缓地“嗯”了一声。 “嗯嗯嗯,我嗯你个大头鬼!” 江乐鸿被他这幅无所谓的态度搞得更加火大。 他拎起拐杖指着江放,转头对钟吟说:“丫头,你给我把他衬衫上的那两颗纽扣系起来!” “一个大男人,天天穿衣服不是露这就是露那,不知道的还以为我江家是做什么见不得人的生意!” 钟吟:“……” 江放:“……” 现在江放总算清醒了点。 他侧头看向钟吟,钟吟和他大眼瞪小眼。 谁都没有进一步动作。 半分钟过去。 钟吟心里一个咯登。 这人该不会还真的打算让她动手吧……? 第7章 小情话 钟吟皱着眉毛,压低声音催促道:“你快系啊,看我干嘛!” …… 江放确实是困得昏了头。 他右边的眉毛向上挑了挑,很快把眼神收回来,单手将领口那两粒纽扣系上去。 线条分明的胸膛和脖颈下方被全部遮住。 “快吃饭,”江乐鸿不满地哼了一声,“吃完饭把人家送到医院去上班。” 语毕,老人家站起身走了。 确认老爷子已经离开,钟吟说:“你回去睡吧,我自己能去医院。” 江放喝了口苦咖啡提神:“这附近打不到的。” 医院离江宅有四十分钟左右的车程,还不确定会不会遇到早高峰。 见她把面包啃得干巴巴的,江放又抬手给她倒了杯牛奶。 他修长的指尖按在太阳穴上,补充了句:“没事儿,我不困。” …… 用完早餐,两人走到地下车库。 这里停放着上百辆钟吟叫不出名字、但一看就价值不菲的豪车,每一辆都保养得非常好,漆面光滑崭新。 钟吟再次在心里感叹钟家和江家的差距不是一星半点。 这桩婚事的高攀程度,大约比苏锦当年嫁给钟和川还离谱。 只不过这会儿,已经轮不到钟家人置喙。 钟吟跟着江放走到一辆阿斯顿马丁旁边。 车身流线型设计,银色车漆在灯光下闪闪发亮。 只是去上班而已,钟吟不想被所有同事围观。 想听你讲小情话 第11节 她本能地往后退了两步:“能不能换一辆低调一点儿的?” 江放站直身体,目光在车库里转了一圈。 “你觉得哪辆低调?” “……” 权衡利弊之下,钟吟指了指不远处一辆纯黑的。 “就它吧。” 九年前年出厂的世爵c8限量款,老派跑车品牌,车辆性能很高。 江放一般不开这辆车出去,单纯用于收藏。 不过既然钟吟指定要开这辆,他也就点了点头。 跑车加速只需要几秒时间,追求的就是风驰电掣的快感,但江放余光瞟到副驾驶座上神色安静的人,脚底终究没踩下去,一直保持着偏慢的车速。 进入市区后,就更加受限,规规矩矩地压着60码的速度开。 一路上,两人没什么可聊的,江放点了几首纯音乐听,钟吟则望着车窗外发呆。 等她回过神来的时候,车已经开到医院附近的主流干道。 钟吟将的视线撤回来,说道:“要不就在这儿停吧。” 虽然这辆车已经是车库里最低调的,但从窗外路人拍照和议论的动作就能知道,一会儿自己要是真的在医院门口下车,肯定会引起不小的议论。 江放知道她在顾虑什么,没强求,依言把车靠边停了。 钟吟边解安全带边说:“谢谢你送我。” 江放随口应了:“路上小心。” 钟吟点头。 刚下车,她便感受到肩膀被人拍了一下。 那人的语气略显迟疑。 “小钟?” 作为一名麻醉医师,钟吟每天要跟很多台手术,涵盖各种范围,普通外科、胸外科、骨科、心脑血管等等,因此,她与各个科室的主刀医生都保持着不错的关系。 这位就是被戏称为“外科天才”的张医生。 钟吟冲他笑了笑:“张医生。” “早。”张建云的目光落在她身后这辆低调奢华的跑车上,又转至车窗内仪表不凡的男人,“这是你的……男朋友?” “……” 钟吟不知道该怎么答。 她没想到在这儿也能遇到熟人。 自己在医院里的八卦本就不少,这下要是传出风声,又得多加一条。 钟吟尴尬得后背发热,飞快地摇头否认:“不是男朋友。” 张建云的目光再次落在江放身上:“那是?” “是……是我一个远房表哥。” 钟吟没怎么撒过谎,在这方面没有经验,她深呼吸了两下,尽量保持逻辑的清晰,想让这个谎言听起来更加合理一些。 “我表哥家是暴发户,前段时间突然发了笔横财,所以现在特别高调,去全国各地找亲戚叙旧,上哪儿都开跑车。” 张建云:“……” 暴发户:“……” 虽然她已经将音量刻意收低,可惜江放的耳力不错,把车外的对话听得一清二楚。 他舌尖抵着上颚,意味不明地望向窗外。 ——这个张医生是钟吟的追求者。 江放几乎毫不犹豫地得出结论。 虽然他藏匿得很好,但男人最懂男人。 江放怎么可能感觉不到他看向自己时,眼神中流露出的敌意。 不过,钟吟看起来对他没有任何朋友之外的感情。 “表妹说的没错,我确实是暴发户,”江放望着窗外做贼心虚、两耳通红的女人,语气不知是嘲讽多一些,还是冷漠多一些,“暴到现在连脑子都没有,只剩下花不完的钱了。” 他挥了挥手:“下次请你们吃黄金。” 说完,男人猛踩一脚油门。 跑车发出“轰——”的一声怒吼,扬长而去。 张建云:“……” 钟吟:“……” 初春的气候宜人,一阵清爽暖和的风吹过,原本是舒适的,钟吟却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她神情复杂道:“快要迟到了,我们还是快点儿过去吧。” “……” 张建云又不是傻子,怎么可能相信这种荒唐的说辞。 他们如此欲盖弥彰,反倒是像刚闹完别扭的小情侣,谁都不肯率先低头认错。 而他,很不幸地,刚好充当了他们二人世界里泄欲的电灯泡角色。 可钟吟怎么会喜欢上这种男人。 话语轻佻、外表风流,不知道是哪家放出来欺骗单纯小姑娘的浪荡公子哥。 以他对钟吟的了解,她应该会喜欢成熟稳重、温柔踏实的类型。 这两人之间的关系或许没那么简单。 不像是正常恋爱,反倒像钟吟有求于人,才被迫和人产生了纠葛。 钟吟的母亲苏锦就在这家医院接受治疗,医生护士们天天在一起工作,几乎没人不知道这件事儿,有时候还会帮忙一起照顾。 尿毒症,治疗频繁,费用高昂。 如果找不到合适的肾.源匹配,就需要终身做透析。 这笔医药费不是小数目,钟吟的家庭不能轻松负担。 而刚才那个男人,无论从穿着、气质还是座驾来看,都非富即贵。 真相简直呼之欲出。 “小钟!” 张建云着急忙慌停下脚步,拦在钟吟面前,严肃地说道:“你要是为了给你妈妈治病才和那个人结婚的话,就太不值当了!” “任何一个有责任心的男人,都会和你一起解决家庭问题,婚姻不是小事,你应该找一个真心爱你的人。” 他已经到了而立之年,很多事情看得通透,对钟吟这样的小姑娘说话,语气也带了点儿说教的意味。 钟吟没办法回答张建云,因为他的猜测是对的,而且她不方便解释。 她从未在任何场合以钟家人的身份自居。 现在突然说什么联姻,天方夜谭。 一路上,张建云欲言又止好几次。 终于在各自分开去科室之前,他忍不住再次开口。 “小钟,你还年轻着呢,男朋友有的是时间慢慢挑,千万不要为了世俗的原因违背自己的内心。刚才那种男的看上去就不靠谱,他找你结婚,肯定是想骗个老实人回家接盘,这样的婚姻不会幸福的。” “……” 他猜的也太准了,每一个字都如此精确到位。 钟吟只能硬着头皮说:“我知道的,谢谢。” - 外科的张医生正在追求麻醉科的钟医生,这事儿在医院里不是什么秘密。 虽然医院里还有其他男医生在追求钟吟,但张医生的呼声是最高的。 张医生是外科界的扛把子,为人成熟稳重,曾经主刀过几百台手术,资历深、威望高。 年纪轻轻就能有这样的成就,也配称得上一句医学奇才。 而钟医生是医院小护士们私底下评出来的院花,不仅长得漂亮、工作认真,态度还很亲和。 这两个人要是真成了,就是郎才女貌的神仙眷侣,医院里的一段佳话。 今天早上,在导诊台值班的小护士看见两人肩并着肩一起迈进医院的大门。 又有查房的小护士,听到张医生和钟医生亲昵地探讨了有关“婚姻幸福”的话题。 此消息一经传开,医院里张钟两人的cp粉们登时兴奋了起来。 大家在医院里工作,天天面对生命这项沉重的议题,能听到这样的喜事儿,实在难得。 流言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传开。 做完今天的第一台手术,主刀的心外科刘医生拍了拍钟吟的肩膀,笑道:“我们小钟的眼光果然好。” 钟吟一头雾水。 下午两点半,钟吟抽出十分钟来吃午饭,又见到特地绕道来看她的孔院长。 后者满眼欣慰道:“咱们院里啊,终于要有喜事儿咯!” 钟吟浑身上下都写满了问号。 临下班前,手术室护士小钱更是直接风风火火地冲向钟吟,激动地哇哇大叫:“钟医生钟医生,听说你要和张医生结婚啦!恭喜恭喜,到时候可一定要记得给我们cp粉发喜糖啊!” 钟吟:“……” 想听你讲小情话 第12节 钟吟觉得一个头两个大:“谁说我们要结婚了?” “难道不是吗?” 小钱露出“我懂,我全都懂”的表情,双手搭在她肩膀上。 “哎呀,我知道你和张医生都低调,不想声张,但现在大家都知道了,你们再遮掩也没用了,就大大方方地接受我们的祝福吧!” “……”钟吟扒开她的手,看着她的眼睛说,“小钱,我和张医生只是普通的同事关系,真的。” 小钱愣了。 “既然只是普通的同事关系,那你们今天早上干嘛一起讨论有关于保持婚姻生活幸福的秘诀啊?” 钟吟:“………………” 作者有话说: 作者现在大学毕业变成工作党了qaq,可能平时会比较忙,没有太多时间上晋江,但是评论和建议一定会一条一条看哒,即便回复得慢一些! 爱你们!啾咪(≧w≦)/ ~ 第8章 小情话 钟吟费了好大劲儿才跟小钱解释清楚。 下班后,她先去病房陪苏锦说了会儿话,等到丁涵婧开车来接自己时,再跟她一起去逛街。 丁涵婧有个堂妹快成年了,要办成人礼,作为堂姐,她需要出席。 她已经是个身心成熟的女人了,实在拿不准十八岁的少女会喜欢什么礼物,于是找了钟吟出来帮她一起挑。 两人走进一家高级商场。 这里只面对高端消费群体开放,入目都是不认识的品牌,德国、意大利、西班牙等各国文字花里胡哨。 丁涵婧蹬了双黑色细高跟,挽着钟吟的胳膊上自动扶梯,大气地说:“不用管价格,你觉得合适就告诉我。” 钟吟点了点头,问:“你堂妹是什么样的性格?” 丁涵婧:“挺多年没见了,应该还挺乖的吧,学习成绩很好,很听话,感觉挺像你的,所以你喜欢的,她应该也会喜欢。” 钟吟应了声。 两人在三楼首饰区逛了一圈,最后选择了一条纯银蓝宝石奶油花的项链。 等东西包装好以后,丁涵婧又拉着钟吟去买化妆品。 “茵茵,”丁涵婧说,“我送你几支口红吧。” 钟吟“啊”了一声,拒绝道:“不用了,陪你逛街而已,不用给我买礼物。” “当然不是因为这个才给你买口红!”丁涵婧道,“哪里就这么生分了。” “我只是觉得,女人都需要有口红的。再说,你嫁进江家,以后大大小小的宴会不少,还能躲得过去吗?” “反正你那老公也靠不住,你的第一支口红,还是由姐妹来送吧!” 说着,丁涵婧把钟吟往试色的柜台前拖过去。 想到上次江老寿宴的时候,自己只涂了唇釉,确实显得不太重视,钟吟觉得丁涵婧说得非常有道理。 作为钟吟,她不需要这些。 可作为即将嫁入江家的联姻工具人,就需要了。 口红不是奢侈品,钟吟拗不过想要热情买单丁涵婧,跟着她过去试色。 最终,经验丰富的丁涵婧替她挑了一支日常的奶茶色、一支百搭的正红色、还有一只很少女的浆果色。 正准备刷卡付钱时,两人的耳边传来一道女声。 “江少,你怎么这样呀!明明是你答应我出来逛街,这才没逛多久又说要走……我还想买香水呢。” 丁涵婧和钟吟同时一愣,齐齐转过头。 不远处,一个穿着紧身连衣裙的女人正背对着她们,向一个男人招手。 而身形高大的男人懒散迈着长腿朝女人走来,眼底闪过些微不耐。 …… 哦。 这不就是钟吟那靠不住的老公吗。 陪来路不明的女人逛街,结果被未婚妻撞上了。 知情的丁涵婧和当事人钟吟都觉得头皮发麻。 即便钟吟和江放之间没有建立起感情,但这场合仍旧不是一句尴尬就能够形容的。 然而,那女人不认识钟吟,江放也没看见她们,两人朝这里走来。 商场内太空旷,想躲都没地方。 才过了几秒,钟吟便和江放四目相对。 空气里的分子仿佛都静止了,周身弥漫着微妙的氛围。 钟吟半躲在丁涵婧身后,悄悄打量着刚才说话的女人。 女人留一头棕色复古羊毛卷长发,媚眼红唇,蜂腰长腿,看上去像八十年代的港风美人,非常有气质。 并非钟吟想像中的网红脸,她的颜值即便放到娱乐圈,也颇为人称道。 别说直男,就连直女看了,想不喜欢都很难。 不得不承认,江放的眼光很不错。 钟吟默默收回目光,又望向江放。 她张了张嘴,一时不知该说些什么。 气质女人发现两人之间不对劲。 她产生一丝危机感,将手挽进江放的臂弯,轻声问:“江少,这是谁呀?你们认识吗?” 江放:“……” 江放的脸色实在算不上好看,把胳膊从她怀里抽了出来。 看着两人拉扯,钟吟的眼神歉疚,似乎为打扰了两人的好事而感到深深的懊悔。 思忖片刻,她想起上次那个荒谬的借口。 虽然荒谬。 但是能用。 能用就行。 像女人挽住江放一样,钟吟也挽住身边的丁涵婧,略显做作地开口道:“呀,表哥!好巧,你们也在这里!” “……”江放面色古怪地应了一句,“好巧。” 丁涵婧和气质女人二脸懵逼。 钟吟低头看了一眼手机,继续表演:“我看时间也不早了,我和涵婧就不打扰你们的好事儿了。” 她举起手朝二人挥了挥,飞快地说:“表哥再见!” “……” 江放还没来得及开口,“表妹”就拉着闺蜜飞快地溜了。 钟吟长得就像学生,说话语气又很乖。 她刚才那番言辞中没有半点儿讽刺,对哥嫂的祝福可谓是一片真心。 看起来还真像那么回事儿。 气质女人惊喜地说:“江少,你什么时候多了个表妹呀?她真可爱。” …… 钟吟拉着丁涵婧跑到电梯门前,按下负一层、进入停车场,找到停车位、再钻进车里,一路上脚步飞快、一气呵成、气喘吁吁。 不知道的,还以为她们是亡命之徒。 丁涵婧打开一瓶矿泉水,吨吨吨喝了好几口,又递给钟吟一瓶。 她对着后视镜整理了一下发型,右手按在胸口,这才慢慢缓过劲儿来,难以置信地问:“什么乱七八糟的表哥表妹,茵茵,这是你们之间的不平等条约吗?” “不是,”钟吟也喝了点水润嗓子,“我随口编的。” “这不是为了避免尴尬吗。” “……” “哎。” 想到这场不遂人意的婚姻,丁涵婧叹了口气,替她觉得委屈。 不过别人的事儿,轮不到自己插手,她最终也没说什么。 丁涵婧边发动车子边说:“今天扫了兴,只能下次再带你来买口红了。” 钟吟倒没觉得有什么,笑着应了声:“好。” - 钟吟问心无愧,没把这个小插曲当回事儿,但对于当面被戳穿的江放来说,多少有点儿影响。 江放曾经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 他交往过无数个女朋友,每一位前任都处理得很干净,分就分了,谁都不再纠缠。 即便再遇到,也不会像今天这样。 但那都是建立在没有形式婚姻的束缚的基础上。 现在身份不一样了。 想听你讲小情话 第13节 不过,这么多年来,江放陪女人出来逛街的次数屈指可数,没想到偶尔一次,竟然出了岔子。 归根结底,也还是因为早上送钟吟上班。 江放今天起得比平时早太多。 回去试图睡回笼觉失败后,他干脆去了公司,把今天的事情处理完毕。 原本被工作占满的傍晚时间突然空出来,夜场又还没开始,他一时间不知道该干什么,恰好女人对他发出邀约,这才有了下午的一出闹剧。 江放一对剑眉微沉,从口袋里摸出手机。 他一边觉得该和钟吟道个歉,一边又觉得以两人目前的关系,没必要干这事儿。 两人之间既没有实质性的感情基础,又没举办订婚宴,连未婚夫这个名头都是虚的,道歉反而显得奇怪。 最终什么也没说。 这件事本该翻篇儿了。 只是没想到,风声不知怎么的就传到了江老爷子的耳朵里。 江乐鸿和江夫人的想法不同。 后者考虑的是利益往来,以及自己白嫖了一个乖女儿。 而前者,可不仅仅是想让钟吟作为两家利益的交换品嫁进来。 江老爷子已经年至古稀,他一生作风清正,很多想法也较为刻板,和现在的年轻人不同。 他那个年代的婚姻,虽然也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谈不上什么爱情,但至少是干净纯洁而富有责任感的。 他全然无法赞同“婚后各玩儿各的”这种想法。 在江乐鸿看来,就他们算彼此不相爱,也需要尽到夫妻间的责任和义务。 像江放这样在外面乱搞算是怎么回事儿?! 感情嘛,都是可以慢慢培养的,日久生情。 钟吟和江放的这场婚姻,要是能产生夫妻感情,就是最好的。 一来,能让江放收收他那浪荡性子、重正家门之风;二来,两人感情到位、生个孩子,也好让他享一享四世同堂的天伦之乐。 虽说没有夫妻感情也能生孩子,但爱的结晶和冲动敷衍的产物,肯定有所不同。 再说了,要是孩子生出来以后,发现自己的亲爹在外边有三四五六七八.九个情人,唯独不喜欢自己的妈妈,这像什么样子? 到时候潜移默化地学坏了,还不知道要闹出些什么事儿来。 钟吟一看就是正经的乖孩子,哪儿能让她受这种委屈。 而且,今天三个人居然还面对面碰上了,万一钟家那丫头以后对江放有隔阂了可怎么办! 江老爷子觉得这样不行。 他须得从中撮合一下。 这么想着,江乐鸿第二天就勒令江放把钟吟接到江宅来吃午饭。 钟吟下午要去医院上班,江乐鸿盘算着,等吃完午饭,刚好能让江放把人送过去,再给他们制造一个单独相处的机会。 老爷子拿出手机,眯着眼用两根手指头戳屏幕,找出通讯录里江放的手机号码,给他打电话。 这才早上八点多。 虽然江放昨晚没去酒吧,但半夜去市郊飙车了。 他到家的时候已经凌晨两点,这时候困得要命,脑子还不清醒。 大家都知道江少上午不办公事儿。 正常来说,没人会这么不要命地在这时候给他打电话。 铃声疯跳,声音震得江放脑仁儿疼。 他没理会,抬腕把手机扔到床尾,等待电话自动挂断。 谁知才安静了几秒,手机就又开始嗡嗡响。 这振动的声音简直是催命符。 江放眯了眯眼,烦躁地掀开被子坐起身,摸到被弃置一旁的手机,凭借感觉把滑块向右挪。 从头到尾,连眼睛都没睁开过。 “你小子昨晚又干什么去了!!” 电话刚被接起来,另一头就传来江老爷子中气十足的暴怒声音。 “都日上三竿了还不知道起床,我看你是皮又痒了!” “……” 意识到是老爷子,江放的脾气被压回肚子里,沙哑着嗓子“嗯”了一声。 “嗯嗯嗯,我嗯你个大头鬼!” “果真是找打!” 见他这幅堕落的样子,江老爷子再次觉得气都不打一处来。 他苍老的手搭在木制沙发的扶手上,用力拍了两下。 “快点儿给我起床,中午把我孙媳妇儿接到到家里来吃饭。” 江放睡眼惺忪,没心情思考他为什么突然要让钟吟回去吃饭,只是简单地应了一声。 完成任务似的听江乐鸿再叨叨了几句,他挂掉电话,把手机往床上一丢,翻个身又睡了回去。 等到十点半出头,江放才醒。 他洗漱完毕,边出门边给钟吟发微信。 【江放:老爷子让我带你回家吃午饭,我现在过来接你。】 钟吟也不知道老爷子是为什么叫她回去,只当是老人家想要她去作陪,毫不犹豫地应了。 她没怎么收拾,背了上班用的包,准备下午直接从江宅去医院。 江放没一会儿就到了。 他今天开的也是一辆跑车,牌子钟吟不认识,但是车身造型非常显眼,车牌也好认,一出小区门就能看见。 钟吟快步走过去,坐进副驾驶座,说道:“走吧。” 她语气自然,仿佛昨天下午的事儿根本没发生过一样。 倒是真的一点儿也不介意。 江放眉梢轻抬,把中央扶手盒上的小礼袋递给她。 钟吟一愣:“这是什么?” 引擎被点燃,耳边传来轰鸣声。 江放将眼神重新转向前方的路面,语气懒洋洋的:“口红。” 第9章 小情话 钟吟打开看了一眼。 礼袋虽然很小巧,但里面却装了足有十几支不同样式的口红。 除了丁涵婧最后给她挑的那件以外,还有别的叫不出名字的品牌。 钟吟偏头问:“给我这个干什么?” 江放右手握着方向盘,不太自然地望了眼窗外:“昨天下午的事儿,很抱歉。” 重新把手中的小礼袋扣上,钟吟本想拒绝他的好意,但又觉得顺其自然地给他一个台阶下、让此事就此揭过更好。 她把礼袋收好:“谢谢。” - 江宅的位置偏僻,离钟吟住的小区有一小时的车程。 不过两人出发得早,到达时,饭菜还没准备好。 听管家说人到了,江老爷坐在沙发上等着他们,表情威严。 看见江放,他的脸色愈发沉了几分。 老爷子右手拿拐杖敲了敲地面,肃声道:“你给我过来。” 钟吟大脑空白一瞬,不知道老爷子为什么忽然发火。 她忐忑地往前走了几步。 直到江放从她身边越过,钟吟才发现老爷子刚才不是在跟自己说话。 江放走过去,江乐鸿抬手就给他来了一拐杖。 他力道一点儿都没收着,棍子打在身体上,发出一声闷响。 钟吟吓了一跳,害怕地停在了原地。 发火的时候,江乐鸿的气场尤为强大,整个大厅内寂静得落针可闻。 他皱着眉缓声质问道:“你昨天,又跟哪个女人出去鬼混了?” “……” 江放和钟吟都是一愣。 两人对视一眼,不知道老爷子是怎么知道这个消息的。 “转过去,”江乐鸿冷哼一声,又甩了江放一拐杖,这回打在背上,“真当我老了就不管事儿了是吧?” “江放,你都做了些什么破事儿,我一清二楚,只是有时候懒得和你计较而已!” 江老爷子一向严格,江放这性子他不喜欢,从小到大教训了无数次,但自从孙子成年以后,他就没再打过。 想听你讲小情话 第14节 一方面是自己老了、打不动了,另一方面是觉得再怎么打,也难改掉他这幅臭德行。 但是现在都有未婚妻了,他还这样浪,实在让人气不过。 “我们江家世世代代名声都好,就出了你这么个浪货!”江乐鸿边骂边打,“人人都说富不过三代,我看不是没有道理的。” “人家钟吟那么好的姑娘,嫁给你,也不知道是倒了几辈子的霉!” “江家迟早毁在你手里!” …… 硬木头击打在肉.体上的声音一下一下传来,无比清晰。 后背并不是一个坚强的部位,受到重击有可能损伤肋骨或者肺脏,产生内伤。 虽然钟吟从小就不受宠,但好歹没挨过打。 被打的江放仍能保持一动不动,她却在一旁看得瑟瑟发抖。 这是人家的家事,钟吟本来不方便插手,但是江放帮了自己那么多回,就连被她扣上“暴发户”的帽子都没反驳、陪着她把戏演完了,刚才还送她口红,现在她不帮忙都说不过去。 更何况,这件事情也没有老爷子想的那么严重。 至少她是完全不介意的。 钟吟往前走了几步,把面无表情的江放拉开,对老爷子说道:“江爷爷,您别打了,也歇会儿吧。” 江乐鸿收手摸了把胡子,露出神秘莫测的表情:“小丫头心疼了?” 钟吟很诚实地说:“那倒也不是。” 江乐鸿:“……” 江乐鸿提起拐杖,又准备打。 钟吟赶紧说:“那,那要不您坐着歇会儿,我替您打?” 气氛因为这句话而沉默了一会儿。 江乐鸿思忖片刻,把拐杖递给她:“那你来打吧。” 钟吟吞了吞口水:“好的。” 意思两下得了。 钟吟本来的目的也是帮江放解围。 屁股是肉最多的地方,打起来不疼。 正常的家长教训小孩子,都是打屁股的。 钟吟握着拐杖,手法生疏但轻柔地,对着江放的屁股来了一下。 “啪!” …… 空气停滞一秒。 在场的三个人都不约而同地静默了。 忽然,江放猛地把头转了回来。 克制住自己想说脏话的冲动,他咬牙切齿道:“你往哪儿打呢?” 怕被老爷子听见,钟吟低着头、压着声音,说话语气极其无辜:“打这儿不疼呀。” “……” “操,”江放还是忍不住骂了出来,气笑了,“我不怕疼。” “哦。” 钟吟看到他耳朵很红,慢慢地意识到不对劲,自己也感受到了羞耻。 她捏着拐杖,又往他没受伤的腿上轻轻打了两下。 两颊红透。 全场,只有江乐鸿在一旁看得很乐呵。 他重新把拐杖握回自己的手里,心满意足道:“好了,打也打过了,气也消了,丫头,你可不能再生他的气了,知道没有?” 钟吟心道本来就没生气,但嘴上应着:“好的。” 江乐鸿笑眯眯地看着两人。 这么盯了许久,他才指着钟吟手上拎着的手提袋,扯开话题道:“你这孩子,来就来了,怎么还给爷爷带了礼物?” ……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钟吟捏紧了口红礼盒的手提绳。 从后背升腾起一股窘迫的热意,钟吟的两瓣嘴唇合了又张、张了又合,不知道该怎么答。 半晌,她才嗫嚅道:“抱歉,江爷爷,我没给您带礼物来……” “啊?”江乐鸿也怔了一瞬,随即说道,“没事儿,要是每次回家都要礼物,那显得多生分啊!” 钟吟只能硬着头皮点了点头,顺着台阶下。 其实这个小袋子,看起来也确实不像给老年人的礼物。 江乐鸿好奇地问:“那这是什么东西?” “口红,”钟吟指了指江放,小声说,“他送的。” 江乐鸿:“……” 敢情这小两口子早就和好了。 是他失算,自作多情了。 江放那小子别的优点没有,哄女人倒是真的很有一套。 江老爷子右手抚额,让钟吟扶着自己站起来,叹了口气:“走吧,去吃饭吧。” 钟吟跟在他身后。 走到半路,老爷子像不甘心似的,突然回过头,甩给江放一个凶狠的眼神。 “别以为你送个礼物,就能把这事儿一笔勾销!以后要是再让我听说你干了这种缺德的破事儿,我下回还敢打你。” “你爷爷我不仅要打你,而且要叫上你老子一起打你!” 即便江乐鸿压着声音,钟吟仍是把每个字都听得一清二楚,看江放的眼神充满同情。 她驻足回头,做口型道:“别怕,我下次一定会继续帮你的。” 江放:“。” 江放宁愿她从始至终都没有帮过他。 …… 用餐时,江乐鸿一个劲儿地揪着钟吟问东问西,一下怕她钱不够花、一下嫌她工作太辛苦,直到钟吟摇头摇得脖子都酸了,他才停止话头。 一老一小的相处氛围温馨融洽。 江放坐在旁边,像一团赏心悦目的空气。 饭后,钟吟去书房陪老爷子一起下棋。 江放公司里每天都有一堆事儿要处理,吃完饭就打算走。 但是江老爷子还想让他晚上送钟吟去上班,毫不犹豫地驳回了他那句“我就先走了”。 江乐鸿皱眉说:“走什么走?你自己算算自己多久才回一趟家?!” “这才刚回来,吃了个饭就又说要走,江家是你的餐厅吗?” “你给我留下,”江乐鸿双手交叠、背在身后,语气不容置疑,“来给我们当裁判。” 江放把迈出去的那条长腿撤了回来:“……行。” 钟吟想着他背上还有伤,对老爷子说道:“江爷爷,要不让他先去上点儿药吧。” “上什么药,”江乐鸿不屑地哼声,“你别心疼他!” “男子汉大丈夫,只不过是挨几下打,有那么娇气吗?” 钟吟只能“噢”了一声。 老爷子虽然是个商人,但平时极爱读书,棋、书、画、政,样样精通。 这间书房他用了几十年,就连江宅翻修过后,此处也依旧保留了原有的制样,桌椅、书柜、屏风等家具皆由上等红木制成,装潢颇具中华古典美。 老爷子从柜子里拿出一幅玉石围棋,带钟吟在桌边坐下。 这幅围棋很珍贵,悉数以和田玉珍品制作而成,价值上百万,就连棋盘也是红木镶嵌银丝线,低调华贵。 钟吟小心翼翼地伸手摸了摸,在心底惊叹一番。 看她这幅羡艳的表情,老爷子的虚荣心得到了极大的满足,笑得两只眼睛眯成一条缝儿,把装着黑子的棋盒推到她面前:“丫头,你先。” 钟吟也不扭捏,应了一声。 两人相对而坐,没有江放的位置。 他随手从旁边扯了条凳子过来,坐在一旁观战。 钟吟确实有很久没下过围棋了。 她的水平本来就和老爷子有差距,再加上诀窍几乎都忘光了,没坚持多久就输掉了第一局。 不过,老爷子主要是寂寞,想找个人陪着玩儿,并不在乎输赢。 而且他愿意点拨指导后辈,赢局以后,又把棋盘恢复成决胜时的模样,向钟吟讲解。 一番学习完毕,两人又开了新的一局。 围棋讲究走一步、看三步,钟吟做事儿的时候沉心静气,这对她来说不难做到。 然而,江乐鸿毕竟是老.江.湖,走一步时,已经将后面五步棋的落点都了然于胸了。 想听你讲小情话 第15节 他棋风稳健,杀人于无形,面对钟吟这样年轻的对手,显得非常轻松。 钟吟很快就落到下风。 她一对秀眉轻拧着,目光盯着棋局,紧张地思考。 倒是一旁观战的江放想到了出路。 正当钟吟准备放弃、一步步掉进老爷子设计好陷阱里之时,江放出声道:“等等。” 江放的棋艺是老爷子从小教起来的,他有天赋,思维又灵敏,时而能在江乐鸿手底下赢棋。 现在他说这话,肯定已经胜券在握。 江老爷子不满地瞪他一眼:“观棋不语真君子,你小子给我闭嘴!” 江放扬眉,没再说话。 他走到钟吟身边,握住她的手腕,带她把黑子落下。 钟吟愣了几秒,忽然惊喜地仰头看向身边的男人。 “你怎么想到的!” 江放眉梢轻抬,指着一枚黑子道:“棋从断处生,势弱时,当断则断。” 钟吟了然点头。 江乐鸿忍不住骂:“没棋德的东西!” 公然偏帮就算了,居然还把他要讲的台词给说了。 江放右手搭在钟吟椅背上,随意地道:“您欺负人家小姑娘,不也欺负得很开心么。” 江乐鸿瞪着眼:“教与学的事,怎么能叫欺负!” 他无奈地摆了摆手,勉为其难地说:“那你来陪我玩儿两把吧。” 钟吟和江放换了个位置。 新的一局开始还没到十分钟,江放的电话不合时宜地响起。 下午时段,估计是公司里的事儿。 江放对两人说道:“你们先玩儿,我接个电话。” 语毕,他起身走向阳台。 老爷子疑惑地皱起眉,也跟着站了起来。 钟吟问:“江爷爷,您怎么了?” 江乐鸿竖起一根手指,对钟吟做了个嘘声的动作。 接着,他扶桌沿站起身,猫着腰到阳台听墙角。 正如江乐鸿所料,江放的这通电话果然不是什么公事儿,而是他那些狐朋狗友打来的。 老爷子把耳朵凑过去一点儿、又凑过去一点儿,隐约听到什么酒吧、女伴、超短裙之类的词。 刚降下去的血压又“噌”的升了上来。 第10章 小情话 才打过一顿,连身上的伤疤都还没好呢,怎么就又忘了疼! 这龟孙子真就有这么浪,有这么急着找女人?? 江乐鸿气不打一处来,双手怼在拐杖的把手上,呼哧呼哧地喘.息着。 听到奇怪的动静,江放迷惑地转过身,对上老爷子目光。 阴恻恻的。 江放表情一顿,见他杵着拐杖向前,毫不犹豫地又往自己身上打,边打边说:“气死我得了!” “你这个逆孙——就知道女人,就知道女人!” …… 这才过了没到五分钟,怎么又打起来了。 钟吟在一旁看得目瞪口呆,迟钝了几秒,才小跑上去拉架。 她拍着江乐鸿的背劝道:“江爷爷,您消消气。” 老爷子最后又甩了江放一拐杖,气呼呼地说道:“我才不管你那天是要去酒吧干嘛,反正你不能给我找外面那种野女人!” 他用拐杖指着比自己长了一个头还多的男人,说:“你要么别去——” 又指了指身边软糯乖巧的钟吟,费劲却坚决地道:“要么就带着我的正统孙媳妇儿去!” …… 这通电话是王铭风打来的,找江放商讨酒吧愚人节活动一事。 由于在老爷子的寿宴上,钟吟亲口应了王铭风的邀请,江放从头到尾就没打算找老爷子口中的“野女人”,本来就是要带钟吟去的。 江放没多跟气头上的老爷子理论,顺从地认了个错。 再加上钟吟从旁耐心解释,江乐鸿才总算消气。 - 很快就到了愚人节那天。 钟吟没有忘记江老爷子寿宴那晚,王铭风和齐霄的邀约。 甚至,为了见张青巡,她还特地调了班,确保把当晚的时间留出来,早早地在梳妆台前坐着。 回想了一下,钟吟发现自己长这么大,还从来没为了什么场合精心打扮过。 不要说一直厌恶的酒会应酬,就连高中集体举办的成人礼和大学的毕业典礼,她都是一幅素面朝天的样子。 但今天要见的人,是她喜欢了十多年的歌手,青春时期唯一的偶像。 就算她淹没在人群里,他甚至看不见她,钟吟还是十分重视这次见面。 挑了半天,她从衣柜里找出一条连衣裙。 设计有些过于简单,但已经是她觉得最合适的一条。 钟吟不会化妆,就把头发吹得蓬松了一些,不太熟练地涂上浆果色口红。 剩下的一个小时,全部用来殷切等待。 当收到江放发来的那条“小区门口等你”的消息时,钟吟立刻从座位上站了起来。 她拿起包包、披上外套,脚步飞快地下楼。 为了工作方便,钟吟所租住的房子离医院很近。 这里地段好、房价也偏高,但是光就这点程度,还算不上高级住宅区的范畴。 像今晚这样七八台豪车一起出现的情况,是十分罕见的。 小区门口,一辆银色的阿斯顿马丁one-77打头阵,后面跟随着迈巴赫、保时捷、玛莎拉蒂等一长列超跑。 这些跑车都被改装过,车身线条流畅、喷漆颜色新奇、车底灯光动感,在黑沉沉的夜里,显得尤为绚丽瞩目。 路过的行人纷纷驻足拍照,记录下这样难得一见的场面。 等钟吟走出来的时候,旁边已经围了一大圈路人。 见到那个纤细的身影,齐霄伸手摘掉墨镜,把车窗降到最低。 车内哄闹的cd声从缝隙里漏出来,震得人耳膜都一鼓一鼓的。 齐霄对钟吟招了招手,扯着嗓子吼:“嫂子!江放的车在最前面!” 钟吟点点头,飞快地小跑过去。 江放就倚在车边等她。 他今晚穿了一身大理石花纹的黑白印花衬衫,懒散地倚靠在车边。 斑驳的银白色月光洒在他领口露出的那片肌肤上,锁骨突出、狭长,显出病态的白。 他像是生来就该与暮色融为一体的夜行动物,神秘莫测。 光这样站着,就控制不住地散发着吸引力。 钟吟的脚步莫名慢了下来。 等她靠近,江放替她拉开车门。 路灯照耀下,他手背上的青色脉络被打照得分明。 江放一双桃花眼里蕴着细碎的光,含笑道:“晚上好,钟小姐。” 暮色笼罩在城市上空。 a市的夜晚少有星星,但今晚的月亮却很亮,细细弯弯的一个尖尖,和丝丝缕缕的薄云相拥缠绵。 还没喝酒,就仿佛已经醺醉了。 钟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事,心头浮现的情绪很躁动。 她把这归咎于即将见到偶像的紧张感。 快速钻进车里,钟吟乱七八糟地应了一句:“晚上好。” 江放看出她的情绪,笑了一声。 “紧张什么。” 他从后座拿来一个礼盒,塞进她怀里,又俯下.身,半跪着挡在她身前。 浅淡的香气袭来。 和那晚她路过club被醉汉纠缠、他替她解围时的味道一样。 钟吟下意识地往后缩了下。 想听你讲小情话 第16节 此时,他离她也不过一个拳头的距离,并不算明亮的光线被他高大的身影遮了个全。 好像没见过光似的,男人的皮肤极冷极白,两瓣薄唇嫣红,形状性感。 江放低头看了她一眼。 钟吟抱紧装衣服的礼盒,两道秀气的眉毛皱起来,一脸防备:“你想干什么?!” 江放的身体弓着,剑眉向上挑了挑。 见她竖起耳朵保持警惕的样子,他脸上的表情变得耐人寻味。 江放右手撑在座位靠背上,左手熟练地摸上窗边的安全带,目光游弋在她脸上。 什么也没说,但钟吟本能地感觉到危险。 即便隔着一层空气,被他盯着的地方也像是被火星烫了一下似的。 钟吟呼吸的频率加快,伸出小腿踢了他一下。 见他没动静,又更用力地踢了一下。 江放低声笑起来。 他左手用力向外扯,替她将插销送进锁扣,发出“啪嗒”一声清脆的响。 “怎么总是不记得要系安全带?” “……” 钟吟一颗悬着的心仿佛也随着那锁扣一起坠到地上,长长地舒了口气。 她把眼神瞥向窗外,一本正经地解释,像做读书总结似的:“我平时都走路上下班,偶尔打的也坐后排,没养成系安全带的好习惯。” 说罢,又吃一堑长一智地补充道:“下次一定不会再忘记了。” 刚才下楼时,钟吟一路小跑,现在头发被风吹乱,几绺蹭在发红的脸颊上,发梢蜿蜒至唇边。 她的皮肤尤其嫩,唇上涂了浆果色的口红,离得近,还能闻到一股淡淡的甜气。 那柔软乖巧的模样实在招人疼。 太他妈的纯情了。 江放舌尖顶着上颚,不知在想些什么。 他不轻不重地将副驾驶座的车门关上,绕到另一边坐下。 引擎启动,车身微震。 银色的阿斯顿马丁缓缓划进夜色,跟在后方的跑车队列也跟着动起来,五彩斑斓的车底灯在地面上留下一道道残影。 时间太晚,街上很空,路况也好,几乎没什么车挡道。 由于跑车的底盘低、质感好,江放又把车速卡在限速的上限,车窗没关紧,外头清凉的风钻进来,钟吟的神经感受到些许刺激。 她把被风撩起、勾缠在鼻尖上的头发撩到耳后,目光转向男人深邃的侧脸,问:“这个礼盒里装的是什么?” 江放节骨分明的十指握住方向盘,仍旧盯着前方:“给你准备的衣服。” 钟吟下意识低头瞄了瞄自己的穿着:“我这样不好吗?” 江放也侧眸看她一眼,道:“我挑的更好。” 不知怎么的,钟吟很相信江放的品味。 她点了点头:“谢谢。” 江放“嗯”了一声。 没过多久,跑车队列停在一幢占地面积极大的房屋面前,门顶上亮着蓝底银字的“stay”灯牌。 stay是这家酒吧的名字。 虽说是家酒吧,但从外表看来,这里装修得更像一座博物馆。 房屋的外表铺满镜面玻璃,反射着四面八方照射过来的光线,时刻随着路况变动,很有科技感。 酒吧的地段上佳,在寸土寸金的市中心。 王铭风下了大手笔装修,场馆从内到外都精致无比,随便一张椅子的价格都惊人,更不要说那些名贵的器皿和珍藏的好酒。 质量高了,吸引到的自然也都是权贵。 这里是花天酒地的温柔乡、纸醉金迷的销金库。 因着今天搞活动,酒吧门口挂了块涂鸦牌子,写有“april fool's day”和“mini skirt party”的字样。 酒吧为所有穿超短裙入场的女士免费赠送一杯鸡尾酒,有打扮成小丑模样的工作人员在门口处分发。 被带到门口的时候,钟吟怀里还抱着江放给的裙子。 她第一次出入这样的场合,神色迷茫地望向身边的男人,不知是该先去换衣服还是先入场。 江放看懂了她的疑问。 他没说话,一只手把她怀里的礼盒抽出来、替她拿着,另一只手握住她的手,步履从容地往里走。 钟吟的神思还停留在“他竟然牵我手”的层面,便被身高腿长的人向前拉扯了几步。 她有些费劲地跟上去:“那鸡尾酒——” 江放的步子一顿。 他侧过身,意味不明的目光落在那张不施脂粉的白净小脸上。 “你一个小姑娘,喝什么酒?” 钟吟愣了下。 “来酒吧不喝酒,那喝什么。” “奶,”江放头也不回地说,“你喝奶就行。” 第11章 小情话 虽然钟吟的确是第一次来酒吧,但也不至于一丁点儿酒也不会喝。 而他看她的眼神,像是在对待一个还没满12周岁的小朋友。 钟吟觉得无语,而江放毫无所觉,拉着她的手腕进入内场。 酒吧里的一切对于钟吟来说都很新奇,即将和偶像面对面的感觉更加刺激。 她按捺激动的心情,边走边四处看。 两人进入一条长廊,两侧墙面由切割成菱形的镜子拼接而成,暗色的灯光洒下,昏黄暧昧。 墙壁内处处是隔音设计,但仍耐不住场内热烈的氛围。音乐声和哄闹的人声一阵一阵传出来。 江放对这里已经轻车熟路。 他在洗手间门口停下脚步,对身后的人说道:“去换衣服,我在这儿等你。” 钟吟接过他递来的礼盒,点了点头。 齐霄一行人早就入场,江放燃了根烟夹在指间,站在门口等她。 大约五分钟后,钟吟穿着小礼服走出来。 这条裙子的款式很保守,磨砂蓝色的连衣裙,裙摆微微篷起,呈伞状洒下,落到大腿三分之二处,肩上是两根两指宽的蕾丝带,胸前小v领裹得紧紧的,后背也只露了四分之一。 说保守似乎不太准确,应当形容为小清新才对。 就连配上钟吟脚上的白色小板鞋,也显得毫无违和感。 江放熄灭指间的烟,眼神落在那张软滑白嫩的小脸上,又起了逗她的心思。 他一本正经地说:“这童装给你穿还挺合身。” 钟吟怔了几秒,气愤地仰起头瞪他:“江放,你少骗我!童装哪有这个码的!” “现在的小孩儿长得快,”江放抿唇把笑意压回去,“比你个子高的小学生都有很多。” “……” 钟吟懒得理他,转身要去洗手间换回自己原来的裙子。 “哎,别,”江放拉住她,笑道,“逗你的。” 见她还是要去,江放又道:“是刚才特地去给你挑的,doux不做童装。” 钟吟睖他一眼,转过身把原来的裙子收好。 “幼稚。” 江放扬眉,接过她拎着的手提袋。 他站直身体,神色认真地嘱咐道:“等会儿进去以后,要是想离开座位,一定要叫我陪你,无论是去厕所还是去外头接电话,知道么?” 人是他带出来的,自然要负责安全问题。 以往和那些懂行人的一起,江放用不着特地嘱咐这些,偶尔帮着喝点儿酒、解解围就行。 他还是第一次带像钟吟这样什么都不懂的小白兔,需要看得紧一些。 但钟吟还在为刚才的事情感到不爽,对他的话爱答不理。 江放不轻不重地敲了下她脑袋:“别走神。” 钟吟抬起头,侧耳:“你说什么?我的耳朵听不见噪音。” “……” 江放离她近了些,弯下腰,双唇凑到她耳边。 “要么要找根绳子,把我们绑在一块儿?” “……” 钟吟的耳朵很怕痒,下意识地向后退了一小段距离。 “你玩儿你的,不用管我,我自己会注意。” 想听你讲小情话 第17节 “听话点,”江放耐着性子说,“你丢了对谁都没好处。” 钟吟冷漠道:“你管得比我爸还多。” 闻言,江放脸上的表情微妙地停顿了一下。 “那你要是想叫我爸爸的话。” “也不是不行。” “……” - 愚人节虽然不是盛大的节日,在国内也不太流行,但在这一天,几乎所有不合理的举动都能被接受,人们开更大的玩笑、玩儿更大的尺度,这样放纵的刺激感,连带着节日本身也更加受到欢迎。 今天在场,除了有酒水打折优惠以外,还有集体活动,酒吧里面热闹非常。 江放推开那扇阻隔在长廊与内场中间的厚重黑色大门。 蓝紫色的灯光照进眼睛,耳边的声响瞬间翻了倍,吵得令人不适应。 身处其中,即便离得很近,也得大声说话才能听见。 怕钟吟觉得难受,江放很快用双手捂住她的耳朵。 掌心温热,十指自然地搭在她脑袋上,将吵嚷的声音阻隔些许。 姿势不算亲密,但钟吟不习惯被人触碰,缩了缩肩膀。 江放松开左手,薄唇凑到她耳边,指示道:“两点钟方向,正对着我们的卡座,看见了么?” 钟吟觉得更痒了,不自然地点了点头。 江放:“往那儿走。” 这张卡座虽然视野绝佳,但是离dj和舞池较远,相对来说,会安静一点儿。 江放对座位最外沿的人说了句什么,那一侧坐着的人便立刻站起身让路。 钟吟顺着他的指示坐到最里头去,江放坐在她旁边。 今晚总共来了七位公子哥,个个都带着女伴,加上钟吟和江放,一共十六个人。 大家腿挨着腿,紧密无间地挤在一起。 落座后,钟吟勉强适应了这样嘈杂的环境。 她双手略显局促地放在腿上,安静地观察着这群人。 他们都是夜场的常客,彼此之间一边交谈一边倒酒,有笑有闹。 女伴们身材火辣,穿着性感,不同颜色的长发烫成卷,一颦一笑,风情万种。 钟吟忽然觉得,像这样放纵的、胆大包天的、百无禁忌的聚会,丁涵婧一定会非常享受。 但除了热闹以外,她暂时还没体会到任何乐趣。 言谈间,王铭风身边的女人将一杯鸡尾酒推到钟吟跟前。 女人毫不避讳地打量着她,笑道:“冰霜雏菊,新款,度数不高的。” 钟吟还没来得及开口拒绝,江放就伸手挡下,对路过的服务生说道:“拿杯热牛奶来。” 服务生一愣。 桌前那十几双眼睛也立刻齐刷刷地盯着钟吟看。 斜对面一个戴长链条耳环的女人讶异道:“这小妹妹成年了没有?” 江放没回答她的问题,只往后靠了靠,简单对大家介绍了一句:“我未婚妻,钟吟。” 自从婚讯对外公布以后,钟吟这个名字对大家来说便不陌生了。 男男女女们脸上露出惊讶又复杂的神情。 江放没有多做解释,场面一时尴尬,齐霄把服务生端来的牛奶放到钟吟面前,调侃道:“还不叫嫂子?” 众人又笑起来,一人喊了一声“嫂子”,玩笑几句。 钟吟捏着裙摆,尽力应付着。 很快,一排排的酒被人端上桌,颜色、种类、大小各不相同,多到令人眼花缭乱。 玻璃酒具和托架相互碰撞,发出叮叮当当的响,透明的酒液被撞出杯口,在迷离灯光的映衬之下,泛着淋漓的水光。 大概是怕钟吟因为好奇而偷喝,即便酒都多到堆不下了,江放也没在她够得着的范围之内放任何酒,余出来的酒瓶都摆在了脚边。 最里头的桌面上,只有那一杯牛奶孤零零地摆着,仔细看,还能见到向上飘的热气。 齐霄往江放面前推了一杯b-52轰.炸.机。 这酒杯很迷你,深咖啡色为底,白色在中间,最上面浮着一层透明液体,层次分明,看起来有点儿像加了奶泡的咖啡。 江放左手将酒杯往自己跟前揽了揽,右手摸出一只打火机。 随着拇指扣下打火机的金属板,幽蓝色的火芯窜出来,浮在酒液之上,一闪一闪地跳动。 一根吸管插到底部,一口便能把白褐分层的酒液喝干。 男人的动作利落潇洒。 见她看得入迷,江放把火苗还没灭干净的酒杯撤走,随口问了一句:“好玩儿么?” 钟吟新奇地点了点头:“这是什么酒?” “b-52轰.炸.机,”江放道,“你不能喝。” 钟吟也没问为什么,只是“噢”了一声。 她低头含着吸管,嘬了一口牛奶,小动作乖得挠人。 她确实和这个地方格格不入。 怕她觉得无聊,江放准备先带她去见张青巡。 他用眼神示意后台休息室的方向,问王铭风:“张青巡到了没?” 王铭风看了眼表:“应该已经到了,你现在要带嫂子过去?” 江放“嗯”了一声。 他拍拍钟吟的脑袋,凑近了些:“先带你去找张青巡?” 钟吟迟钝了几秒才反应过来他说的内容,立即应道:“好!” “跟着我。”江放站起身,又握住钟吟的手。 他的动作不带任何暧昧的情感,就好像大人牵着小朋友,目的是防止走丢。 这回,男人的指尖是冰凉的,碰在皮肤上,像玉的质感。 或许因为刚才喝了几杯加冰的酒,他的指腹还沾着水汽,与钟吟被牛奶捂热的手相触,一冰一火,感受特别明显。 钟吟扭着手腕挣扎了一下,不想和他这么亲密。 可江放只是回头看了她一眼,牵着的手并没有松开。 “这里鱼龙混杂,你不跟着我,等会儿走丢了,容易被人占便宜。” “……”钟吟强调,“江放,我是成年人了,不会走丢。” 在这样混乱的场合里,还真不一定。 他把人带过来,就得对她的安全问题负责。 江放没说话,低眼看着她。 “或者,你不放心的话,”钟吟又用空出来的左手捏住他衬衫下摆,仰起头说,“我这样跟着你也行。” 江放扬眉:“这样才更像小孩儿。” 钟吟沉默了一会儿,把左手松开了。 “牵个手而已,”江放举起两人握在一起的手,对她示意了一下,语气很难捉摸,“成年人牵个手就害羞?” 钟吟一下哽住:“谁害羞了?” 她纠正:“我这是气的。” “嗯,”江放没戳穿她,很顺从地认错,“那对不起。” 又低笑着哄了一句:“别生气了。” 第12章 小情话 张青巡已经到了,在后台的休息室休息。 他认识江放,见他过来,主动起身打招呼。 钟吟就在江放身后半步的距离。 第一次离偶像那么近,她呼吸都停了几秒,脚步也放慢了,反而不敢像预想的那样冲上去,只会怂怂地躲着。 张青巡曾照亮一代人的青春,是当年现象级的偶像。 不过他出道时间早,现在年纪还没到四十,加上保养得当、一身潮酷打扮,面相更显年轻。 张青巡伸出手跟江放握了握:“江少。” 江放点头,把身后的人拎到跟前,对他抬了抬下巴:“你粉丝。” “我……” “您好……” 蓦地被拎出来,钟吟忽然就不会说话了,也不敢再看面前的人,蚊子叫似的地说:“张老师,我很喜欢您。” 张青巡笑了两声,问江放:“这是你妹妹?” 他本身就没什么架子,此时又有江放的面子在,对面前的小粉丝更加照顾。 他上前抱了抱钟吟:“你好。” 想听你讲小情话 第18节 钟吟受宠若惊地愣在原地,心跳砰砰响:“谢谢!” 顺便鞠了一躬。 “不用这么怕我吧,我又不是你的老师,”张青巡忍不住笑起来,“要签名吗?” 钟吟赶紧从包包里掏出提前准备好的笔和本子:“麻烦您了!” “不麻烦,”签完名,张青巡又问,“要不要合照?” 钟吟点头如捣蒜,调出手机相机、递给江放。 江放替两人拍了一张。 女士略显僵硬地站在右侧,脸颊红扑扑的,比了个俗套的剪刀手,男人站在左侧,右手礼貌地搭在女士肩膀上。 标准的见偶像合照。 钟吟觉得自己内心的小花朵竞相绽放,哄闹的声音吵得脑子不清醒。 她深呼吸了几次,说:“谢谢张老师!那我就不打扰您了,祝您今晚演出顺利!” 张青巡笑道:“借你吉言。” 钟吟又对他挥了挥手,依依不舍地走了。 江放带钟吟离开。 见她走路都蹦蹦跳跳的,他觉得好笑。 “有这么开心么?” “当然,”钟吟说,“你没有偶像吗?没体会过被偶像翻牌子的感觉吗?” “没有。” 钟吟抱着手机看照片,边看边笑,边笑边说:“那你好可怜哦。” “……” 屏幕里的照片被放到最大,连张青巡眼角的那一丝岁月痕迹都能清楚看见。 钟吟满心欢喜地盯着看了好久,才发现两人站在原地,没有走动,不知道停了多久。 她抬起头问:“接下来我们去哪儿?” 江放看了眼不远处的舞池。 已经有很多人聚集在那儿了,熙熙攘攘。 男男女女们前胸贴着后背,肩膀挨着肩膀,还有的高举着双手欢呼。 “带你去蹦迪?”江放指着舞台右侧的dj台,“一会儿张青巡就会在那里打碟。” 钟吟应道:“好。” stay的名气很大,做活动时,甚至会有外地人慕名而来。 不过,为了营造人潮汹涌的氛围感,舞池建造得小而精致,只能容纳几百人。 这里不□□份贵贱,放纵的舞者们不会因为他是江少就让出一条道来。 江放早已对此处熟悉。 他把钟吟半搂在怀里,带她挤进第一排。 十一点整,夜场正式开启。 耳边的哄闹声渐响,混杂着电音躁动的鼓点,脚下的弹簧板随之震动,有股厚重感。 钟吟的体重轻,即便脚下不用力,也会被其他人掉落的动作弹起来,整个人都一颠一颠的,看起来像一只努力长高的小萝卜。 “江放!” 这感受和蹦床不太一样,陌生又新奇,钟吟顾不得耳边超高的分贝,慌乱地保持平衡。 她吃力地喊:“我站不稳!” 江放抽出被她紧紧捏住的手机,放进西裤口袋里,又扶着她的肩膀,在她耳边说:“那跳起来试试。” 话音刚落,音乐声进入高.潮。 有几人大声尖叫、重重跳起,弹簧踏板的震动明显强烈起来,同时,连射灯闪动的频率也骤然加快,照得人眼花缭乱。 钟吟被蓦向上一抛。 双脚离地的时候,她的头顶撞到了江放的鼻子,落下的时候,又被旁边的人踩了一下脚背。 江放把人往自己怀里拉了点:“碰疼了?” 钟吟摇头。 双手撑在墙面上,江放将她围在怀里,确保不会和旁边的人碰到。 “那再试试?” 漆黑的环境让听觉变得更明显,男人低沉而富有磁性的声音钻进耳朵,钟吟痒得瑟缩了一下。 她戳了戳他的手臂,但江放没动。 “试试,很解压的。” “哦。”钟吟很配合地蹦了两下。 耳边灌入强节奏感的音乐,周围的人很快就嗨了起来。 钟吟时而会感受到江放和自己贴得近了些,没一会儿又回到安全距离。 像是在做找规律的数学题,她研究了一会儿,渐渐放开自我,随着大家一起蹦。 舞池里很拥挤,但江放圈出来的这一小片地方里,却只有钟吟一个。 他从头到尾都很绅士,似乎真的只是带她来做一次新体验,没有做任何出格的举动。 跟随着他时不时冒出来的指示,钟吟慢慢找到乐趣。 虽然还不敢像别人一样放声尖叫,但她已经学会了主动小幅度地摆动上身和脑袋,沉浸在音乐里。 “张青巡什么时候来呀?”钟吟边跳边转头问。 “十二点。” “现在几点了?” “没到十一点半,”江放看了眼表,“累了就回去休息。” 钟吟确实累了。 但也体会到了江放说的解压。 场地里的灯光迷离,仿佛罩着一层雾气,视野不甚清晰,只能看到一道道身影扭动,大脑空荡一片。 所有的思考空间全部被挤占,只剩下最原始、最自然的欲.望,支配着四肢,令人沉溺。 钟吟气喘吁吁地点头。 明明累到呼吸都不顺畅了,她的眼神却是还亮晶晶的:“我们回去休息一下吧,一会儿再来。” 一会儿再来。 她还挺上头。 江放垂眼看她。 小女人满头细汗,白皙的脸上浮了层因为剧烈运动而产生的红晕。她莹润的双唇微微张开,胸脯上下起伏,看起来竟然有几分秀色可餐。 江放眸光一闪,带着她离开。 过道上的音乐声更轻一些。 江放虚揽着钟吟的肩,低头问:“好玩儿么?” 钟吟点头。 江放不放心地叮嘱:“好玩儿以后也不能一个人过来,知道么?” 钟吟又“嗯”了一声。 等两人回到卡座,已经有好多人在休息。 钟吟坐到刚才的地方,接过江放递过来的不加冰的柠檬水,拿纸巾擦了擦汗。 没过多久,齐霄张罗着大家玩儿游戏。 刚蹦完迪回来的人,精神处于兴奋状态,虽然身体疲惫,但大脑还想寻找刺激。 有人提议玩儿撕纸巾。 撕纸巾算是酒桌游戏中比较刺激的一种。 一男一女间隔着坐,第一人嘴里叼着纸巾,第二人用嘴将纸巾撕掉一块后,传给第三个人,以此类推,直到下一个人没办法或不好意思再撕下一块为止。 在场多得是行迹暧昧的伴侣,用这个游戏作为开场,非常能调动氛围,大家立刻应好。 刚才江放替钟吟点牛奶的行为,意味着钟吟不能喝酒。 不过,大家默认江放会替她喝,所以不知道游戏规则的钟吟也被算作游戏的一员。 一瓶瓶酒被拎到桌面上,摆放成整齐的一排,作为惩罚。 游戏正式开始。 钟吟坐在最角落里,是最后一个轮到的,可以观察前面人的玩法。 最外侧那个染着红发的男人将一张纸巾摊开,叼一个角在嘴里,笑着望向他的女伴,四下起哄声一片。 女伴也不扭捏,双手撑在他胸膛,扭腰凑上去。 她嘴对嘴地缓慢将纸撕了一块下来,再转头传给下一个人。 两人的身体的时候,红发男人的唇边都留下了一个浅浅的口红印,在昏暗的灯光下,显得尤为色.气。 钟吟被这大胆的场面惊呆在原地。 虽然早就知道这群人玩儿得野,但亲眼见到的时候,感受又不大一样。 而且,纸巾是越撕越小的。 想听你讲小情话 第19节 前面的人倒还好,可她在队伍最末尾,那岂不是…… 此时,钟吟深刻地意识到自己和他们不是一个世界的人。 可她身边一面是墙,一面是人墙,想溜都不行。 钟吟扯了扯江放的衣服袖子,抿唇道:“江放,我不想玩儿这个。” 但没人听见她说话。 在座的人纷纷吵闹起来,要求输掉游戏的齐霄女伴罚酒。 女人的酒量很好,性格也爽利,二话不说就仰头喝空了三个杯子,再从纸巾盒里抽出一张新的纸巾来。 游戏重新开始。 钟吟越看越觉得怕。 前面的一位传一位,很快就轮到江放。 他嘴里叼着半张纸巾,转过身来面对着她,模样看起来很痞。 就连旁观的时候,钟吟都觉得燥热,现在轮到自己了,她直接“腾”的红了脸。 即便光线晦暗,小女人双颊上的那抹羞红也依旧显眼,浮在白净细嫩的皮肤上。 江放好整以暇地看着她。 他的目光里带了点儿调侃的意味,像是想知道她究竟敢不敢。 纯情的小姑娘是大家最喜欢起哄的对象。 王铭风带着了个头吹口哨,一群人又闹起来。 “嫂子别害羞!” “嫂子,纸巾还很大呢,碰不到的!” 钟吟只觉得呼吸加速,脑袋嗡嗡响。 她以前并不是没有参与过酒桌游戏,但确实很少会遇到这么难办的情况。 不想去撕那片纸巾是肯定的。 但如果直接罚酒,她恐怕会醉到不省人事,影响明天工作。 钟吟不停地深呼吸,心却越来越乱。 落在身上的那一道道目光都像火焰一般,令人芒刺在背。 钟吟低头注视着江放的衬衫下摆,默默在心里盘算零接触撕下纸巾的成功率。 半晌,她终于有所动作,慢吞吞地向江放靠近一点,再靠近一点。 裙摆和皮质的坐垫摩擦出轻微的响。 直到两人之间的距离只剩下一拳之隔的时候,江放忽然把嘴里的纸巾丢掉了。 他鸦羽般的睫毛垂下,笑道:“还真想跟我亲啊。” 作者有话说: 茵茵:退!退!退! - 最近手头上的事情告一段落,出去毕业旅游一周,存稿箱余量充足,小天使们请放心~o(≧▽≦)o - 第13章 小情话 江放只是调戏一下小姑娘。 知道她脸皮薄,他不可能真的强迫她参与。 把纸巾丢进桌子底下的垃圾桶里,江放拿起桌上排着队的酒,熟练地起开瓶盖、倒进玻璃杯里,将酒液仰头灌入喉中,替她罚酒。 “等等!”戴长链耳环的女人打断江放的动作,起哄道,“江少主动把纸巾丢了,这是犯规,得罚双倍吧?” “有道理!”不知是谁附和了一句,“再说了,他们一个是不好意思亲、一个是主动结束游戏,江少除了得替嫂子罚,还得加上自己的那份儿才行!” 齐霄最喜欢这种落井下石的时刻,看热闹不嫌事大,边拍桌子边大声喊:“罚酒!罚酒!江少!罚酒!” 王铭风更是立刻动作飞快地又开了几瓶酒,咕咚咕咚倒进空杯子里。 江放靠在座位上,两条长腿大刺刺的岔开,神情慵倦。 他似乎并不在意他们中途添加的惩罚,来者不拒地喝了一杯又一杯。 因为灌得太快,还有些酒液从唇齿之间溢出来,打湿昂贵的衬衫,滑落进胸膛。 围观群众不停地鼓掌叫好。 不过钟吟兴奋不起来。 她显然不适应这么疯的游戏和惩罚。 这些酒的度数不低,即便酒量再好,喝多了,还是会醉。 酗酒伤肝伤肺又伤胃,更何况这十二杯里,还有一半是替她罚的。 虽说江放刚才借游戏调戏自己的行为很过分,但并没有造成什么实质性的影响,此时他要因为自己而罚双倍的酒,她心里多少有点儿过意不去。 等江放把酒喝完,钟吟往他那边倾身过去,小声说道:“江放,我不想玩游戏,我们再去舞池蹦一会儿吧。” “行,”江放看了眼表,“正好张青巡快上了。” 他跟在座的人打了个招呼,掌心轻推钟吟的后背,再次把人带到了舞池。 张青巡在零点准时出现。 他头戴一顶黑色鸭舌帽,穿身一件银色亮面夹克,右手戴着三枚戒指,在动感迷离的灯光照耀下十分晃眼。 不知是因为正处于黄金时段,还是因为张青巡的个人影响力,舞池里的人明显比他们上一次来的时候多,摩肩接踵,人声鼎沸。 钟吟这回没再往第一排挤,就在弹簧踏板的边缘处蹦跶,而江放站在她身后的非弹性区域,双手搭在她的肩膀上。 这个动作意味着女生已经有伴,其他男人不会上来搭讪。 没有人打扰,还和偶像离得那么近,钟吟今晚的蹦迪初体验可谓酣畅淋漓。 不过,这项运动很消耗体力,她蹦了没到二十分钟,就觉得没力气了。 回到卡座后,钟吟借口要休息,不参加接下来的游戏,江放也没勉强,给她点了果盘和杂七杂八的小零嘴来吃。 江放边摸牌边道:“想回家就叫我。” 钟吟点头。 钟吟平时很忙,没有什么娱乐,即便难得有空,也会选择留在家里看书,鲜少和朋友们一起出来。 所以,难得出来一次,她就不会牵挂一些有的没的,也不会扫兴地提出要先走。 游戏场上,原来的八对搭档被分成了两组,一半仍在舞池里蹦迪,另一半留在这里玩游戏。 他们玩儿的花样很多,一下用骰子、一下用转盘,钟吟都看不太懂,不过,没再有像撕纸巾那样热辣的项目。 钟吟默默地坐在角落里,边啃着鸡爪边看他们闹腾。 鸡爪的味道很不错,但是后劲十足。 钟吟接连吃了三个,等吃完以后,才感觉到辣。 牛奶可以解辣。 最开始喝的那杯牛奶已经见底了,桌上不知道什么时候摆了一杯新的,就放在不远处。 钟吟伸手去拿,对面玩儿到兴头上的齐霄怕她够不着,还将杯子向她这处推了推。 含一口亲脂的酪蛋白,口腔里的辣味顿时消退。 这牛奶不知道是什么品种,口感新鲜顺滑,还有一股浓郁的奶油味,令人唇齿留香。 钟吟喝得上瘾,又拿了些别的零嘴来,就着牛奶一块儿吃。 此时,江放正在和他们一起玩儿扑克牌。 轮到他洗牌的时候,男人修长的十指握住纸牌两端,指骨抵住牌腰,拇指拨动牌面,两摞扑克牌便哗啦啦交替穿插在一起,看得人眼花缭乱,跟变魔术似的。 江放觉得钟吟肯定又要看得目瞪口呆了。 他边发牌边转过头去看,座位上的人果然正一脸呆滞地盯着自己。 江放好笑地道:“想学么?” 钟吟生理性地眨了两下眼睛,没理他。 这模样看起来不大对劲。 江放手中发牌的动作一顿,低头凝视她几秒。 神情过于恍惚,跟灵魂出窍了似的。 江放又喊了她一声。 “钟吟?” 听到自己的名字,钟吟轻轻地“嗯”了一声,但是眼神却没和他对上,只是条件反射地道:“怎么了?” 江放直觉不好,把牌放到桌上,示意大家暂停一下。 他掌心压在钟吟脑袋上,令她抬起头看自己:“累了?” “不累。”钟吟摇了摇头。 她腰杆儿挺得笔直,双手放在膝盖上,目不转睛却毫无焦点地盯着前方,模样像是个正在上课的小学生,乖得不行。 江放微微蹙眉。 “要是累了,我就先送你回家,”他把她的包拎起来,准备带着人往外走,“好不好?” 钟吟被他拉起来一秒钟,又立刻很顽强地坐了回去,眼睛直勾勾地盯着不知哪个方向。 想听你讲小情话 第20节 她恢复成刚才那个正派的坐姿,一本正经地说道:“不能走,我还没下班。” 江放:“?” 这里是酒吧。 她上哪门子的班? 江放这才意识到,小姑娘可能是喝醉了。 但他还是第一次见这么安分的醉法,不哭不叫、不吵不闹,甚至连觉都不睡。 …… 可是她怎么会醉呢? 江放目光扫过她手边的那只空杯子,低头闻了闻。 ——百利甜。 肯定被她当成牛奶喝掉了。 …… 百利甜酒是专门为女性打造的一款酒,配料有奶油、香草和可可豆,香醇顺滑,口味甜腻。 但它毕竟是酒类的一种,还是用威士忌打底的,与牛奶、果汁等饮料有本质区别。 钟吟喝的这杯百利甜既没有加入冰淇淋和咖啡调配、又没有加冰,度数没被稀释过,她一口气喝完了一整杯,难怪会醉。 江放头疼地揉了揉太阳穴,扶着钟吟的肩膀问:“我是谁,还认识么?” 钟吟看了他两秒,又把头转了回去,说:“你是长江。” 江放一时没反应过来:“什么长江?” 钟吟慈祥地伸手摸了摸他的头,笑着说:“长江,你是江爷爷的小乌龟呀!” 江放:“………………” 操、他、妈—— 江放忍住想说脏话的冲动。 他从卡座上拿了件外套,从前往后地给她裹上,再次试图把人带走。 可喝醉酒的人力气的确是大。 钟吟猛地一把推开他,无比坚强地再次回到了自己的岗位。 她神情严肃、中气十足地说道:“作为一名医生,我不能擅离职守,麻醉医生的每一个疏漏都关系到病人的生命,生死之事大过天,怎么可以儿戏!” 江放:“……” 围观的其他人:“……” 看戏的齐霄快要笑岔气了。 别的女人喝醉了,不是继续找酒继续疯、就是嘤嘤呜呜地哭鼻子,这小嫂子倒是挺别具一格。 齐霄一手指着两人,一手捂着肚子,笑得上气不接下气。 “嫂子,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这是、这是喝醉了啊?” 魔性的笑声人传人,没一会儿,桌上就笑倒了一片。 江放觉得太阳穴突突跳。 还好他们没听见那句“小乌龟”。 男人意味不明的目光在每个人身上巡视一圈,最终落定在那百利甜的空杯上。 “这是谁给她的?” “……” 此言一出,场面立刻安静下来。 江放扫一眼离钟吟最近的齐霄,舌尖抵着上颌,道:“你们接着玩儿,我把她送回去。” 大家忙不迭应了。 江放以前并没有照顾醉鬼的经验。 他无声地叹了口气,转身拉起座位上的人,耐着性子道:“现在回家。” 钟吟一边被他拉扯着,一边还在费劲地扭头。 盯着后方根本不存在的心跳、血压和血氧饱和度等数据,她几乎是眼泪汪汪地说道:“不能走啊!他的生命体征都不正常了!” “……” 江放居高临下地睨着她:“哪儿有病人?” 钟吟像是思考了一下,而后,精准地把手指头对准了齐霄。 “他呀!他不就是吗?” “普外科十二号房一床的阑尾炎患者。” “今年二十岁,还是个大学生呢!” “……操!”齐霄简直又好气又好笑,骂了句脏话,“嫂子,你他妈能不能盼我点儿好的!” 众人再次笑翻。 这回连江放也笑了。 他胸腔震颤,边笑边搂着钟吟往外走,哄了一句:“没事儿,让他自生自灭也行。” “那怎么行啊!”钟吟紧紧扒拉着江放的衣服袖子,泪眼朦胧地回首望,无比诚恳地哀求道,“要是手术做到一半就强行中止,他真的会死的!” 作者有话说: 齐霄:真的栓q 第14章 小情话 鉴于那小醉鬼实在是不愿意配合,无论怎么拉都不肯离开,江放最后干脆把人打横抱起,搬快递箱子似的把人搬了出去。 身体突然腾空,钟吟被他这突如其来的动作弄懵了。 她傻不愣登地发了几秒的呆,而后,意识到自己在被迫离开救援现场,就又开始安静地耍酒疯。 钟吟用力地掐着江放的手臂,嘴里不停地嘀咕着“快放我回去”“他真的快死了”“这么简单的手术,可不能出人命啊”,语气还带着哭腔。 江放深吸一口气,觉得自己的忍耐已经到达了极限。 他停住脚步,低头看着怀里卖力挣扎的人。 “抱你已经不管用了是不是?” “钟吟,”江放另辟蹊径,压低声音威胁道,“再闹的话,我可就要亲你了。” “……” 女人张牙舞爪的动作果然停了。 酒精让人的大脑反应变得极度迟钝。 钟吟一个音节一个音节地接收信息,直到江放抱着她离开了酒吧,才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他都说了些什么。 真的有被威胁到。 钟吟这回连胳膊都不敢乱挥,只是攥住他的衣襟:“可、可是……” 女人的眼神十分绝望,一字一句地说:“我的吻,怎么能给小乌龟呀!” 说完,她立马嘤嘤呜呜地哭了起来,声泪俱下。 江放:“………………” 江放咬牙切齿:“很好。” …… 江放喝了酒,不能开车,在离开酒吧之前,他给司机发了消息,让他在门口等着。 两人走出大门的时候,司机已经到了,江放拖着钟吟坐进后排。 小醉鬼其实上下眼皮都在打架,但心里强大的救死扶伤之信念让她强撑着不肯合眼。 车子启动的时候,钟吟双手扒拉着车窗缝儿,望眼欲穿地看着那家酒吧离自己越离越远,仿佛正在现场上演一幕铁窗泪。 江放指尖揉了揉太阳穴,对司机报了钟吟的小区地址。 酒吧离钟吟的住所大约二十分钟的路程,不知是不是车内寂静的环境太催眠,钟吟在中途睡着了。 快要下车的时候,江放叫了她好几次,昏睡的人都没能醒过来。 江放虽然知道她住在哪个小区,但是并不知道门牌号码。 他翻了翻她的包,也没看见里面有钥匙,估计门锁是用指纹或者密码。 要是指纹还可解,密码就难了。 时间已经将近凌晨三点,把人送回江宅不方便,江放想了想,干脆把她带回了自己的公寓。 这套房子很大,客房也会有阿姨定期过来收拾,齐霄和王铭风他们时不时就会过来借住一晚。 江放验了指纹锁,找了间干净的客房,把女人放到床上、塞进软和的被子里。 被她这么闹了一通,江放也没心思再回酒吧玩儿了。 他给齐霄发了个消息说自己不去了,关上客房的房门,走到卫生间里去洗澡。 - 钟吟在医院上班时,遵循三班倒的值班制度,因此并没有准确的生物钟。 不过她也没有赖床的习惯,基本在入睡后的七个小时以内就会自然醒。 想听你讲小情话 第21节 于是,第二天中午的时候,钟吟迷迷糊糊地醒了过来。 不知怎么的,总觉得头特别疼。 她伸手揉了揉眼睛,忍住从大脑传来的轻微刺痛感,缓缓从床上坐起来。 入目的场景非常陌生。 这个房间比自己的卧室大得多,而且装修也是冷硬的男性风格,显然既不是她家,也不是江宅。 钟吟懵了。 她神情呆滞地坐在床上,盯着那扇房门,连呼吸都不由自主地放轻。 像有感应似的,门在几秒后被人打开了。 钟吟被那锁声吓得一抖。 她条件反射地拿被子把自己的身体裹住,又摸了摸自己身上完好的衣物,一脸防备地盯着门口。 江放开门进来,见她那么早就醒过来了,还有些意外。 他扬了扬眉,把盒装酸奶往床上一丢,说道:“你昨晚喝醉了,喝点儿酸奶,解酒的。” “喝醉了”这三个字就像是一道魔法,才刚落进钟吟耳朵里的时候,昨晚的记忆就像潮水似的,在一瞬间哗啦涌入脑海,所有自己的荒唐做派,都被一帧不落地倒进了脑子里。 钟吟被潮水淹没,觉得自己快要窒息了。 想到自己都说了哪些台词,她的脸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涨红,指尖陷进柔软的被子里,嘴里支支吾吾的,话也说不完整。 “你,你,我……” “我?”江放姿态慵懒地倚在门框上,“我可什么都没干。” “我知道,”钟吟几乎是嗫嚅着道,“但是我……” 江放意味不明地望着她,语气肯定地说道:“但是你,什么都干了。” “……” 钟吟更懵了。 他这话说的,好像是她占他便宜了似的。 可是在她的印象里,根本就没有这一段啊? 这还是钟吟第一次喝醉。 她没有经验,也就无法判断自己的回忆是否完整。 樱唇翕合两下,钟吟磕磕巴巴地问:“……我对你做什么了?” 江放闻言就开始脱衣服。 !!! 钟吟吓得立马闭上眼。 “你想干嘛!”她往床头缩了缩,大叫道,“我们还没领证,甚至连订婚仪式都还没举行,江放,你不能对我做那种事!” “……”江放笑了一声,“对你做什么事儿?” 钟吟仍旧闭着眼,不好意思回他。 江放又道:“那你的意思是,领证以后,就可以了?” “……”钟吟做了几次深呼吸,“你先把衣服穿起来,别耍流氓。” “行。”江放深觉好笑,没再逗她,重新把睡衣穿回去。 他目光游移在她羞愤的脸上,说道:“你昨天一直掐我,有印象没?” 钟吟:“……” 江放面不改色地道:“我身上到处都是你弄出来的痕迹。” “……” 这话说得好暧昧。 而且,更暧昧的是,钟吟还真的有印象。 当时她不让江放带自己走,他强制这么做了,她就掐他。 男人身上的肌肉硬邦邦的,说起来,她的手指都还有点儿疼呢。 不过,明显江放才是受害者,她作为一个施暴者,也没有脸抱怨这个。 钟吟在被子里蜷了蜷手指,抿唇道:“对不起。” 江放坏心地没说话,等着她的下一句。 钟吟没听到回音,只好硬着头皮继续说:“那要不然、要不然我给你上点儿药吧,这样好得快一点儿……” 掐了几下而已,江放哪有那么娇气,还需要上药。 只不过,看着小女人害羞得不行还得强撑着给自己道歉的样子,实在太有意思。 江放唇角愉悦地勾起,好整以暇地应了句:“行。” 语毕,他立刻转身出去拿药箱,还替她关上了门。 不轻不重的一声“砰”响把钟吟飘忽的思绪拉回来一点儿,终于反应过来他是在故意调戏自己。 明明上次被江老爷子打得那么严重,他都表现得跟个没事儿人一样,现在只是被自己掐了几道,怎么就需要上药了? 但她都已经答应了,现在反悔也不厚道。 钟吟长长地吐了口气。 她低下头,迅速地检查了一下。 自己身上还穿着昨晚的那套裙子和内衣,都睡皱巴了。 这足以证明,江放确实没对她做什么坏事儿。 钟吟神情放松下来,伸手理了理乱糟糟的头发,这才从被窝里爬出来,走到客厅里去。 家里的医药箱从买来到现在就没怎么用过,江放不知道里面都有些什么药,也不知道那些药有没有过期。 他把药箱递给钟吟,自己坐在沙发上,利索地把上衣脱了。 钟吟翻出一瓶碘伏来,撕开密封口的垫子,看了一眼保质期。 离过期还有一个月。 她熟练地用棉签沾上药液,转过身来,鼓起勇气面对着赤身裸.体的男人。 江放的身材很好,腹肌、胸肌和手臂肌肉精壮分明、线条健美,宽肩窄腰人鱼线,是时下最流行的男性完美身材。 不过此时,这完美身材上添了好几道淤青和几处细小的伤口。 淤青应当是上回老爷子打的,还没好全,而小伤口—— 一看就是被人用指甲掐出来的。 …… 不知是因为眼前的画面,还是因为想起了昨天自己的举动,钟吟羞耻地闭上眼。 她又把道歉的话重复了一遍:“对不起。” 江放“嗯”了一声:“没事儿。” 按理来说,把人掐出印子是很容易的,但掐破皮,就得点儿力气了。 江放的前胸、后背和手臂一共被她掐出了八道印子,其中三道都破了皮,钟吟也不知道自己是哪来的力气。 她捏着棉签棒,慢吞吞地向他靠近。 今天是个大晴天。 客厅里没开灯,落地窗外的阳光洒进来,照在男人冷白的肌肤上。 在这样的光线下,他白得近乎透明,但却没有阴柔之感,一寸寸肌肉蕴含着勃发的力量。 即便在手术室见过很多患者的躯体,钟吟此刻也不得不承认,江放是她见过最漂亮的一副。 钟吟小声说道:“碘伏有刺激性,可能会--------------/依一y?华/有点儿疼。” 江放:“嗯。” 黄褐色的药液触碰到伤口,钟吟手腕转动着把药水抹匀。 她以前做过不少次类似的事儿,动作很轻柔,神情也逐渐从羞赧变得专注起来。 那点疼痛感对于江放来说,完全可以忽略不计。 他低头看着面前的人。 她埋着颗脑袋,头发随着动作从肩头滑落,长而卷翘的眼睫毛时而眨动一下,皮肤白嫩,仔细看,还能看见浅青色的血管。 不知她用的是什么牌子的洗发水,有股很清淡的香气。 这不同于他以前闻到过的任何一款女性香水,也不是任何一种花的香味,却勾得人心痒。 江放呼吸一顿,突然抬手,握住了钟吟的手腕。 “行了,别涂了。” 第15章 小情话 “啊?不涂了?” 钟吟抬起头,不明所以地看着他。 “嗯,”江放看着那张清纯明艳的小脸,“不用了。” 他率先移开目光,不知落点在哪处:“早就不疼了。” 即便江放这么说,看着他身上那一道道因自己而留下的抓痕,钟吟还是有些迟疑。 她道:“人的身上每天都有很多细菌滋长,指甲比别的部位更容易残留细菌,细菌会让伤口发炎、化脓,不利于恢复,最好还是处理一下吧。” 想听你讲小情话 第22节 “而且你衣服都脱掉了……” 说到这儿,钟吟似乎意识到了什么,善解人意地补充道:“你不用害羞,其实在医生眼里,人的身体只是一堆器官而已,每天都要见很多的。” “……” 刚才的暧昧氛围瞬间烟消云散。 江放觉得自己额头上的青筋都在跳。 很好。 他早就该知道,钟吟这张漂亮的小嘴儿,是说不出漂亮话的。 太他妈的不解风情了。 一堆器官而已。 腹肌、胸肌、人鱼线,在她眼里大概只是个装器官的塑料袋儿。 江放瞥了一眼躺在不远处的手机。 手机屏幕闪个不停,每分钟都有新的喊他出去玩儿的消息。 行。 今晚就去找个解风情的。 …… 为了见张青巡一面,钟吟特地调过班。 她今天要上小夜班,给江放上完药后,就提出要回自己家。 小夜班的时段向来最为繁忙,麻醉医生的工作量又大,需要精神高度集中,钟吟昨晚喝了酒,现在头还有点儿疼,怕影响工作状态,吃过午饭后,她就立刻上床补了个午觉。 不过,毕竟才刚吃完饭没多久,这时候躺在床上,钟吟翻来覆去地睡不着,只能闭目养神一会儿。 卧室里非常安静,她任由思绪放空,不受控制地回忆起昨晚在酒吧里的场景。 蓝紫色的灯光束束洒落,耳边是震耳欲聋的音乐和嘈杂的人声。 肩阔腿长的男人站在自己身后,一手握着她的腰侧,一手捂住她的眼睛。 他身上有股淡淡的薄荷烟的味道,混着香水的气息,很好闻,顺着两人亲密的距离缠绕过来。 他的掌心宽大且温热,贴上她腰际的时候,将热度源源不断地传递给她。 记忆中,连触感都保留得很清晰。 在当时那样躁动的氛围里,搂抱已经不算是很亲密的举动,但现在想来,却让人后知后觉地红了脸。 钟吟不是没谈过恋爱,但也确实没遇到过像江放这样的人,也猜不透他心里的想法。 她用双手捂住发烫的脸颊,长长地吐了口气。 越想越睡不着。 翻了个身,钟吟脑袋里又不受控制地浮现出他替她罚酒时的场景。 酗酒伤身。 医生应该比谁都更懂这个道理。 过度饮酒会导致心脏衰竭、肝硬化、胃穿孔等等病症,光钟吟参与过的因酗酒而起的手术,就数不清有多少台。 可他的五指冷白修长,手腕转动酒杯的时候,像一尊漂亮的艺术品。 给人留下的印象很深。 即便钟吟对于伴侣的想像,与江放可以说是毫不沾边,但不得不承认,这个男人,确实非常具备让人动心的条件。 他似乎生来就知道女孩子想要的是什么,也有吸引人的资本,一举一动都风流惹火,连她都差点儿被蛊惑了。 就像丁涵婧说的那样。 他太游刃有余了。 钟吟坐起身,拿床头柜上的水杯喝下一大口,觉得清醒了些。 他们只是联姻。 江家和钟家为了生意,她为了苏锦。 江老爷子想要撮合他们,以后这样的接触免不了。 但像江放这样的人,根本不值得她想。 他对每个女人都这样而已。 - 当晚,江放果然出现在了酒吧。 公子哥们泡吧的频率很高,一个月有二三十天都在约。 昨晚钟吟先是害羞不玩游戏、后来又醉成那个样子,还不停地口出狂言,齐霄和王铭风知道江放肯定没玩儿尽兴,今天就特地找了家新开的店组局,也好认识认识新的美女。 对于他们这种只喜欢在万花丛中过的人来说,微信列表里的都是过去式,只有新遇到的才是进行时,而明天会遇到的,是未来式。 换言之,他们基本不会和同一个女人纠缠很久。 能束缚他们的只有家庭。 江放马上要背负家庭使命联姻,以后再想这样明目张胆地出来玩儿,没那么容易,因此更要把握此刻机遇,能多玩儿一天算一天。 这家酒吧的氛围感营造得很不错,装修也富有格调,非常适合成年人邂逅。 江放坐在一个十分显眼的位置。 他的外形和气质摆在那里,即使什么都不做,也能吸引很多热情外放的女人主动上来搭讪。 三人边聊天边喝酒,才过了半个小时,江放就被要了七八次联系方式,但他却没把任何一个人留下。 齐霄和王铭风都已经找到女伴了。 虽然知道江放的眼光一向挑剔,但他也不至于回回都敷衍人家。 一直找不到女伴可不是什么值得骄傲的事儿。 更何况,那第六个来的,实在是个娇媚婀娜的人间尤物,就连女人看上一眼都要心动,更何况男人。 王铭风搂着女伴的腰,笑问道:“江少,怎么回事儿啊今晚?” 江放点了根烟,令猩红的火焰在指间跃动。 他盯着鸡尾酒旁边那片卡在杯沿上的柠檬片,脑子里莫名其妙的,全是钟吟那小妮子捏着棉签棒认认真真给自己涂药的画面。 她的手指很细很白,指甲也没有做花里胡哨的装饰,是干净的浅粉色,余出来的白边修剪成流畅的弧形,上药的时候动作很轻。 奇怪得很。 明明他们也没做什么。 而且裸着的是他,又不是她。 有什么好想的。 雾白色的烟遮顺着男人高挺的鼻梁向上攀,遮住那双精致的桃花眼。 江放鬼使神差地说:“刚才来的,香水都喷太浓了,有没有不喷香水的?” 就像钟吟身上的那种味道。 虽然清清淡淡的,但是还挺好闻。 江放遇到过的每个女人都喷不同种类的香水,但他从没有记住过其中的任何一种。 反倒是钟吟身上的香气,竟然有点儿让他挂心。 齐霄闻言,用看奇葩的眼神看他。 这是魔怔了? “不喷香水的?”齐霄惊讶地问,“还有来酒吧不喷香水的女人??” 他和王铭风对视了一眼,一言难尽道:“你以为人人都是你那小未婚妻啊。” “……” 江放的神情一顿,说了句:“也是。” “要不就找刚才那位美人儿呗,”王铭风眼神投向不远处坐着的那个人间尤物,挑眉道,“这么久了都没去找别的男人,就一直等着你呢。” 江放低下眼,随口应了声:“行。” 王铭风对那女人使了个眼色。 女人会意,扭动着水蛇腰,再次主动走了过来。 酒吧里的温度不算高,穿长袖长裤正好,但女人却穿了一身性感的红色短款礼裙,裙摆只能堪堪包住臀部,露出大片雪白的肌肤。 有这样一幅好身材也就罢了,她偏偏还长了一张魅惑众生的脸,妆容妖冶,卷发披肩,红唇似火,也是个即便什么都不用做,就能钓鱼儿上钩的存在。 “你好,”她对江放妩媚一笑,口音像是混血儿,中文不太标准,“请问我能加入你们吗?” 齐霄很兴奋,替江放答了:“当然行啊!” jennifer坐在江放身边。 江放没说话,脸上也没有表情。 他始终保持着最初那副慵懒不羁的样子,不知是心思不在此处,还是根本不在意。 jennifer阅男无数,对自己十分有自信。 她不认为江放是高高在上的冷淡性格,猜测他只是今天兴致不高。 但兴致这种东西,玩儿着玩儿着就会来了。 然而,jennifer只是往江放那处靠了靠,还没来得及施展功夫,后者就突然站了起来。 修长的右手握着酒瓶瓶身,在桌沿上一卡,瓶盖被轻松掀掉。 “你们玩儿,记我账上,我还有事儿,先走了。” 语毕,江放拎起酒瓶子,按老规矩喝完三瓶,毫不犹豫地转身离开。 想听你讲小情话 第23节 齐霄愣在原地:“这是怎么了?今天一直心不在焉的。” 王铭风摇头:“不知道。” …… 江放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脑子一团乱麻。 只是忽然觉得,今晚这个热情奔放的女人索然无味。 ——不如那个连和他玩儿个撕纸巾都能羞红耳朵的小女人。 不知是不是昨晚钟吟喝醉时说的那些胡话给他留下的印象太深,今晚无论干什么,他都能莫名其妙地联系到她身上去。 一下想到她见偶像时像个小学生一样的做派。 一下想到她尝试蹦迪的时候,意犹未尽地说“一会儿再来”。 一下又想到她毫不矜持地坐在角落,把鸡爪啃得津津有味的画面。 她居然把酒吧当成手术室,兢兢业业地坚守岗位。 还伸手摸他的头,叫他小乌龟。 甚至说他的身体只是一堆器官而已。 实在是让人又好气又好笑。 那小妮子身上,没有半点儿对男性有吸引力的女人味,更像是个乳臭未干的小女孩儿。 那他总记挂着她做什么。 …… 作者有话说: 下章开始要入v啦~ 感谢小天使们一直以来的支持,啵啵啵啵啵! - ———下一本《你别过来呀!》求收藏——— - 宁霜在恐怖密室逃脱馆里当兼职npc。 她干着吓人的活儿,胆子却比谁都小。 不过,她只需要饰演新婚之夜含怨死去的娘子,大红喜服、凤冠霞帔,面无表情地在床上坐着就行。 - 某天,馆内杀进来一支狂野“拆迁队”。 这群赛车手不仅破坏道具,还起哄着要把小娘子许配给队长,搞二嫁。 宁霜:? - 还没来得及反应,她当场就被一个力大如牛的壮汉合肩抬到了“夫君”面前。 还穿着花盆底绣鞋的人突然落地,重心不稳地对着“夫君”跪下去,行了一记大礼。 - 壮汉顿时鼓掌:“好,一拜天地,好!” “……”宁霜吓到当场找脸,爬起来就溜。 - - 后来,纪星澜亲自去把小娘子扛了出来。 他眸若星辰,眉宇深邃,不算温柔地把人放进车里。 宁霜心跳微滞:“干……干什么?” “二嫁,”纪星澜薄唇凑在她耳畔,咬字很轻,“现在就去办手续。” “……” - 第16章 小情话 从酒吧回去以后,江放在床上翻来覆去了好久。 他的睡眠一向很好,别说失眠,就连难眠都是从来没有发生过的情况。 这一觉睡得很不安稳。 第二天,江放破天荒地起了个大早,开车去公司。 到达的时候,时间甚至还没到九点。 江少这个点出现在工作场所,确实是件稀奇事儿,一路上都有人带着惊讶的神情向他问好。 李运见他来了,立刻到办公室去找他。 作为一名高级助理,李运做事很靠谱,细致又周全。 上回江放吩咐他查钟吟,一天前,所有资料就已经全部到手。 江放伸手揉了揉眉心,倦懒地靠在宽大的座椅上,淡声道:“放这儿就行了。” 李运应了一声,把一沓文件放在桌面上,关好门离开。 江放弯下身将办公椅往前拉了些,伸手去翻那叠不薄不厚的纸。 这里面记录了钟吟从出生到现在的所有主要经历。 几岁开始上学、什么时候中考高考、为什么搬离钟家自己居住等等,事无钜细。 江放的目的,是要找到她答应联姻的原因。 他把资料看了个大概,目光落到“苏锦”二字上。 苏锦查患尿毒症的那半年间,一直都住在普通病房,却在他们的婚约定下当天,转入了高级病房。 事情顿时变得很明朗。 ——钟家将苏锦作为要挟的筹码。 利益往来,向来没有人情可言,为达目的不择手段而已,类似的情况,江放从小到大见得多了,早已麻木。 按理来说,他根本不需要管这件事儿。 江家和钟家的生意覆盖领域不同,前者想拓展后者领域内的业务,故而选择联姻,便于摸清形式、扫清障碍;后者依附于前者至尊至贵的权势,想要获得依靠;而江放也达到了自己“找个乖的就行”的目的。 更何况,苏锦并没有因此而被克扣医药费,甚至得到了更好的待遇。 这看起来是个最佳的三赢方案。 只需要牺牲一个钟吟而已。 江放手上的动作一顿。 钟吟和钟家的关系差到极点,这不是什么秘密。 她同意嫁过来这件事儿本身就很可疑,家里的几位长辈肯定早已摸清了原委,只不过由于各种原因,都欣然接受了这桩婚事。 江放原本也是欣然接受的。 可这时候却有些动摇。 想到钟吟只身一人被整个钟家针对的场景,江放觉得于心不忍。 她的童年阴翳不少,好不容易才半脱离了这样的环境,现在又被拉扯进来。 可即便苏锦需要终身透析,全部的费用也不过几百万而已,对于钟家来说,这是个眨眼间就能做出的决定。 然而,钟家竟然连这点钱都不愿意出,用这个来逼她。 江放的脸色沉下来,抬手将那份文件丢在桌上,发出“啪嗒”一声轻响。 - 为了防止长期盯着鲜红的血液,被脑中的补色残像导致精神无法集中,手术室内到处都布置成绿色,有几分肃穆之感,也象征着蓬勃的生命。 虽然钟吟才毕业没多久,但她聪明好学,又吃苦耐劳,对于医院里的工作适应得很快,在很多时候,已经可以独当一面了。 不过,今天即将进行的这台开腹手术十分复杂,耗费了整整五个半小时。 等钟吟从手术室里出来的时候,已经是晚上七点半。 窗外,天空暗成黑蓝色,闪烁变幻的霓虹灯与川流不息的车辆除了带来繁华的感官外,也让人倍感疲惫。 钟吟摘下手套和口罩,细白的指尖按在太阳穴上,给自己连续经历了九台手术、连轴转的脑子做放松。 她的脑袋垂着,眼神对着地面。 忽然,视线中一双长腿越靠越近。 黑色长裤包裹着男人修长有劲的肌肉,大步流星地向她走来。 钟吟愣了一下,抬起头,看见一个熟悉的身影。 她的脑子还懵着,反应有些迟钝,过了几秒才开口说道:“……江放?你怎么来了呀?” 江放低头看着那张素白的小脸,心里因为等待时间过长的焦躁感突然散了一半。 他修长的指尖抵住腕表,看了一眼时间,低声问:“带你去吃饭?” 男人的声音由于疲惫而略显沙哑,明亮的灯光下,墨玉般的黑发在额前浮动,一双桃花眼隐匿其下。 想到自己前不久的胡思乱想,钟吟出神一瞬,缓慢地眨动了一下眼睫。 以两人现在的关系,一起吃顿晚饭是再正常不过的事儿。 想听你讲小情话 第24节 更何况,这不一定是江放自己的意思,更有可能是江老爷子的要求。 钟吟应了声“好”。 下班之前,她还有一些工作要交接,大概需要十分钟。 交接班的医生在办公室里等着,和钟吟一起沟通病人的情况。 事关患者的隐私,江放不方便听,直接到楼梯口等她。 前台的两个小护士目睹了江放等钟吟下班的全过程,时不时便把目光放在江放身上,窸窸窣窣地讨论着八卦。 除去上次那个劲爆的结婚流言以外,今天中午吃饭的时候,张医生还特地替钟吟打了饭、送到办公室,甚至叫外卖给她买了一堆零食和日用品,让她仔细照顾胃,两人看上去感情甚笃。 可是这才过了没几天,就又有这位玉树临风的公子哥,毫无怨言地在手术室门口等了她两三个小时,还邀请她一起吃晚饭。 奇了。 高个子小护士说:“哎,你说,钟医生的性格看起来那么温淡,不会其实是个海王吧?” “不会吧,”短发小护士摇了摇头,猜测道,“这个男人看起来和我们不是一个世界的人,我觉得她和张医生的可能性更大。” 短发小护士:“的确,这个公子哥虽然帅,但是看起来就不好掌控,还是张医生那种成熟稳重的靠谱。他跟钟医生那样温柔的性格搭在一起,合适!” “有道理,”高个子小护士听到这话,又灵光一闪,补充道,“而且他俩的名字还是情侣款,都有z和y,简直是天生一对!” “说不定钟医生答应饭局,就是为了藉机拒绝这个帅哥的。” “你说得没错,我相信钟医生的人品,她绝不可能脚踩两条船。” 把每句话都听得一清二楚的江放:“……” 他不知道钟吟的性格怎么就能跟温柔沾上边儿了,明明跟颗小火.药似的。 最主要的是,她和张医生名字里有两个共同字母,怎么就他妈的是情侣名儿了?! 这明明是他名正言顺的老婆! 江放莫名烦躁,从口袋里摸了一根烟出来。 想起医院禁止抽烟的规定,他最终将烟夹在指间,没点。 男人幽深难测的目光落定在前台。 他气场太冷,令人难以忽视,两个小护士浑身一凛,吓得立刻噤了声。 …… 对于工作,钟吟从不马虎。 她把每个注意事项都交代得很仔细,过了好久才出来。 医院里到处都是洁白干净的,明亮的冷色调灯光下,身材颀长男人随性半倚在楼梯扶手旁,眉目俊朗,鹤立鸡群的气质让路过的人都忍不住回头再看一眼。 钟吟快步走过去,发现他耳边别了根烟。 他的耳朵轮廓周正,一支通体白色、点缀蓝线的薄荷烟横在上方,又被零星头发遮挡,显出几分优雅的痞气。 钟吟提醒道:“医院里不能吸烟的。” “没吸,”见她来了,江放抬腿走在前面,语气不辨喜怒,“忍着呢。” 钟吟“噢”了一声,跟在他身后走出医院。 钟吟觉得,酒吧果然有别样的魅力。 在酒吧的氛围烘托下,她和他举止亲密,好像也没什么大不了的,但现在两天没见,两人之间就又变得像最初一样生疏。 外头的天色早就暗了下来。 夜空漆黑,如同一瓶打翻的墨水,可城市的高楼之下,却是一派灯火通明。 天桥底的汽车疾驰而过,余下一片瑰丽的残影。 钟吟跟着江放上了车,低头系好安全带,问:“我们去哪儿吃饭?” 江放转过头看她。 在路灯的打照下,女人的侧脸晕出一圈柔光。 她的皮肤光滑如玉,完美得没有任何瑕疵,仔细看,还能见到细小的白色绒毛。 太嫩了。 江放的语气不自觉地添了几分柔和:“想吃什么?” 钟吟不挑食:“都可以。” 汽车引擎被特殊处理过,发出来的轰鸣声并不响,车底轻微震动,缓缓向前,驶离停车场,汇进车流。 两人虽然避开了晚高峰,但还是得等红灯。 趁着空档,江放把车窗降到最低,取下耳边别着的烟,将它点燃。 猩红的火在他指尖光忽明忽灭,男人把烟头半搁在窗外,那雾气没一会儿就被风吹成稀薄的一丝一缕,淡在风中,车内只能闻到细微的薄荷味,很清爽。 吃饭的地方距离不远,江放没有播放音乐,车内很安静。 他指尖轻弹烟头,将灰抖落在黑色车载烟灰缸内,问:“经常加班么?” 对于手术室里的医生来说,加班才是常态。 钟吟点了点头,而后,像是忽然想起了什么似的,抿唇道:“你是什么时候过来的呀?是不是等了很久?” 江放以为她五点下班,特地提前了五分钟到,没想到她今天晚点了那么久。 对于几乎从没等过人的他来说,两个小时零四十分钟的等待,加上手机没电、想走开抽根烟又怕错过她下班的忍耐,简直堪比一个世纪。 江放没回头看她,熟练地吸了口烟,又将白雾吐出来,遮住精致的眉眼,答了句:“还好。” “不好意思,”钟吟看见手机上的好几条未读消息和未接电话,略显歉疚地说,“我没看见你的消息,不然就会让你先走了。” 不知是不是加班累了,今天她显得格外乖。 江放偏头凝视了她一会儿,忽然勾了勾唇,把烟头掐灭。 “没事儿。” 绿灯亮起,车子重新起步。 片刻后,停在一家日料店的门口。 两人找了安静个清雅的包间,江放把菜单递给钟吟。 今天医院里的手术一台接着一台,钟吟虽然不用动刀,但一直精神紧绷地监视着各项数据,身体实在疲乏,只想赶紧吃完赶紧回家,就随便点了一些。 江放扫了一眼菜单,又看了看对面坐着的人,猜测她喜欢吃小食,拿笔多勾了几样。 “就这些,先上吧。” 服务员:“好的。” 服务员离开后,偌大的包厢只剩下对坐着的两人。 江放把一杯玄米茶推到钟吟跟前。 钟吟没接,左手食指在黄桦木的桌沿有一下没一下地画圈,右手托腮,发了会儿呆。 “是江爷爷让我们晚上一起吃饭吗?” 江放怔了两秒,好笑地反问:“我不能主动找你吃饭?” 钟吟眼皮子都不抬一下:“你不会的。” 江放有些意外:“为什么。” “为什么?” “你每天那么多约会,如果不是江爷爷要求,怎么可能等我那么久。” 钟吟的语气自然,不带其他内涵,但江放听着,总觉得自己被嘲讽了。 他“啧”了声,又不知该怎么反驳。 刚才是哪来的耐心等她那么久,连他自己都不知道。 江放没再说话,钟吟问了些江老爷子的近况,两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聊几句。 没过多久,服务生礼貌地敲了敲门,向两人鞠躬问好,接着,一连串菜品被摆上桌。 除了味增汤、寿司、刺身和拉面等主食以外,江放还加点了玉子烧、天妇罗、炸猪排和章鱼小丸子各一份。 两人安静地吃了一会儿,等钟吟填饱肚子以后,江放才开始说正事儿。 “钟吟。” 这还是江放第一次喊她的名字,嗓音纯正好听,莫名有股温柔的意味。 钟吟愣了一下:“嗯?” 江放没有扭捏,直白地道:“如果你不是自愿的话,我们的婚约可以取消。” 没等她答话,他又补充了一句:“取消以后,我仍旧会负担你妈妈所有的医疗费用。” 包间里很安静,江放说出口的每一个字都能被听得清清楚楚。 钟吟难以置信地仰起头。 他们之间只是单纯的利益交换而已,江家凭什么对她和苏锦做慈善? 钟吟问道:“你有什么别的条件吗?” 江放:“没有。” 钟吟茫然地看着他。 “你别这样看我,”江放受不了这样纯情的眼神,率先移开目光,解释道,“我只是不喜欢强迫别人。” “江家不是非要和钟家联姻不可。” 钟吟把他的话消化一番,半晌,才极轻地点了一下头,说:“我愿意的。” 钟吟肯定地说:“愿意联姻。” 上次和刘知华谈了一番后,钟吟对于这段婚姻的最后一丝恐惧也消散了。 苏锦和钟和川虽然相恋几十年,情比金坚,但是却因为门第不对等而一直得不到支持和祝福。 想听你讲小情话 第25节 从小在这样被人冷嘲热讽的环境下长大,钟吟对于婚姻根本就不抱期待。 事情阴差阳错地发展成现在这样,似乎竟是最好的情况。 她和江放井水不犯河水,钟家碍于权位不敢惹她,江家人又宽待她。 钟吟没有理由不愿意。 江放不知道她心里的弯弯绕绕,但也没对她的回答感到太意外。 钟吟在情感方面还很懵懂,在其他领域却通透聪明,她知道不劳而获不可取,就势必不会随意欠下这样大的人情。 江放会这么问,只是表明自己的态度,要是她有其他路可走的话,也不一定非得选择联姻这一条。 男人随意地应了一声。 “如果你什么时候后悔了,可以随时过来找我。” 钟吟表面应了一声,神思不知飞到了何处去。 她仍旧觉得摸不清他的想法。 刚才江放在医院等了她那么久,又特地请她吃饭,只是为了郑重地提出一个仅对她单方面有利的建议吗? 而且,他刚才说的是“我会负担”,不是“江家会负担”,这件事儿,江家的其他几位,想必还不知情。 虽说他们这种富家子弟为心上人一掷千金是很正常的事儿,但她和江放总共才见了几面而已,他总不至于是真的看上她了。 更何况……他也不会喜欢自己这样的。 “想什么呢。” 江放见她一口玉子烧嚼了两分钟,筷子轻敲碗口,发出一声清脆的响。 钟吟回过神来。 她整理了一下思绪,道:“我愿意联姻,但你可以答应我一个要求吗?” 江放指尖在桌面上点了点:“说说看。” 钟吟斟酌了许久才开口。 “我们可以只领证,不办婚礼吗?” 钟吟有自己热爱的工作,并且一直都以普通人的身份和同事们相处。 悄悄领证不是问题,可一旦办了婚礼,外面难免走漏风声,她不想因此而影响正常生活,更不想和同事们产生隔阂。 然而,寿宴当晚,钟文丛和江乐鸿琢磨了两个多小时,就是在商量婚礼一事。 日子定在哪天、酒席摆在哪里、嫁妆彩礼各给多少,样样繁复,都拿捏着敲定了。 先不说钟吟这个要求本身,就提出要求的时机而言,也很不合理。 就算要提,也该在二老商讨这些事宜之前说。 钟吟明白这个道理,因此心中十分没底。 但即便江放今天不来请她吃饭,她也要找个时间和他商量这件事。 她本来还以为成功的可能性不大,但江放今天说的这番话,又让她觉得这件事儿还有些希望。 江放眼尾微抬,略带探究意味的目光落在她脸上。 这小妮子,还学会和他谈条件了。 江放没有立刻否定她。 婚礼只是个仪式,结婚证和相互交换的彩礼才是实打实的保障。 他问:“为什么不想办?” 钟吟的眼神不敢看他,低下头说:“我们之间没有夫妻感情,不需要办婚礼,只要领了证,该有的都会有。” …… 她的态度倒是坚定。 想法也很天真。 江放又想去摸口袋里的烟。 但动了下手腕,最终还是没取。 即便他现在没有穿西服,钟吟莫名得他身上有一股不同于以往的气质,像是长期处于上位者姿态的、浑然天成的威压感。 钟吟的心里又开始发虚,咚咚打着鼓。 “如果你对我有什么其他的要求的话,我也可以尝试去办……” 江放下颌轻抬:“那你过来。” 钟吟:“啊?” 见她不动,江放又扬眉示意:“到我这儿来。” 钟吟迟疑片刻,还是慢吞吞地挪了过去。 “干什么?” 江放沉默了片刻,说:“抱会儿。” “嗯?什么?” 钟吟没听清。 “我说,让我抱一会儿。” 江放已经闻到她身上那股特殊的浅香。 他觉得自己现在像个从没谈过恋爱的愣头青,做什么事都畏手畏脚。 但两人现在的关系还生疏,怕她生气,他还是放低语气又问了句:“行吗?” 钟吟:“……” 她不说话,也没躲开,江放当她默认了。 他动作很轻地将人揽进怀里。 钟吟精神紧绷地梗着脖子,双眼一眨不眨地盯着前方。 “江放……” “你说的要求就是这个?” “嗯。” 男人双臂环上她腰际。 似乎是怕吓着她,他没敢用劲,松松地把人圈住而已。 “算是吧。” 他声音听起来乏乏的。 钟吟没有乱动,很配合地给他抱了一会儿。 不知为什么,她觉得江放不会做出伤害她的行为。 拥抱而已,又不是只有相互喜欢才能抱。 钟吟问:“什么叫‘算是吧’?” 江放没回这句话。 两人安静地抱了一会儿,忽然,江放像是想到了什么,放开怀里的人。 他烦躁地问:“是不是在你们医生眼里,跟人拥抱只是跟一堆器官抱在一起?” 要不然按照她的脾气,怎么可能不拒绝。 江放一对剑眉拧着,觉得心里烦得不行。 钟吟:“……” 江放克制着情绪道:“钟吟,既然你不后悔婚约,就离别的男人远一点儿。” “你毕竟是我的未婚妻,就算不公开,也不能让人以为你和别的男人在一起。” “……” 钟吟当然知道他口中“别的男人”是谁。 她跪坐在榻榻米上,双手扶着桌沿,深吸一口气,解释道:“我和张医生真的只是普通同事,不是你想的那样。” 江放冷哼:“是么。” 迄今为止,江放还没有对任何一个女人产生过占有欲,甚至没有交往过大于三天的女友。 准确地来说,应该称她们为“女伴”更合适。 他和过往的女伴们在声色场所邂逅,调情、喝酒。 可从不带回家过夜。 当然,那些女人也很懂事,他说要散,她们就不会过多纠缠。 江放只处过你情我愿的临时关系,遑论占有欲。 可是一旦想到小护士们说的那些话,他就被这陌生的感受闹得一团乱麻。 “既然如此,”江放抬眼看她:“那送午饭和零食是怎么回事儿?” 钟吟没想到他连这个都知道。 她一对秀气的眉毛皱起来:“你在派人监视我吗?” “你没有资格管我的事,”钟吟气得不轻,“再说了,你可以有了婚约还在外面不三不四,凭什么我就不行?” 江放“嗤”了一声,也被她点了火气。 他以前的确是放荡不羁,但遇到她之后收了多久的心,只有自己知道。 “谁稀得监视你。” 江放的语调平铺直叙,没什么感情:“是你的同事们说你和那个张医生是情侣名字,天生一对,来跟我吃饭是为了趁机拒绝我。” 想听你讲小情话 第26节 “……” 医院里的医生有上百个,小护士们平时接触不到几位,更何况是常年待在手术室里的麻醉科人员。 但是钟吟长得漂亮、性格又安静温和,好多男医生都在追她,大家没事儿的时候就爱说她的八卦,钟吟没想到这些话会被江放听了去。 钟吟也是第一次听说这些话。 “那都是她们胡说的呀,”她皱起眉毛,“你怎么连这都当真。” “那午饭和零食呢,”江放抓住重点,“收了没?” “收了。” “手术室的医生很忙,相互带饭是很正常的事儿,”钟吟解释,“零食是他趁我不在的时候放在桌上的,不是我主动收的。” 江放掀了掀眼皮:“你不会还给他?” “我后来才看到的呀!”钟吟觉得他不可理喻,“下次我会再买一份还他的。” “……” “你这不是正中他下怀?”江放抱胸道,“他就想跟你剪不断理还乱,让你不停地欠他人情,不停地跟他接触,懂么?” 钟吟很快地回顶:“没你懂。” 这小妮子实在气人。 江放压着脾气:“钟吟,你能不能好好说话,你想不想解决事情?” 钟吟往后挪,坐的离他远远的:“那你说怎么办。” 她确实不喜欢张建云,这么拉扯下去也不是办法。 江放的目光幽深难测,半晌才道:“直接还他钱就行,他能懂你的意思。” “还有,以后别随便收男人的东西,男人都没安好心。” 钟吟反覆咀嚼着那句“男人都没安好心”,觉得这道理同样适用于江放。 她小声嘀咕道:“你也一样。” “……” 江放说:“行。” 活了那么久,江放头一次觉得自己像个冤大头。 他好心好意提出不联姻、帮她支付苏锦的医药费,替她解决张建云这个麻烦,最终换来一句“没安好心”。 江放冷笑道:“你这人果然没良心。” …… 钟吟在感情方面没有什么安全感,不想对别人产生依赖。 他们只是联姻而已,她需要保持清醒。 在她的概念里,自己和江放只是联姻,单纯的利益往来而已,彼此之间不会产生任何的暧昧情感。 她不管他有没有在外面找别的女人,他也不在乎她的个人生活。 可江放却一而再再而三地帮她解决问题。 就算生性风流,他也不可能对每一个女人都这么好。 这已经超出了他该做的范畴。 可事实上,钟吟自己的反应也不大正常。 她的性格偏冷,从小和人接触得不多,和男生就更少。 从小到大,钟吟只谈过一段清澈懵懂的高中校园恋爱,被男方家长发现后,两人之间的感情就随着时间消逝了。 放确实是第一个,经常在闲暇时间钻进她脑海里的人。 甚至有时候只是单纯的发呆,她也会不由自主地想到他身上去。 就连刚才被他抱住,她也没有推开。 明明不该是这样的。 钟吟摇了摇头,觉得自己需要冷静。 遇到麻烦时的依赖和闲时的牵挂就是危险的信号。 钟吟说:“江放,我们只是联姻而已,夫妻只是一个头衔,你没有义务帮我。” “实际上,你要是想做一些丈夫不能做的事儿,我也不会拦着你的。” “我他——” 江放把到嘴的脏话咽回去,太阳穴突突的跳。 钟吟继续阐述自己的观点:“我们只要把对方当成叫得出名字的陌生人就行了。” “对你来说,我和其他女人没有区别,你没必要特殊对我。” “反过来也是一样。” 江放:“……” 江放:“行。” 作者有话说: 江放:这老婆他妈的该怎么追啊呜呜呜呜呜 第17章 小情话 把钟吟送回家以后,时间还没到九点半。 街边灯火通明,汽车的引擎轰鸣和行人的喧闹声混杂在一起。 齐霄和王铭风已经泡在酒吧。 他们每次集合的踞点都不同,江放问过地址后,开车过去。 喝酒是他们的日常,就像洗澡一样普通。江放每天都会或多或少地喝几杯,但是很少会主动想念酒的味道。 可是今天不同。 江放轻车熟路地找到齐霄和王铭风所在的卡座,找了个空位坐下,一句话也没说。 他心里烦得很,忽然觉得原来自己喜欢的那些事儿,都变得很没意思。 这么干坐了一会儿后,男人又站起身,到吧台要了一瓶人头马,就坐在高脚凳上仰着头灌。 可喝酒的乐趣就在于热闹,有人陪着边玩儿边喝才带劲儿,一个人埋着头喝闷酒,能有什么意思。 “哟,江少这是怎么了?”王铭风率先走到江放身边,边打趣边把他手里的酒瓶子抽走。 这酒太烈,不是用来给他对瓶吹的。 江放薄唇还沾着些许酒渍,他眼尾划开一个弧度,扫一眼面前的人,没再去要酒,只是说道:“心里烦。” 无拘无束的单身生活就要结束了,以后找女人还得遮遮掩掩,可不得烦吗。 齐霄和王铭风纷纷表示理解。 三人的年纪都差不多,到了二十七八,谁都躲不过联姻的命运。 齐霄和王铭风也不知道自己能比江放多浪几天,这时候没有落井下石的心思。 “别沮丧啊,兄弟,”齐霄拍了拍江放的肩,安慰道,“联个姻而已,没什么大不了的。像我们这种人,年纪到了谁不得联姻?” “而且你家那个又乖又佛,而且看起来对你一点儿兴趣也没有,你在外面照样玩儿,她不会管你的。” 江放冷笑了一声。 可是问题好像就他妈的出在这里。 她对他一点儿兴趣也没有也就算了,居然还说他只是个“叫得出名字的陌生人”。 甚至连朋友都算不上。 小妮子语气挺软,说出来的话倒是很傲,一幅逻辑通顺、理所当然的样子。 男人一对利落的剑眉拧着,不爽地眯了眯眼。 加了冰块的白色洋酒漫进喉腔,凉意浸透整个胃。 江放突出的喉结鼓动,缓慢地喝着,一句话都懒得解释。 见他一个劲儿的喝酒,心情看起来确实不太好。 齐霄抬了抬下巴,问道:“那到底是哪个美女,值得我们江少这样牵肠挂肚啊?” 不知道是不是酒精起了作用,江放的思绪飘了飘。 ……美么? 仔细想想,也的确是美的。 但每个人见到她的第一感受,绝不会是美,而是纯和乖。 可就是这人畜无害的外表,太过富于欺骗性了。 那张嘴里说出来的话,简直句句戳心。 “未婚妻,”江放指腹摩挲着手中质感上佳的玻璃酒杯,道,“还能有谁。” “……” 齐霄和王铭风一惊,随即又觉得,江放大约是刺激的生活过腻了,想从那小姑娘身上找点儿新鲜感。 等过段时间,劲头过了,自然也就好了。 钟家小小姐和家里的关差到极点,很早就搬出去自己住,听起来像是个硬骨头。 现在,她又能让江放吃瘪成这样,恐怕更加不像外表看上去这么乖。 明明长了一张三好学生的脸,却非要做翻墙逃课的事儿,这样的反差,想想就新奇。 想听你讲小情话 第27节 江放大约是第一次见到天生就会咬人的兔子,所以挂念得不行。 但不可能栽的。 像他们这样驰骋情场的浪子,即便偶尔会想要追求新鲜,也绝对不会渴望安稳。 从出生起,他们就注定能够轻易得到普通人为之奋斗一辈子的东西。 要风得风、要雨得雨的人,永远只会兴风作浪,绝对不会甘于平静。 他们什么事儿都做过,现在想换个口味,谈一段嫩的,似乎也在逻辑之内。 这么想着,两人就没太当回事儿。 结婚还有七年之痒呢,天天泡吧找美女,有时候提不起兴致,也实属正常。 齐霄和王铭风琢磨着,给江放找了些像钟吟那样又乖又野的美女来。 美女们个子娇小、长相清纯,做一副青春靓丽的打扮,连头发都是黑长直,还特地穿了板鞋和制服风的袜子,光是看着就让人忍不住觉得怜惜,而且,其中一个还长得和钟吟有三分像。 然而江放见了却毫无反应。 直到指间猩红的火焰烧灭一半,他才说了句:“滚。” 还又乖又野。 这些人也配和钟吟放在一块儿比。 那没良心的小妮子,见着他都敢叫小王八。 哪儿能一样。 她用不着穿校服,他就想把她当成小朋友照顾,可这些人即使个个儿都打扮的那么嫩,他也只觉得装腔作势、东施效颦。 送上门的不想要,得不到的忘不掉。 这人啊,就他妈是欠的。 江放冷笑一声,也没理会还在懵逼的齐霄和王铭风,站起身走了。 - 钟吟有几天没和江放联系,像是在刻意躲着他,而江放也没有再出现过。 大概双方都需要冷静。 不过,细究起来,要是没有老爷子从中撮合的话,两人也确实没有什么机会见面。 这天,钟吟照例去医院上小夜班。 下午傍晚到午夜的时段,门诊部的医生下班,所有病人都集中挂急诊室。 小病小痛的事儿一般轮不到钟吟,但一旦到她上场,基本就是手术。 像陀螺似的忙一整晚、连水都没时间喝,是常有的事儿。 临近下班的时候,钟吟刚好从上一台手术中解脱出来。 太久没吃饭,她的胃有些不舒服,坐下来喝了点儿热水。 现在离下班还有二十五分钟。 交接班的医生还没来,钟吟在心里默默祈祷着时间走得快一点儿。 要是再过一刻钟还没有新的手术任务的话,她今天就可以准点下班了。 可是越怕什么,就越容易来什么。 钟吟刚在心里做完祈祷,就有小护士风风火火地跑过来,气喘吁吁地说道:“钟医生,有一台紧急的阑尾切割手术,请您过来查看一下病人的身体状况。” 钟吟叹了口气,认命地应了声“好”。 小护士看她脸色发白,关心地问:“钟医生,你是不是身体不舒服?” “没事儿,”钟吟摆了摆手,“你快去准备吧。” 小护士也忙得很,应了一声,又急匆匆地跑了。 钟吟从椅子上站起来,走向急诊室。 她指尖按在太阳穴上,边给自己按摩边往病房走,直到看见一个熟悉的身影。 “江放?” 钟吟停下脚步,看了一眼他身边站着的王铭风,又看了一眼病床上面如菜色的齐霄,惊疑道:“这是怎么了?” 江放神色一顿,也没想到会在这里遇到她。 回忆起自己最近产生的一系列乱七八糟的想法,他眸色黯了黯,只淡淡地“嗯”了一声,若无其事地别开眼。 江放这几天的情绪凌乱,每天都跟齐霄和王铭风一起泡吧喝酒。 三人都是好酒的,酒量也好,但今天才喝了没多少,齐霄的表情就变得不对劲了,捂着肚子嗷嗷喊。 江放和王铭风本来没当一回事,觉得他一个大老爷们儿,又没大姨妈,不至于肚子有点儿疼就哭爹喊娘的,忍一忍就过去了。 然而,齐霄的脸色越来越差,疼得脸色发白、满身冷汗,他们把人送到医院一看,才发现是得了急性阑尾炎,而且已经引发腹膜炎,经医生诊断,需要立刻进行手术。 王铭风没注意到江放的表情,兀自沉浸在落井下石的情绪中。 他好笑地说道:“嫂子,巧了!你说你这嘴灵不灵?上次喝醉,你就指着齐霄说他阑尾炎,结果这人立刻就得割阑尾了。” 钟吟:“……” 钟吟一时无言,不知是为自己的酒后谶言感到羞愧,还是不堪回忆自己醉酒时的愚蠢举动。 她抿了抿唇,没浪费时间,走到齐霄身边,检查了一下他的身体,又问了几个问题。 齐霄正处在适合手术的状态,事不宜迟。 没过多久,护士们也过来了,准备把人推进手术室。 距离生死临门一脚,齐霄现在是又疼又害怕,觉得天都塌了。 割阑尾,听起来真有够吓人的。 那可是一个人体器官啊! 毫无医学常识的齐霄觉得,损失阑尾的严重程度,相当于挖掉一颗肾。 淦。 那他以后还怎么把妹,还怎么逍遥快活! 不知这算不算是一种现世报,齐霄越想越觉得毛骨悚然。 他如同一条溺水的鱼般躺在病床上,等待被推进手术室,简直心如死灰。 不知是哪来的力气,齐霄一把揪住钟吟的手,气若游丝地哀求道:“嫂子……我可千万不能死啊……” 钟吟:“……” 看见钟吟被占便宜的江放:“……” 齐霄和钟吟的手有色差,一个偏黑,一个白到发光,看着倒还挺有反差萌的。 可就连他都还没牵过钟吟的手呢,轮得着别人么? 而且就算他牵过了,也轮不到别人。 江放不知道自己在和一个快要失去阑尾的人计较什么,但心里升腾起的醋意难以忽略。 一直冷眼旁观的男人剑眉蹙起,终于忍不住走过去,打掉齐霄的咸猪手。 他手上完全没有收着力道,落掌成风,发出“啪”的一声巨响,齐霄的手都被他打红了。 作为一个病人,还要遭受这样的对待,齐霄委屈得快哭了。 他不敢和江放硬碰硬,只得泪眼朦胧地望着面前的白衣天使,苦巴巴地哀求道:“嫂子,你可一定要保住我的命啊!” “……”白衣天使看着他手背上的掌印,又看一眼恃强凌弱还面不改色的肇事者,干巴巴地安慰道,“你不要担心,阑尾就是拿来割的,放心吧。” 齐霄一时无语凝噎,嘴唇都在颤抖:“那,那你咋不割……” 王铭风快要笑岔气了:“你个老阴比。” 虽然阑尾切割是小手术,但病人有恐慌情绪,再正常不过。 钟吟耐着性子说:“阑尾切割手术是外科常见手术,现在的医疗技术成熟,手术风险不高,而且阑尾对于人体的作用细微,手术后少有遗症,你别紧张,就当放心地睡一觉。” 病了这么多个小时,还是第一回 有人这样好言好语地跟自己讲话。 这态度和江放、王铭风二人简直是天差地别。 齐霄内心感动不已,眼泪汪汪地又扒住她的手:“嫂子,你对我可真温柔!” 钟吟:“……” 看着一黑一白交握的两只手,江放的眉头越皱越紧。 作者有话说: 齐霄:系兄弟就来砍我 第18章 小情话 手术室重地,病人家属不能进入,只能在外面等着。 不过,由于阑尾手术的风险性实在很低,术后恢复也简单,对身体没什么大的伤害,江放和王铭风完全没有为兄弟紧张的情绪,散漫地坐在等候区的长椅上,没心没肺地打着游戏,就差外放背景音乐和战斗音效,场面热烈。 正值两方酣战时,江放偶然一瞥,发现对面有个玩家的id叫“罗茵”。 愣神的一秒,他手里的大招没按出来,被钉死在草里。 茵。 如果他没记错的话,钟吟的小名用的就是这个字。 “okok,对面老虎死了,等你复活开龙,还五秒。” “来来来。” “快来啊!” 想听你讲小情话 第28节 王铭风用胳膊肘顶了江放一下,头侧过去看他屏幕:“……你他妈的网又没卡,挂什么机?” 江放干脆把手机屏幕按灭。 就因为一个莫名其妙的“茵”字,他忽然没了打游戏的心思。 齐霄在手术室里,他的确不担心,但想到钟吟也在里面,这就有些令人挂念。 …… “不想玩儿了。” 江放把手机往旁边一丢,又抽出王铭风手里的那台,同样往旁边一丢。 “……我说你怎么这么霸道呢,”王铭风把手机拿回来,极速重返战场,一边操作一边嘀咕,“自己不想玩儿就算了,还不让别人玩儿。” 过了一会儿,他又安慰道:“哎呀,你不用担心齐霄,祸害遗千年,他死不了的。” “谁他妈担心齐霄?” “别玩儿了,”江放再次夺过王铭风的手机,这回干脆清掉后台,“问你个事儿。” “……”王铭风深呼吸,“行,你问吧。” 江放言简意赅地描述问题:“像你嫂子这种人,要怎么追。” 嗯?? 都嫂子了,还用得着追? 这话听起来很怪。 还是从江放嘴里说出来的。 就更怪了。 “不会吧,”王铭风顿时也没了游戏的兴致,打趣道,“江少,从小到大你可一次都没追过别人啊,还说主动追人很丢脸的。” 江放很不爽地瞥他一眼:“你少在这儿废话。” 王铭风“啧”了两声,思索道:“依我看啊,钟家这位小小姐与众不同,当然也就不能用普通的套路去追她,砸钱、买包什么的都不管用,你得用真情打动人家。” 江放:“然后呢。” 王铭风:“然后你想想自己最缺的是什么,要是你愿意给她你最缺的东西,就很真诚了。” 江放眉宇间更添一丝烦躁:“我能有什么缺的。” “有啊!”王铭风说,“你最缺耐心,等人从来不能超过五分钟。” 确实如此。 但江放觉得他已经对钟吟很有耐心了。 她延迟下班两三个小时,他还不是说等就等,也没见她对自己的态度有所改变。 “一直被动地等,没用,”江放道,“有没有主动出击的。” “这还不简单,”王铭风翘起二郎腿,抱胸道,“那你就送她点需要耐心才能完成的礼物呗。” - 手术如预料之中的顺利,大概四十分钟后,写有“手术中”字样的红色led灯熄灭,大门被打开。 江放和王铭风看着少了个阑尾的齐霄安静躺在病床上,被一行绿色衣装的护士推了出来,转入麻醉复苏室里。 等钟吟把他唤醒以后,又有护士把人推进高级单人病房。 医生对齐霄实施的是腹腔镜阑尾切割术,采用全身麻醉。 全麻有一定的危险性,麻醉医生在术后三天都需要对患者进行随访和记录,确保不发生意外。 刚从麻醉的药效中复苏的时候,人的反应会有些迟钝。 手术后再次见到钟吟,齐霄手舞足蹈、咿咿呀呀地缓了好一会儿,才想起来这是谁。 “哎,来嘱咐我今天不能吃饭、明天只能喝粥的医生才走,你就来了,”齐霄长叹一口气,表情惆怅极了,“嫂子,你来找我,也是有什么坏消息要宣布吗?” “……” “我来做术后随访,”钟吟从口袋里掏出笔和本子,说道,“不过我看你恢复得还挺好的。” “一想到要住院一周,还要忌口,我就浑身都不好了。” “刚才那个医生居然叫我戒烟戒酒一个月,”病中总是多愁善感,齐霄伸手抹了一把并不存在的眼泪,十分悲伤地说,“嫂子,你品品,这说的是人话吗?” 钟吟反问:“一个月吗?” 齐霄疯狂点头:“你也觉得很离谱对不对!” “对,”钟吟表示赞同,“太离谱了。” 接着,她又面无表情地补上一句:“照我看来,你应该永久禁烟禁酒才对。” 齐霄:“……” 齐霄一把捂住胸口,摆出一副楚楚可怜的表情:“嫂子,你这么说,我好心碎。” …… 钟吟还没来得及反应,江放先被恶心到了。 这人一天到晚调戏他老婆,到底还有完没完? “滚,”江放一对剑眉下沉,抬起长腿往病床上踹了一脚,“别他妈把你把妹的那套拿到这里来用。” “……” 齐霄被他吓得一抖,伤口都疼了,抱住被子呜呜哭。 想到刚才在手术室里被钟吟麻醉的画面,齐霄苦丧着脸说:“嫂子,你能让他对我温柔点儿吗?就像刚才用迷之气体催眠我一样。” “……” 钟吟数不清跟多少病人解释过这个误会:“那不是迷之气体,是氧气。” 齐霄一脸懵逼:“是氧气?那我怎么一吸就倒了??” 钟吟道:“因为你吸的同时,我还给你打了一针,只不过你太紧张了,没察觉到而已。” 齐霄鸡皮疙瘩起了一身,总觉得钟吟对自己使用了魔法。 他一幅脑子不大正常的样子,不知道在想些什么,过了一会儿,又嘀嘀咕咕道:“你说我怎么好端端的,突然就得阑尾炎了呢?” 钟吟解释道:“阑尾炎没有明确的诱因,但对于长期酗酒的人来说,会有这么一天,也完全在意料之中。” “所以,”她看了一眼王铭风,又看了一眼江放,一点面子也不给,直白地说,“你们很可能也会有这一天。” 江放:“……” 王铭风:“……” 听到这话,齐霄登时乐了。 “嫂子,干得漂亮!就该治治他们这种只会落井下石的人!” “我没有阑尾,等到一个月以后,又是一条好汉,随便怎么折腾都行,而你们俩,还得时时刻刻提心吊胆着!” “……” 江放冷笑:“割了阑尾,你他妈的还挺骄傲。” 齐霄谦虚地摆手:“哪有,哪有。” “没关系。” 钟吟对齐霄微笑。 这笑容漂亮得晃眼,但说出来的话却锥心。 “没了阑尾炎,你还可以解锁胃穿孔、肝硬化、心脏衰竭等疾病。” 她收好手里的笔和本子,转身离开,只留下一抹纤丽的背影,并对三人挥手说道:“欢迎下次光临。” 江放:“……” 齐霄:“……” 王铭风:“……” 你妈的,居然还有白衣天使会对病人说出这等魔鬼语录。 但不得不说,这句话比传统的劝说更让人信服得多。 王铭风发自内心地赞叹道:“这嫂子,牛逼。” …… 江放跟着钟吟一起跟出去了。 原本在唤醒齐霄、并和下一位医生交接班以后,钟吟就能走了,但做手术的毕竟是自己认识的人,她又重新折回来,多操心了两句,等到真正准备离开的时候,已经凌晨两点了。 小夜班时段通常是最忙碌的,医生经常会接连进入手术室,中途没饭吃是常事,而且还很有可能会加班。 一台手术的时长不固定,可能十二点开始、凌晨五点才结束,多出的四个小时工作时长,也只能靠毅力撑着。 钟吟的作息和身体原本都很健康。 然而,在医院里工作了几个月以后,她就因为饮食不规律而闹出了缠缠绵绵的胃病。 今日份的晚饭还是四点半的时候吃的,距离现在已经过去了十个小时。 夜里的手术一台接着一台,高强度的工作压力之下,肚子早就空了。 钟吟刚拿完包、从办公室里走出来,胃里就有一股烧灼感,火辣辣得疼,让人直不起腰。 她伸手扶着冰冷的墙壁,歇了一会儿。 江放站在门口等她,看见的就是这幅场景。 冷调的灯光下,女人微微弓着身子,极轻极缓的呼吸。 她的脸色很不好,嘴唇泛着不正常的白色,看起来非常虚弱。 江放立刻走过去扶住她。 他一手搂着她的肩,另一手撑住她的手臂,给她借力。 想听你讲小情话 第29节 “不舒服?” 没想到他会过来,钟吟愣了一下,艰难地说道:“胃有点儿疼。” 音量也小得不正常。 “还撑得住么?”江放几乎把她大半个身子的重量都往自己身上压,“我带你去挂急诊看看。” 两人的姿势十分亲密,钟吟几乎被男人半抱在怀里,小鸟依人的模样。 不过她此时无暇纠结这些,捂着胃部的手都发了汗,嗫嚅道:“老毛病了,不用去看,我休息一会儿就好。” 江放扶着她的那只手更用力了些,没理会她的话,态度很强硬:“我带你去看看。” 钟吟拗不过他,只好应了一声。 住院部离急诊室有一段距离,江放几乎是把人半拖半抱着带了过去。 等两人走到地点的时候,钟吟已经不疼了,脸色也和缓了些。 “我没事了,”钟吟指了指他手上挂着的自己的包,“想喝点儿热水。” 江放拿出保温杯,开了瓶盖,把杯口递到她唇边。 钟吟羞耻地就着他的手喝了一口,说:“我真的好多了,不用去看医生。” 慢性胃病很难根治,只能靠日常调理,但在医生的工作模式之下,几乎是做不到的。 钟吟早就问过消化内科的医生,很清楚这一点。 但是江放仍旧觉得不放心,还是带她去配了些药。 从药房出来以后,江放道:“我送你回去。” 钟吟摇头拒绝:“我家很近,走路十来分钟,不用送了。” “司机在外面等着,”江放还帮她提着包,带着她往外走,“让他开车送你,省得走路。” 今天加了会儿班,刚才又犯了胃病,钟吟实在疲惫,没再拒绝,点了点头。 晚上的风凉,江放脱掉自己的外套,罩在她身上。 被下摆落到膝盖的宽大衣物包裹着,钟吟身上暖了许多。 她坐进车里,从包包里摸出一盒新配的药来,就着保温杯里的水吞了几粒。 江放问:“经常犯胃病?” “还好,”钟吟闭上眼睛小憩,说话的语速很慢,“有时候太忙了,来不及吃饭,就会胃疼,这是医生的职业病,不用太在意。” 前几次见面都生龙活虎的,今天蔫吧成这样,还说“不用太在意”。 江放看了她一眼,没说话。 车快要驶入小区的时候,江放喊了句“停车”,又对钟吟说道:“等我一下。” 钟吟不知道他要去干什么,但还是应了一声。 没过多久,江放从便利店离开,手里提着一个大袋子回来了。 他把购物袋放在脚边,又往钟吟手里塞了一个加热过的三明治和一杯热牛奶。 “吃点儿东西,”江放伸手拉上车门,“剩下的是零食,你平时放在办公室里,饿了就吃。” 语毕,他像是想到了什么似的,又问:“……张建云的零食钱,你还给他没有?” 钟吟反应了一会儿才说:“还了。” 这么明显的拒绝,张建云不可能不懂。 江放“嗯”了一声。 “你下次不用给我买零食,”钟吟低下头说,“我自己有备着的。” 江放眉梢轻抬:“那这袋就放在家里。” 钟吟咬了一口三明治,点点头,小声地对他道谢。 车停在小区楼下,江放送钟吟到家门口。 后者一手拎着被塞进来的零食,另一只手冲他挥了挥,模样乖巧得像是个被家长送去上学的小学生。 江放站在原地看着她,眼底的光被路灯衬得忽明忽灭。 两人有几天的时间没见,这样对视的时候,氛围比原来陌生了些,却无端多了点疏离的暧昧。 钟吟不好就这样走了,没话找话地说:“那个,买药和零食的钱……” “不用给,”江放伸手替她拢了拢外套,但没有进一步的动作,甚至往后退回半步,道,“回去早点儿休息。” 他的语气是她从来没有听过的柔和,像铺满绒毛的小钩子在挠痒痒似的。 钟吟呆滞几秒,指尖下意识地摩挲了一下。 手中装着零食的塑料袋皱起,发出突兀的声响。 钟吟觉得呼吸有点热,低头说了句“你也是”,立刻转身,逃也似的躲到屋内的门板后面。 作者有话说: 江放:她好像害羞了,不确定,再看看 - 明天上夹子(千字收益榜),更新推至23点,双更! - ———专栏《学坏》求收藏——— - 开学那天,蒋轻轻是第一个来的,为了占第一排。 谢衍第二,为了占第八排。 可谁知,小姑娘自己爱学习不算,还要给他对口帮扶。 - 谢衍:…… 谢衍:妈的,得想个办法。 - 周五放学,少年拦住自己的新同桌。 他一言不发地把人拎到ktv,又带她去游乐园、电玩城、滑冰场。 一场场下来,他问:“你快乐吗?” 见蒋轻轻点头,谢衍放心了。 - 不曾想,下一回月考,小姑娘排名一落千丈,难过到哭都哭不出来。 - 排名倒数第二的罪魁祸首安慰她:“照咱们这个玩儿法,还能有不掉的可能性吗?” - “……”蒋轻轻听了,眼泪立马开闸,指着他的鼻子讨伐,“你赔我!” - 谢衍揉乱她头上翘起来的呆毛,吊里郎当地说:“那我也给你哭一个?” - “……” 蒋轻轻哭得更凶了。 - - 当晚,谢衍又在ktv。 鬼哭狼嚎的兄弟们一转头,发现大哥居然在紫色迷情的灯光下看书。 - 大哥眯着眼睛,食指对着文字一个个点过去。凑近了,还能听到他嘴里窸窸窣窣念叨。 “木直中绳,什么以为轮,其曲中规。虽有高爆…” - 兄弟们:“???” - 小混混x乖乖女/双处双初小甜饼 喜欢的小可爱们收藏一下叭! 第19章 小情话 锁洞含住锁舌,清脆的卡嚓声和沉闷的砰声回荡在空旷的楼道里。 女人纤薄的背靠在门板上,眼神盯着手中的袋子,呼吸偏快。 现在已经将近凌晨三点。 钟吟原本还想着回家以后早点休息,可是现在却毫无睡意。 她一手提着那一袋零食,另一手捂住心口,感受着自己的心跳声。 他们明明还什么都没做,甚至没有拥抱,只是视线交汇而已。 想听你讲小情话 第30节 钟吟在感情方面不太开窍,但也能察觉出自己最近的状态很不对。 风华正茂的年纪,有些旖旎的遐想再正常不过,可有时候虽然不能控制住脑子,好歹能控制住行动。 江放不是一个值得托付的人,她现在急需确认这一点。 钟吟深呼吸了几次,平复了一下自己的心绪,又拿出手机给丁涵婧发消息。 【钟吟:渣男一般有什么特点?】 对面的丁涵婧也刚从酒吧里回来,还没睡。 她显然没想到一向没有世俗欲望的钟吟能问出这种问题,表情诧异。 【丁涵婧:怎么啦?怎么突然问这个?】 【丁涵婧:你遇上渣男了?】 钟吟走到沙发上,团了只抱枕在怀里,双腿曲起,有什么东西顺着肩头滑落。 她这才发现自己身上还披着江放的外套。 一件烟灰色的夹克,金属拉链厚重而有质感,外套上满是男人身上独特的香气,古龙水混着淡淡的薄荷烟味。 钟吟把衣服取下来,放在一边。 这衣服的料质极好,应当是高级定制的款式,她不敢随便动,预备明天送去高档干洗店里,洗完再还给他。 她重新亮起手机屏幕,继续和丁涵婧的对话。 【钟吟:没有,就是随便问问。】 丁涵婧没联想到江放身上去,只当是钟吟的哪个同事对她展开了追求。 【丁涵婧:渣男嘛,就是喜欢玩弄女人的感情咯!钓取女人的喜欢,又不负责任地走开。】 【丁涵婧:要说特点的话……】 【丁涵婧:一般得长得帅吧,不然钓不到鱼。】 【丁涵婧:长得帅,会撩,花心,有这三个特点,肯定是渣男无疑了。】 【丁涵婧:你身边不就有一个典型吗。】 【丁涵婧:参考江放就行了。】 …… 这话如同醍醐灌顶,钟吟瞬间清醒了。 江放在蛊惑人心方面很有一套,对付女人的手段数不胜数、信手拈来。 作为一个联姻对像而言,他确实很不错,有风度又有教养,会给足女方体面,并且家财万贯。 可若是作为一个爱人而言,他无疑是最差的选择。 钟吟为自己的立场动摇而感到懊恼,烦躁地抓了一把头发。 渣男的惯用手段而已,想这么多做什么。 她对丁涵婧道了声谢,趿拉着拖鞋,去卫生间里洗漱了。 - 医院里过段时间要组织培训活动,钟吟的业务能力强、又耐心负责,是大家公认的优秀新人医师,院长给她特别推荐了一个名额。 培训的地点不在a市,所有吃住行的费用都由上头出。 相比于医院里三班倒的日子来说,这趟免费的行程能算得上是另一种放松。 钟吟得到了这个宝贵的机会,相应的,这段时间就会尤其忙。 忙到完全没有心思考虑那些有的没的。 这是一整周以来唯一的一个休息天,钟吟正在家里做饭。 听到有敲门声传来,她怔了怔。 钟吟的朋友不多,如果有事要找她,基本都会提前用手机联系,像这样直接来敲门的,还是第一回 遇到。 她把水龙头关掉,擦干净手上的水珠,走过去开门。 门口站着的是江放。 男人今天的装扮舒适休闲,一件宽松的黑色长袖t恤搭配西装裤,突显出肩阔腿长的身形。 他手腕上带了一块价值不菲的表,黑发如墨,五官深邃分明,看着上去贵气又养眼。 钟吟没想到他会突然过来,有些诧异地问道:“……江放,你怎么来了?” 对比上一次见面,钟吟好像又瘦了点儿,本就没肉的小脸变得更尖,眼眶底下也浮着一小片淡青色。 大概是工作太累了。 不知道有没有再犯胃病。 江放低头看着她,没回答她的问题,只“嗯”了一声,问道:“在做饭?” 钟吟点了点头,伸手指向客厅里的沙发,说道:“进来坐吧。” 江放没跟着她进去。 他修长的指尖勾起她肩膀上的围裙带子,嗓音温柔道:“别做了,把这个脱掉,我带你去老爷子那儿吃饭。” 确定好领证的黄道吉日就要到了,两人马上就将成为合法夫妻,老爷子确实该喊他们回去吃顿饭。 现在已经十一点多了,不能让老人家久等,钟吟飞快地换了身衣服,拿起小包包,跟着江放一起下楼。 他今天开的是一辆悍马。 黑色外形,霸气外露。 江放替她拉开车门,钟吟猫着腰钻进去。 等他也进入了驾驶座,她才问道:“不想办婚礼的事儿,江爷爷同意了吗?” 江放点头:“同意了。” 钟吟似是舒了口气,十分感激地对他道了声谢:“那就好,不然婚礼的日子刚好撞上我出差。” “出差?”江放的神色一顿。 她不出差两人见面的时间都够少了,出差了他怎么办? “嗯,”钟吟点了点头,“医院里组织年轻医师出去培训。” “去哪儿培训?”江放指尖点了点方向盘,侧眸看她,难得的多问了几句,“几个月以后的行程,怎么这么早就定下了?” “去e市,”钟吟如实说道,“因为是上头组织的活动,要出差整整一个月,所以现在就定下来了。” “……” 江放眉心轻拧,把“整整一个月”这句话来回咀嚼。 江放不是什么刚入情场的愣头青,能想清楚自己对于钟吟的感情。 究竟仅仅只是新奇感,还是已经产生了更多的情绪,答案早就非常明朗。 江放一直都是随性的人,从没在感情方面遇到过阻碍,也从没有过束手束脚的时候。 但是钟吟太特别了,他不能用对其他任何一个女人的方法对她。 既然两人是稳定的夫妻关系,那么,很多事情也都不急于一时。 江放本想对她慢慢来,但是平时离他太远了,一旦忙起来,好几天都见不着人影不说,还要时不时搞个培训进修,动辄以月计数,哪里折腾得起? 江放薄唇抿成一道利线,眸色幽深难测,不知在想些什么。 就在钟吟以为他不会再回话的时候,他才开口道:“结婚以后,搬过来跟我住。” “啊?”没想到他会突然提起这个,钟吟呆滞了几秒,“为什么要搬过来跟你住?” 江放偏过头看她,理所当然地反问:“你见哪对夫妻结了婚还分居?” “……” 钟吟一句“可是我们不是正常的结婚呀!”卡在喉咙里说不出来。 半晌,她才找到了其他借口,搪塞道:“我现在住的地方离医院很近,上班比较方便,而且搬家好麻烦。” “不麻烦,”江放应得很快,“我叫了搬家公司,一下午就能搬完。” 钟吟:“……” 钟吟两只手捏在一起,难以置信地问:“你都已经叫好了?” 江放面不改色:“嗯。” 钟吟觉得,江放对于联姻的态度应该和她是一样的,肯定不能主动提出要住在一起这种事儿。 毕竟,他看起来可比她更需要个人空间。 这么想着,钟吟问道:“这是江爷爷的意思吗?” “……” 江放向来不屑于用这种手段骗人,但他此时的神色一顿,却应了声:“嗯。” 钟吟无奈地抿了抿唇。 老爷子一心想撮合他们两个,会提出这样的要求也不奇怪。 但同居也不一定意味着要同房睡,而且江放不像是会对她产生兴趣的人。 想到这一点,钟吟舒了口气,态度非常配合地道:“那就搬吧,你放心,我不会影响你的正常生活的。” 江放:“……” 江放眉心跳了跳:“行。” …… 上次的口红事件太尴尬,钟吟吃一堑长一智,这次没再空着手过来,她给老爷子带了一盒君山银针。 陪江乐鸿下棋的时候,她在书房闻到过君山银针的味道,猜测这应该是他爱喝的茶。 这份礼物送进了心坎儿里,老爷子对孝顺的小姑娘喜欢得不得了,乐得合不拢嘴。 想听你讲小情话 第31节 他拍了拍钟吟的肩膀,说道:“小丫头有心了。” 钟吟乖巧地道:“江爷爷喜欢就好。” 江乐鸿笑呵呵地带着她走去餐厅。 江放早就把钟吟不想办婚礼的想法和老爷子说了。 虽然江乐鸿很希望两个小辈能办一场婚礼,让很久没有儿孙喜事的家里热闹一回,但钟吟有自己的考量,既然她不愿意,他做长辈的也不好强求。 饭桌上,老爷子没再提起这件事儿,只是一个劲儿地唠叨一些有的没的。 他让阿姨给小姑娘盛了碗汤,说道:“难得来一次,小丫头下午就再陪爷爷下会儿棋吧。” 钟吟斟酌着道:“下午要搬家,可能来不及陪您,要不我过两天再来?” “搬家?”老爷子问道,“搬什么家?” 钟吟道:“搬去江放家呀。” 气氛沉默几秒,钟吟清脆的声音在空气中尴尬地荡了荡。 江乐鸿脸上的表情顿住,随即后知后觉地大笑起来:“好,好,好!一起住好啊!” “……” 钟吟的右眼皮开始猛跳。 江放一脸疑惑地对着老爷子反问:“不是您让我们搬到一块儿住的吗?” “……” 江乐鸿瞪大眼睛。 钟吟也瞪大眼睛。 片刻后,江乐鸿状似懊恼地一拍手,叹了口气。 “瞧我这个记性,实在是老糊涂了,自己才说过的话,转头就给忘了!” “……” 钟吟显然不信,狐疑地盯着江放,想从他的表情里找到答案。 但后者表现得泰然自若,声音沉稳平和,还信誓旦旦地说了句:“真的。” 钟吟毫无感情地对他微笑。 …… 既然两人下午是要去做重要的事儿,于情于理,老爷子都不能不放人,而且恨不得催着他们快点儿走。 不过,在他们正式离开之前,江乐鸿又单独把江放叫到了书房,说是有话要交代。 确认钟吟没有跟来,老爷子才关上门,压低声音,一脸严肃地说:“你要知道,我这不是在纵容你撒谎。钟吟是个好孩子,被你连哄带骗地搬过来跟你住了,可不能欺负人家!” 江放应了声:“知道”。 “尤其是那种事儿,”老爷子拿拐杖在他背上敲了一下,警告道,“可不能强迫人家!” 江放扬眉问:“哪种事儿?” “……” 老爷子觉得他在装傻,气得老脸都红了,吹胡子瞪眼半晌,才憋出一句:“就是你最喜欢的那种事儿!!” 他最喜欢的那种…… 江放:“?” 作者有话说: 往下翻!还有一更!啾咪啾咪~ 第20章 小情话 四月中旬,a市已经完全入了春,连着晴了好长一段时间,阳光明媚,万物生机。 自从不掌管江家以后,江老爷子的生活过得清闲而有情调,他在院子里种了各种各样的花,此时几乎都开了,看着十分赏心悦目。 钟吟在花团锦簇的院子里站着等人,心情却不大美妙。 她双手背在身后,心里盘着小九九。 江放说是老爷子要让她搬过去住,这大概率是骗她的。 但是饭桌上,他和老爷子统一战线的态度那么明确,她就算现在抗争,也肯定会被打回去。 钟吟生气归生气,在大事上面拎得清,不会闹到老爷子跟前去。 再说,联姻的本质是利益交换,钟家处于弱势,该做的还是得做。 从没听说过两家联姻还分开来住的。 事情好像无论怎么样都已经成了定局。 江放没过多久就出来了。 钟吟没兴趣知道老爷子都跟他讲了什么,只是还想最后再为自己争取一下。 钟吟喊住他:“江放。” 江放“嗯?”了一声。 “你家离医院好远,”钟吟迂回道,“我上班不方便。” 江放带着她走到车库,边走边说:“那你是想我住到你家去?” “……”钟吟没想到他会这么答,“不是。” 江放又问:“那是想在医院附近再买套房?” 钟吟噎了噎:“……也不用这么奢侈。” “搬家公司已经到了,我们现在过去,”江放的唇角愉悦地勾起,“上班的事儿不用担心,我会送你。” 钟吟没说话,又听他道:“就送到上次那个路口,不让你的同事发现,行不行?” …… 被安排得明明白白。 他都把话说到这个份儿上了,钟吟只得应了一声。 两人重新回到钟吟家的时候,搬家公司安排过来的人已经等了好一会儿。 钟吟租住的是拎包入住的现成商品房,没有大件的家具需要处理,她个人用品不多,三四个大箱子就理完了,效率出乎意料的高。 搬家车跟在江放的悍马后面,驶入一个高级小区。 虽说是高级住宅区,但这里的地理位置并不偏僻,在市区闹中取静的地方。 江放住的别墅装修风格非常现代化,简约而有设计感,被一众浮夸的欧式风格的建筑群包围着,尤其显眼。 江放把车停进车库,对身边的人说道:“家里的地址是,景岳天阑a区9幢。” 钟吟怕忘,拿手机备忘录记了一下。 江放把人带到门口,录进她的指纹。 这幢别墅很大,有人定期过来打扫,处处都洁净得反光。 客厅向阳的那一面铺满落地窗,宽敞明亮,能看见院子里茂盛的花草。 江放是临时起的叫她搬过来的念头,很多东西都还没准备,只能先从鞋柜里拿了一双一次性拖鞋给她。 钟吟的脚小巧而窄,伸进拖鞋里的时候,脚后跟和两边都余出来一大截,看起来像偷穿家长鞋子的小屁孩,踢踢踏踏的,有几分可爱。 搬家公司的小哥们套上鞋套,按照江放的指示,把东西搬去了二楼。 钟吟趿拉着不合脚的拖鞋,缓缓爬上楼梯,问道:“我们不住同一个房间吧?” 楼梯是镂空设计,每两级阶梯之间没有隔挡,容易不小心踩空摔倒,江放一直伸手护在她后方。 闻言,他低低地笑起来,热气喷洒在她柔软的发顶,暗示意味十足地道:“你觉得呢?” 钟吟:“……” 江放的指尖勾着她的头发,语气暧昧:“茵茵,夫妻之间要做什么,你不会不知道吧?” …… 钟吟的耳朵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红起来。 她皱着眉停下脚步,对搬家小哥们说:“麻烦你们把东西搬去三楼。” 江放忍不住笑了一声,这才道:“逗你的,住二楼,爬楼梯方便点儿。” 钟吟回过头看他,一脸理所当然地反问:“那要是你带其他女人回家过夜,被我撞见了,尴不尴尬?” “……” 女人比他高站了一截楼梯,可个子仍比他矮了几公分。 上半身扭转过来的姿势站得不稳,江放伸手扶住她纤瘦的腰肢,道:“我从不带女人回家。” 钟吟“哦”了一声,眼里写满了不相信。 她试图把他的手拿开,拍了两下,无果,只好说道:“你别动手动脚。” 江放眼神示意搬家小哥们把东西放在原地,现在就离开。 他另一只手捏着她的下巴,将她的小脸摆正,这才松开扶着她的大手,“嗯”了一声。 男人的掌心宽厚温热,钟吟腰间都余了他的热度。 搬家小哥整齐有序地下了楼。 江放打开主卧对面的那扇门,对钟吟说:“住这个房间,可以么?” 这里虽说是次卧,但规制和主卧完全相同,有小客厅、小书房、卧室和独立卫生间,整洁干净。 就是钟吟上次睡过一回的那间屋子。 想听你讲小情话 第32节 钟吟点了点头。 江放把箱子推进来,帮着她一起收拾东西。 他边动作边道:“你原来住的地方什么时候可以退?我差人去帮你办。” 钟吟整理衣服的动作一顿:“我想继续租的。” 江放抬眼看她:“为什么?” 寄人篱下要有寄人篱下的危机意识。 钟吟很直白地说:“防止以后我们吵架了,你一气之下把我赶出去,我无家可归。” 江放:“……” 鉴于钟吟这张小嘴儿实在是不饶人,江放说不出“我不会跟你吵架”这种话。 他眯了眯眼,道:“要出去也是我出去,没有让女人走的道理。” 钟吟不知道是不信他还是没有安全感:“我还是想留着。” 江放沉吟片刻,应道:“行。” …… 江放今天还没去过公司。 帮她把东西理得差不多了以后,他说道:“我现在去一趟公司,晚饭能自己解决吗?” 钟吟点了点头。 似乎是没看见她的动作,江放拿出手机给她发了一串电话号码,又破天荒婆婆妈妈地嘱咐了一大堆。 “冰箱里有新鲜的食材,要是不想自己烧,也可以叫吴姨过来做,她最擅长江浙菜,其他的家常口味也都会。” “外卖可以送进小区,但是不安全,如果非要点的话,让他放在门口,等人走了再出去拿,知道么?” 钟吟觉得他唠叨:“你快去吧。” “嗯,”江放走到门口,又说了句,“家里玩儿的东西很多,每个房间都可以进,有事儿给我打电话。” 钟吟“啊”了一声,对他挥了挥手:“拜拜。” 江放:“拜拜。” 等人下楼后,钟吟趴在窗台上看。 直到男人开着车,彻底离开自己的视线,她才终于舒了口气。 钟吟没有任何和男人同居的经验。 刚才只是两人一起待在同一间卧室里而已,她就觉得十分不自然。 还好他晚上不在。 钟吟和一位同事换班了,明天补上,所以今天拥有一个完整的休息日。 她到厨房给自己做了一顿精致的晚餐,不紧不慢地吃完以后,把餐具清洗干净,又把整栋别墅都参观了一遍。 除了有好几个客房以外,这里的娱乐设施一应俱全,练歌房、台球桌、健身房、室内泳池等等,但是钟吟平时的娱乐活动极少,这些估计她都用不上。 麻醉医生要接的手术并不固定于某一个领域,优秀的麻醉医生相当于全科医生,因此要时刻注意加强自身的知识积累。 钟吟谨记这一点,一闲下来就看书。 想到这里,钟吟从四楼走下来,忽然想去江放的书房看看。 既然他说了每个房间都能进,她就没有扭捏。 江放在钟吟心中一直是个不学无术的形象,最爱花天酒地、寻欢作乐,不知道他的书房是不是摆设。 钟吟推开门走进去。 书房的面积很大,以灰色为主色调,地板上的每一个角落都铺满柔软的地毯,像是为了防摔而特意准备的。 占满一整面墙的书架上到处都摆着缩小版的飞机和汽车模型,还有放大版的机器零件以及一些认不出的器械。角落的地面上摆放了一台半人高的机器人,通体由银色和幽蓝色打造,看起来科技感十足。 与其称作书房,不如把这里形容为一间陈列室更贴切。 钟吟小心翼翼地凑近了看,有被这些复杂精密的仪器惊艳到。 书桌上放着一件半成品,还没组装完成的歼击轰.炸.机模型,应该是他正在做的。 钟吟一直以为江放学生时期读的是金融专业,却没想到他是机械与自动化专业的工学硕士。 这里的每一样东西都非常珍贵,她不敢乱动,大致参观了一番以后,就轻手轻脚地关灯关门,离开了书房。 外头的天色不知什么时候暗了下来,黑漆漆的玻璃窗上映着一道纤细的影子。 别墅区人烟稀少,安静得落针可闻,连一声鸟叫或汽车的轰鸣都听不见。 这么大的地方,一个人住确实显得空荡。 虽然以前的钟宅也是一栋大别墅,但里面住着十几口人,无论和睦与否,至少充满人气,不像这里一样冷清。 钟吟忽然理解了老爷子的心情。 上了年纪的人本就爱热闹,再独自住在那么大的一栋房子里,难免产生孤独的感觉。 钟吟并不怕黑,但那窗帘被风吹得飘起来的场景,还是有点儿吓人。 她紧张兮兮地回到自己的房间,把门关紧,抱了本书坐在床上看。 没过多久,钟吟觉得嗓子有些干涩,但是不敢自己下楼去倒水喝。 时间还没到晚上八点。 要是江放能在九点半之前回来,就等他回来再喝水,要是九点半他还不回来,她就自己下去喝水。 这么想着,钟吟拿起手机,给江放发了条微信。 【钟吟:你什么时候回来?】 作者有话说: 江放:老婆想我了,嘿嘿 第21章 小情话 收到消息的时候,江放还在开视频会议。 江氏是做建筑起家的,经常需要与外商合作,他近期负责的这个项目就是其中之一,难度系数不小,而且意义重大。 德国人对待工作的态度一向严谨至极,这是好事,江氏也向来追求质量,以品质闻名,但他们拖延和推诿的能力非同一般,性格固执又古板,沟通起来,简直让人一个头两个大。 等会议结束,已经是大半个小时以后。 江放疲惫地闭上眼,指尖揉了揉太阳穴,又习惯性地拿起手机扫了一眼。 微信界面里的未读消息一大堆。 虽然齐霄刚割完阑尾,需要痛苦地禁烟禁酒一个月,但是王铭风还在快乐泡吧,并且向他发出邀请。 同时,还有很多其他的酒桌好友,以及明里暗里约他出去搞暧.昧的女人。 钟吟那条消息夹杂在里面,他差点儿就没看见。 好在两个大红色的感叹号emoji效果扎眼,她那个幼稚巴拉的手绘小熊头像,在一堆性感荡漾的自拍之中也独树一帜,江放在熄掉手机屏幕的前一秒反应过来,回过头去看了一眼。 她问他什么时候回家。 烦躁的心情莫名好了不少。 江放剑眉扬起一个满意的弧度。 为了防止以后不小心漏掉她的消息,他长按对话框,给钟吟置顶处理。 江放条件反射地在对话框里打下一句“想我了?”。 思忖几秒,又怕自己这样会惹脸皮薄的小姑娘恼了,到时候房门紧闭,防他跟防贼似的。 最终,江放把那三个字改成:“怎么了?” 对面回复得很快,像是在刻意等着他。 【钟吟:没什么。】 江放盯了这几个字半晌,忽然笑了一声。 其实他还有很多工作要做,但还是抬手将电脑合上,拿起抽屉里放着的一串车钥匙,开车回家。 江氏在市中心,离哪里都近,再加上晚上的路况极好,不过二十分钟而已,江放就到了家,中途还下车买了一双女士拖鞋和一大袋零食。 外面的路灯还亮着,但别墅里的大灯都熄了,想来钟吟应该正待在自己的房间里。 不过现在还没到九点半,就算她的作息再好,应该也还没睡。 江放打开灯,到厨房给钟吟倒了杯牛奶。 正准备离开的时候,他掌心触到冰凉的水杯,又重新折了回来,把牛奶隔水加热了一下。 - 钟吟也意识到自己发的那条微信不大对劲,但等她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来不及撤回了。 她的语气如同一个苦等爱人回家的妻子。 他会不会多想? 而且,万一他其实没在工作,而是在夜店里抽烟喝酒钓女人呢? 她发这样一条消息过去,岂不是有点查岗的意思? 想到江放和别的女人调情的画面,钟吟心里有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滋味。 心脏不受控制地多蹦了一下,感受不太强烈,却很实在。 这是以前从未有过的。 钟吟烦躁地抓了一把头发,告诉自己要清醒。 他们是平等的合作关系,他可以天天在外面找野女人,她也同样可以天天在外面找野男人,只不过她比他更洁身自好、更热爱工作,不屑于做这种事而已。 想听你讲小情话 第33节 …… 正这么想着,房门就被人敲了两下,外头传来江放的声音。 “钟吟?” “睡了么?” 像个上课玩手机被抓包的坏学生一样,钟吟慌里慌张地把手中的医学书籍塞进枕头底下。 那明明是一本正经的书。 钟吟正襟危坐在床头,说了句:“还没有。” 江放道:“那我进来了。” 话音刚落,门柄就被“卡哒”一声转开。 江放越过小客厅,迳直走到卧室门口。 现在是春暖花开的时节,气候宜人,室内的温度又比室外高。 床上半躺着的人只穿了一条睡裙,裙摆落到膝盖,又因为她双腿交叠的姿势而向上滑了一些。 这条睡裙是学生款的,黄白相间,领口还有半圆形的娃娃领设计。 宽松的纯棉布料把小女人细瘦的腰线隐藏起来,胸前和肩膀也被遮了个严严实实,只能见到披散在肩头的黑色长发。 钟吟的长相本来就显小,再加上这副打扮,看起来像个没成年的高中生。 可偏偏那露在外头的两条小腿白皙柔嫩,纤细笔直,脚踝瘦得让他一只手就能握住,肌肤仿佛轻轻一按就会有红痕,莫名勾人。 这样的反差让江放心底油然而生起一股罪恶感。 他在心里骂自己畜生。 男人颈间突出的喉结一滚,把心底杂乱的念头压下去。 他走到她身边,弯腰把手上的牛奶递给她,压低声音问:“刚才找我什么事儿?” 钟吟还没来得及下去倒水,他恰好送了牛奶上来。 她讷讷地接过,轻喃了一句:“热的。” “嗯,”江放把视线从她身体上挪开,“胃不好就别喝凉的。” 钟吟“噢”了一声,眼神同样不敢看他。 他应当的确没有去什么不正经的地方,身上规整地穿着衬衫和西服,连领带都没解,像是刚从公司里回来。 这男人平时的打扮一向风流骚气,突然这样严谨起来,多了几分成熟稳重的样子,还有禁欲的美感,反而叫人更加不敢直视。 钟吟低下头,小口小口地喝着牛奶。 气氛沉默了一会儿,她率先开口道:“江放。” “嗯?” 钟吟缓缓问:“你觉不觉得走廊上的窗帘有点儿太薄太透了?” 江放不知道她为什么突然聊起这个。 这房子的采光好,当时他特地让设计师把向阳的那一面墙全部换成玻璃,好让阳光透进来,故而选了轻薄的窗帘款式。 “怎么了?”他语气顿了顿,道,“你要是不喜欢,换了就行。” “不是,”钟吟摇了摇头,咬着唇说,“但是晚上窗帘被风吹起来的时候,看起来有点儿渗人。” 江放低头看她。 卧室里亮着大灯,自然的暖黄色灯光将一些都照得柔和又分明。 女人的面庞光洁无暇,长睫毛蝶翅般颤动,纤嫩而生涩,像只瓷娃娃。 江放鬼使神差地伸手揉了揉她的脑袋。 “吓到了,所以想让我早点儿回来?” 那嗓音太过温柔,丝丝缕缕地缠进心里。 钟吟觉得他确实太懂得怎样撩人。 出神了两秒,她难得乖顺地任由他动作,点了点头。 江放将手从她发梢撤开:“那就换掉。” 片刻后,他又补充了一句:“一个人害怕的话,以后我早点儿回来。” 钟吟一愣,觉得这话大概是他随口说来哄她的。 她明明听住院时的齐霄说,他们一个月里,有至少三分之二的时间都会去泡吧。 “不用,”钟吟摇了摇头,“我也经常上夜班。” 江放见她把牛奶喝完了,将被她捧在手心里的空杯子抽出来,放到床头柜上:“我刚好能接送你。” 要是上下班时间稳定的工作,让他送一程倒是没事,但钟吟的职业有特殊性。 她拒绝道:“这样太麻烦了,我经常要加班,每天的时间都不固定,有时候延迟四五个小时也有可能,一直等着,很浪费时间。” 江放思忖道:“那你下班了给我打电话,然后等我一会儿?” 钟吟问:“这边不方便打车吗?” “不是,”江放眼神望着飘窗外的星点灯火,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启唇道,“别墅区人太少了,不安全。” 钟吟想了想,道:“那你派个司机来接我也行。” 江放面不改色地反驳:“贵。” “……” 以江家的财力,别说多雇佣一名汽车司机,就算开一家汽车店都不值一提。 江放这么说,明显就是不容她拒绝。 钟吟哼道:“小气。” 江放笑了声,没答这句话。 “茵茵,”他一手撑着床头柜,弯下腰来和她对视,扯开话题,“明天就要去结婚了。” 她的小名被他喊出来,有种缱绻的味道。 钟吟指尖揪住被子,觉得刚喝下去的牛奶起了作用,让她觉得热热的,手心轻微发汗。 “我记得的。” 户口本早就在她手里了。 领证不过是走个过场,很省时间,连和人假意寒暄周旋都不需要,毫无心理压力。 江放凝视着她双唇,标准的桃花型,唇珠饱满而诱人,粉嫩莹润。 让人觉得渴。 江放还从没有面对过这样令人无奈的场面。 明明都要娶回家了,不说做别的什么事儿,就连亲一下都不行。 江放指尖轻轻捏住钟吟的下巴,低头凝视着她。 两人刚才说了太久的话,可是却没什么内容。 孤男寡女共处一室,聊些有的没的,仔细想想,大约也可以算作是暧.昧的。 明天领过证以后,他们就是法律关系体系下互相拉扯的夫妻了。 男人俊美的五官在眼前放大,每一处都恰到好处的精致。 钟吟的心脏猛跳,脑袋里乱得要命。 可是意料之中的吻却没有落下。 江放只是若有似无地用指腹在她的唇角摩挲了一下,一触即分,随即克制地收回手。 居然让人觉得有点莫名的失落感。 “牛奶没擦干净。” “……哦。” 钟吟尴尬地伸出手,自己也擦了一下。 明明就没有,什么都没有。 她刚喝完牛奶的时候就已经用纸巾擦过了。 “早点儿睡,”江放直起身子,把床头柜上的玻璃杯拿起来,哑声道,“晚安。” …… 江放走了以后,这偌大的地方显得更加空荡,似乎藏不住任何秘密。 如擂鼓一般的心跳声传遍全身,令耳膜震动起来,一下又一下,不知疲倦似的。 钟吟伸手去摸被委屈藏进被子里的医学书,试图冷静下来。 刚才没来得及把书签夹进去,而她现在又太不平静,早就记不得看到哪了。 钟吟随便翻开一页,看到“窦房结”三个字。 窦房结。 每一次脉搏心跳的起点。 第22章 小情话 钟吟在床上滚了两圈,头发被弄得乱糟糟。 她准备去浴室里洗个澡,下床的时候,才发现拖鞋不知什么时候被江放换成了女士的,还是粉红色的毛绒款,前端有两只可爱的兔耳朵。 钟吟把脚伸进去,码数意外的合适,也比一次性拖鞋舒服很多。 想听你讲小情话 第34节 应该是他刚才送牛奶过来的时候顺便换掉了。 细节方面,他似乎一向都很会照顾人。 等从浴室里出来、心情平复以后,钟吟又看了会儿书,才在十一点的时候入睡了。 她次日要到医院上早班,可民政局八点半才开门,领完证直接过去的话,可能会赶不及。 钟吟特地为此向领导请了半个小时的事假。 第二天早上七点半,钟吟被手机闹铃叫醒。 想到自己没和江放说过早起的事儿,她还没来得及洗漱和换衣服,就迷迷糊糊地揉着眼睛,去对面敲他的门。 断断续续地叫了两分钟,里面熟睡的人才终于听到动静。 江放昨晚熬了个夜,把公司里堆积下来的事情做完,凌晨两点才睡,这时候人都还懵着。 他半眯着眼,走到外面把门打开,嗓音带着疲惫的嘶哑:“怎么了?” 男人显然没睡醒,发丝凌乱,但遮不住容颜俊美。 他没穿上衣,只套了一条家居长裤,上身颈间的锁骨突出,胸膛和腹部有明显的块状肌肉,带有浓浓的荷尔蒙气息。 钟吟没想到他是这样出来的,忙不迭捂住双眼,提高音量:“你怎么不穿衣服呀!” 江放这下清醒了些,反问:“你见过哪个男的睡觉穿衣服?” 钟吟:“……” 江放把她的手扯下来,好笑地道:“上次不是还挺淡定的,现在又在害羞什么?” “……”钟吟仍旧紧闭着双眼,“那次是上药,怎么能一样!” 江放懒洋洋地倚在门框上,低头看她:“不上药就不是一堆器官了?” 钟吟反应了一会儿才明白他在说什么,睖他一眼,没说话。 江放没再逗她。 他到衣柜里找了件短袖出来套上,又回到门口,笑着摸了摸钟吟头顶翘起来的几根呆毛。 “这么早喊我起来,是要去上班?”他抬起左手,看了眼表,“还早,这里过去只要二十来分钟。” 钟吟眼睛盯着脚上的兔耳朵:“我们不是还要去领证吗,得在我上班之前领了,等下班,民政局就关门了。” 江放神色一顿,应了一声:“行。” 两人都刚从被窝里爬出来,简短的对话完毕后,回到各自的房间里洗漱换衣服。 江放的速度比钟吟快,等她收拾好的时候,他已经准备好了简单的早餐,手里拿着平板看股票,颀长的双腿交叠,姿态优雅地坐在餐桌边。 钟吟还是第一次见到江放穿白衬衫,不系领带的那种。 他五官给人的感觉偏浓郁,剑眉利落,薄唇嫣红,这样打扮起来,不同于往日的成熟性感,倒平添了几分少年气,十足养眼。 白衬衫是结婚照的标配,钟吟也穿了。 两人都是白衣黑裤,看起来像是情侣装。 她不自然地伸手扯了扯衣摆,在江放对面坐下。 桌上摆着几个白色的瓷盘,分别有烤吐司、煎蛋、培根、酱料和水果,还有一杯热牛奶和一杯咖啡。 钟吟拿起一片面包,用餐刀抹上果酱,边抹边问:“你还会做这些呀?” “我会的多着呢,”江放笑了一声,一双桃花眼望着她,“除了爱心早餐,还会做烛光晚餐,想试试么?” “……” 这人怎么一大早就…… 犯病。 钟吟轻皱着眉,把拿另一片吐司夹住煎蛋和培根,泄愤似的张嘴咬了一口。 从家到医院的路上就有一家民政局。 钟吟和江放来得早,到达地点的时候,工作人员都还没上班,但是门口有好几对恩爱甜蜜的情侣,你侬我侬,看着令人羡慕。 江放握住钟吟的手腕,带她过去排队。 两人前方是一对黄昏恋的老年情侣,鬓发霜白,但脸上笑容和蔼。 见他们来了,奶奶向老伴感叹了一句:“年轻真好啊!” 钟吟对他们笑了笑。 她这张脸一向讨老人家喜欢,笑起来就更显得乖巧,那位奶奶忍不住说上几句好听的话。 老人拉着钟吟的手,对着江放感叹道:“娶个这么漂亮的老婆回家,真是有福气哦!” 江放客气地点头称是。 奶奶的目光在两人身上游移着,不知是不是看出了些端倪,趴在钟吟耳边说悄悄话。 “小姑娘,老婆子我活了一辈子,别的本事没有,看人的眼光还是很准的。” “你这个老公啊——” 老人家神神叨叨的,故意放慢语速说话。 钟吟抬头看了江放一眼,就听到令人意想不到的下一句。 “准是被你吃得死死的!” 钟吟的大脑宕机几秒。 这话用来形容江放这种野马,不能说是不大合适,简直可谓毫不相干。 他们本就只是来走个过场领证而已,被人这么说了一遭,心里总觉得奇怪。 钟吟勉强说了句“谢谢奶奶”,就躲在江放身后了。 民政局提前了几分钟开门,钟吟和江放是第五队,需要等待一会儿。 见面前的女人表情一直不大对劲,江放低声问:“那个奶奶跟你说什么了?” 言谈间,第一对拿到红本本的小夫妻从里面欢天喜地地走出来。 女生拿出手机给新鲜的结婚证拍照,男生搂着她的腰,眼里全是笑意。 钟吟忽然觉得这样平凡的美好离自己很远,缓了很久才说:“没什么。” 很快就轮到第五对拍照。 照相的房间布置很简单,只有一盏打光灯、一台摄像机和两条凳子,两人并排在红色幕布前坐下。 钟吟本来只是浅浅地弯着唇角,可正在摄影师准备按下快门的时候,她的腰忽然被一只手挠了一下。 那指尖带电似的轻触,钟吟肚子那一块又恰好最怕痒,一个没忍住,笑了出来。 照片就这么拍完了。 “……” 钟吟脸上挂着僵硬的笑,转过头,将毫无温度的目光放在肇事者身上。 江放忍俊不禁地捏了一把她的脸蛋。 门口的爷爷奶奶还没走,把这一幕收进眼底。 老奶奶看着两人,心里忍不住发笑,调皮地说:“老婆子我啊,早就看出你们俩在吵架了!” “夫妻嘛,”老奶奶拉着钟吟的手,放到江放掌心里,细长的眼睛弯成两道缝儿,她脸上有几道皱纹,显得很慈祥,“床头吵架床位和,哪儿有什么隔夜仇?” “一辈子就领一次证,别搞得不开心。” 江放牵着钟吟的手,不知是在配合老奶奶,还是心底确实想这么做。 他把五指扣进她的指缝,说了句:“您说得对。” 钟吟不自然地看了一眼两人交握的双手,只好也点了点头。 照片打印的速度很快,工作人员没一会儿就把裁切好的一寸照递过来。 钟吟一看,自己果然傻兮兮的。 她气鼓鼓地瞪了江放一眼。 后者却好似对这张合照十分满意,抬着下巴说了句:“多可爱。” 领证之前还有个婚检的流程,但这些检查都比较私密,不强求必须要做。 钟吟坚定地拒绝进入那间屋子,江放也觉得没必要,两人便直接领了证,离开民政局。 今天外头的天气很好,晴空万里,太阳晒得人几乎睁不开眼睛,暖烘烘地披在肩头。 把人送到医院的时候,时间恰好。 江放道:“晚上下班了记得给我打电话,我过来接你。” 钟吟想了想,说:“我今天可能会很晚。” 江放“嗯”了一声,又把平时接送自己的司机的电话号码发给她:“我要是没接到电话,你就打给王叔,让他来接,一定不要自己一个人回家。” “记得按时吃饭,”江放对她挥了挥手,“拜拜。” “知道了,”钟吟也挥了挥手,解开安全带下车,“拜拜。” 今天来得晚,倒不用担心被同事看见有豪车送上班。 自从上次把零食钱还给张建云以后,两人之间的距离略微疏远了一些,张建云没再做过类似的举动,和她保持着除了工作以外基本不交流的状态,那些稀奇古怪的流言便不攻自破了。 今天又有张建云主刀的外科手术,钟吟做麻醉管理。 医院里的一切都照常,但她却已经从单身状态一跃成为了已婚。 想到包包里的那本结婚证,钟吟心里或多或少有些唏嘘。 不过,她前脚才刚踏进办公室,外科就来了一台手术,便也没心思再想那些乱七八糟的事儿了。 自从入职以来,钟吟还从来没有像今天这样高强度地工作过。 手术一台接着一台,一场比一场紧急,她直到下午四点才吃上午饭,连手机都来不及看一眼,就又开始急匆匆地准备下一场手术需要用的药品。 好不容易熬过了十二点,急诊科又进来一台外科刀伤手术。 想听你讲小情话 第35节 钟吟喝了些咖啡提神,再次走进了手术室。 下班的时候已经是凌晨一点半。 钟吟脑子混混沌沌的,下意识就想往自己原来住的小区里走,走到一半才反应过来搬家了,站在路边给司机打电话。 不知是不是因为江放经常在酒吧喝酒,需要司机来接,他的司机作息也昼夜颠倒,接电话的时候精神奕奕,半点没有被打扰到的样子。 夜深人静,路况良好,王叔从家里赶过来、再把钟吟送回景岳天阑,一共只用了半个小时。 钟吟对王叔道谢后下车。 她本以为江放不在家,可下车后才发现客厅的灯是亮着的。 进门后,又看见沙发上躺着个男人,似乎是睡着了。 钟吟一愣,脚步不由自主地放轻。 她走到沙发身边,小声喊:“江放?” 江放睡得很浅,听到声音就立刻睁开眼。 他眉心轻拧,薄唇抿成一道利线,看起来心情不大好。 今天毕竟是两人领证的日子,也算得上新婚之夜。 江放以为她五点下班,再迟也不会超过七点回家,早早地便从公司里回来了。 女人都喜欢仪式感,他以为她也不会例外。 可谁知他在家从五点等到七点,七点等到十一点,再从十一点等到凌晨两点,这小没良心的才终于肯回来。 换谁都该心情不好。 更何况他这种没什么耐心的性子。 周围的空气冷下来。 钟吟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见他面色沉着,有些不知所措。 她微微皱着眉,问:“你怎么啦?” 江放大喇喇地坐在沙发上,一双长腿叉开。 他眯了眯眼,伸手握住女人细瘦的腰。 钟吟猝不及防地以一个羞耻的姿势坐在男人勃发有力的大腿上。 江放的掌心用力,把人按进自己怀里,沉声问—— “结婚第一天就学会夜不归宿了,嗯?” 第23章 小情话 客厅里的灯光亮如白昼,可窗外却早已成了一片漆黑。 落地窗的窗帘不知什么时候被人换成了烟灰色的厚重款式,被风吹的时候不会扬起来。 只不过,窗帘此时没合上,规整地束在两侧,中间露出的玻璃清晰地映出客厅内的景象。 钟吟只要略微一偏头,就能看见自己坐在男人腿上的羞耻姿势。 她的脸“唰”的红了。 “江放!”钟吟气急地喊他。 男人五指握着纤腰,手和腿像跷跷板的支点,让钟吟觉得浑身都不稳。 她想抓住什么来维持平衡,可似乎哪里都不方便下手,最后堪堪将右手搭在他的肩膀上。 “你干什么呀!” 江放任由怀里的人翘着腿挣扎,岿然不动。 “为什么这么晚回家?”他的脸上没什么表情,扫一眼墙上的挂钟,淡声道,“现在凌晨两点。” 钟吟不知道他在生什么气,乱动使得她脚上的毛绒兔子拖鞋都飞出去一只。 她一只脚上颤颤巍巍地搭着快要掉落的拖鞋,另一只脚被白色袜子包裹着,接着,两条腿都被江放收到了沙发上搭着。 这个姿势相当于完全嵌进了他怀里。 钟吟抿了抿唇,语气也有点委屈:“我半个小时前才下班。” “半个小时前?”江放眉心微沉,盯着她略显苍白的面色,问,“怎么这么晚?” 钟吟见他松了点力道,连忙手脚并用地从他身上爬下来,缩在沙发的另一端,解释道:“我跟同事换班了,所以昨天才有得休息,今天就会很忙。” 江放沉默了一会儿:“晚饭吃了没?” 钟吟点了点头:“吃了。” 江放站起身,把被她甩到花盆底下的拖鞋拿过来,蹲下身,握着她的脚踝给她套上:“明天下午上班?” 钟吟的脚尖缩了缩:“嗯。” “以后别随便跟人换班,太辛苦了,”江放似乎是叹了口气。 没等她答,他又问道:“现在饿不饿?要不要吃宵夜?” 钟吟午饭和晚饭合并成一顿,下午四点吃的,距离现在也有十个小时了,现在他这么一提,还真的有点儿饿。 她问:“家里有吃的吗?” 江放:“给你煮碗面?” “好,”钟吟的语气顿了顿,“谢谢。” 厨房是开放式的,从客厅过去,要上几阶矮楼梯。 钟吟跟在江放身后过去,看到桌上摆着的东西以后,两人都是一愣。 长条形的餐桌上铺着简约低调的桌布,上面摆着两份牛排、两份甜汤、一瓶红酒、一些花束和几盘精致的西点。 交错摆放的银色铁艺烛台上有九根白色的蜡烛。崭新的,还没开始燃烧。 是他早上说的,烛光晚餐。 …… 钟吟嘴唇翕合半晌,没能说出话来。 等她反应过来的时候,江放已经在一声不吭地收拾餐桌上的东西。 钟吟咬唇喊住他:“江放。” 男人状似漫不经心地“嗯?”了一声。 “你在等我回来吃饭吗?” “没有。”江放的语气毫无波澜。 男人都是好面子的,更何况江放这样的天之骄子。 他也不知道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等的,桌上的牛排现在已经凉透了,硬得能和陶瓷骨盘碰撞发出声响。 因为等待的时间过长,连他自己都忘了还有这回事。 钟吟完全没想到江放会为自己准备这些,心里惊喜、感动和不知所措交杂。 她从没被人这样用心地等过,也没想到早上他随口的一句玩笑话,会付诸实践。 钟吟走到他身边,扯了扯他的衣袖,小声说了句“对不起”。 江放握着红酒瓶的手缩紧了些:“不用。” 刚才好不容易变和谐的氛围再次莫名僵冷下来。 钟吟重新回到餐桌前坐下,抿了抿唇,双手拖着下巴,对着那束唯一没被他收起来的小雏菊发呆。 像江放这样经验丰富的人,怎么会舍弃玫瑰而选择小雏菊呢? 钟吟想不到答案,觉得有些迷茫。 事情似乎早就在不知不觉中偏离了她的预想。 她对他的感情动摇了,他对她似乎也比想像中的更上心,这场联姻变得很不纯粹。 可是,江放这个人生来放浪,处处留情,钟吟本就觉得爱情只是虚无缥缈的泡影,不能深陷,现在遇到这样的情况,就更加不敢随便把自己交付给他。 谁都知道江放对于女人的态度,雁过不留痕,他对于浪漫信手拈来,只是腻味得快,分得又决绝。 她对他来说或许是特殊的,可是仅仅依赖新鲜感产生的爱,又能维持多久呢? 钟吟垂下眼。 直到耳边开水沸腾的声音传来,她才把目光转向正在流理台边忙活的人。 男人身上还穿着白天领证时的那套衣服,白衬衫的一截袖口向上挽起,露出的一截小臂肌肉线条流畅分明。 他的腰身劲瘦,黑色长裤包裹着修长有力的双腿,顶端被华贵低调的皮带圈住,显出宽肩窄腰的背影。 明明是在做饭,他的一举一动也都矜贵,像把优雅二字刻进了骨子里。 可他有时候确实很容易生气,板着脸的样子挺让人害怕的。 钟吟默默把眼神收了回来。 江放会做的菜不多,给她下了一碗简单的阳春面,加了只荷包蛋。 钟吟想到他可能也没吃晚饭,问了一句:“你要不要也一起吃一点?” 江放靠在椅背上,神情慵倦:“你吃吧。” 钟吟似乎并没有听见他的话。 她把筷子搭在碗口,又去厨房里拿了一套碗筷来,动作小心地把自己面前的那一大碗面分成两半,荷包蛋也用筷子夹断成两截,推给他一碗。 钟吟说道:“一起吃吧。” 江放的神色一松,应了声“好”。 碗里的面即使被分掉一半,还有很多,但钟吟确实饿了,不仅把面吃完了,连汤都喝掉不少。 想听你讲小情话 第36节 她抽了张纸巾擦嘴,向对面的人说道:“明天早上我要去医院看我妈妈,再去一趟钟家……你要一起去吗?” 按理说,两人结婚后,男方确实该陪女方回去看家长,旨在让娘家人知道自家的女儿婚姻幸福美满。 但是钟吟和江放是联姻,前者回去是规矩,后者走不走这个过场都无所谓。 然而,想到钟吟上次被钟家针对的场景,江放答得毫不犹豫:“要。” 钟吟颔首道:“那我们明天十点起床,先去医院看我妈妈,再去钟家。” “嗯,”江放把碗筷收拾进水槽,“早点睡。” 钟吟两手撑在椅子边缘,晃动了一下双腿,又俯身闻了闻那束小雏菊,把花捧进了怀里。 “我很喜欢,”她笑起来,一张巴掌大的小脸明艳滋润,“谢谢。” 江放遥遥对上她的眼睛,极轻地勾了勾唇。 - 第二天上午,钟吟和江放一起去医院看苏锦。 既然去了,礼节就要做到位,江放准备了一大堆礼品,几乎塞满整个后备箱,到了医院楼下以后,还买了不少水果。 钟吟带着双手满满当当的江放走到苏锦所在的病房门口。 病床上的女人精神不错,自从转入高级病房以后,她的睡眠比以前好了许多。 苏锦脸上虽然仍有病态的苍白,也消瘦了些,但眉眼之间都是挂着笑的。 床头柜上放了很多书,坐在一旁的钟和川正在给她削苹果。 两人温和地交谈着,今天讲的是某位大文学家的八卦。 抛去世俗的因素不谈,苏锦与钟和川实在是一对天作之合的璧人,他们既是爱侣又是知己,精神高度契合,互相陪伴、包容,不离不弃。 要不是钟文丛几乎完全控制着钟和川的财门,两人离了钟家就无法过活,应当能做一对令人羡艳的佳偶。 房间里的人聊得投入,完全没注意到外头有人来了。 钟吟敲了敲门:“爸,妈。” “茵茵来了!”苏锦喜出望外地冲她招了招手,见到她身后还有个人后,表情又凝固了一瞬,不知该称呼他什么,只尴尬地说了句,“你也来了。” 江放下颌轻点,把东西放在茶几上,礼貌客气地喊了一声:“爸,妈。” 苏锦和钟和川皆被这称呼搞得一愣。 钟吟也没想到他直接就改口了,讷讷地看了他一眼。 江放恍若未觉,动作自然地握住她的手,掌心将她的拳头完全包裹在里面。 病床边的两个家长面面相觑。 苏锦是最了解钟吟的。 见女儿一脸懵然的样子,就能知道两人的关系没有表面上做出来的那么好,可是她作为一个过来人,也能从江放的眼神里看出些端倪,至少没有她想像的那么糟。 苏锦一开始就反对钟吟嫁去江家。 她没有亲眼见过江家人,不知道女儿是不是在骗自己。可就连钟家内部都乱成这幅样子,更不要说比钟家更权贵的江家。 她自己的爱情美满幸福,自然不希望看见钟吟为了利益嫁给一个不爱她的男人。 况且还有可能像自己一样,在婆家受委屈。 可今天见到这场面,她总算稍稍放心了一些。 苏锦笑着说道:“领证啦?” “领啦。”钟吟从包里掏出结婚证给她看。 照片上男俊女美,都笑得很开,看上去实在是登对的璧人。 苏锦感慨地叹息了一声,心里五味杂陈。 她抬起头问:“你们一会儿要去钟家吗?” 钟吟在床沿坐下,握住她的手,说道:“要去的。” 苏锦的眉头轻轻蹙起,眼底尽是担忧之色。 钟和川在钟家排行老么,从小被锦衣玉食地养大,一门心思扑在文学上,像个老学究。 他在生活和人情世故方面经历得少,性格也优柔寡断、十分懦弱,被钟文丛操控了一辈子,在钟家没有任何话语权。 而苏锦是钟和川的续弦,身份本就尴尬,再加上苏家门第和钟家相差甚远,苏锦一直被钟家人欺辱,连带着钟吟也不受待见。 钟吟搬出去自己住以后,耳边清静了许多,但苏锦和钟和川还一直住在钟家老宅,她每逢年节就要回去,那几个堂哥堂姐们次次都会闹出点乱子来,尤其是三小姐钟玥夕。 从出生起,钟吟就接受了无数来自亲人的敌意,性格也偏冷淡和理智,很难对人交心。 而苏锦在钟家受的委屈比她更多,只是为了钟和川一忍再忍,因此,钟吟心中对钟和川也是有怨的。 不过,自从苏锦生病以来,一家三口就没怎么回过钟家。 这下钟吟要回去,苏锦还有些担心。 她说道:“回去以后,千万不要让自己受委屈了。” “但是也别去主动招惹他们,省得闹心,”苏锦的性子软,不喜欢招惹是非,“我们自己过得好就行了。” 钟吟:“知道啦。” 苏锦笑着摸了摸她的头发:“领证的时候妈妈不用陪着,但是等到你们婚礼,妈妈是一定要去参与的。” 因为各项事宜繁琐,举办婚礼的日子比领证晚上不少,还要往后推几个月。 钟吟神色一顿,说:“妈,我和江放不打算办婚礼了。” “啊?”苏锦一时没缓过来,咳了两声,钟和川立刻去拍她的背,“为什么不办啦?” 钟吟没答。 虽然看着乖巧,但钟吟从小就是有主见的孩子,很多事情都是自己拿主意的。 知女莫若母,苏锦略一思考就明白了女儿在想什么,一时无言,问道:“两个老爷子都同意啦?” 江放这时候才开口:“江老爷子已经同意了,钟家那边,我会去说。” 苏锦迟疑着看了一眼还牵着手的两人。 江放把掌心再往里缩了缩,将钟吟的手握紧,说话的语气值得探究。 “妈,婚礼是茵茵不想办。” “等她什么时候愿意了,我会补给她。” …… 这话说得实在令人震惊。 钟吟不想办婚礼可以理解,但江放说以后会补办,这就很耐人寻味。 更何况他说话的语气,似乎还有些小媳妇告状的埋怨意味。 第24章 小情话 苏锦和钟和川对视一眼,皆从彼此的眼中看见了难以置信。 钟吟一下子也愣在原地,仰起脸,瞪大眼睛看他,做口型道:“你在说什么呀!” 这人怎么还告状呢。 他要牵她的手,她可以理解为逢场作戏,可是刚才他又说出这种话,未免也入戏太深了。 江放倾身在她耳边,用只有两个人能听见的声音说道:“我说真的。” 钟吟怔了一下,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回复。 时间紧张,两人没在苏锦这儿逗留太久,赶着去钟家吃午饭。 虽然钟吟对钟家这个地方毫无感情,但是该有的礼节不能少,该走的过场得做个样子。 和三代单传的江家全然相反,钟家香火旺盛、子孙满堂。 知道今天钟吟要回来,钟家人基本都到齐了,乌泱泱一堆人坐在大厅。 当然,这么多人里面,连找到一个真心实意的都难。 钟家人刻板守旧,门第观念深重,看不起钟吟的身份,甚至认为她就是个见不得光的私生女,现在即便她嫁去了江家,大家对她表面上客客气气,实际还是打心底的厌恶鄙夷和冷嘲热讽。 钟家人不是没想过江放会陪着钟吟回来,只不过没想到两人是手牵着手进来的。 这和他们设想的冷淡疏远完全不同。 钟文丛坐在上位,见他们来了,隐去眼底的讶异之色,沉声道:“你们回来了。” 江放早就了解过钟吟,知道钟家这群人都不是什么好东西。 钟吟现在已经是江家人,无论如何,他都不会让她被欺负了去。 “嗯。”江放淡淡一点头。 这是上位者的语气,并无晚辈对长辈该有的尊重。 钟文丛即便再老道,此时面色也僵了僵。 面前的男人身形高大修长,比在场所有人都要高出好大一截。 他笔挺地站着,不躬身,只略微低下头而已,居高临下地睥视,周身浑然天成一股强势而威压的气场,丝毫不亚于年老位尊的钟文丛。 毕竟是江家培养出来的接班人,在这方面总不会丢了面子。 钟玥夕阴阳怪气地说道:“爷爷,有些人自以为飞上枝头当凤凰,就看不起原来抚养她长大的恩人了。” 钟吟还什么都没说,这话头却直指着她。 钟玥夕向来喜欢仗着钟文丛的宠爱横行霸道、煽风点火,把戏拙劣。 钟吟正准备回话,便感受到身边的男人把自己向他那处拉了一段距离。 “三小姐,”江放扬眉问,“请问是你抚养茵茵长大的么?” 想听你讲小情话 第37节 一口一个茵茵。 他什么时候把自己的小名叫得这么顺口。 钟吟看了一眼两人交握的手,食指不自然地在他掌心挠了一下。 没想到他会这么问,钟玥夕一愣:“当然不是我。” 江放漫不经心地笑:“我还以为是你亲手把她带大,才有资格这么说话。” 钟玥夕:“……” 钟吟从小就是个牙尖嘴利的,只不过很多时候不愿意和他们吵而已,要真算起来,还没怕过谁,钟玥夕也就只敢当着老爷子的面逞两句口舌之快,再到背后去捏苏锦的软柿子。 好在现在苏锦不住在钟家,钟吟没有后顾之忧,不必担心她说的话会让苏锦受委屈。 钟吟嘲讽地道:“离江爷爷的寿宴也过去一个多月了,怎么,三小姐还没接受事实吗?就算飞上枝头的人不是你,也没必要难过这么久。” …… 钟玥夕上次在江家闹出的家丑,在场的诸位都有了解。 现在她又说了这番话,钟家人脸色都不太好看。 尤其是当事人。 按照钟玥夕的设想,钟吟即便嫁过去,也只能天天在家独守空房而已,依江少那种浪荡性子,不知道会在外面给她找多少个小三小四小五。 就算江老爷子再宠她,过个几年也就一命呜呼了,到头来还是一场空。 钟吟没有那种富贵命,和钟家硬坳了那么多年,最后还是要做家族利益的牺牲品。 上次从江老爷子的寿宴上回来,钟玥夕在爷爷奶奶这儿哭了好久,钟文丛和赵淑英就是用这些话来安慰她的。 钟玥夕此时很想照搬原话来怼她,但她即便再傻,也该知道不能当着江放的面说,只好忍气吞声。 姚曼君是钟玥夕的母亲。 见到女儿被个身份低贱的人这么诋毁,她忍不住道:“结婚这种事儿,向来是如人饮水,冷暖自知,表面风光不代表私底下风光,短暂风光不代表长久风光,钟吟你还是太年轻了些,不懂这道理也能理解。” “您说得对,”江放的目光在高高在上的姚曼君和一言不发的钟秋兴之间游移,“看得出来,您和尊夫正是如此貌合神离的一对眷侣。” 这话原本是姚曼君用来说钟吟和江放的,却被人转眼把枪.口对准了自己。 女人的脸色立刻绿了。 而与她“貌合神离”的丈夫钟秋兴还在沉默,不愿意参与主动掐挑事端。 这几乎坐实了两人貌合神离的说法。 大快人心。 钟吟没想到江放也这么会说话。 她以前都是以一挑十,现在来了一个人帮她,心底难免有些小高兴,眼神都亮了。 她并不屑于和钟家人吵架,但是有人和自己一起,而且还造成了碾压式的胜利,就比单打独斗的快感多得多。 钟吟面上不显,心里却给手上还在占自己便宜的男人添了一笔好感。 江放似乎感受到了她散发出来的快乐气息,侧眸看她,指腹在她手背摩挲了一下,也不动声色地勾了勾唇。 钟家与钟和川平辈的几人,性格都不够果决坚毅,担不了大任,而钟文丛不放心也不愿意把钟家交到他们手上,一直亲手握着权势。但他毕竟年迈,老派的作风也跟不上时代,既不愿意让位、又不懂得变通,最后只能想出联姻的法子来挽救。 在这样强掌控欲的压制之下,觊觎钟家家主之位的人不少。 钟秋兴是其中之一,另外,还有钟吟同父异母的哥哥钟琪轩,以及与他同辈的大哥钟珂越。 一个扮猪吃老虎,一个阴狠,一个沉稳。 这三人都心计颇深,最后谁会得手,很难预料。 钟家人虽然表面和乐,其实内里暗流汹涌,早就支离破碎,只等老爷子一倒,各人的真实面目便会显露出来。 江放早就洞穿这一点,钟文丛想必也对于自己的危急心知肚明。 明明是一家人,却谁都不能相信,唯一宠爱的孙女还娇惯成这幅样子,半点体面都没有。 当然,刘知华的眼光不错,给他从垃圾堆里精准地挑出了唯一的宝贝。 新婚夫妻带来的回门礼物早就交给管家,气氛尴尬,钟家人面子上挂不住,江家人待着不愉快,这顿饭想来也不用吃了。 江放颔首道:“我们还有别的事儿,就先不叨扰了。” 语毕,不等钟文丛回应,他就拉着钟吟大步离开。 走出乌烟瘴气的大厅,钟吟觉得空气都清新了不少。 她边走边问:“我们就这样走了,会不会不太好?” “有什么不好的,”江放指尖转着钥匙,随意地道,“过来一趟就已经是给他们面子了。” 钟吟“嗯”了一声,眼眸清澈带笑:“谢谢你。” “谢我做什么。”江放动作自然地揉了一把她的脑袋。 感受到头顶上不轻不重的力道,钟吟抬起头,下意识地反问:“你干嘛?” “谢礼,”江放很快地答,“不给?” “……”钟吟还以为自己听错了,“你刚刚还说不用谢的。” 这人真的很奇怪,上次谢礼要抱抱,这次谢礼要摸头。 江放:“我反悔了。” 钟吟:“……” 幼稚。 江放把副驾驶座的车门拉开,等人钻进去以后,又把门合上,自己绕到另一侧上车。 “时间还早,”江放点火,启动车子,道,“我们先去吃饭,然后你跟我去公司见个人。” 钟吟疑惑:“见谁呀?” 江放没答,拿起手机给助理打了个电话,吩咐了几句,这才回她:“到了你就知道了。” - 一起在餐厅吃过午饭以后,钟吟跟着江放到公司。 这还是她第一次来江氏。 江氏是a市最大的企业,以房地产起家,正在不断开拓其他领域,都有一番建树。 江氏总部的大楼就在市中心,寸土寸金的地方,建筑风格别致又大气。 钟吟跟在江放身后走进去,一路都有人向他们鞠躬问好,看向钟吟的眼神探究而友善。 他们到办公室的时候,要见的人还没来。 江放陪她一起坐在会客区等,助理李运很快就端了一杯咖啡和一杯果汁来。 “下次上牛奶或者白开水,”江放把果汁往外推了推,补充一句,“热的。” 江少从来没把女人带到办公室来过,他搞不清楚也正常。 李运应了一声“好的”。 热牛奶很快被端上来,钟吟刚吃完饭,喝不下东西,只意思意思地抿了一口。 两人又一起等了一会儿,办公室的门才终于被敲响。 江放道了句“请进”,李运便走了进来,后面还跟着一个约莫六七十岁的老爷爷。 这老爷爷打扮得非常奇怪,穿着一身白色的道袍,脚踩一双黑色布鞋。 他嘴边的络腮胡子白了一半,是风一吹就能飘起来的长度,头发也扎成一个小辫儿,看起来像是被人从哪个古装电视剧组里拉过来的。 钟吟一时愣在原地,揪着江放的衣服袖子,极小声地问:“你上哪儿找来这么一位……道长啊?” 江放已经提前见过老先生了,此时并不惊讶。 他好笑地道:“人家是大夫,专程来给你看胃病的。” 钟吟还沉浸在震惊的情绪里,就被推到了老人家跟前。 崔大夫什么工具都没带,右手捋了一把比江放头发还长的胡子,说道:“来给老夫诊诊脉。” 钟吟:“……” 钟吟莫名紧张,磕磕巴巴地说:“我不会诊脉。” “……” 崔大夫的脾气很大,瞪了她一眼:“老夫是说,让你把手伸出来,老夫给你诊脉。” 钟吟一噎,把长袖卷起来,手伸到他面前。 崔大夫三指按在她手腕上,眯着眼感受了一会儿,问:“你是不是作息不规律、经期不协调、有上顿没下顿,畏寒、体虚?” 钟吟点了点头。 “知道了,”崔大夫从兜里掏出一支笔和一个小本子,唰唰写了一手遒劲的行楷,把纸撕下来递给江放,“照着这个方子拿药,每天喝两次,作息恢复规律,半年就能见好。” 钟吟问:“那要是作息不能规律呢?我是三班倒的。” 崔大夫思考了一下:“那得多喝两年。” 说完,老人家没有丝毫留恋,站起身就走了,只留下一个潇洒的背影。 江放扫了一眼那张药方,递给李运,说:“现在就去抓药,煎一份过来。” 他往身后的沙发上靠了靠,又对钟吟道:“你喝完了再去上班。” 钟吟莫名其妙被安排了一波,现在还有点没反应过来。 她回忆着刚才做梦一样的场景,呆呆地说:“这位崔大夫,好像是个魔教中人。” 江放:“……” 江放俯身,把她挽在手肘的袖子放下来,耐着性子解释道:“崔大夫是名医,原来首都医馆的首席大夫。他已经退休十多年了,虽然个性有点儿奇怪,但是对于胃病的治疗很拿手,肯定能把你的身体调理好。” 钟吟的胃病不算特别严重,发作也不太频繁,只被江放逮住了一次而已,他就记下了。 要找这样一位看起来就逍遥世外的退休老中医来给自己看病,肯定得花费不少力气。 想听你讲小情话 第38节 钟吟有些感动,纤长微弯的睫毛缓缓眨动。 感受到男人落在自己身上的视线,她难得主动低下头,把脑袋伸到江放面前,软声说:“谢谢。” 江放思考了几秒,才意识到她在给自己送“谢礼”。 他伸手在她脑袋上揉了一把,又忍不住低笑出声:“这么自觉。” 钟吟没说话,被摸完又把头缩了回去。 作者有话说: 江放:我老婆真可爱 第25章 小情话 两人这么沉默了一会儿,气氛很安静。 江放没有去办公桌前处理事情,陪她在沙发上坐着,钟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也不好拿出手机来玩。 她没话找话地说:“我上次去你的书房里参观了。” “嗯?”江放偏头看她,“觉得怎么样?” “觉得很神奇,”钟吟如实说,“里面好多飞机和汽车模型,还有机器人。” 想到那件摆在桌面上的半成品,她问道:“这些都是你自己做的吗?” “嗯,”江放微微颔首,“大部分是上学的时候弄的。” “这些模型可以拿拿去参加比赛吗?” “不能,个人爱好而已。” 钟吟了然地道:“就像拼乐高一样?” “这个可比乐高难多了,”江放笑了下,“下次带你玩儿。” 钟吟点了点头。 煎中药要一定时间,两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聊了快一个小时,李运才终于回来。 他把手里的保温杯和一个牛皮纸袋子递给江放,说道:“江少,药材已经按照药方里每一天的量独立包装好了,加水小火慢煎半小时再喝就行,这里是一周的量。” 江放应了一声,李运便很识趣地离开了。 他把纸袋子放在一旁,又把手中的保温杯拧开杯盖,递给钟吟:“喝吧。” 钟吟听话地接过。 药刚煎好不久,还热腾腾地冒着白烟,带起一股浓烈的药味,强势地钻进鼻腔。 这味道由许多种药材混合产生,不知该怎么形容才最贴切,但是光闻着就觉得苦到不行。 钟吟一直学的都是西医,既闻不惯中药的“药香”,又没见识过中药的厉害。 她被这气味弄得秀眉紧蹙,立马别过脸。 女人一只手把保温杯挪得远远的,另一只手捂住口鼻,含糊不清地说:“好难闻。” 话语里满是嫌弃。 江放扫了一眼自己面前那杯黑乎乎的东西,肯定道:“是有点儿。” 听到这话,钟吟如蒙大赦,立即把杯子放到了茶几上。 她人躲得远远的,缩成一团,眼神殷切:“是吧!这个肯定喝不了的!” 江放看着快要把自己嵌进沙发里的人,好笑地道:“能喝的。” “不不不不不,”钟吟把头摇得像拨浪鼓,在胸前摇摆的双手都挥出了残影,“不能喝。” 这幅样子,不知道的还以为他在逼她生吞银针。 江放笑得肩膀都颤了颤,一只手把人拉到自己身边,另一只手举着保温杯,放到她唇边,说:“听话。” 钟吟皱着鼻子,憋着气,瓮声瓮气道:“我选打针行不行?” 江放答得很快:“不行,打针没这个管用。” 钟吟仰起头瞪他:“江放,你不要看不起西医!” “嗯,”江放长臂搭在她肩膀上,免得人跑掉,低着嗓子道,“钟医生,喝药。” “……” 钟医生被他喊得俏脸微红,懒得跟他多费口舌,干脆把嘴巴闭得紧紧的。 江放看了她一眼,抬手把保温杯的盖子拧了回去。 钟吟以为他终于要放弃了,眼神一亮,可男人双手搭着她的肩膀,把她转过来,与他面对面。 “钟吟,”江放的眉骨深邃,鼻梁高挺,看着她的眼睛认真道,“我们讲讲道理。” “……” 钟吟差点儿就被美色.诱惑了。 她眼睛一闭,表示并不想跟他讲道理。 江放没理她,自顾自地说:“崔大夫脾气很大,退休以后就一直住在庙里,我打听了很久才找到人,又亲自去请了他三次,他刚才是特地为了你下山的。” 钟吟愣在原地。 她知道难,但没想到这么难。 “他的方子重金难求,浪费了很可惜,”江放循循善诱,“所以,要不要把药喝了?” …… 他好像真的在把她当成小孩子哄。 钟吟脸颊上的粉色渐叠渐深。 就算在童年的时候,也少有人这么耐心温柔地哄她。 更何况她早就过了那个不懂事年纪,知道有些事情不该任性。 事实上,钟吟原本并不是这样的性格。 要是让她喝药的不是江放、而是别人,她说不定会捏着鼻子爽快地喝完。 可他似乎总是纵着她,让她多少有些肆无忌惮了。 钟吟抿了抿唇,闷闷地“嗯”了一声。 江放重新把保温杯的杯盖拧开、递给她。 钟吟视死如归地盯着杯口,眼一闭、心一横,大义凛然地捏着鼻子往嘴里灌了一口。 那场面看得人忍俊不禁。 然而,嘴里的药都还没来得及咽下去,腮帮子还鼓着,钟吟的脸就立刻皱成了一团。 实在太苦了,而且苦中还带了一点点的甜。 但是这甜味和苦味并不能低消,就像近视眼症状不能缓解老花眼症状一样。 二者交织在一起的味道实在是……难以形容。 钟吟的整个舌根都在发麻,苦到身体不由自主地发抖。 求生欲使她拿起桌上摆着的牛奶喝了一口,但这牛奶非但没有起到调和的作用,反而让嘴里的越来越苦了。 钟吟连连咳嗽了几声,泪花都被呛出来,无所顾忌地又拿起江放的咖啡喝了一口。 还是苦的。 …… 钟吟觉得整个世界都不好了。 江放也没想到她喝个药能这么艰辛,跟上刑似的。 他掌心托着她的脸,指腹蹭掉她唇角的那点药渍,低声问:“有这么苦吗?” 钟吟难得露出委屈的表情,点了点头,连话都说不出来了。 江放打电话让李运送点水果和蜜饯过来,又拿起那只保温杯,自己尝了一口,也忍不住皱了皱眉。 钟吟同情地望着他,眼神里写满了“是不是超级无敌苦?”几个大字。 江放道:“确实,但也不至于喝哭了这么夸张。” 钟吟:“……” 钟吟这才忍不住说话:“我没哭,那是生理性的泪腺分泌液,跟打哈欠的时候会流眼泪是一个道理。” “行,”江放笑道,“今天先喝这么点儿,以后慢慢循序渐进吧。” 钟吟:“……?” 钟吟迷惑地问:“什么循序渐进?” 李运此时恰好端着装满水果和蜜饯的盘子走进来。 江放眼神示意他把东西放在茶几上,拿起一颗草莓往钟吟嘴里喂。 清甜的汁液在口腔里弥漫开来,钟吟这才觉得好受了一些,蹙起的眉头舒展开来。 江放也吃了颗草莓,说道:“你今天只喝了一口,明天喝两口,后天喝半杯,四五天后就能全部喝完,循序渐进。” “……”钟吟吓得立刻又吃了一片脆甜的西瓜,也试图跟他讲道理。 “江放,我知道你找这位崔大夫花了很多时间和精力,但是喝这个药的痛苦程度,已经超过了我胃疼时的痛苦程度,那么我喝这个药就没有意义。” 江放额角的青筋跳了跳:“这又是什么歪理?” 钟吟一板一眼地说:“这个叫及时止损,择优而取。” 江放靠在沙发上,颀长的双腿交叠,懒洋洋地道:“胃疼是折磨你一辈子的,而药只要喝两年,我这个叫放长线钓大鱼、长痛不如短痛。” 反方辩友钟吟又说:“可是你得尊重病人的个人意志,如果病人不愿意配合,你只能试图说服他,但是不能强迫他。” 想听你讲小情话 第39节 “紧急情况下,家属同意签字就行了,”江放扬眉道,“对吧,钟医生?” “……”钟医生反问,“我的情况紧急吗?” 江放一本正经道:“紧急,紧急得不能再紧急了。” 钟吟:“………………” 钟吟气哼哼地说:“我为什么要跟你说这些,你又不懂医学,都是瞎扯的。” 江放:“……” 江放气笑了:“不肯喝是不是?” 钟吟哼了一声,表示肯定。 江放的眼神意味不明,只说了一个字:“行。” 两人都不愿意再说话,气氛忽然寂静下来,偌大的办公室里只能听见交错起伏的呼吸声。 钟吟盯着红提上那颗饱满晶莹的水珠,跟它大眼瞪小眼。 随着时间的推移,她愈发觉得心里像被塞子堵住了似的难受。 江放好像生气了,周身的气场很冷。 他生来就是天之骄子,习惯了做领导者的角色,沉着脸的时候,不怒自威,挺让人害怕的。 江放喜欢乖巧听话的,但她又不是逆来顺受的脾气。 两人在原本没什么交集的情况下,还能做到相敬如宾,可是现在不知怎么走得近了,会吵架也不奇怪。 钟吟低着头,像个惹老师生气的学生,一点一点反思着自己的问题。 这次确实是她错了,可是不想喝药也是真的。 中药太苦了,而且期限又长,要喝几年,简直难以想像。 钟吟抿着唇不说话。 江放心里也同样乱得一比。 不懂事。 又不解风情。 她不知道他为了找这个大夫花费了多少时间和精力。 江放一对剑眉紧紧拧着,心里烦躁得要命。 半晌,又觉得他一个大男人,跟个小姑娘计较什么。 江放终是往钟吟那处挪了一点,长臂横在她腰间,把人揽进自己怀里。 “行了,不想喝就不喝。” 男人带着薄茧的指尖在她鼻尖轻轻刮了一下,低声哄道:“别不开心了,嗯?” 作者有话说: 江狗难得干件人事=v= 第26章 小情话 钟吟没想到他会主动妥协。 他表现得这么大方,反而让她觉得不好意思。 她抿着唇说:“没有不开心了,你不要趁机占便宜。” 江放反而把人搂得更紧了,还得寸进尺地将下巴搁在她肩窝。 男人柔软的头发撑在脸侧,勾起丝丝缕缕的痒意。 钟吟的后背紧贴着他的胸膛,她能清晰地能感受到从后方传来的心跳声,沉稳有力,一下又一下。 没过多久,两人的心跳声便融为一体,同步跃动。 感受到自己的脉搏越来越快,钟吟的呼吸有些乱了。 贴在腰间的掌心宽厚,隔着两层不薄不厚的衣料传递到身上,女人的身体僵硬,脊背绷直。 她肚子附近的这一块地方最怕痒。 钟吟正在努力找回自己逐渐出逃的理智。 片刻后,她不知想到了什么,伸手推开他,坐到一旁,垂着眼说道:“江放,你不要总是用对其他女人的那一套对我,时不时就动手动脚的。” 江放一怔,手头上的力道渐松。 他神色晦暗不明,缓声道:“茵茵,我已经很久没去酒吧了。” 言下之意,他已经很久没出去找其他女人了。 自从钟吟说出那句“只是叫得出名字的陌生人而已”以后,江放气得不轻。 齐霄做手术之前的那个局,是他近期的最后一次消遣,而且还是三个男人、谁都不带女伴的纯发泄。 天天泡吧其实也没意思,这么多年下来,早就腻了,只不过江放恰好无事可做,又总有兄弟组局,喊他一起。 仔细算来,也有小半个月没去,日子并没有想像中的难熬。 毕竟他还有别的事儿要做。 一个钟吟就够令他头大的了。 …… 江放说这话,是想表明自己婚后很守夫道,可落在钟吟耳朵里,难免变了味儿。 她又离他远了些,十分嫌弃地皱着眉说:“你想去就可以去,不用征求我的同意,我也不会去江爷爷那儿告你的状,你随心所欲就好。” “……” 这话倒是挺耐人寻味的。 仔细分辨,似乎还有些赌气的意味。 江放唇角轻轻勾起,重新把人摁回怀里,认真地道:“我的意思是,我以后都不会再去找别的女人了。” 一字一句说得清晰。 钟吟一时呆在原地。 她只是在情爱方面有些迟钝,但不至于连最基础的感情变化都无法感知。 江放对她很上心,任谁都看得出来,但他的情史丰富,也是无可争辩的事实,谁都不能保证他能喜欢她多久。 钟吟知道自己对江放有好感,但这并不足以支持她做出将真心交付出去的决定。 他们都是成年人,很多事情不用明说,也不用对彼此步步紧逼,她可以约束住自己心里的那簇小火苗,只想和他和平共处而已,不敢冒着风险渴望更多。 在这种事情上,钟吟一直都不是激进的性子,她喜欢缩在自己的舒适区,过平静安稳的小日子。 虽然有时江放的举止逾矩,牵她抱她,但更多的就没有了。 两人毕竟是合法夫妻,还有很多需要逢场作戏的时候,钟吟不至于推开他,也用不着上纲上线,只不过对于江放的情史方面,他们一直都默契地避而不谈。 可是没想到他今天会做出这样的承诺。 很多承诺,在说出来的那一刻,都是被坚信的,可往后的维持就需要责任感。 钟吟不知他能不能承担这份责任,亦或是能承担多久。 不过他似乎真的很久没有去酒吧了。 当她凌晨下班的时候,他在家等她;她上午下班的时候,他在送她去医院的路上;她傍晚下班的时候,他也在家里给她做饭。 钟吟粉润的樱唇翕合,脸上的表情呆呆的。 “茵茵。”江放喊她。 “嗯?”钟吟转过头。 有很多话卡在喉咙里,江放觉得说出来太矫情,最终还是咽了回去。 至少她的态度已经悄然软化了。 他轻轻捏着钟吟的下巴,低声道:“慢慢来吧,先别想那么多。” 两人之间被一纸婚约捆绑在一起,即便钟吟真的不愿意接受,也不能随便离开。 况且,就算没有那些破事儿,他来追她,她也需要一段时间斟酌,更不要说现在这样的情况。 没必要这么快就逼着自己下决定,顺其自然就好。 钟吟明白这个道理,“嗯”了一声。 江放的神情放松了许多。 他倾身过去,把茶几上的纸袋子和保温杯往旁边捎了捎,准备一会儿拿去扔掉。 这些药材虽然不是什么非常稀奇的品种,但是独门药方很珍贵,崔大夫也是江放花了好一番心思才请来的。 钟吟看着,心里实在有些过意不去。 她咬唇道:“江放,这个药实在太苦了,我需要一个喝它的动力。” “嗯?”江放没想到她会突然松口,“什么动力?” “不知道,”钟吟摇了摇头,“你想一个。” 江放觉得她有时候真的像个小孩子,哄她喝药,还得在喝完以后奖励一颗糖。 他低低地笑起来,思忖道:“给你买礼物,好不好?” …… 庸俗。 钟吟板着张小脸,指控他:“江放,你又在用对别的女人的那一套对我。” 江放:“……” 想听你讲小情话 第40节 钟吟继续说:“我不是那种用钱就可以随便打发的人。” 江放:“…………” 江放不知道她这又是在生哪门子的气。 有且仅有在她这里,他感觉到对女人没辙。 ——屡次。 钟吟没有理会他的心情,按亮手机屏幕,看了一眼时间,自顾自地说道:“我要去上班了。” 江放眉心沉着,不知在想些什么,过了一会儿才道:“我送你。” …… 两人乘坐电梯到底下停车场。 按照以前的约定,江放把她送到医院附近的那个街口。 车子停稳以后,钟吟想下车,门把手却上了锁。 她疑惑地回头看着驾驶座上的人。 江放隔着一段距离凝视她,妥协道:“喝药的事儿,我再想想。” 钟吟心里其实也没有标准答案,但是对于江放会给出的未知答案,难免期待。 她心间涌出一丝愉悦的情绪,点了点头,双眼亮晶晶的。 “去吧,”江放把车门锁打开,“拜拜。” 钟吟对他挥了挥手:“拜拜。” …… 不知是因为江放刚才说的那句可信度不算太高的承诺,还是因为心里一直以来在纠结的事情轻而易举地被疏通了,钟吟今天的心情前所未有的畅快,就连走路的时候,脚步都更轻盈了。 跟她交接班的方医生见状问道:“小钟,你家里最近有什么喜事儿啊?” 钟吟歪头说道:“没有呀,怎么啦?” 方医生“噢”了一声:“我看你那么开心,还以为有喜事儿。” 钟吟的表情一顿:“我看起来很开心吗?” 方医生背起包,准备离开。 她把压在包链子底下的头发捋出来,笑着说道:“一般只有老公给我买了礼物的时候,我才会露出你今天的这种表情。” 钟吟:“……” 虽然庸俗了点,但是江放对付女人的那一套,好像还真的挺有用的。 - 把钟吟送去医院后,江放回到公司,开始处理今天的事务,但他心里记挂着别的事儿,总不太能静得下心来。 烦躁地熬了一会儿以后,他拿起手机,翻出和齐霄、王铭风的三人群,敲了几个字发出去。 【江放:怎么哄女人才显得不庸俗?】 …… 这实在不像是江少能问出来的话。 以他那样的外表和气质,就算送一套“女朋友感动哭了”的土味套装,似乎也是可以被原谅的。 更何况他哄女人的手段花样百出,简直让人忍不住跪下来直呼好师父。 要是齐霄和王铭风能看见这条消息,肯定立刻就回复了。 但他们不知在干什么,过了一刻钟还没动静。 江放的耐心告罄,把手机放到一边,又开始心不在焉地搞工作,预备等过两个小时再来看看。 自从阑尾炎被割,要被迫禁烟禁酒一个月以后,齐霄就开始沉迷网络世界,试图以游戏来麻痹自己、减少抽烟喝酒的频率,江放发消息的时候,他正在暴躁五排,而王铭风则被他拉去暴躁五排了。 两个菜鸟在钻石匹配赛上连跪六把,才终于决定放过自己。 正准备换吃鸡来打,他们就看到了江放的消息,浑身僵硬在原地。 这小嫂子还真是很有一套,能让江放突然转性、改邪归正不说,还能让他主动去思考这种傻逼问题。 …… 等江放回过头来看手机的时候,群里有八条未读消息。 【王铭风:?】 【齐霄:??】 【王铭风:是嫂子吗?】 【齐霄:嫂子牛逼!】 【王铭风:嫂子生气了?】 【齐霄:哄不好了?】 【王铭风:嫂子说你庸俗?】 【齐霄:嫂子威武!】 操。 没一条有用的。 【江放:。】 【江放:你们他妈的唱双簧呢?】 【王铭风:笑死。】 【齐霄:根本不会。】 江放两指按住太阳穴,烦躁地把手机丢在一边。 自己的老婆,还是得靠自己想办法哄。 作者有话说: 下面还有一更!(叉腰) 第27章 小情话 夜晚的急诊科,忙碌才是常态,医生们像陀螺一样转个不停,超负荷的运转。 等到钟吟结束最后一台手术的时候,时间已经将近凌晨两点。 她从医院里走出来,翻出通讯录给司机打电话。 但是对面还没来得及接听,电话就被她眼疾手快地挂断了。 路边停着一辆深蓝色的超跑,外形惹眼,大概是江放的车。 车里的人也看到她,闪了闪车灯。 钟吟快步小跑过去,猫着腰钻进副驾驶座。 她边系安全带边说道:“你怎么在这里等我呀?以后直接让司机来接就好了。” 钟吟将插销放进安全锁扣,发出“啪嗒”一声清脆的响。 接着,她的左手被他的右手握住了,男人沉越的嗓音从侧面传来。 江放:“我是不是说下班了要给我打电话?” 钟吟点了点头。 江放又问:“那你打过没有?” 钟吟缩了缩被他握住的手,但他没有放开,她只好说道:“我之前都打给司机了。” 江放眉梢轻抬:“那能一样么?” 他把右手收回来,启动车子:“你不打,我只好过来等。” 钟吟一直没发现江放居然还有忠犬属性。 她忍住笑,小声说:“我以后会打的。” 语毕,又补充了一句:“辛苦你了。” 江放:“……” 她还真把他当司机了。 江放眉心跳了跳,敷衍地应了一声。 …… 只要在手术台上,医生就必须保持精神高度集中,没有任何能摸鱼的时候。 是以,钟吟每天工作都很累。 她刚去上班的时候还有心思想喝药和“动力”的事儿,可是到了现在,她满脑子只想着回去早点睡,连自己下午看过中医的事儿都忘了。 到家以后,江放同样只嘱咐钟吟早点儿休息,又给她热了杯牛奶端上去,别的都没再提。 第二天上午醒来,钟吟缓缓地回忆起喝药的事儿。 她觉得江放可能是还没想到“动力”,所以暂时不能要求她喝药,她还可以避几天。 这么想着,钟吟快乐地掀开被子下床,趿拉着粉色兔子拖鞋到卫生间里洗漱。 这时候约莫中午十一点,不知道江放有没有起床。 钟吟准备下楼去给自己弄点儿吃的。 然而,她才刚走到客厅,一股陌生又熟悉的苦涩药味就强势地飘了过来。 钟吟的脚步顿住了。 想听你讲小情话 第41节 厨房里,还穿着一身宽松家居服的男人正背对着自己,手上拿了只小木铲子,专注盯着锅里的药,而他身边还有一位阿姨,正弯腰在水池边洗菜。 “醒了?”听到脚步声,江放转过身来,对钟吟说道,“中午想吃什么,跟吴姨说,刚好她还没开始做。” 吴姨闻言,笑着对她说了句:“钟小姐好。” 钟吟屏住呼吸,勉强对吴姨问了声好,说道:“我不挑食,您按照准备的菜来做就好。” 吴姨:“好的。” 见她转过身去,钟吟才捏住鼻子,恹恹地坐到客厅的沙发里。 能避一天是一天的美好愿望,还没开始就先落空了。 …… 江放估摸着钟吟这时候会起床,特地定了闹钟,早起给她煎药。 这药要在饭前或饭后半小时内服用,她这会儿喝了,一会儿刚好能吃午饭。 江放把锅里的药渣滤掉,将药倒进那只专门给她喝药的保温杯里,又把剩下的倒进一只大碗,拿到客厅,放在钟吟面前的茶几上。 接着,吴姨把江放特地给她准备好的糖果蜜饯、以及刚切好的水果也摆过去。 钟吟被这阵势弄得惊了惊。 看着面前的一个保温杯和一个大碗,她两道眉毛几乎要拧成结,嫌弃地问:“为什么有两份药?” 钟吟蹬掉脚上的拖鞋,缩进沙发里,浑身都写着拒绝:“我连一口都喝不掉,你怎么还给我加量了?” “江放,”她双手捂住口鼻,试图手动屏蔽掉中药难闻的味道,眼神看着多出来的那一大碗,唇角抽搐,“这不会就是你用来激励我的动力吧……” 江放沉默地在她身边坐下。 他没说多余的话,抬手拿起那只大碗,仰起头,一口气把碗里的药喝干净了,只剩下底部的一点点药渣。 这套动作一气呵成,他喝得又快,有一道深咖啡色的药汁顺着他轮廓分明的下颌线滑落下来,在唇角留下一道浅色的痕迹。 江放皱着眉,看起来前所未有的痛苦,抿唇道:“给你打个榜样。” 男人的面庞深邃俊朗,微微上挑的桃花眼望着她。 “你嫌弃太苦的话,以后我每天陪着你一起喝,好不好?” 钟吟怔忡一瞬。 她张了张嘴,一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面前的人大多数时候都是一副风流倜傥、玩世不恭的样子,鲜少有这样认真的时候。 钟吟怎么也没想到他准备的“动力”是这个。 这中药那么苦,而且要喝那么久,江放又没有胃病,单纯为了让她好起来才陪着她喝,这对他来说,半点好处都没有。 钟吟两道睫毛小刷子般的扇了扇,心里难免有些感动。 她慌忙从果盘里拿起一块去了皮的橙子塞到他嘴里,又抽了一张湿巾递给他,小声应了一句:“好。” 厨房里传来吴姨炒菜的声音,听那冒油的滋啦响动,应该是很香的。 但钟吟闻不到任何菜香,鼻尖充斥着刚才那一股浓郁的药味,怎么也挥散不掉。 她接过被江放打开杯盖的保温杯,捏着鼻子喝了一口。 即便嗅觉被堵住了,她还是苦得闭紧双眼、浑身一抖。 可是想到江放刚才一口气喝了那么多,钟吟又十分痛苦地强迫自己再喝了一口。 江放抽出她手里的保温杯,往她嘴里放了一颗蜜饯。 钟吟咬下圆溜溜的梅子,让甜味在口腔里均匀地散开,觉得自己重新活过来了几滴血。 她含糊地说道:“不是还没喝完吗?” 江放揉了揉她的脑袋:“太苦了,慢慢来吧,今天已经很厉害了。” 钟吟又塞了一颗蜜饯到嘴里,特别的甜味让她的唇角微微翘起来一点。 厨房里的吴姨才刚开始做饭,估计还得等半个小时左右,配合饭前半小时的用药时间,刚刚好。 江放把茶几上带着苦味的杯子和碗都收到厨房水池里,又从电视底下的柜子里翻出一对swich来,递给钟吟一只。 “玩会儿游戏么?” 钟吟从小--------------/依一y?华/就热爱学习,为数不多的喜好是看书和数独,偶尔陪苏锦一起看两集电视剧。 她的童年几乎没怎么接触过游戏,手机里唯一的游戏软件还是开心消消乐,压力大时用来解压。 钟吟摇头:“我不会。” 江放坐到她身边,把一只游戏手柄塞进她手里:“我教你。” 液晶屏的电视机上被调出来一款经典的赛车竞速游戏。 这款游戏操作简单易上手,只需要控制前后左右和加速五个键,非常适合新人玩家。 江放给她开了一把人机练手。 钟吟虽然没有接触过类似的游戏,但是悟性很高,立刻学会了。 她斗志满满地盯着屏幕,说:“来吧。” 江放偏头看了一眼身边正襟危坐的人,忍不住笑了一声,又开了一把双人模式。 动感的背景音乐响起,钟吟紧张地操作着方向键,一马当先地冲在前头,后面跟着江放和两个系统玩家。 这条赛道的弯绕多,越往前走路越窄,刚开始容易,后面越来越难。 初学者钟吟的技术不纯熟,在路上磕绊了好多次,没一会儿就落到了第三名。 唯一慢悠悠跟在她身后的是江放。 他全程没按加速键,甚至还时不时倒退一下,就为了保持在她后面。 钟吟感受到了一丝嘲讽。 她从坑里出来,调整车头的方向,边加速边说:“江放,你要走就走,不要在后面羞辱我。” 江放看了一眼小地图,两个npc都已经开始跑第二圈了。 他好笑地道:“没羞辱你,就是陪你看会儿沿途的风景。” “……” 钟吟觉得更嘲讽了。 她干脆不跑了,把手柄一丢,抬着下巴说:“其实你也实力很弱,比不过系统玩家,是不是?” “怎么可能,”江放笑了,“等会儿调游戏纪录给你看。” “看那个有什么用,”钟吟又拿银质小叉子戳茶几上的火龙果吃,“你不如1v3和系统玩家比一比。” “行。”江放应了。 见她不想玩了,江放没再等她,全程加速往前冲。 不过这局的失败已成定数,到结束时,他仍旧落下两个npc一百多米的距离,大屏幕上显示lose字样以及本局排名。 江放重新开了一把1v3模式,对钟吟道:“看着。” 钟吟把小餐叉放回果盘里,一心一意地看他跑。 江放平时玩儿游戏的时候不多,但偶尔齐霄和王铭风过来住的时候,三人会一起打。 他们在现实世界里都飙车,在游戏里就更加放纵和游刃有余,超越npc而已,轻而易举就能做到。 这张地图一共三圈,第一圈才结束的时候,江放就已经领先三个npc一大截,等到第二圈过半,他几乎要把排名最末尾的黄色npc套圈。 钟吟双眼盯着屏幕,起了坏心思。 她喊道:“江放。” 江放没回头:“嗯?” 钟吟煞有介事地说:“你的衣服上有脏东西。” “……” 江放哪里看不出她的小把戏,继续着自己的比赛,漫不经心道:“等会儿处理。” 钟吟眨巴着眼睛靠近他:“那我帮你弄一下吧。” 语毕,不等江放回答,她就抽了张湿巾纸开始给他擦衣服。 江放的家居服上其实确实有脏东西。 刚才的药汁溅上去了一些,不过钟吟深知这痕迹擦不干净,只能拿洗衣液清洗。 但她不想看他赢了游戏得瑟。 钟吟佯装给他擦衣服,实则用手在他腰间挠痒痒。 江放并不怕痒。 但喜欢的人这样在自己腰间戳来戳去,只要是个男人,恐怕都会心猿意马。 他低头看了她一眼。 女人眼底的狡黠遮掩不住。 她的小心思实在过于明显,江放唇角勾着笑,并不介意纵着她。 他手上的速度慢了下来,问道:“擦好了没?” 钟吟瞟了一眼屏幕,假装认真地说:“还没有,这个污渍它有点儿顽固。” 江放:“是么。” 钟吟重重地点头:“嗯。” 屏幕上的红色玩家排名已经落到第二。 就在即将被蓝色npc超越之际,江放突然丢掉了手柄,把装模作样拿着张湿巾纸的小女人圈进怀里。 钟吟的额头猝不及防撞到他坚硬的胸膛,伸手揉了揉。 “你干什么?” 想听你讲小情话 第42节 钟吟懵了,挣扎几下,脱不开,只好提醒道:“游戏要输了呀!” 江放双手交握在她后背,说话的时候,胸腔轻微震动:“输了就输了。” 他下颌得寸进尺地在她发顶蹭了蹭,语气带着笑意,大方地承认了:“我实力很弱,比不过他们。” 比起温香软玉在怀,输一把游戏,实在算不了什么。 第28章 小情话 …… 钟吟被他撸猫似的摸着头发,不禁陷入自我怀疑。 不是说男人的胜负欲都很强的吗? 现在这舍弃游戏来调情的状况,又是怎么回事儿? 钟吟伸手推了推江放的胸膛,闷声说:“好了,你快放开我。” 江放握住她的手,低头看她。 直到那一对白净的耳根子越来越红,他才笑着把人松开了。 重获自由后,钟吟如蒙大赦。 她觉得热,想吃点儿水果降降火,结果抬头就看到了一脸尴尬,想说话却欲言又止,屡次不知该如何开口叫他们去吃饭的吴姨。 钟吟:“……” 吴姨:“……” 江放确实从没带过女人回家,吴姨也是第一次亲眼见到他跟人调情。 虽然吴姨自己也经历过恋爱时光,但那个年代的人大多保守质朴,撞破这样的场面,难免觉得尴尬。 吴姨交握在身前的两只手缠绕成麻花,捻着围裙说道:“……那个,饭菜都好了啊。” 江放倒是没觉得有什么,面不改色地点了点头,牵着钟吟去厨房里洗手。 两人并排在餐桌前坐下。 钟吟半个小时前才喝过中药,虽然吃了些水果和蜜饯,但舌根上的苦味压不住,着实影响胃口。 她对满桌子色香味俱全的佳肴提不起兴趣,只稍微吃了一些。 家里的清洁有其他阿姨定时来做,不过吴姨要是被请过来做饭了,也会顺便承担洗碗的活儿。 这里是江放自己住的地方,不像老宅里规矩那么多,每回吴姨都和他们同桌吃饭,吃完再去洗碗。 见钟吟没怎么吃饭就放下了筷子,吴姨问道:“钟小姐,是菜不合胃口吗?” “没有,”钟吟连忙摇头,解释道,“刚才的药太苦了,我现在还不太吃得下东西。” 吴姨松了口气:“这样啊。” 江放闻言,也没勉强她吃,只是说道:“以后吃完饭再喝药吧。” 钟吟点了点头。 “今天是凌晨上班?”江放问。 “对。” 想起昨天那个承诺,他又说:“要不要带你去书房看看?” “好呀,”钟吟确实对那些东西挺好奇的,边上楼梯边问,“但是你今天不用去公司吗?” 江放:“先陪你。” …… 江放在公司工作,在卧室自带的小书房里看书,这间大书房只用来做模型。 他进来的次数不多,但每次一待就是很久。 书房和钟吟那晚来参观时看到的样子毫无变化,只有桌子正中央摆着的那座半成品轰.炸.机模型,看起来似乎又多添了几样部件。 江放让她在书桌前坐下,又搬了张椅子坐在她旁边。 钟吟这回可以放心大胆地观赏了。 她先仔细地观察了一下那台轰.炸.机,又脚尖抵着地面,把坐椅转了九十度,指着角落里放着的那台机器人,说道:“我可以看看它吗?” “可以。” 江放把那台沉重的机器人搬到她面前,按下后方的启动键。 机器人的双眼发出蓝光,接着,用机械的语气对着钟吟说了句:“你好,小女孩。” 钟吟眨巴了一下眼睛,新奇地说道:“它为什么叫我小女孩?” 机器人说:“我有人脸识别系统,会按照五官智能识别对方的年龄,因为你只有十七岁,而我的心理年龄已经三十岁了,是你的一点七□□七零五八八二三五二九四一的无限循环倍,所以我叫你——小女孩。” “……” 钟吟看向江放的眼神明显在说:“它好像是个人工智障。” “……” 江放道:“我也是第一次听到他说这句话。” 钟吟又指了指江放的脸,问机器人:“那你觉得他几岁了?” 机器人说:“他的年纪看起来跟我差不多大。” 钟吟“噗嗤”一声笑了出来:“江放,它在说你老。” 机器人动作很不流畅地摇头:“没有的事。” 江放:“………………” 这狗东西好像要造反。 钟吟忍俊不禁,伸手戳了戳机器人的脸,问:“你都有些什么功能呀?” 机器人如数家珍:“陪聊、唱歌、跳舞、讲故事、讲笑话、翻译、算术……还有更多精彩内容等待开发。” 其他的技能siri也能做,钟吟对跳舞比较感兴趣。 她说道:“你能给我跳支舞吗?” 机器人:“好的。” 说完,机器人自动播放了一首动感舞曲,两只眼睛像酒吧里的壁灯似的,交替闪烁起红黄蓝紫等各种颜色。 它的一下拎起双臂,一下迈动双腿,时不时还沉沦地仰倒身体扭秧歌,看起来十分陶醉,但是又很呆滞。 钟吟不知道该怎么形容这幅画面,就挺魔幻的,机器人把动作做得越认真就越好笑。 她笑得腮帮子都疼了,对着江放问道:“你发现它跳舞是这幅样子的时候,后不后悔当初买它?” 江放面无表情:“非常后悔。” 话音刚落,机器人不知哪里出现了错误,突然卡住了。 它循环播放着同一句音乐、四肢重复着同一个动作,不停摆动的双臂一点一点把桌上那只半成品模型拂到了地上,发出“卡哒”一声响。 即便整个书房都铺满了地毯,飞机的翅膀仍旧断掉了一只。 而在几分钟前,它还是一座近乎于完美的半成品。 钟吟大脑空白一瞬,连忙问:“怎么办?” 盯着地上残败的模型,江放的脸色顿时沉了下来。 虽说只断了一边的机翼,但光就这一个部分,就需要好几个星期的时间去修复。 钟吟察言观色,小心翼翼地道歉:“对不起,我不该玩这台机器人的。” “没事儿,”江放深呼吸几次,调整情绪,他把机器人拎回原来的位置,“它确实是个人工智障。” 钟吟没说话,还是觉得有些抱歉。 重新被归回角落的机器人还在卡顿。 可是听到江放这话,它突然又自我修复了,还义愤填膺地说了句:“骂人智障是不讲礼貌的行为,不不不不不讲礼貌——” 然后被江放强制关机了。 …… 钟吟一边非常想笑,一边又想给江放留点儿面子,憋笑憋得肩膀都一抖一抖的。 片刻后,她实在忍不住,放声大笑了出来。 “对不起……”钟吟捂着嘴,含糊地说,“但这是哪里来的机器人啊。” 江放黑着脸道:“上学的时候被朋友忽悠着买的。” 他重新回到书桌前,收好被摔断了的各个小部件,补充了一句:“没想到这么弱智。” 钟吟双手撑着下巴,看他从不知哪里拿出一把焊接枪,又从抽屉里拿出两副护目镜和防割防高温手套,开始专注地修复。 过了一会儿,江放转头问:“想试试么?” 钟吟点了点头。 仔细地帮她戴好护目镜和手套,江放站到钟吟身后,微微俯下身,手把手地教她电焊枪的使用方法。 “电焊枪的温度很高,”江放的声音就在她脸侧,“即使带着手套,也要小心。” 两人之间的距离很近,男人温热的气息吹拂进耳畔。 钟吟的耳朵很敏感,挪动了一小段距离躲避他,微微颔首。 江放把电焊枪的开关打开,金属的尖锐枪头蓄热,渐渐冒出白烟。 钟吟的右手被他握在掌心里,平稳地操纵着电焊枪靠近机翼和机身连接的地方。 这一块断裂面比较平整,焊的时候也更方便,两侧接合的地方很快被熔在一起。 江放的技术好,又精心修整了一下,几乎看不出有过断裂的痕迹。 想听你讲小情话 第43节 钟吟第一次接触这个,觉得还挺有意思的。 怕她觉得无聊,江放把还待修复的其他机翼部分放在一边,带着她做了一会儿其他部分。 除了焊接以外,还要制作电路板,操作精密且复杂,需要精神高度集中。 江放一边做一边讲,钟吟跟着他的思路走,过程还算顺利。 时间不知不觉就过了好久。 江放把东西放到一边,看了眼表,问:“累不累?” 钟吟伸了个懒腰:“有一点儿。” “这个一时半会儿做不完,”江放双手搭在她肩膀上,也站起身,“先休息一会儿,下次再弄。” 钟吟放松地靠在椅背上,歪头说道:“你好厉害呀,居然做了一整个柜子那么多。” 江放觉得这句“好厉害”,对于一向牙尖嘴利的钟吟来说,大概也能算得上一句小情话了。 他眉目舒展,含笑望着她,道:“高三的时候本来想考航天学校,但是没能去成,有点儿不甘心,所以暑假没事儿就搞这个。” “航天学校?”钟吟眼眸微微瞪大,“那最后为什么没能去成呢?” 江放的语气顿了顿,笑道:“小时候的梦想有几个人能实现呢。” 钟吟表情微滞。 她忽然想起,大约在十年前,江氏有过一次大危机,事态严峻到连两耳不闻窗外事的她都知道。 江氏当时的最大掌权人江乐鸿病重,江潮被设计去了国外脱不开身,还不够根深的江氏几乎摇摇欲坠,即将易主的新闻到处乱飞。 后来不知怎么的,危机被化解,各路传闻也跟着销声匿迹,江氏重回巅峰,甚至更上一层。 当时的江氏木秀于林,未必能有外人救其于水火之中。 很大概率是江放带头抗下了这场风波。 欲将取之,必先予之。 像江放这样的身份,看似自由,很多时候却比普通人拥有更少的选择权。 看她表情呆呆的,江放又道:“但我后来考了私人飞行员执照,也可以过把瘾。” 他左手撑在椅子把手上,另一只手将她脸侧的碎发撩到耳后,刻意放轻声音说—— “下次老公带你飞。” “……” 钟吟一路从脖子红到耳根子,慌忙伸手推开他:“你不要乱说。” “我说错了?”江放单手撑在桌沿,满脸笑意地看她,“不是合法夫妻?” “……” “江放,”钟吟把带滚轮的椅子往后推了推,离他远了一点,抿唇道,“我们不是联姻吗?” 江放:“是。” 午后的阳光透过一整面玻璃落地窗照进来,钟吟白得几乎透明的指尖蜷缩了一下。 “我们不是……各玩各的吗?” 江放眯了眯眼。 “我有说过这句话?” 钟吟的语气越来越弱:“这不是约定俗成的吗……” “谁跟你约定俗成了,”江放俯身去握她的手,“怎么这么爱胡思乱想。” 钟吟不知道自己究竟是从什么时候开始计较这些的,但这话似乎很自然地、不听大脑指挥地,脱口而出了。 “既然不是各玩各的,那上次在口红店里见到的那个女人是怎么回事儿?” “……” 江放即便对那个女人再敷衍,也不可能忘记那次尴尬的相遇。 他皱眉,解释道:“那次是因——” “我不听!” 钟吟双手把耳朵捂得紧紧的,大眼睛望着他,满脸都写着拒绝。 “……”江放把她的手拿下来,耐心地说,“那次是因为送你去——” “不要听。” 钟吟再一次打断他。 她手脚并用地从凳子上挣脱下来,昂首挺胸地走出书房,边走边说:“江放,你好好反思一下你自己。” “……” 江放对着那扇被“嗙”一声甩过来的大门发懵。 作者有话说: 出来混迟早要还的!(  ̄ ▽ ̄)/ 第29章 小情话 说完这话,钟吟便蹬蹬蹬地回到了自己的房间,大门一锁,谁都不爱。 她窝进小客厅柔软而富有弹性的单人沙发里,仔细地思考,江放究竟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对她产生好感的。 肯定不是一见钟情。 抛去初见那次举手之劳的帮忙,他在江老爷子的寿宴上照顾她,只不过是出于江家人一致的护短心理而已。 但是他们统共才认识那么点时间,也够不上日久生情的标准。 那是在酒吧玩儿的时候,还是在上药的时候? 又或者是,在告诉她即便不联姻也会给苏锦支付医药费的时候、在手术室门口等她下班的时候、在牵挂着她胃病的时候? 这个男人的心思太复杂了,以她的那点黑铁段位,实在是一丝一毫也看不穿。 不过,钟吟并不觉得浪子有那么容易回头。 他在外面野了这么多年,现在才为她守身如玉了几天,以后又能坚持多久? 这都是不定数。 他要追就让他追好了。 反正她是不会轻易让他得手的。 钟吟把心里的那只小算盘拨得啪嗒啪嗒响。 静下心来以后,她又拿起床头那本书接着看了。 钟吟看书的时候很投入,一边看一边用脑子记,记不下来的就多看几遍,有时候还会碎碎念。 她的手机落在小客厅的沙发上,响了好几声才听见。 钟吟放下手中的书走过去。 等她拿起手机的时候,电话已经自动挂断。 是丁涵婧打来的。 两人平时聊得不多,而且大多数时候都是钟吟在麻烦她,她这时候打过来,不知道是不是有什么急事儿。 钟吟赶紧回拨。 “喂,涵婧,怎么啦?” “茵茵,你没在上班吗?”丁涵婧的声音从对面传来,“这么久都不接电话,我还以为你在忙。” “没有,”钟吟拿着手机走到床边,懒洋洋地趴在床上,说,“刚才手机没放在身边。” 丁涵婧“噢”了一声:“其实也没什么事儿,就是想跟你报个喜。” 女人的语气带着难以掩饰的愉悦和幸福感:“再过几个月,我就准备结婚了。” 钟吟愣了一下,难得一连问了好几个问题:“结婚?这么快吗?是哪家要跟丁家联姻?” “不快了,”丁涵婧笑着说,“我比你大了几岁,你都结婚这么久了,我才结呢。” “而且也不是联姻,就是正常恋爱,恰好门当户对,家里都很支持,所以……” 钟吟默默在心里算了一笔。 她们上一次见面,还是她给丁涵婧表妹挑礼物的时候,这才过了不到两个月,居然就听说了丁涵婧要结婚的消息,确实有点儿太快了。 不过钟吟对于这种事情不太了解,虽然觉得有点儿草率,但也轮不到自己管。 而且,既然他们都已经做好决定了,她更不好再多说什么。 钟吟斟酌了一下,问道:“你们这是闪婚呀?” “是呀,”丁涵婧的语气很轻快,“我们七月底就结婚,一共才认识了没到半年呢。” 钟吟点了点头。 丁涵婧又说:“茵茵,我原来也不能理解闪婚的人,觉得他们太幼稚了,但是等轮到自己的时候就明白了,那种恋爱上头的感觉,就连往后拖延一天都觉得忍不了。” “既然逃不掉,就要学会享受。” 她的话语太有感染力,钟吟也忍不住笑起来:“祝你们幸福呀。” “谢谢,”丁涵婧撩了下头发,说,“到时候我们结婚,你一定要来。” 钟吟应下:“好的。” 电话两头都沉默了一会儿。 丁涵婧感叹了一句:“没想到我这种阅男无数的渣女,居然也有从良的一天。” “茵茵,我以前都认准了自己是联姻命,就像你和江放一样,表面上是夫妻,背地里各玩儿各的,谁知道最后被李铭那只小奶狗睡服了,而且只用了这么点儿时间。” 想听你讲小情话 第44节 小单纯钟吟自然没有听出她的弦外之音。 她先是在记忆里搜索李铭这个名字,后来,心思又跑到了书房里自己和江放的对话上。 江放说他们不是各玩各的。 还说她胡思乱想。 可哪里是她胡思乱想了,明明所有人都是这么认为的。 只有他在嘴硬。 …… “对了,”丁涵婧问道,“茵茵,你和江放怎么样了?” “我听李铭说,他已经很久没出去组局喝酒了,好像是江氏最近有个大项目,忙得焦头烂额。” 钟吟可没觉得江放哪里忙了,天天又等又接又送的,还带着她做飞机模型。 但是,像这种八字还没一撇而且诱导性十足的话,她不会随便乱说。 钟吟思忖着道:“我们……就那样吧,互相当陌生人。” 丁涵婧:“听说你们住在一起了,那你上班怎么办?” 虽然江放接送她的次数确实大于司机,但钟吟怕丁涵婧问出些什么来,违心地说:“……有司机。” 丁涵婧本来还想说,有她这个改邪归正的例子摆在前头,说不定江放也有可能在结婚以后收了心思,但是照现在这个情况看来,至少近期指望他醒悟的可能性不大。 她扯开话题道:“你妈妈最近还好吗?” “挺好的,”钟吟白天交班之前经常会去住院部看苏锦,“我爸一直陪着她。” “那就好,”丁涵婧看了眼时间,说,“我不跟你讲啦,晚上要跟李铭出去约会,我现在去打扮一下。” “好,拜拜。” “拜拜。” 跟丁涵婧道过别后,钟吟挂断电话,手机屏幕上的时间显示下午六点十四分。 她稍微有点儿饿了,正准备去厨房里觅食,就听见卧室门被敲了两下。 钟吟还以为是江放来了,慢吞吞地走过去开门,可谁知门口站着的,却是那台傻不愣登的机器人。 机器人识别到她熟悉的脸,脱口而出喊了一句:“妈妈!” 钟吟:“……” 钟吟一时哽住,张了张嘴,一言难尽地道:“你……刚才还叫我小女孩来着……” 机器人坚持自我,又脆生生地喊了一句:“妈妈!” 吐字发音清晰、字正腔圆。 莫名其妙升了辈分的钟吟呆立在原地许久。 她才下意识地往后退了一步,皱眉问:“你想干嘛?” “妈妈,”机器人开始智能朗诵江放之前设定好的台词,“爸爸说他错了,他向你道歉,他现在已经洗心革面重新做人,保证以后再也不会犯同样的错误,希望你能原谅他当时的行为。” 钟吟面无表情:“你爸爸是谁。” 机器人:“我爸爸是来自caltech的carvell。” “……”钟吟冷漠地说,“不认识。” 机器人又立刻补充了一句:“也是这个家的男主人。” 钟吟:“……” 钟吟:“那要是我不原谅他呢?” 机器人立即开始检索自己的对话系统。 停顿了几秒,它才不知道从哪本书里搬出来了合适的台词。 “人非圣贤,孰能无过。” “人的一生那么长,总会有犯错的时候,每个人都该有一次被原谅的机会。” “……” 钟吟又无语又好笑地说:“那我不喜欢你叫我妈妈,你能跟我道个歉,并且改正吗?” 机器人飞快地说:“好的,妈妈。” 接着,它对钟吟深深鞠了一躬,说:“对不起,妈妈。” 鞠躬的时候,机器人那比书桌还平整的头顶上,还有个扁扁的礼物盒子,随着它的大幅度动作而滑落在地上,发出“匡当”一声响。 钟吟:“……” 钟吟把礼盒捡起来,唇角不受控制地抽搐了一下。 她调整好表情,微笑着用食指点了点机器人的额头,用嘉奖的语气说:“你可真不愧是个人工智障呢!” 机器人前后摆动胳膊:“骂人智障是不讲礼貌的行为,不不不不不讲礼貌的行为!” 哦。 原来连说五个“不”字是在表示强调,并不是卡顿了。 钟吟觉得机器人的设计者可能也是个…… 智障。 教导完没礼貌的妈妈以后,机器人伸出左手,指了指自己空空如也的头顶,说:“妈妈,这是爸爸给你准备的礼服,请你换上,爸爸说晚上会带你出去吃饭兜风。” 本该放在头顶上的盒子已经因为它鞠躬的动作而掉到地上,又被钟吟捡起来拿在手上了。 她拆开丝带看了一眼。 盒子里整齐摆放着一套浅杏色的礼服,礼服上还放着一张卡片。 是江放的字迹,笔力劲挺、行云流水。 ——钟小姐,请问我有荣幸邀请你一起共进晚餐吗? 钟吟面色一红。 她还在心里纠结着要不要答应,机器人又说:“这是爸爸亲自给妈妈挑的裙子,请赶快去换上吧!” 钟吟看了一眼眨巴着眼睛的机器人,拿着礼盒小碎步跑进房间里,顺手把它关在了门外。 江放确实会哄人。 即便僚机是一台人工智障。 钟吟唇角止不住地向上弯,在穿衣镜前换好衣服,左右转了转,又涂上他之前给她买的口红,这才打开门。 机器人乖巧地守在门口。 见她出来了,它一直背在身后的右手才伸出来。 给她递了一支还沾着露水的浅粉色玫瑰。 第30章 小情话 江放就在楼下等她。 听见脚步声,他熄灭指间的烟,绅士地伸出右手,做邀请的动作,托住她的掌心。 钟吟确实是个天生的美人胚子。 她既没有化妆也没有做发型,只涂了一层薄薄的口红、换了身礼服,就美得让人移不开眼。 浅杏色不是一个容易驾驭的颜色,但耐不过钟吟皮肤白,且处处细腻柔滑,在这套礼服的映衬下,显得更加明丽娇俏。 江放吻了吻她的手背,又拿了件长款风衣外套给她披上,毫不吝啬地夸赞道:“很美。” 不知是因为他礼貌的亲吻,还是因为这句过分直白的夸赞,钟吟白皙的脸颊攀上一抹红晕,指尖不自然地抚了抚裙摆。 她小声问:“我们要去哪儿呀?” “天黑了,”江放一双桃花眼望着她,眸光闪烁,“去尖顶塔看夜景么?” 钟吟轻轻点了点头。 今天是去约会的,不用刻意低调,江放挑了一辆改装成星空蓝紫色的西尔贝,炫酷又尊贵。 他走到副驾驶座位旁,替她打开剪刀门,又俯下身去给她扣好安全带。 这是他们认识以来,江放第二次做这个动作。 钟吟觉得,对比他带她去酒吧的那一回,男人的眼神里少了些戏谑和轻佻,多了些别的什么,令她难以分辨的东西。 锁匙插进锁扣,发出一声清脆的响。 江放单只手撑在椅背上,嗓音沉越道:“好了。” 但是人却没走开。 钟吟伸手推了推他,被他一把握住手腕。 她蚊子叫似的哼哼:“你还想干什么呀……” 声音又细又软,听起来反而像欲拒还迎的撒娇。 怎么有人能这么可爱。 江放垂眼看着面前的人,颈间突出的喉结随着吞咽的动作上下滑动,低声道:“想吻你。” “……” 钟吟被这话弄得惊了惊,立刻伸出双手捂住他的嘴,浑身上下都写满了拒绝:“不行!” 她还没答应要跟他在一起呢。 亲什么亲! 见他盯着自己不说话,钟吟又扯开话题道:“我好饿,我们快点儿去吃饭吧。” 想听你讲小情话 第45节 江放这才低低地笑起来,顺势在她的掌心亲了一口,应道:“好。” 江放一向不是有耐心的人,但是钟吟特殊。 对她不能急于一时,得等她做好准备了再说。 放长线钓大鱼,他再忍忍就是了。 …… 尖顶塔是a市的地标性建筑,楼高267米。 楼内第66层处有一家旋转餐厅,宾客在餐厅内用餐的时候,可以俯瞰几乎整个城市的夜景。 钟吟下了车,被江放牵到一层大厅,乘坐电梯上楼。 这电梯是一趟直达的,通体以透明材质打造而成,可以观看轿厢外的景物。 电梯以7米每秒的速度上升,只需要不到半分钟的时间,就能将客人送达位于171米高空的旋转餐厅。 钟吟第一次体会这种追风逐电的感觉,被吓得身体一抖。 她一把抓住江放的手臂,又被他抱进怀里。 江放拍了拍她的背,低声问:“害怕了?” 钟吟摇了摇头,毛茸茸的脑袋伏在他胸口。 即便电梯里只有两对情侣和一位引导员,钟吟仍旧感到羞臊,总觉得好像其他三个人都在看自己似的。 她手背贴着发热的脸颊降温。 二十几秒的时间一眨眼就过去,引导员的声线甜美,躬身说道:“请小姐们和先生们跟我来。” 旋转餐厅内的装修奢侈而华丽,无论食材、厨师还是用餐环境,都达到五星级标准,气氛典雅,消费高昂。 这里每天只开放300个座位,需要提前预约才能进入,不过,依照江放这样尊贵的身份,不需要走流程。 餐厅是自助式,两人先到座位放东西,再走到大型环状自助餐台边拿餐。 全球各地的菜式整齐地摆放在面前,令人眼花缭乱,一旁还有厨师现制牛排、刺身、拉面等食品。 江放问:“想吃什么?” 钟吟很诚实地摇了摇头:“太多了,挑不过来。” “这里的很多食材都是从国外空运过来的,很新鲜,”江放揽着她的腰,走到香煎面包鹅肝前,道,“可以尝试一下鹅肝、和牛肉、白芦笋,还有海鲜。” 江放取了个盘子,把刚才说的食物都夹了一份,钟吟再自己搭配了一些前菜、蔬菜、熟食和饮料。 回去的路上,两人经过一个现烤羊排的窗口,队伍排得不长不短。 江放问:“想试试这个么?挺不错的。” 澳洲羊排的肉质最精最嫩,被放在烧烤架上双面烤制,加上盐、酒和黑胡椒。 旺盛的炭火烘上来,肉中的油脂溢出,发出滋滋的声响,香气诱人垂涎。 钟吟看着盘子里满满当当的食物,诚恳地说:“想。” 江放实在越看她越觉得可爱,勾起唇角,揉了揉她的脑袋。 他先把两人的盘子放到座位上,再带她过去排队拿羊排。 重新回到座位上,钟吟望了一眼玻璃窗外灯火万家的景象,转过身,仰头问道:“这里多久转一圈呀?” “两个小时,”江放墨黑的眸子望着她,“慢慢吃,吃完带你回去小睡一觉,再送你去上班。” 钟吟点头。 这里的环境清和高雅,坐在窗沿边用餐边观赏外面的景色,堪称享受。 明亮洁净的球体玻璃窗外,沉睡中的a市夜景铺陈开来,高楼大厦鳞次栉比,灯火星点,仔细看,甚至能见到川流不息的行车。 钟吟慢吞吞地解决着盘子里的食物,偶尔和江放交谈几句,起初的紧张感渐渐消散,心情真正放松下来。 “茵茵,”江放清臞白皙的五指握着高脚杯,晃动酒液,缓缓道,“你有没有什么愿望?” 钟吟弯着眸子笑起来,反问:“你是阿拉丁神灯吗?” 江放眉梢轻抬:“没记错的话,阿拉丁是个贫穷的年轻混混。” 钟吟歪着头说:“阿拉丁是个贫穷的年轻混混,你是个年轻的混混,你们之间,只差了两个字。” “……” 江放伸手拍了下她的头。 钟吟刚才拿的食物太多,本着不浪费的原则,都尽力吃掉了,这会儿肚子有点儿胀。 她放下餐具,懒懒地靠在椅背上,问:“哪一幢是江氏的大楼呀?” 天又黑、距离又远,更何况他们还在低速旋转,这哪能分辨得出来。 江放走到她那侧,从背后虚虚地抱住她:“你找找。” “要是能找到,年轻混混就满足你一个愿望。” 钟吟被他逗笑。 她像是真的想找到一样,认真地问:“江氏大楼有几层呀?” 江放:“66层,将近两百米高。” 这样高的建筑,放眼整个a市也没有几栋,但他们现在正处于俯视的角度,看起来并不明显。 钟吟又问:“它附近的建筑都有什么特点?” “不清楚,”江放没太注意过,“都没它高吧。” 半晌,钟吟盯得眼睛都酸了,才说:“不找了。” 江放:“那你蒙一个。” 钟吟随便指了一幢楼。 江放握住她的小手,说:“蒙对了。” “真的吗?”钟吟显然不信,疑惑地仰头看他。 江放眸光带笑:“嗯,真的。” 显然是假的。 钟吟翘着唇角问:“江放,你是不是就想送我一个愿望?” 江放:“嗯。” 钟吟在心里思考了一番,说:“那我现在可以许愿吗?” “不可以,”江放道,“愿望我已经帮你许好了,会尽力完成的。” “……”钟吟迷惑地皱起眉毛,“哪有你这样欺骗别人感情的?哄人的话才刚说完就不作数了。” 江放伸手揉了揉她的脑袋:“你会喜欢的,茵茵。” 他的语气太温柔,钟吟不好意思再和他计较。 她垂着眼睛,闷闷地说:“好吧,那我勉强相信你一次。” “嗯,”江放拿起椅背上挂着的风衣给她披上,“走吧。” 他牵着她站起来,道:“带你去兜风。” …… 黏黏糊糊的两人一起去前台结账。 排队的时候,江放的肩膀忽然被人拍了一下。 尖顶塔的旋转餐厅是整个a市格局最高端的餐厅,也是上流社会的聚集地,以江放的身份会在这里遇到熟人,并不奇怪。 他对那人点头道:“李铭。” 这个名字熟悉,钟吟怔住几秒。 李铭打量的目光落到她身上,笑道:“江少忙了这么久,总算有时间陪小情人儿出来吃饭了。” 江放扬眉,掌心用力,将身边的小女人拉得离自己更近了一些,纠正道:“陪老婆。” “……”钟吟悄咪咪伸手掐了他一下。 江放回以一个疑惑的眼神。 李铭抱歉地道:“原来是钟小姐。” 钟吟忍住羞,颔首道:“你好。” “茵茵!”丁涵婧从不远处走过来,挽住李铭的手臂,一脸惊讶地说,“你们也在这里!” 钟吟表情一顿。 她立刻从江放怀里挣脱出来,勉强笑道:“对呀,好巧。” 江放迷惑地重新把人压进怀里。 他将唇附在她耳边,用只有两个人能听见的声音问:“为什么突然躲开,嗯?” 为什么突然躲开。 当然是因为她前不久才和丁涵婧暗示过自己和他的关系不好。 他本来就还在考察期,她不想让别人多想。 但是这话显然不能在江放面前说,钟吟搪塞了一句:“你先配合我一下。” 这怎么可能答应,江放将拦着她的手臂箍得死死的。 钟吟欲哭无泪,想逃又逃不掉,软若无骨的手一直扒拉他,脸上却努力保持微笑。 丁涵婧没看见两人暗自较劲的小动作,还沉浸在兴奋的情绪中,对身边的李铭说道:“这是我姐妹,我们出门前才打完电话,没想到现在就在这儿遇上了。” 李铭:“聊什么了?怎么没告诉我?” “聊你呀,”丁涵婧的五官妩媚明艳,“跟茵茵报喜,说我们的事儿呢。” 丁涵婧原本也浪,可在李铭面前,却变成一副少女模样,和原来的御姐风格格不入,而李铭原本也不是什么深情专一的。这下能丁涵婧说出“报喜”这样的话,有些稀奇。 想听你讲小情话 第46节 江放任由那只小手在腰间作乱,探究的目光落在两人身上,开口道:“二位有喜事儿?” “是的,”李铭笑着看了一眼丁涵婧,“我们七月底要结婚。” 江放不置可否,只说了句:“恭喜。” 丁涵婧笑眼弯弯地说:“江少到时候要记得带茵茵一起来哦!” 说完,又和李铭充满爱意地对视。 这边一对甜甜蜜蜜,而另一对还在抵死纠缠。 江放挠了一下钟吟的痒痒肉,后者不自然地咳嗽一声。 江放威胁道:“还闹不闹了?” “……” 永不服输的钟吟就又拿手指甲掐他。 江放忍着。 话题歇了下来,丁涵婧和李铭终于发现了异样。 合着这两个人在大庭广众之下打情骂俏呢。 丁涵婧吃惊地道:“江少,你们这么如胶似漆,茵茵怎么还说你们把对方当陌生人呢?” “……” 钟吟绝望了。 “是吗,”江放瞥了一眼身边蔫了吧唧的小女人,意味不明道,“我老婆比较懂情.趣。” …… 第31章 小情话 这场景确实令人迷惑。 丁涵婧和李铭对视一眼,前者说道:“茵茵,那我们就先走啦,下回再见!” 钟吟还没来得及说话,江放便开口道:“再见。” 耳边传来一阵高跟鞋的踢踏声。 望着两人相携而去的背影,钟吟终于得以从江放怀里挣脱出来。 她愤愤地说:“怎么就说错了,我们只是暂时没有达成共识而已!” 江放低头看她。 而后,他滴溜着女人的后衣领,轻而易举便把她拎到一个小角落里。 随着他松手的动作,钟吟听见了衣料忽然落下鼓出的风声。 着实有些狼狈。 钟吟仰起头瞪他,可江放根本不怕小猫咪炸毛。 他一手抵着墙壁,一手捏着她的下巴,缓缓凑近。 钟吟的皮肤嫩,就连尖尖瘦瘦的下巴也软乎乎的,摸起来细腻柔滑,像上好的绸缎。 不知是怎么养出来的。 江放略带薄茧的指尖若有似无地在她的肌肤上摩挲,钟吟往后缩了缩,又缩了缩,避无可避,耳根子都发烫。 钟吟不愿看他勾魂摄魄的眼睛,只得垂下头。 “江放,”她严肃地说,“这里是公共场合,请注意你的行为。” 江放却没理她这句话,只自顾自地问:“哪里没达成共识,你倒是说来听听。” 钟吟理亏,说不出话。 “钟吟,”江放的嗓音低沉而缓慢,磁性好听的音节碾过喉咙,缓声问,“跟我谈恋爱是件很丢人的事儿?” 钟吟指尖捏着身上的外套,心虚地说:“谁答应跟你谈恋爱了。” 江放“嗯?”了一声,尾音勾出一个长而上翘的小尾巴。 “那你今晚是在跟谁约会?” 角落里,并不明亮的暖橘色光线从斜后方打照过来,男人突出的喉结在颈间落下一小片浅色的阴影。 视线再向下走,领口解开两粒纽扣的衬衫料质昂贵,半遮半掩着精致分明的锁骨。 他拥有完美的外形和声音,浑身上下无一处不充满诱惑力,就连嗓音都迷人。 钟吟不敢再看,终于抬起头,问:“约会就等于谈恋爱了吗?” 江放扬眉:“不然呢?” “在我这里不算,”钟吟一根手指头抵住他越靠越近的胸膛,顶着一张血红的小脸,一板一眼地说,“这只能说明你在追我。” “而我,”她的语气顿了顿,扬着下巴,骄傲地说,“还没有答应。” …… 语毕,不等江放回答,钟吟就一弯膝盖,从他撑着墙面的手臂下方钻出去,又挺着小腰板儿走开了。 江放:“……” 实在是幼稚又可爱。 男人无奈地迈开长腿追出去,从背后把人搂进怀里。 他趴在她耳边,语气暧昧地道:“——走错路了。” 钟吟:“………………” 江放刚才是说要带她去兜风的。 现在虽然出了点儿小插曲,但是时间还早。 他替钟吟拢了拢肩上披着的外套,道:“带你玩儿到十点回家,睡两个小时,再送你去上班?” 钟吟任由他动作,说了声“好”。 跑车的底盘低、动力强、加速时间短,高码数行驶时,给人以无与伦比的追风体验。 江放把头顶的敞篷打开,春夜凉爽的风就强势地钻进来,把发丝撩起一个弧度。 两边的街景不断向后倒退着,拼凑成一幅流动的绚丽图像,钟吟乌黑的长发缠缠绵绵地黏连在脸上,皮肤白得发光,五官小巧精致,也美得像幅画。 女人靠在椅背上,闭着眼睛吹风,说:“原来兜风是这种感觉。” 江放笑了一声:“怎么样?” 钟吟诚恳道:“很舒服。” 车子又行驶了一段路,最终停在一条河边。 这一段路寂静,不远处却有个烟火气十足的小广场,吵吵嚷嚷的声音时不时顺着晚风一起吹过来。 江放牵着小姑娘的手,沿着木制的栈道步行。 他迁就着她,每一步都走得缓慢,路灯将两人的影子拉得缠绵而冗长。 江放怎么也没有想到,自己竟然也会有这么纯情的时候。 耳边没有躁动的鼓点,只有小女人清浅规律的呼吸声和偶尔的碎碎念,反而有种别样的幸福感。 他第一次像这样,体验不带任何成年人欲.望、不沾染任何世俗风尘的,纯粹的喜欢和爱。 像个初出茅庐的毛头小子一样。 …… 河对岸是a市最繁华的一片区域,也是两人刚才吃饭的地方,到处高楼林立。 夜幕降临时,大厦上的霓虹灯像彩色的水幕一样流动,倒映在波光粼粼的水面上。 今晚有星星也有月亮,很适合小情侣约会。 钟吟一步一步地在木板上踏出声响,放松且出神地看着对面的景色。 江放熟练地点了根烟,雾白色的烟随风飘散,周围逸出清凉的薄荷味,混杂着一点点烟味。 他看着女人线条柔和的侧脸,随意地问:“你和丁涵婧是怎么认识的?” 钟吟想了想,说:“她有一次做了个眼科小手术,要住院几天,刚好轮到我查病房,一来一去就认识了。” “眼科,”江放若有所思道,“现在治好了么?” 钟吟疑惑地抬起头,眼神明亮:“治好了呀,怎么了?” 江放觉得她还没治好,但还是说了句:“没事儿。” 江放看人的眼光独到,通常不会走眼。 依他看来,丁涵婧鬼混了这么久,却还是个傻白甜,八成是被李铭给骗了。 后者不知是要打丁家的什么主意,又对丁家的大小姐使了什么手段,让她放下防备、死心塌地。 不过,那些小恩小怨都和江家没关系,他不需要多管闲事儿,看紧自己身边的人就行。 不知不觉,两人走到了栈道尽头的小广场。 广场上大多是附近的居民,很热闹,到处都有摆摊做游戏的和卖气球的。 江放见身边的人一步三回头地盯着套圈场地,停下脚步,问:“想玩儿这个?” 钟吟看了一眼,那边排队的都是小朋友,于是摇了摇头。 江放看穿了她的眼神,又问:“想要那只皮卡丘?” 钟吟没想到他连这个都能猜到,惊喜地点了点头。 两人于是到小摊边排队。 一个中年男人把一张二维码举在胸前,顺着队伍边走边喊:“十块钱三个圈儿,请问您要几个圈儿?” 想听你讲小情话 第47节 排在两人前面的奶爸一手抱着娃,一手操作着手机扫码,说:“来个三十块的吧。” 展示过交易记录以后,中年男人走到钟吟和江放面前。 他混了这么久生活,是个有眼力见儿的,打量了一会儿,见两人仪表和气质不凡,他说道:“十块钱一个圈儿,请问您要几个圈儿?” 钟吟愣了一下:“不是十块钱三个圈儿吗?” 怎么还坐地起价了。 中年男人被戳穿了也不慌,笑道:“这位先生一看就技术高啊!要是按原价卖给你们,那我岂不是亏大了?” “……” 钟吟并不觉得他真心这么认为,肯定是把他们当成人傻钱多的二世祖了。 她扯了扯江放的袖子,说道:“我们回去吧,不要皮卡丘了。” “没事儿,”江放拍了拍她的手,云淡风轻道,“我只要一个圈儿。” 那中年男人讥讽的目光在江放身上不停转悠,眼神里写满了“就一个你也想中”。 半晌,他才不屑地哼了一声:“扫码吧。” “小姑娘,你男人不行,”收完钱,中年男人摆出一副过来人的样子,摇头又咂嘴,遗憾地对着钟吟说,“太小气。” “……” 钟吟觉得无语。 她调整了一下表情,软绵绵地笑着说:“要你管。” 中年男人:“……” 中年男人再怎么也不能和客人计较,吃了个哑巴亏,不爽地走了。 江放显然没想钟吟会这样怼回去。 他握着她的手紧了紧,调侃道:“现在肯承认我是你男人了?” “才没有,”钟吟别开眼说,“权宜之计而已。” 江放低低地笑起来。 套圈的队伍虽然长,但等起来很快,没一会儿就轮到了。 钟吟和江放的颜值本就引人注目,再加上只买了一个圈,吸引了一堆看热闹不嫌事大的人。 地面上大多是些糖果和廉价小零食,远处有比较精致的小玩意儿,更远处是大小不一的毛绒公仔。 钟吟想要的那只皮卡丘不仅离得远,个头还最大,头顶的两只耳朵都快要比圈儿粗了,应该是当场难度系数最大的奖品。 钟吟并不觉得他一发就能中。 她小声说道:“其实别的也可以,不一定非要那只皮卡丘,我只是想来凑个热闹。” “嗯,”江放眼神盯着前方,似乎是在测算距离,随口答,“就套皮卡丘。” 卖圈的中年男人也在看戏。 见两人腻腻歪歪地说话,他吆喝道:“我说帅哥美女,别磨叽了,后面还有人排着队呢!那个毛绒娃娃一发是绝对套不上的——” 话音未落,江放手中的环便准确地套在了皮卡丘的右耳朵上。 因为耳朵太粗,环卡在半路,但是扎根非常稳,一动不动。 四周响起一阵掌声和嘘声,钟吟更是激动得原地跳了起来。 “江放!”她忘我地摇起男人的胳膊,眼里闪着崇拜的小星光,“你居然真的套中了!!” 江放愉悦地勾起唇角:“这有什么。” 中年男人的脸被打得啪啪响,既惊讶又膈应,不情不愿地拎了一只崭新包装的皮卡丘来。 江放没分给他多余的眼神,把那只比钟吟的身形还宽的毛绒玩偶塞进她怀里,牵着她离开。 江放道:“时间差不多了,我们回家?” 钟吟笑逐颜开地应了。 对于女人的小心思,江放向来把控得游刃有余,今晚的这一场约会浪漫而松弛,并不觉得累。 到家后,钟吟在玄关处脱掉鞋子,江放替她把毛绒拖鞋拿出来,说道:“你先去睡,一会儿醒来了再喝药。” “……” 今晚玩儿得太开心,以至于钟吟都快忘了喝药这一茬儿。 听到这话,她脸上的表情显而易见地不情愿。 在心里快速权衡之后,钟吟鼓起勇气说:“江放,这是一个美好的夜晚,我们能不能别让不美好的东西掺和进来?” 江放怔了怔,旋即低低地笑起来,不置可否。 钟吟见他不应,又伸出爪子扒拉他的衣服袖子,努力为自己争取:“而且你看,现在已经是饭后几个小时了,过了最佳的喝药时间,再喝下去,效果不好。” 江放一对剑眉向上扬了扬,不咸不淡地“嗯”了一声,示意她继续说。 钟吟有一百种不想喝药的借口,歪理信口拈来:“再说了,我不喝的话,你也不用喝了,这不是另一种意义上的共赢吗?” 江放的掌心温热,握住她那一把杨柳腰,把人按进怀里,低头道:“三天打鱼两天晒网的话,这药就算喝上一辈子,你的胃恐怕也好不起来。” 两人靠得太近,钟吟的心跳开始加速。 她不由自主地伸手去抓他的手腕,但是并不用几分力,似乎只是想防止他做出什么更过分的事情来,而非拒绝现在的动作。 钟吟浅浅地皱着眉毛,说:“我们能不能好好说话呀?哪有人这样谈判的。” “谁在跟你谈判?”江放轻笑了一声,薄唇凑在她耳边,缓声说,“——这叫调情。” 钟吟痒得浑身一颤,后背抵着墙面。 她梗着脖子说:“那我今天就是不想喝药!这样行不行?” “可以。”江放这会儿倒是应得很快。 钟吟的眼睛一亮,又听他道:“你再撒撒娇。” “……” 钟吟终于感觉到了羞耻。 她摇头拒绝,并且态度坚定地反驳:“不要用‘再’字,请你注意,江放,我从头到尾,就没有撒过娇。” 江放似乎是听到了什么好笑的事情,胸腔连着肩膀一起震颤,一双潋滟的眸直勾勾望着她。 “好,”他盯着女人娇艳的唇瓣,从善如流道,“没撒过娇。” 钟吟小声哼哼。 江放右手摸她的头发,哄道:“明天就不能再找借口了,嗯?” 钟吟乖乖地保证:“不会的。” “嗯,”江放松开她,“上去睡一会儿,时间到了我叫你。” “好。” 钟吟抱起被放在柜子上的皮卡丘上楼,轻之又轻地说了句“晚安”。 走了几步,她又回过头来,身后的男人正目光柔和地凝视着自己,指尖不知什么时候夹了根烟。 钟吟捏了捏皮卡丘的尾巴,说:“江放,你烟瘾很重吗?” 江放道:“不怎么重。” 钟吟指着他手上的烟:“可这已经是你今晚抽的第六根了。” “是么。” 江放没在意这个。 他微微眯起眼眸,隔着一层淡淡的烟雾看她,哑声道:“想亲你,忍不住了,就抽一根。” 作者有话说: 加更来惹! 第32章 小情话 江放平时工作的时间很自由,婚后同居的这段日子里,他几乎都在跟随着钟吟的作息走。 她上班的时候他办公、她休息的时候他陪她,有接有送,几乎形影不离,还会时不时给她买花,小日子过得十分有情趣。 不过,除了牵手和拥抱以外,两人什么更加亲昵的事情都没做过。 钟吟时常觉得他下一秒就要越界了,可他每每都能抽着气离开,再冲动也忍着。 渐渐的,钟吟也接受了机器人傻不愣登冲着自己叫“妈妈”的事实,偶尔还会觉得它挺呆萌,一口一个呆呆的喊它。 有时候她看书遇到陌生的名词,就问一嘴站在旁边的呆呆,还挺方便的。 当然,呆呆最擅长的,还是当爸爸妈妈的僚机。 …… 就在两人感情的平缓升温之际,钟吟的外出培训活动也提上了日程。 这天上午,她像往常一样提前十分钟到岗,院长孔怀特地来了一趟她办公室。 见小姑娘准备给他倒水,头发灰白却精神矍铄的老者摆了摆手,说道:“我过来跟你说两句话就走,用不着这么麻烦。” 钟吟微微躬身:“那您请坐。” 钟吟学生时期的导师黄伟行和孔怀是好友,而钟吟是黄伟行的得意门生。 孔怀经常撞见两人一起讨论学术,一来二去,也和钟吟认识。 他对这个能力强、爱学习又不怕吃苦孩子喜欢得紧,等钟吟毕业后,直接把人签到了自己的医院里工作。 而钟吟也表现得很争气,不辞辛苦、精神可嘉。 孔怀拍了拍钟吟的肩膀,说道:“小钟啊,过两天就要去培训了,你肯定也猜到我忍不住来跟你唠叨两句。” 想听你讲小情话 第48节 “这次培训是个好机会,跟进修是一个性质的,按理说,你刚进来没到两年,是没有资格参加的,名额我破例给你讨来,非常宝贵,你可一定要认真对待、有所收获。” 钟吟所在的医院是a市知名的三甲医院,规模大、规格高,培训和进修的机会常有,但这次培训请到了国内首屈一指的专家和大家一起分享探讨临床医学的经验,名额有限、机会宝贵,能给到钟吟这样资历年轻的医生,实在难得。 钟吟也明白这次机会来之不易,郑重地应道:“谢谢院长,我会积极学习的!” 孔怀笑了笑,说:“对你,我一向是放心的。” 钟吟微微颔首,又听他语气纠结地道:“其实我今天来呢,还想再跟你聊点私事儿。” 钟吟:“您说。” 孔怀笑眯眯道:“小钟啊,像你这样优秀的人,也是时候该谈段恋爱了。” “……” 钟吟的身体一僵。 她还以为院长要给自己介绍对象,但他只是语重心长地嘱咐了句“但是眼光一定要擦亮”,就离开了,留下钟吟呆立在原地。 见人走了,一旁的方医生打着哈欠说:“小钟,你要离开a市这么久,你那个男朋友怎么办啊?” 钟吟脸上的表情更懵了。 她从来没有对外说过她和江放的关系,大家也一直都以为她是单身状态。 怎么今天这一个两个的,都对她提起这个事儿? 钟吟吞了吞口水,心虚地问道:“我……什么男朋友啊?” 方医生笑道:“就天天在医院门口开豪车接送你下班那个啊。” 钟吟:“……” 关于江放到底在哪个地方接她下班的问题,两人曾经几度探讨过。 钟吟坚持让他停在医院后方隐蔽的地方,但江放屡教不改,以“不放心她一个人走夜路,一分钟也不行”的借口反驳。 次数多了,钟吟就懒得纠正他了,只不过她每次上车的时候,动作都鬼鬼祟祟的,没想到还是被人发现了。 都叫他停远一点,还非得每次都在门口,不知道现在外面的流言又传成什么样子。 说不定大家会说她是因为拜金才拒绝张医生,是个拎不清的渣女。 虽然钟吟不在乎别人的看法,但这话落进老人家耳朵里,还不知道心里会怎样五味杂陈…… 钟吟绝望又愤怒捏紧了拳头。 都怪江放!! “小钟,你不会还不知道吧?”看着她奇妙的表情,方医生道,“这件事儿在外头早就传开了,说有个富二代在猛追你。” “……”事已至此,钟吟只好顺着她的话讲,“的确……是这样的。” 方医生已经结婚三四年了,见到钟吟这种少女情状,忍俊不禁:“哎呀,别害羞嘛!你长得这么漂亮,会有公子哥看上你也很正常,反正玩玩而已嘛,又不亏的。” 她调侃道:“不过他那么黏黏糊糊的,能舍得离开你整整一个月吗?” “……” 黏黏糊糊这个词,就用得很微妙。 “舍不得也得舍得,”钟吟咬牙道,“熬不过去的话,就让他自生自灭吧。” …… 今天下班的时候将近晚上八点,钟吟背着包离开医院,果然看见路边停着一辆骚包的跑车。 想起上午和方医生的对话,她没有像往常一样径直过去,而是拿出手机,给司机打电话。 江放老远就透过车窗看到人了。 见她迟迟不走过来,反而站在路边徘徊,他一头雾水地下车朝她走去。 谁知女人一见到他就转头走了,脚下的步子毫不拖泥带水。 江放不明所以,扯着她的手腕把人拉进怀里,问:“在闹什么脾气?” 钟吟一把甩开他,警惕地离得他两米远:“你自己想。” “……” 他们都整整一天没见了,他还能上哪儿去惹她生气? 难道是生理期到了? “茵茵,”江放不跟炸毛的小猫计较,认错态度一等一的好,“我错了,好不好?” 小猫掀了掀眼皮:“那你倒是说说看,你错在哪儿了?” 江放过去牵她的手:“错在让你不开心了。” 钟吟哼了一声:“你不要跟我打太极。” 江放:“……” 江放叹了口气。 这人明明早上还好好的,昨天、前天、过去的每一天,都好好的。 酒吧他已经数不清多久没去过了,不要说野女人,就连齐霄和王铭风都约不着他,他就天天家里公司两头跑,当二十四孝好老公。 江放就是有十个脑子,也反思不出来自己到底错在哪了。 而且这大晚上的,非得在医院门口吵架,有什么事儿都不肯回家再说。 女人心,海底针。 而钟吟又是他见过众针之中,最细最难哄的那根。 江放烦躁地点了根烟。 …… 清白的烟雾团团升起,路灯昏暗迷离,人行道旁的两人安静地僵持了一会儿。 约莫五分钟过后,侧面有一道车灯打来,是钟吟叫来的司机到了。 钟吟就在江放的眼皮子底下,不紧不慢地拉开车门钻进去,并对司机说道:“回家。” “……” 司机意识到不对劲,看着窗外眼神明显写着“你敢走试试”的江少,欲言又止。 钟吟问:“不能走吗?” 司机无助地握着方向盘瑟瑟发抖,不敢说话。 钟吟见他靠不住,只好拉开车门走了出去。 看那架势,像是要自己步行回家。 而且不是回景岳天阑,是回她原来在附近小区里租的那个家。 ……操! 她想造反。 江放眯了眯眼,挺拔深邃的侧颜隐匿在猩红的火光中。 他今晚本来就在外面等了她三个多小时,现在又被不明不白地冷眼相待,简直气都不打一处来。 看着那个气呼呼的身影蹬蹬走了几步,男人的眸色幽深冷暗。 过了片刻,江放终究还是体谅她加班太累,重新把人抓回来、塞进车里。 他“砰”的关上车门,对司机说了句“送她回去”,司机战战兢兢地应了。 黑色的奔驰疾速消失在视野里。 面色黑沉的男人重新拉开跑车的车门,取道去了酒吧。 - 钟吟的情绪也不好。 她心不在焉地坐在车里,时不时就转过身去,往车后窗外头看一眼,再看一眼。 可是后面并没有任何一辆车跟着。 她捏着包链子的手紧了紧。 司机师傅见她一副魂不守舍的样子,试探着开口问:“钟小姐,您和江少吵架啦?” 钟吟略显尴尬地“唔”了一声:“算是吧。” 司机师傅又问:“那您为什么生他气啊?” 钟吟沉默了一会儿,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仔细想想,一直是她单方面不想公开婚约,所以事事谨慎,江放有时候没注意到一些问题,也可以理解。 她为了这点小事和他闹脾气,确实不太好。 只是,江放总是一而再再而三地迁就她,把她本来就不算很好的脾气越养越大,动不动就要跟他耍小性子。 钟吟其实也分不太清,她究竟是真的在生他的气,还是想要被他哄。 可江放明明也不是什么有耐心的人,却风雨无阻、雷打不动地每天在医院门口等她那么久,一句抱怨的话都没有,还要时时纵着她。 钟吟垂着眼睛,心虚且愧疚地说:“……好像也不是什么大事儿。” 司机师傅松了口气,笑道:“那就好,那就好。” “其实我跟我老婆也总是吵架,”过了一会儿,司机师傅又说,“不过夫妻之间都没有隔夜仇的。” “男人的自尊心强,有时候不愿意主动低头,只要给他个台阶下就行了。” 钟吟若有所思地“嗯”了一声。 汽车平稳地停在家门口,钟吟对司机师傅道谢又道别。 回到家里,她琢磨了半个小时该怎么跟江放交代,才显得比较自然。 钟吟趴在床上,斟酌着在聊天框里打下“时间不早了,快点回家吧”几个字。 正在她反覆删改的时候,江放的电话便打了进来。 想听你讲小情话 第49节 钟吟的指尖顿了顿,滑动接听,接着,被超高分贝的声响吓了一跳。 电话那头传来的背景声哄闹嘈杂,伴随着躁动的鼓点、玻璃杯盏碰撞的声音和激动的呼和声。 他去酒吧了。 …… 江放太久没入局,时隔许久现身,尤为引人注目。 他只在酒吧里待了半个小时,就已经有数不清多少个女人过来搭讪,但他脑子里唯一惦念着的,却是家里最不解风情的那个。 烦。 江放又想从口袋里拿根烟出来抽,却不由自主地摸出了手机。 就在这时,又有一位穿着火红色紧身超短裙的女人,风情万种地朝这里走来,喊了一声“江少”。 可昔日里来者不拒的人此刻却连一个眼神都没给,不耐烦地回了句“滚”。 男人的脸色阴郁,仰头灌了一口酒,按下那串烂熟于心的电话号码。 他修长有力的五指紧握着手机,话音很沉。 “来接老子。” “……” 钟吟这辈子只去过一次酒吧,就是上回江放带的。 享受、惊讶和难堪的记忆都有。 然而此时,她脑子里唯一闪过的,却是男男女女一起玩撕纸巾的画面,大胆又奔放。 钟吟下意识地皱了皱眉。 她一气未消一气又起,振声反驳:“我才不去你那种地方!” 语气坚决得要命。 江放被气得咬牙,额角的青筋直跳:“你给我等着。” 电话被秒速挂断。 钟吟愤愤地把怀里的抱枕揉成一团,用力丢了出去。 她去浴室里洗了个澡,试图让自己静下心来,可心房里就像飞进了一只苍蝇似的,嗡嗡嗡嗡响个不停。 又过了半个小时,屋外有鬼鬼祟祟的动静。 钟吟警惕地竖起耳朵,听到一阵熟悉而凌乱的脚步声。 接着,暴躁的敲门声混杂着愤怒的嗓音传来:“开门!” 果然是江放回来了。 钟吟猛地从被窝里坐起来。 她头发乱糟糟,目光盯着紧闭的房门。 片刻后,钟吟在心里哼了一声,抬着下巴和他拿乔:“你不是要我等着吗?” 江放深呼吸,皮笑肉不笑。 “等着老子回来。” …… 第33章 小情话 钟吟还是没开门。 她本来都打算原谅他了,可谁知道他居然去酒吧找那些莺莺燕燕。 嘴上说不是各玩各的,身体倒是很诚实,一吵架就想着到外面去寻欢作乐,简直不守夫道! 果然是江山易改、本性难移。 江放身上浪荡的基因刻在了骨子里,岂是一朝一夕就能改掉的? 钟吟觉得不能忍。 “你还回来做什么?”床上的小女人阴阳怪气地说,“不是在酒吧玩儿得挺开心的吗?” “寻花问柳,纸醉金迷,乐不思蜀。” “……” “我他妈——” 江放修长的指尖按住太阳穴揉,试图给自己降火。 他对着那扇无情且紧闭的门,用力地做了几次深呼吸。 里头又传来女人不依不饶的声音。 “人人都知道江少最喜欢胸大腰细腿长的美女了,酒吧简直就是他的天堂。” “怎么,是今晚天堂里的美女们不合心意?” “江少喜欢什么样的,要不要我给你张罗一批?” “……” 操! 江放五指捏紧,骨骼咯咯作响。 他咬牙切齿、一字一句地喊她的名字:“钟吟。” “干什么,”钟吟拿捏上了头,低头边拨弄指甲边说,“你不要这样喊我,好像要打人一样,就算我们是合法夫妻,你也不能对我使用家庭暴力。” “……”江放眯着眼,目光阴沉得似是能滴出墨来,“非要闹跟我是不是?” 钟吟的语气很轻快:“嗯哼。” “把门打开,”江放又敲了敲门,“门打开,随便你闹。” 钟吟才没有那么傻。 这时候开门,那不是输定了吗! 钟吟说:“想得美。” 江放:“……行。” 江放很快就从抽屉里找出一串钥匙来,叮铃当啷的,犹如魔音贯耳,钟吟一下子慌了。 她躲进被子里,冲外头大喊:“你不能这样!江放,这里是我的私人空间!” 没人应答,只传来钥匙插.进锁孔的声音。 钟吟抿着唇道:“你要是现在进来的话,我立刻就会搬出去,而且以后都不会再回来了。” 此话一出,外头的动静才终于停了下来。 过了一会儿,一台呆呆被推到门口,高声朗读江放教它的句子:“妈妈,不要走!” 钟吟:“……” 钟吟深呼一口气:“你把呆呆弄走。” “妈妈,我不走!” “妈妈,你别不要我!” 钟吟:“………………” “江放,大人吵架,你把小孩子叫过来干什么,”钟吟憋着一肚子气没处发,害怕没头没脑的机器人又做出什么匪夷所思的事情来,“快把它弄走!” 听到那句“小孩子”,江放眉梢轻抬。 走廊上“妈妈,你别不要我”的电子音被重复了一遍又一遍,渐行渐远。 “茵茵,我不进来,”江放重新敲门,把钥匙收好,语气软化下来,“但你总得告诉我究竟在生什么气。” “你不说,我怎么知道你在想什么?” 钟吟满脸疑惑地反问:“女人的心思,你不是最会猜了吗?” 江放:“……” 气笑了。 两头都沉默了一会儿。 钟吟看了一眼时间,都九点半了。 她慢吞吞地爬下床去给他开门。 女人抱着皮卡丘走到小客厅的沙发旁,指了指另一张沙发,说:“坐吧。” 江放低垂着眉眼,近距离地观察她。 神色平静,像是消气了一些。 他没依她的话来,而是抽出钟吟手里的毛绒玩具,一把将人抱进怀里。 女人矮了自己一个头,恰好嵌在他的下巴底下。 她的身体又柔又软,似乎是刚洗完澡不久,身上处处沁着沐浴露和洗发水的香气,比酒吧里的味道好闻很多。 江放贪恋地嗅着,低着嗓子喊她的名字。 “茵茵。” 钟吟被他的双臂箍得紧紧的,几乎要透不过气来。 他身上有酒吧里烟酒和香水交杂的味道,盖住他身上原本的气味,显得陌生。 “你先放开。”钟吟一对秀气的眉毛皱着,嫌弃地拿一根手指头怼他。 江放没动,还得拿下巴在她肩窝里蹭了蹭。 想听你讲小情话 第50节 钟吟推了推他硬.邦邦的腹肌,瓮声瓮气道:“江放,你身上有一股别的女人的味道,不要碰我。” “……” 江放这才松开手,剑眉的前端下沉,反问:“怎么就有别的女人的味道了?” 他明明离她们好几米远,只是去喝了点儿酒而已。 钟吟在沙发上缩成一团,抬起小脸,执着地道:“就是有。” “……行。”江放不跟她争,到另一张沙发上坐下。 “我们先把事情讲清楚,”他两条无处安放的长腿大喇喇地叉开着,两肘搭在膝盖上,目光凝视着她,“为什么突然生气?” 钟吟盘腿坐在沙发上,重新抱起皮卡丘,撸它的尾巴毛:“你每天都到门口接我,招摇过市,被人发现了,而且这事儿还传到了院长耳朵里。” 江放:“……” 江放怎么也没想到是因为这个。 钟吟不希望同事知道自己的身份,向他们隐瞒了自己已婚的消息,江放配合她是一回事儿,但担心她一个人回家会有安全隐患,每天接送她,又是另一回事儿了。 他正准备开口,就听她接着道:“我知道你接送我是好心的,本来生一小会儿气就打算原谅你了。” 钟吟掀起眼皮看了他一眼,哼哼唧唧地说:“谁知道你居然又去那种地方找乐子。” 江放:“……” 江放为自己辩驳:“我没去找乐——” “我不听!”钟吟皱着鼻子,“我才不要听你狡辩。” “男人都不是什么好东西。” “……” 江放去握她的手:“我知道错了,茵茵。” 他诚恳道:“我只是去喝了点儿酒,没找女人,真的。” 钟吟盯着他看了好半晌,看不出半点心虚。 她咬着唇说:“可是但我不喜欢你去那种地方,就算光喝酒也不喜欢。” 末了,她又补充了一句:“而且抽烟也对身体不好的,你不知道那些肺癌患者的手术有多渗人。” 江放低头看她粉润的小嘴儿叭叭,忍不住笑了一声:“我都很久没去了,你监督着的。” 钟吟不情不愿地“嗯”了一声。 江放顺势把人拉进怀里,温热的掌心托在她细腰两侧,低声问:“那我下回怎么接你?你下班了给我打电话,我到时候过来,然后再换辆奔驰,专门儿用来接你,行不行?” “算了吧,”钟吟思考了一下,摇摇头,“到时候别人以为我又傍上另一个了。” 她意有所指地说:“我可不是那种随便换对象的、水性杨花的人。” 江放:“……” 水性杨花的人伸手在她的痒痒肉上挠了一下。 钟吟扭着腰躲他,愤愤地说:“江放,我可还没原谅你呢!!” 江放摁住怀里翘着腿挣扎的人,好笑地地道:“那你要怎么才能原谅我?” 钟吟板着脸说:“你保证以后再也不去酒吧和夜店了。” “嗯,”江放道,“再也不去了。” 他应得太快,反而让人心生疑惑。 钟吟狐疑地望着他:“你做得到吗?随口就答应。” “做得到,”江放和她十指相扣,“家里不是有你在么。” 钟吟说:“可是我马上就要去培训了,要走整整一个月呢,你能忍住吗?” “……” 这段时间的日子过得太舒坦,江放差点儿就忘了她要出去培训这件事儿。 他皱眉问:“什么时候走?” 钟吟:“后天。” “这么快,”江放怔了怔,“那我送你过去?” “送什么呀,医院里安排大家统一过去的,宾馆也已经提前订好了。” 江放舌尖顶了顶腮帮,眼神意味不明。 他掌心撑在她的胳膊下方,抱小孩儿似的把人抱起来,换了个姿势。 钟吟的身体腾空几秒,接着,两腿叉开,面对面地坐在了他腿上。 还没来得及反应,江放再次扣住她的腰肢,把她整个人都揽进怀里。 钟吟:“……” 这个坐姿实在过于羞耻,自记事以来,钟吟还是第一次。 她挣扎着想站起来,可是沙发过于柔软,根本借不到力不说,反而还会让她更深地陷进去,让这想逃却逃不掉的场面显得愈发滑稽。 钟吟白净的脸颊涨红,惊呼道:“你快放我下来!” 江放的语气不容置疑:“坐好。” “……” 钟吟羞得要命,张牙舞爪地闹腾。 直到男人的呼吸忽然变得粗重,她才意识到不对劲。 “江放,”钟吟后背僵直,连脖子都不敢动,支支吾吾地说,“你、你……” “我没事儿,”江放的喉咙沙哑,“你别动,让我抱一会儿。” 钟吟安静下来,双手搭在他肩膀上,头顶的发丝被他灼烫的呼吸吹得轻轻飘动,有些痒。 江放闭着眼,脑子里一片艳.色。 他隐忍地道:“还有两天就走了,怎么还跟我闹脾气?” 钟吟抿了抿唇:“什么时候走跟我什么时候闹脾气有什么关系。” “浪费时间。” 江放的指尖不老实地向上,一路蹭到她的唇瓣,嗓音性感得挠人。 “该用这几个小时来做点儿别的。” 第34章 小情话 钟吟听懂了他话里的意思。 她身体僵硬了一下,说:“你现在有点儿冲动,要冷静一下。” 江放闭着眼睛“嗯”了一声。 气氛沉默了一会儿,钟吟感受到他越来越热、越来越不对劲。 她这下知道怕了,小心翼翼地说:“要不然我先下来?” 江放反而把她摁得更紧。 钟吟又说:“那要不然你……抽根烟?” 江放:“是你说不喜欢我抽烟。” 钟吟正色道:“但现在这是特殊情况。” 江放好笑地反问:“那你能让我亲一会儿么?” “现在这是特殊情况。” 钟吟:“………………” 钟吟伸手捂住了他的嘴。 空气宁谧,只听得见两人略微急促的呼吸声和衣料摩挲发出的声响,情况实在是尴尬又微妙。 男人在自己身上小幅度地乱动,一下捏捏腰,一下蹭蹭脸,钟吟两只耳朵充血,心跳快到要跃出胸膛。 望着被抛弃在一旁、四脚朝天的皮卡丘,她的思绪不由自主地飞远,开始胡思乱想。 不知怎的,钟吟脑子里忽然蹦出来齐霄说过的那句:“二十八年了,江放谈过几百个女朋友,却还是个处。” 当时她心不在焉,左耳朵进右耳朵出,现在倒是一字不落地想起来了。 可是,江放驰骋情场这么多年,身边的女人换了一个又一个,怎么会还在守身如玉呢? 在酒桌游戏的氛围下,连她都会脑子不清醒,更何况他。 而且想爬江放床的女人比比皆是,他没必要一直忍着。 再说,他也没有生理问题。 钟吟心里不可告人的小遐思翩翩飞舞,等终于回过神来的时候,腿都坐麻了,江放还没好。 钟吟默默地想,虽然是处,但他也是个持久的处。 …… 见她一脸呆呆的表情,脸上倒是越来越红,江放似笑非笑地问:“想什么呢?” “没想什么,”钟吟当场被抓包,身子一凛,佯装若无其事地说,“什么都没有。” 可她脸上分明写着“我在撒谎”几个大字。 江放意味深长地“噢”了一声,没说信也没说不信,只是随口问了一句:“是么。” 钟吟心虚地别开眼:“是、是啊……” 江放又把人抱紧了些,腹肌贴着她的背,低低地笑了起来。 想听你讲小情话 第51节 …… 时间过得好漫长,钟吟等得都困了。 见她倦倦地掩唇打了个哈欠,江放在她唇角亲了亲,道:“去休息吧。” “……” 截至上一秒目前为止,两人从前最亲密的举动也不过是搂腰亲手背而已,现在他却云淡风轻地…… 钟吟的心跳停顿几秒,一下子清醒过来,觉得被他吻过的地方像落了一粒火星似的烫。 她磕磕巴巴道:“你、你……” 江放眸光带笑,又低头亲了她一下,哑声道:“现在这是特殊情况,你担待着点儿。” 语毕,他就着这个姿势把人抱到卧室柔软的大床上,弯腰给她盖上被子。 床垫柔软,绵绵地包裹而来,钟吟双手揪住被角往上提,只露出一双圆溜溜的眼睛瞪他,一幅防备的姿态。 “睡吧。”江放唇角轻勾,伸手摸了摸她的头发。 他眼底的欲.色还没消退,站起身,帮她带上卧室的门,低声道:“晚安。” - 由于即将出发去培训,钟吟第二天上的还是早班,晚上做完最后一台手术就能回家。 从医院出来的时候,外头的天已经全黑了,钟吟拿起手机给江放打电话,让她来接自己。 “下班了?”那头传来熟悉的男声。 “嗯,”钟吟踩在路缘石上,边走边问,“你现在过来吗?” 江放抬手看了一眼腕表:“我让司机过来接你,十分钟左右到,我今天有事儿,晚点儿回家。” 语毕,他又补充了一句:“不是应酬,也不是去酒吧。” 钟吟说了声“好”。 “饿不饿?”江放问,“饿的话先自己吃点儿东西,我晚上带饭回来。” 想到家里的零食柜里囤着的那一堆小零食,钟吟乖乖地点点头:“我想吃南丰路的那家川菜。” 江放应了一声,挂掉电话。 到家以后,钟吟先吃了点小面包和小饼干垫肚子,再去楼上整理要带去e市的行李。 她的东西不多,换洗的衣物和必备日用品装进一个不大不小的箱子,还有一些便携的东西放在双肩包里,轻装上阵。 等她理好的时候,江放也恰好回来,手里拎了两个大塑料袋。 钟吟听见开门的动静,从楼梯上探出一颗脑袋,说:“你回来啦。” “嗯,”江放下巴指了指厨房的方向,“下来吃饭。” 钟吟隔着这么远都闻到了饭菜香,立即跑下楼梯。 厨房的灯光明亮,打包好的菜品从铝箔保温袋里拿出来,装进骨瓷盘中,汤底色泽艳丽,引得人垂涎三尺。 钟吟肚子里的馋虫被勾出来,坐在餐桌前,眼神亮亮的。 江放把空打包盒塞进袋子里,在她身边坐下,提醒道:“胃不好,要少吃点儿辣。” 钟吟点头如小鸡啄米,满口答应,手上却毫不马虎。 她把面前的每个菜都尝了一口,辣得连连抽气,但还是乐此不疲,看得人无奈。 这么吃了一会儿,女人的嘴唇成了艳红色,舌头和胃都跟被火烧了似的。 江放给她递过来一杯凉白开,道:“喝点儿水。” 钟吟十分配合地喝了几口。 江放把水杯放到一边:“饱了?” 钟吟心满意足地点了点头。 趁着江放收拾餐具的功夫,她懒懒地在座位上发了会儿呆,眼神偶然间瞥见流理台上放着的另一个大袋子。 钟吟指着袋子问:“这里面是什么?” 江放头也不回地道:“接下来一周的药。” 钟吟很识相地闭麦了。 收拾完残羹剩饭,江放便开始给她煎药。 钟吟不愿意闻那股味道,一般到这个环节就溜了,但今天她实在吃得太饱,有些走不动路,摸了摸微微鼓胀的小肚子,还是准备再坐一会儿,等受不了了再溜。 钟吟看着他把手伸进袋子里,拿出两人份的药。 总觉得哪里不对劲,但是一下子又说不出来。 过了许久,钟吟才如梦初醒地问道:“为什么今天这个药是现成的?” 按理说,应该是草药入锅、加水煎,但今天怎么直接是一滩黑乎乎的水倒进锅里加热? “这批药是提前煎好的,”江放动作熟练地把锅里的两份药倒进大碗和保温杯,“到时候你去e市不方便煎,只要放进热水里面泡一会儿,再直接喝就行。” 他把杯和碗一起端到餐桌上,补充道:“真空包装的保质期是一周,我每隔一周给你寄一次。” 钟吟:“……” 钟吟一时语塞:“去e市还得喝药?” 江放扬着眉反问:“去e市就不用喝药了?” “喝的,喝的。”钟吟讪笑,边说边在心里打起了偷偷把药倒掉的主意。 “嗯,”江放看穿了她的小心思,面无表情地说,“到时候打视频,我陪着你一起喝。” 钟吟:“……” 谁要你陪啊!!! 钟吟调整了一下表情,做出十分为难的样子:“可是培训的时候行程很满的,可能没时间跟你打视频诶。” 江放的目光游移在她脸上,很不给面子地拆穿:“上回说比培训三班倒轻松多了的也是你。” 没再跟她继续掰扯,男人拿起面前的大碗,把药一饮而尽,看着钟吟说道:“该你了。” 钟吟绝望地闭上眼。 这药也喝了有段时间了,但苦味还是让人难以习惯,每次喝都像要了半条命一样。 钟吟盯着明明应该是白色,却被药液长久浸染成浅褐色的保温杯杯口,觉得接下来的一个月都失去希望了。 她问江放:“这个袋装的苦吗?” “还好。”江放承受能力比她强多了,喝了三四天就习惯了。 钟吟沉思着说:“这不公平。” 江放不知道她又要说什么歪理,怕药凉了,先把保温杯的盖子扣上。 “怎么不公平?” 钟吟有模有样地说:“每个人对于不同事物的接受程度和适应能力都不同,你觉得这个药不苦,但我不觉得,你觉得烟好抽酒好喝,但我不觉得。” “所以,你强行让我天天喝药,就像我强行要求你戒烟戒酒一样。” 钟吟仰着头问:“要是我强行要求你戒烟戒酒,你痛不痛苦?” “……”江放食指曲起,在她脑壳上敲了敲,“你哪来这么多歪理。” 钟吟揉了揉被他敲过的地方,继续乘胜追击:“喝药是为了让我养胃,但其实你抽烟喝酒,又伤胃又伤肺,连你自己都做不到的事情,怎么能要求别人呢?” “……” “行,”江放的眉心突突跳,“从今天开始,我戒烟戒酒,你喝药,这样公不公平?” 钟吟刚牵起来的唇角僵住了。 她难以置信地问:“……你说什么?” “我说,”江放狭长的眼眸盯着她,郑重地把话重复了一遍,“你要公平的话,从今天开始,我戒烟戒酒,你喝药。” 第35章 小情话 江放的烟龄有近十年,哪里是说戒就能戒的。 而且,他即便很久不去酒吧,也时常会在家里品酒,更不要说像他这样的身份,只要随便参加个晚宴,喝酒就无法避免。 戒烟戒酒这话,钟吟是怎么也不能信的。 但偏偏他的表情那么认真,又不像是在骗人。 江放掌心托着她的脸,指腹摩挲了下,淡声道:“但是得给我点儿时间。” 钟吟讷了讷,任由他动作,小声说:“那你试试看吧。” “对了,”钟吟补充道,“你的心意我收到啦,但是以后就不用陪我喝药了,是药三分毒,不遵医嘱喝药怕对身体不好。” “好,”江放笑道,“谢谢老婆关心。” - 第二天一早,钟吟出发去培训,是个大晴天。 时间不知不觉到了五月中旬,天气一天比一天热,正午的太阳能把人晒蔫巴。 江放敲开她的门,提醒道:“外面太阳大,防晒涂了没?” 钟吟背上包,点了点头:“涂了,你要吗?” “用不着,”江放走过去,一手帮她拎箱子,一手牵着她,“走吧。” 这次培训是全国性的,集结了全国各地大医院内的优秀医师。 钟吟所在的医院总共有31名医生获得了这次培训的资格,院里安排大家在早上八点到医院门口集合,坐集体大巴去高铁站。 两人提前了一刻钟的时间到医院附近,沿路能看见举了一面小国旗的领头人在门口的空地上等。 想听你讲小情话 第52节 钟吟不想高调,让江放把车停在了比较隐蔽的地方。 她指了指王院士手里那面随风飘扬的小国旗,道:“就在那里集合。” 江放“嗯”了一声。 钟吟解开安全带下车,江放替她把后备箱的行李箱拿出来。 钟吟说道:“那我走啦?” 江放侧眸看她:“就这么走了?” 钟吟眨了眨眼,不知道他想表达什么:“怎么了?有什么东西忘了吗?” “茵茵,”沉默片刻,江放开口道,“你要走一个月。” 他眼睑微敛,暗示意味十足地问:“走之前,不做点儿什么?” 握着自己的大手温热宽厚,略微粗粝的指尖摩挲在手背上。 钟吟忽然想到方医生说过的那句“黏黏糊糊”,忍不住笑了出来。 她眉眼弯弯,歪着头明知故问:“做点儿什么?” 江放的神色很认真,靠近她一步,低下头。 他的薄唇蹭过她鼻尖,躬身就能亲到,目光灼烫。 这里再怎么说也是公共场所,即便隐蔽,也存在被人看见的可能,钟吟又害羞又觉胆战心惊。 感受到落在身上的灼烫视线,她闭上眼,第一次鼓起勇气主动,踮脚在他下巴上亲了一口,亲完就立刻拉着小箱子跑了。 被蜻蜓点水般地啄了一口,触感温软,还余了些她唇膏上的香甜味道。 江放食指抚了抚那处,慵懒靠在车边,看着那抹倩丽的身影淹没在人群里。 …… a市和e市的距离不远,高铁两个半小时左右。 这次培训针对的是手术室医生,脱离了并肩作战、生死一线的紧张氛围,大家一路上都相谈甚欢,氛围非常放松。 只不过,钟吟是一行人里资历最年轻的,和人均奔四的其他前辈们说不上几句话,就像是一个小孩子被丢进了一堆大人的局里,说话做事都显得不太自然。 不过,在到达e市的宾馆后,钟吟见到了一个能聊得来的熟人——朱静雨。 朱静雨是原本钟吟的师姐,比她大了三届,同样主修麻醉学。 因为绩点高得离谱,她在学校里名垂青史,即使毕业好几年了,也没人不知道她的大名,是广大医科学子考前必拜的神一样的人物,同时,也是导师黄伟行的学生。 毕业后,朱静雨原本也留在了孔院长的手底下工作,不过没干多久就服从调动,去了别处。 钟吟和她既是校友,又师承同门,两人在学生时期的关系很不错,但各自工作后,由于实在太忙,联系便渐渐地减少了。 像朱静雨这么优秀的人,拿到培训名额是顺理成章的事,更何况她已经工作三四年了,有一些资历。 不过,朱静雨没想到会在这里见到钟吟。 看见那个熟悉的身影,她眼睛一亮,对拖着行李箱的人招了招手:“小钟!” 这声音有些熟悉。 钟吟脚步一顿,转过身去。 虽然朱静雨这个名字一听就很软妹,但她本人却更喜欢把自己打扮成男人样。 同时,她也不喜欢别人叫她女人味十足的名字,只让叫姓。 朱静雨有一米七几的个子,头发只留得比寸头长一点,穿着宽松,搭配运动鞋。 即便眉眼之间还能看出一些些秀气,但不认识的都会以为她是长相偏阴柔的男人。 这副模样和钟吟的记忆没有任何差别。 钟吟愣了一下,兴奋地喊:“小朱!” 朱静雨提着东西飞奔过去,和她勾肩搭背,一点儿也不生疏。 “你怎么过来了?”她边问边猜,“是老孔给你讨来的名额?” “对,”钟吟点头道,“我本来还在想,我们医院来的医生,除了我以外都资历深,我要是有什么听不懂的地方,也不好意思去问,还好现在看到你了,我直接问你就行。” 朱静雨豪迈地拍了拍她的背:“没问题!” 王院士在从高铁站到宾馆的大巴上就给大家发了房卡,钟吟从口袋里把卡掏出来看了一眼,问:“你住在哪儿呀?我在0527。” 朱静雨想了想:“我好像是六楼。” “那也不远,”钟吟说,“我有空就过来找你玩儿。” “行!” 这次培训的时长为一个月,共有来自全国的近四百名医生参与。 培训分为两个部分,分别是十天的理论知识集中培训和二十天的临床实践培训。 相比于一台接着一台劳心劳力的手术,无论是理论学习还是实践观摩,都要来得轻松许多。 大家的行程安排宽裕,大致从早上八点开始,下午六点结束,三餐规律,保证晚上有足够的时间消化和反思白天学习到的知识和经验。 今天是来e市的第一天,集体在宾馆吃过午饭后,有专人带着大家参观和熟悉地点,下午三点半就结束,剩下的时间可以由大家自由支配。 身上没有任务,朱静雨和钟吟又很久没见,两人决定一起出去逛逛,顺便叙叙旧。 除了医学发达以外,e市也是全国著名的旅游城市。 钟吟和朱静雨都是第一次来这里,她们在网上搜了简单的攻略,选择到宾馆附近的景点走走看看,等天黑了就去逛夜市、吃小吃。 无论是医学生还是医生,平时的学习和工作任务都很繁重,钟吟和朱静雨连出去玩儿的次数都很少,更不要说旅游,这次的机会实在难得。 两人一向聊得来,专业领域又相同,有很多共同话题,相处非常愉快。 天色不知不觉黑了下来,钟吟和朱静雨手挽着手,进入步行街,品尝各种e市的特色小吃。 正在店门口吃糕团的时候,钟吟的电话响了。 江放打来的。 她愣了一下,打手势告诉朱静雨自己要去接个电话。 朱静雨一边大口吃糕团一边点头。 “喂,”钟吟走到一个安静一点的角落里,接起电话问,“怎么啦?” 江放还在公司,长腿抵着地面,把座椅推远了些,发出一点万向轮滚动的声响。 他问道:“今天的学习结束了没?” 钟吟:“三点多就结束啦,现在在吃饭呢。” “嗯,”江放指尖转着笔,“吃完饭打视频,监督你喝药。” 钟吟语气顿了顿,说:“我现在和朋友一起在外面逛步行街呢,不知道什么时候才回去。” 江放把笔帽推开又盖上,反覆几次,问:“什么朋友?男的女的?几个人?” “……”钟吟咬了一口手里的糕团,含糊不清地说,“我师姐,女生,就我们两个。” 江放扬了扬眉:“行,那你们好好玩儿,注意安全,等回去以后再打视频。” 钟吟应了一声,挂掉电话。 她正打算回去找朱静雨,一转身就发现要找的人在自己身后,也不知道偷听多久了。 朱静雨笑眯眯地问:“小钟啊,男朋友打来的?” 钟吟只得点点头。 “你这男朋友看你看得还挺紧,”朱静雨悠悠地看了她一眼,意味不明地说,“也不知道是哪家的猪拱了我家白菜。” 钟吟被她说的不好意思极了,推着她离开:“我们快去吃下一家吧!” 朱静雨揽着她,帅气地甩头:“走!” 步行街上全是吃的,两人敞开了胃口,吃一会儿歇一会儿,一直到晚上九点才回宾馆。 跟江放打完视频以后,钟吟去洗了个澡,躺在床上玩手机。 她和朱静雨都不喜欢拍照和发朋友圈,但是两人难得见一次面,总得拍张照片作为纪念。 钟吟把路人给她们拍的那张合照发到了朋友圈里,艾特朱静雨,并且配文“今晚吃得好开心!@zjy”,最后还加了颗粉红色的小爱心。 发出这条动态的时候,钟吟并没有意识有什么不妥之处。 但落在不知情者的眼里,就又是另一番景象了。 …… 齐霄这时候正在去酒吧的路上。 无意间刷到这条动态,他心里猛一咯登。 紧接着,又产生了一股隐秘的刺激感。 不知从什么时候起,浪名在外的江少变得洁身自好了起来,但凡酒局,一律拒绝,简直被家里那个小娇妻吃得死死的。 谁知道现在他陷进去了,小娇妻却开始家里红旗不倒、外面彩旗飘飘了? 居然猖狂到连他都不屏蔽一下。 这嫂子,牛逼啊! 齐霄说不清是幸灾乐祸还是落井下石,坏笑着把图片转发给江放,并在聊天框里打下两句话,字字都透露着幸灾乐祸的快意。 【齐霄:江少。】 【齐霄:你老婆跟人跑了!!!】 第36章 小情话 半小时前,江放独自回到空荡荡的家里,还觉得有点儿不习惯,头一回觉得这房子造得太大了。 即便才刚给她打完视频没多久,他还是觉得空虚,就连想抽根烟,也因为想起自己说要戒烟戒酒的承诺,忍住了。 想听你讲小情话 第53节 没湮没酒没女人,这日子对比起从前的纸醉金迷,委实过于寡淡了些,不知道的还以为他在修道。 江道士只能百无聊赖地靠在沙发上玩手机。 忽然,屏幕顶端弹出一条齐霄发来的图片消息。 这人找他从来没有正经事儿,江放没理。 紧接着,又弹出来了另一条消息。 【齐霄:你老婆跟人跑了!!!】 ? 看到这话,江放的神色立刻变了。 他坐直身体,把界面切到聊天框,点进那张截图。 【钟吟:今晚吃得好开心!@zjy】 文字底下还附了张合照,合照里的小女人笑得前所未有的甜。 至少他从没见过她对自己笑成这幅样子。 这还得了! 这个zjy又是谁。 张建云? 可照片里的人似乎并不是他印象里的那个长相。 张建云虽然样貌普通了点儿,但也不至于在短短几周时间里长成这么一副娘炮的样子。 娘炮还把手搭在她肩膀上。 简直找死。 江放目光紧盯着那张图片,恨不得当场把那个奸夫洞穿。 他不爽地眯了眯眼,周围的气压又冷又低。 怎么就没见她在跟自己约会的时候拍照发朋友圈? 旋转餐厅不比路边摊高端多了? 吃个小笼包都能吃那么开心,就有这么容易被人拐走。 而且这男的一副穷酸样儿,钱都赚不到还想把妹。 笑话! 不过他们倒是穷得挺开心,勾肩搭背、笑逐颜开,连分组屏蔽的操作都忘记了。 也不知道这两个人暗度陈仓了多久,把他当个傻子似的瞒在鼓里,骗得团团转,头顶一片青草绿了还没察觉。 难怪这小妮子刚才和他打视频的时候神色局促,还骗他说在和师姐吃饭,心虚得一比。 江放在心里反覆咀嚼着“师姐”两个字。 行,好,可以。 长本事了,学会骗人了。 操! 江放往茶几上用力踹了一脚,上面的花瓶、果盘、烟灰缸等器物叮叮当当碎了一地。 他越想越觉得不对,越想越觉得不对,两道浓利的剑眉几乎拧成一个结。 江放怒火中烧地靠在沙发上。 他订了张明天飞e市的机票,又满面阴沉地摸出了烟盒和打火机。 老婆都跟人跑了,他还戒什么烟。 …… 另一边,钟吟正靠在床头,看书看得入迷。 等她放下书的时候,已经晚上十点半了。 这还是和江放关系变好以后,两人第一次分开,钟吟不知道该不该给他发个晚安再睡。 她侧抱着手机侧躺在床上,纠结了一会儿,最后发了句“我睡啦”过去,后面还加了个月亮emoji。 聊天框上方显示“对方正在输入……”字样,但是输入了半晌也没有回复。 钟吟眼睛都盯酸了,可又好奇他有什么事儿要打那么多字,费那么久。 她发了个猫猫疑惑的表情包催他。 这回对面立刻回复了。 【江放:你今晚跟谁出去玩儿了?】 嗯? 没记错的话,他白天的时候不是已经问过这个问题了吗? 【钟吟:和我师姐呀,不是跟你说过了?】 【江放:行。】 行? 这是什么语气? 钟吟觉得这个人莫名其妙。 不回晚安就算了,还态度这么差。 钟吟把手机放在床头柜上,抱着被子翻了个身,决定以后再也不要和他说晚安了。 …… 理论培训的十天中,作息安排很规律,早上和下午各四个小时,中间午休个两小时,就像当时在校园里上学一样。 钟吟和朱静雨之间差了整整三届,从来没有同班上过课,这下倒是藉机感受了一番当同桌的感觉,无论吃住行都形影不离。 然而,培训的第一天上午,钟吟就显得有些心不在焉。 朱静雨在一旁疯狂记笔记,她在托着腮帮子走神。 不知怎么回事,江放早上竟然没打视频来催她喝药。 这要是放在平时,钟吟肯定觉得是他忘了,还会因为逃过一劫而偷着乐一番,但想起昨晚他奇怪的聊天语气,事情就变得不对劲了。 难道说他在生气? 但是他有什么可生气的呢,她只是出去培训一个月而已,又不是再也不回来了。 钟吟握着笔,在线条笔记本上戳出一个小圆点,又忍不住笑起来。 这个男人,实在太黏糊了。 中午散会的时候,朱静雨甩了甩酸疼的手,又喝了口水,问:“小钟,你刚才在想什么呢,前半段都没好好听,这个廖主任的经验分享会很难得的,讲了不少有用的东西。” 钟吟没想到朱静雨一边奋笔疾书还能一边注意到自己。 她表情顿了顿,小声扯了个借口:“可能是昨晚没睡好,总是走神。” 朱静雨边收拾包边道:“那晚上我把笔记给你抄抄。” “好!”钟吟挽着朱静雨的手臂往报告厅外走,“我们去哪里吃饭呀?” 培训活动是包食宿的,医生们可以选择在食堂或者宾馆就餐,也可以自己去外面吃。 “你午睡吗?”朱静雨问,“要是不午睡,咱们就出去吃,昨天那家鸭血粉丝的味道可太让我念念不忘了。” 钟吟笑着说:“午睡这么奢侈的习惯,你见过哪个手术室医生有?” “也是,”朱静雨扒拉了两下头上的短发,“我们不配。” 开会的地点就在宾馆附近的一座写字楼里。 e市的天气比a市更暖和一些,钟吟怕晒,走出大门以后,动作熟练地撑起了伞。 朱静雨个子高,和人同行的时候,向来是打伞的那个。 此时,她十分自然地把她手中的伞接过,恰好钟吟口袋里的手机震动了起来。 看见来电人显示的名字,钟吟的眼神一亮。 大概是江放想起来要催她喝药了。 虽然她不想喝药,但是更不想莫名其妙地和他陷入和冷战。 由于昨天的通话内容都被朱静雨给听光了,钟吟这次就没有刻意回避她。 她快速接起电话,“喂”了一声。 看着不远处正朝自己这处走来、举止亲密自然的两人,江放眸中滚着火焰。 这男的又矮又穷又娘炮,到底有什么可喜欢的? “钟吟,我再问你一次,”江放压着怒意,“昨晚你跟谁出去玩儿了?” “……” 钟吟还没来得及回话,肩膀就被朱静雨拍了拍。 “小钟,”朱静雨指向不远处的人,问道,“那个帅哥你认识吗?他一直盯着我们看。” 钟吟顺着她指的方向看去,一个熟悉的、举着手机的、并不该出现在这里的人,正无比真实地站在面前。 猝不及防地与江放视线交汇,钟吟一时间愣在原地。 朱静雨看两人的表情都不对劲,试探地问道:“这你男朋友?” 钟吟也不明白现在这是个什么情况,讷讷地点了点头:“算是吧。” 朱静雨懵了:“什么叫算是吧?” “嗯……”对面的男人越靠越近,他身上的气场太强,凶神恶煞的,钟吟的语言系统一时失灵,也觉得解释起来不方便,只是说,“回头跟你解释。” 朱静雨“哦”了一声。 想听你讲小情话 第54节 江放指尖夹着根烟,迈着长腿走到两人面前,带着一股逼人的压迫感。 他痞里痞气地一挑眉,轻蔑的视线落在朱静雨身上,冷笑道:“新男朋友?” 钟吟:“……” 朱静雨:“……” 把朱静雨当男人的不少,但直接把她当成情敌的,面前的这位帅哥还真是第一位。 似乎知道他对自己的这股莫名其妙的敌意是从哪来的了。 朱静雨脸上的神情变幻莫测。 “你这个男朋友……的颜值,”她趴在钟吟耳边说悄悄话,“该不会是拿脑子换的吧?” 钟吟:“………………” 钟吟简直羞耻地想逃。 虽说朱静雨不介意别人把她的性别搞错,但江放这幅气势汹汹来讨债的样子,未免也太丢人了吧! 什么时候师姐一时兴起,把这件事儿跟黄老师或者孔院长当笑话说,那她以后还怎么在医院里混啊!! 钟吟抬起头,满脸复杂地瞪着面前的人,气到话都说不出来。 见两人还当着自己的面咬耳朵,毫不知情的江放眼神比三九天的雪还冷。 他无视了钟吟愤怒的小眼神,长臂勾着她的脖子,一把将人从朱静雨身边拉过来,用力地按在自己身前。 “离她远点儿,”江放紧紧箍着怀里的人,一字一句道,“这是我老婆。” “……” 朱静雨憋笑憋得好辛苦,下一秒就要忍不住了。 她看钟吟一言难尽的表情,拚命用牙齿咬住嘴唇,试图给她留点儿面子,但最终还是忍不住爆发出了一阵笑,前仰后合,肚子都疼了。 钟吟绝望地张了张嘴,半晌,只憋出一句:“小朱,要不然你自己先去吃饭吧……” 江放闻言气笑了。 还他妈的当着他的面儿叫爱称!! 小猪? 什么傻逼玩意儿。 江放浑身上下都散发着一股阴恻恻的气息,看向朱静雨的眼神写满了“夺妻之仇、不共戴天”八个大字。 钟吟快哭了。 而朱静雨还在笑。 “那我就先走了啊!”她伸手捏了捏钟吟的脸,潇洒地转身挥手,扬声道,“好好给你这个小男朋友做个科普,省得他晚上提刀来把我杀掉。” “……” 见朱静雨是真的走远了,钟吟这才从江放的怀里挣脱出来。 她气得胸口起伏不止,拎着江放的衣服袖子往宾馆的方向走,脚下的步子迈得蹬蹬响,简直气得不行。 “江放,你到底有没有脑子!”走到一半,她又停下来,十分费劲地踮起脚去揪了一下他的耳朵,“我的脸都被你给丢光了!” …… 第37章 小情话 江放:“……” 很好。 这小妮子竟然还敢揪他耳朵。 简直气他妈死!! 江放不顾过路人的眼色,单手把面前猖狂的小女人拎到一个见不得光的角落里。 他怒火中烧地抵着她的肩膀,把人摁在墙面上:“钟吟,你想造反?” 钟吟跟个小鸡崽儿似的被他拎过来又放下。 她心里本就堆积了一大通气,此刻,愤怒感更是像爆炸的气球一样,一股脑儿涌出来。 钟吟仰头瞪着比自己高了一个头还多的男人,气场完全不输。 “江放,脑子有毛病就去看医生,你在街上发什么疯!” 江放冷笑一声,食指和拇指牢牢钳住她的下巴,狭长的眼眸一眯,气场凌厉。 “你他妈背着我在外面找男人,现在还理直气壮了?” 钟吟被他弄得下巴都疼了,就拿指甲去掐他胳膊。 闻言,她登时气笑了。 “你是听不懂人话吗?”钟吟力气不够,他的手臂坚硬,她手指尖都疼了,又换脚去踢他,说一句踢一下,“一遍听不懂,两遍听不懂,三遍还是听不懂?” “我说了这么多遍她是我师姐,你非得把人家当成男的,你以为谁都跟你一副德行吗?” 钟吟不自觉地提高音量,忍不住又啐了一句:“水性杨花、见异思迁的渣男!” “……”江放手上松了劲儿,一时没反应过来前因后果,皱眉道,“你说她是你谁?” “我说,她是我师姐,性别为女,”钟吟微笑着,一字一句地强调了一遍,毫无感情地问,“这回听懂了吗?” 语毕,钟吟不给他任何回答的机会,找了条缝隙钻出去,气哄哄地走了,脚下的步子迈得蹬蹬响。 直到人走出去五米远,江放才反应过来这是一场可笑的闹剧。 难怪他总觉得那人是个娘娘腔,原来根本就是个女人。 他居然跟个女人吃醋吃了这么久。 …… 江放脸上的表情一言难尽,反应过来以后,他赶紧追上去,握住钟吟的手腕,低声喊她:“茵茵。” 光天化日之下,钟吟就不相信他还能强抢民女。 她瞥了一眼自己被抓住的右手:“你放开我。” 江放知道自己惹她生气了,但他们现在还在街上,不能强行搂搂抱抱,只好理亏地先松开手,放低姿态:“我知道错了。” 钟吟哼了一声,没理他,自顾自地往回走。 江放一边跟在她身后一边哄:“茵茵,我是太在乎你了才会把人认成男的,要是换别人,我都懒得理,这是当局者迷。我保证以后再也不冲动了,好不好?” 钟吟冷漠地掀了掀眼皮:“我看你是花言巧语成了精。” 江放:“……” 我看你才是铁齿铜牙成了精。 江放屡战屡败,深呼吸了几次,态度极好地问:“那要怎么才能原谅我,嗯?” “看心情吧,”钟吟挺着小腰板儿,姿态傲慢,“你把师姐惹生气了,我现在得去哄她,你不许跟过来。” 江放的脚步一顿,还是跟了上去。 “把师姐哄好了就原谅我?” “……” 钟吟迷惑地看着他,一笔一划地跟他算账:“江放,你是罪魁祸首,既得罪了师姐又得罪了我,要是我哄好师姐就原谅你,那我岂不是白白替你把哄师姐的活儿干了?” 江放:“……” 这倒是有几分道理。 江放深知,女人就是要哄的。 虽然他以前遇到的女人都没钟吟万分之一难哄,但是男人,总归都要有第一次。 江放在心里做着自我安慰,表情凝重。 而后,他又问了一句:“下午的培训开始之前,还回宾馆么?” 钟吟语气轻快:“你猜呢?” 江放:“……” 丢下风中凌乱的渣男,勇士钟吟此战告捷,趾高气昂地走了。 她得去找朱静雨,跟她解释清楚。 虽然朱静雨不在乎自己被认错性别,但是钟吟不能这么没礼貌。 顺便,还要请她为这场丢人现眼的家丑保守秘密。 …… 让朱静雨念念不忘的那家鸭血粉丝店是老字号,手艺和口碑都好,每到饭点,人满为患。 这间店铺的面积不大,里头坐不下的客人都挤在门口摆放的长桌长椅上,窗子里有炊烟飘散而出,萦绕在木板栈道和荷花坛上方。有几株荷花露了尖芽,透出一抹含苞待放的粉色,很有江南小镇的烟火气。 钟吟到这里的时候,朱静雨已经吃上了。 远远地看见人来,她愣了一下,立即又向老板多要了一份鸭血粉丝和鸡蛋饼,并对钟吟招了招手。 等人在自己身边坐下,朱静雨问道:“你怎么过来啦?你那个小男朋友呢?” “赶走了,”钟吟抿了抿唇,尴尬地说,“小朱,今天的事儿实在是抱歉……” “这有什么。” 朱静雨被人认错性别也不是一次两次了,更何况她自己本来就更想当男生。 她摆摆手道:“这点小事儿,还能伤我们的感情了?” “没有,”钟吟低下头,“不过,你能不能别把这事儿跟院长和黄导说呀?” “……实在是太丢人了。” 想听你讲小情话 第55节 “你还是脸皮薄,”朱静雨爽朗地笑起来,“行了,我不说就行了。” “我现在也没什么机会能见到他们。” 钟吟理解地点了点头:“其实我见得也不多,毕业以后只去拜访过两三次。” 说完,她又补充了一句:“不过他们一见到我,就会想到你。” 朱静雨的理论成绩好、实践操作也强,而钟吟耐心细致,有刻苦钻研的精神,两人都是黄伟行的得意门生,也是老人家为之骄傲的资本。 言谈间,老板娘把一碗热腾腾的鸭血粉丝端到面前,钟吟对她道了声谢。 刚才跟江放吵架耽误了太久时间,她早就饿得前胸贴后背,这时候便津津有味地吃了起来。 朱静雨来得早,已经吃得差不多了。 想到刚才迷幻的画面,她还是觉得忍俊不禁。 “你和你这个小男朋友是怎么认识的啊?” “他看起来跟我们都不是一个阶层的,像个纨绔世子爷一样,不是富二代就是官二代。” 没等钟吟回答,朱静雨又感叹道:“小钟,说实话,我以为你跟我一样,是那种一辈子都不会结婚的人呢。” 钟吟吃东西的动作一顿。 她措了措辞,道:“我本来也没想结婚的,我和他算是……各取所需吧。” 朱静雨并不知道钟吟的家庭背景,也不知道身份这样不对等的两人该如何各取所需。 不过她向来不在意这些世俗的、外化的东西,更何况,她认为两人只是在谈恋爱而已,没必要上纲上线。 本就是随口一问,朱静雨没有纠结在这里。 她又说道:“天天有这么一个欢喜冤家陪着,生活也不会像天天待在手术室里一样那么压抑吧?我看着,你整个人都比以前有灵气了很多。” “是吗?”钟吟一愣,“有灵气了很多?” 朱静雨肯定道:“对啊,你以前太沉稳了,现在活泼开朗了不少。” 钟吟原本没察觉到自己和以前比起来有什么变化,可朱静雨这么一说,她就觉得似乎是有那么一点儿。 要说以前是因为学习压力大的话,现在的工作强度可比校园里高多了。 难道真是江放的原因? 钟吟没去细想。 等她吃得差不多,看了眼时间,离下午的培训开始还有五十分钟。 钟吟把账结了,问:“要回一趟宾馆吗?” 宾馆离这里不远,步行十来分钟,朱静雨的ipad快没电了,颔首道:“回去一趟吧,我拿个充电宝。” 既然回去了,钟吟也想顺便看看江放有没有等在门口。 总不能真让他在这儿一直等到晚上六点。 钟吟的房间在走廊尽头。 她刚拐了个弯儿,就看见墙边靠着一道熟悉的身影。 男人的身材高大颀长,即便穿一身休闲服,也掩不住矜贵的气质。 看起来,他已经等了她很久。 听见脚步声,江放抬起头道:“茵茵。” 钟吟抬着下巴明知故问:“你怎么在这里?” 江放:“在等你。” 钟吟不由得心软了一些,嘴却还是硬的:“等我干什么?道歉吗?” 面前的人低低地应。 江放向来是天之骄子,只有别人给他道歉的份儿,没有他低声下气的时候,但最近却越来越没有底线和脾气了。 离开呆呆的日子太难熬,他道歉的业务不熟练,此时都不知道该从哪儿下手。 钟吟嘀咕道:“你反思好啦?” 江放抱住她,下颌蹭在她肩窝,嗓音沉越道:“真的知道错了,错在不该不相信你说的话,不该不问清楚就贸然赶过来,不该在大街上闹,以后保证不会再犯了,好不好?” “你不要总是用这一招,”钟吟推了他一把,从他怀里钻出来,“我还在生气呢,你不要碰我。” 江放真是对她这幅傲娇的小模样又爱又恨,看着她的眼神都能拉丝,暧昧得要命。 可他们现在还在酒店走廊上,什么都做不了。 就在此时,两人身后传来一阵忍无可忍的咳嗽声。 朱静雨看着黏黏糊糊的小情侣,充满罪恶感地说:“我真的不想打扰你们,但是小钟,我们要是再不去占座儿的话,下午就要站着听课了。” 钟吟:“……” 江放:“……” 钟吟的脸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涨红起来。 她飞快地对朱静雨说道:“走,现在就走!” “等等,”江放右手拉住她,左手抻出衣袖看了眼表,语气自然地说道,“让师姐先过去占座,你把药喝了再走吧。” 钟吟:“……?” 钟吟不知道江放怎么有底气说出这句话的。 她刚还看见他抽烟。 说好的他戒烟戒酒、她坚持喝药,现在他没做到戒烟戒酒,怎么有资格要求她喝药呢? 虽然知道江放是出于好心,但她今天得占据主导地位! 不想喝就是不想喝。 钟吟挣开江放的手。 怕他来强的,她拉着朱静雨就跑,速度比体育中考测50米还快,半句话都没留下。 …… 看着这两个人奇妙的互动,朱静雨一边跑一边笑到岔气。 直到在报告厅里坐下,她还没缓过来。 朱静雨揉了揉自己僵疼的苹果肌,问道:“喝什么药啊,能让你怕成这样?” “中药,”钟吟不情不愿地说,“难喝得很。” 朱静雨手头上的动作一顿:“你怎么了?怎么突然喝起中药来了?” “没什么事儿,就是普通胃病呀,”钟吟把笔记本打开,抱怨了一句,“哪个医生还没胃病了?我竟然天天被迫喝药。” 朱静雨“啧”了一声:“人家那是关心你。” “小钟,”朱静雨特别喜欢调戏钟吟这样的良家美少女,“没想到你谈起恋爱来是这么可爱的性格,我要是个男人,我绝对也会对你死心塌地、又爱又恨、欲罢不能。” “……” 钟吟刚才的脸红都还没褪,现在更觉得羞耻了。 她向来不是情绪外露的人,不喜欢暴露私人的事情,更何况她和江放之间的弯弯绕绕太多,不是纯粹的爱情,就愈发不想让人看见。 钟吟反击道:“小朱,你别拿我开玩笑,到时候孔院长和黄导会不会给你安排相亲还另说,你都快三十了。” “……”朱静雨生平最怕这个,闻言,果然不说话了。 上午的分享交流会上,钟吟走了神,下午不能再划水,她强迫自己集中精力听讲。 此次的讲座都是开放性质的,在座无论台上还是台下的医生都非常优秀,可谓群英荟萃,因此,培训中经常会有讨论时间和交换发言时间,过程并不枯燥,一下午的时间转眼就过了。 散场后,钟吟准备和朱静雨一起去吃晚饭。 她问道:“晚上你有什么想吃的吗?” “你跟我一起吃?”朱静雨讶异道,“那你那个小男朋友怎么办?” “……” 钟吟刚才听讲太投入,都快忘了江放也在这里。 她脑袋里还惦记着中午的那场闹剧,以及后来卿卿我我被朱静雨撞破的场面。 “让他自生自灭吧,”钟吟此时无颜面对这尴尬的一切,“这么大的人了,总不能把自己给饿死。” “嗯,”朱静雨肯定道,“是该让他学学男德。” “没错,”钟吟深以为然地点头,重复了一遍她的话,“是该让他学学男德。” …… 两人手挽着手往外走,钟吟一边走一边给某个该学学男德的人发消息,告诉他晚上不陪他吃饭了。 然而,消息还没编辑完,就看见了门口站着的人。 钟吟不知道江放是怎么找到这里的,脚步停顿了一下。 “茵茵,”江放喊她,“我已经知道错了,我们回去好好说,不在外面闹,好不好?” 钟吟在心里嘀咕,他中午气势汹汹来找她算账的时候,就不知道不能当街吵架。 她道:“但是我和师姐已经约好了要一起吃的,等我们回来再说。” 说完,两个女人就肩并着肩走了,而身高腿长的男人十分憋屈地跟在后头。 江放从没有在感情里这么挫败过。 他一贯引以为傲的魅力和游刃有余,一旦到她这里,就统统被碾得稀碎,连渣都不剩。 他妈的。 谈个恋爱这么卑微。 这小妮子怕不是他之前在万花丛里流连得到的报应。 如果他不来找她,她好像真的可以忍住一直不理自己。 想听你讲小情话 第56节 甚至不用忍,她就可以很自然地不理自己。 ……很好。 江放盯着前面有说有笑的姐妹花,又点了根烟。 打火机被按下,发出“啪嗒”一声响,钟吟下意识地转过头去。 她的目光从打火机上移到江放脸上,一句话也没说,又面无表情地转回来。 江放犹豫了一下,极为乖巧地把烟收了回去。 …… 第38章 小情话 钟吟和朱静雨来到一家本帮菜餐馆,挑靠窗的双人座坐下,江放坐在她们隔壁。 他没什么心思点菜,伸手指了指两个女生的方向,说了句“要一份儿和他们一样的”。 服务员飞快应了一声“好的”,但看向他的眼神却充满同情,大概是把他当成了满头青草绿的可怜男。 可怜男冷冷抬眼,立刻把人吓跑了。 …… 江南的饭菜口味偏甜偏清淡,做工细致,外形小巧精美,对比起其他重口味的菜式,别有一番风味。 钟吟吃得津津有味,像是忘了江放还在身后一样。 朱静雨挑眉道:“小钟,你那个小男朋友居然点了一份和我们一模一样的东西。” 钟吟咬下一口鲜美嫩滑的虾仁,漫不经心地“噢”了一声:“随他去吧。” “但是他好像没什么胃口,”朱静雨歪着头,一副看热闹的表情,实时播报,“都没怎么动筷子。” “啧,看上去还很惆怅。” 不知怎么的,钟吟觉得他这样子有几分可爱。 她翘起唇角,翘到一半,又压了回去。 女人假装若无其事地用筷子指了指面前的江米扣肉,说:“你快点儿吃东西吧,不然一会儿都被我吃完了。” 朱静雨看破一切,但是不说,她扯开话题:“想起下午讲师说的那个,在家用猪肝苦练实操的外科医生,我到现在都没法直视猪肉。” 她夹了一块肉到碗里,补充道:“甚至想给它做个缝合。” 钟吟忍不住笑了出来。 接着,两人的话题又一路转到了专业领域,激情探讨下午听到的医学笑话和学术知识。 江放即便耳力好、能听清,也听不懂她们嘴里的专业名词,并且觉得血腥和倒胃口。 他还没怎么动筷子就放下了,起身把两桌的账都结掉,走到门口去抽烟。 江放的烟瘾不重,只在情绪不受控制的时候多抽一些。 然而,他前几天一直痛苦压抑着,现在又心情烦躁,物极必反,连抽了好几根。 男人深邃分明的侧脸隐匿在昏暗迷离的光线之中,雾白色的烟腾腾升起,在浓稠的夜色里划出一道痕迹,又散在空气里。 这副忧郁帅哥的模样,实在我见犹怜。 “哟,”朱静雨走到江放跟前,吊里郎当地调侃道,“这不是钟医生的小男朋友吗?” 她看着他手中新抽出来的那根烟,说:“借烟消愁呢?” “……”江放动作熟稔地把烟往右耳上一挂,侧眸看她,略微颔首,“你好。” 过了一会儿,又道:“今天下午的事儿,很抱歉。” 朱静雨笑眯眯的:“你好你好,没事没事。” 江放礼貌地打量面前的人,半晌,才说道:“麻烦你别告诉她我抽烟了。” “可是你这……”朱静雨指了指他的衬衫,“身上全是烟味儿。” “行,”江放退后了几步,“那我离你们远点儿。” 朱静雨指了指不远处站着看戏的钟吟:“而且小钟早就看见你在抽了。” 被点到名的钟吟很配合地微笑着冲他挥手打了个招呼。 江放:“……” …… 钟吟和朱静雨走路回了宾馆,途中经过一条热闹的夜市。 江放本来还一直跟在她们身后,路灯下都能看见影子,可过了夜市以后,那人就突然不见了。 朱静雨突然反应过来不对劲,问道:“小钟,你家的小男朋友呢?” 钟吟闻言一愣。 想起刚才回来的路上有一家闹哄哄的酒吧,她心里咯登一声。 烟都抽了,他总不会破罐破摔地再去一趟酒吧吧? 难道是她的尺度没把握好,生气生得太过,让他干脆解放天性、适得其反了? 这么想着,钟吟从心底生出一股奇妙的酸涩感。 可是想到朱静雨下午说的那句“男德”,她又摇了摇头。 他确实犯了错,她生个气怎么了? 因为这点小事儿就赌气去酒吧,那是他的问题。 钟吟心中凌乱,面上却是满不在乎地说:“不知道,不管他。” 她别开眼说:“一会儿我去你房间里抄一下上午落下的笔记吧。” 朱静雨:“ok!” 到宾馆以后,钟吟没有回自己的房间,迳直跟着朱静雨去了六楼。 她们到那家餐馆吃饭,前前后后花了两个小时。 上午的笔记不少,钟吟边抄边询问不明白的地方,等结束时,已经十点多了。 钟吟对朱静雨道谢又道别,自己坐电梯下了一层,脑袋里东想西想,心情十分复杂。 她既怕江放等在她的房间门口,又怕他没有等在她的房间门口。 钟吟不知道自己这股近乡情怯的情绪是哪来的。 她一步一步离开电梯间,再屏息凝神地拐了个弯。 走廊上暖橙色的灯光通透而明亮,一眼望得到头,可是却空空荡荡,看不见半个人影。 钟吟白皙的指尖捏紧包链子,松一口气的同时,心里又有一股莫名其妙的失落感涌上来。 他大概真的去酒吧里浪了。 去找那些蜂腰酥.胸、千娇百媚的性感女人。 或者,说不定他都已经回到a市了。 他跟了她一整天,公司里应该还落了一大堆工作没做呢。 虽然性子浪荡,但江放不是拎不清的人,他花天酒地是一回事儿,在大学里高绩点毕业、工作上能力优秀,又是另一回事儿了。 钟吟深呼吸,调整情绪,告诉自己这没什么好在意的。 她缓缓垂下眼,伸手去摸放在包里的房卡。 就在这时,背后的门忽然被人打开了。 那个令她心烦意乱的男人正低头看着她,怀里还抱了一只史迪仔。 钟吟的眼神一下子亮起来。 她保持着手握在门柄上、半回头的动作。 江放迈着长腿走过去,把毛绒公仔塞进她怀里。 他温热的大手揉了揉她的头发,低声说:“抓了只娃娃给你道歉,不生气了,好不好?” ……唔。 难怪经过夜市以后,他就消失了。 原来是去给她抓娃娃了。 钟吟莫名觉得,这只史迪仔和家里那只皮卡丘,看起来还挺有夫妻相的。 她捏了捏史迪仔圆圆短短的尾巴,佯装不在意地刷卡开门,对身后的人说道:“进来吧。” 江放松了口气,不动声色的牵住她的手。 钟吟瞥见他的小动作,抬手甩掉,兀自盘腿坐到床上。 她问道:“你怎么会住在我对面?” 刚才江放是从她对面的房间里开门出来的。 而那扇门里本该住着她的同事,没记错的话,是个三十五岁左右的内科手术医生。 江放道:“我跟她换了个房间。” 钟吟歪了歪头:“啊?那人家能愿意吗?” 江放的语气顿了顿,补充道:“拿顶级套房换的。” “……哦,”钟吟不放心地问,“那你解释原因的时候,没提到我吧?” “没有。” “那就好。”钟吟松了口气。 现在的时间很晚,高铁已经停运,江放又订了房间,看来他今晚不回a市,要睡在这里了。 想听你讲小情话 第57节 钟吟问:“你什么时候回去?” 江放:“暂时不回去。” “暂时是多久?”钟吟愣了愣,“你不回去的话,公司里怎么办?” 江放一只手搭在桌沿,食指有节奏地点动:“我让李运把电脑和近期要用的材料送过来了。” 钟吟很客观地说:“你助理在面试的时候肯定想不到,自己一身才华,居然都用来跑腿儿了。” “拿钱办事儿,”江放笑了一声,“你心疼他干什么?” 他的眼神和语气都暧昧:“有这个功夫,不如心疼一下你老公。” “……” 这人实在是…… 油嘴滑舌。 钟吟指尖陷进枕头里,咬着牙说:“你有什么可心疼的。” 江放的眼底满是情意:“现在肯承认我是你老公了?” “……” 这人总有千万种套路层出不穷,一不小心就着了他的道。 钟吟简单粗暴地说:“你闭嘴!” 江放又忍不住笑起来。 钟吟看不惯他这幅欺负完自己还春风得意的样子,准备开始兴师问罪。 然而,她这时正坐在床上,面前站着的男人几乎有自己两倍高,抬着头讲话太累不说,还少了很多气势。 钟吟食指指着地面:“你蹲下。” “……”江放疑惑地问道,“蹲下干什么?” 钟吟不回答,凝视着他,两只眼睛圆溜溜的。 她的长相本来就嫩,现在怀里还抱着只毛绒娃娃,更加让人觉得幼态,毫无威慑力,但江放还是很配合地单膝蹲下了,顺便又一次握住她的手。 手腕上传来冰凉的触感,还有略带薄茧的指尖轻轻拂过。 钟吟低下头去看,男人墨玉般的黑发浮动在额前。 他不知是什么时候拿了条手链出来,正神情专注地帮自己戴。 这条手链的设计别出心裁,充满少女心。 铂金材质在灯光下反着白光,更衬得她皓腕如雪。 钟吟把手抽出来,左右转着欣赏了一会儿,心里很满意,嘴上却说:“江放,你不要总是用对付别的女人的方法对付我,我不吃那一套。” 江放怎么会不知道她心中的喜欢。 他笑道:“不是对付,只是看着觉得漂亮,就给你买了。” 钟吟俯视着比自己矮了一点的男人。 即使知道花言巧语是他最擅长的把戏,她还是给了个认错的机会,说:“那你现在罗列一下,今天自己都有哪里做错了。” “……” 这小妮子着实难哄,送了礼物不算,还要当面做检讨。 成大事者不拘小节。 江放沉住气,一边回忆一边道:“对你不够信任,吃女人的飞醋,当街跟你吵架,偷偷抽烟,还要你喝药。” ?! 他竟然罗列得那么全! 难道这项技能也是在其他女人那里练出来的吗? 又是抓娃娃又是送手链,甜言蜜语张口就来,这个男人也太会了。 都说江少最懂女人心,这话果然不是别人随便说说的,分明有理有据。 钟吟越想越觉得堵。 他情史风流又想改邪归正,总得吃点苦头。 她鸡蛋里挑骨头地说:“还有呢?” 江放扬眉问:“还有什么?” 钟吟也扬眉:“要我告诉你答案吗?” 江放:“……” 江放沉吟了一会儿,不确定道:“晚上不该去会议室外面接你,让同事看见?” 这点连钟吟自己都没想到。 她满意地点了点头,继续不依不饶地问:“还有呢?” 江放又说:“不该跟你师姐单独聊天。” “……” 钟吟才没那么小气,况且江放和朱静雨待在一起,谁调戏谁还说不定呢。 床上的小女人掀了掀眼皮:“我才不是是这种小肚鸡肠的人。” 江放求生欲十足地道:“茵茵最大方了。”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想什么,”钟吟哼哼,“是你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江放十分勉强地附和,“对,是我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钟吟这才算满意了:“这还差不多。” 她又问:“那你现在知道自己还错在哪里了吗?” “……” 江放思忖良久,实在是捞不到那根海底针。 他眉心微蹙,道:“错在不是你肚子里的蛔虫,想不出自己到底错在哪儿了。” 钟吟:“………………” 钟吟呆了几秒,反应过来以后,想笑又得努力忍住,憋得腮帮子都酸了。 她强行挽回了一下自己严肃的形象,做出一副正经的表情,手心拍在床板上:“你这哪里是认错该有的态度呀!” 江放无奈地喊她:“茵茵。” 钟吟安静地看了他一会儿,他的神情复杂,有她分辨不出的情绪。 她抿唇道:“江放,你是不是觉得我无理取闹了?你要是这么认为的话——” 说到一半的话戛然而止。 江放捏着她的下巴,将人拉到跟前,毫不客气地亲了上去。 第39章 小情话 一切都发生得太快。 钟吟的身体猝不及防向前倾,双手撑在他宽厚的肩膀上,变成一幅不受控制的、予求予取的姿态。 她瞳孔微微放大,惊呆在原地,被迫承受着唇瓣上传来的柔软温热的触感,心跳铆足了劲儿地猛跳,想叛逆地逃出胸腔。 江放吻技高超,令人浑身酸麻酥痒,思绪空白,失去所有思考的能力。 他宽厚的掌心握上她腰肢,另一只手与她十指相扣。 女人身上处处都是软的,双手软若无骨,肌肤柔嫩可欺,还处处沁着馨香,令人上瘾。 要不是怕吓到她,努力隐忍着,他大概能不理智地干出些更加禽.兽不如的事情。 然而,顾念着钟吟胆子小又爱害羞,江放只是叼着她的唇瓣浅尝辄止而已。 但后者还是羞赧的不能自已。 被他松开以后,钟吟觉得自己浑身都失了力气,软绵绵的,好像飘在云里。 她手脚并用地爬到床头,用被子把自己浑身都蒙住,缩成一小团。 江放整个口腔里都盈满了淡淡的甜味,他指尖抚了抚唇角,抬腿走到她身边。 怕她闷坏了,他试图把被子里的人剥出来,但钟吟手上攥得紧紧的,偏不让他弄开。 江放只好隔着被子摸了摸她的头发,低声道:“茵茵,我没觉得你无理取闹。” 被窝里传来的声音闷闷的,还有些语无伦次。 钟吟强撑着说:“江放,你……你!你给我回去好好反思!” “现在就立刻回去深刻反省!” 江放垂着眼,好笑地看着她。 没听见有人离开的动静,钟吟又催促道:“你快点儿走!!” 江放没理会这话,只是把她连人带被子的抱进怀里,哄道:“该出来了,一会儿闷坏了。” 他边说边强势地把人从被子里弄了出来。 小女人一头长发被滚得乱糟糟,蓬蓬地顶在脑袋上。 江放替她整理了一下,动作轻柔,很不要脸地说:“谢谢宝贝儿原谅我。” “……”钟吟的脸还在发烫,又羞又恼地反问,“谁是你宝贝儿?” “你管谁都叫这个,”她严肃强调,“不许这么叫我!” “好的,”江放环住她的小腰,薄唇凑到她耳边,嗓音低沉性感,“谢谢茵茵宝贝儿。” 想听你讲小情话 第58节 “……” 钟吟承认自己的脸皮没他一半厚。 沉默了一会儿,她又不爽地问:“还有,谁说要原谅你了?” 钟吟推开身上黏糊糊的男人,指着两米开外的椅子,冷漠道:“你到那里去,离我远一点。” 知道她害羞,江放依言走过去了。 钟吟乜他一眼,团了只枕头抱在怀里,大口大口喘着气,脑袋嗡嗡响。 虽然他们以前也不是没亲过,但是像今天这样亲密,还是第一次。 钟吟越想越热,耳朵尖都充血。 时间不知不觉走到了十点四十。 床上的人没有半点困意,但她手机上用来提醒自己早睡的闹铃响了,嘹亮的歌声把空气里暧昧的余韵全部敲碎。 钟吟如蒙大赦,飞快地说道:“我要洗洗睡了,你回去吧。” 江放见时间不早了,便点了点头,对她说了句“晚安”。 听到这话,钟吟就想起自己昨天睡前给他发的那句话没收到满意的回答,现在还有些耿耿于怀。 说好再也不跟他晚安的。 她直接下逐客令:“快走!” 江放又过来摸了摸她的脑袋,这才离开。 耳边的脚步声渐渐走远。 门把手被转开,发出“啪嗒”一声响,钟吟突然又叫住他:“等等。” 江放转头看她:“嗯?” “你今天犯错了,还抽烟了,”钟吟理直气壮地说,“所以你明天不能要求我喝药。” “今日事,今日毕,”江放反驳,“你已经一整天没喝了。” 钟吟看他的眼神写满了“你还敢顶嘴?”几个大字。 她不打算跟他讲道理。 “不管,我还没消气呢,”钟吟一口气说,“更何况你还亲我了,罪加一等,所以明天不喝,不接受反驳。” “等你什么时候能忍住不抽烟不喝酒一天,我再喝药一天,这是我们之前就约定好的。” “茵茵,”江放又回到床边,好声好气地说,“烟不是一天就能戒掉的。” “你上次也答应了要给我时间,是不是?” …… 钟吟忽然又觉得江放不懂女人了。 她明显就是想再逃一天而已,他居然还妄图说服她。 太懂也觉得不好,不懂也觉得不好,钟吟自己都觉得自己难搞。 她哼哼唧唧地说:“反正明天就是不想喝。” “……” 小女人撒娇的样子实在太可爱,是个男人都顶不住。 江放坐在床沿,把她拉进怀里亲亲又抱抱,忍不住再调戏一番。 眼看他又要亲下来,钟吟浑身一凛,心头警铃大作。 她慌慌忙忙逃到床尾,还拿手里的枕头砸他,暴言:“你滚开!!!” …… 肇事者终于走了。 钟吟大大地松了口气。 她拿着睡衣去浴室里洗了个澡,洗完就窝进被子里。 这个房间不靠街道,晚上十一点出头的时候,一切都很安静。 房间里的灯被全部关掉,四周落入一片漆黑,只有窗户里透进来的一缕银白色月光。 钟吟翻来覆去睡不着,浓密卷翘的睫毛一下一下眨动着,脑袋里循环播放刚才江放亲她的画面。 她紧张到忘记闭上眼睛,就在不知不觉中把近距离观察到的场景印在了脑海里。 男人的肤色冷白干净,高鼻梁,桃花眼,长睫毛,甚至连他剑眉的纹路和走向,她都在不经意间记得清清楚楚。 他吻她的时候很投入,握在她腰侧的大手温热有力量,有种独特的安全感。 …… 光是想想,那股酥麻的感觉就又缠了上来。 钟吟羞耻极了,双手捂住脸颊,懊恼地呜咽了一声。 不知什么时候开始,她已经从连和他牵手都不肯的强硬态度,软化成了现在这幅半推半就的样子,而她一贯以来的冷静沉稳似乎也悄悄溜走,变得有恃无恐起来。 钟吟从前的确对于婚姻有所恐惧,也对爱情毫无渴望。 但她却难以控制地心动了,那种感觉瞒不过自己。 既然木已成舟,而且他们都是成年人,做一点亲密的事情,好像也并无不可。 就像丁涵婧上次说的那样,既然逃不掉,就要学会享受。 钟吟指腹轻轻搭在自己的唇瓣上,感觉到口腔里有一股甜甜的味道。 可是他们明明还没有深吻。 她好像有一点儿体会到丁涵婧口中的那种“恋爱上头”的感觉了。 - 江放真的在钟吟对面住下了。 钟吟白天去培训的时候,他就在屋子里远程办公,到了饭点,他也不打扰她和朱静雨的姐妹时间,等她吃完晚饭了才过来陪她一会儿,等她要睡了再回去。 抛开总是调戏她不算的话,钟吟觉得江放简直听话得像一只大狗勾,每天在家等待着主人给他顺毛,实在和从前花名在外、招蜂引蝶的江少判若两人。 但其实江放还是有点儿痛苦的。 对于抽烟喝酒成瘾的人来说,坏习惯一时半会儿很难戒掉,尤其是在有人蓄意诱惑的情况下。 齐霄养好了少了个阑尾的残躯,又开始无所畏惧地在外头浪。 而且他自己浪不算,还每天都要往江放这里发照片,告诉他哪哪又开了家新酒吧,并以专业老练的经验评判这里的氛围如何、装潢如何、美女如何、酒如何。 身边有个又甜又软、傲娇可爱的小姑娘,江放现在倒是对那些性感风情的美女无欲无求,但是当他看见烟酒的时候,难免在心里蠢蠢欲动。 今天是培训的第十天,也是江放为了让钟吟好好喝药,在她的监督下,每天只喝一杯酒、只抽一根烟的第十天。 每当瘾上来的时候,他心里就像有千万只蚂蚁在爬。 太他妈的痛苦了。 江放决定给自己放一天假。 女人减肥的时候还要吃欺骗餐呢,他偶尔多抽一根烟、多喝两杯酒,也没问题。 反正钟吟晚上六七点才回来,现在才中午十二点,肯定不会被发现。 说做就做。 江放立刻打电话给前台,让人送两瓶陈年好酒上来。 在等待的时候,他还争分夺秒地点了根烟。 - 另一头,钟吟和朱静雨一起从报告厅里走出来。 名医经验交流会截止到今天上午就全部结束了,下午没有安排,大家自行休息,实践培训从明天早上开始。 理论培训的结束,也意味着能够规律三餐的生活结束,等医生们被分配去临床以后,变数就很多了,不要说按时吃饭,就连能不能吃上饭,都成问题。 是以,钟吟和朱静雨准备抓住时机,在实践开始之前,去吃顿好的。 毕竟是要出去吃大餐,钟吟觉得把江放一个人留在宾馆里不太好。 心里挂念着家里的那只大狗勾,她对朱静雨说道:“小朱,我们今天能不能叫上江放一起呀?” “行啊,”朱静雨并不介意偶尔当一次两人的电灯泡,很爽快地答应了,“反正那家店要排队很久,我先在手机上预约领号,然后你回去喊他来。” “没事儿,”钟吟也拿出手机,边戳屏幕边说,“我打个电话叫他出来就好了。” 朱静雨拖出一声悠长的“哎呀”,扶着她的肩膀把人往宾馆的方向推,眼神暧昧:“反正又不着急赶过去,你亲自上去叫他一声好了,还可以顺便腻歪一会儿。” 她非常义气地拍拍胸脯,说:“我在楼下等你们就行!” “……” 钟吟被她说的不好意思极了,被推推搡搡地往前走:“那我尽量快一点儿。” 朱静雨摆摆手:“不急,不急!” …… 钟吟坐上电梯,身边恰好有个穿旗袍的美女服务人员和她同路。 两人都要去五楼,都往同一个方向走,而且都停在了同一间屋子门前。 钟吟脸上的表情顿了顿。 她拦住伸手准备敲门的人,确认了一眼门牌号,又看了一眼小姐姐和她手上的酒,心生疑惑。 钟吟压低声音问:“请问您是给这间屋子的客人送酒吗?” 旗袍小姐姐被她带着,也压低声音,点头道:“是的。” 钟吟一对秀气的眉毛缓缓皱起,在心里琢磨起来。 她压住愤怒感,指了指紧闭的门板,对小姐姐说道:“我是他女朋友,你把酒给我,我给他带进去吧。” 想听你讲小情话 第59节 按理说,服务人员是不该答应的,但或许是因为钟吟的长相太纯良,一看就是一幅不会撒谎骗人的样子,小姐姐鬼迷心窍地点了点头,把酒交到她手里。 钟吟笑着对她道了声谢。 小姐姐开心地跑了。 窈窕有致的背影消失在亮堂堂的走廊里,钟吟低头看了一眼手上的酒。 路易十三经典装。 这个牌子的洋酒属于中高端,连钟吟一个不喝酒的人都认识,经典装的价格在每瓶两万元以上。 虽然这个价格的酒对于江放来说已经是掉档次了,但是钟吟估摸了一下,这大概是他们住的这家小破酒店能拿出来的最好的酒。 难怪派了这么个美女来送。 钟吟的表情晴雨不定。 平复了半晌,她才抬手敲了敲门。 里面很快就传来一阵略显急促的脚步声。 门被人打开,一身家居服的男人站在面前。 他肩宽腿长,五官俊朗帅气,嘴里还痞里痞气地叼了根烟。 江放双眼盯着心心念念的酒,根本没在意送的人是谁。 他条件反射地低声说了句谢谢,抬手就准备关门。 可就在门即将被关上的下一秒,他目光瞥见一双熟悉的手。 反应过来不对劲了。 …… 作者有话说: 最近评论区的小天使们对于女主和男主的人设、性格方面有一些小小的意见,我来发表一下我的看法(o^-^) - 茵茵的性格特质比较丰富,不熟的人看起来是温柔、乖巧的,熟人则会发现她的另一面——自立、要强、傲娇,受到攻击会带刺,对于婚姻的态度很悲观。 和江放相处过后,茵茵慢慢动摇了原本的想法,迈出的尝试的步伐,但这其间,她也会质疑这段感情的可靠性,会介怀江放过去的行径,她缺乏安全感,所以相处中会不自觉地作一些。 而江放原本放荡洒脱,没什么烦恼,甚至可以说是比较我行我素的。但在爱情的催化下,他有了害怕失去的东西,在磨合中逐渐学会低头,出现了忍让、自省的一面,所以相处中会显得有点卑微,好似永远在哄妻、追妻。 - 在我看来,除了要让双方更加奋进向好以外,爱情对于复杂生活的调剂作用也不可忽略。它可以让人体会到荷尔蒙的快乐,也可以带人返璞归真,去找到童年时期那种纯真、简单、热闹、几乎不需要外物促成的快乐。例如小时候和父母一起追蝴蝶、和姐妹一起玩编花篮等。 江放和茵茵在相处过程中小小的斗嘴、打赌、肢体接触,又何尝不是这种“像小学生一样的”快乐呢? - 恋爱有千百种,打打闹闹一路到老是其中之一,这会显得有些幼稚,但不失为另一种幸福的表现形式。我现象中的江放和茵茵就是如此。 所以,当初在设置标签的时候,我也特地选择了“欢喜冤家”,还是想按照最初的想法走下去=v= - 当然,可能我的笔力不足,致使想像是一座高楼,作品是一间茅屋;也可能一千个人心中有一千个哈姆雷特(仅为引用,我的作品不配和名著相提并论orz),大家观感各不相同。 无论如何,小天使们在评论区的讨论都有据可循,大家保持自己的意见即可。本书轻松无内涵,一切以看着开心为准则(*^▽^*) 第40章 小情话 江放手上的动作凝固在原地。 他略显僵硬地转过头,看着不知为何出现在这里的钟吟,和她大眼瞪小眼。 半晌,才憋出一句:“……茵茵?” 钟吟对他毫无感情地微笑。 江放的太阳穴猛跳。 他指尖揉着眉心,先把烟熄了,又把酒放到一边的柜子上。 钟吟全程都不说话,沉默地看着他收拾残局。 江放认命地叹了口气,拉着气头上的女人拉进屋。 他迅速关上门,怕她一气之下直接跑了,自己连个狡辩的机会都没有。 今天的天气很闷,外头又阴又热,整座城市都像被一只玻璃瓶罩住了似的,连带着人的心情也低沉。 气氛很安静,顶部柔和的灯光打照下来,女人的脸上没有表情。 “茵茵,”江放弯腰去牵她的手,低声认错,“我错了。” 钟吟像个木头人一样站着,不拒绝也不回应,只是张开嘴:“哦。” “……” 江放又把她抱到床沿坐着,单膝下蹲的模样熟练得让人心疼:“茵茵,别生气,你先听我说。” 钟吟再次张开嘴:“哦。” “……” 这一幅油盐不进的样子。 江放欲哭无泪。 给自己做了好一番心理建设后,江放选择老实交代。 他说道:“茵茵,你也知道我瘾很重,不是一时半会儿能戒掉的——” 钟吟打断他的话,闷声道:“我们不是约好每天一杯酒、一支烟吗?” “是,”江放确实理亏,坦白道,“但是这对比我以前的量来说,减少太多了。” “是我今天没忍住。” 钟吟扫了一眼柜子上的酒:“你确定只是今天没忍住,而不是每天都背着我偷偷抽烟喝酒吗?” 江放看着她的眼神诚恳:“真的只有一天。” “谁知道你是不是骗我的,”钟吟扬着下巴,表示不信,“你之前还信誓旦旦地保证,说自己一定能做到呢!” 江放无奈地道:“这一点真没骗你。” 钟吟:“哦。” “……” 一个头两个大。 江放从小就是个不服管教的叛逆性格,抽烟喝酒、跟人打架、学人撩妹,把坏学生该做的事都挨个儿干了一遍,跟打卡完成任务似的。 谁能想到,现在竟然落到这步田地。 这小妮子手无缚鸡之力,打不得、骂不得,只一个眼神就把他制服了。 果然是一物降一物。 江放在地上蹲得腿都麻了。 他换了条腿继续蹲着。 思忖了一会儿,男人拿出手机,调出近期的消费记录,一条一条划给钟吟看。 他在她手背上亲了亲,道:“没有大额消费,是不是?” 还的确是。 钟吟沉默了一会儿。 烟酒没那么好戒。 钟吟想,是不是自己对他的要求过分严苛了,毕竟其他人好像都得花上几年时间才能攻坚克难。 她哼了一声,说:“那算你厉害。” 江放松了口气,站起身,揉了揉她的脑袋:“对不起,宝贝儿。” 钟吟别扭地躲了躲,垂下眼:“你以后要是忍不住就跟我说,我又不会把你绑起来不让你喝。” “但是你不能偷偷喝,”她强调道,“性质不一样。” 江放严肃地应了声“好”。 他抱住坐在床尾的人,把她的手摆放成环住自己腰线的姿势,指尖勾缠着她的发丝,低声问:“为什么今天这么早就回来了?” 钟吟原本还好端端的趴在他怀里,听到这话,登时精神了。 她这才想到朱静雨还在下面等着自己。 钟吟赶紧推开他,飞快地解释道:“明天开始实践培训,今天下午放半天假,我本来想喊你和我们一块儿去吃饭的,但是鉴于你今天的表现让人生气,你还是自己吃吧,我们就不带你了。” “……” 她把一切都安排好了,江放也没有拒绝的必要,只得应道:“行吧。” “小朱还在下面等我,”钟吟火急火燎地说,“我先走了。” 看到门口架子上放着的酒,她又叮嘱道:“这酒最多只能喝一半,一定要忍住哦!” 江放明明馋得很,但却不由自主地觉得,半瓶已经很不错了,还要什么自行车。 他“嗯”了一声,修长的身体懒洋洋地倚在门框边,看那个纤细的身影急匆匆地离开。 …… 钟吟飞快地下楼,果然看到朱静雨在等自己。 她已经等了二十来分钟,无聊到徘徊着反覆欣赏宾馆毫无特点的墙壁。 听到脚步声,朱静雨转过头,欣喜地说:“茵茵,你可算是来了!” “对不起,我没掌握好时间,”钟吟跑得都有些喘了,“我们现在就走吧!” 想听你讲小情话 第60节 “不着急,号还没到呢,来得及,”朱静雨拍拍她的背,给她顺气,“我刚才查了一下,地方有点儿远,我们打个的过去吧。” 钟吟点了点头,拿出手机叫车。 两人一起走出宾馆。 室外没有风,太阳被掩在云里,气温二十度出头,显得有点儿闷。 朱静雨总觉得事情好像有哪里不对劲,但是一时半会儿没想起来,直到坐上的士,她才反应过来,突然提高声音问道:“茵茵,你那小男朋友呢?” 钟吟一愣,仿佛也才刚想起这茬儿。 她说道:“他不来了。” “怎么就不来了?”朱静雨一脸懵逼,“我还说你们腻歪了这么久。” 钟吟不知该怎么说,总觉得偷偷喝酒被发现这种小事儿,在外人看来会显得很滑稽。 她歪着头,简单地解释道:“我们约定一件事,他失约了,所以不想让他来了。” 朱静雨“啊”了一声:“行吧,我还以为你们在腻歪,没想到是在解决问题。” 从没谈过恋爱的朱静雨不明白为什么两人明明二十分钟前还好端端,二十分钟后就突然变了,不过她不会过多追问别人的私事儿。 “那就让臭男人自己待在屋里好好反省吧,”她拍了拍身钟吟的肩膀,说,“我们姐妹一块儿出去吃大餐,保持好心情!” 钟吟笑着点了点头。 既然放整整半天假,就不急着回去。 吃完饭后,两人还去打卡了e市另外几个有名的景点。 虽然今天是个阴天,但是气温不冷不热,非常宜人,再加上五一小长假已经过去很久,景点的游客很少,钟吟和朱静雨玩得舒心又尽兴,转眼就到了晚上八点。 即便有些意犹未尽,但想到明天就要开始临床实践的体力战,她们还是收好心思,回了宾馆。 江放还在等。 进房间之前,钟吟先敲了敲他的门,在门口喊了一句:“我回来啦。” 那扇门没一会儿就被打开了。 江放一把抱住她。 因为惯性,两人一起摇摆着向后退了几步。 他低声问:“不是去吃午饭么,怎么现在才回来?给你发微信也不回。” 这里是走廊,属于公共场合,不宜卿卿我我。 钟吟转头看了看四周,发现没有人,才松了口气。 她指着自己的房门说:“进去再抱。” 江放从善如流地放开她。 在她找房卡的时候,他便到自己屋子里,把那还剩了半瓶的酒拿来给钟吟检查。 江放跟在钟吟身后走进房间,把酒放在她面前,说道:“没有多喝。” 接着,他又摸出口袋里的烟盒:“下午剩了九支,现在还是九支。” 钟吟满意地点了点头,踮起脚摸摸大狗勾的头发,嘉奖似的说道:“表现不错。” 江放:“……嗯。” “我先去洗澡,”钟吟用身体挡住他的视线,把睡衣和换洗的贴身衣物团在怀里,说,“你在这儿等我一会儿,或者先自己回去玩儿。” “……嗯。” 江放在椅子上坐下,看着她走进浴室,下意识地皱了皱眉。 总觉得好像有哪里不大对劲,但是又不知道具体是哪里不对劲。 …… 江氏企业不仅在a市是龙头,在全国也颇有一席之地,因此,从江放来到e市的第一天起,就有数不清的人对他发出邀约,不过江放最近的日子简直能称得上清心寡欲,都直接拒绝了。 这样一来,他天天闷在宾馆里远程办公,效率高得出奇,就连作息也因为总是跟着钟吟转,一起变好了。 现在还没到晚上九点,他早就已经把工作做完。 江放拿出手机,打了把游戏。 就在即将赢得胜利时,手机进来了一通电话。 江放下意识地想按拒绝接听,但眼神瞥见上面的来电显示人备注,手指又往反方向滑过去。 是刘知华打来的。 “喂,妈。” “你小子最近又去哪儿浪了?”熟悉的声音从对面传来,“这么多天了还不回家。” 江放往背后靠了靠,悠悠道:“在e市陪您儿媳妇儿出差。” 刘知华很久没见钟吟了,算起来起码有一个多月。 她并不知道这段时间里两人之间发生了什么,还以为江放是在找借口搪塞她。 “你搞什么鬼,a市还不够你闹腾的?” “是不是e市又开了什么新酒吧?”刘知华奇怪道,“那我怎么看齐霄和王铭风也没跟你一起。” 江放:“真是过来陪老婆的。” 刘知华:“我信你个鬼。” “我管你是去找哪个美女,”没再和他浪费口舌,刘知华切入主题道,“我打电话过来是想问问你,你今年生日准备怎么过?” 要不是这通电话,江放还真忘了自己一周后就要过生日。 以往的生日宴都有江家和兄弟们替他张罗,他从来不管这种事儿。 江放是江家三代单传的独子,也是江氏的唯一继承人,想要巴结江氏的有心人绝不会放过这样的好机会,生日宴就是一场商业交易而已,寿星本人只负责定时到场收礼,等宴会结束了,再和兄弟们一起去会所玩儿。 但是今年的情况有些不一样。 他肯定要留在e市陪钟吟,既不参加生日宴,也不去和兄弟们泡吧。 江放很期待钟吟的礼物。 当然,她到底会不会送,也是个不定数。 或许她甚至还不知道他的生日在什么时候。 江放思忖着,指尖轻点桌面,道:“不回来了,我留在e市过。” 刘知华惊讶地问:“过生日这么大的事儿,你确定不回来?” 正在刘知华说话的时候,浴室门被打开了。 钟吟穿着一身睡衣走出来,看见江放在打电话,她便放轻脚步,到床头去涂护肤品。 江放盯着浑身氤氲着热气的小女人,突然提高音量、牛头不对马嘴地说道:“什么?你说我的生日啊?嗯,对,我最近确实要过生日了。” 钟吟手上的动作一顿,竖起耳朵。 但刘知华懵了。 “?” “儿子,你在说什么呢?我是问你生日的时候回不回来!” 可是钟吟听不见刘知华的回应,只能听到江放说话。 “一周以后要办生日宴啊……” 男人的目光盯紧不远处的人,状似不经意地说了一句。 “嗯,不用给我准备礼物。” 刘知华:“???” 作者有话说: 突然想起这本还怎么没给小天使们发过红包,本章评论有红包^3^ 第41章 小情话 房间里的灯光明亮,坐在窗边的男人颀长的双腿交叠,气质矜贵优雅,正对着电话侃侃而谈。 然而电话对面的人觉得他是个神经病。 “儿子,”刘知华一时显得有些担忧和无助,“你喝醉了?身边有人吗,把电话给他。” “……”江放眼皮一跳,这会儿才正式回答她刚才的问题,“我就不回去了,在e市随便过下就行。” 他强调了“随便”二字,说完,又侧眸看了一眼钟吟。 发现她还在偷听,江放满意地勾了勾唇。 “这怎么能随便,一年才一次的事情。” 刘知华还是在担心他,又问:“儿子,你到底是不是喝醉了?还是生病了?怎么说话语无伦次的。” “没有,”江放现在也不好解释,只说了句,“生日宴照办就行,我不出场也没事儿。” “哦,”听他的语气确实没有异常,刘知华这才放心下来,“那你自己张罗吧。” “嗯,那我挂了。” “等等!”刘知华叫住他,又开始说教,“江放,我不管你是被哪个女人鬼迷心窍了,总之——” 她搬出那句千叮咛万嘱咐的话:“别到时候三个四个女人大着肚子来找我,哭哭啼啼地要江家给个说法。” “……” 江放瞥了一眼正安静靠在床头看书的女人,想不通为什么刘知华把他想得那么浮夸,而他却连亲一下自己名正言顺的老婆都要挨骂,更不要说做些别的。 江放有些烦躁地说:“挂了。” 刘知华骂他:“你这个臭小子!” 想听你讲小情话 第61节 …… 挂掉电话后,江放走到钟吟身边,坐在床沿上。 他抽掉她手中的书,反扣在床头柜上,把人抱进怀里,说:“这个一会儿再看。” 钟吟点了点头,十分乖巧地趴在他胸前。 气氛很安静,江放预料之中的场景并没有发生。 他还以为她就算不提送礼物的事儿,也多少会问一句“下周是你生日吗?”。 然而并没有。 她甚至连半句旁敲侧击的话语都没有。 江放略显迷惑地低头看着怀里的人。 钟吟确实是刚刚才知道江放要过生日的消息。 听到他打电话的时候,她觉得有点儿惊讶,可是冷静下来以后,又觉得这个人实在是太浮夸了。 那段对话未免过于刻意了些,好像在暗示她赶快抓紧时间做点儿什么一样。 说不定江放的电话那头根本就没有人,他在做戏,目的就是为了告诉自己他要生日了。 幼稚如斯!! 总不能这么轻易就着了他的道。 钟吟决定拿捏他。 江放拐弯抹角地问:“茵茵,你今天有没有什么想跟我说的?” “有,”钟吟佯装仔细地想了想,说,“我们今天中午去的那家店真的好好吃,糕点做得特别精致,要是什么时候我们都有空的话,就带你去吃。” “……” 江放摸着她的头发问:“还有吗?” 感受到他语气里的变化,钟吟悄咪咪笑了。 她的脑袋埋在他身上,不敢抬起来让他看见自己的小表情,语气掩饰不住的轻快:“还有,下午去的地方也很有意思,这边的寺庙建的真的很有感觉,虽然我不信这些,但还是忍不住去拜了拜。” “……” “对了,还有。” 小女人的语气刻意停顿了一下,江放抱住她的手臂收紧了些,竟然有些紧张。 感受到后背传来的力量,钟吟又使坏说:“观明路上的那个夜市也不错,美食一条街,好多江南小吃!” 江放:“………………” 行。 看他吃瘪的样子,钟吟笑得厉害,连肩膀都跟着一抖一抖的。 江放心里烦,食指和拇指捏住她的下巴,淡声问:“在笑什么?” 钟吟灵动的眼珠子转了转,偏不告诉他。 她扯了个别的来说:“突然想起来,我师姐上次说你不守男德。” “……” “我他——” 他妈的要守什么男德! 江放丝毫没有意识到自己已经在潜移默化地践行男德守则,把到嘴边的脏话咽了回去。 他不爽地眯了眯眼,沉声道:“你这个师姐说出来的话,不能信。” 钟吟哼哼唧唧地说:“可是我觉得还蛮有道理的呀!” “……”江放面无表情道,“那你开心就好。” 闻者又忍不住笑了,语气欠欠的:“我当然是开心的!” 江放:“……” 打定了主意要拿捏他,钟吟后面就再也没提起有关生日的事情。 江放决定明天换个法子再暗示一下。 两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聊了几句,又缱绻暧昧地卿卿我我了一会儿。 二人世界的时间过得飞快,等钟吟的睡觉闹铃响起,江放就回房间了。 第二天,医生们正式开始为期二十天的实践培训内容。 由于e市一流医院的临床名额有限,还有一部分人在昨天下午就被安排去了c市和d市的对接医院。 钟吟和朱静雨的运气好,都留在了e市。 除去换了家医院工作、不需要三班倒,以及每天都需要写心得体会以外,临床实践的日子和在医院里工作的日子没有太大差别,都是整天待在手术室里。 医生们早上八点过去,晚上什么时候能回来休息,全看运气。 也因为这样,钟吟和朱静雨各自忙碌,见不到几次面。 第一天,钟吟的连续接了十一台手术,将近晚上九点才回来。 超负荷运转实在太累,江放陪着她稍微吃了点儿饭以后,就送她回房间休息了。 钟吟洗了个澡,躺在床上看手机。 她从早到晚都没什么时间,微信里堆了好多条未读消息。 钟吟照例回复完苏锦的每日问候、同事的消息,又点掉公众号的推送。 按理说,这么操作过一番以后,左下角的小红点就该消失了,但是今天的未读消息里,居然还多了一个莫名其妙的群,群里面只有三个人,分别是齐霄、王铭风和钟吟自己。 趁钟吟不在的时候,那两个人已经聊了很多。 【齐霄:滴滴!】 【齐霄:江放的生日快到了,我们集结一下,想想今年该怎么给他过?】 【王铭风:你居然把嫂子也拉进来了/点赞】 【齐霄:那是,江放的生日,嫂子肯定要参与提意见的啊!】 【王铭风:那我们怎么说?】 【王铭风:带嫂子的话,还去酒吧么?】 【齐霄:要不然直接去会所搞个包厢吧,安静点儿。】 【王铭风:要什么安静啊,过生日不就是图个热闹吗?】 【齐霄:那嫂子不是喜欢安静吗?】 【王铭风:算了,还是等嫂子来了再说吧。】 …… 讨论这种事情,叫上她做什么,她一个方案也不喜欢。 江放戒烟戒酒的伟大行动好不容易有点儿起色,怎么能再跟这群狐朋狗友出去乱搞? 钟吟合理怀疑,这两个人也是江放派来传递生日消息的卧底。 她回复了一个句号。 见钟吟来了,随叫随到的齐霄和王铭风秒蹿出来。 【齐霄:嫂子来了!】 【王铭风:嫂子怎么看?】 钟吟在键盘上打下四个字——用眼睛看。 她才刚回复完,门就被人敲了两下。 外头传来江放的声音:“茵茵,洗漱好了吗?” “好了。”钟吟应他一声,爬下床去开门。 她还以为他是特地来跟自己说晚安的,没想到他是来送礼物的。 江放把东西递给她,道:“看看喜不喜欢。” 钟吟接过沉甸甸的礼袋,有些惊喜地抬起头问:“这是什么呀?为什么今天我也有礼物?” 昨天的手链是用来道歉的,那今天为什么要送? ……难道是他又偷偷喝酒了? 江放俯身亲了亲她的额头,解释道:“今天是五月二十号。” 钟吟怔愣一瞬。 她一向不关注这种与自己无关的节日,再加上手术室忙碌,也不怎么刷朋友圈、没机会见到外头的小情侣,会忘记很正常。 钟吟拆开袋子,里面是一只etre的手提包,浅蓝色的手袋设计,高端优雅又不失活泼的俏皮感,少女心满满。 江放的品味一直都好。 他这样表现,倒是让钟吟对自己假装忽略他生日的做法,产生了一丝愧疚之情。 虽然一遍又一遍地在心里提醒自己,坚决不能被这种庸俗的套路打动,但女人嘴上却还是很诚实地、甜甜地说了句:“谢谢。” 江放眼底尽是柔和的笑意:“要谢就亲我一下。” “……”钟吟捏着包的指尖一松,“你送我礼物,就是为了让我亲你啊?” 江放很自然地反问:“不可以么?” 这话被他说出来,显得尤其顺理成章,好像天生就该这样。 钟吟呆在原地。 虽然他们已经亲过好多次了,但是她从来没有主动过,这时候有些不好意思。 面前的人皮肤光洁白皙,没有任何瑕疵。暖橘色的灯光从侧面照过来,将她的面部轮廓晕染得十分柔和,两腮上还带了一丝可爱的红晕。 想听你讲小情话 第62节 钟吟长而卷翘的眼睫毛垂下来,一下一下地缓慢眨动着,试图掩饰心里紧张和害羞的情绪。 但江放还是看穿了她的想法。 男人修长有力的指尖抚过她面颊,用他惯来游刃有余的,蛊惑人心的语调说:“害羞是不是?” 钟吟轻之又轻地应了一声。 “那你别动。” 江放弯下腰,把自己的脸凑到她面前。 钟吟心脏怦怦跳,又听他说道:“抬头。” 她听话地把头抬起来。 过程中,她的唇瓣蜻蜓点水般地蹭过他的唇,最终落在他鼻尖上。 江放低低地笑起来,温热的鼻息喷洒在她脸上。 小女人实在是又甜又软,让人忍不住欺负一番。 平时张牙舞爪的,真到了这种时候,偏偏又听话得不行。 他又托着她的脑袋深吻,低声道:“茵茵好乖。” 第42章 小情话 钟吟原本就打算要给江放送生日礼物的,只不过不想让他得瑟,准备等他生日当天再给他一个小惊喜而已。 但江放送520礼物的行为,让她的良心小小地动摇了一下下。 终于有一天早下班,钟吟离开医院的时候才晚上七点。 她不打算直接回宾馆,而是径直打车去了商城,准备悄悄地给江放买一份生日礼物。 上了出租车以后,钟吟打开三人群,问他们江放的生日具体是在哪一天。 齐霄和王铭风的确是江放派来的卧底。 看见那条消息,两人立刻把情报递送给江放了。 江放此时正在宾馆里对着电脑处理邮件。 看见两人疯狂对自己进行消息轰炸,他就意识到有好事即将发生。 把群消息大致浏览了一遍以后,江放的心情十分愉悦。 他转手就到网银给齐霄转账了520000块钱。 【齐霄:?】 【齐霄:我草!给兄弟送钱可以,但是送这个数目,你怕不是对我有非分之想。】 【齐霄:江放,你他妈的是不是想gay老子?】 【齐霄:这钱我就先收下了。】 【齐霄:但是兄弟,我必须得很遗憾地告诉你,老子只爱美女。】 【齐霄:谢了,但对不住了!!!】 【江放:。】 王铭风和齐霄显然正厮混在一起。 后者的信息刚发完,前者的消息也来了,还是激动愤懑的语音。 “我靠,江少,你这样做人可就太不地道了啊!” “你他妈的明明有两个兄弟,怎么还一碗水端不平了?” “齐霄那个狗逼有钱拿,为什么我没有??” “你这么做是会失去我的。” “我就问你害怕不害怕。” 【江放:。】 神经病。 他妈的。 两个自作多情的神经病。 江放懒得给他们单独回复,直接在三人小群里说话。 【江放:麻烦把钱转给我老婆,谢谢。】 接着,又发了一串钟吟的银行卡卡号。 【齐霄:?】 【王铭风:?】 两人炸了。 江放在同一个女人身上花费的时间超过一个星期这件事儿,本身就已经够奇怪了,谁知道他现在居然还做出这种为了女人得罪兄弟的举动! 钟家那位到底给他灌了什么迷魂汤? 【齐霄:???】 【齐霄:那你兄弟呕心沥血鞍前马后的劳务费麻烦也结一下,只能多不能少,谢谢。】 【王铭风:靠!江放,你这他妈是求人办事儿的态度吗?】 江放笑了,冷眼看着他们跳脚。 他又回复了一句。 【江放:52万,敢少一分,你们试试。】 【齐霄:。】 【王铭风:。】 两人嘴上把江放骂了个狗血喷头,手上却还是很听话地把钱转了过去,并且按照他的指示,给钟吟解释了一番这钱的来头。 齐霄把转账记录的截图发过去,又言简意赅地提醒了他一句。 【齐霄:跑腿费,谢谢。】 没一会儿,齐霄和王铭风就一人收到了一个微信红包。 红包,意味着最多才两百块。 而这点钱,对于挥金如土的他们来说,还不够抽一根薄荷烟。 齐霄:“……” 王铭风:“……” 两人心里都有种不好的预感。 但没想到能这么不好。 齐霄乌鸡鲅鱼地把[江放的红包 0.88元]的界面给王铭风看。 而后者正捧着和他几乎一模一样的界面目瞪口呆。 两人面面相觑、火冒三丈。 而恰恰就在这时候,江放又在群里说话了,给这把火浇了不少油。 【江放:不好意思,钱都给老婆了,只剩这么点儿。】 【江放:礼轻情意重。】 【齐霄:。】 【王铭风:。】 我草你妈!!! - 商场离医院不算太远,打车只需要一个起步价。 下车的时候,钟吟收到了一笔超大额的银行卡转账短信。 整整52万。 即便见过很多了富二代们一掷千金的场面,钟吟此时还是惊呆在原地。 她第一次直白地接触那么多钱。 而且,谁没事给她打钱做什么? 她点开微信的未读消息查看。 【齐霄:江放他生日是5月27号。】 【齐霄:嫂子,江放今年不是不回e市过吗,这钱你拿着买礼物用,就当把我和王铭风的一起算在里头了。】 【钟吟:……】 【钟吟:你们是每人出了26万,加起来正好52万吗?】 【齐霄:嫂子聪明啊!】 【齐霄:当然了,这数字也可以用来表达我们对您的喜爱之情,以及对您和江放感情生活幸福美满的祝愿。】 【钟吟:……】 【钟吟:你不去语文高考,真是可惜了。】 【齐霄:过奖,过奖。】 【齐霄:嫂子不用跟我们客气,这钱要是有多余的,你就自己留着花,我们主要也是走个过场,给江放还不如直接给你 /狗头】 这个人倒是嘴甜。 想听你讲小情话 第63节 钟吟边回复道谢边走进商场。 从小在堆金积玉的钟家长大,钟吟虽然不受待见,但至少比普通人多出许多见识,不至于不识货。 江放给她买礼物的时候,向来出手大方,她当然也不会对他小气。 不过,钟吟平时很少逛街,她的休息时间宝贵,不愿意拿来做这种费力气的事儿,基本都选择网购,而且由于性格偏冷,她的朋友不多,男性朋友更少,没有太多给人挑选礼物的经验。 钟吟回忆了自己上一次逛商场的场景,好像还是跟丁涵婧一起的。 她迷茫地站在商场门口,拿出手机,给丁涵婧打了个电话。 铃音响了几声,那头传来一道熟悉的声音。 “喂,茵茵,你是不是要来问我关于江放生日礼物的事儿?” 钟吟的脚步顿了顿,道:“对,你怎么知道的呀?” “用手指头想想就知道了,”丁涵婧笑着说,“江少每年都要办生日宴,我估摸着时间快到了,这两天就在等你的电话呢。” 钟吟想起那天晚上听到江放打电话的内容,确实有提起生日宴的事儿。 他似乎是说……今年不回去了。 至于为什么不回去,原因很显然。 钟吟不自觉地弯了弯眸子。 “谢谢!”她真诚地道谢,“我现在已经在商场了,毫无头绪,很需要你。” “谢什么,帮你挑个礼物而已,”丁涵婧说,“不过挑完以后,你得给我仔细交代,你和江放是怎么回事儿。” 上次在旋转餐厅的出口遇见钟吟和江放,丁涵婧就觉得他们不对劲,不过那时候她不方便当场问,后来也就一直搁置了。 按理说,要是他们之间仅仅只有一层联姻的关系,依照钟吟那样不喜欢麻烦别人的性格,只要随便买点什么敷衍他就行了,完全不需要特地过来参考自己的意见。 钟吟微微红了脸,应了一声。 她通过微信把商场的位置分享给丁涵婧。 这是一家高端商城,全国连锁,丁涵婧经常在a市的分区逛,里面都有哪些牌子,她已经倒背如流了。 丁涵婧说道:“送礼物这种事情嘛,首先是要投其所好,你想想江放有没有什么特别喜欢的。” 钟吟默默,而后说:“飞机,算吗?” “……” “要是没有的话,就送一些比较大众的好了,”丁涵婧直接了无视这句话,又问,“你的预算是多少?” 钟吟不确定地说:“五十多万……?” 丁涵婧惊了惊:“这么多?” 钟吟要是能随便拿出这么多钱给江放买礼物,当初也就不至于为了给苏锦治病而选择和江放联姻了。 丁涵婧很快就想通来龙去脉。 肯定是江放给的。 这个数额既多又少,买腕表够不上,买普通的东西又余下来很多。 江放肯定是在变着法子给老婆发零花钱。 想通了这一点,丁涵婧说:“买礼物花不了这么多钱,你肯定用不完,可以去看看带点儿钻的袖扣、皮带、领带之类的男士配件,要是你知道他的尺码,还可以去给他挑几件衣服。” 语毕,她又补充道:“当然,江少的话,你直接给他买烟酒也行。” “我爸之前抽过一种雪茄,一条二十万左右,名酒选择就更多了,我可以给你介绍。” 钟吟闻言,立刻摇头道:“不要烟酒。” “就买些配饰吧,”钟吟问,“你有没有什么品牌推荐呀?” 丁涵婧张口就来:“grazios,feuix,de laiss,sein·solitaire……都挺不错的。” 钟吟听得脑袋懵懵。 她小声说:“要不你打成字发给我,可以吗?” 丁涵婧:“当然可以。” …… 挂掉电话后,钟吟按照微信聊天框里那一串密密麻麻的字,一家一家地找过去。 商场里汇集的全是奢侈品大牌,商品价格高昂,场地内人烟稀少,每进一家店就会有一个热情的导购围上来。 钟吟觉得拘束极了,十分不自然地走动。 忽然,她在一个展柜前停下脚步,好奇地回头问导购:“这是什么呀?” 导购笑逐颜开地着说:“这位小姐,您真有眼光!这是双钻耳钉,当季新品。” “耳钉的上半部分由黑钻制成,下半部分由白钻制成,黑钻石是非常稀有的资源,目前世界上只有巴西和中非有,双钻结合,要是拿来送人的话,一定是一份很特别的礼物!” 钟吟和那对耳环大眼瞪小眼了半晌,觉得这黑钻石怎么一点也不闪,还没有吊灯上扣下来的水晶亮。 但是这样双钻结合的造型确实别致。 丁涵婧说的那些礼物虽然不会出错,但每一样都平平无奇,不如这款耳钉出彩。 恰好江放时不时就会戴耳钉。 更何况,这份礼物的价格还很合适,勉强可以把齐霄和王铭风的这52万花个七七八八。 钟吟想来想去,还是觉得袖扣、皮带和领带不够好。 他这么骚,戴上这对耳环一定很合适。 作者有话说: 《他这么骚》 晚上加更~ 第43章 小情话 那对双钻耳环像两只乌溜溜的小眼睛似的,下面垂着的白钻短链像两道泪痕,看着钟吟的时候,莫名有一股楚楚可怜的蠢萌味道。 这黑钻还真是,一点也不闪呢。 钟吟眨了眨眼。 简单地纠结一番过后,她最终买下了这对世界上绝无仅有的耳钉。 钟吟小心翼翼地把小盒子收进包里,预备回去找个地方藏起来,等到江放生日的那天再送他。 除此之外,钟吟还准备送他一些小心意。 她到一家手工店驻足了一会儿,又去烘焙店预约了diy蛋糕。 购置礼物的过程尤为顺利,前后只花了一个多小时。 下车以后,钟吟徘徊在宾馆门口,给丁涵婧打了个电话。 “涵婧,我买好啦!谢谢你!” “没事儿,”丁涵婧也没问她买了什么,直接切入主题道,“那你现在有时间跟我讲讲你和江放的事儿吗?” 钟吟腼腆地“嗯”了一声。 钟吟和江放的感情发展并没有一条很明确的时间线,连她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开始对他心动的,更猜不透他对她的喜欢从何而来,只能断断续续地说一些两人的日常相处中令她记忆深刻的事件。 比如,江放主动提出可以不联姻。 再比如,他说以后会给她补办婚礼。 丁涵婧不知道是从什么时候开始保持沉默的。 钟吟硬着头皮一字一句地仔细交代,到后面真的没话讲了,她才试探性地喊了一声:“涵婧?” 丁涵婧回过神来,神色认真地说:“茵茵,我觉得他可能是动真格儿的了。” 钟吟下意识地“啊?”了一声。 “你看啊,他为了你跑到e市去就先不说,你算算他多久没去酒吧了?” “我之前还以为他是在忙江氏的项目,但是前两天那个项目都已经落地了,他还在忙。” “……嗯。”钟吟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 “而且他居然还为了你戒烟戒酒!”丁涵婧的情绪比当事人还要激动,“你想,像江放那种从小混到大的人,十多年烟龄酒龄,是说戒就戒的吗?” “更不要说他以前对其他女人的态度,和现在对你的态度,简直是天壤之别。” 丁涵婧感叹道:“浪子回头金不换啊!” 钟吟:“……” 虽然钟吟现在确实在和江放谈恋爱,但她对于现实的预计并没有丁涵婧那么乐观。 她享受现在是一回事儿,但清醒的时候,还是会在心里给自己敲警钟,告诉自己不要深陷。 “哎,”丁涵婧叹了口气,“我本来还以为我和李铭是真爱,你和江放合不来,没想到事情好像反过来了。” 钟吟愣了一下,连忙问:“你和李铭怎么了?” 丁涵婧微微蹙眉:“我也不知道。” 从本质上来说,丁涵婧和江放是一类人,他们都是自由主义的忠实拥趸,不介意享受轰烈又短暂的爱情,情场经验丰富,钓鱼手段高明。 丁涵婧今年二十八,交过的男朋友好歹也有十个。 她一向懂得把握分寸感、在爱情里保持自我,除了懵懂的青春期有过为爱失落的感受以外,这还是她第一回 真情实感地沮丧。 居然真的陷进去了。 “我本来以为,我和他无论三观还是身体都很契合,是灵魂伴侣,也很享受跟他在一起的时候那种春心萌动的感觉,”丁涵婧转折道,“但是我最近总觉得有不好的事情要发生,他好像对我比以前冷漠了不少。” 钟吟在感情之事上还是一张白纸,她没想到应该怎么答,右手拿着手机,脚步在路灯下慢慢地打转。 丁涵婧继续说:“虽然我知道热情消退以后会进入恋爱平淡期,但我的第六感就告诉我不对劲。” 想听你讲小情话 第64节 “我找不到证据,也说不出究竟是哪里出错了,就是一种冥冥中指引的感觉。” “嗯……” 钟吟觉得这种困惑,或许可以问一问江放。 她安慰道:“你先别胡思乱想,说不定他只是最近忙,一时忽略你了。” 钟吟:“很多恐惧都是自己想像出来的,最后并不会发生。如果你实在担心的话,什么时候我帮你问问江放吧,旁观者清嘛。” “好!”丁涵婧隔着电话亲了她一口,“时间也不早了,你明天还要上班吧?要不然我们就先挂了?” “好。”钟吟又说了句拜拜,挂掉电话。 女人聊起天来,时间不知不觉就过去了。 等钟吟走进宾馆的时候,已经将近晚上十点。 她照例在进屋之前敲了敲江放的房门。 江放今天整个人的气场都很愉快。 他揉了揉钟吟的发顶,不动声色地问道:“今天怎么这么晚才回来?” “加班呀,”钟吟搬出早就准备好的借口,“我不是每天都这么晚才回来嘛。” 早就看透一切的江放意味不明地“噢”了一声,眉眼之间带着笑意。 他看了一眼腕表,距离齐霄和王铭风给他发消息报喜的时间已经过了将近三个小时。 挑礼物挑了那么久,嘴硬心软的小姑娘果然很在乎他。 江放满意地勾了勾唇。 …… 等钟吟洗漱完以后,两人一起腻歪了一会儿。 女人趴在江放怀里,任由他撸猫似的抚弄自己的头发。 想起刚才和丁涵婧的通话,钟吟轻声问:“江放,你觉得李铭是个什么样的人呀?” “怎么突然问这个?”江放低头看她。 “刚才和涵婧打电话,她跟我说,总觉得李铭最近对她很冷淡,”钟吟轻轻抱着他的腰,“我不懂这些,就想替她问一问你。” 她抬起头说:“你不是认识李铭吗?” 江放顺势在她嘴唇上亲了亲,淡声道:“我不看好他们。” “李铭这个人,没有看上去那么简单,他在和他大哥争继承人的位置。” 这话说得很隐晦,但钟吟也能听出来里头隐含的意思。 大概是丁家手里有李铭想要的东西,所以他要从丁涵婧下手。 豪门之争,自古以来就没有停歇的时候,钟吟知道钟家那三位,也在为了家主的位置争得头破血流。 她一向不愿意参与这种事情,钟家好或者不好,早就与她无关了。 钟吟问:“那我隐晦地提醒她一下?” “不用,”江放道,“不要掺和人家情侣之间的事儿,落不着好,说不定什么时候两个人又和好了,到时候你尴不尴尬?” “……噢。” 江放和她十指相扣,又说:“像你老公这样的三代单传,家庭关系是最清静的,到时候所有家产都是你和我们孩子的。” 钟吟:“……” 这人还真是不害臊,连孩子这么远的事情都想好了。 而她从来没有考虑过类似的问题,像是在刻意逃避一样。 钟吟啐了他一句“不要脸”,把人推开,兀自钻进被子里,冷漠地说:“我要睡觉了,拜拜。” 江放看了眼时间,确实不早了。 他又在她额头上亲了一下才离开。 临睡前,钟吟最后看了一眼手机。 果然如江放所说的,丁涵婧已经和李铭和好了,还特地发了条消息给她报备一声,说自己坠入爱河后就越来越小女孩心性了,总爱胡思乱想,让她别把今天的话放在心上,替她保守秘密。 钟吟犹豫了一下,最终只回了句“那就好,但你还是要多留意一些,只有自己才最靠得住”。 不知是不是在忙,丁涵婧没再回消息了。 - 遇上有关于手术的工作,一切都没有定数,若是最后一台手术出了岔子,超过零点再下班,也不是没有可能的。 钟吟不知道江放生日的那晚,自己要加班到几点才能回来,来不来得及陪他过完一场生日。 为了确保万无一失,钟吟思来想去,决定在江放生日的前一晚熬个夜,等到十二点的时候,再带着剩下的半瓶路易十三、预定好的生日蛋糕以及给他准备的耳钉、手工礼物去敲他的门。 很快就到了5月26号当晚。 钟吟还算幸运,在八点一刻的时候下了班。 她先去蛋糕店取了蛋糕回来,又轻手轻脚地打开自己的房门,把蛋糕放在屋子里。 接着,钟吟假装出一副刚回来的样子,去对面敲江放的门。 钟吟:“我回来了。” 江放开门出来,牵住她的手,问:“今天怎么看起来这么累?是医院里太忙了?” 钟吟演技很好地作出一副疲惫的样子,点了点头。 在离开医院之前,她甚至特地借了同事的粉扑,刻意把脸颊的颜色抹得苍白了一些。 宾馆里没地方藏东西,江放只要一进门就能看见桌子上放着的蛋糕。 她得想个办法把他支开,等零点再给他一个惊喜。 钟吟闭上眼,指尖揉着太阳穴,低声说:“今天不约会了好不好?我想现在就回去睡觉。” 关心则乱,江放半点儿没看出来钟吟在演他。 他皱眉问:“要不要吃点儿药?” 钟吟摇了摇头:“就是太累了,我休息一下就好。” “好,”江放怜惜地抚了抚她的脸颊,“回去好好休息。” 钟吟“嗯”了一声,飞快地进屋了。 为了把戏做全套,钟吟真的在洗漱完以后就钻进了被窝,关掉灯开始睡觉。 不过,她订了个十一点四十分响铃的闹钟。 钟吟闭着眼,思考一会儿该对他说些什么生日祝福。 而另一头,江放则收到了一通紧急的电话。 是李运打来的。 众所周知,江少从不加班,也从没有人会在他的休息时间冒昧前来打扰,但江放接这通电话时的神情非但没有半点不耐烦,甚至前所未有的认真,仔细分辨,其中还夹杂着一丝被压抑着的喜悦感。 “他的家人在s市是么?” “给我订最近一趟飞s市的航班,”江放估摸了一下时间,“我半个小时左右到机场。” 挂掉电话后,江放来不及收拾东西,只换了身衣服就出门了。 他猜到钟吟今晚要来给他过生日,怕她找不到自己会着急,又给她留了一条微信消息。 【江放:宝贝儿,我临时出差一趟。】 过了两分钟,他又补上一句。 【江放:年轻混混要去给你实现愿望了。】 第44章 小情话 十一点四十分整,闹铃响起的时候,钟吟已经睡熟了。 她凭感觉找到手机所在的方位,划掉闹铃,迷迷糊糊地从床上坐起来,发了会儿呆。 直到意识渐渐回到大脑,钟吟这才反应过来,自己是要去给江放过生日。 她掀开被子下床,换上一身漂亮的小裙子,又走到卫生间里洗了把脸。 镜子里的女人一张脸只有巴掌大,五官小巧精致,皮肤光滑、白里透粉,很显年轻,是让人极有保护欲的长相。 钟吟拨弄了两下头发,趿拉着拖鞋去包里拿了一根口红来,动作不太熟练地抹上淡淡的一层,又仔细地把睡过的头发理整齐,简单吹了吹,算是完成造型。 这还是她第一回 熬夜给人过生日,也是第一回单独给人过生日,内心难免紧张。 钟吟把手机塞进口袋,拿着东西出门了。 她左手拎着蛋糕,怀里抱着酒,右手敲了敲江放的房门。 这家宾馆四到六层的单人套房几乎全部住着前来培训的医生,大家明天一早就要开始高强度工作,现在基本都已经休息了,走廊上空空荡荡的。 敲门声笃笃响了两下,里面良久都没有人应。 钟吟又敲了两下,还是没有人应。 正准备试探性地喊一声“江放”,住在隔壁的一位内科医生就过来把门打开了。 钟吟讷在原地,嗫嚅道:“王医生……” “小钟,你找谁呀?”王医生睡眼朦胧地看着面前抱着生日蛋糕和半瓶酒的人,打着哈欠问道,“今天是谁过生日?你男朋友吗?” “……” 不知是因为打扰到别人,还是因为自己这幅奇怪的样子被发现了,钟吟显得前所未有的窘迫。 她整张脸都涨红起来,恨不得当场打一道地洞钻进去。 “王医生,对不起,打扰您休息了……” 想听你讲小情话 第65节 钟吟愧疚地冲她鞠了个躬,飞快地溜回了自己的房间里。 她手上的力道没控制好,房门被“砰”的一声关上。 意识到自己或许又吵醒了更多人,钟吟懊恼地抿着唇。 可是,尽管动静这么大,江放那儿居然还是半点反应都没有。 她可不信,今天这么重要的日子,他会睡得那么早。 钟吟把东西放在桌子上,拿出口袋里的手机,准备给他打电话,这才看见有两条微信未读消息。 是江放发来的。 【江放:宝贝儿,我临时出差一趟。】 【江放:年轻混混要去给你实现愿望了。】 …… 什么嘛。 怎么突然就要出差了? 具体要出差几天,他也不说。 钟吟烦闷地把手机往床上一丢。 是什么愿望非得在今天晚上、她要去找他过生日的时候实现? 再说了,这个愿望还是他强加给她的,她甚至连愿望的内容都不知道。 他怎么就知道她一定会想要呢? 她明明更想陪他过生日。 看着镜子里难得精致打扮过一番的自己,钟吟一对眼皮子耷拉下去,心里有种被人放了鸽子的失落感。 虽然他们并没有约好今晚零点见面,可…… 钟吟的心情颓丧,愁眉苦脸地重新洗了把脸,窝进被子里,翻来覆去地睡不着。 她不嗜甜,这么大一个蛋糕,一个人肯定吃不完。 而且,她本来还想奖励他喝点儿酒的,既然他突然走了,那这个奖励就要撤回了。 钟吟侧躺着,蜷缩成一团,目光盯着发亮的手机屏幕。 因为自己现在的心情不快乐,她一点儿也不想和他说生日快乐。 钟吟在聊天框里打下一个冷漠的“哦”字,但是在一番斟酌以后,又删除了。 现在回消息,岂不是代表她不仅记住了他的生日,还为他守零点了吗? 钟吟烦闷地瘪了瘪嘴。 她才不在乎呢。 …… 钟吟一整个晚上都没有睡好。 第二天早上起来的时候,她眼眶底下顶着两个大大的黑眼圈。 钟吟调出微信界面,把昨晚那个冷漠的“哦”字回复给他。 自从实践培训开始以后,钟吟的早饭都跟江放一起吃,午饭和晚饭独自在医院的食堂里吃。 基于此,她喝药的时间也做出了相应调整,早上被江放监督着喝,中午自己喝。 有时候医院里忙,她中午来不及和他打视频,就直接把喝完药剩下的空壳子照片发给他。 虽然江放昨晚连夜走了,但他在收到那个“哦”字以后,仍旧非常迅速地给钟吟播了视频电话过来。 后者不情不愿地戳了戳“语音接听”的按钮。 “茵茵。”男人把摄像头对准自己,即便是死亡视角,他的下颌线依旧棱角分明,极为好看。 但是钟吟心里还有小脾气,没心情欣赏他的美貌。 她情绪低低地回了一句:“干嘛。” 对面的男人不知是去哪里出差,一大早就已经出门了,视频画面的背景是充满烟火气的街道,看起来不像是去办公的,很奇怪,但是他并没有向她解释。 江放目光柔和地看着屏幕里显然不开心的人,低声问:“生气了?” 钟吟这才分给他一个眼神:“我才没有。” 江放笑了一声,哄道:“事情太紧急了,昨晚你又睡得早,我没来得及当面跟你说。” “等事情办完了,我们再过一次生日好不好?” 钟吟吃早饭的动作一顿,心想被鸽了生日的人又不是自己。 “谁要跟你再过一次,”她较真地说,“生日一年只有一次,今年你错过了,得等明年。” 江放略显遗憾地道:“这样啊。” 钟吟抿着唇,语气很坚定:“对啊。” “那好吧,”江放佯装叹了口气,旋即又笑道,“要是能实现你的愿望,牺牲一个生日不算什么。” “……”钟吟不知道他要为自己实现什么愿望,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他的话。 即便看不到视频画面,江放也能感觉出她非常明显的不开心。 要是离得近的话,他真想揉揉她的头发,抱抱她。 江放昨晚几乎一夜没睡。 并非因为生日,而是因为那通紧急的电话。 明明即便和钟吟在一个地方,他也不能跟她同床共枕,但离得远了,他心里多少有点儿异样的感觉。 这才过了几个小时,他就想她想得不行了,不知道这女人身上究竟有什么魔力。 江放看了眼表,离她上班的时间还有不到半个小时。 他问道:“今天早上的药喝了么?” “还没。” 钟吟边说边从包里摸出一袋药和一袋江放以日为单位准备好的、每天都不重样的蜜饯。 医院里的就餐时间紧张,为了不耽误工作,钟吟每次喝药都是一口闷,但在早餐的时候,没有江放催着哄着,她还有些不习惯。 钟吟慢吞吞地把视频打开,对准自己。 她捏住鼻子、拆开药,干涩的苦味蔓延在空气里。 钟吟瓮声瓮气地问:“你什么时候回来呀?” “快的话今天就回来,”江放看着她皱成一团的脸,哄了一句,“茵茵加油。” 钟吟又勇猛地喝了一口,接着,她续命般的往嘴里塞了一块水果,含糊不清地问:“那慢的话呢?” 江放沉越的笑声通过耳机传到耳膜里:“这么想我啊?” “……” 钟吟喝掉最后一口药,逞能道:“谁想你了?你要是不回来的话,我就最开心了。” 江放眉梢轻抬,发出一声意味不明的“噢”。 钟吟垂着眼睛,把垃圾丢到垃圾桶里。 “江放,你今天可以喝三杯酒。” 江放显得有些意外:“嗯?为什么呀?” 视频画面里的人还在走动。 背后是熙熙攘攘的人群,但他太过耀眼,总是让人一眼就能看到。 钟吟凝视着他轮廓分明的脸,极小声的、蚊子叫似的哼哼道:“生日快乐。” - 钟吟直到七点还没吃上晚饭。 她结束了今天的最后一台长达八个小时的手术,和负责带自己的老师俞波一起从病房里走出来。 俞波说道:“这台手术的临床经验比较少,你要提升的话,回去可以看看手术的过程回放,研究研究。” 钟吟点点头:“好的,谢谢您!” 俞波拍了拍她的肩膀。 正准备离开,钟吟发现本该在s市出差的人正站在不远处等着自己。 她眼睛一亮,惊喜道:“你怎么这么快就回来啦?” 江放把人拉到小角落里,抱住她,下巴在她肩窝上蹭了蹭:“想不想我?” 钟吟毫不犹豫道:“不想。” 这女人向来嘴硬,江放没跟她计较。 他握紧她的手,酝酿了一会儿,说:“茵茵,有一个好消息要告诉你。” 钟吟:“什么?” 江放郑重道:“和你妈妈身体相匹配的肾.源找到了。” 钟吟的大脑空白一瞬。 她瞳孔微微放大,难以置信地问:“你说什么?” 尿毒症的最佳治疗方法是肾.移植,若移植成功,患者就能像正常人一样生活,不再需要每周做透析。但是目前肾.源稀缺,患者很难找到和自己身体相匹配的肾.源,很多人等了五年、甚至十年都没有消息。 苏锦才患病未满一年,钟吟根本没想过能那么快找到合适的肾.源。 这个消息是江放告诉她的。 所以这次他所谓的“出差”,应该就是去找捐献者的家人了。 知道她激动,江放开门见山地道:“我找过很多捐献者,只有这位的匹配程度高达三个点以上,最合适。” 想听你讲小情话 第66节 “爸妈白天就去s市准备手术了,我回来接你,”男人大手摸上她的脑袋,指腹蹭掉她眼角不自觉滑下的泪珠,低声道,“你现在回去收拾一下,我带你过去找他们。” 钟吟点头如小鸡啄米,颤颤巍巍地拿出手机,说话语气都带着激动的颤音:“我向医院领导请个假。” 作者有话说: 今天也有加更哟(*≧▽≦) 第45章 小情话 器官资源不能用于交易,只能捐献。 给苏锦捐献肾脏的是一个年仅17岁的小伙子,名叫尹同济。 尹同济在几天前遭遇了一场意外,医院抢救无效后,宣布其为脑死亡。 即便他的心跳还没有停止,脑死亡的症状也无法治疗,结束生命只是时间问题。 钟吟知道国内的器官捐献通常以心脏死亡为准,像尹同济这样以脑死亡为准就愿意捐献器官的案例,是极少数。 而且他几乎捐献了自己所有完好的器官,视网膜、心脏、肝脏、两颗肾脏和两个眼角膜,只要符合标准的,全部移植给有需要的患者。 听江放说起尹同济的情况,钟吟心脏猛地一缩。 即便手术室的医生每天都在经历生死,但她依然为这个善良少年的离开而感到难过。 苏锦和钟和川早就被江放安置好,钟吟到s市的第一件事,就是去医院找尹同济和他的父母。 不过现在的时间已经很晚,她不想打扰一家人休息,只是想过去看一眼。 江放把她的小拳头紧紧地包在掌心里,低声道:“别紧张。” 钟吟点了点头:“我就透过小窗户看一眼。” 走廊空荡荡,头顶的灯光很白很亮。 住院部是钟吟最熟悉的地方,但现在,她的心跳却快得不正常,手心也冒了很多汗。 尹同济的病房不远,没几步就走到了。 钟吟正想趴在小窗户外头悄悄往里瞄一眼,门恰好被人打开了,一个穿着朴素的少女拎着热水瓶从里面走出来,看见他们,她表情惊讶地打了个招呼。 江放白天就见过这一家人。 他给女人和钟吟相互介绍了一下。 “这位是我的妻子钟吟。” “这位是尹同济的姐姐尹玉欣。” 明明是一句很普通的话,不知怎的,钟吟在听到“尹同济”这三个字后,鼻头蓦地一酸,眼眶泛红。 尹玉欣好像是被她的情绪所影响,忍不住抹起眼泪。 她强打精神请两人进屋去坐。 尹同济是今天早上刚被转到高级病房的,这里地方大而安静,夜里陪床的人也能睡得好一些。 钟吟看着病床上那个戴着呼吸机的年轻男孩,泪水在眼眶里打转。 中国人的思想大多传统,很多人都信奉“完完整整地来,完完整整地走”的观念,就连遗体火化要被人所接受,都花费了很长一段时间。能同意器官捐献、甚至全身器官捐献的患者和家属,实在非常伟大。 更何况尹同济只是脑死亡。 他的心跳还没有停止。 不过,诊断脑死亡就等于宣判了一个人的死亡。 不过尹同济一家都是坚强乐观的人。 尹玉欣从口袋里掏出一叠纸巾递给钟吟,忽然破涕为笑,说道:“姐姐,别哭了,你妈妈有救了,你应该开心才对。” 钟吟吸了吸鼻子,用力点头。 “以前同济上初中的时候,就跟我们说,哪一天他死了,就要把能用的器官全捐出去,现在我们帮他签了字了,他肯定会开心的,”尹玉欣望着病床上的人,轻轻地说,“他从小就喜欢帮助别人。” 这话令钟吟再次破防。 她努力控制着情绪,对着尹同济鞠了一躬,声音颤抖着说:“谢谢你。” “姐姐,我们家也要谢谢你,”尹玉欣把她扶起来,哽咽道,“和你的老公。” 尹家的条件很一般,父母务农,收入微薄,而姐弟两人又都在上学,没有经济能力。 尹玉欣去年刚从农村考到首都上大学,很难承担学费,即便有助学金和助学贷款,生活还是困难。 但这一家人朴素心善,做好事不求回报。 他们坚定拒绝江放的帮助,即便尹同济捐献了器官,也不愿意接受那笔巨大数额的钱。 后来,江放便托人给尹家人引荐了合适又稳定的工作,并把他们在s市安置下来,确保后半辈子无忧。 尹玉欣到一家教育机构去兼职做数学家教,她的母亲在学校里当宿管阿姨,而父亲则在学校里做负责给各个教学楼开门关门的保安叔叔。 在这一点上,钟吟和江放的意见一致,她也不可能无所付出、心安理得地接受他们的帮助。 即使此事没有江放的加入,她也会想办法感谢尹同济一家。 钟吟握着尹玉欣的手。 她不知道该说什么,半晌,才憋出一句:“好人一定会有好报的。” 尹玉欣笑起来,对着躺在病床上的弟弟说:“对,好人一定会有好报的。” …… 离开病房后,江放又带钟吟去看望了苏锦和钟和川。 见到两人都已经歇下了,他们便离开了医院。 钟吟今天毫无睡意,和江放手牵手在幽暗的公园里逛着。 她还是不能去回想刚才在尹同济病房所见到的场景。 人生在世,最怕无妄之灾。 而这一家人在逆境中依然保持乐观和希望,尤其令人心疼。 “同济一家人真的好好,”钟吟咬着唇说,“换做是我的话,肯定没有这么伟大。” 话到后面,她声音又沾染了哭腔:“我真的好幸运……” 江放拍拍她的背,抱着人一点一点地哄。 女人的眼睛都哭红了,跟只小兔子似的,让人觉得又可怜又可爱。 钟吟一向是个倔强、冷静又坚强的性格,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她也会在他面前耍小性子,毫无保留地展现自己脆弱柔软的一面。 江放俯身在她额角亲了亲,低声安慰道:“茵茵平时救死扶伤,积了这么多德,等自己家人有需要的时候,别人也会来帮你。” 他说出来的话非常直白且语调轻柔,好像是在哄一个七八岁大的小孩子。 钟吟吸了吸鼻涕,没跟他计较。 深夜的公园里,一切都寂静,今晚的月色疏淡,弯弯的一勾新月,被闲云半遮半掩,耳边偶尔能听见潺潺的流水声,还有风穿过树叶发出的窸窣声响。 五月底的夜晚还有点儿冷,江放的身体温热,紧紧搂着怀里的人,掌心抚弄她的头发。 两人这么静静地抱了一会儿。 忽然,钟吟“唰”的把头抬起来,定定地问:“现在几点了?” 江放抻了抻左手,看着腕表道:“凌晨一点。” 此言一出,好不容易停掉眼泪的女人又开始呜呜哭。 钟吟今天尤其脆弱,不知道是不是悲喜交加,受的刺激太多了。 江放一下子懵了,哑声问:“怎么了?后面几天不是都跟医院里请过假了?” “晚上回去可以好好睡一觉,”他略带薄茧的指腹蹭掉她的眼泪,柔声道,“不用担心。” 钟吟把头摇得像拨浪鼓,眼泪流得更凶了。 她断断续续地说:“凌晨一、一点了,你的生日都过了……” 江放的神色一顿,旋即又笑了。 “哭什么,”他好笑地道,“生日每年都有。” “再说了,你现在给我过也可以,寿星说了算。” “可是过了零点你就不是寿星了。”钟吟哭得更加悲伤,怀疑自己今天喝了假酒,完全控制不住情绪。 她一头扎进男人宽厚的怀里:“呜呜呜……” …… 这他妈的。 也太可爱了。 江放第一次知道,牙尖嘴利的女人幼稚起来,竟然可以这么让人心痒。 他俯身去吻她的额头、眉毛、眼睛、脸颊,一路落到软嫩的唇瓣,边亲边哄:“茵茵乖,不哭了。” 钟吟没理他,自顾自崩溃地说:“可是我还把给你准备的蛋糕落在e市的宾馆里了,它会坏掉的……” “……” 江放无声地叹了口气:“再买一个就好了。” 钟吟陷入了死循环,表情悲哀,语气较真:“可是你的生日已经过了。” “……” 江放拿她包包里的纸巾给她擦眼泪,没一会儿,纸巾就被用完了,垃圾全塞在他西装裤的口袋里。 他不愿意让她再思考这种劳心耗神的事儿,扯开话题问:“茵茵,你觉得我对你好么?” “好,”钟吟诚恳地点头,抽了抽鼻子,泪眼朦胧地笑着说,“你竟然真的满足了我的愿望。” “嗯,”江放唇角微微勾勒了一下,眸光闪动,问,“那你要怎么回报我?” 想听你讲小情话 第67节 钟吟没想到他会说起这个。 她把眼泪蹭在他身上,昂贵的衣料上晕开一片水迹,还是温热的。 钟吟浓密的眼睫毛黏连在一起,仔细思考了一会儿,道:“我现在也没有什么能给你的……等以后慢慢还你,行吗?” “行啊。” 江放的语气很温柔。 他双手环住她的腰,轻易地把她抱起来。 身体忽然腾空,钟吟吓得惊呼一声。 她双腿下意识地环住他的腰,伸手打在他背上。 “你要干什么呀?” “会有人看到的,快点儿放我下来!” 公园里只有矮灯,一盏盏藏在树丛里。 四周黑漆漆的,没什么人,但究竟会不会被河岸对面居民楼里的人看见,也说不准。 不过江放并没有把钟吟放下来。 他稳稳地托着她,脚下还在往回走,流氓地在她耳边说:“不是说要慢慢给我占便宜吗?抱一下怎么了?” “……” 钟吟的哭意顿时消散,挂在他腰间的两条小细腿踢腾起来。 “江放,谁说要慢慢给你占便宜了?!!” 第46章 小情话 与支援不同,培训并非面临生死一线的形势,再加上钟吟的情况特殊,孔院长和e市医院负责此次培训的人员都同意她请假去陪苏锦。 不过,虽然钟吟只申请离开三天,但上层领导都一致认为,她不应当再继续参加接下来那小半个月的培训,新补了一名成员来接替她的位置,钟吟表示理解与配合。 既然已经匹配到了肾.源,器官移植手术需要尽快。 苏锦已经在昨天到达了s市、身体处于适合手术的状态,尹同济以及他的家人也已准备好,医院立刻安排了手术。 钟吟自己就曾跟过一台肾.移植手术,那时候她还不具备独立工作的资格,只是站在导师后头看;现在她具备独立工作的资格了,被手术者却是自己的妈妈。 钟吟上次跟的那台手术很顺利,而且肾.移植的成功率达到95%,风险较低,但是当她真正看到苏锦躺在病床上被推进去的时候,心里还是尤为紧张。 这是钟吟第一次有在走廊上等待、而非在无菌室里奋战的经历。 一旁钟和川的心情也和她一样焦虑,双手背在身后,不断地来回踱步,担忧之色全写在脸上。 走廊尽头,“手术中”的红色灯光很刺眼,周围安静到只剩下反反覆覆的脚步声。 这父女二人极少有单独相处的时候。 钟吟对钟和川有怨,但苏锦和他在心灵上又确实无比契合。 他好歹是自己的生父,只不过性格懦弱,总让她和苏锦在钟家受委屈而已。 好像从高中开始,她就没怎么跟钟和川交谈过了,以至于现在连一句“爸”都觉得喊不出口。 钟吟缓慢地眨动了一下眼睫,语气生硬地道:“过来坐一会儿吧,手术要两三个小时才能结束。” 钟和川很意外她会主动跟自己说话。 听到声音的时候,他脚步一顿,半晌,才缓缓地走到她身边坐下。 两人中间还隔了一个座椅,视线双双平视前方,气氛莫名尴尬。 钟和川交握的双手不断摩挲,掌心都冒汗。 他的嗓子沙哑,很难发出声音,酝酿了许久,才红着眼眶道:“茵茵,这么多年了,是爸爸对不起你和妈妈。” 钟和川是钟文丛四个孩子里年纪最小的,也是平辈中最受宠的。 在前妻陶远仪因意外亡故之前,两人的儿子钟琪轩从小要风得风、要雨得雨,比钟玥夕还金贵。 苏锦是续弦,身份本就尴尬,而苏家又是名不见经传的小门小户,苏锦被钟家这样刻板守旧、注重门第的大家族所看不起是必然的,但钟和川当时还是不顾一切地娶了她。 钟文丛一边觉得丢脸,一边又不忍心直接将从小宠爱到大的么子赶出门,回回不顺心,都把气撒在苏锦身上。 有老爷子带头,下面几位小辈就更加明目张胆地排挤苏锦母子。 钟吟自从出生起,非但没有得到过正经钟家小姐该有的待遇,还时常被人羞辱,尤其是对她充满敌意的钟玥夕,以及一口一个“小三”“狐狸精”喊着苏锦的钟琪轩。 钟和川软弱,只会用那些文绉绉的话去驳斥作恶的人,气到满脸通红,被人当笑话看。 他次次发火和反抗都无用,只能看着妻子和女儿被人冷嘲热讽。 原本钟和川与陶远仪被迫联姻,前者心里装着苏锦,后者心里装着她真爱的男人,二者互不相爱却相敬如宾,谁都没有愧对于谁。是以,钟和川这辈子最对不起的人就是苏锦和钟吟。 他的妻女明明身在锦衣玉食的高门大户里,身份也名正言顺,却因为他而受尽了这样的苦。 就连现在宁静祥和的日子,都还是钟吟被钟家逼迫,牺牲自己的终身幸福换来的。 钟和川无能了一辈子。 或许是人老了就容易伤感,再加上此刻的氛围又令人感怀,他抹了把眼泪。 钟吟受不了他突如其来的煽情,皱着眉道:“你不用跟我道歉。” 两人都沉默了一会儿。 “等妈妈的身体养好了,你们就搬出去住吧,”钟吟的眼神没有焦点,不知道落在何处,声音也淡淡的,“找一个靠海的城市,开一家小店,或者找一份安稳的工作,都可以。” “这么多年来,你最懂妈妈,你该带她去做些她喜欢的事,别留在钟家了。” “欸,”钟和川连忙点头,“你妈妈说……她想去舒港。” 钟吟想了想:“舒港的房价不高……你们手上应该多少有些存款吧?不够的话,我这里也有一些。” 钟和川摆摆手:“傻孩子,我们怎么能用你的钱。” 钟吟没再说话了。 江放昨晚告诉她,钟家现在内斗严重,估计要不了多久,家主的位置就会换人。 钟秋兴、钟珂越、钟琪轩,这一老一青一少,谁都不是好鸟,无论最终哪个人上位,苏锦和钟和川的境遇都不会比现在更好,还是趁早脱身为妙。 更何况,在江放看来,钟琪轩虽然年纪小,但是性格最阴最狠,为达目的不择手段,最后得手的有四成可能是他。 因为陶远仪的死,钟琪轩早就对钟吟一家三口心存怨恨,到时候指不定会做出什么丧心病狂的事儿来。 苏锦一直向往平淡安逸的生活,视金钱为身外物,钟和川的想法也与她相同,要不是钟文丛一直对两人进行经济控制,他们早就该搬走了。 现在钟吟背靠江家、多少有些底气能与钟文丛叫板,而苏锦又因为身体原因搬离钟宅,等病养好了,就是最适合离开的时候。 …… 太久没说话的两人,即便单独待在一起,也说不上几句话。 没一会儿,江放就带着午饭回来了。 他知道两人没心思去餐厅离用餐,直接把打包盒摊在座椅上:“爸,茵茵,先吃点儿东西吧。” 钟和川整理好情绪,从他手里接过一双筷子,应道:“哎!” 江放买的是钟吟最爱吃的那家店。 因为外卖的手提袋内侧有保温的铝箔,饭菜都还热乎着,但是医院这种场合就令人食不下咽,更何况苏锦还在手术室里躺着。 医生从不会因为手术成功率高就让病人放心,因为生死之间,再小的几率都有可能发生。 钟吟深深地明白这一点,心里更加紧张。 她看了一眼钟和川,他果然也把一顿佳肴吃成味同嚼蜡的模样。 钟吟摇了摇头,对江放说:“我吃不下。” “吃不下也吃一点儿,”江放的态度很强势,“我知道你担心,但是别把自己的身体熬坏了。” 那双筷子已经递到了自己嘴边。 这要是在家里还好,偏偏在公众场合,而且旁边还坐了个钟和川。 钟吟很给面子地吃了一口,又主动自觉地拆了一副新的筷子,小声道:“我自己来吧。” 江放“嗯”了一声。 未知的等待总是尤为漫长。 吃完饭后,走廊上的三个人什么事儿都做不进去,木头人似的坐在那里干等着。 钟和川掐着秒针数时间,过一会儿就抬起头看一眼手术室的门也没有打开,越看越焦虑。 三个小时一到,他就忍不住从座椅上站了起来,又开始负手踱步。 肾移植手术复杂,钟吟说的两三个小时是最佳情况,事实上,就算进行五六个小时,也是正常的。 她心里明白这一点,却还是受到了钟和川的影响,也着急起来。 江放紧紧地握住她的手,低声安慰道:“一定会成功的。” “嗯,”钟吟抿着唇,“一定会成功的。”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钟吟原本坚信不动摇的态度被飞逝的秒针一点一点摧垮。 离手术开始到现在已经过了七个半小时。 钟吟参与过几百台手术,即便经验不算很丰富,感知能力也练就得很敏锐。 手术时间比预计长,意味着手术过程中出现了阻碍或意外,而阻碍或意外就是影响手术成功率的最重要因素。更何况,长时间的手术对于主刀医生而言,也是一种挑战。 钟吟从来没有这么希望此刻在监视各项数据的人是自己。 她没有勇气承担任何不好的结果。 “江放,”钟吟没有哭,但是嘴唇在颤抖,声音也在颤抖,“他们怎么还没出来……” 江放让她靠在自己的肩膀上,语气沉稳、令人安定:“别怕,等下就出来了,相信医生。” 钟吟没有说话,目光盯着前方白得刺眼的墙壁,五指紧紧地攥住他的左手。 想听你讲小情话 第68节 忽然,她嘴里被人塞进了一颗糖,不知是他从哪里变出来的。 江放在她发顶亲了亲,又将右手遮挡在她眼前,低声道:“先闭上眼睛休息一下。” 钟吟含着微甜的糖块儿,乖乖地闭上眼。 又过了半个小时,“手术中”的红灯终于熄灭,大门被打开,耳边传来万向轮轧过地面的声音。 钟吟猛地睁开眼、从座位上站起来,钟和川则直接冲了过去。 还没来得及走到病床前,钟吟就听见医生说道:“恭喜你们,手术很成功。” 她顿时松了口气。 钟吟第一次有喜极而泣的感觉。 她握住苏锦的手,颤抖着喊了几声“妈”,这才反应过来她还没从麻醉中苏醒。 钟和川也哭了。 他一路追着病床进了病房,絮絮叨叨地和妻子讲话。 从全身麻醉中苏醒需要一定时间,钟吟没有再跟过去,而是转过身。 几步开外的地方,一个熟悉的身影长身玉立在原处。 他凝视自己的眼神太温柔,钟吟清晰地听见了自己心脏跳动的声音。 她蓦地笑起来。 钟吟朝他小跑过去,像只树袋熊一样挂在他身上。 有些话无需多说。 她抬起下巴吻他的唇,滚烫的眼泪黏在他脸颊上,哽咽道:“江放,谢谢。” 第47章 小情话 这小妮子最近确实是…… 越来越主动了。 江放唇角不受控制地翘了翘,五指穿进她发间,捧住她的脑袋回吻。 这里毕竟是公共场合,钟吟被他亲得迷迷糊糊,只留下最后一丝理智,她用指甲在他背后挠了两下。 意识到她动作的含义,江放潦草收场,又把人抱去楼梯间里攻城.略地。 这个吻前所未有的热烈,如疾风骤雨一般,钟吟在这方面没有任何经验和技巧,以至于终于被他放开的时候,她竟然有种劫后余生的感觉。 女人的脸上不知是因为缺氧憋的,还是因为害羞,红成一片。 江放又亲了亲她的脸颊,托住她身体的手臂有力。 男人眼底的欲.念彻底被勾起,盯着她的眼神犹如猎豹瞄准小羔羊。 可是小羔羊的嘴唇都肿了。 钟吟害怕地晃荡着两条小腿,又惊又羞地说:“你放我下来。” 江放性感的喉结滚了滚,手上岿然不动,答非所问道:“麻醉多久醒?” 涉及专业领域的知识,钟吟下意识回答:“这要看医生用药的剂量,一般全麻半个小时内就醒了。” “半个小时。” 江放又捏着她的下巴吻上去,含糊地说:“那还能再亲一会儿。” …… 到后来,钟吟整个人都在他怀里软成一滩水,被放到地上的时候,站也站不稳。 她向来不爱运动,还从来没有做过这么耗费体力的事情。 等两人到卫生间里把自己的仪容仪表整理好、再回到病房时,苏锦已经醒来好久了。 她是过来人,干柴烈火的小情侣刚才去做了什么,简直一眼就能看穿。 苏锦和钟和川对视了一眼,暧昧的目光落在钟吟身上,搞得后者窘迫极了。 钟吟极其不自然地伸手整理了一下衣襟,又很刻意地咳嗽了两声。 她想松开和江放十指交扣的手,却挣不开,只好硬着头皮扯开话题道:“妈,你现在觉得怎么样了?” 说完,钟吟用指甲在江放手心用力掐了一下。 刚才从卫生间里出来的时候,这男人明明信誓旦旦地跟她说一点猫腻都看不出来,结果还是被家长一眼看穿了。 简直是社死现场。 感受到掌心传来的刺痛感,江放侧眸看了她一眼。 那眼神里分明写着“不是你先主动的吗?”几个大字。 钟吟气笑了。 苏锦把这两个人的互动看在眼里。 眼神骗不了人。 她原本还担心女儿嫁给一个不爱的人,蹉跎一辈子,现在倒好,怎么想都觉得事事圆满。 自己的病好了,两个小年轻的感情也稳定发展。 苏锦拍了拍床沿,示意钟吟坐过来。 等人坐下以后,她又对着江放说道:“小江,你也来。” 江放于是拿了条凳子坐在一边。 他的动作尤为熟稔自然,就好像已经提前做过无数遍了似的。 钟吟狐疑地看了他一眼。 苏锦居然还叫他小江。 他们的关系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好了? …… 苏锦知道自己这次能痊愈,多亏了江放。 和她匹配的肾.源是他找到的,肾.移植手术的高额医药费是他出的,就连尹同济一家也是他安置的。 虽然这对于江家来说,都是小钱,但若是真算起来,这笔债,他们一家三口就算穷尽一辈子都还不完。 当时钟文丛逼迫钟吟联姻,是以给她做一辈子透析的价格衡量,寻找肾.源的事情钟家不参与。 连钟家都放弃她,江家就更没有立场出来为她做这么多。 除去钱的问题,这一系列流程也很费精力,除了江放真心爱钟吟以外,没有第二个答案。 没想到当初所有人都不看好的联姻,到现在反而滋长出爱情。 这大概也算是命中注定的缘分。 苏锦缓缓道:“小江,我要先谢谢你。” 江放颔首:“妈,不用见外。” “你是个好孩子,”苏锦拍了拍他的手背,“我能看得出你是真心对茵茵好。” “我和她爸爸从小就没能让她过上幸福的生活——” “妈,”钟吟不爱听她说这些,打断道,“你别说这种话。” 苏锦的语气顿了顿,又笑起来。 她目光游移在两人身上,语调温和:“我想着,苦尽总会甘来的,现在连我身上的这个病都治好了,茵茵的福报也该到了。” 苏锦对着江放说道:“你别看她伶牙俐齿,看起来冷静又坚强,其实心里的弯弯绕绕比谁都多,还希望你平时能多体谅她一些。” 婚姻生活的长久之道,无非体谅与包容四个字,即便苏锦和钟和川这样一对璧人,也有为柴米油盐、鸡毛蒜皮的琐事意见相左的时候,唯有各退一步、相互磨合,才能最终走下去。 江放郑重地应道:“妈,您放心,我会照顾好她的。” 听到这话,苏锦又对钟吟眨了眨眼,后者只好硬着头皮说:“我知道了,妈妈。” 苏锦笑得像个少女。 她抬起头看着钟和川,表情里的开心情绪掩藏不住:“和川,我们是不是可以参加茵茵的婚礼啦!” 钟和川握住她的手说:“还是要看看两个孩子的意见。” “哦,对,不着急的,”苏锦摆弄着两个人的手,让他们牵在一起,“反正我现在病好了,可以等得住。” 钟吟:“……嗯。” 苏锦原本不是话很多的人,但今天不知道是不是太高兴了,她絮絮叨叨地拉着两人说了好多话,跟钟和川一起,一唱一和地对两个小年轻说婚姻之道,钟吟听得一个头两个大。 趁着江放出去接电话的功夫,她揉了揉太阳穴,皱着眉问:“妈,你们怎么话里话外都在夸江放啊?” “你原先不是还很介意他的风流债,而且担心他会重蹈覆辙的吗?怎么这么容易就倒戈了?” 苏锦不满地看着她:“过去是过去,现在是现在,过去和现在,已经不可同日而语了。” “……” 钟吟一直知道苏锦和钟和川都有这个文绉绉驳人的毛病。 她反问:“怎么就不可同日而语了?” 虽说江放最近的表现的确非常好,无论是为了她戒烟戒酒,还是陪她去e市培训,那都是他们两个人之间的事儿,苏锦和钟和川又不知道。 “人家可比你孝顺多啦,”苏锦开玩笑地说,“天天来医院看我。” “当然了,妈妈知道你是因为工作的性质特殊,没有怪你的意思,不过小江能坚持天天来陪我说话,我和你爸爸都没有想到。” 钟吟一时愣在原地。 半晌,她才难以置信地问:“他天天来医院里看你?” “对呀,还很客气地每次都要带点什么东西来,”苏锦点了点头,“我和你爸爸刚开始还觉得受宠若惊呢,后来慢慢就习惯了。” 想听你讲小情话 第69节 钟吟:“所以你们也知道他陪我去e市培训了?” 苏锦:“当然了,我们每天都聊天,他当然会跟我们说的呀。” “……” 难怪苏锦叫他叫得那么亲呢,明明在她印象中,他们上一次见面的场景还很尴尬。 再者,找到匹配肾.源的那天,江放也是先把苏锦和钟和川在s市安置好以后,再过来告诉自己的。 现在这么一想,钟吟忽然发觉,刚才在手术室外,江放和钟和川的相处气氛也很自然,只不过那时候她心里太紧张了,没有察觉到而已。 原来他早就背着自己偷偷深入内部,去动摇军心了! 钟吟粉润的嘴唇一张一翕。 她讷讷地问:“那你们怎么从来没跟我提起过这件事儿呀?” 苏锦笑着拉起女儿的手:“你也没问过我们呀!” 她劝慰道:“茵茵,爸爸妈妈都不看重金钱和家世,也不希望你违背意愿去迈入一段没有爱情的婚姻。但是现在事情已经发展成了这样,他又恰好对你上心,也算是很特别的缘分,或许可以敞开心扉试一试呢?” 钟吟缓慢地眨动了一下眼睫。 敞开心扉吗? …… 手术是中午十二点多开始的,等江放接完电话回来,已经接近晚上十点了。 钟吟看了一眼墙上的挂钟,对苏锦说道:“妈,时间不早了,你刚做完手术,一定要好好休息,我和江放就先回去了。” “好,这里有和川照顾着,你们不用担心,”苏锦和他们挥了挥手,“拜拜。” “拜拜。” 小夫妻一起离开医院。 钟吟今天的心情放松,走路的步伐都比平时轻快了不少。 苏锦的病能这么顺利地被治疗,实在是一种幸运。 虽说肾移植后,患者只能像正常人一样生活5到10年,但尹同济和苏锦的匹配点数高,延长的平均寿命将达到20年左右。 钟吟这几天已经跟江放说了太多遍谢谢,这回她没有再开口,而是主动地牵住了他的手。 江放看着身边假装若无其事的小女人,唇角轻微勾勒了一下。 宾馆和医院离得近,走路只要几分钟。颜值瞩目的两人一路上吸引了不少路人的目光,但交扣的十指却没有松开。 晚风凉爽,吹得人身心舒畅,偶尔有汽车的轰鸣声路过耳畔,一切都是平凡美好的样子。 钟吟边走边思考苏锦说的那句“敞开心扉”。 她转过头问:“江放,你有没有觉得我们之间少了点儿什么?” 江放并不知道她和苏锦谈话的内容,“嗯?”了一声。 照他看来,他们之间少的可太多了。 比如,结婚这么久了还分房睡。 “少了婚礼吧,”江放思忖道,“妈都催了。” “……”钟吟一噎。 她明明是问心灵层面上的。 谁问要不要补婚礼了? 可是江放不知道她心里在想什么。 他观察着她的小表情,把人拉进怀里,在她耳边又重复了一遍刚才的话。 “老婆,妈都催了。” “……” 作者有话说: 不知不觉都快17w字啦,感谢一路陪伴的小天使们,你们是我码字的动力!啾啾啾啾啾! 正文预计20w左右,月底完结~ 第48章 小情话 低沉性感的嗓音伴随着惬意的晚风一起吹进耳中,钟吟痒得缩着脖子躲他,可是她的腰间被他箍得很紧,一下子又躲不开。 敏.感的耳朵被迫承受着男人灼烫的呼吸,不知是因为热还是因为羞,钟吟原本白净的耳尖渐渐地红了起来。 他这个人可真会过度解读。 钟吟伸手捂住发烫的耳朵,默默地想。 苏锦明明只是为自己治好病而感到开心,下意识地憧憬未来的生活、顺便提了一嘴婚礼的事儿而已,怎么到他嘴里就变成催促了? 从开始到现在,两次有关补办婚礼的事儿都是江放提的。 着急的人明明就是他。 钟吟哼哼出声,蝶翅般的长睫毛眨了眨。 她还从来没有思考过这方面的问题。 要不是上回江放说会补办,她甚至不觉得他们之间需要这么一场仪式。 对于以前的钟吟来说,婚礼的流程繁琐冗杂,不仅要在婚宴上喝酒假笑,还要和一堆不认识的人虚与委蛇。 况且,联姻而已,双方的彩礼和嫁妆都早就完成了交换,两人之间又没有真情实感,她打心底地排斥。 不过,钟吟现在的态度有所动摇。 只是,总有很多因素牵绊,使不办的好处比补办多。 豪门富太太的身份自带光环加身,而钟吟还在致力于平凡又伟大的岗位,她不想因为这个影响自己的工作。 钟吟的神思回笼。 她把目光从矮灌木的绿叶子上挪回来,反驳道:“哪里催了?妈只是随口一说,你不要过度解读。” 江放眉梢轻抬。 他并没有回答她刚才的话,而是说:“茵茵,我知道你不想办婚礼的原因。” 钟吟“啊”了一声。 “但是现在的情况和以前不一样,”江放停住脚步,墨黑色的双眼凝视着她,缓声道,“我们可以不兴师动众、不对外公开,也可以不请那些你不喜欢见到的人。” 只办一场有戒指、鲜花、承诺和见证人的仪式。 这是一直他该补给她的。 后半句话,江放没说出口,但钟吟却从他的眼神中听明白了。 江放的确是个在恋爱关系中很有仪式感的人。 不过钟吟还真的没有准备好。 她想等自己对他的感情再明确一些。 钟吟垂下头说:“再等等吧。” 她措了措辞,又补充道:“你再给我一点儿时间。” 无论如何,她对自己的态度已经比刚开始的时候上心太多。 江放握着她的手收紧了些:“好。” - 苏锦的术后恢复情况很好,不过还需要再住院观察一段时间。 刚做完手术的人不适合奔波,苏锦安置在s市的医院里,由钟和川照顾着,而钟吟则因为工作原因提前回了a市,由江放陪着。 虽然嘴上说着生日一年只有一次,但钟吟还是准备回去给江放补过一场,在买车票的时候,她特地选了下午的,把晚上的时间留出来陪他。 抛开钟家的阻碍不谈,苏锦和钟和川都很宠爱钟吟,每年生日,两人都会给她仔细操办,是以,钟吟认真地给江放计划了生日的过法。 从s市到a市,高铁只需要一个半小时。 钟吟和江放都没什么行李,后者又提前安排了李运来开车接他们,一路顺利通畅。 算一算,两人也有大半个月没回过家了。 这里大概是有专人定期打扫,每个角落都干净得一尘不染,钟吟把包丢到一边,姿态放松地靠在宽大的沙发上。 以往上学的时候,她一个学期回一次钟家,可那里处处都是她讨厌的人,没有半点港湾的感觉。 但这一次不同。 钟吟难得犯懒,在沙发躺下了就不想再动弹,只觉得心里安定又舒服。 她团了只抱枕在怀里,整个身子都歪在柔软的坐垫上,懒洋洋地问:“呆呆呢?” “在楼上,”江放正提着她的小行李箱爬楼梯,“要搬下来陪你玩儿一会儿吗?” 钟吟:“好呀!” 江放把她的行李箱推进卧室,又把机器人抱了下来,按下开机键。 机器人扫瞄到钟吟的脸,说:“你好,小女孩。” 钟吟愣了一下,想起呆呆第一次见到自己的时候,也是叫的这个称呼。 她讷讷问江放:“才半个月不见,呆呆就不认识我了?它以前不是都叫我妈妈的吗?” 原本钟吟还很排斥这个称呼,可它现在忽然改口了,又让人觉得不习惯。 江放笑道:“那是我手动设置的,关机以后就清空了。” 想听你讲小情话 第70节 钟吟:“……” 江放重新把称呼调整了一下,呆呆再次转过身来。 扫瞄识别人脸后,它果然又对钟吟喊出了那句熟悉的:“妈妈。” 钟吟指尖戳了戳它的肚子:“你想我了吗?” 机器人:“‘你想我了吗’的英文是‘do you miss me’。” “……” 钟吟遗憾地说:“呆呆,你果然还是和从前一样傻。” 机器人:“骂人傻是不讲礼貌的行为,不不不不不讲礼貌的行为!” “……” “你这个小花样,总是没有新东西。” 钟吟拍了拍机器人的脑袋,又靠在江放肩膀上,打了个哈欠。 或许是赶路太累了,困意忽然上涌,她闭着眼睛说:“江放,我们晚上出去吃饭吧。” “好。”江放当然依她。 看她一幅睡眼惺忪的样子,他站起身,把沙发上的人打横抱起,又俯身在她额头上亲了亲,道:“但是现在先去休息,时间到了我叫你。” 钟吟被他突如其来的动作弄得宕机了几秒,下意识地伸手圈住他的脖子:“你……” 江放双臂稳稳当当地托着怀里的人,上楼梯的脚步看上去毫不费力。 他冠冕堂皇道:“你累了,我抱你上去睡觉。” “……” 钟吟就这么被他一路抱到房间。 等她去更衣室换好睡衣出来,江放不知道为什么还没走。 钟吟身手矫健地把自己塞进被子里,一双灵动的大眼睛一眨一眨地望着他。 经过刚才那一番闹腾,她的困意早就散得差不多了。 江放先发制人地开口:“想我陪着你睡?” 他好像把自己疑惑的眼神解读成挽留了。 钟吟的声音被堵在被子里:“不想,你快走。” 然而江放却并不在意她的回答。 男人装模作样地“嗯”了一声,以表示同意,又说:“那我陪着你。” “……” 钟吟不知道他是真没听清还是假没听清。 他总不会是想要跟她同床共枕吧? 钟吟的心跳蓦地漏了一拍。 时间像是静止了几秒。 接着,江放忽然在她面前蹲了下来,轻声道:“睡吧。” 钟吟怔了怔,问:“那你呢?” 江放:“等你睡着了就走。” 钟吟缓慢地眨动了一下眼睫,心事重重地闭上眼睛。 思绪发散开来,她刚开始还胡思乱想得起劲儿,后来便迷迷糊糊地睡着了。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培训的日子过得太舒坦,心里一直紧绷着的弦松懈,钟吟此时居然真的在睡午觉。 从大学选择读医学专业起,她就没有过这么奢侈的行为了。 等钟吟醒来,已经是一个小时以后。 午睡实在太舒服,她几乎要融化在床上,睡得骨头都软了。 正准备伸个懒腰舒展一下,钟吟忽然发现自己的手正被人握着。 江放还没走。 而且他也趴在自己的床边睡着了。 窗外明媚的阳光透过玻璃照在他身上,发丝微微透出金色。 男人的身形高大,此刻却委身在这一小片地方,看上去有些违和感。 钟吟檀口微张,预备动作的手一时僵在原地。 难以形容心里是种什么样的感觉,仿佛被猫爪子挠了一下。 这几天发生的事情接二连三,她几乎要忘了,事事都是江放在一手操持着。 他一定也累了。 钟吟别扭地调整了一下头部的姿势,认真地凝视着面前的人。 江放实在长了一张好皮相。 他的皮肤像没见过光似的白,眉骨深邃,鼻梁高挺,就连眼睫毛也长长的,是女孩子看了都要羡慕的程度。 平日里,这男人总是一幅玩世不恭的样子,一双桃花眼天生含情,但睡着的时候,棱角分明的线条又让他显得富有侵略性,让人觉得不好亲近。 钟吟换了个姿势侧躺着,另一只手的食指小心翼翼地去摸他的头发,仔细地描摹他的轮廓。 除去那些风流韵事,在其他方面,江放也称得上是一个成熟男人。 他可以冷静独立地处理事务,待人温柔有分寸,会默默帮她把一切都安排得井井有条。 只不过,他平时显得太不正经,容易让人把他认真严谨的一面都忽略掉。 钟吟开了小差,指尖不小心碰到他鼻尖,吓得立刻缩了回来。 江放就是在这时候睁开眼的。 男人握住她那只作乱的手,嗓音还带着一丝困倦的沙哑,语气却很肯定。 “偷偷摸我。” “……” 什么啊! 这明明是很纯情的一件事情,怎么被他说起来,就色里色.气的! 钟吟的脸又红了。 江放半眯着眼,低头将她的手贴在自己脸上,一寸一寸抚过。 “不用偷偷的,”他看着她的眼神揶揄又深情,低声说,“光明正大也可以。” “……” 第49章 小情话 钟吟说不清楚两人调.情的时候,自己究竟是种什么样的心情,她一味地沉溺在他的美色里,心跳快到仿佛要越出胸膛,脑袋里一片懵然。 对于这种蛊惑人心的手段,江放拿捏得恰到好处、游刃有余,像钟吟这样单纯的小绵羊,只能被他顺手牵着走,连一点反抗的余地都没有。 钟吟捂在被子里的身体出了层薄汗。 可她明明只是摸了摸他的脸,连亲吻都不曾。 江放的眼神慵懒,漫不经心垂下眸。 他右手握着她的指尖,一根一根虔诚地吻过去,钟吟由身到心都一下子酥了半边。 “江放……” 出口的声音变得尤为软糯,钟吟自己被自己吓了一跳。 此刻的时间临近傍晚。 窗外,粉橙色的晚霞遍布在天空之上,夕阳降落未落地半挂着,云海缓慢变幻,光华斜斜穿进落地窗,将偏冷色调的房间里晕染得美如画卷。 江放就这样半跪在床前,与床上两颊绯红的女人沉默而炽烈地对视。 江放的掌心温热,大了两圈的手完整地把她的拳头包裹在里面。 他抬起眼,“嗯?”了一声,尾音勾出个小尾巴,像是要延伸到窗外的风景里去。 钟吟有些受不住他这样的撩拨,期期艾艾地扯开话题。 “……现在几点啦?我们要去外面吃晚饭的话,是不是该出发了?” 她害羞的样子实在可爱。 江放眼中的笑意几乎要化为实质。 “茵茵。” “啊?” 他低着嗓子喊她的名字,却又不继续把话往下说。 钟吟等了半分钟也没等到后半句,下意识地问:“什么?” 江放薄唇轻轻向上勾着,略带薄茧的指腹在她细腻软滑的皮肤上摩挲,半晌,才柔声道—— “你怎么这么好欺负。” “……” 钟吟羞耻极了。 他的确在欺负自己。 而她则被他揉圆搓扁,任由宰割。 想听你讲小情话 第71节 越想越觉得热。 要离他远一点,冷静一会儿。 钟吟用另一只没被他控制住的胳膊挡住眼睛,瓮声瓮气地下逐客令:“你快点出去,我要起床换衣服了。” 语毕,钟吟缩了缩被他握住的手。 发觉抽不开,她呼了口气:“要是今晚帮你过生日的计划还是泡汤了,以后再想要,可就没有了。” 江放莞尔,这才松开手。 其实对比出去吃饭而言,他更喜欢在家里和她卿卿我我,但想着她为了给自己过生日折腾了那么久,江放还是强忍下心里使坏的念头,十分纯情地摸了摸钟吟的头发,又亲亲她的额头。 他站起身,道:“起来吧,我出去等你。” …… 钟吟盯着那个高大颀长的身影离开。 直至影子的最后一寸黑色也消失在视野里,床上的人才绵长地吐出一口气。 钟吟从小就长得乖巧漂亮,追她的男生不在少数,长得帅的也见过不少,但她还是第一次觉得一个人的长相令她挪不开眼。 美色果然误人。 她拿脚蹬开被子,甜蜜又烦闷地在大床上滚了几圈,脑袋里不受控制地回味起丁涵婧的话。 传说中“恋爱上头”的感觉。 原来是这样的。 钟吟在心里再次慨叹,丁涵婧不愧是情场高手。 而江放也非常让人……神魂颠倒。 …… 钟吟把双手贴在脸颊上,爬下床到卫生间里去用冷水洗脸,这才勉强清醒了一些。 晚上是要去给江放过生日。 钟吟喜气洋洋地哼着小歌曲,从衣柜里精挑细选出一套小裙子来换上,又仔细地上了一层淡妆,最后完成简单的编发。 对着镜子左照右照好一番,她才背上江放520时送自己的包,打开卧室的门。 江放就在客厅里等她。 见人来了,他放下手中的东西,眼神望向从楼梯上一步步走下来的人。 即便依旧没化妆,江放也能一眼看出她今天刻意打扮过。 女人的头发编了两绺,用发夹和牛皮筋固定在脑袋后面,两边的脸侧落下几缕碎发,显得温婉又俏皮。 她穿了一条牛油果绿的吊带小裙子,颜色与小头花呼应,裙子的中上段的同色系腰封向内收紧,凹出一道细瘦玲珑的腰线,伞状裙摆下的双腿细长笔直。 就连去江乐鸿寿宴的时候,都没见她打扮得那么精致,出水芙蓉似的,清丽脱俗。 江放姿态散漫地靠在沙发上,坦然又直白地盯着她看了好久。 直到钟吟的脚步停在面前,男人才起身去牵她的手,毫不吝啬地夸赞道:“很漂亮。” 钟吟不好意思应,只得轻轻地“噢”了一声,被他拉到身边坐着。 茶几上放着两本证件,大面积的红色十分引人注目。 钟吟看到江放刚才在翻阅,于是问道:“这是什么呀?” 江放把两沓红本子都递给她。 大概在一刻钟之前,李运恰好把这东西送过来。 他说道:“是给你的。” 离得近了,钟吟才看见封面上的“房产证”三个大字,瞳孔微微放大。 像被开水烫了一下似的,她立刻条件反射地把东西塞回了江放怀里,头摇得像拨浪鼓:“我不要。” “已经转到你名下了,”江放按住她的手,道,“是我们现在住的这栋楼,以及你原来在医院附近租的房子。” “上次你不是说想留着么。” 钟吟一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眉心轻轻蹙着:“你没事给我买房子干什么?” 江放动作自然地牵住她,面不改色道:“以后要是吵架,你就能名正言顺地把我赶出去了。” “……”钟吟默了默,“那新春居的那套就没必要买了呀。” 新春居的房子虽然略显老旧,但是因为地段好、面积也偏大,房价高得离谱,并且那块区域在近二十年内都没有拆迁的可能性,买到就是亏到。 钟吟当时纯粹是因为那里离医院近,而且老房东奶奶很喜欢她、热情地给她打八折,才最终决定租下的。 看着手上的红本本,毫无豪门阔太太意识的钟吟觉得心都在滴血。 不过,江放也有自己的考量。 “爸妈都有从钟家搬出来住的意向,舒港那边要是一时半会儿安置不下来,可以先住在新春居,就算他们不住,那里离医院近,我们偶尔也可以回去。” “茵茵,钟宅不是你的娘家,”江放的眉眼深邃,认真道,“从现在开始,新春居就是了。” 钟吟张了张嘴,愣愣地望着他。 半晌,她才点了点头,说:“好。” - 在客厅里稍微耽搁了一会儿,等两人到达铭韵路那家西餐厅的时候,恰好是晚上六点半。 老远看见江放,大厅经理就亲自迎了上来。 他十分热情地躬身说道:“江少,这次还是给您安排在老地方,您看怎么样?” 江放偏头问身边的人:“包厢可以吗?” 钟吟点了点头。 于是,两人便被经理领到最深处的那间双人包厢。 这里专门为江放这样身份尊贵的客人预留,以备不时之需。 房间面积很大,光线偏暗,一张华丽大气的欧式长条桌放置在中央,上面摆着鲜花和蜡烛,高雅而富有格调。 这里每一个细节之处的装修都很考究,力求给人营造最浪漫、最舒适的体验。 钟吟和江放面对面坐下。 经理很有眼力见儿地直接把菜单递给女士。 这张桌子很长,要是说话小声一点儿,江放大概率听不清她在说什么。 钟吟边看菜单边用余光瞟对面的人。 点了一道汤和一道主食后,她压低声音对经理说道:“麻烦您让人出去买一个生日蛋糕送过来。” 经理很上道,手放在桌子底下,悄咪咪给她比了一个“ok”的手势。 点完菜后,包厢里只剩下两个人。 钟吟很少出席这么正式的场合,此刻心弦紧绷,神色不太自然。 她甚至开始思考自己这么穿会不会过于俏皮了些,看起来不够端庄优雅。 江放似乎看出了她在胡思乱想些什么。 他第二个指节轻扣大理石桌面,眉梢轻抬道:“茵茵,过来。” “啊?”钟吟愣愣地坐在原处。 江放又把话重复了一遍:“过来。” 见他的神色笃定,钟吟这才慢腾腾地站起身,又慢腾腾地朝他那边挪了过去。 只不过,她才刚进入江放的领域,男人就长臂一勾,把她圈进了怀里。 钟吟摔在他坚硬的大腿上,惊呼一声。 她条件反射地抓住横在自己腰间的手臂,僵硬地问:“……干什么呀?” 江放给她调整了一下姿势,让她坐得更舒服。 他亲了亲她的耳朵,说道:“刚才离得太远了,想抱抱你。” “……” 钟吟的耳朵立即开始发热。 这么久了,她还是没习惯他随时随地、突如其来的小情话。 钟吟又羞又窘地“噢”了一声。 江放问:“给我准备了什么生日礼物?” 钟吟闻言,从他怀里挣开,把自己早就准备好了的礼袋拿了过来。 礼袋里有一大一小两样东西。 江放先拆了那只精巧的小盒子。 “耳钉?”男人略显诧异地问,“怎么想到送我这个?” 钟吟脸上的表情呆了呆,一时不知该怎么回答。 这可是老婆花了三个小时亲自给他挑的,江放当然喜欢,再说了,这双钻耳钉还真挺特别的。 他爱不释手地把玩了一会儿,道:“帮我戴上。” 钟吟自己没有耳洞,也没有任何戴耳环的经验,她接过那只耳钉,说:“我试试。” 江放的耳洞还是高中的时候打的,左边的耳垂和耳骨上各一个,右边没有。 此时,他耳骨上的耳洞里已经戴了一只铂金的细圈做装点,钟吟纤细柔软的指尖小心翼翼地摸着他耳垂上的小孔,还算顺利地帮他戴好了。 江放略微侧了侧头,问:“好看么?” 钟吟拿起他反扣在桌面上的手机,当镜子给他照,并且由衷地夸赞道:“好看,很适合你。” 江放“嗯”了一声,显然也对这份礼物很满意。 想听你讲小情话 第72节 他不知在想什么,忽然点了下头,像是在肯定着什么。 “茵茵,”男人的手里把玩着小盒子里的另一只耳钉,抬眸问道,“还有一只给你做成耳夹,到时候我们可以戴情侣款,怎么样?” “……?” 使不得,使不得。 这骚包的耳钉简直是为江放量身定制的,她怎么能戴? 钟吟想像了一下那个画面,浑身上下都写满了拒绝。 她不停地摆动双手,急匆匆道:“不要,这对耳钉太骚了,只适合你戴,我不行的。” 作者有话说: 江放:? 晚上加更~ 第50章 小情话 时间好像静止了般。 钟吟小心翼翼地观察着江放的脸色,仿佛写满了问号。 即便包厢里只有两个人,钟吟还是觉得自己已经社会性死亡了。 啊啊啊啊啊! 她怎么能随随便便地对他敞开心扉说实话呢?! 像江放这样的天之骄子,大概从没被人当面说过坏话。 这可怎么办。 事到如今,难道她要跟他说,“骚”是一个褒义词吗? …… 钟吟的唇瓣蠕动着,半晌,才无力地辩解道:“……我的意思是,这对耳钉太时尚了,除了你以外,别人都驾驭不住的。” 说完,她还自我肯定似的点了点头,又补充一句:“对,驾驭不住的。” 江放:“……” 这个说法倒是还算合理。 但他心里头怎么还是觉得不舒服。 江放舌尖顶了顶上颌,重新把人带进怀里,握着她腰线的大手力量感十足。 他沉声问:“钟吟,今天是不是出来给我过生日的?” 都开始叫她大名了。 他们在一起这么久,他统共就没叫过几次她大名。 “是的,”钟吟怂怂地点头,认错道,“所以我不该说这种……这种过分露骨的话。” “而且就算今天不是特殊的日子,也不能说这种话。” 这态度倒是无与伦比的好。 江放“嗯”了一声,继续把话刚才的话说完:“所以你得听我的。” “什么?”钟吟一下子没反应过来。 江放没答她,自顾自地说:“我明天就找人去做。” “……” 谁要戴那个双钻耳钉啊! 那明明就是专门为他而生的。 而且,要是光有低调的黑钻也就算了,它居然还有个骚破天际的白钻小尾巴! 钟吟欲哭无泪道:“可是我真的不想要。” 江放丝毫不为所动:“不行,你想要。” 钟吟:“……” 真可怕。 …… 强迫钟吟和自己戴情侣款的耳饰以后,江放登时觉得神清气爽。 他又从礼袋里拿出第二件礼物。 这个礼盒是扁扁的长方形,看起来像上衣的包装。 江放拆开丝带,里面果然是一件t恤,还是diy手绘的。 那天,在买下双钻耳钉以后,钟吟又被一家高定店铺内的diy活动吸引,她买了一件纯白色的短袖和diy所需要用的材料回来,每天晚上躲在宾馆里偷偷地画。 大概医生都有一双灵巧的手,钟吟画的画也很漂亮。 不过,江放没想到她会亲自动手给自己做礼物。 她的工作本来就已经够忙了。 江放问:“准备了多久?” 钟吟:“好几个晚上。” “谢谢宝贝儿,”他仔细欣赏着t恤上的图案,低声道,“我很喜欢。” 这话并不是敷衍,而是发自内心,钟吟设计的衣服确实很有灵气。 蓝绿色的渐变水墨从左上角斜向下晕染,代表海洋,胸腹处画了几只游动的同色系鲸鱼,大小不一,角落里还有江放名字的首字母缩写,颇具设计感。 钟吟把目光从衣服上移开,瞟一眼身边似乎已经被哄好了的人,试探着问:“那能不能不要让我带耳夹啦?” 江放转过头来,笑着揉了揉她的发顶,说:“不能。” 钟吟:“。” …… 就在两人相对无言的时刻,耳边突然响起了一阵清脆悦耳的铃声。 vip包厢的隔音效果很好,为了保证vip客户用餐时的私密性,在上餐之前,服务员都会先按门铃。 钟吟这时候还站在江放身边,让外人看见了不成样子。 她急匆匆地跑回自己的座位上,正襟危坐,双眼紧盯着门口。 江放指尖轻点桌子右下角的按钮,几位穿着礼服的美女便鱼贯而入,把餐品整齐地放在桌上。 最后,经理亲自送上蛋糕,躬身说道:“祝二位用餐愉快。” 语毕,一行人规整有序地离开。 原本空荡荡的桌子忽然被各式各样的汤、主食、水果和甜点铺满。 高级餐厅都讲究摆盘艺术,精致的餐点加上鲜花、红酒和烛台,到处都是浪漫的气息。 江放没想到钟吟计划得这么周到,除了有礼物以外,还提前订了蛋糕到餐厅里。 虽然早就过了生日的要吃蛋糕的年纪,但他还是拆开附送的包装袋,把蜡烛插到蛋糕中央。 钟吟看着他动作,眨了下眼,问:“要许个愿吗?” 江放从善如流地合十双手,闭上眼。 跳动的烛火映照在男人脸上,五官立体深邃,偏长的睫毛在眼睑上投下一块浅色的阴影。 钟吟近距离地盯着他看,呼吸不由自主放轻。 “你先不要睁眼。” 她做了一次深呼吸,接着,慢吞吞地抬起下巴,在他侧脸上蜻蜓点水地亲了亲。 “好了,现在可以睁开了。” 女人低着头,略显羞涩地说:“迟到的生日快乐。” 不知是酒太美还是气氛太美,江放当晚确实喝了很多。 好在包厢里的私密性上佳,即便他来来回回地把人按在怀里亲了好几遍,也不会有任何人发现。 钟吟其实没喝多少酒,但却被他吻得迷迷糊糊,浑身都软趴趴的。 到后面,她气都喘不过来了,路也走不动,双颊坨红的模样,看起来比江放更像是个酒鬼。 不过,虽然前面发生了一些小插曲,但这次约会的确很开心,以至于钟吟后来都没跟江放计较在戒酒计划以外,他多喝的那一部分。 第二天晚上八点。 轮值小夜班的钟吟刚开始工作三个小时,而江放已经差不多把今天的事务处理完毕了。 男人修长冷白的指尖将领带往下扯,转动脖子放松了一下,余光突然瞥见玻璃窗上映出的一道光。 是他左耳上正戴着的双钻耳钉。 这耳钉上方的黑钻与夜色融为一体,只能看见底下垂着的一条细细的白钻链子,随着动作一晃一荡,闪耀至极。 有一说一,还真挺衬他的气质。 江放瞥了一眼手边放着的t恤盒子,觉得这衣服也画得尤为好看。 老婆对他实在上心。 江放情不自禁地摸了一下左耳,觉得这样的事儿,很值得拿到没有真爱的兄弟面前炫耀一番。 于是,他拿起桌面上的手机,进入了一个三人群聊。 这个群聊已经被江放搁置了很久。 刚开始他消失的时候,齐霄和王铭风还会在群里调侃他妻管严,时间一久,两人干脆滚去私聊了。 想听你讲小情话 第73节 江放随手翻了翻上面的聊天记录,发了个位置过去。 【江放:[位置]】 【江放:半小时后见。】 【齐霄:!!!】 【王铭风:!!!】 失踪人口居然出现了? 算一算,他们三个已经有很久没有一块儿出来嗨过了。 江少之前一直被嫂子拿捏得死死的,这回怎么突然主动要约他们喝酒…… 难道是终于想开了? 齐霄和王铭风就知道,像他们这样的钓鱼王中王,肯定不会这么轻易就栽了。 即便小嫂子的那种性格再新鲜,两三个月的时间一过,该腻的还不是照样得腻? 兄弟如手足,女人如衣服。 现在兄弟脱衣服了,不过去围观一下,那肯定说不过去。 不过,江放找的这地方应该是新开的,他们之前都不知道写字楼旁边还有酒吧。 而且店名还很中二。 居然叫“猫の印记”。 ? 齐霄和王铭风懵逼了。 “卧槽?”齐霄右手按了一下蓝牙耳机,开启与王铭风的通话。 他惊讶道:“还有酒吧叫这种名字?是那种激情女.仆主题的吗?” “我靠!江少这是要带我们玩儿一波大的!!” “……”王铭风沉默了一下,说,“好像是家猫咖。” “……” “神经病啊!”齐霄忍不住骂了一句,“该不会不是他甩了前嫂子,而是前嫂子甩了他吧!” “不过就算真是这样,他也不该整的这么娘们儿唧唧的啊!居然还去什么猫咖?” 王铭风:“谁知道呢。” …… 这家猫咖就在江氏大楼附近。 江放对这些柔软的小生物没有太多兴趣,只是因为离得近才选择了这里。 不知不觉中,他已经在钟吟的调.教下变得很自觉,偷偷约兄弟去酒吧这种事儿,他是无论如何都做不出来的,故退而求其次地约了家咖啡馆。 江放从没有等人的习惯,尤其没有等男人的习惯。 他是在收到两人已经到了的消息后,才不紧不慢地下楼。 在出发去e市前,a市正处在连续的高温期,太阳晒得人睁不开眼,但这几天却又不知为何下起了雨,气温骤降。 齐霄和王铭风就算要风度也忍不住给自己加了件夹克,但窗外大步走来的男人却只穿着一件短袖,唇色都发白了。 看得出来他冷。 而且还在硬撑。 “我靠,太惨了吧,”齐霄无比同情地说,“分个手而已,怎么就给自己折腾成这幅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这还是那个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的江少吗?” “而且你看他穿的衣服,”王铭风指着那件短袖上幼稚的图案,一本正经地分析,“肯定还没从过去悲伤的回忆中走出来。” …… 十几秒后,咖啡馆的门被拉开,清脆的风铃声响起。 人不人鬼不鬼的江少走进了咖啡厅,在齐霄和王铭风的对面坐下。 男人颀长的双腿优雅交叠,脸上看不出任何痛苦难过的表情,泰然自若问:“喝点儿什么?” 齐霄和王铭风没有说话。 那两条脖子前倾、四只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他看,仿佛在考究一尊文物。 约咖啡馆不约酒吧。 大冷天的只穿一件短袖缅怀过去。 假装若无其事强颜欢笑。 太反常了。 这人怎么看怎么有问题。 齐霄和王铭风觉得江放好像哪里都变了,又好像哪里都没变。 或许,这就是被情重伤的男人吗? 两人一言难尽地看着对面的人,似有千言万语堵在喉咙里,说不出口。 憋了许久,王铭风终于鼓起勇气站起身。 他隔着一张桌子的距离,用力拍了拍江放的肩,语气沉重地说道:“兄弟!我知道你心里难过,但是凭我们三个这种关系,你大可不必忍着。” “男人哭吧哭吧哭吧不是罪,你要是觉得难受,就哭一场,”齐霄有样学样,也站起来拍江放的肩膀,“你哭,顶多被兄弟们落井下石几句,又不会上新闻,要是真把自己熬坏了,多不值当!” “?” 江放迷惑地眯起眼。 他不知道他们的脑子是不是受到了创伤,或者经历了什么非主流文化的影响。 男人修长的食指点了点太阳穴,隐晦地问:“你们,这里,有问题?” 两人:“。” 齐霄恨铁不成钢地说:“操,江放你这个狗东西!” 王铭风的情绪向来比齐霄更平和一些。 他仔仔细细地端详了江放许久,皱眉问道:“得了,你就别瞒我们了,老实说吧,是不是和前嫂子感情破裂了?” 江放:“。” 破裂你妈。 还直接连“前嫂子”都叫上了。 想造反? “破裂,”男人挑开眼尾,语气凉飕飕的,“从哪儿看出来的?” 王铭风指了指他身上的衣服。 江放意味不明地抬眉:“这你嫂子送的。” 接着,又补上一句:“亲手画的。” 齐霄和王铭风默契十足地对视一眼。 完了。 看他这幅痴情种的样子,真是沉浸在美好的过去里出不来了。 齐霄决定骂醒他。 “这里画了一二三四条鲸鱼,”他指着t恤上的图案,理所当然地反问,“你还没明白吗,兄弟?” 齐霄坚信地说:“嫂子这是在变相告诉你,你只是她鱼塘里的众多鱼儿之一而已!” 江放:“?” 第51章 小情话 这想像力,属实牛逼。 江放这一趟原本是要来跟他们炫耀的,结果现在倒好,一个两个都认定他是被甩了。 行。 这俩傻逼。 自己得不到真爱,就理所当然地觉得他也得不到。 江放甚至懒得跟他们解释,站起身就准备走。 执迷不悟的齐霄眼疾手快,一把拉住他的手,阻止悲痛欲绝、准备离开的江放,苦口婆心地劝。 “哥!你别难过啊,有什么事儿是喝酒解决不了的?” “为了一个女人,不值得,真的!” “……” 妈的。 江放冷冷甩开他的手,毫不留情地骂了一句:“傻狗。” 齐霄:“……” 齐霄向来是个咋咋呼呼的暴脾气,闻言登时觉得自己一片真心喂了狗。 “江放,你妈的!兄弟在这儿担心你,你却为了一个女人骂兄弟!你还是人吗?你还骂我狗?你才是狗吧!!” 说完,又恶狠狠地啐了一句:“老狗逼!” 三个大男人,彼此之间这样骂来骂去都成常态了,江放不至于跟个没脑子的计较这两句话。 他重新回到座位上,看傻子似的悠闲翘起二郎腿,问:“那你又是从哪儿看出来我跟你嫂子之间感情破裂了?” 想听你讲小情话 第74节 “你看看他,什么时候了,还搁这儿装逼!”齐霄食指指着江放,眼神看着王铭风,气呼呼地说,“不就是被甩了觉得丢面子吗!” 江放:“……” 立场有点儿动摇了的王铭风:“……” 王铭风冷静了一下,觉得事情可能确实不是他们想像的这样。 他拉着疯疯癫癫的齐霄坐回位置上,并且毫无愧疚之心地把锅全部甩给他。 “是这样的,这傻子觉得你约我们来猫咖、大冷天的穿短袖,都是为情所困的表现。” 齐霄下意识地点头表示认同,几秒后才反应过来不对。 他指着王铭风说:“他和我的立场是一致的。” 王铭风脸上的表情不解:“谁跟你一致了?” 齐霄:“?” 江放早就看透这一切,冷漠地说:“别争了,你们不分高下。” “我和你们嫂子好着呢,”他神色淡淡,松垮垮往后靠了靠,言简意赅地说,“只不过是戒酒了,以后都不去酒吧了。” ? 齐霄和王铭风傻眼了,看他的眼神仿佛在看一只会飞的狗。 “戒酒了???”齐霄惊得眼珠子都要瞪出来了,“你开玩笑吧。” 王铭风拍了拍桌子,深呼吸说:“给我来根烟。” 他从齐霄手里接过两根,下意识地递了一根给江放,又听他开口道:“烟也戒了。” ??? 妈妈!这个世界怎么变得魔幻了! 齐霄和王铭风觉得,戒烟戒酒对于他们这种人来说,简直是不可思议的。 而江放的个性向来追求恣意,就更不可能做出这种事儿了。 怎么谈个恋爱跟变了个人似的。 他们这才多久没见? 王铭风猛抽一口烟,呛得连连咳嗽,脸和脖子都红了,齐霄像个机器人一样给他拍背,呆若木鸡地盯着对面的人,连眼珠子都不眨一下。 唯有全场最不正常的江放,表现得像个正常人。 他微微倾身,指节扣了扣桌面,强调:“所以,别拿你们失败的经验来揣测我和你们嫂子之间的感情。” “我已经找到真爱了,”男人的神态难掩高傲,一字一句地补充道,“和你们,不是一类人。” 语毕,他根本不给两人反驳的机会,站起身,迈着长腿举步生风地走了。 齐霄:“。” 王铭风:“。” 操他妈的,这只骚.鸡!!! …… 虽然没炫耀到耳钉和衣服,但是秀了一波恩爱,江放觉得爽了。 他心旷神怡地走在气温仅有十度的大街上,就连穿着短袖,内心都是一片火热的。 喝酒能有陪老婆快乐吗? 抽烟能有陪老婆快乐吗? 不仅没有,而且这么做还会失去老婆。 简直太不划算了。 江放看着手机里三人小群里疯狂轰炸而来的谩骂之词,深深地认为他们不懂找到真爱的快乐。 现在就连看着那句“妻奴”,他都觉得是一种对于自己专一态度的溢美之词。 江放想了想,回复了一句:“那你有妻吗?” 接着,他又拍了一张耳钉的照片发过去,再补一刀:“有妻给你送礼物吗?” 【齐霄:?】 【王铭风:?】 江放冷酷在键盘上扣下第三行字。 【江放:既然没有,就不要逼逼 /玫瑰】 …… 齐霄和王铭风彻底怒了。 这话确实有戳中他们的痛点。 情史风流的公子哥们向来只有给女人送礼物的觉悟,却从来没想过,原来男人也是可以被女人送礼物的。 这居然不是一种耻辱,反而是炫耀的资本?! 况且,耳钉就算了,那肯定是嫂子花他的钱给他买的,可是他凭什么还有嫂子亲手画的t恤啊! 妈的妈的妈的妈的妈的!! 真的有被酸到哭。 于是。 没过几秒,江放就收到了一系统提示—— [您已被移出群聊] …… 江放看到了那条提示,但是他毫不在乎。 他的好心情一直持续到凌晨去接钟吟下班。 看着那抹细瘦的身影急匆匆地向自己这里跑过来,联想到下午兄弟们柠檬的表情,江放觉得心里甜齁了,整个人都被前所未有的满足感包裹。 他张开双臂,一把将人抱进怀里亲了亲。 钟吟不知道为什么他今天这么热情。 她俏脸微红,小声说:“好了,还在街上呢。” “嗯,”江放替她拉开车门,又弯腰帮她系上安全带,低声道,“老婆辛苦了。” “……”钟吟迟疑着“嗯”了一声。 等他钻进驾驶座,她才斟酌着问:“江放,你今天遇到什么开心的事儿了吗?” 江放的情话张口就来:“见到你就开心。” “……哦。” 钟吟默默把眼神转向了窗外,隔绝他炽热的视线。 然而窗外也挺炽热的。 不远处的路灯下,一对小情侣正在忘情地拥吻,画面非常少儿不宜。 而且,不出意外的话,这两个人钟吟还认识。 江放把钥匙插.进锁孔里,正准备发动车子,便听到身边的人大喊了一句:“等等!” 前者手上的动作一顿。 “怎么了?”江放右手伸过去,握住她的左手,问,“怎么突然这么激动?” 钟吟挣开他,皱着眉从包包里翻出手机,动作很急。 “你把车窗降一下,”她打开相机,语气凝重,“我好像看见了熟人。” 车窗被降下,钟吟给远处正在痴缠的情侣拍了张照片。 她双指放大再放大,眉头越皱越紧。 “你看看,”钟吟抿着唇把手机递给江放,“我应该没有认错人吧。” 江放看到图片,也愣了一下:“李铭?” 钟吟深呼吸了几次,问:“你能确定是他吗?” 江放:“能。” 即便离得远、照片也模糊,但江放和李铭打交道的次数不少,仅凭身形就能认出来。 不过,看钟吟这样强烈的反应,女方显然不是丁涵婧。 江放问:“女的是谁?” 钟吟把手机收回来,又看了一眼窗外手牵手压马路的两人,沉默了许久才说:“钟玥夕。” 江放拿钥匙的动作一顿。 他早就知道李铭是什么样的人,后者会做出这样的事儿,他毫不意外,但没想到女方竟然是钟玥夕。 这两个人不知是怎么搞在一起的。 李铭和丁涵婧已经有了婚约,当时两个人到处炫耀,这个婚约在圈子里不是秘密,钟玥夕不可能不知道。 几个月前,这女人在他和茵茵之间搞事,现在又在李铭和丁涵婧之间搞事,净逮着有妇之夫下手。 狗男女还挺般配。 …… 钟吟和丁涵婧是好友,自家闺蜜身上发生了这样的事儿,她自然气得不轻。 回想最开始的时候,丁涵婧打电话告诉她自己遇见真爱了,语气里的幸福藏不住,后来却患得患失地说觉得对方对自己的态度变得冷淡。 丁涵婧不是什么傻白甜,甚至有非常丰富的情感经历,连她这样的人都能被骗,李铭确实有些手段。 钟吟语气沉重地说:“我得告诉涵婧。” 想听你讲小情话 第75节 “嗯,”江放提醒道,“照片也发给她,让她算算丁家和李家之间的账。” 钟吟愣了一下,敏锐地问:“你的意思是,李铭一开始接近涵婧就是有目的的?” 江放:“嗯。” 李家是近几年崛起的新贵,靠商业起家,手段并不干净,李两兄弟从头到脚、连带着心窝子都是黑的。 现在正是两兄弟争夺家主之位的关键时刻,他绝不可能有心思谈恋爱,稍微知道点儿情况的都能看得出来,丁涵婧是当局者迷,才着了他的道。 不过江放还以为李铭的目的是联姻。 但他现在又找上了钟玥夕,想来是丁家的东西已经到手,要转移目标了。 钟吟听着江放的话,眉毛越拧越紧。 江放赶紧道:“上次你问我的时候,我告诉过你了。” 钟吟回忆了一下,又说:“可是你上次让我不用说。” 江放:“那时候没证据,说了她也不会信。” 事实确实如此。 上次钟吟动了想提醒的念头,但丁涵婧没过多久就跟李铭和好了,还特地发了条信息来告诉她,时间就在当天晚上。她隐晦地提醒了一句,也没被注意到。 情侣之间的事儿,外人的确很难插手。 钟吟一边觉得江放说得对,一边又觉得,要是之前自己能够直白地告诉丁涵婧就好了。 左思右想,她也不知道该怎么跟丁涵婧开口,告诉她今天发生的事儿。 钟吟垂着眼,表情看起来闷闷的。 江放把车靠边停,握住她的手,无奈地哄道:“茵茵,别乱想,这不是你的错。” “我知道,”钟吟的语气很纠结,“但是我现在有点烦,你能不能别碰我,让我冷静一下。” 江放:“……” 这话说得,也太他妈直白了。 江放眉心突突跳。 这女人看起来有多乖巧,实际上就有多难搞。 不过老婆嘛,总是要用来哄的。 想到齐霄和王铭风连哄老婆的资格都没有,江放就觉得心里舒坦了不少。 他道:“茵茵,丁涵婧已经是个成年人了,她能为自己的行为负责,而且她从小在这种环境下长大,见过类似的事儿没有十件也有八件,不用太为她担心。” “好,”钟吟点了点头,“那我先把这件事告诉她,听听她想怎么办。如果有需要的话,我们就配合她。” “嗯。” 两人都沉默了一会儿。 江放把人拉到自己怀里抱着,无奈道:“怎么这么喜欢闹脾气?” 他的下巴搁在她肩窝,一呼一吸之间,钟吟被他弄得有点儿痒。 她同样抱住他,小声地道:“我没有闹脾气,我明明很理智,而且还好言好语地提醒你了。” “……”江放拿她没辙,“是我的错。” 作者有话说: 茵茵:拿捏!●v● 第52章 小小情话 两人腻歪了好一会儿,江放才依依不舍地踩下油门。 一回到家,钟吟就独自躲进卧室。 门被带上,发出卡哒一声响。 钟吟躺倒在柔软的大床上,指尖对着手机屏幕戳了又戳。 聊天框里的文字被反覆删改,她还是不知道该怎样措辞才更合适,纠结半晌,还是决定打个电话过去。 铃音响了几秒,对面的人很快就按了接听。 丁涵婧:“喂,老公!” “……”钟吟一呆。 “你来接我了吗?”女人的话音听起来有些含糊,“我已经在门口了,怎么没看见你呀?” 钟吟犹疑地喊了一声:“涵婧?” 可是对面压根儿没听出来是她。 丁涵婧自顾自地道:“你还没从公司里出来啊?那我再进去玩儿一会儿。” “涵婧,”钟吟怀疑她喝醉了,提高了点儿音量,“我是钟吟。” “嗯?”丁涵婧一下子懵了,她往回走了几步,身后嘈杂的音乐和吵嚷声越来越响,对着电话大喊道,“我知道你是李铭啊!” “……” 钟吟皱着眉问:“你现在在哪儿?” 丁涵婧:“在酒吧呀,你这都忙忘了吗,不是说好下班了过来陪我一起玩儿的?” 钟吟沉默了一会儿:“哪家酒吧?我现在过来。” “老公,你还真是贵人多忘事,”丁涵婧嘻嘻地笑,“关尔街,老地方!” 钟吟:“好,那你别乱走,我马上来。” 丁涵婧:“等你哦!” 钟吟心情复杂地挂掉电话,顾不得穿拖鞋,赤脚就去敲江放的门。 男人这时候刚洗完澡,只套了条睡裤出来。 他没穿上衣,头发和上身都沾着水珠,露在外头的肌肉线条轮廓分明,充满力量感,场面十分香.艳。 虽说不是第一次看见他赤身裸.体的样子,但钟吟还是被眼前看到的景象猛地冲击了一下。 她大脑霎时间变成一片空白,忘记自己来是要跟他说什么,双眼一眨不眨地盯着不该看的地方,连闭眼都忘了。 “喜欢?”江放注意到她没穿鞋,好笑地把人抱到自己的床上。 看着面前呆若木鸡的小姑娘,他俯身在她耳边说:“那我以后在家都不穿衣服了。” 钟吟:“……” 丢了神的人回过味来,仰着头愤愤地瞪了他一眼。 要是忽略她迅速涨红的脸颊,看起来似乎还挺有气势的。 江放不由得笑出声。 要是换做平时,钟吟肯定气得转身就走了,但今天还有重要的事儿,她没有再纠结刚才发生的小插曲。 “我要去找丁涵婧,”她捂着眼睛说,“你能送我吗?” 江放略显讶异地问:“去哪儿找她?” “酒吧,”钟吟的语气担忧,“这么晚了,她一个女孩子在外面不安全,而且还喝醉了,我们去接她吧。” “好,”江放应了,“知道她在哪儿吗?” “她说在关尔街的酒吧。” “嗯,我知道了,”江放往身上套了件衣服,“丁涵婧经常泡吧,不会出事儿,你别担心。” …… 凌晨的路况很通畅,两人一路顺利地到达了地点。 丁涵婧那时候已经喝得烂醉如泥,看见一个冲着自己走来的男人就要叫老公的程度。 这样的情况,要把人弄回去都费劲,更不要说跟她讲李铭和钟玥夕的事儿。 钟吟叹了口气。 刚才在电话里已经见识到了发酒疯的丁涵婧是什么样子,在听见她喊江放老公的时候,钟吟还算淡定,但江放的脸色却直接垮了。 他的第一反应就是转头看向钟吟,满脸都写着“我没有”三个大字,仔细看的话,还有几丝委屈和几丝惊恐。 钟吟一时有些哭笑不得。 她费力地扶起瘫坐在地上的丁涵婧,扯着嗓子对江放喊道:“快搭把手。” 江放这才蹲下身去扶。 丁涵婧早就神志不清了。 她一会儿哭一会儿笑,眼泪鼻涕流了满脸,嘴里还稀里糊涂地叨叨,具体说了什么,根本听不清,只能辨认出一口一句的老公。 钟吟和江放一人一边,搭着她的手臂往外走。 喝醉的人力气都大得出奇,摇来晃去的,钟吟这样的小身板儿,根本遭不住。 即便江放承担了大部分重量,把丁涵婧弄到车里的时候,她还是累得气喘吁吁。 江放关上后座的车门,钻进驾驶座,问:“现在怎么办?” 抛开自家媳妇儿那次傻不愣登的醉酒经历以外,江放还是第一次处理真醉鬼。 以前接触到的女人只会在他面前装醉,根本没有这么蛮横难搞。 钟吟不知道丁涵婧住在哪儿,现在这个情况,显然也不能从她嘴里问出来。 钟吟说道:“带回家吧。” 江放的神色一顿,本欲说些什么,想了想,还是咽回去,“嗯”了一声。 钟吟把事情想得很简单。 想听你讲小情话 第76节 家里的客房这么多,再住十个丁涵婧都不成问题,找一间房把她安置好就行了,家里也比宾馆方便照顾。 回去的路上,她还细心地去便利店买了一瓶酸奶,哄着醉鬼喝了一些。 等三人到家的时候,时间将近凌晨三点。 丁涵婧已经昏睡过去,江放把人背上了二楼。 他侧过头问钟吟:“她睡你房间?” “也可以,”闻者一愣,“那我睡客房?” “客房不能睡,”江放打开门,把人丢到钟吟的床上,道,“都没收拾。” 钟吟一对秀气的眉毛缓缓地皱了起来:“不是定时有阿姨来打扫的吗?” “有是有,但客房都没铺床,也没有棉被,”江放半倚在门框上,语气倦懒,“睡不了人。” “……”钟吟捏着手机的指尖紧了紧,抿着唇问,“那我睡哪儿?” 江放指了指自己的房间门。 “……”钟吟下意识往客厅的方向看了一眼,“那你睡哪儿?” 可江放又指了指自己的房间门。 …… 哦。 难怪他不早说没有客房,原来是在打这个主意。 钟吟深呼一口气:“要不然你还是睡沙发吧,这样刚好一人一个地方。” 江放扬了扬眉。 自己大半夜的帮她把人弄回来,怎么说也是劳苦功高,就沦落到睡沙发了? 没良心的小东西。 男人“啧”了一声,提溜着小姑娘的后衣领,把人拎到了自己的房间里。 他从柜子里拿了一条新的毛巾出来,蒙在她的头上,又隔着毛巾在她发顶上揉了一把,语气不容置喙。 “你跟我睡。” “没得商量。” …… 钟吟确实没有做好和江放同.床共枕的准备。 她是一个成年人,知道合法夫妻睡在同一张床上,会发生些什么。 可是即便他们已经结婚了这么久,情感基础也有一些,她心里还是多少有点恐惧感。 钟吟一分钟前刚被推进浴室,一分钟后,又衣着完整地重新把门打开了。 “江放,”她低垂着眼睫,支支吾吾地说,“要不然,换我去睡沙发也行。” “……” “放心,”江放把她脑袋上的头发揉乱,“在你点头同意之前,我什么都不会做。” 他塞给她刚从她卧室里拿来的睡衣,催促道:“很晚了,快点儿去洗漱。” 钟吟愣住,隔了几秒才回过神来,心不在焉地点了下头。 这个澡洗了很久。 钟吟终于出来的时候,江放就靠在床头等她。 卧室漆黑一片,只余了一盏小夜灯。 橙黄色的光线将男人轮廓分明的脸打照得很柔和,他正隔着一段距离望向自己。 这一幕像电影结尾的画面,所有翻涌的浪潮退却后,只有月光下闪着粼粼波光的海面,平静而温馨。 钟吟第二次在脑子里产生“家”的概念。 纳尽百川的海,遮风挡雨的港湾。 她原本躁动的心跳竟然奇异地减缓了速度。 钟吟慢吞吞挪动到大床的另一头,小心翼翼地掀开被角钻了进去。 柔软的床垫微微向下塌陷,江放看着她动作,唇角不由自主地向上牵。 他道:“关灯了?” 钟吟指尖揪着被子,轻轻地“嗯”了一声。 房间里的最后一点光源也熄灭,只有窗外银白色的月光,微微弱弱地透进来一点。 钟吟明明已经很疲惫了,但是却并没有太多困意,一下一下地眨眼睛。 原来海面的平静只是表象而已,内里仍旧暗潮汹涌。 第一次和男人同.床共枕,钟吟心里多少还是有些紧张的。 他和她离得那么近。 她身上正盖着的,是他每天睡觉用的被子,到处都被他身上独特好闻的气味浸染。 这原本只有在和他拥抱的时候才能闻见,而现在只要呼吸就有。 钟吟下意识地屏住气,心跳漏掉一拍。 黑暗中,除了视觉以外的所有感官都变得灵敏。 尤其当声音通过固态物质传播,任何一点微弱的动静都被成倍地放大。 钟吟清晰地听见耳边传来被子摩挲发出的窸窣响动,床垫震颤的声音,沉稳的呼吸声,还有自己失控的心跳声。 她不自然地扭动了一下身子,翻身成侧躺的姿势,背对着江放。 然而,下一秒。 钟吟的手被握住,整个人都往反方向滚了小半圈,直愣愣地撞进一道坚硬的胸膛。 她一时僵在原处。 江放没穿衣服,并且浑身的体温都比她高了半个度。 钟吟的身体嵌在他怀里。 腰间横着一条手臂,头顶上搁着他的下巴,女人缩成了一小团,被那属于男人的,灼热又富有侵略性的气息严丝合缝地包裹着。 钟吟连说话的声音都在颤。 “江放……” “嗯,”被叫到名字的人大手去摸她的头发,强势又温柔地把人固定在怀里,低声道,“抱抱。” 第53章 小小情话 男人的声音极富磁性,钟吟已经感受到他对自己产生的反应,有点不相信他只是想抱她而已。 钟吟一动也不敢动。 万一他等一会儿真的那样做了,她是不是该跑? …… 钟吟脑子里忽然开始不受控制地播放那些自己曾经在电脑屏幕右下角弹窗里见过的各种小广告。 可她明明每次都会第一时间叉掉的,怎么竟然记住了? 而且还偏偏在这个时候想起来。 热得发汗。 女人用力地摇了摇头,试图把那些不健康的画面抛开。 此时的江放比她还要难受。 他早就知道这种只能抱不能吃的行为,纯粹是给自己找罪受,但是也没想到会这么难熬。 她实在太香了。 除了那种浑然天成的、让他欲罢不能的体香以外,女人身上还混杂着浅浅的沐浴露的味道。 沐浴露是他常用的牌子,闻起来,就像两个人合为一体了一样。 更要命的是,她刚才还地在他怀里蹭啊蹭,柔软的发丝贴着他的皮肤摩挲剐蹭,该勾起的、不该勾起的,都一股脑儿地来了。 江放只觉得浑身的气血上涌,几乎要把他的理智侵占完全。 他薄唇紧抿,额角也渗出了细细密密的汗珠,青筋隐现。 “茵茵,”江放的嗓子都哑了,却仍然把怀里的人抱得更紧,艰难道,“别乱动。” “……” 钟吟觉得烫得灼人,几乎喘不过气来。 她不动声色地把被子往下拉了一点,想让后背的热气散开,但身上却越来越热了。 “江放,你……” “别乱动,”江放重新把她摁回怀里,气息不稳,又急又粗,显而易见地在克制,“我不做什么。” 钟吟咬住唇瓣。 她的手被他抓着,环到了他的腰上。 钟吟的手不自然地蜷缩了一下。 感受到腰间传来的那一点绵软力道,江放忽然猛一翻身。 钟吟还没来得及说话,疾风骤雨般的吻就密密麻麻地砸了下来。 两人热烈而沉默地拥吻。 想听你讲小情话 第77节 …… 等终于被他放开的时候,钟吟双唇嫣红,凌乱地躺在床上。 江放青筋凸显的双臂撑在她肩膀两侧,耳边全是女人的呼吸声。 他急急闭上眼,甚至不敢多看一秒。 “睡吧。” 男人性感的喉结滚了滚,喉咙哑得不像话。 说完,动作干脆利落地掀开被子下了床。 钟吟劫后余生般松了口气。 她赶紧往旁边滚了一小段距离,梗着脖子躺在床上,胸口仍在起伏着。 钟吟不敢去看他,紧闭双眼,又乖又怂地躺在床上。 她猜到了他要去做什么。 果然,没过多久,浴室里就传来了水珠拍打在地面的声音。 都怪别墅区的晚上太安静了,连汽车引擎的声音都听不到,钟吟的注意力集中在一处,满耳朵都是哗啦啦的动静,满脑子都是弹窗小广告上少儿不宜的画面,以及自己在几个小时前看到的江放的身体线条。 他的身材很好,属于穿衣显瘦、脱衣有肉的类型,肌肉精而不壮,每一处起伏都恰到好处,手臂、锁骨、胸肌、腹肌、人鱼线,十足有质感。 吻她的时候,能轻而易举地将她掌控住。 钟吟的思绪追随着回忆里的画面一点一点往下挪,到后来,浑身都被薄汗浸湿。 若不是有夜色当遮羞布,便能看见她红透的耳根子。 钟吟指尖轻轻碰了碰红肿的唇瓣。 要不然现在去沙发上睡吧,还来得及吗? 钟吟弱小无助又可怜地缩成一团,灵动的大眼睛一眨一眨。 她知道江放比他更难熬。 但这都是他自己作出来的,不值得同情。 要是他早点告诉她家里没有客房,刚才直接把丁涵婧送去宾馆,不就没事儿了。 钟吟闷闷地踢了被子一脚,从床上坐起身。 发呆了半分钟后,她抱起自己的手机和外套下楼。 还有一刻钟就到凌晨四点,窗外的天空已经濛濛亮。 客厅的面积有卧室几倍大,晚上睡在这里,显得很没有安全感。 钟吟把大灯打开,揉了揉酸疼的眼睛。 工作了一天本来就累,刚才又和江放闹了这么一场,钟吟的精神刚松懈下来,疲惫感就铺天盖地地卷遍全身。 她凭藉着记忆在沙发的角落里找到一条薄毯子,将就着窝了进去,预备就这样开着灯睡。 …… 另一头。 江放的澡洗了很久。 可等他终于从浴室里出来的时候,本该在床上睡得香甜的人却忽然不见了。 江放皱了皱眉。 想到家里还有个随时有可能醒过来的客人在,他随手找了条套睡衣穿上,大步离开卧室。 钟吟果然逃到客厅里去睡了。 她蜷一团缩在沙发角落里,呼吸绵长均匀,长睫毛垂下来,即便已经睡着了,脸颊上的红晕也还没有褪去。 江放无声地叹了口气,弯腰抱起她。 钟吟的睡眠浅,在他上楼梯的时候,就迷迷糊糊地醒过来了。 她无意识地揪住他的领口,嘴上却拒绝道:“走开,我不要跟你睡……” 江放的神色顿了顿。 睡着了也不乖。 轻手轻脚地把人放回床上,帮她盖好被子,江放一直胳膊撑在床沿,低下头问:“平时不是最会欺负人了么?现在怎么自己跑去睡沙发了?” “……” 钟吟困得很,正处在半梦半醒的状态。 她嘴里不知道在嘀咕些什么,眼睛也没睁开,粉润的樱唇小幅度地一翕一张。 那幅模样实在可爱得过分。 江放本来想说,连房子都是你的了,你应该把我赶出去睡沙发才对。 可他现在又忍不住改变主意了。 还是想抱着她睡。 江放再次在她身边躺下。 等人睡熟了,他才又吻了吻她的唇瓣,低低道:“茵茵,你什么时候才能让我欺负一回,嗯?” …… 钟吟第二天是在床上醒来的,身上没有任何睡沙发导致的酸痛后遗症。 她揉了揉眼睛,迷迷糊糊地想起来,昨晚江放把她抱回卧室了。 所以他自己去睡沙发了吗? 钟吟歪头看了一眼身侧的枕头和床单。 那里明显有被人睡过一晚上的痕迹。 果然还是高看他了。 …… 钟吟一时说不清心里是什么感觉,难以置信的同时,又有一丝羞赧。 她下意识地低头检查了一下自己的身体,发现什么也没有以后,才松了口气,趿拉着拖鞋到卫生间里去洗漱。 丁涵婧应该没有那么早醒。 她昨晚醉得厉害,需要多休息一会儿,钟吟不准备去打扰她,洗漱完就直接下楼了。 厨房里,中药刚被煎好,凉热适中。 听到脚步声,江放下巴指了指餐桌,语气自然地道:“来喝药。” 这中药服用了将近一个月,再不喜欢也得慢慢习惯,钟吟捏着鼻子坐在餐桌边。 等江放把一大碗一饮而尽后,她也勇猛地端起保温杯,在五口以内把药喝完。 被塞了一颗蜜饯到嘴里,钟吟一边嚼巴一边睁大眼睛观察着面前的人。 过了一会儿,她指了指男人眼底一片淡淡的青黑色,眼珠子滴溜转。 钟吟问:“你昨晚是不是没睡好?” 江放的神色一顿,“嗯”了一声。 他昨晚几乎一整夜都没睡。 温香软玉在怀,哪有心思休息,他全程心猿意马,直清醒着等到天亮。 实在痛苦又甜蜜。 …… 钟吟咬着唇,观察他的表情。 这男人一向来得寸进尺,昨晚开了同床共枕的先例,今晚肯定还要拉着自己一起睡觉。 虽然他确实信守承诺,没做什么,但是天天晚上这样擦枪.走火,刺激过了头,钟吟也觉得有些受不住。 “好巧啊,”女人很配合地打了个哈欠,说,“我也没有睡好。” “涵婧今晚肯定要回自己家住了,我们就还是像以前一样,分开睡吧。” 江放闻言,拒绝得毫不犹豫:“不行。” “……”钟吟呼了口气,说,“可我们要是一起睡,对双方的睡眠质量都有影响。” “没有,我睡得很好,”江放面不改色地换了台词,“而且这样有利于促进夫妻感情。” “……?” 钟吟愤愤地站起身:“昨晚明明,明明……” “你都那样了!”她脸皮薄,不好意思把话说明白,涨红着脸问,“为什么今晚还要一起睡?” 江放好整以暇地看着她。 他眉梢扬起,语气轻松:“练练。” 钟吟:“………………” 气氛微妙地沉默了一会儿。 忽然,背后传来一道女人忍无可忍的笑声,钟吟和江放齐齐把眼神转过去。 是丁涵婧。 女人已经没了昨晚那副疯疯癫癫的样子,卸了妆,清爽干净地站在两人面前,笑得不能自已。 她边笑边问:“练什么?忍耐力吗?” 虽然宿醉一整晚,但丁涵婧的记忆没有断片,她刚才醒过来,昨晚发生的事儿就全部在脑海里播放了一遍。 她正准备下来跟两个人道谢和道歉,没想到竟然听到了这么有意思的争论。 阴差阳错,自己醉了一场,恰好让这对小夫妻有了第一次同床睡的经历,也算功德一桩。 想听你讲小情话 第78节 不过她没想到江放居然那么能忍,连送到嘴边的宝贝都舍不得吃一口。 丁涵婧轻佻地摸了摸钟吟的脸,又忍不住调戏她一把。 “茵茵,你是不是发烧了啊,脸怎么这么烫?” 钟吟:“……” 江放:“……” 第54章 小小情话 江家人都很护短。 对于老婆,当然是只有自己可以随便调戏,别人不行。 就算“别人”是个女人,也不行。 江放握着钟吟的手腕,把人往自己身后一拉,护犊子的模样像一只忠诚的大狗勾。 “别欺负我老婆。” 钟吟:“……” 好丢脸。 他怎么说这种话。 钟吟不知是羞的还是气的,一张脸红得发热。 她试图脱离他的桎梏,奈何男人的手劲太大,让她无法挣开。 看着两人之间的互动,丁涵婧的眼神更加暧.昧。 她觉悟很高地指了指天花板,问道:“那要不……我再上去睡一会儿?” “……”钟吟闷声说,“涵婧,你别总是拿我打趣了。” 丁涵婧笑弯了腰,翘着二郎腿在椅子上坐下:“好了,我不说还不行吗。” 这样的情况,倒也不好再争论两人晚上要不要一起睡的问题。 钟吟不动声色地在江放腰间掐了一把,又对他使了个眼色,压低声音道:“我要和涵婧聊聊,你去做饭。” 江放:“……” 等人从自己身边离开,钟吟才在丁涵婧身边坐下。 她问:“你感觉还好吗?” 丁涵婧也不是第一次喝醉了:“还行。” “那就好,”钟吟放心下来,站起身去冰箱里拿东西,“我再给你泡一杯蜂蜜水喝。” 钟吟用一只调羹取蜂蜜,粘稠的琥珀色固体混入水中。 她把蜂蜜水搅拌均匀,递到丁涵婧跟前。 “谢谢你们昨晚收留我,”丁涵婧喝了两口,似乎是想到了什么不太顺心的事情,笑容有些勉强,“不然我可能要在酒吧里睡一晚了。” 即便不知道事情的来龙去脉,钟吟也能猜到丁涵婧昨晚一直在等李铭。 想起下班时车窗外的画面,她语气顿了几秒:“没事的。” 丁涵婧迟疑地点了下头。 她起床的时候,看见李铭在九点多的时候发来一条消息,内容无非是为了昨晚的爽约而道歉。 可是,哪怕他真的临时有事儿来不了,当晚发个消息告诉她一声的时间总是有的,不至于到第二天早上才出现。 丁涵婧已经过了头脑发热、抛弃理智的热恋期,对李铭一次又一次的失望累积让她变得清醒。 昨天一晚上的等待和今天早上的道歉是压垮骆驼的最后两根稻草,既然这段感情已经让她觉得痛苦大于快乐了,那么也没必要着继续。 丁涵婧的眸色黯下来,问道:“茵茵,你昨晚怎么突然打电话给我?” 钟吟抿了抿发干的唇瓣,斟酌着开口:“是有件事儿想跟你说。” 看她这样的表情,丁涵婧心里有种不好的预感。 她皱着眉问:“是关于我和李铭的?” 钟吟“嗯”了一声。 “我想了想,还是觉得要跟你说,”她把手机里的照片调出来给她看,“这是我昨晚下班的时候看见的。” 照片的清晰度很低,但以丁涵婧对李铭的熟悉程度,不用放大也能认出人来。 她的脸色登时白了几分。 因为磨合失败而分手和因为被戴了绿帽子而分手,性质从根本上就不同。 处在他们这个圈子里的人,很少会有人真的相信爱情,大多数情况不过是荷尔蒙泛滥,寻求一时的快活而已。 但坏就坏在,李铭骗得丁涵婧投入了太多真情实感,让她以为自己遇到了难能可贵的真爱。 现在他做出这种事,不可原谅。 丁涵婧下颌紧绷,面色凝肃地盯着手机屏幕看,心里说不清是悲哀多一些,还是愤怒多一些。 仔细算起来,这一切都不是没有预兆的,只不过那时候她没有看到证据,又是第一次对男人投入真感情,还在一味的自我蒙蔽,相信了他对自己的一次又一次欺骗。 可现在,证据就明明白白地摆在她面前。 照片拍摄的时间是凌晨两点。 她在酒吧里苦等他“下班”的时候,他在和别人接吻、手牵手压马路。 而就在几个月前,他也是用同一套方法对付自己的。 亏她当时还觉得小奶狗很纯情,事实上,这人为了利益什么都能演,连心都是黑的。 丁涵婧不由得冷笑一声。 “对不起啊,涵婧,”钟吟内心感到无比愧疚,觉得此事现在才被发现也有她提醒不当的责任,“我应该在那天晚上就提醒你的,不然事情也不至于发展成现在这样。” 丁涵婧闭上眼,摇了摇头:“你没错,是我自己被爱情蒙蔽了双眼,当时你就算跟我明说,我也不会信的。” 钟吟小心翼翼地观察着身边人的表情。 她完全没有她想像中的崩溃和难过,反而冷静得出奇。 钟吟担忧地喊她:“涵婧。” “茵茵,”丁涵婧整理了一下情绪,指着照片里的女人问,“这是钟家那个三小姐?” 上流社会的社交基本都是通的,丁涵婧见过钟玥夕很多次,仔细观察,要认出身份并不难。 钟吟颔首道:“是。” 没人不知道丁涵婧和李铭的婚约,这个钟玥夕明知故犯,也不怕让钟家蒙羞。 难怪都说三小姐不是省油的灯,现在也算是见识了。 “这一对狗男女,”丁涵婧努力克制着脾气,指甲陷进掌心里,“竟然欺负到我的头上来了!” 钟吟安抚性地握住她的手,问:“那你准备怎么办?” 丁涵婧很聪明,不难猜到李铭接近她的目的。 只怪她当时色令智昏,才会不顾一切地相信他那谎话连篇的承诺。 李铭想要的,无非是获取丁家支持以对抗他大哥,最终坐上家主之位。现在他已经从丁家捞到了不少好处,又如法炮制地想去钟家捞一笔。 这么一想,对她冷淡,也应当是李铭计划之中的环节。 算好时间让她主动退出,他既不用承担得罪丁家的后果,恰好又能和钟玥夕接轨。 丁涵婧被他算计得明明白白。 要不是钟吟给她看了这张照片,她就真的着了他的道。 可是钟家人不傻,李铭要是弃了丁家立刻找上钟家,后者不可能毫无察觉。 也只有钟玥夕那种没脑子的人,能让李铭找到突破口下手。 为了利益表演的做派在豪门里并不罕见,以他那样的脸皮和手段,估计也不会在乎,可要是闹成社会花边新闻,群众的声讨就够他受的,到时候再她和他大哥同仇敌忾,让李铭偷鸡不成蚀把米、竹篮打水一场空。 只要钟家先按兵不动,丁涵婧就能在这段时间里找借口和李铭斡旋,最后找个合适的时间把事情捅出来。 “我先假装不知道这件事儿,”丁涵婧冷静道,“防止他发现,及时采取弥补措施。” 钟吟虽然不明白其中的利益纠葛,但还是很配合地说了声“好”。 厨房是开放式的。 江放在一旁听到了两人完整的对话。 他对丁涵婧怎样对付李铭不感兴趣,但想到钟玥夕以前总是骑在钟吟头上作威作福,脸色便沉了下来。 男人把一杯热牛奶放到钟吟面前的桌子上,对丁涵婧道:“我可以帮你。” 丁涵婧没想到江放会愿意来淌这滩浑水。 “可是这事儿涉及到钟家,你毕竟是钟家的女婿,恐怕也不好插手。” 江放道:“我当然不会明着出现。” 要是有他加入,一切都会轻松很多。 丁涵婧郑重道:“多谢了。” 不过,这种事情急不得,最主要的是把握时机。 李铭不是没脑子的,相反,他太聪明,做事不容易留下把柄,钟吟会撞见照片里的场景就已经很难得,要是打草惊蛇,再想找到证据就难了。 - 江放和丁涵婧怎么对付李铭,不关钟吟的事儿,以她的专业领域,也帮不到忙,她只要负责过好自己的小日子,然后等个好消息就行。 不知道为什么,钟吟总觉得,这件事有江放加入进来,就会变得很顺利。 他办事一向有效且高效。 想听你讲小情话 第79节 就比如他上次说要给她把双钻耳钉做成耳夹。 这才过了两三天,成品就到手了。 …… 这天下班的时候,钟吟觉得江放看她的眼神很不对,总透着一股跃跃欲试的兴奋感。 果然,她才坐上副驾驶,他就变戏法似的把一只bulingbuling的小玩意儿送到了她面前。 双钻耳钉被做成耳夹以后,黑钻的后方多了些铂金制造的结构型小夹托,还有防止金属硌到的皮肤的硅胶软垫,整体看上去,居然比江放耳朵上的那只还要骚。 钟吟下意识地抗拒,往后缩了缩脖子:“……这、这么快就做好啦?” 江放:“嗯。” 男人的心情显然很好。 这是两人第一次拥有情侣物件,况且还是双钻这么独特又醒目的饰品,意义非凡。 他指尖轻抚过钟吟的耳垂,动作轻巧地帮她戴上了。 江放和钟吟的皮肤都很白。 前者是因为作息长期昼夜颠倒、见不到太阳,而后者则是因为大多数时间都待在手术室里。 不过,钟吟的白和江放的冷白又有所不同。 她的皮肤细腻光滑、白里透粉,是天然的奶油肌。 平日里,女人总是一副素面朝天的样子,不戴任何首饰,也不施脂粉,最多不过抹一点口红,现在这只耳环戴在她的耳朵上,一时让人不太适应,但又有种锦上添花的精致感。 果然,乖巧的人即便戴了这样的首饰,也还是显得乖巧。 江放指尖把玩着她耳朵上垂下来的钻石小尾巴,触感让人爱不释手。 他勾着唇角,笑道:“很漂亮。” “真的吗?” 钟吟不敢相信他的说辞,拿手机屏幕当镜子照。 外面的天已经黑了,为了能让她看得更清楚些,江放伸手把车顶灯打开。 光线不偏不倚地照在钟吟耳垂上,差点儿把人闪瞎。 太骚了,太骚了。 使不得的。 钟吟把头摇得像拨浪鼓。 她一秒都不能多看,立马把手机挪开,边摇头边伸手去解耳夹,满脸都写着拒绝:“我不要带这个。” “别动,”江放眼疾手快地拦住她,搬出早就准备好的说辞,问,“生日愿望,你要反悔?” “……” “怎么就成生日愿望了,”钟吟回忆了一下那天的场景,嘟囔着说,“我有答应过你吗?” “我难道不是当场拒绝了你,而且还给出了理由……” 说到这里,钟吟的底气又有些不足,声音越来越轻。 江放凉飕飕地乜了她一眼:“你确定还要把那个理由再重复一遍?” 钟吟一噎:“不、不用了……” 江放不容拒绝地说:“那就戴着。” 钟吟:“……” 钥匙被插.进孔缝中,江放捏着柄部转了一半,又重新把车熄火了。 他节骨分明的右手拿起手机,调出相册,拉着还没反应过来的女人自拍了一张。 等钟吟回过神来的时候,照片已经拍完了。 照片里的她表情呆滞,左耳上垂落线条式的钻石耳环闪瞎人眼。 “……” 钟吟此时完全没心情去看照片里的江放是什么样子。 她整个人都炸了毛,张牙舞爪地去抢他的手机:“快把照片删掉!” 江放忍不住笑。 他将手机放进左手边的裤子口袋里,又伸右手揉了一把钟吟的脑袋。 “这是我们的第一张合照,茵茵。” “……” 车子被启动,车窗微微降下来一点,清凉的晚风吹在皮肤上。 今天没有加班太久,夜晚原本可以轻松又美好,但钟吟此时却闷闷地闭着眼睛,不愿意面对现实。 早知道当初买礼物的时候会把自己一起坑进去,她怎么也不会选择这对双钻耳钉。 对于她来说,戴着这个耳钉出门,就和穿着豹纹超短裙逛街是一个道理。 这场面,也就只有江放撑得住。 而且他不仅穿了,还乐在其中。 钟吟生无可恋地望着窗外,过了一会儿,才发现这并不是回家的路。 她愣了愣,问道:“我们去哪儿?” 江放:“去外面吃饭。” 钟吟闻言,吓得立刻坐直了身子,清澈灵动的一双鹿眼一瞬不瞬地瞪着驾驶座上的人。 接着,她愤懑地拿手拍了一下仪表台。 忍无可忍! 她算是看出来了,这男人就是想带着自己去公开场合秀恩爱。 拍照片她都忍,他为什么还非得要穿着个“豹纹超短裙”去别人眼前晃? 着实不害臊! 况且,他自己好这一口也就算了,怎么还非得强迫着她和他一起共沉沦呢? 钟吟越想越不开心,越想越不开心,双手抱胸,语气很不好:“不去。” 江放没答,过了几秒,淡定把车停下:“已经到了。” 钟吟:“……” 车身被稳稳当当地倒进停车位,但两人都没有动。 钟吟很有骨气地端坐在副驾驶座里,没有半点要下车去吃饭的意思。 可现在距离她的午饭时间已经过去好久,肚子确实有些饿了。 熬了一分钟,钟吟悄咪咪往窗外看了一眼。 这家店居然还是她一直想吃但是没找到时间来吃的,香味都飘进车窗里了。 皱着眉纠结了一小会儿,钟吟想出了曲线救国的伟大计策。 她先把束成低马尾的头发放下来,遮住耳朵,而后拉开车门,气呼呼地走了出去。 从车库到店门口有一段距离。 如她所料,江放果然大步追了上来,哄她几句。 男人走在她身侧,把小女人的手握在掌心里,好笑地道:“跟我戴情侣款就有这么不乐意?” 钟吟:“……” 这人到底会不会抓重点。 她难道是因为情侣款才不想戴吗? 钟吟干巴巴地搬出预设好的台词:“没有不乐意,但是这个耳夹戴得我很疼。” 江放扬了扬眉:“那我帮你调松点儿。” “……” 钟吟没想到还有这个操作。 其实原本就不疼,现在调松了些,更加不疼了,但她仍然坚持地说:“还是疼。” ……好端端一个女人,偏生长了张嘴。 江放捏了捏她的耳朵,语气无奈:“撒谎。” 钟吟:“……” 钟吟被江放牵着手带进大门。 这家餐馆的规制不高,但胜在口味地道、口碑极好,天天人满为患,即便现在已经过了饭点,店里依旧人声鼎沸、十分热闹。 这里没有包间,从门口走到餐桌的一路上,钟吟都如芒在背。 她总觉得路过的每一个人都在盯着她的耳朵看,时不时就要伸手摆弄一下头发,确保耳夹被挡住。 这实在太羞耻了。 除了江放,怕是没有第二个人能够做到面不改色。 服务员领着两人到角落里的座位。 钟吟在江放对面坐下,心里盘起小九九。 得再想个办法。 最好是一劳永逸的。 点完菜后,钟吟悄悄地将包里一直放着、但没怎么用过的口红揣进兜里。 她指了指厕所的方向,说道:“我去上个厕所。” 想听你讲小情话 第80节 江放点了点头,不疑有他。 明明是在维护自己不想戴耳夹的正当权益,不知怎的,钟吟总有些做贼心虚的感受。 离开的时候,她尽量让自己的脚步显得自然一些。 钟吟捂着耳朵走到洗手台的镜子前,看了眼身后,确认江放没有跟过来。 她先把耳夹取下来,放到洗手台上,再打开口红盖,旋出膏体,用指腹沾了少许,对着镜子涂抹在戴了耳夹的那侧耳垂上。 为了把疼痛导致皮肤泛红的状态做得更真实一些,她匀和了好久,直到成色非常自然。 钟吟很满意自己的成果,摸索着重新把耳夹戴回去,又打开水龙头,把手上剩下的一点点红色冲掉。 等她重新回到座位,菜已经上了几样。 钟吟肚子里的饥饿感作祟,但还是先做出一幅略显痛苦的表情,在江放对面坐下。 她拿起筷子,仿若心不在焉地吃了两口菜,瘪着嘴说:“江放,我的耳朵被夹红了。” “……” 这语气和表情倒是怪可怜见的。 考虑到钟吟从来没戴过这类饰品,可能会不适应,江放在吩咐做这只耳夹的时候,把舒适的要求放在第一位,硅胶软垫的选材也是最好的,照理来说,就算戴上一整天也不会疼。 不过,钟吟的皮肤一向嫩,要是真的难受,也不是没有可能。 江放的表情顿了顿,下颌轻抬道:“过来我看看。” 钟吟忍住胜利在望的喜悦感。 她把头发撩开,倾身过去,侧耳给他看。 白皙的耳垂果然被夹红了,连带着周围也红了一小片。 江放一对剑眉微微蹙起,心疼地摸了摸带红印子的地方。 可谁知,正当她准备帮她把耳夹取下来的时候,那红印子就很有灵性地移到了自己的手上。 “……” 江放把带着不均匀红痕的手指头伸到钟吟眼前,恍然大悟地说:“噢,你的耳朵也把我的手给夹红了。” 钟吟:“………………” 第55章 小小情话 钟吟羞窘至极。 她梗着脖子把脑袋缩回去,想找点儿什么借口来搪塞一下,脑子里却又被羞愤感侵占,一句话也说不出来,愤懑的模样让人看了发笑。 江放原本不想强求她,但这小女人欺负起来实在太有意思,他总是忍不住调侃调侃。 “好了,”男人的眼底全是笑意,“不想戴就不戴。” 钟吟扁了扁嘴。 她把耳夹摘下来,准备在耳垂上捏出一个真的红印子给他看,大义灭自己,可她转念一想,又觉得这样不仅傻,而且还很委屈。 明亮的灯光从头顶处倾泻而下,将女人的身形轮廓衬得愈发纤细秀美。 她垂着眼睛思考,长睫毛在眼睑上落下一片浅色的阴影。 片刻后,钟吟说道:“你过来。” 江放还以为她这就是要原谅自己了。 没想到她今天那么好哄,他意外地“嗯?”了一声,很配合地走到她身边。 然而钟吟一向不是有仇不报的那类人。 她看他左耳戴着耳钉,对他说:“换一边对着我。” 江放转了下头。 他居然这么听话。 钟吟见状,赶紧抬起手,很不客气地在他耳朵上揪了一下,力道不轻不重。 看见那里浮上一点点红色,她满意地点了下头,说道:“好了,你可以回去了。” 江放:“。” 这小妮子,又想造反。 两人所在的座位嵌在最角落,两面靠墙,位置隐蔽、得天独厚,只要动静小一点儿,就不太容易被人发现。 江放半跪在卡座上,把人抵在墙角,垂眼看着被自己困在怀里的人。 光线几乎全部被他遮住,身前笼罩着一片阴影。 这男人不笑的时候,表情多少有些侵略感,目光锐利。 钟吟被他睨得有点儿怂了,可反思一下,自己刚才又没用多大力气,他总不至于这么娇弱、这么小气,为了这样一点点芝麻大的小事儿生气。 她只是揪了他一下而已。 想到这一点,钟吟推了推像一堵墙一样挡在自己面前的男人,底气十足地问:“你干什么?” 江放轻巧握住她那一截皓白的手腕,按在自己的胸口。 “扯完别人耳朵还理直气壮,嗯?” 钟吟毫不示弱地反问:“那你不也是强迫我戴耳夹,还理直气壮吗?” 江放指尖碰了碰她的耳垂,眼神落在桌面上安静躺着的那只耳夹上。 “现在不是摘下来了?” 估摸着他不会对自己下狠手,钟吟公平公正地转过头说:“那你也扯一下我吧。” 江放扬眉问:“真的么?” 钟吟还保持着把左耳对着他的动作,眨动了一下眼睛以表示肯定:“真的。” 男人的唇角忽然勾勒了一下。 他缓缓低下头靠近,温热的鼻息全逸在她的颈间。 钟吟最怕他这幅样子,耳根子立刻红了。 她抿着唇催促道:“快点儿。” “嗯。” 江放低低地应了一声,性感沉越的嗓音缓慢磨进耳蜗,听得人发痒。 他一只手抚上她嫣红的耳朵,薄唇凑过去。 接着,在那里蜻蜓点水般的亲了一下。 触感若有似无,听觉上,却带起一阵不轻不重的响。 那原本是一道微不可闻的声音,却因为靠得太近,而使人不得不听得尤为清晰。 钟吟觉得身体麻了半边,一时僵硬在原地。 尽管隐蔽,这里也还是公共场合,他怎么能就直接和她调.情…… 她的心脏极力跳动着,指尖收紧又松开,白色上衣都被揪出了--------------/依一y?华/褶皱的一小团。 钟吟赶紧低下头,羞赧地道:“你快走开!” 江放扶着女人纤细柔软的腰肢站起身,又耐不住地笑了一声。 “茵茵好可爱。” “……” 茵茵表示根本不想理他,一心一意埋头干饭。 而江放则重新坐回她对面,心情舒畅地陪小祖宗吃东西。 两人一共点了六个菜,很快就全部上完了。 这家餐厅是块宝地,价格适中,菜肴色香味俱全,难怪总是人满为患。 吃到了心心念念的美食,耳夹也摘掉了,钟吟的好心情缓过来几分,有一搭没一搭地和江放聊天。 她现在已经会主动跟他碎碎念一些医院里的事儿。 就在两人快要离开的时候,不远处忽然传来一个陌生的男声。 “江少!” “没想到真是你啊!”那人兴冲冲地对着他们招了招手,“居然在这儿都能遇见!” “好巧。”江放简单地寒暄了一句。 来者名叫罗凯,是个富二代,不过他的身份和江放、齐霄一行人比起来,还差得很远。 罗凯是江放的酒肉朋友,偶尔会约在一起泡吧,因为这层关系,即便阶级差异不小,两人之间的相处仍旧很随意,说起话来也没什么分寸。 见他是带着女人来吃饭的,罗凯觉得十分新奇。 依照这家餐馆的规格,正常情况下,江少一辈子也不会来。 他打量的目光落在钟吟身上。 片刻后,罗凯拍着江放的肩膀,意味深长地道:“兄弟,最近换口味了?喜欢嫩的啊!” 钟吟:“!!!” 这话说得微妙,而且信息量十足。 钟吟闻言,看着江放的眼神立刻变了。 后者后背一凉。 但罗凯完全没有察觉到两人之间异样的氛围,还沉醉于自己的世界里,嘴上滔滔不绝。 “兄弟还记得你以前的口味,微信列表里面大几百个,个个都是风情万种的尤物。” 想听你讲小情话 第81节 “别人眼里的女神,到你这儿都主动得要命,你说这——” 说到一半的话自动停下。 感受到不远处扫过来逼人而凛冽的眼神,罗凯面色一僵,立刻把嘴闭紧。 江放冷冷睨他一眼,轻启薄唇。 “滚。” 不轻不重的一句话,却来得比什么命令都更有威慑力。 罗凯连忙对钟吟道几句歉,夹着尾巴跑了。 江放重新把目光收回来,烦躁地拧起眉。 老婆才被哄好,现在听到这种话,肯定又要生气。 淦! 果然,江放正准备站起身,走到她身边去哄,女人就伸出食指。 “你坐在这儿,不许动。” “……好。” 刚才罗凯的那番话虽然没脑子,但却句句属实。 更何况,江少万花丛中过,最喜欢性感风情的女人,一直都不是什么秘密。 只不过还从来没有人这样直白地在她面前提起过而已。 钟吟被罕见的酸楚感包围,但是又不肯承认自己确实是吃醋了。 “茵茵,”江放无奈地道,“我早就已经改邪归正了。” “那些女人都千篇一律,哪儿能跟你比?” 这就是在夸她独一无二了。 “花言巧语,”钟吟哼了一声,闷声说,“你这些话术都是在她们那里练出来的,对不对?” 江放:“……” 江放又想去握她的手,被钟吟轻轻推开。 他只能继续好言好语地哄:“茵茵,她们有的你都有,你有的她们没有。” 稍微恢复了些理智,钟吟觉得再纠结于此也没有用,无论如何,过去的事实也无法改变,重要的是把握未来。 她轻轻说了声:“好吧。” 江放不知道该怎样证明自己,心里也有些躁。 他想了想,今天自己还没抽过烟,于是从口袋里摸了一根出来,夹在耳朵上。 接下来的气氛比平时沉默了些。 直到准备回家的时候,江放把车内的音响打开,舒缓的钢琴曲荡进耳朵里。 月上梢头,银辉满地,这是个适合谈情说爱的晚上。 江放喊她:“茵茵。” 钟吟:“嗯?” 男人放漆黑如谭的双眸望过来。 他认真道:“烟和酒我都会戒掉,其他女人也绝对不会再去找,以前的事儿已经发生了,没办法改变,以后我会听话的,好不好?” 钟吟终于忍不住微弯唇角,颔首道:“嗯!” 江放的心头一松:“那我们说好了,以后不要再为这种事不开心,嗯?” “知道啦。” 钟吟觉得他对自己说话时的语气和对幼儿园小朋友说话时的语气没有区别,就差伸出小拇指拉勾了。 她强调:“我只比你小了两岁,不是小孩子。” “嗯,”江放笑了下,很配合地应道,“是我老婆,不是小孩子。” …… 两人一起回到家。 碍于某个男人总是用一些见不得光的强制性手段,连哄带骗地拉着自己和他一起睡觉,钟吟最近每晚都在江放的房间里休息。 第一次不习惯,多几次就习惯了。 只不过,每次睡前都多了几项让人脸红心跳的活动。 江放的技巧高超,钟吟半推半就了几回,也开始渐渐挖掘到一些小乐趣。 她并不排斥和他亲昵,甚至还很羞耻地觉得有点儿喜欢。 当然,他们还没有走到最过分的一步。 这天晚上,做完卿卿我我之事,江放照例抱着脸蛋红扑扑的小女人,准备入睡。 因为总是只能看不能吃,每次亲完以后,他都得冷静好一会儿,而钟吟又回回都觉得特别累,会在他之前睡着。 然而,今天不知是怎么回事儿,江放明显感觉到怀里的人藏了心事,一直醒着。 他亲了亲钟吟的发顶,低声问:“在想什么?” 被发现了。 钟吟紧闭的睫毛颤动一下。 她轻轻推开他的胸膛,翻了个身,没有正面回答,只是小声说:“手压麻了。” 江放没说什么,也挪动了一下,从背后抱住她。 男人身上清淡好闻的气息环绕过来,呼吸温热均匀,心跳强劲,弄得钟吟更加睡不着了。 她也不知道自己这是怎么回事儿。 明明刚才两个人都说开了,但她洗澡的时候又忽然想到罗凯的那句“微信里大几百个尤物”,脑子里蓦地冒出来了一个疑问。 那和她在一起以后,他到底有没有把她们删掉? …… 照理说,这件事情已经翻篇儿了,她当时没有把握住机会,现在也不好再开口问。 可是她确实很想知道。 越让自己不要想,就越忍不住想,钟吟翻来覆去地纠结于这个问题。 过了一会儿,她再次翻身,重新面对面地回到了江放怀里。 后者老早看出她有心事。 怕她不说睡不着,江放又问了一遍:“到底怎么了?” 钟吟酝酿了一下该如何开口。 接着,她在黑暗中戳了戳他极富弹性的胸肌,闷闷地问:“你真的想听吗?” 江放抓住她作乱的小手:“嗯。” “这可是你非要听的。”钟吟把锅推给他。 江放亲了亲她的指尖,又应了一声。 “那我说了。” 钟吟瓮声瓮气地问:“……你列表里的那大几百个美女,都删掉了没有?” “……” 江放的神色一顿:“忘了。” 钟吟咬住唇瓣:“那你现在把她们删掉行不行?” 小女人吃醋的样子实在可爱,江放忍不住笑了一声,应道:“好。” 在遇见钟吟之前,对于那些主动前来搭讪、想求联系方式的女人,江放一向来者不拒,这才导致微信里有“大几百个尤物”,他本来就不会去主动联系她们,也不理会她们发来的消息,删好友而已,实在算不得什么难事儿。 尤其还能逗老婆开心,一举两得。 江放毫不犹豫地把手机拿过来,半躺在床靠上,当着钟吟的面儿一个一个地把人删掉。 钟吟把脑袋凑过去,好奇地盯着他动作。 这些美女们大多都是用自己的自拍做头像的。 虽然头像框很小,但不难看出,她们个个都丰胸酥腰大长腿,身材好到爆。 钟吟藉着微弱的光,低头看了一眼自己。 虽然她的size再正常不过,但是放在美女堆里一对比,罗凯说的那句“换口味”,便好像有了新的含义。 钟吟皱起眉毛,又抱着一丝不苟的严谨态度,伸手摸了一把江放的胸肌。 好像还比自己大一点儿。 …… 钟吟不知道为什么她要跟一个男人比这个。 而且好像还比输了。 很离谱,很气闷。 而她这个人,又一向是最输不起的。 “江放,”钟吟忽然问,“你健身吗?” “健,”被点到名的人还在继续着删好友的进程,头也不抬地问,“怎么了?” 钟吟沉默了一会儿,说:“那你以后能不能不要练胸。” 江放:“……” 刚才删好友删得太认真,以至于差点儿忽略了女人把手伸到他胸前揩了一把油的举动。 想听你讲小情话 第82节 这下听她这么一说,他就不可避免地想起来了。 江放忽然把手机放到一边,动作迅猛地翻了个身,把人压下。 手机屏幕是整个房间里唯一的光源,被反扣在床单上以后,唯一的光源被遮挡,房间里再次落入一片黑暗。 被子甬动发出的声响无比挠人。 钟吟不知道是不是自己刚才摸胸肌的危险举动又一次勾起了他的兴致。 可是她已经亲得够累了,嘴唇都肿了,总不至于再来一场。 钟吟求生欲很强地伸手捂住嘴巴,含糊不清地说:“江放,今天到此为止,不能再亲了!” 江放应得很快:“好。” 他边说边毫不客气地下了手。 钟吟的身体瞬间僵住了。 她脸颊迅速充血,连抗拒都忘了,难以置信又语无伦次地打着磕巴:“你、你……” 江放低下头,温柔地在她唇角亲了亲,低着嗓子说—— “礼尚往来,宝贝儿。” 第56章 小小情话 钟吟羞耻到根本说不出话,脸色红透,软绵绵地瘫在床上,呼吸急促而剧烈。 她不就是摸了一下他的胸肌吗! 他竟然……竟然!! 冠冕堂皇。 这个人实在是条冠冕堂皇的大尾巴狼! 居然连“礼尚往来”这种词都能被他想到。 这是这么用的吗? 变态! 钟吟后知后觉地用手护住自己,但这男人坏起来,又占便宜占个没完。 女人愤怒又可怜地抓住他作恶多端的手,语气沾了些颤抖的意味:“江放,你不许再乱动……” 江放也不回答,就低笑着把她的手放到自己的胸口。 钟吟:“……” 他越来越得寸进尺,钟吟浑身都起了异样的感受,又刺激又害怕。 她难得向他服了个软,哀求般地说:“江放,时间不早了,我们是不是该睡了……” 这声音比往常更加软糯甜腻,虽然嘴上说着拒绝的台词,却让听者更加丧失理智,没办法停下。 这实在太好欺负了。 江放在心里骂了自己一声畜生。 男人额头上的青筋一跳,迅速地从被子里抽开手。 他克制地亲了亲钟吟滚烫的脸颊,艰难道:“你先睡,我去洗个澡。” 钟吟双手捂住脸,蚊子叫似的应了。 浴室里很快又响起哗啦啦的水声,仔细分辨,还夹杂着不甚分明的、粗粝的呼吸,听得人浑身都起了鸡皮疙瘩。 自从两人同床共枕以来,江放临睡前再去洗一遍澡的时候不在少数,但是今天的时间尤其长。 钟吟忍不住开始想,他总是这样,会不会对身体不好。 如果从医学的角度来讲,的确不太好。 但如果从私心出发,钟吟还是希望他选择洗冷水澡,而不是把火力集中在自己身上。 这个人蔫儿坏,就知道欺负她,不值得同情。 钟吟越想越觉得有道理,一幅气鼓鼓的模样窝在床头,屈膝抱住弱小可怜无助的自己,捏紧拳头。 这些债,她势必是要从他身上讨回来的! …… 等江放终于带着冰凉的水汽从浴室里出来、重新回到床上,已经是半个多小时以后的事儿。 钟吟挪动了一下身子,离得他老远,两人中间都能再睡一个人的程度。 江放想靠过来,钟吟就拎了只枕头挡在中间,心有余悸又铁面无私地说:“三八线。” “……” 江放的脑子转得很快,闻言,立刻另谋其路,拿起床头的手机,冲她示意了一下。 “不来看我删好友了?” 钟吟揪着枕头的手顿了顿,问:“现在几点了?” 江放:“十一点半。” 两人几乎是一回到家就躺上床了,那时候才刚九点出头,怎么一眨眼就十一点半了? 每次和他亲昵的时候,时间总是过得尤其快。 钟吟懵了懵,语气有些担忧:“那你手机里这大几百个美女,今晚能删得完吗?” 她补充道:“我记得微信好像不能批量删好友来着。” “是吗?”江放也是经她提醒才想到这一点,立即去浏览器搜索了一下批量删好友的方法,道,“还真没有。” 他想了想,这庞大的工作量,一晚上的确做不完,于是道:“那我一周以内删完,拿给你检查,好不好?” 钟吟的眼珠子滴溜滴溜转。 忽然,她眼神一亮,道:“不用这么麻烦,我有一个办法。” 江放:“什么办法?” 钟吟绷着唇角,装作一脸严肃地道:“虽然不能批量删好友,但是可以群发消息呀!你一个人要删这么多好友,多累呀,不如群发一条消息,让她们主动删了你,这不就省力了?” 江放扬眉看了她一眼,赞赏地道:“确实是个好办法,茵茵好聪明。” 钟吟:“嗯哼。” 说做就做。 江放把群发的界面调出来。 见他这就要准备编辑并且群发消息,钟吟也不管刚才画的那道三八线了。 她把横在两人中间的枕头丢开,兴奋地挪到他身边,一颗毛茸茸的脑袋靠在他胳膊上,双眼专注屏幕。 江放的手很好看,五指清臞修长,就连操作手机的时候,看上去也像是一种视觉享受。 他开始快速地勾选那些用自拍做头像的“尤物们”。 商人办事都讲究人脉,江放杂七杂八的生意好友很多,连着亲戚家人和社交好友一起,一个微信放不下,故而他的工作号和私人号是分开的。 但即便这样,江放的私人微信里仍然有几千个联系人。 勾选好友的过程机械重复,十分无聊,并且持续了好久。 久到钟吟看得目光涣散,打了个哈欠,眼角都浮上两颗泪花。 她懵懵地问:“还没选好吗?” 江放腾一只手出来,动作自然地捏了捏她的下巴:“就快了。” 钟吟“噢”了一声,闭上眼睛道:“那好了你叫我。” 江放应了。 约莫五分钟以后,江放终于说道:“好了。” 钟吟睁开双眼,重新打起精神凑过去。 她心里刚才一直在盘算着对付渣男的小九九,原本还抱着一幅兴致勃勃的心态。 然而就在下一秒,她看到了屏幕上方的那条提示语—— [你将发送消息给1839位朋友] 钟吟:“。” ……一千八百三十九位。 难怪刚才点了那么久。 钟吟一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来表达自己复杂的心情。 她一言难尽地问:“江放,你到底交过多少个前女友?” 这摆明了是送命题。 答也是死,不答也是死,江放干脆避而不谈,只是低声说:“这些人我都对不上号儿,只是加了个好友而已。” “……” 什么叫只是加了个好友而已? 正常人的列表里会有一千八百三十九个美女吗?! 钟吟一对眉毛皱成结,感觉跟他讲不通。 凌乱了好久,她才说:“江放,你是个宝才,我真的捡到鬼了。” 江放:“……” 江放求生欲十足地把人揽进怀中,道歉的台词熟练到骨子里:“我知道错了,茵茵,以后不经过你的同意,我都不会加别的女人了,好不好?” 钟吟冷漠地说:“哦。” 想听你讲小情话 第83节 江放摸了摸她的头发:“那我开始发了?” 钟吟:“你按照我说文案来。” 江放:“好。” “你就这么写。” 钟吟的心里隐约带着一丝丝激动,字正腔圆地把心里提前想好的台词朗诵出来—— “美女你好,我为自己曾经莽撞搭讪、并且向你索要联系方式的行为感到抱歉,原本我们可以彼此躺列、装作无事发生,但是现在,我已经深刻意识到了自己的错误,预备金盆洗手、改邪归正,做一个二十四孝好男人,所以恳请你把我删掉,万分感谢!” ? 这他妈的是什么羞耻删好友宣言?? 江放一脸迷惑地看着身边的人。 “你看我干什么?”钟吟眨了眨眼,“我说的有什么问题吗?” 江放指尖按上太阳穴,又在手机键盘里打下一行阳间话:“应老婆要求,请双删,谢谢配合。” 他解释道:“我从来没主动加过她们,都是她们来加我的,你这个说法和现实不符合。” 钟吟:“。” 钟吟仰着下巴说:“一八三九,你很骄傲是吗?” “……” 这他妈的。 她这样面无表情地念数字,把“一八三九”这四个纯洁的数字搞得像一道魔咒。 江放预备点击发送的手又缩了回去。 “再给你一次选择的机会,”钟吟竖起一根手指头,模样很认真,“你是要发我说的,还是要发你自己写的?” 江放:“……” 江放还想再挣扎一下。 毕竟她说的那个,也太他妈的羞耻了。 “宝贝儿,”江放无奈地把人揽进怀里,下巴搁在她肩窝上,态度极好地认错道,“我真知道错了。” 钟吟从他怀里躲开,问:“真的吗?” 江放仿佛看到了斡旋的机会,立刻诚恳地道:“真的。” “既然是真的,”钟吟眼神指了指手机屏幕,“那还不按照我刚才说的做?” 江放:“………………” 江放吸了口气,艰难吐字:“行。” 让老婆开心是最重要的。 就算不能让老婆开心,起码也不能让她再继续生气了。 江放觉悟很高地想。 …… 绝望地把聊天框里那行简洁明了的字删掉以后,江放问:“写什么来着?” 钟吟笑眯眯地把那一大段话重复了一遍。 她严格监督着他边听边写,直到最后一个感叹号输入完毕为止。 把内容检查了一遍、确认无误后,钟吟满意地说:“发吧!” 江放薄唇抿着,给自己做了好一番心理建设。 终于按下发送键的时候,男人的动作庄严又肃穆。 虽说这么做的确是丢脸了些,但是按照他这样的身份,大概也没有女人敢来嘲笑他。 消息发出去以后,无论对方回复什么,装死到底是上上策,说不定大家还都会以为他是被盗号了。 正这么想着,江放就收到了第一条回复。 【丁涵婧:江少,我要是不删,茵茵今晚会给我直播你跪榴莲吗? /羞涩/羞涩/羞涩】 江放:“。” 怎么给丁涵婧也发了。 第57章 小小情话 钟吟一直盯着手机里的动静呢,当然也看到了这条回复。 刚开始她还没反应过来这人是谁,定睛一看,才发觉居然是丁涵婧。 江放大概是凭头像认人的,而丁涵婧的头像恰好是自己的性感自拍,他就把她也列入群发删除的名单里了。 钟吟觉得自己快笑死了。 但是又没完全死。 女人捂着肚子笑得一颤一颤的,而旁边的男人则黑着一张脸,又气又怂不敢动手。 这画面委实滑稽。 虽然不知道两人之间究竟发生了什么,但丁涵婧能肯定钟吟在江放旁边。 她这回直接发了条语音过来,语气里的笑意丝毫不加掩饰。 “茵茵,那你这位二十四孝好老公,我删是不删啊?” “我这里刚好还有两只没开过的榴莲,我现在带着它过来,就当是观影入场券了,行不行?” “……” 江放的面色更加黑沉,像是能滴出墨来。 调.教自家老公被共同好友看了笑话,按照钟吟的脸皮,原本应该羞得没处去了,但眼下这一幕实在太有趣,钟吟第一次见江放这样吃瘪的模样,简直不愿再笑。 拿他的手机回复了几句,简单地解释向丁涵婧情况,钟吟这才十分勉强地收了笑意。 男人都要是面子的。 这件事儿是她一手促成,现在自己也确实爽到了,总得放下架子哄哄他。 钟吟把手机放到一边,主动又乖巧地窝进男人怀里,讨好似的保证道:“不笑了,我让涵婧不要往外说了,我也不会往外说的。” 那沁着香气的娇躯一靠近,江放就下意识地抱住她,动作根本没过脑子。 她的态度那么软,身体也那么软,搞得他完全没理由继续生气。 但刚才那事儿实在过于丢脸了些。 在钟吟面前,他再怎么服软都没问题,但是怎么还把脸丢到别人那儿去了。 …… 江放沉默了半晌,始终觉得抹不开面子,硬.邦邦地“嗯”了一声。 钟吟不知道他是不是真的被哄好了,只看到男人的面部线条依旧僵硬。 她眨巴着眼睛看他,犹豫了许久,才抬起头主动亲了亲他的下巴,词穷地道:“你别生气了嘛。” 江放:“……” 声音那么甜腻就算了,还冲他撒娇。 操,他才刚洗完冷水澡。 江放闭了闭眼,觉得两边的太阳穴突突跳。 他把怀里的人抱得更紧,平复了一会儿才道:“茵茵,你叫我一声,我就不生气了。” 这个要求提得好奇怪。 钟吟一脸懵然地叫了他一声:“江放。” 江放的唇瓣碰了碰她额头,嗓音嘶哑:“不是叫这个。” 钟吟一愣:“那叫什么?” “叫老公,”男人的唇角浅勾,指尖在她下巴上缓慢地摩挲,引.诱道,“茵茵,叫老公。” “……” 这太羞耻了。 钟吟麻溜儿地从他怀里逃出来,捂着脸拒绝:“不要。” 江放姿态倦懒地靠在床头,看小女人落荒而逃的样子,忍不住笑了声,调侃道:“上次不是承认过了吗?” “……” 闻言,钟吟手脚并用的逃离姿势一时顿在原地。 她回忆了一会儿才想起来。 上次那怎么能叫承认? 明明是他套路她。 这事儿他不提倒好,一提她就觉得憋屈。 想到这儿,钟吟脸上的表情蓦地垮了。 她转过身,皮笑肉不笑地说—— “一八三九,江放,你还有脸说?” “……” 这小祖宗翻旧账的本事是一等一的,今晚这句“一八三九”被她嘲成梗,以后但凡自己有哪里惹她不开心了,只要她喊一句“一八三九”,一切就都成了他的错。 行。 想听你讲小情话 第84节 供着,哄着。 还能离咋的。 江放的右眼皮跳个不停。 - 钟吟生气了好几天。 当然,不是一句“老公”的原因,主要是江放当天晚上的“礼尚往来”把她欺负得太狠了些,一点儿也不懂得节制,让她次日难受了一整天,总得禁他一段时间以长记性。 为表态度,两人这几个晚上都是分房睡的。 直到江放快要把自己熬枯萎了,才终于等来一个将功赎罪的机会。 肾移植手术后,苏锦的身体恢复得很好,再过没几天就出院了。 钟吟特地跟人调了班,和江放一起到s市去接她回来。 当天的天气很好,晴空万里,白云闲散。 钟吟很久没见到苏锦笑得这么开心。 母女俩手挽手走在前面,江放和钟和川提着东西跟在后面,画面和谐。 苏锦望了眼天空,对钟吟说道:“茵茵,爸爸妈妈想过两个月就搬到舒港去养老,你觉得怎么样?” 现在钟家内乱正盛,动荡在即,三代人针锋相对。 钟文丛大势已去,忙得焦头烂额,根本没心思管自己那个不成器的么子,钟和川和苏锦已经打定主意趁机从钟家搬出去住。 上次在手术室门口,钟文丛就曾说苏锦想去舒港,现在两人做好准备搬过去,钟吟当然开心。 她点头道:“我觉得挺好的,那里空气好,气候也好,四季如春。” 苏锦笑了笑,像小时候那样爱抚着女儿的头发,说:“就是和a市离得有点儿远,妈妈总觉得舍不得你。” “虽然你从小到大都是个独立的孩子,凡事靠自己,离开爸爸妈妈也依然样样都能行,但是妈妈还从来没有离你这么远过,就连想来看你一趟,飞机都得两个小时。” 钟吟莫名被这话弄得有点儿伤感。 她想说“我有空就会常常过去看你”,可是医生的工作性质特殊,她没办法将这样的承诺说出口。 钟吟把喉间那股哽咽的话压下去,轻声道:“现在不是都能视频了吗。” 苏锦笑着点了点头:“也是。” “那你们还回钟家吗?”钟吟问,“是不是还有东西在那里?” 苏锦摇头道:“不回了,我和你爸爸已经让王姨把重要的东西都偷偷打包好寄过来了,至于大件衣服之类的东西,不要就不要。” 钟吟:“好。” 之前江放已经跟两位长辈联系过,告诉他们在搬去舒港之前,可以先住在新春居,这会儿,一行人下了高铁以后,便直接往那处赶。 钟吟只知道江放把这里买了下来,可直到进门才发现,他竟然还把这里全部重新装修了一遍。 难怪他隔了这么久才告诉她。 新春居的房子是68平米的小户型,两室一厅一厨一卫。 居住面积摆在那里,即便五脏俱全,也还是一只小麻雀,原本这里的家具摆放拥挤,到处都显得狭窄,钟吟完全当成单身公寓住。 然而,江放请专业的团队重新设计装修过一番以后,家里变得焕然一新,该有的家具一样不少,但都做了重新排列组合、以旧换新,视觉效果上显得宽敞了许多。 新装修的房屋很少用到油漆,主要以浅咖色的实木装点,配上大量的绿植、白墙和暖色调的灯光,简约温馨而不失格调,很适合一家三口居住。 江放天天和苏锦聊天,当面聊不了就手机上聊,几乎无话不谈。 这里的装修样板图早就问过两位家长的意见,此时惊讶的,只有钟吟一人而已。 她愣在原地好久,才讷讷地对他说道:“江放,谢谢。” 江放侧眸看她,随口道:“跟老公客气什么。” - 一家四口一起在家吃了顿午饭。 今天钟吟难得有空,从新春居出来,她又和江放一起去江宅走一趟,拜访过江乐鸿以后,才回到景岳天澜的别墅。 从s市回来以后,钟吟已经恢复正常的工作生活好久。 手术室几乎没有清闲的时候,医生们每天都忙得团团转,钟吟脑袋里记不得别的事儿,直到看见朱静雨朋友圈里发的大合照和培训奖状,她才反应过来,算算日子,医院里派去e市的培训大队也已经回来好几天了。 虽说退出培训去陪苏锦做手术是必然的选择,但因此错过后半程的培训会,钟吟仍旧觉得有些可惜。 她坐在床上发了会儿呆。 忽然,她像是想起了什么似的,立刻坐直了身子。 在离开e市、去s市陪苏锦做手术之前,钟吟的培训导师俞波带着她参与了一台左右半肝离断手术。 这台手术的临床经验少,导师建议她回去研究手术的过程回放视频。 钟吟本来打算当天晚上就开始看的,但计划赶不上变化,计划一直被搁置,直到忘记。 现在她想起来了,赶紧翻出聊天记录里的视频来学习。 …… 江放今天立了两项功。 除了带钟吟去把爸妈接回a市以外,新春居那套重新翻修过的房子也给了她一个小惊喜。 依照两人这么久的相处经验来看,江放能百分之百肯定,自己今晚能跟老婆同床睡。 甚至还能占点儿小便宜。 有了这个想法,江放心情无比愉悦地洗了个澡。 在她卧室的浴室里洗的。 小女人不知道在干什么,专心致志地靠在床头看手机,任他在她面前晃了几趟,她也没说一个“不”字。 江放觉得这波稳了。 他从另一侧的床沿上去,掀开被子躺到钟吟身边。 正准备把人揽到怀里靠着,江放突然脸色一变。 他看到了钟吟手机视频里的内容—— 超清近景下,干枯的人体皮肤被掀开,内脏乱七八糟地冒出头,几只戴着无菌手套的手正拿铁器拨弄着。 那内脏一片猩红,夹杂着虬结可怖的黄色和肉粉色,油光闪亮、猩痕遍布。 带着手套的手往内脏里拨弄了几下,画面中露出了黑色蠕动着的污点,和密密麻麻的血管肠道缠绕在一起。 …… 这简直是密集恐惧症患者的噩梦。 江放立即从胃里升腾起一股恶心的感觉。 他抑制不住地骂了句脏话,人也下意识地离了钟吟半米远,脸色瞬间青了。 视频还在播放着。 钟吟被他的大动静吓了一跳,立即转过头去看他。 她知道江放今晚肯定要来跟自己睡,但他现在这幅花容失色的样子,又是怎么回事儿? 女人按下暂停键,关切地问:“怎么了?” 江放没答,只一言难尽道:“你在看什么东西?” “手术回放呀。”钟吟一时没反应过来他为什么这么大反应,她天天对着这种场面,早就习惯了。 “……” 过了一会儿,钟吟才恍然大悟地说:“你觉得恶心?” 江放面色铁青地点了点头。 “那怎么办,”钟吟嘟囔了一声,“这台手术八个多小时,我一天肯定看不完,得看好几个晚上。” 她看着进度条算时间,一脸认真地估摸着问:“要不……你十天以后再来跟我一起睡?” 江放:“?” 十天,简直是生命不可承受之分离。 更何况他才被她晾过好几天,再叠上这十天的话,算起来得独守空房半个多月。 不可能。 她想都不要想! 江放薄唇抿成一道利线,语气很沉:“不行。” 钟吟往旁边瞥了一眼,男人依旧是面如菜色。 出于好心,她真情实感地劝了一句:“你真的不用逞强,正常人都看不了这个。” 江放毫不犹豫地接话道:“我不正常。” 钟吟:“。” 钟吟一言难尽地哽在原地,过了几秒,又转回去继续研究手术视频了。 “那随便你。” “……” 空气很沉默。 钟吟不准备管他,任由他逞能。 更吓人的画面还在后头呢,到时候被吓住了,自己就知道跑了。 一旦进入状态,钟吟就十分专注,两耳不闻窗外事,戴着耳机研究视频,脸上的表情宁静淡然,仿佛看的是一支旅游纪录片。 而另一头的江放则与她截然相反。 男人强撑着看了一分钟,浑身就已经立满鸡皮疙瘩,面色越来越黑、越来越黑。 想听你讲小情话 第85节 要说烟酒,他可以为了她戒,但像密集恐惧症这样生理性的排斥,实在很难克服。 江放的状态已经异样连专心致志的钟吟都受到影响了。 现在正是放到最令人反胃的片段,黑色颗粒被放大,在镜头里蠕动着。 即便对于钟吟这样看习惯了的医生来说,也觉得有点儿恶心,不过她可以接受。 钟吟再次把视频暂停掉,一脸疑惑地看着男人咬牙隐忍的模样,过了好一会儿才说:“你能看懂吗?” 江放直白道:“不能。” “那你一直陪我看视频干嘛?”钟吟边说边重新戴上耳机,又把小脸转了回去,“要是不想自己睡,你可以边打游戏边等我,为什么非要和自己过不去呢?” “……” 江放没说话。 过了两秒,男人倔强的视线还没有移开。 钟吟不知道他在较什么劲,这又不是什么丢脸的事情,不及上回删好友的十分之一。 本想让他自己知难而退,但想到江放那副花容失色的模样,钟吟又莫名有些心软。 她抬起左胳膊,摸狗勾似的摸了摸男人的头发,随口嘟囔了一句:“不要看了噢,乖。” 江放:“……” - 钟吟明显地感觉到江放这几天比平时要更忙一些,总是等到她快要睡下的时候才上床。 而她这几天又恰好在研究手术视频。 这就很微妙。 他总不会怕到连躺在她身边都不敢了吧? 这个想法令钟吟的内心冒出一股难以自抑的兴奋感,其中还夹杂着一丝“我比你厉害多了”的骄傲感。 就在手术视频即将被看完的前一晚,钟吟比前些天提前了半小时收工。 江放这几天晚上都在卧室的小书房内加班,她掀开被子,悄咪咪走过去。 书房内很安静,只有纸张翻动发出的声响。 四下灯光明亮、干净整洁,男人穿着一身宽松闲适的家居服,慵懒靠在椅背上浏览文件。 在钟吟的感知里,江放这个名字就是和声色场所捆绑存在的,极少见他这样专注于工作的状态。 下颌分明、五官精致,剑眉微微蹙起的样子显得深邃而迷人。 不得不承认,这男人认真起来十分有魅力,和以往的任何时候都不一样。 要是穿着西装就更好了。 女人呆呆地站在原地欣赏了一会儿,而后,蹑手蹑脚地从背后靠近他。 正准备蒙住他的眼睛,她就被人顺着手腕拉进了怀里,猝不及防地跌到他的腿上。 江放捏着她的下巴,动作自然地在她唇瓣上亲了一口。 “怎么突然过来了?” 卿卿我我的次数够多,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钟吟已经习惯了在他怀里待着,也不会因为这样简单的亲吻而害羞。 她给自己找了个舒服的姿势窝进去,说道:“手术视频看完了。” 钟吟边说边瞟了一眼被江放丢到桌上的文件,上面全是她看不懂的专业词汇。 她仰起头问:“你这几天晚上真的在工作啊?” “不然呢?”江放扬眉,“还能在干什么?” “在躲我呀!”钟吟眨了下眼,眸子亮闪闪的,透着点儿狡黠,“视频那么吓人,谁知道你是不是因为太害怕了,所以连躺在我身边都不敢。” 江放:“……” 女人的小腿搭在自己膝盖上,随着轻快的语气一晃一荡,江放伸手握住她的脚踝,指腹在上面轻微摩挲了下,钟吟立刻缩着脚尖躲他。 江放把她白皙小巧的脚握在掌心,解释道:“这两天在处理李铭和钟玥夕的事儿。” 钟吟一愣。 她蹬了蹬腿,把脚从他手里挣开,问:“有办法了吗?能把李铭从丁家得到的利益收回来吗?” 江放望着她道:“当然。” 无论以江氏的地位还是以江放的手段,对付李铭都是轻而易举的。 本来这只是一件略费点脑子的事儿,可钟吟看他分明把“快夸我”几个大字印在了脑门上。 好歹也是为了自己而帮自己的闺蜜,总得顺从一下他的心意。 钟吟歪着头,十分配合地说:“你最棒了。” “嗯,”江放摸了摸她的脸,本着不抛弃不放弃的精神,再次诱哄了一句,“所以,老婆该叫我什么?” …… 这简直就是明示了。 虽然江放叫她老婆也不是第一回 ,但钟吟仍旧被他灼热的目光看红了脸。 钟吟把头埋得低低的,长睫毛扇动着躲避他的目光,嘴上哼哼唧唧地说:“事情都还不一定成呢,你怎么就要先拿奖励了?” “是吗,”江放的表情略显惊讶,下颌在她柔嫩的脸颊上轻蹭,把握机会占便宜道,“那说好了,这是奖励。” 钟吟心想一个称呼而已,就随他,于是蚊子叫似的应了一声。 - 江放出手的速度很快,没过几天,钟玥夕就急匆匆地赶到江氏。 李运道:“江少,钟家三小姐来了,正在大厅里等着。” 江放似乎早就料到她要来,说话的语气毫无波澜:“让她滚。” 李运应了一声。 正准备出去将人赶走,门外就传来一阵笃笃的高跟鞋的声音,女人火急火燎地推门闯进来,两个保安束手无策地跟在她身后。 保安躬身道:“抱歉,江少,这位小姐说她是您夫人的姐姐,我们不敢拦着。” 江放神情略显烦躁,把笔丢到桌上,“嗯”了一声:“你们下去吧。” 李运和两位保安一起离开。 江放掀起眼皮,扫了一眼面前的女人。 头发凌乱,衣衫褶皱,面目狰狞,实在算不上优雅,江放看着都觉得污染眼睛,瞥了一眼就收回神色。 他知道她的来意,便直接把她要问的话给答了:“不帮。” 男人五指伸平,对着门做了个送客的手势,懒洋洋道:“三小姐,请。” “……” 话都还没说上一句的钟玥夕五指捏成拳,强迫自己把肚子里的气忍下来。 现在的情况容不得她任性。 李铭和丁涵婧有婚约在身,这事儿圈子里几乎没人不知道,但钟玥夕始终觉得婚约和结婚不一样,她还有机会,更何况她自认样貌和家世都优于丁涵婧,于是一直明里暗里地向李铭表达想让他退婚的意愿。 就在一周前,李铭告诉她退婚近在眼前,他会娶她,可是没想到才过了这么一会儿,李铭的态度就突然一百八十度大转弯,对她避而不见、无缘无故冲她发火就算了,居然还说要分手。 钟玥夕一下就反应过来这肯定是丁涵婧在搞鬼,但没想到江放竟然也插手其中。 要是光一个丁涵婧,李铭肯定能应付,但若是再加上江家的力量,胜负显然悬殊。 江放不知是用了什么手段,不仅让李铭把从丁家拿到的利益全部加倍吐了回去,还把她暗地里助李铭夺家主位的几条资金链断了个七七八八。 李铭如今被他大哥、丁家和江家三方势力共同压制着,泥菩萨过江自身难保,根本无暇管她。 钟玥夕对李铭是真的喜欢。 都到了这样的时候,她还沉浸在自我感动式的爱情里,竟然直接去求钟文丛,让他出手帮李铭渡过难关。 钟文丛宠爱钟玥夕无度,原本还想帮她把事情瞒下来,可他还没来得及出手,外头的花边新闻就先行一步,钟家三小姐知三当三的消息闹得满城皆知,甚至连当街亲密的高清照片都被曝光。 此事一出,本就动荡的钟家愈发腥风血雨,外界都在说老家主钟文丛越老越糊涂,是时候该让出家主之位、重整家风的言论。 头条新闻压不下去,谣言八卦沸沸扬扬,显然有强大的势力在背后操控,而那些照片也是真实的,私家侦探跟查行踪所得。 在a市,权势比钟家更大的没几家,能轻而易举压到钟家没法动弹的就更少,答案几乎不用猜。 豪门之间的关系乱是常态,但是家丑不可外扬,这等腌臜事儿要是被捅到大众视野里,面子上实在说不过去。 钟家最近本来就乱,钟文丛疲于对付野心勃勃的小辈,现在又出了这档子事儿,他的势力更要倒塌,钟文丛一怒之下停了钟玥夕所有的银行卡,还破天荒地出手打了自己平日里最疼爱的孙女儿。 钟玥夕被逼得毫无退路才来求江放。 现在只有江放主动停手,这一切才稍有转圜的余地。 女人咬着唇,楚楚可怜道:“江少,这原本是丁家、李家和钟家之间的事儿,您没必要插手,惹一身腥。” 江放往座椅上靠了靠,理所当然地道:“本来就是你们三家的事儿,我没动手。” “……” 怎么可能,明明这一切都是他在幕后操纵的。 可是江放在暗、丁涵婧在明,表面上看去,的确是丁、李、钟三家的纠葛而已。 钟玥夕忍气吞声地换了个思路,道:“江家和钟家联姻了,江少,您应该在这时候帮一帮钟家,不是吗?” “的确。” 江放点头道:“不过江家现在是钟吟做主,你在这里求我,倒不如去求她。” 作者有话说: 江放:为老婆举大旗! 小天使们发现了吗,现在灌溉营养液的评论前面会有一颗小树苗也!(疯狂暗示●v●) 想听你讲小情话 第86节 第58章 小小情话 听到这话,钟玥夕险些把一口银牙咬碎。 她一向来都是高高在上的性格,极少有这样低声下气的时候。 即便不得不对人低头,她找的也是像江放这样原本就地位尊贵的人。 可现在他竟然要她去求钟吟。 怎么可能! 她可是从小踩在钟吟的头上作威作福长大的,这种时候去求人,还不知道要怎样被羞辱。 钟玥夕气得发晕,深呼吸了几次,勉强在面上挤出一个笑来,说道:“江少别开玩笑了。” “我没时间跟你开玩笑,”江放说着便重新把椅子拉回办公桌前,不再跟她多废话,“请你自便。” 钟玥夕的脸色煞白,神情复杂地站在原地。 几分钟后,见江放是真的不预备再搭理自己,她才咬着唇离开了。 - 钟吟没想到钟玥夕会直接找到医院里来。 她的专业领域在医学方面,并不懂商业相关,不知道江放和丁涵婧都用了什么手段,也不知道钟玥夕究竟受了什么折磨,时隔一个月后再见,她比以往少了很多神气,人也消瘦憔悴了不少,就连身上穿的衣服也有些皱了,半点没有原本那副富家小姐光鲜亮丽的样子。 钟吟的脚步一顿,眉心微蹙道:“你怎么来了?” 钟玥夕看向她的眼神不善,但极力忍着:“我找你有点事儿。” 倒是少见她有态度这么好的时候,以往见到都是颐指气使的,尾巴翘得比天还高。 钟吟不知道这人找她究竟是要干什么,但总归不是什么好事儿,她不想在医院里和她吵闹。 拿出手机看了眼时间,钟吟面无表情道:“我还有两个小时下班。” 语毕,她头也不回地走进了办公室。 钟玥夕愣了一下,急匆匆地想跟进去,却被“砰”的一声关在了门外。 刚才那台手术四个小时,这对于钟吟来说习以为常,可钟玥夕却是第一次纡尊降贵地等人那么久。 而她好不容易等到了,她却还要她再等两个小时! 钟玥夕在等候椅上坐下,脸色极差。 走廊内的人来来往往,晃得她愈发心烦眼花。 要不是因为江放,她怎么可能忍钟吟那个一出生就见不得光的贱人? 钟玥夕越想越觉得气愤,被宠坏的小姐脾气再次涌上来,表情臭得像是要上天,把走廊上的小孩儿吓得大哭起来。 “你哭什么哭!”钟玥夕被这哭声弄得更烦,大声呵道,“要哭滚去外面!” 小孩儿被吓得顿住几秒,接着,哭得更大声了。 前台的小护士听到声音赶过来,蹲下身把小男孩抱在怀里安抚,轻声问:“你爸爸妈妈呢?” “妈妈在照顾爷爷,”小男孩抽抽噎噎地说,“我、我偷偷出来玩一会儿。” “快回去吧,别随便出来了,”小护士拍拍小男孩的背,又看了一眼钟玥夕,意有所指地道,“外面坏人多。” “谢谢姐姐!”小男孩点了点头,说完就跑开了。 钟玥夕把两人的对话听在耳里。 她条件反射地站起身,气势汹汹地问:“你骂谁呢?!” 小护士名叫小旗,虽然刚入职不久,但她昨天才经历过一场盛大的医闹,积累了经验,此时显得非常冷静。 小旗面无表情地道:“请问您是来找谁的?医院不算玩儿的地方,要是没有别的事儿,还请您赶紧离开这里。” “我找钟吟,我是她姐姐,”钟玥夕的个子比小护士高出一些,她双手抱胸,居高临下地道,“要是耽误了我的事儿,你赔得起吗?” 小旗惊讶地问:“钟医生?” 钟医生那么温柔的人,怎么会有这种地痞流氓似的姐姐? 她稳了稳心神,道:“钟医生还有两个小时才下班,如果您非要在这里等,请不要大声喧哗、影响病人休息,不然我就要下去叫保安了。” 钟玥夕冷笑了一声,没理她。 自从入职以来,钟吟几乎没有准时下班过,今天她又比标准下班时间晚了四十分钟。 此时凌晨,人的身体和精神都达到最疲惫的状态,钟吟准备收拾收拾回家休息,出了手术室才看到门口还有个钟玥夕等着自己处理。 没想到她真的等到了现在。 正准备开口问她来干嘛,钟吟就看见面前两个巡逻保安朝自己冲过来,身后还跟了个小旗。 巡逻保安们围成一圈把她护在里面,小旗气喘吁吁地说:“钟医生,你总算下班了!” 钟吟被这阵势惊了惊,愣愣地问:“这是怎么了?” 小旗指着钟玥夕说:“刚才这个人自称是你姐姐,我看她疯疯癫癫的,就请了安保人员来,以防万一。” 钟吟被她弄得哭笑不得。 她无奈地道:“请几位大哥回去吧,不会出事儿的。” 小旗问:“那这个人是你姐姐吗?” 钟吟毫不犹豫地摇头:“不是。” 小旗沉默了一会儿,铿锵地对大哥们说:“那咱们还是多留一会儿吧,麻醉医生宝贵得很,前天刚辞职了一个,我们不能再失去钟医生了!” 保安大哥们虽然不懂,但是也很喜欢钟吟,这时候自然是要护着的,连连点头附和。 钟吟觉得这群人都好可爱,工作一天的疲惫感莫名被他们治愈了。 她笑着对几人道了声谢,这才走到钟玥夕面前,连带着对她的态度都好了不少。 “你找我什么事儿?” 然而,钟玥夕并没有钟吟这样的好心情。 她的忍耐已经到了极限。 钟玥夕从没这样吃瘪过,硬生生等了将近七个小时。 所有在来之前给自己做好的心理建设全都崩溃,她又恢复成那副高高在上的模样,说话的语气半点不似在求人。 “钟吟,我劝你尽早让江放收手,”女人脸上的表情鄙夷至极,“别忘了你是钟家人,要是钟家被搞垮了,你也讨不着好!” “……” 迄今为止止,钟吟半点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甚至不知道钟玥夕和李铭的丑闻已经满天飞,所有的一切都是江放和丁涵婧在操作。 她觉得钟玥夕莫名其妙。 “要让江放收手,那你去求江放啊,来找我干什么?” 钟玥夕气笑了:“江放让我找你,你让我找他,你们两个串通好耍我呢?” 她靠近了几步,保安大哥们立刻把钟吟护住。 “钟吟,你不会以为这只是丁家和李家之间的纠葛吧?”钟玥夕威胁道,“我告诉你,钟家早就被牵连进去了!” “这件事情要是不停止,爷爷就会被迫让出家主之位,你爸好歹是爷爷亲生的,爷爷在位一天,就能多护着你爸一天,你们一家三口还能荣华富贵,爷爷要是让位,你以为家里那三个,谁能给你和你那个病秧子妈妈好脸色看?” 钟玥夕并不知道苏锦已经痊愈,并且即将和钟和川一起离开a市,也不知道钟吟对钟家没有任何感情,钟家的权力更替,她半点都不在乎。 钟吟觉得这人实在像个自以为是的跳梁小丑。 她冷眼看着她,一句话也不说。 钟玥夕以为她怕了,开门见山道:“现在我有两个条件。” “第一,你让江放收手,第二,你让江放帮李铭夺到家主之位。” “帮李铭?” 听到这里,钟吟终于忍不住笑了。 李铭拿钟玥夕当工具人,现在甚至都已经对她弃若敝履,后者居然还沉溺在这样虚无缥缈的感情里。 “是,”钟玥夕的目光变得坚定,“我要嫁进李家。” “……”这对渣男贱女实在般配,钟吟跟看戏似的,丝毫不想插手,还很诚恳地说,“那祝你们长长久久。” 就算再迟钝,钟玥夕也能明白这话不是真的祝福。 她蹙眉问:“钟吟,你什么意思?!” 钟吟还没来得及答,一道熟悉的声音便从不远处传来。 “——当然是字面意思。” 在场的人齐齐一愣,转头去看。 一个高大的身影正大步流星朝这里走来。 江放知道钟玥夕要来找钟吟,今天就没在医院门口等她,直接到里面来接。 在众人的注视之下,他动作自然地揽住钟吟的腰,气场极强。 本来听到“家主”等词,小旗和保安大哥们就呆住了,现在又来了一个衣着不菲、一看就是富二代,还和钟医生举止亲密的帅气男人,事情变得越来越魔幻,跟电视剧似的。 然而江放根本不在意别人的眼光,还在当众和钟吟咬耳朵。 “累了没?” “带你回去休息?” 结婚的事儿还瞒着呢,钟吟不想和他在大庭广众之下秀恩爱。 她小声说:“先不要抱着我。” 江放扬眉,从善如流地放开手。 “求人没有求人的态度,看起来事情也没有这么紧急,相信三小姐自己就能解决,”男人目光望向钟玥夕,随意地道,“时间不早了,我就先带茵茵回去了。” “……” 想听你讲小情话 第87节 “等等!” 见人立刻就要走,钟玥夕气急败坏地叫住他。 江放想要羞辱自己的意思很明显,她没达到他的预期,他自然不会收手。 原本她还抱着威胁钟吟、让她妥协的侥幸心理,可现在江放忽然来了,事情又变得不受控制起来。 虽说两家已经联姻,江放有义务帮助钟家渡过难关,但抛开丁、李两家而言,这件事儿说白了是钟家人的窝内斗,没什么根基上的损失。 若是钟文丛自然退位,按照资历,继承家主的是她父亲钟秋兴,可现在钟珂越和钟琪轩虎视眈眈,父亲被迫卷入争斗,有益无害,要是这次风波过后,爷爷能稳住家主之位,那么日后她父亲也能顺利继位。 于情于理,钟玥夕都希望钟文丛能赢。 更何况钟文丛赢,对李铭也有好处。 江放要是收手,一能解放李铭,二能给钟文丛挽尊、喘息的时间,要是不收手,便惠及丁家,以及钟珂越和钟琪轩二人,无论怎样都说得通。 可除非她求,江放完全没理由做出有利于钟文丛和李铭的事儿。 钟玥夕双手握拳,指甲陷进肉里。 要对一个被自己鄙视欺压了十几年的人低声下气,实在难堪。 她深呼吸了好几次,才终于下定决心,委曲求全道:“钟吟,以前的事儿都是我做错了,希望你大人不记小人过,原谅我这一次。” 钟吟没想到钟玥夕真的会对她道歉。 不过她没那么善良。 即便她可以不在意在钟家那些年吃穿用度上的亏待、可以伶牙俐齿地反击钟玥夕的奚落,但后者对于苏锦造成的伤害无法忽略,钟吟从来没想过要原谅她。 再说了,这件事儿丁涵婧也是受害者,她不可能替姐妹选择原谅。 钟吟抬眸看了一眼浑身发颤的女人,面无表情地说:“钟玥夕,我不接受。” …… 先是等人等了七个小时,再是低三下四地求人,结果对方轻飘飘地说了句不原谅,转身就和罪魁祸首肩并肩走了,换谁都咽不下这口气。 钟玥夕气到浑身发抖,咬牙切齿地看着两人相携而去的背影,目眦欲裂。 小旗见她这幅骇人样子,觉得她下一秒就要发癫,连忙招呼还愣在原地的几位保安大叔。 她边叹气边挥手,语气无奈极了。 “叉出去,叉出去。” “……” 钟吟和小旗的上班时间表都是三班倒的,不过倒的时间不太一样,等两人再次见面的时候,已经是四天后了。 自从观看了一场年度豪门撕逼的大戏码以后,小旗整个人都处于好奇又兴奋的状态,就准备等什么时候逮着钟吟问个清楚。这会儿,好不容易两个人都有空,她立马哒哒跑过去,眼睛里的八卦之光藏都藏不住。 “钟医生钟医生,前两天晚上那个女人,是怎么回事儿啊?你给我讲讲呗!” “……” 那晚小旗什么都听见了,再瞒着她没有意义,而且小旗是个聪明的姑娘,不会随便把秘密到处说,只不过她初出茅庐,性子活泼了些、八卦了些。 钟吟想简单跟她说说,但张了张嘴,想开口,又不知道该从何说起。 小旗见她说不出,眨了眨眼,猜测道:“据说a市有个大家族姓钟,你该不会是里面隐藏身份的小姐吧?” 她只是听人说起过a市的那几个高门大户,并不知道哪家里面都有哪些人,纯属瞎猜的,没抱什么猜中的希望。 没等钟吟答,小旗又自顾自地臆想下去。 “那个疯子是你的恶毒姐姐,从小到大都欺负你,结果现在你找了个有权有势又宠你的男朋友,男朋友帮你报仇,恶毒姐姐不得已之下,只好来求你?” “……” 还真给她猜了个八九不离十。 钟吟一噎:“你怎么知道……” “我靠!”小旗一不小心喊得大声了点儿,立马把嘴捂上,含糊不清地说,“居然还真是啊!” 末了,她又把手放下,小声叨叨:“没想到电视剧里的故事真会发生在现实里诶!果然是艺术来源于生活么?而且女主角不仅不在家里当大小姐,而且还来干苦命的三班倒,我简直爱了爱了!” “……” “也没有你想得那么……”钟吟想不出词来形容,“但确实有点儿狗血。” 小旗满足了自己八卦的欲望,连连点头。 钟吟想了想,还是有些不放心,压低声音嘱咐道:“请你千万不要说出去。” “我知道,我知道,”小旗摆了摆手,很中二地说,“善良的女主角——往往都是低调的。” “……” 空气安静了一会儿。 小旗又换上一副羡慕的表情。 “钟医生,你男朋友真的好帅啊!” “原谅我,我的目光根本没法从他身上移开。” “不过你们俩站在一起,特别般配。” 小旗进医院的时间比较晚,不知道原来那个“高富帅和外科张医生抢追钟吟”的八卦,这时候觉得两人简直是天命良缘。她一脸磕到了的表情,花枝乱颤地和钟吟告了个别,乐颠颠地走了。 钟吟愣了愣。 看着那小姑娘开心离开的背影,她心里第一次冒出了想公开婚讯的念头。 - 丁涵婧从小就是被家里人捧着长大的,脾气不小,依她的性子,决不可能放过利用和背叛她感情的李铭,也同样不会原谅道德败坏的钟玥夕。 而因为钟玥夕一家从小对钟吟和苏锦做过的那些恶心事儿,江放整起人来,半点没有手松,他藉着丁涵婧明面上的身份,在暗地里干了许多丁家做不到的事儿。 如今外面关于钟玥夕个人的负面新闻越飞越多,就连她读高中时欺压同学的流言都蓦地传开,还炸出了一堆人证。 舆论压迫之声越来越烈,即便钟文丛和钟秋兴用尽手段,也只能压个皮毛,很快又有新的料被挖出来,节奏感掌握得极好,一波又一波地调动民众热情。 钟玥夕成了人人喊打的过街老鼠,日子实在算不得好过。 原本最疼爱她的爷爷因为外面纷纷扬扬的桃色新闻而对她失望透顶;父母忙着与家人争斗,无暇顾她;原来把她捧在手心、吹到天上的李铭,因为她没了利用价值而对她嫌恶之至;最后一条求钟吟和江放帮忙的路子也行不通。 现在就连从小和她一起玩到大的闺蜜都刻意疏远她,更不要说其他那些把她当做茶余饭后谈资的高门小姐,看她的眼神就像在看笑话。 当真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的景况。 钟玥夕四处碰壁、狼狈落魄,只会天天闷在家里哭,唯一收到的关心,还是来自胜利者丁涵婧的冷嘲热讽。 丁涵婧告诉她,这件事情远没有结束,她已经手握李铭使用不正当手段获得经济利益的证据,那人离大牢不远了。 眼睁睁看着自己和心爱的人在泥潭里越陷越深,却无能为力。 钟玥夕快疯了。 事实上,这段时间的钟家老宅里,没有一个人能睡得安稳。 钟珂越和钟琪轩两个小辈联起手来,对付钟文丛和钟秋兴父子。 虽说前二者的年龄加起来还没有后二者一半大,但两个小辈的心机城府都深,不是什么好对付的角色,如若钟珂越和钟琪轩中的一人继位,钟家势必要分家,被分出去的人,日子可没有原来那样舒坦。 所有人都在等。 争锋焦灼、人人自危的时刻,就连江放都保持着静观其变的态度。 在这场拉锯战中,很难说谁会是最后的赢家,不过这于他、于钟吟,都没有任何关系。 钟家内斗的消息占据了近期经济新闻和八卦新闻的半壁江山,事态严重到连两耳不闻窗外事的钟吟都知道了,医院里天天都能听见人说。 她愈发觉得,当初让苏锦和钟和川趁机搬出去住的决定是正确的。 该为钟吟办的,江放基本上都已经办妥。 那么钟吟之前答应过他的小要求,也该到了执行的时候。 这天下班,钟吟回到家洗漱了一番。 江放心里记挂着那件事儿,来不及等她磨蹭,直接走到浴室门口,把刚洗完澡的人骑腰抱起,按在怀里就开始亲。 自从“礼尚往来”以后,两人的睡前活动又添了一项,甚至更得寸进尺的,也不是没有。 不过钟吟没想到他今天这么急切,这个拥抱的姿势让她觉得重心不稳,条件反射地搂住他的脖子。 她的举动让男人愈发过火。 钟吟在不知不觉中被放倒在柔软的大床上。 江放的内心躁动,带电似的指尖抚过她耳垂,又蹭在她唇角,眼神直白且滚烫。 “答应我的是不是该实现了,嗯?” 他的嗓音低沉性感,钟吟被弄得痒。 她下意识地往回缩了缩,那一把细腰就被人控住,再动弹也是徒劳。 钟吟从来不是说话不算数的人。 她的面色慢慢地涨红起来。 半晌,女人闭上眼睛,小小声地喊了一句:“老公……” 声线软而媚,酥进骨头里。 江放低低地笑起来,勾起的薄唇嫣红。 那模样极为好看,钟吟只是晃了下神,密密麻麻的吻又接踵而至。 大灯被关掉,房间里的一切都昏暗迷离。 钟吟被他亲得稀里糊涂,长发散乱在床单上,大口大口地喘着气。 过了好一会儿,她指尖揪着男人的睡衣领子,眼神水光潋滟,认真而羞怯地说:“江放,等这件事儿过去以后,我想公开婚讯。” 两人虽然早就领过证了,但还没有办婚礼,目前只有上流社会的圈层知道两人已经结婚,钟吟工作和生活中的好友几乎还都以为她是未婚。 钟吟不想让“豪门富太太”的身份影响自己的工作,更不想把婚讯大张旗鼓地昭告天下,但她想给江放一个名分。 总不能让朋友和同事一直觉得,他是个用苏锦的命做威胁、对她死缠烂打的纨绔富二代。 想听你讲小情话 第88节 …… 江放肯定知道这事儿,而且应该还挺委屈的。 可他不愿意让她在钟玥夕那儿受委屈,她也不想他在别人眼里委屈。 对比起这个,被人议论两句,似乎算不了什么。 钟吟揪着他衣领的指尖收紧了些。 听到这话,江放显然意外,手上的动作一顿。 他双臂撑在小女人的身体两侧,垂眸凝视着她。 一滴滚烫的饱汗顺着男人棱角分明的下颌滴落到钟吟身上。 他薄唇抿着,一时说不出话。 钟吟眨了下眼睛,问:“这样不好吗?” 江放沉默许久,才低声道:“好。” 当然好。 努力了这么久,她总算愿意把他划进自己人的范围里,还想着给他名分,怎么会不好。 江放双手与她十指相扣,又俯下身去吻。 这个吻不同于往常的饱含欲念且热烈,反而极尽温柔。 男人克制着力道在她娇艳的唇瓣上轻吮,直到听见小女人难耐地嘤咛一声,他才停下动作,哑声道—— “老婆,顺便办婚礼吧。” 作者有话说: 大概27号完结~ 第59章 小小情话 婚礼的事儿是江放第三次提,但这一次的心境已经和之前两次大不相同。 钟吟原来对于婚礼并没有什么执念,可是现在觉得,穿上婚纱的感觉应该会很不错,司仪带领两人宣誓结婚词的场面也十分圣洁庄严。 这是一段会得到祝福的感情。 双向奔赴的仪式感毕竟和联姻时的逢场作戏不同,想想就令人期待。 钟吟眸子亮亮的,点头道:“等这件事情过去以后就办吧。” 江放怜爱地亲了亲小女人红肿的唇瓣:“好。” “嗯……”钟吟想了想,又说,“人要少一点。” “我们办一场小型的好不好?不要媒体,只让亲朋好友来。” 江放自然都依她。 “到时候和爸妈还有老爷子商量下日子,”男人眼里的愉悦丝毫不加掩饰,又低头在她唇角亲了一口,道,“你不用操心,到时候别逃婚就行。” 钟吟被他逗笑,精致的眉眼弯着,应了一声。 - 自从苏锦和钟和川出院起,江放就开始为两位长辈着手操办搬去舒港的一系列事宜,苏锦在a市休息了一段时间、恢复完身体后,两人便搬了过去。 钟吟因为工作原因没能去送,江放一路陪着他们,途中给她发了好多照片,还拍了些小视频。 舒港靠海,是个民风淳朴的小地方,天空湛蓝、白云温柔,到处都散发着平淡美好的气息。 这是苏锦一直想要居住的地方,能看出她脸上的笑容是真心实意的。 她将和灵魂伴侣一起在四季如春的小镇里共度后半生,自此,钟家的一切纷扰都再不与他们相关,只剩琴瑟和鸣、花好月圆。 就在两人搬走后不久,钟家的家主之位争夺也火势渐熄,钟文丛和钟秋兴斗不动、提前退出,而钟琪轩毕竟年轻,玩不过经验丰富的大哥钟珂越,有式微的迹象。 基于此,江放和钟吟的婚礼便可以提上日程。 江放和两边的家长商量出一个黄道吉日来,将日期定在来年春分那天。 - 今年的春节时间很早,1月22号,而钟吟的生日恰好在春节前三天。 医院里放三天春节假期,再加上每年固有的五天年假,钟吟准备从1月18号起连休八天,直到1月26号,这样她恰好有时间去舒港看苏锦,还能一家人一起过个生日。 江家几位长辈的思想都很开明,没有要求这对小夫妻必须在婆家过年。 体谅着钟吟很久没见父母,他们反倒催着两人赶紧走。 17号晚上,钟吟和江放一起在江宅吃了顿晚饭,第二天就马不停蹄地坐飞机去了舒港。 钟吟想给苏锦一个惊喜,所以没告诉她自己会提前来。 舒港的确是个很小很小的地方,下了飞机以后,还要坐将近两个小时的大巴才会到。 江放干脆租了一辆宽敞的越野车,亲自开车带钟吟过去。 两人在路途中买了很多礼品,加上他们从a市带来的东西,塞了满满一整个后备箱。 公路两侧的风景很美,车厢内的音乐舒缓,海风恰意悠扬。 随着车子逐渐驶入小镇街道,被刷成糖果色的房屋映入眼帘,在阳光下闪着粼粼的金光,与无处不在的茂盛植物相映成趣。 苏锦和钟和川用半生积蓄在小镇里开了一家书店。 他们抵达的时候,正是中午,估摸着两位长辈还在店里,江放径直取道过去。 江放上次来舒港待了几天,对里比较熟悉,但钟吟不仅是第一次来这个小镇,而且还是第一次来海边,事事都觉得新鲜。 她把车窗降下来,兴奋地趴在窗边,问:“书店叫什么名字呀?” 江放道:“乐陶书局。” 读书之乐乐陶陶,起弄明月霜天高。 这样文绉绉的名字,的确是那两夫妻的风格。 钟吟忍不住笑了一声。 过了一会儿,汽车拐入一条热闹的街道,光着膀子穿花裤衩、皮肤黝黑的人们相互寒暄,居民楼的窗子里飘出海产的鲜香,充满烟火气。 钟吟老远就看见一块写着“乐陶书局”的招牌,转过身问:“是那里吗?” 江放点了点头:“应该是。” “可是好像关门了,”车子离得更近,钟吟透过书店的玻璃窗,看见里面黑漆漆的,说,“灯都没开。” 江放“嗯?”了一声,把车停在路边:“下去看看。” 舒港还没开始建设旅游业,小镇相对封闭,开发程度很低,本地人一眼就能看出这对手挽着手的恩爱小情侣是从外面来的。 隔壁理发店的阿姨操着一口不标准的普通话,热情地说:“你们来旅游的吧?真是文化人哩,旅游还来逛书店!” “不是,我们是来找人的,”钟吟笑道,“请问您知道这家书店的老板和老板娘在哪儿吗?” “噢,你找他们啊!”阿姨也笑了,“这两夫妻浪漫得很勒,经常关店出去约会的!他们现在肯定在海边。” “你们开车来的吧?沿着海边绕一圈,准能找着人!” 钟吟感激地对她道了声谢。 舒港小,海岸线也短,现在是饭点,沙滩上的人少,他们一眼就看到了那两个熟悉的身影。 江放带着钟吟沿沙滩走过去,还拿了顶早就准备好的宽沿遮阳帽,扣在她头上。 此时的阳光很盛,晒得人浑身连骨头都懒洋洋的。 江放和钟吟手牵手,边走边聊天。 远处,苏锦穿了一条米色长裙,正站在礁石上唱歌,钟和川坐在沙滩上望着她。 他们满心满眼都只有彼此。 海风将女人的裙摆掀起一个角,钟吟看着两人心照不宣的相处,忽然从包包里摸出那条一直随身携带着的项链。 ——这也是和江放第一次遇到时,她不小心掉在地上的那条。 “江放,”钟吟低头看着手中的项链,道,“你知道这个吊坠是什么鸟吗?” “什么鸟?” “荆棘鸟,”钟吟说,“小时候,我妈妈经常给我讲荆棘鸟的传说。” “荆棘鸟是世界上最自由最骄傲的鸟,传说它一生只唱一次歌,一边唱一边将身体撞向荆棘丛里、刺穿心脏。” 江放眉梢轻抬,中肯地道:“伤痕文学。” 钟吟吐了吐舌头,说:“我本来也是这么觉得的,但我妈妈就是这种性格嘛,书生气太重。” 江放笑问:“那现在呢?” “现在我觉得,”钟吟的语气停顿几秒,“当时我妈妈被迫待在钟家的时候,应该也很渴望自由吧。” “所以才会一遍又一遍地给你讲这个故事。”江放替她说完下半句。 钟吟“嗯”了一声。 “高中决定搬出去自己住的时候,她给我这条项链,说这是她很重要的东西。” “我原来不知道为什么重要,现在好像有点儿知道了。” 江放揉了揉她的脑袋:“但她现在不需要了。” “对,”钟吟把项链收好,望向不远处正在谈笑的老夫老妻,双手背在身后,神神叨叨地说,“换我需要了。” 江放:“?” 江放意味不明地问:“你想要什么自由?” 钟吟有心逗他,故意道:“这还不明显吗?” “明显什么?” 想听你讲小情话 第89节 “茵茵,”男人停下脚步,五指握着她的手腕,把人拉到自己跟前,眯着眼道,“说清楚,想要什么自由?” 光天化日之下,量他也不敢对自己做出什么过分的事儿。 钟吟笑眯眯地说:“我们是联姻的。” 江放面色不善:“所以呢?” “所以,我想要的当然是……” 钟吟踮起脚尖,在他耳边慢慢地说—— “择偶的自由。” “……” 操! 江放的脸色立刻黑了。 顾不得不远处的岳父岳母,江放当场把人抗到肩上,不由分说地往回走,咬牙切齿道:“又欠收拾!” 作者有话说: 晚上十二点更完结章(*>v<*) 第60章 小正文完 第二天,两对夫妻在一起,给钟吟过了个温馨的生日。 苏锦亲手做了一只水果蛋糕,钟和川掌勺做饭,江放则给她准备了一堆价值不菲的饰品,还有一项值得一提的礼物——歼击轰.炸.机模型。 钟吟拆开这份礼物的时候,整个人都愣了一下。 她觉得这不像是江放送礼物的水准。 ——哪有人送老婆轰.炸.机模型的? 仔细一想,钟吟从意识到,这架模型就是上回江放带着她一起制作的半成品。 江放花了整整三个月的时间才把剩下的部分完成。 飞机不像看起来的那么简单,里面连接了电子芯片、集成电路等元件,还装了微型摄像头,可以用遥控器操作,当成简易版的无人机使用,科技含量很高。 苏锦和钟和川觉得非常神奇,窝在一起研究了好一会儿,还拿到沙滩上去试飞了一下。 钟吟看他们喜欢,想把东西留给他们玩儿,但两位长辈说什么也不同意,还催着两人赶紧回a市,抓紧再去陪陪江家的长辈过个年。 于是,两人比计划早了两天回去。不过,他们却没有在江宅待满两天。 26号下午,江放带钟吟去了个神秘的地方。 钟吟坐在副驾驶上,看着路边的楼房越来越少、树木越来越多,脑袋也变得越来越迷惑。 她问道:“你到底要带我去哪儿呀?” 江放还是那句话:“到了你就知道了。” 距离两人出发已经过了近两个小时,钟吟都在车里睡了一番午觉醒来了。 她百无聊赖地戳着车窗,嘴里嘟囔道:“你不会要把我拐去卖了吧。” 江放捏着她的下巴,好笑地道:“我怎么舍得卖老婆。” “……”钟吟把眼神移开,慢腾腾地“哦”了一声。 又过了十来分钟,车子终于在一片空旷的地面上停下。 钟吟打了个哈欠,被江放牵下车,这才看见几十米开外的地方停了一架直升飞机。 女人的脚下的步子一顿,睡意登时烟消云散。 她惊诧地看了一眼身边的人,又看了一眼那架直升机,忽然想起之前江放说他考过私人飞行员执照、要带她飞的事儿。 钟吟一根手指头指着直升飞机,呆呆地问:“所以你是来带我飞的吗?” 江放唇角略微勾勒了一下:“嗯。” 这架直升机是私人订制的款式,橙色和黑色相间,外表炫酷,不过体积非常小巧,恰好能坐两个人,看上去没有庞大的压迫感。 见他们来了,负责管理直升机的工作人员对江放敬了个礼,问候道:“江少,已经提前向空管部门申请准飞。” 低空飞行的直升机不需要申请航线,但要向空管部门申请准飞。 江放早在半个月前就提交了申请,准备等钟吟生日的时候带她来玩儿。 跟工作人员点头握手后,江放打开左侧的车门,让钟吟进去。 钟吟正襟危坐,紧张又兴奋地问:“这就要开始了吗?” 江放也钻进驾驶舱,握着她的手道:“嗯,别怕,我技术很好。” “好,”钟吟点点头,又指着自己脚下的操纵杆,“我需要做什么吗?” “不用,”江放俯身帮她弄好安全保护装置,边动作边道,“你负责看风景。” 男人离得自己很近,墨黑色的发丝在额前浮动,神色专注。 钟吟稍稍沉湎于他的美色一会儿,等人撤开身子以后,才小声说:“加油!” 江放笑着揉了揉她的脑袋。 接着,他拨动中间和上方的几道旋钮和拉闸,调整耳机、拉起操纵杆。 机身开始颤动,飞机缓缓上升、离开地面。 在正式起飞之前,钟吟心中的兴奋大于紧张,可当耳边的轰鸣声越来越响、机身也开始颠簸颤动的时候,她忽然又觉得怂了。 飞机此时离地面距离不过几米,钟吟看到平坦无垠的地面和远处低矮的房屋,只觉得一颗心都提了起来,和这飞机一样吊在半空中。 她握住安全带的双手收紧了些。 开飞机的时候必须全神贯注,江放没分心去看身边人的神情。 基于她刚才那样兴奋的表现,他认为她应该不会怕。 谁知道飞机才往前进了一小会儿,自己腰间就忽然攀上来一只手。 似乎是觉得扶在这儿不够稳当,那小手又小心翼翼地挪到了他胳膊上。 “……”江放扬了扬眉,低声道,“茵茵,别闹,飞行的时候容易遇到危险。” 通过耳麦传导的男声更加富有磁性。 钟吟的表情一顿,怂唧唧地把手收回去了。 但她很倔强地没有说自己是因为害怕才这么做,梗着脖子,又重新揪起了安全带。 …… 简单试飞了几分钟,确认周围的环境没有阻碍物,江放操控着飞机再往上升。 他目不转睛地盯着前方,问道:“感觉还好吗?” 钟吟逞强说:“好。” “那我加速了?” “……” 钟吟把眼睛睁开一道缝,看见地面上的树木和房屋已经变成了手指头大小,她立马重新把眼睛闭回去。 “……嗯。” 驾驶舱的玻璃门紧闭,材料非常厚实,半点风也透不进来,但钟吟还是觉得自己前所未有的凌乱,整个人都跟着飞机的频率一巅一巅,心里更加害怕了。 钟吟将后背紧紧贴着副驾驶座的靠背,试图以说话来分散自己的注意力。 钟吟:“这个直升机的操作看起来好像不是很难。” 江放:“实操不难,考证的时候,理论部分更难一些。” 私人飞行员执照的理论考试涉及空气动力学、气象学,甚至航空医学等方面的物理知识,需要学习将近两年时间,理论考试通过后才能上手操作,总体通过率不足40%。 钟吟“噢”了一声,又问:“你都那么久没开了,会不会已经把有些知识给忘了?” 江放淡淡反问:“忘了还敢带你来飞?” “……” 钟吟嘴里小声地嘀咕了一句什么,安静了没到两秒,又忍不住问:“那直升机的安全系数高吗?” 小女人的声音颤颤的,话也前所未有的多,江放意识到她大概是开始害怕了。 他安慰道:“直升机比滑翔伞和热气球安全得多,不用怕。” 滑翔伞和热气球还是热门旅游项目呢。 这么对比下来,钟吟觉得放心许多。 她松了口气,慢慢把眼睛睁开。 直升机的前方和两侧都以防弹玻璃材质打造,将视野范围开拓到最大,脚底下的景色一览无余。 钟吟无法估计两人现在所在的高度,感觉起来,像是奥特曼看地球的巨人视角。 她不再像刚才那样害怕,跟着江放体验了一把俯冲和低空贴地飞行。 医生平时的工作压力大,并且没什么机会释放,钟吟从小到大都没有出去旅游过,甚至没去过游乐场,因而也从没接触过这种玩心跳的活动。坐直升机对于她来说是前所未有的刺激行为,非常解压。 肾上腺素噌噌往上升,女人脸色都涨红了好些,一双眸子晶亮。 江放看了一眼身边又菜又爱玩的人,笑问道:“爽么?” 钟吟大声喊:“好爽!” 十几分钟后,飞机平稳落地。 钟吟的精神极度兴奋,身体却有些跟不上,从副驾驶舱里出来的时候,两条腿都软得跟面条似的,头也晕乎乎的,走路歪歪扭扭。可尽管如此,她仍旧觉得意犹未尽。 只可惜再没多久太阳就要落山了,夜晚飞行不安全,钟吟只好一步三回头地跟在江放身后离开。 江放牵起她,这才发现因为刚才将安全带攥得太紧,钟吟一手的细皮嫩肉都被自己薅得红红的。 想听你讲小情话 第90节 他从车里拿了瓶矿泉水来,先喂她喝了一些,再用剩余的给她冲手。 江放问:“握这么紧做什么?” 钟吟一边洗手,一边小声地道:“因为你说不能抱你胳膊。” “……” 简直乖得不可思议。 江放心都快化了。 他在她额头上亲了亲,柔声道:“回去给你抱个够。” 钟吟耳朵一热:“谁要抱你。” …… 回去的路程依然要两个多小时。 江放放了点儿音乐,开车载着钟吟回去。 大概是刚才玩儿得累了,女人软软地瘫在副驾驶座上,没过多久就睡着了。 而且还做了个梦。 刚才在天上飞的时候,她不是闭着眼睛、就是专心致志地盯着玻璃窗外的风景,几乎没怎么把目光放在江放身上,可是在梦里,她却看到男人穿着一身空军制服,面色凝肃、镇定驾驶战斗机的模样。 每一处细节都十足清晰,像电影里的画面,闪着金光。 钟吟迷迷糊糊地想,要是江放高中毕业的时候,真的去当了空军,现在会是怎样一幅景况。 他的微信里会有一千八百三十九个空姐吗? …… 梦一场接着一场,每一场都离不开江放。 等钟吟终于揉着酸疼的脖子悠悠转醒的时候,汽车已经停在了家门口。 江放正准备把人抱回去,就发现她醒了。 他拉开副驾驶的车门,仍旧把女人抱了起来。 钟吟下意识将双腿环在他腰上、双手抱住他的脖子,困困地眯着眼睛。 江放一手托着怀里的人,另一手关上车门。 他侧眸问:“做什么梦了?一直在嘀嘀咕咕说梦话。” “唔……”钟吟醒了醒神。 她才不会告诉他自己是梦见他了。 为了避免扯谎和自己刚才说出的梦话对不上,钟吟干脆选择不回答这个问题,扯开话题道:“江放,坐直升机好刺激呀,下次有空的时候,你能不能再带我去玩儿?” 江放握着她的手看了一眼,红痕还余了一些没消下去。 他把人放到大床上,双臂撑在她身侧,压低声音在她耳畔说—— “晚上还有更刺激的,要不要玩儿?” “……” 当晚,两人甚至没来得及吃饭。 不过其实也不怎么饿。 真的卿卿我我起来,根本顾不得这么多。 钟吟觉得自己魔怔了,眼前看到的、手上摸到的,都是男人沟壑分明的腹肌,可她脑袋里却全是那场梦里他穿着全套空军制服的样子。 这样极端的反差,光是想想就令人面红耳热。 …… 江放觉得小女人今晚尤为柔软,当真是哪里都碰不得,可是偏偏她又前所未有的配合。 这令他无可自拔。 他轻噬着她细嫩的耳垂,带起轻微的疼痛感加上酥麻的痒意。 灼热的呼吸吹进耳道,钟吟立即触电似的颤抖了一下。 “江放……”钟吟忍不住抱住他的背。 “嗯?” 江放知道她想说而未说的话是什么,却仍从喉间逸出一道尾音上扬的声音。 两人的运气不错,刚到家,外头就下起了淅淅沥沥的小雨。 冬天的雨又湿又冷,寒气侵入骨子里,但别墅里恒温,不仅不冷,还热得人出汗。 轻微的汗水打湿额角新长出来的细小头发,钟吟的双颊像火烧了似的烫。 今天没来得及关灯。 单是触觉、听觉与嗅觉,就足够令人溃败,若再加上视觉的刺激,江放的自制力不知比往常掉了多少个度。 男人忍得快要爆炸,堪堪退开身,半跪在床上,嗓音嘶哑道:“我去洗澡。” 上方的桎梏忽然消失,钟吟还迷濛着,双唇水光潋滟,一时没明白过来发生了什么。 正当江放准备走的时候,一只纤细的手轻轻拉住了他的胳膊。 钟吟极力忍着羞耻,眼神不知道盯着哪里,轻声说:“别去了。” 江放面上的表情一顿。 他垂眼看着床上发丝凌乱的人,艰难道:“茵茵,想好了?” 钟吟简直羞耻到不行。 她双手捂着脸,嗓音闷闷的。 “嗯。” 江放目光如炬地望着她,半晌,才笑了一声。 高大的身躯重新压下来,钟吟看见他眼底一片跳跃的火光,带着意欲将她一同燃烧殆尽的力量。 …… 窗外的雨越下越大。 即便门窗紧闭,钟吟依旧能听到雨珠打落在大理石阳台上的声音。 雨滴潇潇的声音夹杂着交错的呼吸,她浑身的神经都悉数紧绷起来。 过满则溢。 钟吟觉得自己明明都按照他的要求做了,老公、哥哥,再羞耻的称呼都喊了,可江放总能比刚才更加得寸进尺。 生理性的眼泪溢出来,女人别过头,不肯再跟他讲一句话。 江放对她实在是又怜又爱,欲罢不能。 他温柔地吻掉小女人眼角的泪花,低声哄道:“茵茵,不哭了。” 钟吟坚强地擦了擦眼泪,抽抽噎噎地说:“那你倒是快一点儿……” 江放道:“好。” 江放如她所愿。 钟吟却哭得更大声了。 …… - 草长莺飞,春分将至。 钟吟跟医院里请了五天婚假,苏锦和钟和川也提前飞回了a市。 虽说两个小辈早就领了证,两家也早就交换过彩礼,但江家还是十分热络地给亲家又送了一大堆东西,钟吟父母也尽力回应,两边其乐融融。 根据钟吟之前提出的一系列小要求,江放把婚礼地点选在了江家郊区的一幢大型别墅内,并且动用了不少力量屏蔽媒体。宾客方面,两人只请了亲朋好友,钟家那些阴阳怪气的人一个都没收到邀请,场面和谐。 这场仪式虽然秘密,但十分盛大,该少的一样不少。 江放事必躬亲,每一个环节都检查了很多遍,保证不出任何差错。 婚纱从小半年前就开始投入制作,重金邀请到世界知名设计师亲手设计。 礼服上的每一寸布料和装饰物都是纯手工缝合,细致精密,价值不菲,就连首饰和高跟鞋也都是高定的。 钟吟的身材一直没变过,所以婚纱也没有经历中途改制,保持最原始的曲线和设计,简约纯洁、既柔又美,很衬她身上清丽淡然的气质,上身效果应当非常惊艳。 制作的过程中,江放时不时就会去工坊里把关,但他还没见过钟吟穿上它的样子。 …… 婚礼当天。 一大早,新郎和新娘就在别墅内的两个房间里化妆打扮。 江放这边,伴郎请了齐霄、王铭风和两个发小,钟吟则请了丁涵婧、朱静雨和两个关系比较好的大学同学。 这还是江放人生第一次化妆。 他们兄弟几个虽然把酒吧当成家,什么样的骚包行为都做过,但化妆倒还是头一回。 齐霄一行人个个都是少爷脾气,本来一大早从床上被拉起来,肚子里还有点儿起床气在,但这下却全部兴致勃勃地围成一圈,看猴儿似的看着那红头发的男化妆师拿着瓶瓶罐罐和一堆刷子,在江放脸上涂来抹去。 这几个人,江放可太了解了,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来的代表人物。 他原本想拒绝化妆的,可想到另一头的茵茵大概也是人生第一次,就忍了下来。 江放眼睁睁看着镜子里自己的头发被一只发卡别上去,脸上任人捯饬来捯饬去,怎么看都觉得不习惯。 他眉心微蹙,不耐烦地看了眼表,问:“快好了没?” 化妆师把手上的妆前乳迅速抹匀,慌慌忙忙地道:“江少,我这就开始了!” 江放:“……” 想听你讲小情话 第91节 这他妈。 十分钟过去了,还没开始呢。 齐霄捂着自己并不存在的阑尾,笑得前仰后合。 “我草!江放,你他妈还有得受!” 江放冷冷睨了他一眼,接着,一柄化妆刷扫过来,男人又立刻把眼睛闭上了。 四个伴郎几乎要笑岔气。 “哎哎!”王铭风看出江放要爆粗口,立刻阻止道,“这大喜的日子,新郎官儿怎么能说脏话呢?” 其余几人附和:“就是啊!” 江放嗤了一声,道:“你们也给我憋住了,别影响我的喜气。” “……”齐霄跟身后的三人逼逼,“结个婚而已,瞧把他给能耐的!” 江放语气淡淡:“我当然是没你和吴家那位联姻来得厉害。” “……” 齐霄最近快被自己那个未婚妻折磨疯了,一听这话就来气。 他把脏话咽回肚子里,愤愤道:“哪壶不开提哪壶!” 江放一看他跳脚就心情好:“毕竟也不是每个人都能找到真爱的。” 齐霄怒了:“你个妻管严,你还很骄傲?” 江放说:“我有老婆,为什么不骄傲?” 四人:“……” 齐霄微笑着说:“你也就在我们这儿能压过一头,你但凡去嫂子面前试试看呢?” 江放的态度很强硬:“不去。” 齐霄:“……” 就知道跟他们几个小喽啰打嘴炮,算什么本事! 齐霄气了会儿,转念又觉得江放平时肯定也是这么被嫂子气到上头、火冒三丈又无能为力的。 这么一想,心里就舒坦多了。 他忽然长叹一声,问道:“你紧不紧张啊,兄弟?” 江放狐疑地看了他一眼。 他并不觉得这人会真情实感地关心这个问题。 他道:“还好。” “没关系的,”齐霄老气横秋地安慰他,“人生都有第一次,只要迈出了那一步,就不要再紧张了。” 接着,他又豪迈而中气十足地拍了拍江放的肩膀:“这婚礼,兄弟祝你年年顺利、越办越好!” “……” 江放皮笑肉不笑地说:“滚你妈的!” …… 妆容好歹是完成了。 虽说是非常清透的伪素颜淡妆,但化妆师还是仔细考究了很久,力求自然。 可这对于那几个完全不懂的直男来说,画了跟没画似的。 不知道江放坐在那里这么久的意义何在,唯一的好处大概是能给他们嘲讽几句。 不过,钟吟还是看出来了一点小区别。 说不出来哪里不一样,但就是比平时还要好看。 新娘的出场引得宾客们一阵欢呼。 钟吟平时不怎么化妆,难得精致的时候,便显得尤为惹眼。 通往主持台的路由两色花瓣铺就而成,香气四溢,身后还跟着两个可爱的小花童,挎着篮子撒花瓣。 钟吟挽着钟和川的胳膊,一步一步朝站在尽头的江放走去。 今天的阳光很好,将小女人乌黑的发尾染上一点金色,双眸也亮闪闪的。 这件婚纱的确很衬她,细瘦却玲珑,庄严而圣洁,美得不可方物。 江放只觉得她的每一步都踏在了自己心尖儿上。 明明耳边听不见任何脚步声,他的内心却满是爱意回响。 婚姻确实需要一些仪式感。 江放从没有一刻,那么坚定地相信过,面前的女人就是属于他的。 那抹逆光而来的身影越靠越近。 钟吟的眼睛也在笑。 江放从小到大都叛逆而不守规矩,他心中有个声音疯狂叫嚣着,让他赶紧把她抱进怀里亲吻。 但他此刻却在畏缩。 钟吟看出一席西装笔挺的男人有些紧张,下颌线的轮廓略显僵硬。 她挽着钟和川的手臂收紧,脚下的步子也稍稍加快。 没过多久,钟吟在江放面前停住。 钟和川郑重地把女儿的手交到女婿手上。 两人的手心都出了层薄汗。 司仪做了一番庄严的誓词,问:“新郎新娘,你们是否愿意与对方缔结婚约?” 无论富贵贫穷,无论疾病健康,无论顺境逆境。 海枯石烂、至死不渝。 今天的风尤为温柔,江放在钟吟手背上落下一吻,目光虔诚真挚。 两人对望一眼,齐声道—— “我愿意。” - 茵茵。 生命漫长,过客良多。 至此,我只愿与你白头偕老。 (正文完) 作者有话说: 准飞制度和飞行员理论考试参考了网络 正文就到此结束啦!番外会有恋爱日常和养崽崽,从下周四(9.1)开始更新~ 感谢小天使们一路以来的陪伴和支持,这章评论区给大家发红包~啾啾啾啾啾! - 下一本开《你别过来呀!》 文案↓ - 宁霜在恐怖密室逃脱馆里当兼职npc。 她干着吓人的活儿,胆子却比谁都小。 不过,她只需要饰演新婚之夜含怨死去的娘子,大红喜服、凤冠霞帔,面无表情地在床上坐着就行。 - 某天,馆内杀进来一支狂野“拆迁队”。 这群赛车手不仅破坏道具,还起哄着要把小娘子许配给队长,搞二嫁。 宁霜:? - 还没来得及反应,她当场就被一个力大如牛的壮汉合肩抬到了“夫君”面前。 还穿着花盆底绣鞋的人突然落地,重心不稳地对着“夫君”跪下去,行了一记大礼。 - 壮汉顿时鼓掌:“好,一拜天地,好!” “……”宁霜吓到当场找脸,爬起来就溜。 - - 后来,纪星澜亲自去把小娘子扛了出来。 他眸若星辰,眉宇深邃,不算温柔地把人放进车里。 宁霜心跳微滞:“干……干什么?” “二嫁,”纪星澜薄唇凑在她耳畔,咬字很轻,“现在就去办手续。” “……” 想听你讲小情话 第92节 - 小怂包npcx荷尔蒙赛车手 双处双初小甜饼,不恐怖哟~ 喜欢的小天使们移步专栏收藏一下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