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心未了(1v1已完结)》 第一章:别救我 翠野郁林间,一道身影灵敏的穿梭而过。少女在林间奔走许久,最后停在一片浓密的草丛前,倾耳去听里面剧烈摩擦的动静。半晌之后,声响消停,中远镖局的大小姐赵见珑露出了志在必得的笑容。 赵见珑轻松的拨开草丛,钻了进去,见到那只被射中脖子倒在地上的梅花鹿,没有再丝毫挣扎。可怪异的是,小鹿的头部深深的插了一把匕首,看来这一刀才是使小鹿立马咽气的。方才她清楚的看到自己那一箭射中小鹿时,头上并没任何利器,这一刀是凭空多出来的,也就是说,这附近还有其他人。 赵见珑的脸色凝重起来,她站了起来,提气运功,凝神细听,赵围并无任何动静。但是血腥味尤其的重,蹲在地上时就发觉了,还以为只是受伤的小鹿传来的。能对一只奔跑中的梅花鹿下手如此快准狠,必定是人无误了,这人有可能受伤了,躲在附近,未知是敌是友。 赵见珑拔出腰间的长剑,边走边削断长得又刺又密的麻草,缓慢的接近血腥味更加浓重的地方。果不其然,很快看到了躺在乱草上一动不动的黑衣人。 地上的草叶皆是沾满了血珠,从血路铺沿的痕迹可以轻易判断出黑衣人从另一个方向而来。此时他的气息弱得几乎感受不到,刚才小鹿被一刀致命证明此人并不简单,也不知是否有计,赵见珑并没有作动,留心观察着。 黑衣人的脸容血污遍布,还有不少应该是在奔走时添上的浅浅血痕,总之非常狼狈,并不能看清本来的模样。 赵见珑看到他的睫毛眨动了几下,眼睛打了开来,心情不免有些紧张。“你是什么人?” 听到她的声音,他有些呆滞的目光转过来。 那一瞬间,赵见珑不知如何形容这种陌生的感觉,心房就像是被人狠狠的撞了一下。他的目光传递出来了极其复杂的情绪,有震惊、深情,还有更多的是绝望。不过彼间偶遇,他为何会露出这么痛苦的神情? 黑衣人并没有回答她的问题,就在她以为可能伤势过重,开口说话的气力都没有时,却见到他薄唇抖动,“别救我……”说完便干脆的重陷入昏迷。 赵见珑有些怀疑是自己听错了,这种情况竟然不求生,难道是他害怕她是坏人吗?不知是不是她错觉,这句微弱的话语中带着冷硬的语调,似乎真的并不想得救。 赵见珑太过惊讶,以至于来人已经接近身后,才惊醒过来。“大小姐,鹿在那边杵着,你在这里看什么?” 来人正是镖局的丫鬟单正,今日跟着她和兄长赵清淮一同外出打猎。单正顺着她的目光,也看见了地上的黑衣人,惊叫了一声。“大小姐,这人怎么回事?” “我也是刚来到。”赵见珑抱着双臂,稍微站开了一点。 单正会点小功夫,但毕竟不是江湖中人,因此胆子有些肥的走了过去,赵见珑才“欸”了一声,已经见她下手极快的摸索了黑衣人一遍。 单正站起来,取出手帕擦着满手的鲜血,说:“身上一点东西都没有带出来。” “阿正,这人来路不明,不要轻易靠近,小心有诈。” “那怎么办?”单正睁着干净的眸子,求助于她。 “我亦是茫然。”见死不救不是江湖儿女的所作所为,但是救了来路不明的人有可能会惹祸上身,加上黑衣人的举动特别怪异,让她的纠结更加多上几分。 “那我去叫大少爷来。” 赵清淮来至之后,看了一眼便决定不救了,理由:这种装束的人非善类,不能救,况且这人顶多还剩一口气,救了也是白费。 赵见珑没有异议,不过却动了一下恻隐之心,点了那人的止血穴道,便跟着兄长走了。 兄妹所来的玉湖林距离江宁城略远,来程骑马有小半日的时间,故此夜间便打算在留下来。玉湖林面积极大,深山老林猎物肥美,便有些猎户流连,三人所休憩的小木屋便是过夜的猎户所盖。每次住过,隔日走时留一点猎物或是银钱在桌上便可。 生了火,弄洗干净的整只小鹿架在了树枝上烤,肉香扑鼻,伴着带来的清酒,美味极了。赵见珑和大自己两岁的兄长边吃边开始日常的斗嘴,无非就是比谁打的猎物多,谁的功夫进步得快诸如此类。 夜深了,和衣坐在石床上闭眼歇息的赵见珑却怎么也不能入睡。内心煎熬了许久,终是跳下了床。兄长喝多了酒,趴在桌上睡得不省人事,单正则是没什么忧愁,自然也睡得香甜。 她叹了口气,点亮了油灯,走回了遇到黑衣人的地方。也许从她临走时还回头看的那一眼,她便知道自己放不下了。就算他来路不明,她也莫名的想救。 黑衣人果然还躺在那里,身旁的痕迹没有任何改动,这证明他确实是动弹不得的躺了一整天,这让她放下了那始终揣着的警惕。她还细心的撒了一些硫磺,掩盖住了血腥味,才不致引来野兽觅食。 赵见珑蹲下身,探了探他的鼻息,居然感受不到了,难道说……连忙探到了他颈间的脉搏,不死心的重重按着皮肉,还好,还在跳动,但是极其缓慢,已经是命危一线的状态了。 她当机立断的脱光了他的衣裳,在黑夜中靠着油灯不大的光芒察看他身上的伤痕,虽然是尽量避开了下腹那处的敏感部位,但依然会不可避免的看到。可她心目杂念,并未去多加顾忌。 他的上身中了不少刀伤,但都没有伤及要害,左边的大腿和右边的小腿有个让人惊悚的血洞,看起来是箭头所造成的伤势。不难想象到当时的场景应该是他和人打斗时被人划了多刀,打不过逃跑时又被弓箭射伤,箭条过长妨碍了在密林里快速奔走,也难以隐藏,他自己拔掉了箭枝。 想着赵见珑便有些佩服他的智勇,还有过强的承伤能力。 学武之人多少会处理一些身外之伤,至于内伤就得请大夫了,所以赵见珑只能处理了他身上的血污和伤口上药,给他穿了赵清淮本该早上起来赶路时换穿的衣物。 在穿衣服的环节让她尤为艰难,她只是一个还未出阁的十四岁少女而已。她如释重负的吐气,皱着眉看着昏迷不醒的他:“我已经仁至义尽了,接下来就看你的造化啦。希望我救的不是一个坏人,不要让我后悔就好。” 赵见珑往回走时,脚下却踢到了树藤一样的东西,举着油灯去瞧,是一条通体赤红的鞭子,就像一条静态着的毒蛇,单是看着便无来由的心慌气躁。有些画面突然间浮上脑海,年少时依稀记得与父亲出行时遇到仇家,父亲因为保护她而受牵制,故以处于下风,正在危难这一刻,天边飞来一条赤练蛇般的鞭子,缠上了仇家,父女这才得救。 当年仅有五岁,且侠士蒙脸出现,赵见珑对于恩人的面目毫无印象。这鞭子看着便是当年那一条,鞭子好端端的没有一点损坏,怎么会被人丢在此处? 如果不是丢的那就是不小心掉的,赵见珑很快联想到那个黑衣人身上。鞭子极有可能是他的,如果他真的是当年那个恩人,那她今日做的那些事就真的是离谱极了。 赵见珑赶紧去叫醒兄长,把此事与他细说,就这么把这个始终不明身份的黑衣人带回了府邸。 这人能受这么重的伤,肯定得罪的人非同小可。兄妹二人也不傻,悄悄的把人抬到了用来运猎物的木板上,用一堆猎物遮盖住,就这么运回了府里,回到府中后,立马让单正去通知父亲一人。 两人的父亲赵长山听闻此事,便急急的赶来查看,可脸有惋惜之情,捋着胡子沉吟道:“鞭子确是当年的鞭子,因这绕龙鞭世间只得一条,传闻其出自苗疆五毒教教主石中天之手。可五毒教教主又怎么会出现在中原,然对我相救,我始终认为当年救我父女之人并不是石中天,可惜这么多年以来,丝毫没有他的踪迹。如今这绕龙鞭再度出现,怕是命中注定哪,也许等此人醒后,我们便能知道真相。” 赵长山的二弟赵长林精通医术,为了不让消息走漏风声,黑衣人的身体全托付他一人秘密照看。黑衣人的内伤亦然非常严重,加上失血过多,此番怕是得长期调理了。 在中远镖局里昏迷了七天,黑衣人好不容易醒了过来,一条命总算捡了回来。 第二章:不识君 可能人到将死之际便会有许多旖旎的遐想,他又见到了她。在这个时间这个地点,他是不该遇到她的。因为他们的第一次见面是在一年后,当时他的暗杀任务失败,反被追杀,身负重伤然后被她所救,继而日久生情。 五年前他为了一己之私的占有,在她成亲当日掳走了她,并且囚禁了她。整整五年她始终想着那人,他的迫爱一败涂地。他本来就是个丧心病狂之人,于是并对她时好时坏,好起来恨不得捧在手心,恨起来就会在床笫之间百般凌辱她,最终逼得她偷偷服下毒药香消云陨。 她一心求死,所有计策密谋已久,一放便是大招,他救不了她,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她死在怀中。如同行尸走肉般抱着一具尸体三天,他悔了,悟了却已经迟了,这个世间只有生死是不能跨越过去的。 这三天他一直在说:只要她醒过来,他就放了她,只要她能好好活着,他做什么都行。也许是诚意真的感动上天了吧,在他病死之后,醒来竟然是一场重生。 他睁开眼睛,时光竟然错落到了七年前,那一年他和她还没有相遇,一切都可以好好重来。于是他便决定了这一世不去纠缠她,他当初跟老天爷许下的诺言必须遵守,否则可能又重蹈覆辙。 不想她实在太难了,就算把全副身心都抛在武学里,依然难解相思之苦。这一世为免再度遭到灭顶之灾,他便潜心修炼,也早就做好了后着。他所在的暗杀组织红狐门有一本记载历来所有雇主的和“鱼饵”身份的册子,他暗中关注,偷偷刻录,只待他日找个时机向全武林揭发。 纸难以包火,事迹暴露之后,他虽然已经提前做好准备,依然敌不过满门的力量。他被追杀了数百里,恰好又来至了有她的地方。 那一眼,不过是幻觉,一个躲到了深山老林的重伤者,怎么还有活下去的奇迹出现,很快他的肉体就会被野兽啃食,白骨深埋,灰飞烟灭。也许他此时的重生也是一场梦而已,梦里什么都会有,真好。 赵见珑对这个黑衣人好奇得很,况且也真的把他当救命恩人了,是以三不五时会来瞧瞧他,照料一下。黑衣人经常眉头紧缩,满头大汗,擦了没多久又冒出来,想来是恶梦连连,他口中会有时会激烈的喊出来一声别人的名字,那名字又恰恰和自己同音。但让她惊奇的是,有一次无意之中她应答了一声,对方竟然立马安静了,眉头也舒展开来。 后来便习惯了他的叫唤,也许这个“珑珑”是他喜欢的女孩子,或者是他的亲人,也遭受了这场灾难了吧。 因为他经常睡得满头大汗,加之身体虚弱,要是风寒入体,那就神仙都救不回来了。单正前不久和镖局里的镖师王义刚成亲,不好接触别的男人。这些时日便都是赵见珑替他擦身,反正之前都见过了,也没有什么好避忌的。开始有些害羞,到后面就放开了,对她而言,这样的他充其量只是个没有灵窍的木头而已。 这日如同平时般打好了一盆热水,把他的上衣脱下,绑带解开,摸了摸上面的痂,结得硬硬的了,擦拭起来不会那么麻烦了。赵见珑专注于手下的伤口,并没有留意到他的睫毛眨动,手指的抖动。 沉月张开眼睛的时候,久久不能适应现实,特别是身上不断拂过的温热触感。看过去的那一眼便收不回来了,他不敢相信,那个替他拭身的竟然是她。对他一直躲之不及,恨得想撕碎他的赵见珑。就算是以前那一次受伤,她也不曾接触过他的身体,只不过偶尔看过两眼,如此而已。 就在她要起身扭干巾子时,见到他的身子动了下,半起不起的她被吓着了,一下子摔了下去,幸亏她反应略快,稍扭开了身子,这才仅压住了他的手臂,但是巾子也由此飞了出去。她抬头与他对视 ,他那极其复杂的目光又成功的拉走了她全部的注意力。好一会才惊醒自己正紧贴着他,连忙退开,尴尬至极。 沉月闭着眼睛,失血过多而青白的脸容上布满了一些痂痕,掩盖住了原本的俊逸。他想动,但是身上除了痛便没有别的感受,连方才她的紧贴都没有感觉了。疼痛从全身蔓延开来,最痛的还是心脏的位置,撕心裂肺不为过。当年她救他时,他是因为任务失败,重生后她救他时,他是因为背叛红狐门。 明明不能在一起,为何老天又可笑的安排了重逢,老天是要考验他是否能遵守承诺吗? “你……”赵见珑一时不知如何称呼,“前辈,你是不是很痛?” 沉月没有回应,就算他有力气说话,他也不敢回应。那深陷进泥沼里的心,不敢拔出来。他剧烈的爱只会造成她的深渊,那不如让他一人坠入深渊吧。 “我帮你上药,上完你就不会这么痛了。”他看起来一副痛不堪言的难受,赵见珑便忘记了刚才的闹剧,利落的爬上床,捡走了掉在他头边的巾子。 他的珑珑,不,是赵见珑多久没对他这么温声细语的说话了,她平日里除了冷着脸和淬着冰说话,就是对他拳打脚踢了。她的功夫不错,其实打起人来是真的挺疼的。 身上有些痒痒的,似乎被人触碰的感觉,沉月倏地睁大眼睛,见她依然毫不顾忌的用手指沾了药膏便涂上他的身体。这种事情怎么会是让她来做,他到底昏迷了多久了? 沉月根本没有对比过之前的受伤和现在的受伤,完全是两个程度,以前可以自己照顾自己,现在离死就差半口气而已。 赵见珑知道他在看她,他的眼神每次让她觉得很奇怪,有点儿害怕想逃离,又很想去解读出来。她便故意不去看他,反正他也说不了话,还是动不了,她应该把他和平时一样当木头也是一样的。 硬着头皮做好一切,已经准备退下找二叔,抬头让她懵住了。他紧紧的盯着她,双眼通红,有泪珠滑下去,眸中似乎有千言万语道不尽。 赵见珑紧张得心口砰砰直跳,小声问:“前辈,是不是我把你弄疼了。”她举起手帕想去擦,却觉得不妥,终是放了下去。“我去叫二叔来。” 看着她的表情和急匆匆的跑出去,像极了以前躲开他的样子,悲哀到释然,赵见珑可能怕他怕到了骨子里了吧,时光都不能磨灭的伤痕。 隔日,赵见珑抱着桐木水盆再次来至房外,举起来的手却又放下,犹犹豫豫。对于醒来了的沉月,她内心是抗拒再去照料他的,毕竟他已经不是那根任她摆布的木头了,她再是不拘小节也做不到跟一名陌生男子朝夕相对着,更可况还需要宽衣解带和过多的身体接触,是时候让其他丫鬟来伺候了。今天是最后一天了,晚上就去和爹商量下调个靠谱的人来。 想到此,心定了不少,敲了门,门内自然不会有人响应,她在门外理了理衣物才走进去。 他不知是否睡着,眼睛闭着,脸容平静。 赵见珑放下水盆,趴在床边轻轻的叫唤了几声,没有反应。只要他别醒着那就好,正待她的手要解开他腰间的带子时,他却突然张开眼睛。 “前辈……”赵见珑又吓着了,唯唯诺诺的看着他。平日的她爽朗大方,全然不知心惊胆战为何物,可面对着他,心内却莫名的心绪不宁。 沉月最不愿意见到她这副模样,也不愿她见到自己这副要死不活的身体,更加厌恶自己,就算转世为人都不能让她放下心里芥蒂。也许她命里不该有他,他不该出现的。 “出去。” 赵见珑以为自己听错了,前辈不是重伤在身,应该没有力气说话才是。 “前辈?你刚才说什么?” “出去。”沉月闭上眼睛,此时的他无比想站起来,却最多只能稍微动一动手臂。全身除了痛就像压了千斤坠般沉重,这次重伤比他想象中严重。昨夜运功作息,体内真气游散弭乱,宛如一个全无内力之人。 赵见珑并不知道他的身体根本没有多少感觉,楞了下,想起昨日之事,还以为自己真的弄疼他了。“前辈,可能我平日习惯习武,然下手不知轻重。” 沉月心中受尽煎熬,原来不见是比见了好。幸亏他的身体不受控制,不然他那狂风暴雪般宣泄到极致的情感,可能会克制不住自己,再次伤害她。 他对于这时而言的她,不过一个陌生人,无关轻重,无关爱恨情仇,这已经是最好的局面了。 她等了好一会,并没有应答声,这才退了出去。 不知为何内心会有些失望,明明是她不想过来的,可能预期并不一致吧。她还以为他们开口的第一句话是,他会好奇这里是哪里,她们的身份,然后她会如实告知,接着问明他的身份。 高人总是孤僻点的,他并不喜旁人打扰吧。 赵见珑把此事和父亲、二叔说明,当夜又派了一名手脚伶俐的丫鬟过去,结果还是被赶了出来。 赵长山和赵长林去到房中慰问,结果他却说了一句让所有人震惊得无以复加的话。 第三章:大魔头 夏日里早晨的阳光并不灼热,偶尔伴着清风,这是赵见珑最喜欢的天气。早起练完武的她打算外出逛逛,尝尝茶楼的上新小点。 走出后门,却见门外的小巷里放置了一顶高大的轿子,挡住了她的去路。她并没有预备轿子,父兄也不爱乘坐,难道是来客人了吗? 正想着,身后却听到了动静,两人一前一后抬着一块厚实的木板从月门处走出来,板上如果不是铺的是黑布,看起来就像是奔丧的阵仗。 “父亲,二叔,你们抬的是什么?”赵见珑跟上他们问道。 赵长山一脸为难,“他让我们二人秘密运他出府,去投奔客栈,无论如何劝说都费然。” 闻言,赵见珑更是惊得下巴都掉了。一个被大夫断定至少一个月才能下床,重伤在身,半点行动能力都没有的人,镖局的人也愿意护他保他,为什么要放弃掉这么好的落脚之处?想来想去最大的可能便是他不愿连累于她们了,毕竟他身后可是有仇家的。 脑海浮起第一次相见时,他说的那句“别救我”。她好像有点儿明白过来,他原本就不想活了。虽说当年他是对她们有恩,但如今一大家子这么辛苦的把他救回来,他居然还是想不开,那这些时日的辛苦都白费了。 赵见珑连忙追上父叔二人,把情况告知,两人一惊,又抬着轿子往回赶。 “你们……”沉月听到他们的谈话,气得真的话都说不出来了。怒火攻心,硬生生气晕了过去。 醒来的时候,夜已深,窗棂大开,月色投射进来,融入柔和的灯光,一颗熟悉的小脑袋在床边昏昏欲睡。 曾经他觉得既然不能让她爱上他,那么就做她最恨的人好了,让她到死才能忘记他。结果她真的就这么死了,那一瞬间好像天塌了下来,他却顶不住。她已经死了,那么他也没有得到她,他自私的桎梏又有什么作用。伤害了她也伤害了自己,苦苦折磨她也是在苦苦折磨自己。 在她死了的那段时候,已经刚重生的时候,思考了无数个日夜终于肯做出那个决定,他放弃她了,让她这辈子能好好的活着。 出府并不是为了求死,只是怕自己好了之后,就不肯离开她了。没想到峰回路转,那个一直要逃离他的人儿,却百般劝求把他留下。她若是一直对他这么好,那么他以后要怎么离开?心中百感交集,哀莫大于心死。从她救起他的那一刻起,他就无从选择了,只能被命运支配了。 赵见珑抬起头,惊觉男子又是用这种眼神看着她。他趋近青白的脸容遍布伤痕看不出原来的模样,犹如一张精美的水墨画被时光斑驳了痕迹,唯独目光如炬。他是一个过度奇怪的人,勾起了她的好奇心。“前辈,您醒了?” 沉月逃避的收回目光,并且再度关闭天窗,不闻不问。 她觉得得道高人多少都会有些孤僻,况且他之前的经历可能比较悲痛,所以只要每次内心稍有介意冒出来,就会强迫自己去体谅。 “前辈……” “出去。” 想起自己救了他的性命,又辛辛苦苦的照顾了他这么久,对方却跟一块顽石般冷硬无情,赵见珑心头也窜起了火气。她大声说道:“这里是我的家,我为什么要听你的!” 他如她所料般,不声不响,连呼吸的气息都没有,就像是对着一个死人说话。 赵见珑索性说开了:“我知道你不想我们救你,你好一心求死是吧。” “好,你明明可以说话却不说话,我也不逼你,我知道你内心痛苦。但是不代表我会谅解你,我偏偏要治好你,我看你好起来会不会醒悟!”说到这,已经有了赌气的成分了。赵见珑挽起袖子,开始去脱他的衣裳。 “住手!”他低声叫道,力气不足,但是语调里的冰冷依然渗人。 何须再去惧怕一个四肢瘫痪的人,赵见珑扬起下巴,调高声调:“告诉你,你全身哪处我没有看过,我给你擦身了七日了,你知道吗?” 沉月内心确实是震撼的,他知道她在照顾他,但是没想到她敢脱光他的衣服,如此极致的照料。这真的不是赵见珑,他是不是在梦里还没有清醒过来? 被他深沉的眼神盯得有些发慌,她这才意识到自己说了极其露骨的说话。热气冒上了洁白的脸颊,底气有些不足了。 她眼睛瞟向别处,解释道:“前辈,我们只是想报答九年前的恩情。武林中人讲求恩怨了了,如今前辈有难,我们中远镖局定不会袖手旁观,做那忘恩负义之人。” 沉月突地笑了起来:“呵呵……” 赵见珑懵住了,别说这种场景气氛不合适,就是她说的那些话也是正正经经的,有什么好笑的,果真是个怪人!“前辈,你要是觉得我做得有何不妥,大可说出来,何必转弯抹角。” 以前明知道她们误会他是救命恩人,却私心的隐瞒下去,可世间没有不穿帮的谎言,结果这件事后来造成了她对他更加的厌恶。如今,他也想她继续厌恶着他,所以他爽快的把真相说出来了。“我是红狐门的杀手,你们的恩人、绕龙鞭的原主石中天是我雇主要暗杀的目标,半年前早就被我取下首级了。” 此话如同晴天霹雳,让赵见珑久久呆滞住,看着他的喉结在滚动,入耳是低哑而充斥着嘲讽的语调,她宁愿他只是故意气她而说的。 “怎么……接受不了救错了人,反而救了仇人吗?我要出府不过是为了不让你们知道真相后对我起杀意,现在想开了。如其做一个任意让黄毛丫头摆布的废物,还不如了结我更痛快。” 他真的想她气到直接掐死了他,总比他这般痛苦的好。在红狐门二十年来非人的训练,导致他的人格长期以来都如此偏执,想要的一定要得到,甚至于不惜毁掉。当他遇到她之后,他就像是一个疯子般狂暴,无法控制。今日若是他真的得救,难保他日他不会再度反悔寻来,重蹈覆辙的伤害她。 那个恩人她早就没有了印象,记着是因为秉承江湖情义,她自然不会有什么感情交付,眼下只是失望,果真枉费了一腔热衷真诚。“你把真相告诉了我,而你却落在了我的手上,那你是不是以为按照江湖道义,我应该直接了断你?” “你们是重情重义的江湖儿女,我是残忍的杀人魔头,除了除之而后快难道还有别的例外吗?” 从见到他的每一面,他求死之心未免过于昭然若揭了,赵见珑已经对这个所谓的真相产生了怀疑。“此事尚未查明我暂时不会痛下杀手,我与父叔商量之后,再找你算账。” 说完,她气冲冲的跑了出去,徒留一地苍凉的银月流光与他共对。 赵见珑踌躇的站在外墙下,院落里的屋子灯火已然熄灭,显然爹娘歇下了。这事若是告知爹,按照他的性格,肯定会立马把那个怪人大卸八块。可此事单凭怪人的一口之词,加之他诸番求死的表现,又哪里能全当真。 看怕她得委托他人彻查清楚了,但是这个怪人的病情她到底还要不要关照。罢了,此事尚未定夺,所谓救人就到底,送佛送到西,毕竟她那么辛苦救回来的人,她自然还是得管的。 想通后,她便回房取了钱,急匆匆的出了府,去找人查探此事内情。 经过这几天的调息,身体的感觉稍稍回笼了些,手脚能稍微作动了。就是身上的伤口结痂后,疼痒难忍,加之他逼走了赵见珑之后,再也无人替他涂药,梦魇清醒来的大汗淋漓,更是使得伤口痒上加痒,苦不堪言。 他开始抬手去抓绕那些伤痂了,等到赵见珑进入屋内,他已经把腹侧那一块掰了一大半下来,血珠滴了不少到灰色的床单上。 赵见珑瞪大眼睛,怒不可及的拍掉他的手,“好家伙,你都能动了呀。竟然在自虐,我看你是当真活得不耐烦了,让我来帮一帮你!”说完,食指便去戳他血肉模糊的那一处。 沉月的皮肉神经还丰富着呢,掰痂块的时候也痛但更不能忍受那种痒到骨子的感觉,经这么用力一戳,简直是剧痛至极。可一个杀手日常间的训练也是如此,他早已习惯,此时连眉头都不皱半分,就像个木雕的人偶般。 赵见珑盯着他的表情,惊讶他的无动于衷。此时他内力全无,但从她触碰他的时候,他会睁开眼睛来,证明他的身体是有感觉的,而且也比较敏感。到底他是用什么毅力来忍受这种剧痛的,虽然是个怪人,但无可否认他的铁骨铮铮。 手指沾满了鲜血让她会有罪恶感,虐待只有恶人才能做得出来,她的心还不够狠,她终究还是把手缩了回去,用手帕擦干净。 第四章:不客气 沉月没有看到她身后带来什么人,此时不是应当会有赵从山那一群人来把他扔出去,然后就地取决吗? 他在床上躺了那么多天没人照顾,赵从林平日来只是例常的检查脉象这些,故此没有留意到他外在的不寻常。例如赵见珑闻到了他身上传来了一股骚味,汗味有些冲鼻了,今天要是再不处理,二叔肯定会察觉出来了。 在沉月以为她走了之后,没想到她竟然是去捧了一盆热水来,转身又去衣柜里取了一套干净的中衣。 赵见珑在床边站着犹豫,要不要还去照顾他。他的目光如平时那般复杂,死死的盯着她。 沉月简直不敢相信,她不单只又回来了,看样子还打算继续照料他。明明那番话不是让她对他绝望了吗? 赵见珑干脆把刚才擦手的手帕扔到了他的眼睛上,覆盖住他如狼似虎的眈视。 她俯下身与他靠得那么近的那一刻,沉月的心难以抑制的直跳,就像是焉了的草木遇到了水浇下来,生机重现。可惜也仅有短短的一瞬间,他的眼睛便看不到她了。脑海里还是着魔的浮现着她清美可人的脸蛋,恨不得当珍宝一样捧在手心。 等他清醒过来,身上的衣物已经被脱下去了,那双小手来至了裤头。“不要……”他虚弱的声音就像是呢喃,小手停顿了一下,没有丝毫犹豫的脱下了他的中裤,那便只剩下一条内裤了,幸亏她没有再脱了。 熟悉的温热感再度传来,那是棉巾子浸了热水,擦过身躯的感觉,之前那些粘腻感消失了,舒服无比。他开口的拒绝她依然置之不理,索性便不再说了。蒙住了眼睛后,感官尤其清楚,他甚至还感觉到内裤裤头被拉扯开一点点,热巾子伸了进去,擦拭过他的隐秘的双腿之后,不过也只是随意的几下便退了出去。 可是他立马惊恐的发现,他那一处被巾子触碰到,加上他还在遐想翩翩,却没有坚挺起来。以前的他需求旺盛,整日整夜的折腾她也甚少疲累,如今竟然不行了。看来这真的是上天的报应,这也未尝不失为一桩好处,这样他就可以断了那门子的心思了。 沉月自然不会明白命根子是靠充血挺立了,失血过多哪会那么快恢复活力。 身上传来了清凉的感觉,痛痒消失了大半,那是药膏的作用。 原来平日里她就是这么来照顾他的,忽然觉得这么躺着也不赖。他好想看看她是用什么样的表情来面对他的身体,如斯的亲密关怀。 等一切收拾妥当后,已经过了大半个时辰了,沉月正当昏昏欲睡时,脸颊却被她拍了一下,只听她喊道:“张嘴。” 他下意识的乖乖张开,随即灌入了一勺苦涩的汤药。他喝了一口便闭上了,不是怕苦,而是不想自己好起来。 “你这个人真是怪,以后别指望我会对你那么客气!”说着,赵见珑竟然用手捏着他的双颊,强迫他张开口。他无法挣扎,不得不吞咽着那些药汁。她的动作虽然粗鲁,但是分量却是一勺子一勺子不紧不慢的喂进去的,防止他噎了。 半个月很快过去了,赵见珑坚持每日的照料,但是沉月再也不说一句话了。赵见珑索性便也不与他说话,收拾好就头也不回的退出。只是有一次她在门外还没走开,忽然听见了沉月的一声叹气声,似乎心事重重。她没有问,不想自讨苦吃,不过心里对他的好奇从没有少一分。 沉月就这么在赵见珑的悉心的照料下,渐渐的好起来。每日一大煲补气补血的汤药必不可少,加之他从不更断的调息,内力虽然依然还没有聚拢,但是内伤好了一小半。脸色的痂痕脱落后,从前俊逸非凡的脸容也显露了出来,让赵见珑更是惊讶。不过她也对他说的那番话更信了几分,因为他实在太年轻了,看起来不过二十,九年前他应该也是一个小孩。 沉月抓着床沿,试着坐起来,反复了好一会,总算不负所望,已然能够自己坐起来了。双腿下地并不能站立,感觉无力和坚硬,就像是拖着两块石头。他掀开裤腿,看到那两个愈合了的箭洞,有些惧怕自己会真的残疾。 赵见珑抱着干净的换洗衣物进门时,发现他坐在床沿发呆,不由得松了一口气,以后她可以不用经常过来对着这块木头了。 沉月靠着床沿边的平时她坐着的那张凳子,一点一点挪到了圆桌前,开始了“自力更生”。赵见珑本来有点不放心,站在门外看着。沉月像是具行尸走肉般,没有看她,目光游离,勺子缓慢的一点点喂入嘴里。 赵见珑觉得应该没有啥问题了,这才离开,但是走了几步的脚又顿住,心莫名的提了起来。她有点奇怪自己的思绪,回神后很快便走开。 此后几日汤药、饭菜、热水她都转交给了单正,没有再过去看望他。赵见珑恢复了平日简单固定的生活,每日晨起练武,下午出去镖局帮父亲周转生意,晚上回来用膳后继续习武,然后打坐调息便歇息。一天天就这么过去了,她一直都这么过着,从没有觉得苦闷过,可最近却觉得日子有些一成不变了,心叫嚣着想找些新鲜事物冲冲劲。不如去试着跟镖头们押镖,可以看下外面的世界,这确是个好去处。 赵见珑样貌出色,性格爽朗大方,已经到了适嫁之龄,却没有几户人家有意提亲。江宁城内的平常百姓不会接纳一个爱抛头露面、整日与男人打交道、舞刀弄枪,打打杀杀的女子为媳妇,条条例例都是女德里最反叛的。 赵从山也不愁女儿的婚嫁之事,皆因女儿有一个对她甚是在意的表兄,从小青梅竹马,如今学业有成,上门提亲是迟早的事,所以他并不急。 这日赵从山把赵见珑叫去,她以为是父亲得知了她想跟镖的打算了,没等到她开口提出,一盆冷水却泼了下来。爹问的是为何床上的恩人年纪看起来尚且年少,这其中是否有什么误会之处。知道一点内情的赵见珑有些心虚,但还是鬼使神差的选择了继续隐瞒下去。 等从父亲那处离开后,她立马回头去找沉月了。 沉月这几日没有见到她,心也是空空落落的,尽管他死之前和重生之后,已经过了几百个这样的日夜了,但是依然难以适应。当他一眼见到赵见珑的身影重新出现的,如果不是行动不便,他根本控制不住自己扑向她,抱牢她再也不松开的欲望。 他心腔因为激动而砰砰直跳,脸容却强迫自己平静下来。 赵见珑大咧咧的坐了下去,他的正对面。平日他能坐就不会躺着,能站就不会坐下,此时刚走动了一会,双腿酸疼无力,这才将将坐下来,她便进来了。 赵见珑直视向他,开门见山的问:“你到底是谁?” 沉月垂着眸子不看她,“红狐门的杀手。” “你真的是杀手?”赵见珑明知故问的不死心的再问了一次,她安排的探子那边并没有查探到多少有用的消息。石中天是个极其隐秘的高人,如果这些年能查到,也就不用惦记着这份恩情了。 “自然。”她曾经那么熟悉他,如今他真的只是一个陌路人了,她对他一无所知。他的内心有悲凉,亦然释怀。 “你是任职什么地位?” “黄泉路,堂主,沉月。” “你杀过多少人?” “百余人。” “石中天教主真的是你杀的?” “确是。” 赵见珑立马否认道:“不可能,你这么年轻,怎么打得过有绕龙鞭的老教主!” 沉月勾起嘴角冷笑,再也没有露出之前那种饱含情感的目光,浑身裹着厚厚的“生人勿近”的冰冷。 赵见珑清楚的意识到,他一向面无表情,但绝不是这种状态。特别是听了他刚才的那番话,她感觉他只要好起来,就随时会翻脸。毕竟她之前有羞辱过他,不知他会不会怀恨在心。 想着想着,有些后悔自己非要救他。 沉月是个人精,不用看她的表情也能猜出她此时的想法,他就是想她厌恶他,恨他,害怕他,离他越远越好。只要他好起来的那一天,如果彼此间还纠缠不清,难保他真的又会做出之前的恶魔般的行径。 第五章:复隐瞒 沉月缓慢的移到了床边躺下,虽然他毅力坚强,但是现在这个身体确实得多休息,他明白什么时候该做什么事儿。 赵见珑正待离开,却见赵从山从门外大步走了进来。“珑儿,你在正好,我也想问清楚这位兄台事件的真相。” 刚才那些防备被抛诸了脑后,赵见珑下意识是想按住锅盖不让穿帮。她跟着赵从山走到了床边,掀开床帘,担忧的望着床上闭着眼睛,状似入睡的沉月。 没等赵从山开口,她便飞快的说道:“爹,这位侠士看来歇下了,不如我看到他清醒的时候,再请您过来?” 赵从山已经做好了先退下,隔日再上门的打算,没想到坏事的还是继续坏事了,只听薄月眼也不睁,冷冷的开口道:“阁下有任何疑惑大可一提,鄙人必定知无不言。” “如此甚好。”赵从山点头,这样居高临下对视着一个病人就像是审问,于是他便回身在不远处坐下,侧着身回忆起当时,道:“当年赵某与女儿路经寻龙道时,被仇家所追杀,所幸一持有绕龙鞭的侠士相救,这才免于难,可这位侠士赵某寻觅多年,始终没有消息。绕龙鞭乃五毒教教主石中天之物,当年救我之人蒙脸而来,亦然没有留下姓名,故我一无所知。现在绕龙鞭在侠士的手上,我观侠士样貌过于年轻,未必是当年救我之人。这其中的内情,不知侠士是否清楚呢?” 赵从山还没有说完话之前,赵见珑不知是哪里想不开,竟然用手去捂着他的嘴,并且朝他摇头打眼色。沉月不明她为何不让他说出来真相,想来这些时日来自己的平安无事亦然是她的存心隐瞒。可她实在没有必要这样做,他内心升起了希望,想知道她的意图,于是他便动也不动的任由她捂着。 “侠士?” 赵从山转过头望过来,赵见珑靠着帘布的遮掩,把手缩了回去。 赵从山自然不会看到女儿的小动作,有些奇怪的站了起来,走到床边查看,沉月看起来睡得非常深沉,呼吸声微弱。“珑儿,这是?” 赵见珑不敢看着父亲,“他经常会这样,可能受伤太重,说着话也会昏迷过去。” “原来如此,珑儿,你留意他的动静,等他醒来你马上来找我。” “爹,我知道了。” 赵见珑看着赵从山的身影消失在月门处时,这才把门关好,回到床边。 “赵大小姐我应该算是你的仇人吧,为何要替我隐瞒?” 这话确实问倒了赵见珑,这么直刺刺的戳穿让她觉得有些难堪。“你以为我不知道你一心求死,可你是我救回来,就算要死,也得让我查清楚你才能罪有应得的死。” “早死和迟死又有何区别,我已经告知你事情的真相,你又何必走那么多的弯路,最后还不过要杀我。”他凉凉的语气就像是说着天气般,生死竟可以这般儿戏。 “你只是个阶下囚,不用管我怎么做。我不会冤枉一个好人,更加不会放过一个坏人。” “原来阶下囚是这般逍遥快活,还有美娇娘贴身伺候,那我倒是愿意做一辈子。” 脸颊像是被火烧了般热,不知是害羞还是气愤多,面对他一再的挑衅,她再也难以在房间里待下去了。 这日赵清淮从外地押镖返回,扫走了赵见珑多日来心头的阴霾。两人救起沉月的隔日,赵清淮便因任务缠身,故此一直没有出现。 赵清淮如往常一般,搜罗了一些各种外地的小玩意带回。赵见珑一副心事重重的模样,并没有像以前那样感兴趣的追问他,毕竟她一直向往着江湖。 “珑儿,我会帮你跟爹请示,下次出百里内的镖,捎上你一回。”赵清淮低头边擦着剑鞘,边得意的说道:“最近这几趟镖稳得很,我剑都没有出过鞘。” “我正想跟爹提这个事。”赵见珑托着腮凝着他的动作,闷闷的说道。 “爹说这趟镖我不出意外的话,就把祥芝城里的分局交给我看顾了,找个时间我带你过去瞧瞧。” “那最好不过了。” “对了。”赵清淮抬起头,“那个带回来的黑衣人身份查明了吗?” 赵见珑的神容有些紧张,一时语窒。 “怎么了?我去看看。”说着,赵清淮立马站起来,跨出门外,赵见珑连忙跟在身后。 赵清淮推开房门,大步流星的迈进去,往屋内环视了一番。窗明几净,茶壶瓷杯摆放工整,被褥铺得整齐,就像是没有人在居住一般。“怎地没有人?” 屋内确实空无一人,赵见珑走过去,掀开床上的被子,并没有人匿藏,心头却已经浮出了一个答案。 她走出屋外,叫来了单正,“你怎么没有看着屋内那个人?” “小姐,除了一日三餐,侠士并不让我进屋。”单正也发现了人不见了的状况,莫名其妙极了。“昨日他让我送去一副拐杖,莫不是想出去走走?” 赵见珑有些急躁的道:“那你别声张,去四处找找。”她已经在怀疑沉月是不是又趁机逃跑了,可她为什么会觉得松了一口气。 三人在府内的每一个角落都寻找过,沉月果然是逃跑了。对于这件事,赵从山几人是郁闷得紧的,眼看着缠绕多年的答案就要浮现了,结果一下子又扑了个空。对这位来历不明的兄台一会也是好吃好喝的招待着,耗费了许多名贵药材,结果人家是一点儿也不领情。 日子就这么不咸不淡的过了几天,在赵清淮的助攻下,赵见珑总算得到了一份去祥芝城的差事。晨早出发,一路平安无阻的到了目的地,交了货物,此时已是黄昏时。市集上的店肆收得差不多了,让充满兴致的赵见珑扑了个空。 赵清淮特意带她去了一处风味独特,位置偏僻的小酒坊尝鲜,好好慰劳第一次出镖的长途跋涉。 点满了一桌子的菜肴,上了酒,兄妹两人敞开肚皮放肆吃喝。酒足饭饱之后,赵清淮去了方便。赵见珑也有几分醉意,便坐着歇息。门口有些动静,有人走了进来,来人有两,一前一后,前边的一身普通的灰袍,相貌无奇,目光如冰,杵着拐杖,走得缓慢而艰难,后面的哥们穿着简便紫袍,表情有些无奈,十分的注意。 眼看前边的哥们拐杖一个松动,就要摔倒,后面的人急忙上去搀扶。赵见珑觉得没啥意思,收回了视线,夹了一颗花生米入口中,此时却听到了一声语调极其熟悉的话语,整个人如雷轰顶。 “不用。” 赵见珑盯着说话之人的神容,那人不经意的与她对视,两人皆是目瞪口呆。虽然面容不一样,但这种极其复杂的眼神,还有这种语气,除了是沉月还能是谁。赵见珑内心有九十的肯定,此人多半是易容的沉月。 久别重逢,沉月又忘了管理好自己的情绪,也许他一时还是控制不住。 赵见珑倏地站了起来,心情莫名有些激动。 沉月像栋雕像般,呆滞的看着她走近。 “是你,畏罪潜逃。”两人相距半丈,目光相对,她轻轻的吐道:“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 沉月撇下眸子,置若未闻,拐杖方向一转,就要离开。 赵见珑淡定的握住了拐杖,明知他力量微弱,才会投射过去的眼神充满挑衅。沉月平日功夫了得,此时却连个女流之辈都敌不过,就像是肉在砧板上,任凭宰割。 后边的那个人一直看着两人的互动,出于维护,且沉月的性子绝对不会开口请求,他不得不自行出手阻止赵见珑的干扰。他抽下腰间的乌油麻鞭,卷在赵见珑的手上,瞬间抽开了她的把持。 赵见珑惊了一下,企图甩开,却发觉皮鞭就像是有吸附力般,越是挣扎缠得越紧。她空着的另一手扬起掌风,挥了过去,气氛一下子上升到了交战的局势。 男子轻松的躲闪,显然功夫在她之上,他气定神闲的问道:“你是何人,为何要骚扰我们教主?” 不是红狐门的杀手吗,怎么又成了劳什子教主,难不成是她认错人了。心中有了些许不肯定,近身交战间,气喘呼呼的问:“你们是什么教?” “恕我无可奉告。”不过几个回合,应该说两句话之间,赵见珑已双手被牢牢的缚在身后,再也无法作动。 没等她喊放开,有人却比她喊得更急更快。 “放开她!”手下握着她的手臂,这种身体接触尤其刺眼,沉月怎能忍受得了。 “是,教主。”男子颔首,随即松开。 赵见珑揉着肩膀,嘴里嘟囔道:“我知道你是……”话还没有说完,嘴就被捂住。 他这么紧张,那就是说他确实是她要找的人,也这是他真的身份,不能泄露。女孩子的嘴儿直接被一个陌生男人接触到,不生气才怪。赵见珑想也不想的抓下他的手,反手一个擒拿。 可沉月毫无防备,而且身负重伤,哪里有丁点的反抗能力,加上还是只剩下单手支撑,平衡力堪忧,被这么一抓,让他直直的往地面摔下去。 赵见珑反应极快的把他的手绕到肩膀上 ,那岌岌可危的拐杖在突变中掉在地上,此时沉月相当于整个人的重量都压在她的身上,两人亲密的贴近,目光交缠。 第六章:心难抑 她抬起头,仰望他的脸容,怦然心动。 他用尽所有的力气去凝望着她,昔日的用情苦深,让沉月的情绪快要崩溃泄露,恨不得把她紧紧涌入怀内,一声声一句句的告诉她,他有多么放不下她。 双目通红,抬起的手犹犹豫豫间,终是敌不过曾经的悔恨,而又放下。看着她眼眸内的天真无邪,一个念头间,他已经明白正确的选择。他可以放弃自己,但绝不能再次毁掉她。 沉月不顾一切的推开她,重重的跌在地上。仿佛感受不到疼痛,他捡过拐杖,拒绝手下的帮忙,自己重新站了起来。 他一声不吭的继续往外走,紫袍男子似乎早已习惯,也默不作声的跟在身后。 赵见珑本来为不该有的心动而懊恼,没想到对方竟然避她如洪水猛兽。平日在城内的百姓,人人对她敬而远之,她习惯而麻木,可对于他,心内却莫名觉得不甘心。除非他能用不那么奇怪的表情对着她,否则她无法去忽视他的存在。 “你站着!”她几步走到狭小的门口,伸手拦住了他的去路。 沉月没有看她,给紫袍男子一个示意的眼神。对方会意,立马甩出长鞭,把武功处于下风的赵见珑轻松捆住。 “喂,你……”来不及叫出声,紫袍男子已然封住她的穴道,赵见珑只能眼睁睁的看着沉月上了马车。 就在这时,紫袍男子感觉到暗风掠过,灵巧如同楼燕展翅,瞬息闪开。下一刻,几根银色飞镖从眼前划过,目标却是捆着赵见珑的皮鞭。因皮鞭是用特殊工艺铸造,除非是锐利之物,一般的钝器并不能轻易断开。 “无耻狂徒!光天化日之下,竟敢调戏良家妇女。”赵清淮如同一场及时雨落至,长剑已来到紫袍男子的身后。 紫袍男子收回皮鞭,转身迎战,嗤笑了一声,说道:“明明是她对我们教主纠缠不清。” 就在两人打得不可开交间,远处有一匹快马经过,速度减慢了下来。马上之人挥舞着绳子,把杵在门口不能动弹的赵见珑卷住,拉到了马上,一骑绝尘扬长而去。 沉月乘坐的马车特意绕了一条小路,听到身后传来响亮的马蹄声,心头一震,怀疑是红狐门的人追来了。他掀开一点窗口的帘布,却见到的是那个熟悉的身影被一黑衣人横架在马前,飞快的奔去。 “车夫,上马,追上那匹马。” “别打了,别打了。”掌柜从柜子前跑出来,喊道:“那位姑娘被人掠走了!” “是不是你们的人掳走了我的妹妹?!”闻言,才出来的赵清淮就见到自家妹妹被人绑住,此刻的意外自然以为对方是一伙的。说完更是气极,招招下了狠手,企图能料理眼前这个家伙,早点脱手去救人。 紫袍男子只觉自从这对兄妹出现之后,发生的一切都那么的莫名其妙。“我此次是孤身一人来此,哪里还有同伙?” “你与我纠缠不休,分明是为了拖延时间。” 紫袍男子在赵清淮拼劲进攻下,还是游刃有余的回道:“我可证明此事与我无关,可阁下未必会立刻收手。” 因为这场打斗,客人已经全走了,店内的东西已然砸了不少,掌柜站在楼上,远远隔开“战场”,调解道:“小兄弟,方才我确实见是令妹先动的手。我想最近城里出现了一帮采花贼,令妹说不定就是被那群人掳走的,眼下去追赶,可能还来得及。” 赵清淮想着也是,特别是听到采花贼,更是心急火燎,长剑隔开皮鞭,两人在内力的震荡下,往后退了几步。赵清淮忿然的瞪了紫袍男子一眼,从怀内取出银锭扔在前柜上,转身奔至后院。 在原地的紫袍男子想起,那位姑娘刚才是因为被他封了穴道,才会毫不设防的被掳走,此事多少他都有点责任。 赵清淮正要离去,那紫袍男子又出现了,道:“我早就说过与我无关,但若是阁下需要帮忙的话,我也愿意来赴这趟浑水。” 事态紧急,不容许他逞强,赵清淮扭头指了下旁边那匹栗色的马,那是赵见珑的。紫袍男子解开绳索,利索的跳上去,赶紧去追上前边跑得不见踪影的赵清淮。 马儿拐入了一处更加狭小隐秘的道路,最后在一颗大树旁停下。入眼是密集而茂盛的绿林,看起来已然没有任何道路的场景。赵见珑被蒙脸黑衣人架在肩膀上,扛着穿插在比人还高的草丛中。 走了大约半刻钟,蒙脸人停在一栋破旧的木屋前,取下腰间的摇铃晃动,各是长短五声。 在辨识了外头之人后,一名左颊下长了一颗大黑痣的中年男性开了门,蒙脸人拉下面罩,走进了屋内,发出了洪亮的笑声,道:“这次的妞儿难得的绝色,我们可能得玩很久。这回我先说好了,不能再在三日内玩坏了。” 一路上奇怪到现在,绝没想到会是这眼下样的情形。赵见珑浑身起了鸡皮疙瘩,心里更是恐惧。身子被放在一张硬实的、随意用木板搭好的床上,她终于看到绑走她的人了。屋内站着五名脸容身材各异的男性,有年轻也有中年的,目光皆是淫邪的投在她身上。根据人数和面目特征,她能猜到这是江湖中盛传“血幽宗”,此宗派奸盗滥杀,无恶不作,可惜武功超群,行踪隐秘,武林中人对之避之不及。 赵见珑眼睛拼命的瞪大,想挣扎想说话,却只能动弹不得,心里的恐惧和绝望正在无穷的增长。这是她平生第一次受到这样的折辱,凭她的武功,逃出去这里的机会为零。若是她被这群人奸污了,也必定会落得个死的下场,这群人是绝不留活口的,就算活下来她也会更加生不如死。想来想去,她忽然明白过来,今日怕是已到黄泉路了。 这群人平日作恶得心应手惯了,且此时的赵见珑已是在劫难逃了,此刻也不急,悠然自得的谈天讲地,喝酒吃肉。 赵见珑暗中运劲冲开穴道,却是徒然。她只是一个普通不过的江湖人,修炼的不是什么奇功神法。面对着那几个边吃边上上下下瞄着她的身体,对她淫笑的恶贼,她干脆闭上了眼睛,如果此时能动的话,估计她也只会是抖动罢了。 要问她早知道江湖多凶险,为何还要涉入?没曾有过什么大英雄的梦想,不过是习惯了这样子的江湖生活,毕竟她从小在枪刀子下长大,怎么可能会活成了书生模样。 吃饱喝足的恶徒一同聚集在木床边,议论起来。这些采花大盗有个不成文的宗规,每次掳来新的“鲜花”,就以喝的酒杯数为胜负,谁喝得多,谁第一个先上。酒可不能控制份量,若不是量力而为,喝多了把自己喝倒了便是得不偿失,那就享受不了美人儿。 可这次两个小年轻还是过于猴急了,见着如此姿色,生生把自己给喝倒了,醉醺醺的依靠着床边,看怕枪能用,身体却力不从心了。 眼看着一只油黄的大手粘上她的手臂,一把扯了她过去。那人随意解了衣带,拉开她的衣襟,让人呕吐的大嘴就要覆下她的小嘴,此时却突然抽动了一下。 “干他娘的,老二,你轻功不是最好,怎么有人跟踪来了也没发现!”那人捂住脖子,往屋檐上看,不知何时出现了一名蒙脸的黑衣人,双目发出森冷的目光。 屋内所有毫无防备的人抬头去瞧,屋顶上的瓦片在哗啦啦的掉落,暗器像是漫天飞雨般洒落,木门被猛然踹开,又是一名蒙脸黑衣人闯了进来。 一瞬间,黑衣人从四面八方包围了过来。 血幽宗的老二拔出大刀,挡住“簌簌”袭来的暗器,回头道:“我回来的时候确实有人在追,但是早被老子甩开了,这些人哪里来的,怎么找到我的行踪我现在也是一头雾水。” 老大问道:“这些到底是什么人啊?” 老三去推着那两个醉醺醺、站立不稳的青年,“老四,老五,赶紧醒醒酒,出事了……” 话还没有说完,却听到一声惨叫,那是老大发出的。“暗器有毒!”他的脖子刚才因为大意,虽然凭着武功高强二反应极快的躲开了那一枚飞镖,可还是被些许边沿擦过。暗器喂毒只有邪门暗派才有的做派,看怕眼前这群家伙比他们还要来得狠毒。 老大倒在地上,口吐白沫,老四老五在用内劲逼出酒气,此时只剩下老二老三是头脑清醒和行动没有障碍,两人提刀上前拼搏,大喊提醒:“这些刺客的武器都有毒,你们注意点!” 两人武功虽然强,可对方也不弱,更何况还是有着十个的人数,黑衣人四人进攻,六人用暗器防守,老二老三很快落于下风。彼此间一个眼神交流,已明白对方的意图。 老二老三从怀内取出石灰粉,起肆的挥洒,打了个掩护,抛下了其他人,往两个方向逃跑。两名黑衣人留了下来,提着涂满毒液的长剑,弑杀了两个运功中的老四老五,还要不省人事的老大。 赵见珑本来以为是救兵来了,心内欣喜不已,但是接下来发生的一切,让她明白,这不过是巧合罢了。 剩下床上衣衫不整的赵见珑,黑衣人正要毫不留情的往心脏刺下去,另一名黑衣人却格挡开了他的剑。 “来路不明的女人该杀。” “她不是本门的暗杀目标。” “哼,我看你是色令智昏。” 明亮的灯火下,她散开的衣襟露出了鹅黄的抹胸,高高拱起一抹弧度,脖子下的肌肤雪白晶莹,衬着清美的容颜,的确是十分诱人。 两名黑衣人低声说了几句,而后四处观察,还把她躺着的木板移开到地上,敲击着泥墙和地上所有的石板,似乎在找什么东西。 她顾不得自己衣衫不整,眼睛朝其中一名黑衣人不停示意,想着他刚才能阻止别人杀她,也会说不定有救她的转机。 黑衣人开始的目光有几次控制不住的看她,后来见她不停打眼色,便躲闪开了,专注于寻找机关。 确定室内不可能再有藏人的位置后,两名黑衣人这才相继离开。 第七章:恻隐心 她躺着的木板被抬到了地面上,此时她的面向正是那三具死不瞑目的尸体。室内安静无声,剩下被夜风吹动摇曳着鬼影的灯火,新鲜的血腥味随着风扑鼻,这种场景特别恶心和渗人。 她爹说过,身在江湖,与其被救不如自救。既然奇迹能出现,她自然不会轻言放弃。她撇开了所有杂念,全心去冲破穴道,连身边出现了人都未曾发觉。 赵见珑因为内力消耗而满脸通红,额间的青筋突现,加上此时衣衫凌乱,就像经历过什么恶劣的状况,神容才会这样痛不欲生。 来人正是沉月,他的内力尚未恢复,并不能感受到赵见珑正在努力冲开穴道的力量。他俯下身,颤抖的伸出手拉拢好她的衣襟。 沉月双目赤红,内心的愤怒已然到达了最高点,拐杖被他用劲捏断仿佛是人的脖子般,嗜血的欲望彻底覆盖了全部的心神。他为了让她回复原来正常的生活而选择远离她,可这点唯一的期盼还是被这群恶魔摧毁了,就算把这些人剥皮拆骨也不能解半点恨! 沉月捡起地上的大刀,发泄的把三具尸体划了无数下,直到躯干粉碎,骨肉分离,血水沾湿了他单薄的衣衫。 赵见珑耗尽了所有气力冲开了穴道,睁开眼睛时,却吓得不轻。 他背着她,满身血污的站在那里,刀尖滴着血,遍地的残骸,就是一个凶残的杀人狂魔。 赵见珑精神极度紧张的盯着他的背影,悄无声息的慢慢走开,手总算抓住了刀柄。她紧紧的握在手上,想趁他不注意间先下手为强。 留意到他杵着一根拐杖,地上还有折断的另一根拐杖,她楞了下,记起了他。可是行动不便的沉月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再联想那些出现得十分巧合的黑衣人,难不成是他的同门? 就在她闪神的当下,沉月可能察觉到身后的视线,此时转过了身。 赵见珑见着他可怖的表情,恐惧加深,下意识的举起刀挡在身前,脚步后退。 沉月神志回笼,目露悲哀。他最不愿意她会对他挥刀相向,因为曾经他的后背是留给她的呀。就算是重生,可这样的画面最熟悉不过了,他以前确实被她暗杀过多次。时过境迁,她还是如此的惧怕和憎恨他,就算早已明白,也觉得心痛难抑。 他又用这种极其奇怪的神容来对着她,不知为何她却没有觉得他是因为疯癫,而是认为这是有缘由的。 没有经历过前尘往事的赵见珑,根本没有办法去读懂他所盛满到溢出的情感。昔日最“亲密无间”,彼时相望不相识,命运真是把凡人耍得团团转呀。他就像是那庄赵梦蝶,分不清梦里梦外,最后梦里和现实都仅剩下他一人悲戚。 沉月在心内重重叹息,稳定好情绪,扔下手中之刀,目光无神的投向门外,低声道:“跟我走。” 说完,他捡起地上那根断了的拐杖,首先走了出去。 他的情绪过于露骨,连一无所知的赵见珑似乎都能隐隐感受到那股爱恨情仇间的纠结。望着他走得缓慢的背影,莫名的触动了恻隐之心。赵见珑犹豫的站在原地,并没有跟上去。心内却有另一个莫名的意愿,她想相信他。 沉月没有转身,讽刺的道:“我这样的废人都不怕你杀了我,你又何惧之有?”说完都想嘲笑自己,照他目前这种状况,怕是要几年才能恢复如初,别说他已经愿意放手,就算有心也没那个力了。 赵见珑认为他说得在理,她实在想不到他要害她的理由,灭口也过于荒唐,镖局里还有四个人知道他的身份呢。况且都到这种地步了,难不成还能发生什么比凌辱和死更可怕的状况么?想着,便紧握着刀,跟在他的身后。 沉月带着她在杂草横生间走窜,一路沉默无言。和他相处的时间也不算短,赵见珑已经深晓他寡言的性子,就像是一根会动的木头。 本来只是腹诽,却笑出了声,导致沉月停了下来。赵见珑差点就撞上他的后背,立马挥走那些不合时宜的念头,警惕的抬起头,问道:“怎么了?” 沉月没有回话,又往前走了约有十来步,俯下身,艰难的转动坐落着的巨大石头。赵见珑见状也没有问,连忙上前帮忙,可能是有什么机关之类的吧。 果不其然,身后的大树树干露出一个半人高的口子。沉月先推了一块巨大的石头下去,然后把拐杖支住地面,人也顺着拐杖的支撑滑下去。赵见珑瞄着狭窄的树洞,踌躇着不敢下去。 地上有早就准备好的包袱,沉月垮起来,吹亮火折子,燃了两根蜡烛,盯着烛火,幽然陈诉:“血幽宗的人还在附近。” 没有比这更可怕的事情了,赵见珑当机立断跳了下去。沉月把蜡烛递给她,手越过她的肩上,去拉下机关的绳子,树洞重新闭合。 两人相距咫尺,面容极近,他不经意的低眸睇她,只一眼却已经移不开了,两人目光胶住,像是被无形的红线牵住。 她的红唇就像是一瓣鲜嫩的桃花,引人采撷。沉月眸光暗沉,喉结滚动,强烈控制住自己不做出一些冲动的行径,多亏了他的行动不便,换作平时,早就扑上去了。身体的不适,时时刻刻的提醒着他的神智,每次深陷情沼不自知时,能让他随时抽身出去。 沉月俯下身,把机关的牵引绳绑在石头上面,这才往洞里走。赵见珑还以为他是用石头垫高自己的落脚点,没想到是用来堵住外面打开机关的。 树洞下是黄泥挖开的通道,仅供一人通行,狭窄的环境能压抑人的情绪,赵见珑没有他这么沉得住气,心中也疑问颇多,终于憋不住开口问:“你……”她知道他叫沉月,却不知如何称呼,“你怎么也在这里?” 因为凭赵清淮和他手下远志二人,还未到能从血幽宗手中救人的本事。所以他只能以身涉险,引了追杀他的同门来到这里,用同门之手去除掉血幽宗。而之所以能清楚了解血幽宗隐秘的匿藏处,不过是因为有前世的先知。 鉴于血幽宗与沉月一样的穿着打扮,以夜行的黑衣装束,才会让红狐门的杀手不由分说的宁杀错不放过。 她就知道沉月这个怪人不会回答她,他的不告而别,加之诸多隐瞒和不尊重,让赵见珑堆积了多日的怨气。这时四下无人,便一把抽走他的拐杖,促使他狼狈的跌在地上,手上的蜡烛滚出几丈外。 听到那身体结实撞击地面的声音,她还是有那么一点后悔的,毕竟她还没有那么狠的心去虐待人。 “你到底要带我去哪里你得告诉我,不然咱们都别走了。”赵见珑把拐杖放到身后,抱着双臂,神闲气定的俯视着他。 她竟然愿意和他呆在一块,他巴不得她不走啊,要是一直都能两个人独处,那该多好。可现实是不容他置气的,只要从这里走出去,大家都能重新回到过去,这才更好。 身体的疼痛已麻木,可自尊使他不容许用这种姿势来面对她,他的手指扒着石头突出来的坎子,沉默的站了起来,依然不发一言往前走。 赵见珑没想到他死都不怕就算了,连疼痛也不怕,果真是个木头人。如果他不说,那她真的毫无办法来威胁他了。“真是要被你这个怪人气死。” 赵见珑也不知哪根筋跳得不对了,就是突然生出的念头,身体很快的履行,一屁股坐了下去,负气道:“那你自己走吧。”说完才惊觉自己的愚蠢,要是他真的走了,那她怎么办,她可不认识路,而且她凭什么认为用自己是能威胁到他的。别说一个连自己都不在乎的人,再且两人不过陌路相逢,她为什么会做出如此愚笨的行径。 没有辜负赵见珑急切的目光,他真的停下来了,连她心里都觉得匪夷所思。 第八章:生事端 “我……”他难得的一时语窒,明明该是温情的话语却是用着生硬的语气:“带你离开这里。” 只是如此。 赵见珑心头莫名悸动,盯着他不肯转身的背影,愣了好一会。“去哪里?” 这回换沉月死灰的心复燃,他的内心又不自量力的生出了一些期盼,本来就是无根的人,去哪里都行,只要有你的地方。“出了地道,便是官道。” 不知为何,她会对这个答案觉得失望。“你没有跟我坦白当年的事情,你不能走。更何况你现在被人追杀,要是不想被人抓到,应该知道哪里才是最安全。”赵见珑理所当然的认为他现在需要寻求庇护,却忘了他一心的逃离,又何须旁人的照料。 追杀我的,是江湖中人闻风丧胆的红狐门,并非你全门能敌。“赵姑娘,当日被你救下,今日一恩抵一恩,你我之间再无瓜葛。” “你!”赵见珑站了起来,“真是好心被当驴肺。”她不想再自讨无趣,拍着裤子的灰尘,把拐杖递给他,“行,走吧走吧,我也不想在这种地方说话。” 沉月捡起如同他的心般断裂成好几块的蜡烛,重新点亮,看着那微弱的火光,一时又控制不住想起旧时。她曾经就用他留在屋内的烛火,烧了他辛苦堆砌、以为是两人终身的棲身之所,并且企图葬身在火海中。 她曾经有多绝望,他如今就有多绝望。 “不是说走吗,怎么又在磨磨蹭蹭,你到底想干什么?” 于是一路便再也无话,两人的悸动在沉默中越发隐藏得深。 沉月拉下了这条路尽头的牵引绳,得以重见天日。 赵见珑攀上去后,意外的见到兄长和那个紫袍男子都站在那里。 赵清淮见到她也楞了下,似乎没有想到这个连走动都不方便的男子,居然真的能单枪匹马在血幽宗手里救回了妹妹。“珑儿!”他激动的握着她的双臂,上下左右打量,口直心快的道:“你有没有被……” 见妹妹方才还兴高采烈的脸色垮了下来,赵清淮后悔说错话了,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他不自在的别开话题,“珑儿,我们先回去,这件事爹还不知道,我们得回去好好考虑,要不要和盘托出。” 沉月此时是易容面貌,赵清淮并未认出来,回身朝他道谢。 赵见珑走过去,面露无奈的微笑,仿佛已经领悟了什么,对他说道:“虽然你告诉了我事实,但我也不明白,为什么我不愿杀掉你。也许你的命不该绝,是上天为了安排你这次来救我吧。恩怨抵消,愿你有生之年,不再踏入江宁城。” 她说对了,他的出现确实是上天的安排,只是他不过是个过客,碰巧路过罢了。此时一别,她很快会忘记他,过上她曾经所向往的那种生活。 赵清淮回头频频张望,见妹妹跨上了马,好奇的问道:“珑儿,你跟他说什么了?什么杀不杀的?” “你听错了。”赵见珑头也不回的驽马而去。 赵清淮回头抱拳喊了句:“这位侠士切勿记怀,欢迎来江宁城,我们是城东的中远镖局。后会有期!” 说完,便匆匆追上去。 被救回来的赵见珑性子越发沉默了,回到府后便足不出户,经常性的发呆,或是茶饭不思,赵清淮全部归结为妹妹确实被坏人欺负了。他一个大男人,也不方便去跟她深入了解,况且这件事,更是不知如何对爹开口。 当晚,爹和二叔还询问过他血幽宗被铲除了事情,还顺带的问了一下当时被掳走的女孩,惊得他一身冷汗,以为消息走漏了出去。 这日,用膳之际,赵从山在饭桌上跟兄妹两人提起月底表兄家婚宴。江宁城里的亲属也有不少要奔赴去赴宴,身上必定带了不少财物,需要镖师护送。因为赵见珑在祥芝城第一趟的差事办得很妥当,加之都是亲戚不是外人,所以这次的任务便托付给兄妹两人。赵从山自己则因为还有别的重要的货镖要押送,便让兄妹两人先提前过去准备。 夏日炎炎,宽阔平整的官道平静得很,偏生事端不是人而是物。 可能是车子过于老态,在烈日下暴晒多时,在拐过一处弯道时,大幅度的扭动使链接车轮的轴木断裂开,轱辘滚了出去。赵见珑听到破裂的响声时,已经反应及时跳下马的去追那轱辘。可惜终是迟了一步,轱辘与自己的手差之分毫,眼睁睁的看着它滚下了悬崖。 身后马儿收到惊吓,激烈的嘶鸣,她回头一看,只见枣红色的大马朝着悬崖跑了过去,任凭驾驶的车夫如何拉扯缰绳,如何怒斥也无济于事,兄长也正在追赶。 眼看远处歪歪倒倒的马车就要跟着马匹跃下山崖,赵见珑边追赶,边冒出了一身冷汗,根本就来不及了,怕是要闯祸了。 就在这时,有一名穿着劲装的青年路过,眼明手快的切断了缰绳,并用双手挡住了将要坠落的车棚。车夫惊魂未定的跳下平地,赵清淮也已经赶至,几人合力把车子推回正道。 车内的亲戚下了车,幸亏并没有受伤,仅仅是受了惊吓,便然不住的埋怨,赵清淮不住的安抚。赵见珑走近最后下车的赵从林,关切问道:“二叔,可有受伤?” 赵从林只是精通医术,并无半分武艺傍身,此时也并未责怪兄妹二人。 大伙都向这名见义勇为的青年道了谢,对方并没有留下名姓,便不多言的离去了。 赵清淮蹲在车下,观察那断裂的轴木,脸露不解。赵见珑也蹲下去瞧,问道:“哥,咱们出发前不是都检查清楚了吗?” “还是我亲自检查的,走时并无半分裂痕。” 兄长已经护镖好些年了,很少犯这种显而易见的错误,左右无非是那几个原因,她凑到他耳边道:“难道是有人动了手脚?” 赵清淮的眼神告诉了她,他也有所怀疑。兄妹两人不着声色的往四周打量了一圈,所有人的脸容都是慌乱不安,根本无非判断哪个是心虚之人。不过可以排除这辆车上坐着的人,毕竟没有人会拿自己的生命来冒险。若真是有内鬼做了手脚,也定然来自其他两辆车的人了。 三车人男女分开,被迫挤到了两辆车上,这次一路平稳,再无出过意外,不过兄妹明白,这次镖局的招牌恐怕被砸了。 赵见珑等人在客栈落脚时,碰巧又见到了那名救助过她的青年在此用饭。兄妹两人邀请他一同进餐,可惜对方婉拒了。赵见珑便去柜台,结了他的饭费。 等青年唤来小二结账时,被告知已被别人结过了。顺着小二的指点,青年往赵见珑那一桌看去,恰好两人目光相遇。她莞尔一笑,他颔首回应。 午后,正是夏蝉鸣得最激烈的时候,在这烦人的叫声之中,赵见珑听得一阵悦耳的萧声传来,冲洗掉了因为炎热和吵闹而烦躁的心情。 赵见珑推开房门,四处张望,发觉声音是最角落的那个房间传来的。客栈的客房是露阳式的,由一条楼廊直通,下面便是一个庭院和人工湖景。 百无聊赖的赵见珑试探性的走过去,大门是关上的,她早就料到了,便也不在意,正要回身时,大门却在此时被打开。 对上青年的目光,她有些尴尬的杵着。 “请进。” 赵见珑抬起头,不可置信的看着他,对方让开了身体,她才忐忑的迈了进去。 没想到这一进去,便是侃侃而谈了许久。得知了青年的姓名叫左欢,也是来祥芝城赴宴,算起来两人竟然是较为疏远的远方亲戚。与左欢的相识,让忧郁许久的赵见珑心情明朗了不少。 于是接下来几日,左欢对她的相约她也如是应约。 第九章:无聊人 赵见珑的表兄家族也是武林中的帮派,故此婚宴当日到场的大多数是江湖中人。中远镖局在当地颇有名望,赵家等人被安排在了最接近主人家的位置。赵见珑将将坐下,不远处引起了一阵闹哄声,似乎是什么了不得的人物要入场。 先见一堆护卫着面,后跟着一名身着红色广绣宽袍的中年男子,现场的人皆是站起来迎接,主人家更是恭敬不已。 赵见珑自从长大后,甚少再有跟着父亲周游的机会了,所以便未见过太多有名的人物。她好奇的张望,一边小声询问兄长。 赵清淮道:“这是飞叶帮帮主任启楠,这一届武林大会盟主的热门候选人之一。爹也想多和他打交道,一直找不到机会。” 果然,话刚说完,赵从山和赵从林等人已经拿起酒杯,走了过去,那任启楠很快被包得密不透风。 赵见珑百无聊赖的左右张望,看见了隔着她两张桌子的左欢。在与亲属们的推杯换盏间,神容皆是不入景,似乎难以融入。她举起了酒瓶子朝他扬了扬,然后往外边走去。 赵见珑在凉亭内等了许久,左欢的身影却没有出现。她喝着酒,片刻间便有些失神了,思绪不知飘去了哪处。恍惚间,似乎见到一个熟悉的身影从眼前走过,她心神一震,连忙起身去追。 那人影走得缓慢极了,就在她快要跟上去时,对方绕过了月门之后,便失去了踪迹。她顺着走道的方向回到席间,人潮与声音下更加难以寻找。 肩膀被人拍了一下,因为入神而被吓了一跳,回过头去,见是兄长与左欢两人。 赵清淮似乎也喝了不少,鼻头有点涨红,眼神有些飘忽,“珑儿,我叫了你好几声,怎么不回应一下。” “我在找人。” “找谁呢?”赵清淮嘻嘻笑,“是不是找左兄弟,方才见他跑错方向了,我帮你把他带去了,但是在亭里并不见你。” “跑错方向?”找见珑心内有点奇怪,明明他亲眼看着她走出去的,怎么会跑错了。 “算了,我还是一个人去吧。”她没作多想的走开了。 赵清淮从身后推了左欢一下,怂恿道:“左兄弟,过去呀。” 左欢眼神飘向了席间,有过片刻的犹豫,面对赵清淮喝醉后的步步紧趋,他只得跟上去。 赵见珑吞了一口酒,抚着酒壶,如有所思。左欢在她对面坐下,盯着她的面色看了会,想起她每次都是这副神情,人在心离,终是忍不住问:“赵姑娘有心事?” 赵见珑一手撑在颊边,垂下眼眸,“既然是心事,那便说不得。” “与其闷闷不乐,不如一醉解千愁。”说着,左欢替她又倒满了酒,放置她的面前。 赵见珑不疑有他,把左欢递过来的酒,一杯接一杯的喝下,直到喝空了整壶。她酒量一般,且还没有进食,自然会醉。这左欢却又说:“赵姑娘在此等候,我去再取一壶。” 她似乎听不到,没有回应,觉得脑袋沉沉的,有点想睡,便不设防的趴在了桌上。左欢迈开了几步,回头见她安静的侧颜美好至极,忍不住又回身,手迟疑的伸出去,触到发丝时,终是畏然的收了回去,出了亭后往另一个方向走,再也没有回来。 赵见珑并没有入睡,不知为何,今日总觉得心绪不宁。她睁开双眸,入目却有一身褐色衣袍立在身前,这不是亲戚或是父兄的今日所穿的衣物,酒意被惊吓走了大半,她立马站了起来。 这莫名其妙的人竟然是一个眉发皆白的老者,只是这衣物,方才她去追那个人时,也是这个颜色。她再仔细去观察老者的脸容,那深沉至极的眼神何其熟悉,有一个念头剧烈的涌了出来。“是你?” “老者”的苦笑皱了整张脸,容可变,神难改。赵见珑觉得就是他,毕竟她曾经有那么多个日夜照料着他。 以前的她可是半点都不想见到他出现,但是现在的她,总是能轻易认出他来。“刚才在这里的那个人,你不要再接近他。” 这一句话来得突然,又诸多奇怪。“你说左欢?”赵见珑感觉他的眼睛此刻似乎能喷出火来,他的情绪生气而紧张。 “呵……”他冷笑一声,讥讽道:“我不知道他此刻叫什么名字,但人就是他。” “你在说什么?” “他和我是一路人,你最好时刻提防。” 赵见珑不知是醉意上脑还是出于愤怒,脸颊铺铺着两坨红云,她义正言辞的道:“你是怪人,他是正常人,我的朋友无须你这个无聊人来置喙。” 原来在她心目中,是这样划分他和沉欢的。沉欢对她竟然如此重要,她连现在施舍给他的眼神都是鄙视的。妒忌使他又生出了曾经那些阴暗的念头,他想抢夺她在身边,拉她一起共赴地狱呀。 沉月紧紧捏住的拐杖再次断裂,响音带回了他的理智,抬眸已是赵见珑惊恐着后退的表情。一如既往的态度,周而复始的重现,自始至终的厌恶。他知道内心住着一群恶魔,再怎么压制也会暴露出来,他总是想着得不到的就去摧毁。佛不渡他,他终身的黑暗却妄想去偷取光明。 他走近她,缓慢的吐道:“如若不想赵从山出什么意外,你就应该杀了他。” 赵见珑盯着他张合的唇瓣,那刻意压低的嗓音及话中的内容,皆是让她毛骨悚然。他竟然提及父亲,貌似他知道了什么新的阴谋。她冷静下来,把他的话连起来想,得出了一个结果,她迟疑的问:“你是指左欢跟你一样是杀手?” 沉月的表情分明是默认,赵见珑再问:“你意思是他也会杀了我的父亲?” “可我父亲这些时日都出现在他面前,那他怎么不动手?” “现在还没有雇主下单。” 她还以为对方是因为有了实质性的证据,听到这句无凭无据的话后,她越发觉得不可信。她在心内觉得可笑,表面便不再说话了。 沉月面无表情,继续跟她描述:“今日他必定会在席间动手。” “你不是说还没有下单?” “这次是任启楠。” 赵见珑见他说得郑重其事,心内仅仅信了两分,反正且看今日的事态进展便能知道。“你一个被追杀得靠易容度日,行动又不方便的人,从哪里得知这些消息?” “无可奉告。” 以前的她与沉欢毫无交集,可能由于他的重生,置乱了原来的生态,事情所有发展已经超出了预知了。说好不再干涉她的正常生活,让她人生的日晷正常的流转,可这件事不能不管,就当他在偿还对她的亏欠吧。只要过了今日,上辈子不应该在一起的两个人,这辈子无须再纠缠了。 赵见珑回到席间后,眼睛不时的盯着隔壁桌的任启楠。他身边还有八名看起来武艺高强的护卫,且江湖传闻任启楠修炼的“妙笔神功”,早已达到登峰造极的地步。他虽然一派气定神闲,但是并没有触碰桌面的饭菜,一只手也不着声色的放在身侧,想必是按在腰间的铁笔上,以备万一。 反观另一处,左欢之前坐下的位置始终空着,果然没有再出现,席间人来来去去,他的离去并没有人有所留意。难道真的如沉月所说,左欢是内鬼。想起初次见面时,左欢的相救,再到后面几日的相处,友情已经渐渐加深……她有些不敢再深想下去,希望这一切都只是那个怪人在挑拨离间吧。 可……他又为何要挑拨离间? 说起来,按照他对她避之洪水猛兽的态度,又怎么会无缘无故来提点她? 不知道大家有没有发现,虽然是在不停的剧情,但是男主每章都会出现,情节是在保证人物有灵魂的情况下,尽我所能的紧凑,不想累赘的写配角。毕竟我也是读者,我看文时,看到配角过多的篇幅就想略过。我只想看男女主间的萌动,两人的发展。 第十章:黑衣人 席间又发出了一阵热烈的笑声,新郎官在众人的簇拥下,双手捧着一盘子装好的两列十六杯酒水,开始每桌敬酒和收吉利红包。先敬直系亲属,吵吵闹闹充满江湖人的豪情气迈。再然后,便是此时场内最德高望重的任启楠。 新郎满脸春风得意的笑容,放下盘子,双手捧了一杯递到任启楠面前。接酒的是他右侧的护卫,一口就灌了下去。新郎便去取另一杯,递给桌旁的另一个人,如此往复。 在众人看不见的暗处,新郎手伸入袖子内,抓了一大白青灰色的粉末。纷扬的毒粉飞洒进毫不设防的人的五官中,当然,有设防的人是幸免的。例如任启楠,他早有防范的掀翻了桌子,身旁的护卫取出了折扇,齐刷刷的展开,不让一丝一毫的粉末侵袭过来。 席间大乱的同时,从各处奔出了六名衣着各异,本来是来赴宴的“亲朋好友”,所有人和新郎的目标一致,刺向任启楠。 喜气洋洋的婚宴瞬间成了战场,漫天飞坠的暗器和刀剑碰撞的响声盖住了所有人声。赵从山大吼让其他人躲在后面,他和其他见义勇为的侠士迅速的加入了援助之中。赵见珑叫醒了喝得天昏地暗的兄长逃跑,她自己也有醉意,并不是十分清醒。 仿佛有个秤砣压在心头,她担心的看向父亲的地方,然后再看向七名刺客,这其中真的有左欢吗? 七名刺客有两名已被刺死,剩存的刺客朝各个方向逃去,任启楠的五个护卫和在场的江湖侠士追了出去。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就在大家以为安全了,要走出去的时候,宽大的柱子后奔出来一名蒙脸黑衣人,踢翻了所有花盆,空气中散发着奇异的气味,众人只觉身体发软,接二连三的倒了下去。 黑衣人对着任启楠的方向挥出去数百枚肉眼难见的银针,穿透了护卫用来格挡的纸扇。护卫和任启楠一动不动,黑衣人胜券在握的举起长剑,直直的刺了过去。 剑舞纷飞划穿了所有折扇,展露出站在折扇后的任启楠,他似乎被刚才散发的迷药制住了,涂满毒药而泛着绿光的剑尖准确的将要刺入他的心脏。 有一丝诡异浮起,黑衣人心中不知为何暗觉不妙,正要收剑,本该中了迷药的任启楠却毫无影响的使出妙笔生花,打落了他从未试过掉落的长剑,那一股快准狠的力量让他感觉到内力的差距。剩下来的五名护卫抓住了他,他的躲闪和意识已经够快了,轻功也是绝顶,按照平常他肯定能够全身而退。 这种感觉就像是所有人早就洞悉了阴谋,猎杀者反被成了困兽之斗。 他不可置信的喃喃自语:“我藏在花盆里的迷药当今世上还没有解药能化解,除非事先服用我门的圣药,你们怎么一点事都没有?” 赵见珑吃惊的打量着那名被抓住封了所有穴道的黑衣人,因为这声音有些熟悉。像是……在她被血幽宗抓住之后,那两名留在现场清理的黑衣人,其中那个阻止了同伴杀她,间接性救了她的黑衣人的声音。 “呵……”任启楠富含深意的笑着。“花盆里的药粉被置换了。” “难道……”临死之前,他也想死个明白,不死心的问道:“我们是不是有内鬼?” 任启楠道:“我还没有审问你,你倒是先反客为主了。” 黑衣人黯然的双目在见到走近的那个身影后,立刻变得锐利,他死死的盯着,最终确定的愤恨道:“果真是你,沉月。可是你逃出红狐门的时候,我们还没有接到这个单,你是怎么事先得知我们计划的?” 沉月只是望着他,放在腰间的手已然蠢蠢欲动。这一刻,他只想杀掉沉欢,他恨对方不过认识她几日,她便可以轻易的把他放在心上,而他五年来做了那么多,得来的却全是对方的仇恨。再久一点,她是不是也会喜欢上沉欢,成为她人生中第一个最爱的男子。 最重要的是,沉欢不死以后必定会杀掉沈从山,让她日后的人生活得更加痛苦。生命好不容易能重来一次,她的人生应该是完满的,不然他把她拱手让给老天的选择就白费了。 任启楠看出了他的意图,按住了他的剑鞘,劝导:“阁下果然料事如神,只是这人还不能杀,若不介意,你我不妨一起来审问清楚。” “这人现在便可以杀,有了我的一手资源,便不再需要用到他了。” 在不清楚沉月的意图之前,并且对方又是红狐门之人,江湖多风险需得事事提防,谁知道这会不会是计中计,任启楠内心算盘都打好了,表面不露声色。“任某需得与阁下详谈,这边请。” 黑衣人被护卫压下去时,无意的瞥到了躲起来偷看的赵见珑,两人目光一碰,他如烫着般闪躲开,她却盯着看了个仔细。果真是那个黑衣人,当时她不能言语,绝望之际,所以对当时那个救了她的黑衣人记得比较深刻。可黑衣人为何对她露出那种做贼心虚的神情,该面对的不应该是她呀。 沉月说一定要杀了这个同门,难道对方掌握住了沉月不为人知的秘籍,是不是关于绕龙鞭的消息。再加上这黑衣人当初救她一名,也算是她的恩人。种种原因都不能让他死了,趁沉月和任启楠在密议,必须找个法子潜进去先问清楚这黑衣人。 赵见珑在表兄的府内到处游逛,试图找出关押黑衣人的地方,不过只是徒劳。像她们这种武林中人,府邸多多少少都有机关和暗室,要找出来可不容易,毕竟她不是那些受过专业训练的杀手。 沉月与任启楠在室内公开谈判后,结果是让双方都满意的。他将会帮任启楠参与这次武林盟主的竞逐,铲除其他几位候选人的机会。附带还会交给任启楠一本详细的红狐门这些年来地下交易的名册,这是一份雇主与猎物的名单,上面有江湖中各种有头有面的人物的记录,这本名册对任启楠日后争夺武林盟主之位的名望有十二万分大的作用。 有了任启楠强大的后台庇护,他能安稳的养好伤,然后回到五毒教伴着奇草毒虫过完余生。 炎热的天气沉闷了半日,终是响起了雨珠子拍打屋瓦的声音。及时雨冲刷去地面的污迹,包括暴乱后留在灰青色石板上淋漓鲜血。 赵见珑撑着伞,百无聊赖间像小时候那样的顽皮,转着圈踢起小洼里的雨水,引得水花如同碎了的晶石般飞溅。 正在不亦乐乎间,她转过身时才瞧见有人恰好走近,可那飞起的一脚已然收迟了,水花全踢到了那人的裤子上。赵见珑窘迫的抬起头,一时懵然,没让她呆滞多久,他身旁的护卫推开了她。 沉月身边跟随着五名护卫,身旁还有远志给他打伞。他低眸凝着裤子上的水迹,须臾,像是没有发生过任何事情般,又抬起脚步往外走。 赵见珑以为他会生气,却没料到会是这个局面。她硬着头皮跟上去,身后的一名护卫停下来格挡住她,“姑娘有何事?” “我……我得和他谈谈,麻烦您通融。” “少侠与姑娘并不相识,身份亦然不便,姑娘请回吧。” 赵见珑僵住了,与站着不动的护卫大眼瞪小眼。士别三日,沉月如今表现得与如同陌生人,应了那天两人所约定的恩怨抵消。他可真是潇洒,说走便走,说毫无关系便毫不理会,她又不是不知道他一向冷漠无情至极,居然还傻傻的以为他多少会念着点昔日。 赵见珑思索了几下,迟疑道:“那我走吧……” 走出去绕过了院门的赵见珑,等了一会再探头查看,继而又悄悄的跟上。现在雨下这么大,声音杂乱,扰乱了内力的感受力,而且那沉月如斯高傲,腿脚不便也不让人搀扶,走路缓慢得很,她应该可以趁机跟踪的。 想着,咬一咬牙,便丢了伞,任由雨水打湿了衣衫,抱着双臂再次跟了上去。 任启楠的护卫每名皆是难得的好手,像她这种初入江湖的跟踪能力,又如何不会被轻易识破。缩在墙后探头探脑的赵见珑很快被抓了出来,护卫这回严肃对待,反搏住她的两手,押到了沉月身前。 这个姿势致使她胸往前倾,露出了饱满的弧度,沉月一见到她这副样子,便想起那日救她时,血幽宗的淫贼也是把她弄到衣衫不整。他握紧双拳,之前的拐杖已被捏断,此时手中再无他物,雨声遮盖住了指骨关节过度用力的响声。 他的表情很明显的表露出来已然愤怒,好像恨不得把她撕碎了般。她只是跟踪他一下,没想到这根木头会这么生气。本来还在为此时的狼狈而羞愧的赵见珑,害怕的睁着眼睛,吞咽了一下口水,紧张的盯着他,害怕他真的会动手杀了她。 挪动脚步时的疼痛提醒了他,顿了须臾平定心绪,他低声道:“放开她。” 四肢得到解放后,赵见珑有些畏惧了,不知是拔脚逃跑还是试着请求他。她摸不准他的性子,有点担心自己的安全。 沉月等了会,见她站着任由雨水浇盖,唯唯诺诺的望着他,心中又是生气又是心疼。他拿过远志手中空置的伞,递了过去。“什么事?” 赵见珑接过伞的那一刻,头脑是一片空白的,这是她绝无想到的发展。刚才还因为她跟踪而气炸了的人,现在居然会帮她。不知是因为他的举动还是因为即将要说出口的请求,她的心跳越来越快。 她打开伞,用行动来分散内心的慌张,“我想……” 故意用伞挡住了自己的面容,不敢直接面对他,小声道:“看看你们抓的那个人。” 如果不是有雨声一直在敲打油纸伞,此时的场景定会是死般沉寂,她是这么觉得的。 这安静而漫长的一个瞬间,沉月不是在天人交战的纠结,而是心寒。她果然那般在意沉欢,那个与他一同生活在地狱中的沉欢,为何她的光明偏偏带给了他?妒忌像是火焰般炽烈的燃烧着,漫天彻地的蔓延开来…… 第十一章:痛威逼 赵见珑跟在护卫身后,一路畅通无阻的进入了关押沉欢的密室。她没想到沉月这样的怪人会轻易的答应了她的请求,本来她都准备好了动之以情晓之以理的一番表演了。 想起来,之前他也冒险去闯入血幽宗的地盘把她救了出去。虽然他性格是奇怪得很,可还是记着她的恩情,其实他也是蛮善良的。 在等待护卫把烛火点亮的时候,赵见珑局促的喊了声:“哎,沉月。” 习惯性的听不到他的回应,她继续说道:“谢谢你。”说完,眼神不自在的飘到了一边去。 可惜这声羞涩的道谢此时此刻听来更让他不是滋味,这是他认识她这么久以来的第一声,居然也是为了别的男人而说。 赵见珑心里想得挺好的,觉得他是外冷心热,此时又帮了她,便为上次的相救而道谢,却没有料到会造成了更大的误会。 灯火通明间,赵见珑见到早前被抓住的黑衣人四肢被半个拳头大的铁链紧紧缠住,钉在了墙上,蒙脸的黑布也被取了下来,露出苍白的年轻脸容。这副浓眉大眼的模样,对于赵见珑来说是陌生的。 沉欢虽然还没有受到折磨,可自己被抓住的下场想都不用想,心早已万念俱灰,此时见着突然出现的倩影,震惊得无以复加。 沉欢对赵见珑如此关注的眼神,让沉月更是恨不得把他挫骨扬灰才甘心。 赵见珑瞥了一眼沉欢,而后轻声询问沉月。“我有些话要问他,可以吗?” 沉月撇过头,不置词。反正沉欢怎么都会死在他的手上,就让他再多吐几口怨气吧。 赵见珑走近墙边,抬起头问:“你是之前阻止同门杀我的那个黑衣人对吗?” 沉欢毫无神气的看着她,唇瓣蠕动几次,莫名的不想开口,甚至在这样的场景面对她。 这个黑衣人的表情看起来对她并不抗拒,赵见珑便再试着问:“你知道绕龙鞭主人石中天的下落吗?” 沉欢再次摇头。 赵见珑有些失望,还以为同门间肯定会知根知底。“那你有什么心愿吗?” 沉欢这次强烈的想开,再不说出来,他便再没有机会了。他提高了声线,用着左欢的声音道:“我有一样东西送给你。” 赵见珑听到这个熟悉的声音,迷蒙了一下。 “在我的衣襟里,取出来。” 恍然间她已经明白过来,拉开衣衫,取出了那根暗绿的竹萧。原来沉月说的果真全是事实,那左欢接近她也是虚情假意吗? 沉欢洞悉她的心思,苦笑道:“接近你是真的想认识你,那日在山崖遇到你也是意外。我觉得与你是缘分,你觉得我萧声动听,我们惺惺相惜,可惜我沉欢是坏到透彻的人,让你失望了吧。” 初次相见时那一夜那一眼,在平静的心房留下痕迹。沉欢也有那么一丝认为,她和自己的感觉一样,曾经有过悸动。但他知道,就算没有今天被抓捕的发生,日后也是不可能在一起的。 得知了真相后,赵见珑惆怅得展不开眉头。先不说沉欢于她有恩和义,两人交情不浅,再说那日他救了一车的人,她爹得知后更是放话说,日后有难定必赴汤蹈火在所不辞。在公理上,他是人人得以诛之的红狐门杀手,在私心上,他却是帮过她众多的两人知己。他的欺骗隐瞒是身不由己,两人的身份环境是对立的,她无法去原谅他,但也不能眼睁睁的看着他去死。 可她没有办法,没有能力能救得了他啊! 那竹萧从沉欢入门来,他可是看了十几年,如今被她如同珍宝般握在手心,像极了定情信物。 那人那物那话,目眩神迷刺耳。 沉月已经到了忍耐的极限,出声道:“你可以下去了。”说着,他抽出了腰间的长剑。 赵见珑惊问道:“你现在就要杀了他?” “与你无关。” 面对泛着凛然之光的剑刃,赵见珑心中的正气压过了畏惧,站出来道:“你们不是同门吗,为何会这么狠心?” 他森然的问:“杀手会有心吗?”就算有,也已经被她撕碎了。 沉欢可不认为她能救得了他,并不想她作无谓的牺牲,遂开口道:“让开,离开这里。”踏入红狐门,自知离死不远了,他预料过各种死法,只想死得有尊严一点。 赵见珑回头看了他一眼,“我让我爹来和任帮主说情,也许你还有一线生机。” 这样舍生取义的互相维护简直让人“感动”至极,如果她不是一直这么善良到愚蠢,当初就不会救了他这样一匹狼,最终引狼入室了。 沉月阴冷了神容,剑尖毫不留情的抵在她的胸前。“若是不怕死我便可成全。” 就算沉欢不是情敌也必死不可,以杜绝沈从山之死的悲剧发生。当初要不是父亲被刺杀,她又怎么会肆无忌惮的去寻死,那是她活在世上唯一的希望呀。 “你忘了赵从山日后会被他暗杀,为了这个人宁可用父亲的性命来冒险?”这件事对于沉月来说是至关重要的,上一世如果赵从山没有被沉欢杀死,也就不会有后来的误会了。 她没有忘,就是爹要她有恩报恩,有仇报仇的,就是爹要她为沉欢奋不顾身的。虽然沉月之前所说的都应证了,但剩下来的事态是未知的,如果就这样去判决一个人生命,这样是极其不公平的。她相信命运是有契机的,就像她救了沉月才会有后面沉月的相救,现在沉欢几次相救,才会有日后的交集。 赵见珑抬起眸,果敢的与他四目相对。她不知自己为何如此了解沉月,她就是觉得他不会杀了她。“我爹知道也不会让你杀了他的。”她说的是实话,就算沉月把对她说的那番话跟爹复述一遍,按照爹的性格,绝对也是做出她这样的决定。 沉月以为告知她原委,能让她醒悟过来,可惜他高估了自己。气她的不信任,更气自己的谆谆告诫是如此一文不值。 “抓住她。”他勾起了嘴角,皮笑肉不笑,本是俊朗的面容在火光闪烁的映照下显得可怖极了。 赵见珑被两名护卫一左一后的架住了手臂,动弹不得的推到另一边。沉月瞥了她一眼,往沉欢走得越近,心情和脚步越是沉重,到底是顾忌着她啊。 “沉月!住手!”赵见珑挣扎未果,眼见长剑刺了出去,她因为紧张而尖叫出来。 沉月的身影僵硬住,记忆中的画面浮上心头。如果说他的囚困是她长久的梦魇,她的冷嘲热讽又何尝不是他的梦魇。如果他早点发觉折磨她也是在折磨自己,也不至于两人都如此痛苦了。 他绝无想到,她竟用情如此之深。 握着利刃的手忽然间失去了所有力气,五指颤抖,在距离沉欢心脏一尺时,掉下了地上。 沉欢震惊的看着这一切,他分明看到了沉月的情难自禁。他在门内十几年的印象中,沉月的存在根本就是一个沉默的恶魔,残酷无情,对自己也苛刻异常,所以一直以来他是最受门主重视的。他实在想不到这样的沉月为什么会毫无前兆的就叛变了,原来是因为——动了情。 剑掉在地上发出的响声,让赵见珑心上仿佛有一根琴弦在不停的震动。他明明是最不解风情的性子,却总是会出乎意料的顺从。 沉月回过头来,赤目瞪大,太阳穴的青筋暴突,临近崩溃的情绪狠狠的撕扯着意志力,他咬牙切齿的道:“告诉我,他有什么值得你用生命来保护!” 本来快要游走到旖旎的心思被他狰狞的面容全吓走了,赵见珑不自觉的抖了一下肩膀。这是她第一次见到他生气,她还以为他是一根除了有吃饭喝水外,什么都不会有的木头,现在却莫名其妙的生气了。 沉月最不愿见到的便是她对他无止境的畏惧和仇恨,伸到一半的手缓缓放下。他刚才差点想掐死她,以前的他未曾试过有这种念头,因为那时候他是多么害怕会失去她。 “放了他。” 护卫们放开了对赵见珑的压制,却又见沉月食指扬起往后面绑着沉欢的地方指,有些不明所以,并没有贸贸然行动。 沉月道:“他。” 番外:宁玉碎(一) 宁夏,是午,艳阳瑰丽得熠熠发光,映在少女雪白的脸容上。她并没有用手遮挡阳光,细眉紧蹙,眯着眼凝望黛色的远山,思绪彷徨。 救了他,爱上了他,他却悲剧的成为了她的杀父仇人。 杀父之仇不共戴天,然而她被他囚禁在深山老林终日淫乐;有时候他是梦魇,有时候她又会沉浸在他的蜜意之中。 这种恩爱的假象,何时才能撕破,她什么时候才能逃出生天?只要杀了他,这个念头如同影子般跟随着她,给她迷蒙的前景带来了一丝希望。 她确实恨不得杀了他,报了仇,摆脱这种畸形的生活! 就在想得入神间,肩上搭了一双大手,有人亲昵的把她拢入怀内。他的胸膛紧紧的贴着她的后背,下颚靠在她的发顶。看似甜蜜,实则心的距离到死都无法靠拢。 “珑珑,我回来了,你是不是在想我?”他的声音一如既往的低沉,带着致命的温柔,仿佛浸了桂花酒般醇香让人沉醉。 上一刻是因为惊惧被他识破心中的想法僵硬不已,随即下一刻便厌恶的躲开他的身体。她转过身来,投给他鄙视的眼神,喊道:“别碰我!”因久未开口,声线沙哑毫不动听。 “你哪里是我没有碰过的?” 赵见珑清楚的看到他眼中浮现了一丝不痛快,很快的被他掩藏下去,虚伪的对她露出了笑容。恶狼终究是恶狼,她清楚的明白没一会他又被激怒,暴露出本性来。 “珑珑,别生气了,我不该去那么久的。”沉月不由分说的抓住她的手,用掌心包裹住,一脸抱歉,看起来诚恳又真挚,可在她眼里,跟一个“疯子”无异。 “我答应你,将来某一天会离开红狐门,不再干那些害人的勾当,只要能与你共赴一生。” 明明她是全然毫不掩饰的厌恶,偏偏他孜孜不倦的从未停过在过度的妄想,赵见珑受够了他的自欺欺人以及无穷无尽的演戏。 赵见珑面无表情的侧过脸,避开他伸过来的手。——沉月,我真的恨不得你不回来,甚至任务失败死在外面。我并不想与你过两人的日子,我只想离开你,就算是恩断义绝我也愿意,只要不再见到你这个恶魔。 沉月按着她的双肩,期待的搜刮着她的表情里的变化,可一丝一毫的波澜都没有,霎时心凉如覆雪。他如往常一样,不甘心的继续表达自己的心意:“以前我没有想过要离开红狐门,自从遇到你之后,我就知道我要守护的不是它,而是你。我说真的,我一定会离开红狐门。不过在离开之前,我会帮你报杀父之仇。” 她的父亲,不就是他杀的吗?她亲眼看着他从父亲的房子走出来,手上还有滴血的凶器,事实摆在眼前,他为什么就是不肯承认。他已经给她留下了过多惺惺作态的印象,她一如既往的不会相信他。 “随便你。”她不想再和他纠结“杀父之仇”这个事情,不想对他多加理会,便往屋内走去。没走几步,手臂被抓住。不顾她剧烈的挣扎,他固执的把娇小的身子抱着,极力压抑着道:“珑珑,你为什么对我说的所有话都不在意。我不求你会喜欢我一点,但求对你问心无愧。” 好一句但求对她问心无愧啊,赵见珑心内只觉得可笑。她盯着他打量了许久,微风吹过,颊边的发丝扰乱了她的视线,独独剩下他那双深情的眸子是清晰的,想起残酷中的温暖,霎时百感交织,却全化成了对他的无奈。 她难得的与他正眼而对,无力的低声发问:“沉月,你知不知道,你越做越错,何必呢?” 沉月如被钉子从头到脚定住般,沉默的站在那里。——我知道啊我都知道,只是我还有着希冀,那份来自日久能生的情。就算错了又如何,已经没有比这个更糟糕的局面了,我只能一错再错,抱着你万劫不复也是一种完满。 就在赵见珑以为他想开了,挣脱开他的怀抱时,手臂再度被抓住,沉月双眸深到情绪不明,声线发凉,缓缓的道:“珑珑,你不想看看我给你带了什么吗,你一定会喜欢的。” 赵见珑蹙着细眉,“放开我,我什么都不要,什么也不想看!”他果然是没救的,何必再去浪费心思。 沉月的神情沉了下去,一把拉过她,轻易的横抱起她,来到了不远处的石凳坐下,赵见珑被钳得丝毫不得动弹,被迫看着桌上深紫里布裹着银纹的锦盒,在阳光的映射下耀目极了。 沉月单手打开锦盒,手背上的旧疤痕迹触目惊心,如趴伏着数条狰狞的蜈蚣,赵见珑泛起了不该有的心疼,连忙撇开了眸。 他的手捏着一条鲜红欲滴的玛瑙项链,每颗珠子饱满圆润,通透明泽,坠子是一枚同色的平安扣,比她曾经见过的花灯节上的满目流光还要来得好看。 这是她曾经最想要拥有不起的“胭脂泪”,他记得她站在长街上的冀望,却忘了她对鲜衣怒马的向往。 “你喜欢吗?”他眼睛嘴角皆是含着春风般的笑意,刚才那番不愉快消失得又快又无影无踪,只剩下了为喜爱之人戴上饰物时的悸动。可她神情黯淡,多看一眼都没有,从头到尾都是他在唱着独角戏。“和你手上的玉镯真配。”自然不会有她的回应,他习惯性的自演自唱。 说完便拉起来她的手,却没有见到那只白玉手镯。这是她唯一一次收了他的礼物,难道是珍藏起来了? 赵见珑眉目蒙着一层灰,冷淡的道:“再好看的东西有什么用,能遮盖住丑陋的本质吗,‘它’不配得到我的喜……” 话还未完,她的嘴儿便被人覆盖住。他的手捏住她的下颚,以防她会咬断他的舌头,牙齿在唇瓣边沿用力的咬,饥渴的吸吮,舌头伸进去,在她的口内放肆的乱窜撩拨。如果不用这种粗暴的方式,他根本不可能碰得到她的甜津蜜液。 另一手把她的双手缚到身后,胸膛紧密的贴着她的柔软。 赵见珑知道自己力量敌不过他,依然倔强的不肯屈服,可没动几下,臀下坐着的地方便多了一根坚硬火热的物体在顶弄着。 她挣扎得过于猛烈,丝毫不见动情,沉月不得不放开让他眷恋不已的甜美唇舌,把她压到冰凉的石桌上,吻“转战”到了雪脖上,手撕扯着她的衣物。 她厌恶的吐出嘴里他的味道,抵在他腰上的双腿被掰开,整个人毫无缝隙的贴近。只听到刺耳的,身上的衣服被撕破扔在一旁,没有了兜衣的束缚,一对雪白如玉的乳儿颤巍巍的抖动着。 他眸中的欲望加深,一时心软,被她挣脱开,“你这个恶魔,死了会下地狱的!”她尖叫着,眼中的憎恨如燃烧着火焰,指甲挠过他的脸颊,热热的麻麻的疼,更疼的是心里。 “我死了也休想会放过你,下地狱也会拉着你一起。” 他不是喜好强暴她,曾经也有段时日他试着不去触碰她,无奈她依然对他深恶痛绝,便不想再压制自己的欲望了。 就在他恍神的当下,她从凌乱破碎的衣物中取出了一抹惊人的白色,毫不留情的往他的胸膛刺来。明知道有危险也不舍得打开她,反而抬手去挡,血液如绽开的鲜花般迸裂,滴落在洁白的胴体上。 散开的血腥味让敏感的人儿畏缩了一下,赵见珑怔怔的凝着他的神容,渐渐的氤氲上一层阴沉,那是她所熟悉的——“山雨欲来风满楼”。 他飞快的封了手臂的大穴,打开她攥紧的掌心细看。那是他不久之前送的白玉手镯,如今还剩下半月形的一块,尖锐的边角昭然若揭是人为的刻意破坏,她一点也不珍惜他精心赠予的礼物。在没有杀掉他之前,她的仇恨是不会促使她去自杀的。本来一直不敢送她尖锐的物体,所以发簪那些从未有过,没想到精致光滑的玉镯也不失为一件隐藏至深的暗器。 他看出了她的恐惧,对手臂血肉模糊的伤口置之不理,却“云淡风轻”的俯下身,舔走了残留在她颊边的血珠,阴森森的道: “我还没有说完呢,我从外面带来了这个。” 番外:宁玉碎(二) 他捡起了地上撕烂的衣物拼接在一起,然后把她的双手绑在头上,纤细的腰肢则被绳子压制,绳的两头分别绑在两边的石凳上,接着把她下身的衣裳撕破,从袖中取出了一个竭色的瓶子,强硬的掰开优美的腿儿并压到了她的胸前,大刺刺的露出了少女最隐秘的花心和粉嫩的菊花朵。瓶子的塞子扒开后,抵住毫无遮掩的穴口,药丸哗啦啦的倾斜而下,眸中闪耀着疯狂的烈焰。 “不要!不要!”赵见珑撕心裂肺的喊着。 沉月见她胸前的项链随着挣扎在甩动,心中有了个注意,“还是不听话吗?” 赵见珑置若未闻,只是徒劳无用的挣扎,以守住内心最后的倔强。因为赤身裸体,她羞愧难当的叫道:“沉月,放开我!你这个疯子,你倒了什么进去?” “怡春丸。” 赵见珑大惊失色,这是性极烈的春药,他还倒了这么多进去,非得是害死她了。 “你这个疯子!” 闻言,他不发一言的取下她脖子上的玛瑙项链,来至她的腿间,在两人的注视下,冰凉的珠子一粒一粒的从粉色的穴口塞进。“为了药不掉出来,我只能如此了。” 明明在做着最变态的事情,他却那般无奈的神情,仿佛做错的是她。 那么娇嫩隐私的部位被莫名其妙的塞了一大串东西,体内涨到极致的怪异感越发剧烈,就像珠子会滚上去腹部一般。赵见珑又羞又急,气力用尽,索性不敢挣扎了,她的眼眶通红,哀求道:“别弄了……别弄了……求你了……” “珑珑,我不要你求我。”他抬起头,一刹那又变得双目温柔如水,哄道:“叫我一声夫君,我便不塞了好不好?” 回应他的又是她厌恶的一声疯子,他便冷酷的把剩下的十几颗珠子全数塞了进去,赵见珑的腹部犹如是坏了几个月的身孕般隆起,他又期盼的问道:“你看像不像以后你有了我的孩子那样?” 赵见珑干脆的闭上眼睛,不再去理会。可终究是一丝不挂,她因羞怒而脸上和耳珠浮了淡淡的粉红。此时此刻,她只是恨自己让愤怒失去了理智,没有布置好便去刺杀他,而恶魔还在逍遥,她却还是痛苦的受着折磨。 她的身子是那么娇小,美丽而脆弱,让人心生怜惜。沉月的目光贪婪的浏览着她身上的每一寸肌肤,在阳光的映照下,能清楚的看到雪白肌肤下幼小的血丝。羊脂玉般的乳儿铺着一抹梅花般清淡的粉色,梅之薄情,无可趋附,只可远观不可亵玩,就像美丽如她,冰清玉洁如她,迷得他六神无主。 目光来至她那两瓣比花儿还娇美的唇瓣,他多想能好好的享受属于她心甘情愿的香吻,就像与其他夫妻一样。 沉月俯下身,舔走玷污了圣洁凝白的胴体的血液,手揉捏着两团绵软,他的下体早就叫嚣着要跳出来发泄。 他随手解开裤子,露出了粗大的昂扬,朝天高高立着。赵见珑恰好睁开眼睛,吓得眼睛又紧紧闭上。这根丑陋的东西就是这个恶魔作恶的利刃,每次都狠狠的破开她的身体,让她痛苦不堪。 不知是不是药丸在发作的作用,平日她觉得恶心多过于情动的唇舌,如今湿湿润润的落在身上,竟觉得舒服极了。可能是阳光晒下来的缘故,她的身体在不断发烫,埋在体内的珠子稍有滑动便麻痒不堪。她甚至有种想要呻吟的欲望,想到此,不由得咬紧牙关,极力去压抑。 沉月把她的小足含到嘴内,十根脚趾皆是公平的给与抚弄,他留意到她的过度激烈的呼吸致使胸脯的乳波不停摇晃,紧蹙的细眉并不是刚才那般痛苦,而是像是在忍耐什么。 火热的唇舌一路舔舐到少女的身体最宝贵处,那朵盛开着的花骨朵在无声的邀请他的造访。沉月凑近,在日光下可以清楚的见到两瓣小小花唇上的皱褶。他轻轻的吹了一下顶端稀少的绒毛,刻意告知她他在一点点侵略她宝贵身体的事实。 赵见珑颤栗着,绝望的叫道:“别啊……沉月,放过我好不好?” “好。” 赵见珑没想到他真的会这么轻易的退开身,并且真的整理好了衣物,神容平静极了,就像之前的一切都是恶作剧般轻松。她知道他的情绪比风雨变化还快,却从未试过在情欲的时候会放过她。 她紧紧夹住双腿,忐忑的抬起身,发觉手被绑住了,迟疑的问道:“那……绳子。” 沉月轻柔的摸了一下她的脸颊,爽快的解开了绳索。赵见珑震惊并且谨慎的盯着他的动作,抱着膝盖紧紧的蜷缩着身子。她的衣物已经被撕破了,难道要这样当着他的面,赤裸的走回屋里?身体里那根珠子在挤压着,随着她的呼吸滑动,涨的不行,她多想什么都不顾及,一把扯出来算了。 沉月坐了下来,取下腰间的酒壶,低着眸,像是什么都没有看入眼内,只是悠然的喝酒。 见此,赵见珑决定离开,反正他哪处都看过了,这样的僵持最难堪的是她自己而已。她放开腿,脚才踩下地面,却软到跌了下去。她吃疼的趴在坚硬冰冷的石板上,不吭一声的扶着石凳,却依然无力站起来。 更糟糕的是,她的身体在发热,并不是那种头昏脑涨的热,而是发肤的热,私密之处因为挪动的时候,珠子间起的摩擦而舒畅难忍。 她控制不住的夹着双腿小幅度的摆动,不知是想探究还是想追求,身子因刺激而布满红霞,嘴里忍不住哼唧了一声。 “珑珑,你不是要走吗?”始作俑者却好整以暇的捏着白瓷酒杯看着她,明知故问。 听到他的声音,赵见珑有了一丝清明,咬着唇瓣,压抑着出声的呻吟。那快要探到下体的手也僵住,抬头迷蒙的凝着他。 他依然没有一个动作,实则勃发了许久的欲望只是被衣衫遮挡住看不出来,只有他知道强忍下的疼痛。他想等她开口要他,真的需要他。 赵见珑知道自己怎么回事,她明明是愤怒的,眼神里却是欲求不满的旖旎;她想骂人,出口却是媚声。“沉月……” 沉月听到她的媚叫,魂魄都快被勾引走了,立马蹲下身,温柔的道:“珑珑,我抱你进去好吗?”他拨开了掉落在雪颊边的发丝,绕上她的耳后,露出整张精致清丽的小鹅蛋脸。 “不要……”赵见珑本意是挥开他伸过来的手,但是碰上去的时候,却顿住了,他的手指还在一下一下的摩挲着她的手背,挑逗着她几近脆弱的神经。 好舒服…… 她的身体无法抗拒,任由他抱着自己,并且在身体和他贴近时,忍不住四肢缠在他的身上,那在空气中寂寞了许久的乳儿在被压平时舒服得很,裸露的花户在他的衣物间摩擦,沾了一大片水迹。 “不要的话,那还是在这里吧。”他非常‘体贴’的道,“看来珑珑还是比较喜欢野战。” 赵见珑已经全被身体的欲望支配了,他覆盖下来的唇瓣和压下来的身体,已经被她全部接受了。她的小舌勾着他的,吞咽着他传递过来的津液,第一次觉得甘甜无比,小手揪着他的衣服,像是害怕他会离去。 沉月双手满足的揉搓着她的嫩乳,他急切的一路吻下去,口一张,把整只豆腐般嫩滑的乳肉含入口内,挑拨着顶端硬如红豆的肉粒。他一边吃,一边爱不释手的抓揉,勉强空出一手去脱了自己下身的衣物。 感觉到自己的欲望忍耐到快到边锋了,可他却也想逼到她发疯,让她心甘情愿的承欢。所以,他并没有急着索取自己的快感,而是继续温柔到极致的抚弄她娇嫩的身子。 他退开了身躯,头埋了下去,盯着淋漓美露的花户…… 番外:宁玉碎(三) 沉月用两根手指拨开闭合的小花,袒露出媚肉层叠的穴口。不断蠕动的穴口像是一张在吞咽着的小嘴,里面的珠子在水光潋滟中轻微滑动,一滴花露滴了下来,被他的舌头接住。 她是真的情动了,这是难得至极的,他不想去承认是烈性春药的功劳,她一定是对他有感觉的。 沉月欣喜不已,舌头探了进去,一下子便接触到珠子,早就被她的体温熨得温热。他开始轻柔的舔舐着花唇,津液冲刷去她的花露,含入嘴内。 赵见珑双腿大开,无助的任由沉月在肆意挑动她敏感脆弱的花蕊,身体不住的扭动,拼命的踩住冰凉的石桌,脚趾卷缩着,难耐的快感快要冲出体外,体内的珠子也阻挡不住大波的花液流下。她低吟了一声,引起了沉月的观望而不自知。 他的舌头来至那粒鼓起来的花蒂儿,一时弹弄一时撩拨,双手握住她的脚裸不让她合拢。 “啊……”赵见珑再也忍不住这种激烈到快要崩溃的快感,她内心极度煎熬,到了嘴角的叫声却再也收不回去了。 随着他用力的在花蒂上吸吮擦动,她人生的第一波高潮就这么汹涌澎湃的席卷而来,她尖叫出声,身体不受控制的抖动着。 沉月退开身体,看着她欲仙欲死的高潮,比她更加激动和满足。手指插入她的体内,感受到她紧致洞口的抽搐,便想起个中的滋味。 幽洞前的阻碍被清,一大波的水流泄了出来,粉嫩的花蕊水光诱人。 “别啊……”是春药的强烈也是身体的感官被打开,将将高潮完的身子敏感异常,那根扯动的项链勾起她第二波需求。她不舍的盯着挂在他手指上的珠子,此时的羞耻之心也忘记了,完全沉沦在欢爱之中。 他勾起嘴角,故意问道:“你还要是吗?” 赵见珑点头,他紧接着道:“我就说你会喜欢的对吧。”说完,他把湿漉漉的珠子往她的后头“养尊处优”多时的小菊朵儿插了进去。 “不要这个。”赵见珑明明是不情愿的,却在珠子一粒粒陷进去时,而感受到了别的快感。“别……” 直到珠子再度全数入了她的另一层体内,他才满意的收了手,唇舌又怜惜的亲吻着她的后穴,并把流下来的花液都吸走。 等待已久硬挺的得快要胀爆的硕物抵在她的穴口,轻轻一动,“膨胀”到威风凛凛的大蘑菇头轻易的陷进去了,女性最柔软最引人乐而忘返的地带。 “动……”珠子被抽出去后,体内留下了陌生的空虚感,又痒又刺痛,她娇娇喊了一声。 “珑珑,你真的要我进去吗?”沉月紧紧盯着她。 没有得到她的回应,知她虽然抵抗不住烈性春药,但倔强的心智还是不休的。他的眸色一暗,手指碾摩着她的花珠,龟头更是一下一下的在穴口处戳着,就是不肯全根而入。 身体的渴望大于心性,赵见珑只得开口求他。“进去……进去啊……”甚至她主动的抬起臀部,去套他的肉棒,却得不来他的“眷顾”,那根狡猾的大家伙依然缩在外头撩拨她。 “珑珑,你看着、记着,我是怎么占有你的。”他推高了她的双腿,压到了胸前,硕大的阴茎就在她的眼皮底下,坚定的一点点的挤进小穴内。“嗯……”她并不是回应他,只是忍不住快感,吟哦出声。平日的紧窒是无法去适应他的巨大的,这次就算被撑到了极致的胀,也感觉舒服得很。 他轻轻的抽动着,流着充沛水液的蜜道裹得他暖暖实实的,身下的人儿是与他一般享受着,并不像那样木头般的僵硬,誓死的抵抗,这样的性爱自然是身心皆是舒畅。 赵见珑眼睁睁的望着两人相交的性器,手紧紧握着桌子的边沿,记忆中刀子割开身体的痛楚几乎没有,快感是铺天盖地的袭来,她溃不成军的承受着,无法再拥有自以为的高尚的灵魂了。 她闭着眼睛,恣情的感受着一波又一波的激情澎湃和高潮迭起,仇恨被暂时的蒙蔽在内心的某个角落锁着。 而开锁的工具是他。 沉月下身快速的冲刺着,给两人带来了一波愉快到极致的高潮。 潮退后,他俯下身来,粗重的气息喷在她的颈脖间,他伸出热辣辣的舌头,啃咬舔舐着她细嫩的肌肤,来至了唇边。 他深情款款的睇着她,她回望他投下来的目光,忽然从快感中抽回一丝理智,那是她最深切的强大的恨意。 沉月以为在这样的场景下,两人那般的亲密,她已经软弱了,唇贴近,打算采撷她口内的清香,她只是闭上眼睛,侧过脸,悲凉的吐了一声: “我恨你……” 陈诉着至死也不会放下的仇恨,击破眼前这个看似温然的假象。 沉月呆滞的站在那里,心口像是被人在用手一寸寸的撕开般,疼痛至极。“无论怎样,我都喜欢你。” 她恨着他的同时,他也爱着她,爱恨交加注定是纠缠不清的。既然做不得两情相悦,就相濡以沫也是挺好的。他说过他什么都不想要了,只要她。 只要她。 硬起来的巨物剧烈的在她体内抽送,妄想用快感来麻木自己的心智,也像是要狠狠的惩罚她的绝情。 那一日,他偷了这个欢,缠绵了一日一夜,可那一日,同样的她对他的恨更加无以复加,终致日后的悲剧不可挽救。 她想,如果杀死他是不可能的,那为什么她不能自绝,这样如蝼蚁般的苟且偷生又有何意义? 第十二章:真面目 沉月真的放走沉欢了,是因为她。 这是赵见珑几天来怎么也想不通的事情。她的心在意极了,经常会想起沉月问的那句话,还有他来得汹涌又突然的怒意。 赵从山等人因事务繁忙早就回去跟进了,祥芝城的分局还剩下兄妹两人。 这日趁着用饭之际才见到妹妹的赵清淮,忍不住催促她回家。 “我说珑儿啊,你在分局呆得够久了吧。这附近有红狐门的杀手潜伏,又有血幽宗的余党埋藏,城内危机四伏,实在不是个留下的长久之地。你什么时候才肯跟我回江宁?” “哥,你有没有办法让我进去飞叶帮里?” 因为被侮了清白,所以他一直都理解妹妹的越发不正常。可好端端的去那飞叶帮,扯上那劳什子事端干甚。“不行,现在全天下最危险的地方就是飞叶帮。” 赵见珑立刻垮了脸色,放下筷子,大眼又变得无神的盯着某处发呆。 这才吃了没几口饭,看情形又是不吃了。望着妹妹日渐清瘦的身影,赵清淮何尝不急。“珑儿,把碗里的饭吃完,来,吃掉肉。” “不了。”赵见珑无精打采的应道,站了起来。 赵清淮急忙放下自己的碗筷,按住她的手臂,“我知道你心里有怨,哥答应你,日后一定会抓住血幽宗的余党,押到你面前,让你对他大卸八块,折磨个痛快如何?” “嗯。”赵见珑依然没有过多的情绪。 “那就好好吃饭,不能弄坏了身子,日后才能报仇。”说着,又往她的碗上添了更多的菜肴。 “我实在吃不下了。” 赵清淮看着妹妹离去的身影,心内着急却无可奈何。 赵见珑从后院里牵走马匹,走出后门后,意外的见到兄长叼着一根狗尾巴草,环着双臂瞥着她,绑在不远处的马儿在低头吃草,看来一切早有准备。 她不知开口说什么去求他,反正她定是要出去的。她好像心沉沦了,终日昏昏沉沉不知今夕何夕。她很想知道,沉月那日的异常,是不是如她所想的那般。她想先一步跨出去,探清他的心意,总算不负自己多日来的念想。 “你非得要去那劳什子飞叶帮?” 她点头,他又问:“去那里干什么?” “我就是不知道才要过去。”赵见珑抬起头,眼中浮起了难得的希冀,“哥,你有办法是吗?” 赵清淮一直觉得当日如何不是自己带她去那处,或者自己不是头脑不清顾着打斗,也不至于会让妹妹发生这种事。她有多消极,他就有多愧疚,只能倾尽所有去补救了,就算珑儿让他去死他都愿意。“上马吧。” 赵见珑并不知道兄长一直以来的误会,想到马上就要见到沉月了,她的心早就飞出了九天云上。 中远镖局和飞叶帮也有一些生意上的来往,平日是全权委托给管事处理,赵清淮的正常出入是没有问题的。可这也仅限于外帮,飞叶帮还有一个内帮建造在地下,机关繁杂,只供帮派里的高层进入。沉月此时的处境危险,自然是被安置在内帮中的。 不过赵见珑的建树是对的,确实是上天会有一定的安排,每件事情的发展都会一环衔一环,所以在离客厅有一步之远的时刻,让她遇见了擦身而过的远志。 远志那日可是亲眼见到这个姑娘,仅仅是凭着三言两语,就把他眼中那个比冰块还硬还冷的教主治得服服帖帖的。来自赵见珑的请求,自然不会拒绝,爽快的答应把她带入内帮。搞得一旁的赵清淮暗暗称奇,忍不住问起远志来。 地下的房子为了牢固不可破,全是坚硬的石头所堆彻。一路拐到眼花缭乱,远志在一处雕刻着白鹤的石门前停下。“赵姑娘请稍等,教主现在不方便。” 赵见珑问道:“他是什么教的教主?” “赵姑娘竟然不知?”远志解下腰上的皮鞭,举起鞭柄让她看。赵见珑见到上面纹了一条蝎子,听说五毒教五位护法的武器皆有以五种毒虫的花纹作标识,便不确定的问道:“五毒教?” “确是。” 想起沉月说的他杀了石中天,她居然替他担心起来,这些人是否知道这件事? 远志一眼便看出了她的心思,苦笑道:“赵姑娘果真对教主重要至极,教主连他杀了前任教主的事都告诉你了吧。” 远志那句“重要至极”让她心里莫名的紧张,可眼前还有让人更惊奇的事。“难道背后还有其他隐情?” “赵姑娘原是不知。”远志道:“教主为何说了一半又不说,这样听起来挺让人误会的。我教前任帮主遭人暗算,教主正好在那时出现相救,前任帮主当时已身中剧毒,因过于痛苦而请求教主了结性命。为免教中人不信,教主当时用纸笔写下意愿。教主把前任教主的尸首背回来后,跟我们全教人大大小小皆说明了自己是红狐门杀手的身份。我们五位护法商议后,便凿定了遵从前任教主的意愿。” 当然远志等人是不会知道,沉月的出现并不是巧合,而是有意为之。重生前石中天被人暗算后把绕龙鞭传给当时相救的年轻人,成为了后世武林中津津乐道的奇谈之一,有先知的沉月自然不会错过这个机会。当年那个救人的青年得到鞭法秘籍和教主的龙纹令去五毒后,却不被人所信,不得善终,所以沉月的身上才会带上了纸笔。 远志的解释总算解开了她纠缠已久的心结,沉月确实没有骗她,更没有让她失望,她从一开始极其可笑的坚持终于得到了成果。 赵见珑将将好起来的心情却在门打开的那一刻沉下了谷底,里面是一名穿着贴身,妆容妖艳的年轻女子。女子边整理着衣襟,边慢条斯理的步了出来,这样的举动、加上孤男寡女,很容易让人联想到那些暧昧的画面。 女子烟视媚行的凉凉瞥了她们一眼,“阿志,这些人是谁呀?” “巧巧。”远志掩饰住难过的内心,道:“教主的朋友。”他明白自己对夏巧巧的无关紧要,就算有着八年的情谊,却抵不过夏巧巧与教主第一次相见时,那透出光彩的眼神。 “哼,教主那样的性子还能有朋友呀,我瞧着……”夏巧巧步到了赵见珑身旁,饶有兴味的打量着她,“挺普通的小女孩。”夏巧巧说的普通并不是样貌上,对于她这种阅历丰富的女子,更看重的是气质和装扮。 赵见珑的底子是极好的,偏偏不施脂粉,黑亮的青丝也仅是随意的用布带绑起来,常年一身简便的劲装,神态虽然有些英气,但若是和夏巧巧这样的一对比,便显得逊色多了。 所以赵清淮一眼便看中了夏巧巧,因为他在赵见珑身旁,夏巧巧的靠近致使他可以肆无忌惮的近距离观察清楚她。因家教甚严,已经十六岁的赵清淮并没有去过烟花之地,平日总是面对着一群壮汉或是和妹妹这样大大咧咧的女子,亦然未曾见识如此风情万般的女子。就这么一个举手投足,一个眼神已然让人如同醉了酒般酣然,难以移开眼睛。 赵清淮看得过于露骨,夏巧巧随意的望了他一眼。这样的武林子弟她见过不少,无甚奇之。 赵见珑不知为何心里有些酸涩,特别是听到她的形容,她更加觉得自卑。可她毕竟是江湖儿女,这种自卑很快化成了倔强。她没有理会,走入了室内。 夏巧巧毫不在意的笑了笑,便离开了。 远志心事重重,并没有留意到赵清淮那不会掩饰的目光。“赵兄弟,人我带到了,我也该走了。” 赵清淮对夏巧巧一无所知,想着远志认识她,可以给他介绍,便有意拉近关系,问:“你去哪里?” “找个地喝酒。” “我也好这口,介意多个伴吗?” 赵清淮与远志一拍即合,两人一起找了个地方喝酒,此时勾肩搭背共携兄弟情谊,哪里会想过日后是分外眼红斗得你死我活的情敌。 沉月背对着她在整理衣物,亲眼见到这副场景,赵见珑心里彻底凉透。 沉月察觉到身后有人,倏地转过身去。他腰间的香囊在显眼的晃动着,她瞧得入了神,整个人凝滞住。她不能理解他对她无条件的妥协,不是真情那又是什么?往事历历在目,她终于听到了心声,可是不是来得太迟了,还是只不过她自作多情了。 沉月从来不善于察觉女孩子的情绪,特别是她,他最大的软肋。那日放走沉欢后,已然心灰意冷。约莫两个人的生活这次是真的不会有巧合,也不会有交集了,没想到就隔了三日,她便又出现。 赵见珑双眸里充满期待,等着他来解释些什么,她已经知道他是不会说谎的了。她并不能确定他的心意,若是开口去问,那名女子是谁,这样不合时宜的介怀该是多傻呀!她都已经主动迈出这一步了,如果连她为何出现在这里,都不能理解的话,那么他是真的没有把她放在心里过。 相隔咫尺,却各自猜测而误解,两人苦苦煎熬,却无人可解。 她不言语,也不说明为何事而来。这样的对视简直让人抓狂,再呆下去,他迟早会暴露出本性。 沉月撇开双眸,留给她冷若冰霜的侧脸,不留情面的从她身旁走过,就这么在她的心间走入走出。 身体像是一根羽毛,轻飘飘的抖动,感觉不到重量。从认识到现在,他一直皆是避之不及的态度,她到底是痴傻了,竟然能从他的异常处联想了那么多不该有的,自以为是的可笑。 第十三章:噩耗现 赵见珑在去完飞叶帮后,果然乖乖回去了。可没让赵清淮满意多久,因为妹妹的情绪比去之前更加糟糕,整个人毫无精神气,半个月下来,生生折腾得瘦了一圈。 这日赵清淮与远志在屋外饮酒时,喝得兴起把秘密一股脑的吐了出来,沉月路过时,脚步挪动不开,把话全听了去。 “我年前去姨父家拜访,他老人家跟我明示年底会上门提亲。现在好事都泡汤了,满城皆知我妹妹被淫贼玷污的事情,我爹气得把我赶了出来。这该死的血幽宗淫贼,害得我的家散了,声誉没了,把我妹妹的下半生也彻底毁了。珑儿可真是命苦,从那儿回来后整日丢了魂般,如今更是落得不成形。要是我能抓住剩下的那几个淫贼,定必将他们碎尸万段,断子绝孙!” 夜黑月明,秋高气爽,蝉收鸟尽,空旷的庭院中只听到女子粗重的呼吸声,剑光如月色银华在舞动。 累到实在没有力气,赵见珑这才靠着身后的树木歇息。仰望着天空零散的星光,就这样的光景她有时候能看上半夜,直到困到睁不开眼睛。 是不是全城的笑话不要紧,练好了武功,才能行走江湖。 她、江湖、剑,便足够走完这一生。 不知从何处飘落了纸张,她下意识的伸手接住,心神震动。上面她最熟悉的那个人的肖像,并且标注了姓名家宅以及佣金等字样。 ——如若不想赵从山出什么意外,你就应该杀了他! 在肆命奔跑的过程中,脑海中浮现出当时他说这句话时神情的郑重。午夜梦回时希望过不会成真,可终究还是来了。 她心内慌乱无助,毫无目的的奔走着,因为她并不知道父亲身在何处。并没让她准备好,府内异常的躁动便传来。 像是被鼓用力的敲击着心房,比被血幽宗抓住的那一晚更加恐惧的发抖,她用尽全力往躁动方向跑去。 脚才踏入院落,人临死前凄厉的惨叫声清晰传来,生活了十四年的美丽家园变成鲜血的海洋。她抽出剑不过一切的跑进去,屋内有四名黑衣人如四条恶狼般齐刷刷的看过来。 屋内躺着几具尸体,还没来得及查找父亲,只得拼死一搏。来势汹汹的剑被其中一人随意踢到,人也撞到了书柜上,回头见一枚长剑刺了过来。绝望的凝着逼近的剑尖,脑海中全是父兄、以及沉月的面容身影。 就在这时,屋内走进来了另外三名黑衣人,其中有人甩出飞镖,击偏了那狠毒的剑刃。剑尖惊险的从她的肩上斜刺入身后的书籍中,一缕发丝轻飘飘的掉落。 救她之人,除了是沉欢还能是谁。他状似不认识她般,并没有看过来,只是对其他人道:“赵从山跑了,用她做人质,逼他出来。” 听到父亲安全逃离,赵见珑的悲观消弭了不少。幸亏兄长被赶了出去,不然此刻恐怕也难逃此劫。剩她这样一个连累家族声誉扫地的闲人,死不足惜,可惜这些枉死的兄弟们了。 有黑衣人质疑问:“你们几个联手,刺杀不了一个莽夫?竟能让人跑了?” 又有人冷笑道:“沉欢,上次追杀沉月,还要刺杀任启楠的任务你通通失败了,怕是没受够蚀心丸的威力,可别连累我们。” “我也怀疑内鬼是你沉欢,他们能逃出去两个是因为有后面的你们垫付,但是在第二批的刺杀中,只有你一人活下来了,你根本没有逃跑的时机,我至今都不相信你能从一群高手眼下逃出来。” 蚀心丸是红狐门每个入门的弟子都需要服下的慢性毒药,每月皆会复发,需得定期服用解药来压制毒性,倘若任务失败,那一个月就没有解药可用。 “我是不是内鬼,门主自有定夺。”说完,沉欢上前绑了赵见珑的双手,和他一起的黑衣人说道:“我们去到的时候,赵从山已然不见了。” 赵见珑没有挣扎,已经对死亡看开了,她用冰冷的眼神盯着他的动作,心力交瘁的任由他折腾。最大的心寒是自己救错了人,差点害死了父亲。 “这还用说,我们之中肯定有内鬼。”说完,大家目光一致的投向了与沉欢站在一起的两人,因为上次刺杀任启楠的任务中,十名身手皆是上乘的杀手,只有他们三人是活着回来的。那次的计谋是万全之策,照道理失败也不应该死这么多人。倘若不是短时间内无法培养出这么多优秀的资质,这三人早已被处死了。 雇主的任务一是灭门,二是必须提上赵从山的首级,现在任务只完成了一半。沉欢的计谋确实可行,本来互相猜疑的红狐门众人不得不携手合作。已经受惊的赵从山不可能再露面,眼前所有的希望只得放在他的女儿身上了。 有一名黑衣人走至赵见珑身旁,手指取了一颗黑色的药丸,弹进了她的嘴里。那是蚀心丸,沉月当时下意识是想要阻止,却理智更盛,便置身事外。 于是赵见珑就这么被黑衣人带走,并且很快的放出消息,让赵从山去城西的百里亭赎人。 听到这个消息后,赵清淮被激得没了魂魄。镖局被灭门,父亲不见了踪影,妹妹被挟持,桩桩件件都是噩耗。已经六神无主的赵清淮被逼得没有他法,独自一人骑着马快马加鞭赶回去。 同样坐不住的自然还有沉月,这是他早就知道而无法改变的事情。当日在婚宴上,他同样有跟赵从山提示过这场灭顶之灾,看来对方真的听进去了,早早做好了准备。如若她也肯信任他一分,悲剧也许不会发生。 回到江宁城,着急得昏头转向的赵清淮鲁莽的直奔镖局而去。还没有踏进去察看,却被早就埋伏好的人伏击…… 百里亭是一处早年由于山洪倾泻,而被置弃了的荒凉之地,少有人踏至,杂草芜秽窜得比成年男性还高,连条供行走的小路都没有,很容易在里面迷失方向。 赵见珑手脚被反搏在后面绑着,封住了穴道只能听和看而不能说和动,扔在了一颗大树下。这绑法是有讲究的,皆因绳索与树顶吊着的一块巨大石头是同一条,石头外形与树干颜色差不多,并且被枝叶遮挡住,细看也是很难察觉,赵见珑被挪移到这处的时候是被点了昏睡穴的,自然也不知道这个机关。此时只要站在她旁边解开她身上的绳索,巨石便会落下砸成肉酱。 红狐门等人已经在百里亭等了一日一夜,从昨日起就互相猜疑的几人此时又起了嘴角,七人分成了两个阵仗对峙起来。后来终究是一名资质较老的主动调和,任务和猜忌孰轻孰重大家都清楚,与其内讧给被人趁了机会不如留在回去之后门主定夺,若是真有内鬼必定会露出马脚。 虽然调解了,但是七人还是分成了两拨各坐一边,互相提防,内外皆防。 沉欢心绪不宁,同门确实没有说错,前后两次的任务皆是失败告终,让他感觉到背后似乎有人在掌握着这一切,每次总是会洞察先机,先他们一步行动。 杀赵从山他迫不得已,发现对方已然逃了,他竟然内心会窃喜。杀赵见珑他下不去手,所以才会“委托”机关来完成。其实他也曾经救过她,算是两人之间互不拖欠。 毕竟,她是无亲无故的他唯一的朋友,可正邪始终是不两立的,就算没有今日他的动手,他日她也会对他挥剑相向。 秋风起,葳蕤的野草如一池的水波晃荡,安静的百里亭只听到风呼呼刮动的声音,杀手们皆是擦亮眼睛,竖起耳朵留意着任何风吹草动。 果不其然,窸窸窣窣的响动间有人很快的从乱草间现出,身影虽然挺拔,可面容却是疲累不堪,此人除了赵从山还有谁。他明白去了不过是白白牺牲,可他始终放不下女儿,哪怕只有一线希望,依然会义无反顾的奔赴。 “让我看一眼女儿。”赵从山坚定的道,这是来自父亲的最后遗愿。 沉欢刚想走过去,却被对面的四人拦住,“你们还没有洗清身上的嫌疑,不能过去。” 三人气得不行,甩手走回亭内。 那四人远远的领着赵从山往树后走去,不多时便听到了那边父女哭泣的声音。换住双臂的沉欢,手指摩挲着剑鞘,头与心一般,低下了谷底。 心脏处隐隐穿了一丝疼痛,像是此时有人用针在心脏里缝缝补补般,他知道除了是蚀骨丸在发作外,还有……舍不得。 那从未有过可能以后也不会再有的悸动,那是不一般的滋味。 杀手不该有恻隐之心,不该动情,不该与人有牵连,偏偏他全犯了。 他闪神的片刻,被一阵细微的闷哼拉回注意力,偏头一看,眼前只剩下一人是站着的,另一个人已然倒下,被长剑刺中心脏,一招致命,流出来的鲜血却是赤中带黑的。 趁杀了同门的那个人还没有来得及对他下手,他迅速的剑出鞘,比对方快一步出手,在将要刺入对方的心脏时,脑海中想起平日出生入死的画面,终是偏了一分,给对方留了一口气。 他悲哀的问道:“为什么?” 那人身体倒下,神情如魔怔般疯癫笑着,手上提着从同门身上夺来的药瓶子,不甘的道:“你们没有猜错,确实是有内鬼,是我联通了沉月,是我故意让他逃跑出红狐门的,一路上的追杀都有我暗中捣鬼,他才会还残留一口气。因为他答应替我解开蚀心丸的毒,我只是想离开红狐门。我这个月的药已经给了沉月,你知道吗,我见到他时,他身上的毒确实解开了。可我已然毒发了,我只能杀了其他人抢了解药,才能撑到去找他解毒。可惜我毒发难忍,手脚慢上许多,要是我平常的时候,你们两个就都死了。” “就差一步,就差一步了,可恨天不助我也……”说到后来声音渐渐虚弱,“我只是不想再过这种人非人,鬼非鬼的生活而已。我也不想杀你们,但是你们这群傀儡活着又有什么意思,对吧……” 沉欢得知了真相后,心内久久不能平静。他凝着地上两个人流出来漆黑的鲜血,恍然大悟,长期遭受蚀心丸的侵害,除了门主,门内没有一个杀手是能活得过四十岁的。也许四十岁以后,身体机能退化,新的一批杀手也已经培养出来,门主就不再需要他们这群废物了。 第十四章:事惊变 沉欢心中很快有了定夺,他悄无声息的潜到了杂草中,就在那四名同门要对赵从山下手时,飞出了四枚喂了毒药的暗器。 这四名杀手经验并没有他们丰富,虽然一直在提防着他,终是不敌他的阴险,有两人中了暗器,然后毒发身亡。另外两个躲过了暗器幸存的同门一副了然的神情,愤怒的冲上来对他前后夹攻。 江湖里人心难测,这种情形非常常态,昔日同门,后日便能你死我活。 “别去救人,有机关,快来帮忙!”沉欢大惊失色的盯着赵从山的动作,急剧的大喊道。 赵从山的大刀距离绳子仅仅差一厘,听到这句话惊出了一声冷汗。他将信将疑,打量着绳子四周,果然让他看到了缠绕着树干的绳子在往上延伸。他飞身上树顶一看,发现了那块隐藏在枯叶中的巨石。这下便信了大半,连忙回身加入了恶战的队列中,与沉欢站在了同一阵线对抗。 沉欢这个月的任务失败,但是因为门主急需为他所用,所以还是跟他分了半粒解药。因为打斗太久,消耗内力过多,此时他的毒性已经发作了,身手灵敏度下降。赵从山同样存在这种状况,他逃亡一夜,得知女儿被困,心力交瘁,体力便渐渐的不支了,两人很快落了下风,一路被迫往后退。 赵从山已经中了一剑了,失血使他越发无力,沉欢一下子又要护他,又要抵挡对手,自己的肩膀也中了一剑。就在他准备放弃保护赵从山,自己逃生时,“救兵”适时的降临了。 另一边,赵见珑的双目燃起了求生的希望,因为她看到了兄长正在往亭里走去。他见到地上的两具尸体时,谨慎的观察了好一会,然后才打量四周,看情形应该是在找她。 刚才她的穴道被解开后,因为后来的突变,那群杀手没来得及对她下手,她此时便能发声了。筋疲力尽,饿了一整天的她有气无力的喊道:“哥,我在这里。” 赵清淮凝睛细看,发现了她,激动的奔跑过来。“珑儿,真的是福大命大啊,我还以为我会见到……” 说到这,赵见珑立马想起了此刻还身在险境的父亲,连忙惊叫道:“哥,你快去救爹,爹还在附近和红狐门搏斗!” “珑儿莫担心,爹已经安全了。” 赵见珑不放心的问:“难道你有帮手?” “是呀,我回城时被远志拦住,身旁带了一大群人马。我还以为是远志得知我有难来相助,一问才知竟是那新上任的五毒教教主出的手,就是不知这教主与我们素不相识,为何要帮此大忙。” 闻言,赵见珑低落已久的心情放了光明,她期待的问:“那……他有没有来?” “没有,听说他已经随任帮主去了北方,为盟主之位做准备了。” “他走了……”赵见珑低着眸,心思全在远方的人身上。每次都是这样,给了她希望又狠狠的碾碎了,那还不如不管不顾,大家各自高高挂起多好。 等她回过神来的时候,发现已经迟了,兄长竟然把她的绳子解开了…… “哥,小心!”她大叫着扑向赵清淮,幸好她意识在前,也躲闪得快,掉下来的巨石仅仅是压住了她的脚趾。 但是这种剧烈的痛楚也让她昏了过去,意识完全没有消失前,听到兄长着急的呼喊声。 赵见珑父女沉欢四人被带回了任启楠的帮会养伤,赵从林听闻也急忙赶了过来照看。对于沉欢的处置,不知道内情的父子二人确实考虑了良久,毕竟如何不是他当时杀了同门,后来又出手相斗,父女两人恐怕早就奔赴黄泉了。但他毕竟是红狐门的人,也曾经是敌,现在顶多是不追究,哪能还让他跟在身边。后来还是远志说明现任教主便是红狐门的人,提议给沉欢改邪归正的机会,再且经过大家多日的观察,并不知道其小心思的赵从山父子还是选择接纳沉欢。 沉欢这次死里逃生后确实有改邪归正的意愿,接近赵从山无非是为了解药。他在赌,他赌自己有没有低估沉月对赵见珑的在意程度。之前毫无条件的放走他,再加上这回沉月与赵从山之间并不相识,依然是无条件的相救。他可是认识沉月十几年的人,沉月可比他冷酷无情多了。只要有沉月的任务,就没有失手的机会,红狐门所有人包括门主都认为,沉月是一个难得的绝世大魔头。 当初在血幽宗的藏匿处如果遇到赵见珑的是沉月,沉月定会毫不留情的处理掉任何一个有可能泄露红狐门行踪的人。 可偏偏是他,鬼迷心窍的动了隐恻之心。 可他也幸亏不是沉月,虽然他动了情,但是并没有沉沦下去。对比喜欢的女子,他觉得活着更为重要。况且,生死未卜的他也没有资本去和旁人抢夺。 沉月再次见到沉欢时,已经是半个月之后的西平了,沉欢跟着赵从山等人来拜谢。 沉欢也背叛了红狐门,加入了飞叶帮。和以前不一样的沉欢,沉月不得不时刻提防着,并打算避而远之。 可沉欢似乎摸到了他的心思,他被告知赵见珑服下蚀心丸的消息后,明知不可信或者有可能是沉欢的计谋,他却始终放心不下。 他以为救了赵从山,便能让她一家团圆好好生活,殊不知原来前世他的掳走,才能使她避过这些劫难。 当年中原镖局被灭门时,他已经来迟了一步,眼睁睁的看着赵从山断气。如果不是他蒙昧的拿了赵从山的信物回去,手上的剑还残留血迹,他也同为红狐门之人,也不至于她会误会这么深。更关键的是,她认为如何不是他的强行掠夺,她当时在场的话可能能挽救下父亲,是他间接的害死了父亲。 秋风起,落叶萧瑟,院子里的树木像人般孤零零的立着,月影婆娑下,同样站着一个瘦弱的人影。躲在院门处看了良久的男人有些心疼,终是克制住心绪。 先被血幽宗掳走,后被红狐门挟持,一个失贞两次的女子,在世俗的眼光下,确实会忧郁成症。如果沉月能成为她的依靠,她应当会过得很好,至少不用再承受满城的嘲笑唾骂了。 不懂情深的沉欢见到了比起一个月前更加消极的赵见珑,自然也和所有人一样,认为她是沉溺在耻辱中痛不欲生。 沉欢想开口呼唤,却发觉自己不敢叫她的名。他悄悄的走了过去,却见到自己的影子倒影在月光下,便想发笑,说通了便好了,何必如此小心翼翼。“赵姑娘。” 赵见珑回身,目光并无精神,看着他就像是看着一个物体般不在意,也没有开口回应。沉欢差点就成为了她的杀父仇人,就算后来他亡羊补牢为时不晚,她也能原谅他,但是内心不可能再想以前那般真心待他为挚友了。 父兄们为了复兴家族大业,已经毅然决然的去了北方跟随任帮主打拼了。而她已经是一个一无所有的人了,沉欢又来想要谋略什么? “你的毒应该发作了吧?”沉欢心里可惜极了,之前是多么精灵动人的女孩子,虽然少了女儿家的温柔,但却更有一番灵动的味道,引人注目。“你心口近日是否时常隐隐作痛?” 赵见珑捂在胸前,陷入了沉思,她不是近日才心口痛,是以前便这样。可怕的是,她根本不知道自己何时喜欢上了沉月。也许是初见的那一眼,自己这颗倔强的心便认定了吧。 那便如何,沉月不单只对她无意,从他的避之不及来看还可能厌恶她。她也想清醒一点,回到以前无忧无虑,一人一剑便满足的江湖生活,反正任凭她再怎么消沉下去,沉月也不会回来了。 可是她做不到啊,她的心就像是花一样,一天天的枯萎。如果沉月能再次出现,她会不会有勇气跟他说出来? “我知道我辜负了你的期望,你恨我不想理我我也理解,但是……” “蚀心丸无药可解,每月复发,我也每月正受此药的折磨。你大概还有十日的时间,如果到时候没有压制的药,你恐怕会痛足七日而死。” “希望沉月能在你复发之前,赶到这里吧。”他跟沉月说这番话的时候,沉月无动于衷,直到他回来了祥芝城,沉月依然不见有所行动。沉欢不懂沉月的顾忌,他只是希望自己这次真的能赌对。 “沉月?”赵见珑抬起头,说了第一句话。“你是说他还会来这里?” 见到她的反应,沉欢心里拔凉拔凉的,从她目中的期盼能看出来,恐怕她亦是对沉月有情。难道她的消极并不只是满城闲言闲语,而是与沉月有关。沉欢试探着道:“我跟沉月说,你中了蚀心丸。这种毒他受了十几年了,最清楚个中的厉害。” 赵见珑没有留意到为什么沉欢要跟沉月说她中毒的事,心中早就慌了神,“他不会来的。” “怎么会,之前每次他都放不下你,这次自然并不例外。” 她无可避免的又轻易被一句话牵扯到了希望,但是很快便被这些时日来的煎熬打破。倘若沉月心中真的有一点意,又怎会从不表露出来,反而避着她。 她对沉欢心中有着芥蒂,此话便也不信了。“你不要再拿我寻心思了,我跟沉月是不可能的。” 神容如此,话到了此,沉欢再不懂便是傻了,赵见珑果然是喜欢沉月的。 眼看着扶着拐杖,摇摇欲坠的身影走开,沉欢忍不住上去搀扶,就在这时,有一道女声脆脆的传来:“你说得很对。” 第十五章:表心意 赵见珑如遭雷劈般杵在原地,回身去看,是夏巧巧娇媚的笑容以及沉月阴沉的脸色。他果真回来了,难道真如沉欢所说的为她而来。方才的话他又听去了多少,特别是最后那句,若是知道他在这里,她是绝对不会说出来的。 沉月此时要多失望便有多失望,千里迢迢的赶回来,见到的却是她与他人亲密而对,那一句“不可能”断了他的念想,也在警告着他的行为有多可笑。 “就别想什么教主了,我看赵姑娘与沉欢侠士真是郎才女貌,天生一对呢。” “你在胡说什么?”赵见珑这才发现沉欢还挽着她的手臂,连忙挣脱开。她看着沉月,任谁都看得出她双目欲语,可沉月偏是什么都看不见般,冷冷的道:“你去看看她的病情。” 夏巧巧眼明手快的把赵见珑拉进了屋内,阻止了她即将要说出口的话。 她没有想过他真的会回来,所以心里一时没有准备,在她犹犹豫豫间,沉月就这么又消失了。他会不会又这么走了,如何他真的是为她回来的话,那么…… 赵见珑抽走了夏巧巧正准备给她把脉的手,“我的病与你无关。” 夏巧巧嘴角的笑僵住,扬眸瞥了一眼跟进来的沉欢,心里冷哼嘴上却笑道:“我也不想给无谓的人治病,可教主之令不得不从啊,你就别为难我了。你情郎不也是在这里看着吗,你有什么可怕的?” 别人误会可不要紧,可这个夏巧巧的话方才全进了沉月的耳朵,若是沉月误会了,那教她还有什么脸面去问他的心意。“夏姑娘不要再说了,我与你们教主并不相熟,他为什么要让你治我的病,你让他亲自来说,不然这病就不用治了。” 赵见珑和沉欢一样,用命来赌沉月的心思。 沉欢留意着这个穿着怪异,容貌艳丽,并不像是中原人的女子,突然间记起苗疆那玄妙到极度不可思议的蛊虫。难不成真的如传闻所言,蚀心丸可以用蛊虫来以毒攻毒? 沉月能够回来,证明了他的猜测没有错,可令他意外的是,赵姑娘同样心意相通。至于两人为何却没有能够在一起,难道是因为眼前这个女子的阻碍,令到其中有什么误会? 沉欢找到沉月的时候,对方已经上了马,看来脚还没有站定,人便又要回去了。沉月并不打算搭理他,还是他坚持不懈的追了几里路,才使对方不得不停下来。 “沉月,我说真的,说完这些话,我立马就滚蛋。” 沉月拉住缰绳,如他所识般高冷。 “赵姑娘正在府中苦苦等待。” 沉月不为所动,身影有所作动,反而是想要离去。“你们彼此有意,为何不坦诚相待?” 沉欢见到沉月的眼中闪烁了一下,很快掩藏了下去,那是沉月少有露出的冀望。“你能回来为什么就不能站在她面前,让她说上一句话。赵姑娘不愿让你带来的女子诊治,你今日若是走了,他日就别再回去守着她的尸身了。” 在看不到的黑夜中,沉月的身躯在颤抖,他不敢面对是因为他害怕。也许是因为报应,当年他当了她的梦魇那么久,如今他回想起之前的那一切,竟也成了他的魔障。午夜梦回间,他总是会惊醒,日日夜夜为自己所作的罪孽后悔,就当是他赎罪也罢,他必须要救回她。 “你走,我不用你管。”赵见珑把夏巧巧赶了出去,关上了房门,身体抵着,直到听到外面的脚步声离去,她才放肆的让眼泪流下。想起沉月的若即若离,救她时可以不惜一切,不理她时就算她主动出现也当看不到她,每次她勇敢的跨出第一步,却总是被他的冷漠击退堂鼓。 烦人的敲门声又响起,她努力压制着哭泣的声音不传出去。 门外隔了半晌,有人低声叫道:“开门。” 赵见珑呆滞住,怀疑是自己出现了重听,在安静下来之后,果然没有别的声音出现。于是她又任由泪珠滑下,用袖子怎么也抹不净。 “开门。” 这回她总算肯定不是幻觉了,可想到自己的不争气的涕泪,心下又懦弱的缩了起来。她的手握着门把,想开却不敢开。 门外又没有了声音,她觉得沉月肯定等不了那么久,而走了,倏地打开了门。入眼却见他一动不动的站在那,目光如初见般的复杂,心内五味杂陈,豆大的泪珠的泪珠出卖了她的心情。 “至于这么害怕我吗?”他压住自己想要抬起来擦泪的手,苦涩的问。 “我……”她抽噎的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来,尤其是觉得自己这副样子肯定丑极了。 可能是她的模样太过可怜,他终于说出了重生两人相遇后,第一句稍微有点温暖的安慰话语。“脚受伤了也没有关系,我让夏巧巧治好你后,带你去北方找你父兄。” 说完,见她还是没有回应,他带着失望转身离去。 “沉月!”身后传来了一声声嘶力竭的叫喊,他心神撼动,还没来得及转身,他感觉到了一阵风,然后一个柔软的身子扑到了他的背上。 沉月震撼得无以复加,这回换他怔怔的站着,却听最爱的她居然主动说出了平生里第一句不是厌恶的话,比他的重生还不可思议。 “你…别……别走……好不好?”这一刻她撇开了所有矜持,只是害怕他真的又走了,让她再度苦苦遭受了那么久的相思之苦。能说便说了吧,不然再没有机会了,就算他会拒绝又如何,她总算不违心意。 沉月低头睇着圈着他腰的那双小手,他缓慢的覆盖上去,像是怕惊醒了这场梦。那双小手是如此的骨瘦如柴,冰冷得没有温度。 他转过去身去,把她的双手连同她的纤瘦的身子一并拢入怀内,扬起披风为她遮挡住寒冷的秋风。他多么惧怕用力过大会捏碎了她,或者是把她再度吓跑。“珑珑,你是不是不恨我了?” 比起他的小心翼翼,她却是紧紧的揽着他高大的身躯,脸埋入他的胸膛,汲取着他的温暖与气息。如浮萍般的心渐渐安定下来,她以为他会推开她,正打算一股脑的把心事说出来呢。“我为什么……要恨你?” 已经有些精神恍惚的沉月才发现自己又想着从前,可那一切都过去了,不对,是那一切都没有发生过。 “沉月。”她委屈的喊道,“你为什么又不理我?”因为他过度生冷的外形,让她本来几次可以问出口的事情,拖到了现在。她真的以为她只是多想了,沉月如果喜欢她就不会这么冷冰冰的了,没想到他似乎也是有真意? 沉月凝着她哭得楚楚可怜的神容,又是怜惜又是心疼,手托起她巴掌大的小脸。“我怎么会不理你,我只是有自知之明。”说完这话,他其实还是畏惧的,她虽然留下了他,可到底也不会多喜欢他,万一他和以前那样,本性暴露了出来,那过分的占有欲和黑暗的内心让她望而却步怎么办,他能不能再经受得住第二次的失去? “你意思是因为你自卑,所以你故意装得冷酷?”她噗哧的笑了出来,配着红通通的鼻子,显得有些滑稽,可是看在沉月眼里,那是可爱至极。 “我并不是良人,像我这种恶魔,是会下地狱的。”他紧紧盯着她的表情,既担心又期待,不知她是不是真的不嫌弃他。 “下地狱也陪着你,与君同赴。” 昔日她憎恨的诅咒如今竟成了情话,他曾以为命运的重逢只是捉弄,原来是老天看到了他的执念,把她又送了回来。 从相遇到现在,他浑身的冰冷总算散去,眼中的深情不用再掩饰。手指擦着她脸上的泪痕,除了父亲死了后他便没有再见过她的眼泪,就算那时被他最屈辱的玩弄,她也不曾哭过。她紧紧守着眼泪,就像牢牢的守住那颗心,从不留一丝缝隙让他钻进去。 如今这些珍珠般的水滴,全都是为了他流的。是他过于蒙昧,才会看不清她的心意。“珑珑,对不起。” 这句久违的道歉能在她活着的时候说出来,悔恨释怀。 他低下头去,如轻羽拂玉般,代替手指亲吻去她脸上的泪迹。 赵见珑闭上双眸,感受着他美好的吻,直到那温柔的唇覆盖上她的,手紧张的揪住了他的衣衫。 他轻柔的吸吮着她的唇瓣,舌头一遍遍的舔着,她下意识的张开了口,那根火热的舌头便趁机钻了进来,绕着她的,两相衔接、交缠。他享受到了甜津,捧着她的后脑,恣意索取。手揽紧她的身体,把她的柔软镶入了怀内。 这是两人真正意义上的第一次接吻,她与他同样的沉醉。 一吻完毕,两人急促的呼吸着,他抵着她的额头,见到她的神容是羞涩而坚定的。唇又控制不住的再度笼过去,情动的两人一时忘了身在何处,吻得义无反顾、难分难解。 沉欢从墙壁花窗的缝隙中隐约见到两具缠绕在一起,久久不见分开的身子。这是爱到情深才会有的,或许他一辈子都不能体会到这种滋味。 其实他亦然明白,第一次见到她时,他就没有想过在一起,因为他知道他得不到,他也不愿付出全副真心。 第十六章:不得已 赵见珑靠在床边,乖乖的让夏巧巧把脉,确诊了中了蚀心丸的毒。之前有治疗好沉月的例子,夏巧巧拍着胸口肯定的保证能治好。 听说了她的脚也受伤了,夏巧巧便让赵见珑脱鞋袜查看。有沉月站在一旁,她怎么也不愿意脱下来。 见状,沉月只得避到室外。夜深寂静,月生中天,星盘闪耀,他首次把宁夜看入了眼,期盼日后能与她在安稳中相守。 良久,夏巧巧步了出来,告知他赵见珑的病况,脚尾有两根脚趾碎骨了,脚掌没有大碍,另外身子有点虚弱需要调养,等过两天蛊虫准备好,蚀心毒便可除去。 夏巧巧明明说得足够详细了,可沉月还是有些不放心的追问其他细节。夏巧巧心里不爽极了,扁嘴道:“若是教主夫人再有其他情况,属下定会第一时间来禀报,教主再问我也没有其他话可说了。” 听到她那声“教主夫人”,沉月便知她不但心明如镜,也够识时务。他不是不解风情,夏巧巧平日里明暗都有的挑逗能感觉出来,只是觉得不理会便生不了事。如今珑珑能再回到他的身边,他便绝不会再让这种误会发生,犯前尘的错误。 经历了挫折的女人走路间依然摇曳生姿,神容依然明媚如夏,不掉下一丝骄傲。对于夏巧巧来说,不过是对这种性子的男子好奇,有着狩猎者的心态而已,谈不上多大的真心。 沉月关上门,凝着里室的珠帘,心之向往,整个人仿佛处于云端,轻飘飘的不真实。 他步了进去,目光定在她瘦削单薄的身形,忽然记起第一眼见着她时的情景。她留给他一个姣好的侧颜,箭在弦上在她坚定的目光下射出,距离靶心仅差一分。她懊恼极了,小声嘀咕了好久,回身遇上了他…… 恰好那时,命运无处可躲。 “沉月。”她疑惑的叫了声。 沉月应声走过来坐下,细细的凝视着她。在他进来之前,她的脸颊已经铺了红晕,此时室内如此安静,又孤男寡女的独处,赵见珑心中的羞涩更盛,头便低下去不敢再与他对望。 刚才夏巧巧一直称呼她为教主夫人,突然又见到他的出现,心中所以尤其心虚,越是在意便越会不自在。 她之前不是这样的,还敢主动抱着他,现在出奇的害羞,沉月立马想了出来。“夏护法叫你教主夫人了?” 两人才和好,什么事情都没有定下来,赵见珑更没有去多想以后的事,这时听他直接提出来,心下一急,用手去捂住他的嘴。“我没有自作主张。” 沉月握着她的手,“你就是,以后只会有你。” 赵见珑心中一暖,眼角却瞥到了他腰间那个刺眼的浅蓝色香囊。 沉月顺着她的视线,领悟过来,毫不犹豫的摘下丢到一旁,多看一眼都没有。“夏护法给我的醒神香囊,能驱虫,能防一般的毒。” 赵见珑掀开被子,走下床捡了起来,“这么好的东西,为什么要扔了,给我也好呀。”幸好并不是她之前认为的定情信物,要是他真的与夏巧巧有什么牵连,她不得恼死了。 “珑珑,今天脚伤上药了吗?” 赵见珑紧张的把腿缩好,“我一会会上的。” “让我来吧。” “不用……” 沉月不由分说的抬起她的右腿,放到膝盖上,“我以前受伤的时候,全赖你的照顾。” 是啊那时她还大刺刺的恐吓他,全身都看遍了,让他乖乖点听话。回想起那一幕,她就恨不得把全身都躲进被子里,不用再面对他。 沉月抬眸,温柔的睇着她。“在我面前,不用介意。” 他动作极轻的脱下长袜,眼看着一点点露出的洁白肌肤,身体立马有点燥热,使得他停了下来。 赵见珑本来就对自己受伤后扁瘪的脚趾嫌弃极了,此时见他竟然看得惊住,又气又急的踢开他,把脚重新缩回棉被内。“我就说,不要你来了。” 沉月急忙握着她的肩膀,解释道:“我并不是那个意思,我只是……觉得太美了。”他不敢直言自己的欲望,好不容易建立起来的关系会被他的急进破坏了的。 “你骗人。” “我不会骗你的。”沉月轻声安抚,目光流淌着暖暖的河流,“我尽快上好药,让你能早点休息如何?” 想起来他确实没有骗过她,赵见珑咬着唇,迟疑盯紧他的表情,把脚缓缓伸了出去。 沉月多想亲吻遍她的小脚,表达他对她全身每一寸肌肤的喜爱,可是现在这个时机不能,恐怕她会把他当成变态吧。在她还未对他畅情放开之前,他都不能有过多激烈的举动。 “这几天我都来上药。”沉月绑上绑带后,如是说道。 赵见珑注意到他的字眼,奇惑喃道:“这几天?” 沉月正色道:“三日后我需得再回西平,但不能带你过去,这里是任启楠的地盘,你可以安稳无忧。” 她抓住他的手臂,着急的道:“你打算只一个人走?” “你被灭满门,皆因你父兄被任启楠笼络,致招惹杀机。西平现在处处波涛汹涌,你武功不佳,若是被人得知你与我有关系,必定重现杀身之祸。” “可我父兄在那里亦然不安全,你带我一起去好不好?” 沉月多想不顾一切的答应她的请求,才刚刚团聚,他又哪里舍得再分离。但是他赌不起,要是被人知道了她对他的重要性,肯定会费尽所有力量来抓捕她,倘若真的再有第二次,那他便输得一败涂地了。“你父兄我会看顾好,你大可放心。” “为什么能看好我父兄,便再看不得我?” “因为你是我最大的软肋。”沉月捧着她的脸,郑重无比的陈述:“我已经帮任启楠暗暗铲除了一个竞争对手,现在人人都在防着我,想着找出我的要害。西平聚集着五湖四海的武林人物,混乱不堪,暗杀和绑架是时常的事儿。若是费尽心思去抓一个人,不过轻易而举,若是拼尽全力去保护一个人,那便敌不过全世界了。” 只有她安全,他才能放心的在前线拼搏。 赵见珑此前只知道他是替任启楠做事,以为不过普通的手下而已,没想到原来背后还大有隐情。她惊讶的睁大眼睛:“现在外面传闻的青鹤帮帮主吕青石被杀,便是你所为?”吕青石也是被看好的盟主人选之一,武功排名最前,没想到这种大人物还能被杀害。 沉月点头,全数都告知她:“这些候选人哪个人的背景和手段是一清二白的,其他的人选我手中有把柄,让他自动放弃竞争。” “你不择手段的帮任帮主夺位,事成后你也成了他的把柄,就不怕他兔死狗烹。” “本来这几个人之中,我可以选择帮任何一个。之所以选择了任启楠,除了他的品行在五人中是最端正外,我也会准备好后路。他好不容易才得到盟主之位,自然不想身败名裂。他是必定会成为盟主的,这也是我放任你父兄跟着他的原因,江湖凶险,若是没有站对一个阵线,何处能安心?” 原来两人还没在一起的时候,他已经帮她的家里人安排好前程了。到底是何时开始,他就对她有意了? 百转回眸间,烟波平地惊起,蓦然一个念头升起,她迟疑的盯着他问道:“你是不是很早之前就认识我了?”她永远忘不了每一幕与他相见时,那极其复杂的目光。 两人定定的对望着,沉月哑口无言。时光是两条不同的轨道,只是人重合了。曾经那些都不再是曾经那些,是时候放下了。 “我对你一见钟情,在你还没有认识我的时候。” 赵见珑埋怨瞥了一眼他,撇过头,“咱们都是江湖儿女,有什么不可能直说的,非得绕了这么久。” 他之前做的那些避忌,如今想来确实觉得可笑。沉月坐上床,把她揽入怀内,下巴搁在她的发顶,揽得紧紧的。“只要没有错过就好。” 她安静了好一会并无说话,沉月低头一看,见她的眉头始终紧皱着似乎有心结难纾,手掌托着她的小脸,问道:“你在想什么?” 想着他做的每件事情都这般危险,惶惶不可终日,她难过看着他道:“你再有把握,我还是替你担心。你要我等你,可是我怕等着等着等不到了怎么办?” “不会……”,“我不做没有把握的事,况且,眼下我所做的所有事情都是不得已的。” “为了解毒,我不得不做这五毒教主,为了生存,我不得不助他人成主。只有借助盟主之力铲除红狐门,我才可以不用颠沛流离的逃命。” 赵见珑心疼他悲惨的命运,想到很快便要离别,便也顾不得矜持,回抱着他倾诉衷肠:“沉月,你不能负我,不然……我会很难过的。”就像这些时日里的食不言寝不语,度日如年。 原来此时她内心和他一样没有安全感,他本该要好好补救误了的时日,可惜天不从人愿。 “虽然我并不是好人,但绝对会好好对你。”因为她的表白,沉月心中已然安定了不少,他把打算说了出来。“我们去苗疆,隐居世外好吗?” “好。” 这对小鸳鸯抱着倾诉衷肠了许久,直到沉月听不到她的回应,传来了平稳的呼吸声,他低头一瞧,果真睡着了。 轻手轻脚的把她放置到枕头,盖上棉被,沉月俯下身,在她的额头印上一吻,深情的看了良久,才不情愿的离去。 第十七章:心眼小 日上三竿,赵见珑难得的睡得安稳,醒来后迷迷糊糊的坐起来,环顾四周。 须臾,有道人影趁着阳光步了进来,蓦然沾了一身金芒。她露出比秋阳还暖和的笑容,感染了他的心情。“珑珑……” 被子才掀开,他人已到床前,不由分说的横抱起来。赵见珑懵然的半晌才反应过来,推搡他的胸膛,涩然道:“我自己能走路。” 沉月大步流星的走到室外,把她放到圆木红凳后,并给她盖好一件貂毛大衣,桌上早就放置了一些洗漱用具。在她清洗的当下,沉月又出去取了早膳进来。 有甜甜的四红补血粥,清香的荷叶饼和一笼拳头般大的肉包子,还有一碗黑漆漆不知道调配了多少药材的汤汁。 一切都那么自然恰当,可赵见珑并不习惯旁人的照料,更何况还是这个喜爱的男子,心中虽然享用,面上还是放不开。 “珑珑,你今日想出去吗?”沉月给她盛了一碗粥,夹了一块饼到另一只空碗里。 “想。”她愉悦极了的点头,接过热腾腾的粥,眼巴巴的盯着他,不敢进食。 沉月自己先吃,边吃边与她交谈:“昨夜起霜了,待会衣物穿得暖和点。” 赵见珑瞧见室内不知何时布置了炭火,难怪起身时并不觉得冷了。她忽然觉得心里很苦,放下咬了一口的包子,认真的望着他道:“阿月,我此前十四年从未需要过炭火,就算是寒冬腊月也未曾觉得冷过。但是这个深秋,我竟然俱了寒意。” 沉月这次没有听出她的话外的眷恋之意,道:“你这是身子虚弱了,需得好好调理回来。”沉月想当然以为是这个原因,不过也没有错。 赵见珑不置可否的微笑着,她垂下头摸着披在身上厚厚的白色斗篷,问道:“这衣服好漂亮,哪里来的?” “任启楠送了些起居用品,这件我自己留下的,其他夏护法拿去了。” 想起夏巧巧的衣物那么的精致,赵见珑低着眸,有些吃味的道:“不是你送给夏护法的吗?” 沉月放下筷子,手指摩挲着她细嫩的脸颊,因她的醋意而欣喜不已。“之前我不会打理日常起居,便都交给了夏护法,以后我的东西皆由你来管理。我已经把存票等物品整理了出来,用完膳便都交给你。” 沉月昨夜其实并未过多歇息,早就盘算好了,为未来做好了准备,现在他的身心都是眼前这个小人儿,她的一颦一笑皆能牵引住他全部的情绪。 以她乐为乐,以她悲为悲,至死守护。 赵见珑心中也是真的把他当成了将来的夫君了,此时也不再矫情的拒绝,只是想着夏巧巧那般的艳色终日在他面前缭绕,她便觉得不安。“夏护法如此曼妙,你没有过一丝想法吗?” 沉月把凳子挪过去,低下头与她对视,“我只对你有想法。” 自从见到夏巧巧衣衫不整的从室内出来,和沉月两人还是孤男寡女,至今想起来还是不舒服。“那日……” “嗯?” “你与夏护法有没有……越矩?”就算他会觉得她不自重,她也想知道。 “没有。”他几乎是在她尾音落的时候就接上了,从她前边的话来,他已经能猜出来她想知道什么了。 “可你们经常独处一室……” “只是解毒罢了,我在她身前不得已脱了衣物。” “夏护法也像我那样……照顾你吗?” 她那样……沉月记起她给自己擦身的那段经历,身体有些燥热。 他不说话,她便以为他不能说,不甘心的追问:“是吗?” 于是,沉月清清楚楚的说出来:“不是。腿上的箭伤她并未见过,平日的上药我并不委托他人。我与夏护法会有不得已的距离过近,身体她一分也没有碰过。” “只有你,此前二十年我并未有过女子。” 本来就是她要听,但是他说得直白自己又不好意思了。两坨红晕浮上洁白的脸颊,她眼眸闪烁强装镇定的模样可爱极了。沉月忍不住探过头,在她的唇上一亲芳泽。伸出来想把她抱在怀内的双手迟疑了一下,然后往上移动,轻抚着她的脸颊, 赵见珑僵住了,没想到亲吻这种事用饭的时候也可以做。他居然吞咽着她口内的甜粥,全过渡到了他的嘴里,口内全是他火热的唇舌,吸得她的舌尖酥麻。她略略抵抗了下,很没有出息的放弃了,任由他火热的舌头作乱,压榨干身体的气息。 一吻结束,沉月没有再“追击”,只有两人独处,他碰都不敢碰她的身体一分,担心自己的失控。每次唇舌的亲热,已然让他用尽全力去压制欲望。 面对她,始终情难自禁。 用过饭后,沉月把她带去了自己的居住处,交与一条青铜钥匙和一个古旧花纹复杂的青铜宝箱,这里便是他的全副身家了。 沉月把她抱上马时,不远处却出现了一个让他觉得刺眼的家伙,那是沉欢。 赵见珑此时已经有些了解沉月的情绪了,眼见他从和颜悦色到面无表情,小手连忙按在他的肩膀,小声喊道:“沉月。” 她看了一眼沉欢,对方的脸色也好不到哪里去,但并不是情绪化的,而是脸上爬满了黑色的筋脉,看样子中毒颇深。虽然沉欢算计过她,但无可否认,沉欢对她的恩情更盛。最重要是,如果不是他有心撮合,她也没有机会能和沉月在一起,有可能就此郁郁一生。 “赵姑娘,我有一事相求。”沉欢只是看着赵见珑,他知道她心底过于柔软,见不得苦肉计。救他对沉月这种冷血恶魔来说,几乎不可能,但因为有赵见珑这个变数,未必就不会发生。 赵见珑回道:“若是我能帮便帮。” 赵见珑此前此后都维护过沉欢,甚至用命来威胁他。这让沉月每次想起来都不舒服,他始终把沉欢当成情敌。 “替我解毒。”沉欢直截了当的开口,沉月总算明白了沉欢为何会无缘无故的帮他。 闻言,赵见珑愣了一下。她自己都是中了蚀心毒的人,又怎么帮得了他,除非……她看向了沉月,心底像是被一块石头压住,沉了下去。沉月连看向她的眼神,也是一片冰冷,明白告知并不想帮这个忙。 “呵……”沉月冷笑。 沉月对同门每一个人没有一丝感情,就算曾经出生入死,到后来也是人心的算计。更何况前世今生都是因为沉欢而误会颇多,在她的感情对他尚未深切之前,他是不愿再救沉欢的,这样的情敌快快死去多好。 沉欢捂住胸口,虚弱的道:“我知道了。”贪生怕死是每个人都会有的,可不代表不要尊严,沉欢也是经历了大风大浪的人,如今唯有听天由命了。 看着沉欢憔悴的背影,赵见珑无比的为难,之前沉月要杀沉欢时她已经没心没肺的阻止时过现在又要勉强他去救人。可她实在不想见到沉欢死去,她还是念着昔日的交情,以及他的多番搭救。 两人同骑一匹马,沉月把赵见珑拢入宽大的披风内,手越过她的纤腰握住缰绳。他很喜欢这个姿势,能真真切切的感受到她就在他的怀内。 她是安全的,他是安心的。 赵见珑望着沉月的面色,始终不敢开这个口。她珍惜这段多经周折的感情,并不想因为这件事致使相处不愉快,毕竟他还有两天便要走了。 想着双手便不舍的抱紧他的手臂,身子最大的往后贴近他,心里越发忧愁交加。 沉月感觉到她的用力,前一刻萦绕着的霜雪霎时融化。 沉月纵马奔驰至郊外,在一片昏黄的稻草田边停下。橙艳的旭日从山的那边升起,渲染了整片天地,马儿慢悠悠的行走,两人皆是没有说话。 沉月把马牵到树旁绑好,回头抱她时,却见她已经自己下了马,慢慢的在湖边走着。翠绿的湖上雾气如轻纱般缥缈,远山绿水像是遗落在人间的一场仙境。 她单薄的身影落寞的立在桥边,等着他走来。 沉月牵着她的小手在铺砌得平整的木板桥上行走,“他很重要吗?”看着她心事重重的模样,揣着妒忌的心游荡了许久,他终于忍不住问出来。 “沉月。” “嗯?”他等着她的答案。 “我不是在想这个。”赵见珑低下氤氲了一层水气的眸子,哽咽的道:“我是想还有两日你便走了。”明知道离别在即,应该好好享受剩下的时光,可她就像是附魔了般,总是静不下心来,可能是之前的想念太过深刻,才会如此伤春悲秋。 闻言,沉月的心疼泛开,更为自己的小心眼而惭愧。可能他的心过于小,只能装下一个她,也容不得别的沙粒。“对不起,今日是带你出来抒发心情的。” 他轻轻的捏起她的下巴,见着水亮的瞳仁已然含满了一波眼泪,快要漫出来了。“珑珑……我会尽快回来的,你一定要平安无事的等着我。” “就算是奈何桥,我也等着你。” 得到了她如此清楚的表露心迹,他便不再对沉欢的事情有一分纠结了,他所介意的,无非是在她心目中的位置。 沉月激动的横抱起她,饥渴的吻住了她的软唇。她的小舌被他又舔又吸,力量越发不能自控,甚至弄疼了她。赵见珑圈着他的脖子,努力的扬起下巴回应他,青涩的小舌跟着他舞动,一时忘了天地何处,只想尽情的与他缠绵,再也不分开。 第十八章:甜折磨 夜漆黑如同罩了一盘墨斗,天地一片静寂,有人在黑暗和寒冷中痛苦的蜷缩着,绝望的倒数生命的辰光。 就在这时,门被敲响,满头冷汗的沉欢虚弱的扬了一抹得逞后的笑,顾不得蚀骨般的剧痛,翻滚着几步爬到了门旁,艰难的拉开门栓,门外站着一抹婀娜多姿的倩影。 他赌对了…… 同一时间,灯光通明,炭火暖烘烘的室内,一对小鸳鸯其乐融融,相看两不厌。 给赵见珑的脚伤上好药后,沉月收拾好药箱,放在她的枕头旁。“每日换一次药,再过半月骨头便可愈合。” “你的伤?”赵见珑双腿绕到身后,跪伏着坐,靠近他问道:“我很久没有帮你上药了,你自己方便吗?” 沉月低眸凝着她娇美的脸容,想起以前她帮他擦身上药的经历,口干舌燥。“平日是自行上药,外伤已好,内伤还需调理。” “阿月。”她难过的睇着他,“我当初把你救回来时,你浑身都是血,脸上身上皮肤没有一寸是好的。”想起那会,她便觉得庆幸不已,手颤抖的抚上他已变得光滑的脸颊,上面还是有淡淡的疤痕,但是无损他过于出色的容貌。 他忽然明白她话下的意思,大手覆着她的小手,坚定的道:“西平之路,厄运不会再发生。” 赵见珑绽放了一个笑容,每次犹豫时总是习惯性的咬着唇瓣。“我照顾你有半月,但是我们分开那么久了,我想……” “看看复原得怎样了。” 虽然不合礼数,可之前是她毫不避忌的照顾他的日常起居,此时的越距对比之前而言并不会是大不妥。 沉月愕然的望着她,心潮澎湃,像是血液快要奔涌出心脏处。只是她看着他,他不动的话,应该不会出什么意外吧。 沉月就这么站着,深深的凝着她,手来至腰间,解开了腰带,利落的拉开衣襟,完全的脱光了上身,衣物随手放在他惯坐的凳子上。 明明她替他脱衣穿衣过多回,按理说应该习惯,但是眼睁睁看着他近在眼前脱衣,不知为何惊觉身体有些燥热,她无意识的咽了一口口水。 赵见珑没有关注他精壮的体魄,因为他露出的身体过度苍白,所以让那些横七竖八遍布身体的疤痕格外刺目。想起他每一次惊险的受伤,心口疼得不行,此时便少了方才那些旖旎的气氛,她扁着嘴,难掩难过的表情,轻轻的摸过他身体。 她之前上药的时候,因为害羞也不敢去多观看他的身体,现在才知道了他承受的是如此之多,眼眶渐渐的红了。 沉月身体有些颤栗,身下蠢蠢欲动,但见她的目光如此纯洁,是真的在心疼他,而他却龌龊的动了欲念。他还没有打算要提前做点什么,能重新得回她,只想好好的珍惜。等到他回来的时候,洞房花烛之时,他会在那个时候让她真正的成为他的妻子。 想到此便绷紧身躯,尽量不去注意她手下的动作。 可装正自己的心态实在是太难了,毕竟他的感官是那么的清晰,于是这般,甜蜜的折磨开始了。 “阿月……这次西平回来以后,你真的会退隐江湖了吗?”赵见珑的手按在他的胸膛上那道凸起来的疤痕,手指摩挲着,眼睛则是紧盯着他的神情。 沉月没有一丝的犹豫,明白她的顾虑,微笑道:“当然,我保证身上不会再添一道伤痕。除非……” 赵见珑皱起眉头,不悦的道:“还有什么样的除非?” “除非你会惩罚我。”沉月在她的懵然间继续道:“我不会反抗的。” 赵见珑想起之前自己捅了他的伤口,还抢了他的拐杖作弄他,便有些不好意思。她心虚的道:“我又不是故意要欺负你的,谁叫你骗我,要当我的仇人,要是我父兄真的把你杀掉了那怎么办……” 这命里的阴差阳错,谁也拎不清纠葛,可能坏有好处,才会让她也喜欢上了他。纠结了两辈子的六年,他们总算在一起了。 “好像是这里吧。”赵见珑俯下身,手指摸索到了他左腹下的疤痕,以前她捅的位置就是这里。她拨开头发,大胆的在他私密处印下一吻。 这是她第一次亲吻他的身体,还是心甘情愿的,而且他现在上身是光裸的,她柔软温热、如花般美丽的红唇,就这么直接的留下了一吻。 沉月被她这个举动惊住,她的螓首埋在腹间的那一须臾,他想成了是帮他……口渎。他还没有试过这个滋味,若是可以的话…… 沉月的脸也附上了两抹因为激动而生出的红晕,并且眼神迫切的盯着她的嘴,整个人出了神。赵见珑自然不知道他的心思,还以为是这一吻惹得他害羞了。她乘势而上,手撑着他的肩膀,伏在他耳边继续引诱。“我想看你的箭伤。” 她根本不知说话的气息喷在了耳边有多敏感,还用那么暧昧的语气,室内如此安静,让沉月不想歪也难。 箭伤一处在大腿处,一处在小腿,若要见到,便是只能脱裤而对了。赵见珑还未知男女间的情欲,此时的戏弄不过当作是情侣间的一些小情趣罢了,哪里懂得沉月深深隐藏住的欲望。 “这不妥。”为免自己冲动,也为了在她心中留下一个好的印象,他果断的拒绝了,并起身穿衣。 可在赵见珑的想法来看,这是他没有把自己看得那么重要,昔日那处都是她来上药的,为什么如今就不能让她看了。更何况女孩儿的脚也给他看见了,她都为了他放开了,凭什么他自己的就是藏着不见人。 越想心里越不爽,她拉下了床帐,拉高被子,转过身去,闷闷的道:“明天开始我的脚自己来上药。” 沉月本来以为她的举动是困了准备睡了,听她这样说,才意识到她好像生气了。 “珑珑,你是不是困了?”沉月不确定的问道,却得不到她的回应,可他分明感觉到她气息不稳,并未入睡。他只好挂好床帐,见她背着身,只露出一个小脑袋,任凭他如何叫唤。 自从两人心意确认后,她可是温柔得很。此时多像重生前她厌恶他的场景,他心口一窒,慌忙的坐到床沿,解释道:“珑珑,我知道你是关心我的,我心里很欢喜。只是现在你我尚未有名分,我不好唐突你。” 不论是她之前全然没有男女之防的照顾,还是现在两人过多的亲密行为,既然认定了彼此,为什么还要去介怀,他分明是没有把自己真正的放在心上过。他之前还害她饱受相思之苦,如果不是她不要脸皮求他留下来,他就会毫不留情的离开,说到底是不在意她。他根本就没有喜欢她,不过是不好拒绝她罢了。 不然为什么才一见面就说要走,还不带她走。他心里是把自己当成负累了,说不定这次离开祥芝城,就不回来了。想到他要走,她心里更是心酸得紧。每次都是自己在默默承受,凭什么老是要让她这样等着他,被他这般苦苦的折磨。 赵见珑不知为何他越是解释,自己就越是生气。本来真的是有一点想不开而已,现在却被她想到了更多事情,火焰一下子又扑得更高了。 任凭沉月怎么叫她,她依然置之不理。沉月是不解的,明明刚才好端端的,大家有说有笑,怎么一下子就这样了。 沉月是真的急了,脑海里全是前生两人无尽的争执和仇怨中的画面,他很怕会重蹈覆辙。他还没有来得及抓住她的心,转眼间就像是云烟般消弭了吗? 以沉月生平二十年的历练,对于江湖他是老手,对于情事他却是懵懂的。可以说是不解风情,也可以说有心理缺陷,如果前生能处理好两人的关系,也不用拖到你死我怨的局面了。此时不过是情侣间的平常的小打小闹,他却因为阴影随行想得太严重,他觉得就快要失去她了。 第十九章:心魔现 沉月非常后悔刚才没有听她的话,总之什么事情顺着她来就是了,为什么要闹出不愉快。 “唰”的一声,撕裂衣料的声音引起她的注意,她回头去看,见到沉月衣衫不整的样子。他侧身坐在床沿,正在把四分五裂的裤子扔到床外,然后开始脱身上的衣物。 赵见珑吓了一跳,坐了起来,开口阻止:“别……”可已经迟了,身上的衣物也被他粗鲁的撕裂,随手一扔。他就像是破罐子破摔般的干脆,只是眉眼有些空洞,冰冷得就像是初见时的状态。 他生气了? 赵见珑并不知道他此时是在回忆着昔日,两人都是想得太多了,彼此间小心翼翼,犹如惊弓之鸟。 “沉月……”赵见珑慌乱的叫着他的名字,自己的气居然一下子消失了,对比自己是更害怕他会生气。他可以几个月不理她,对她冷漠到底,可是她不能呀,她那么喜欢他,就算是被折磨也甘之如饴。如果他真的又不理她了,那她该怎么办? 沉月回头,在看清她的面容后,神色不自觉的柔和起来。他张开双手,把自己展示在她的眼前,全身上下还剩一条又薄又短的亵裤。“珑珑,还需要脱吗?”他认真的问道。 赵见珑呆呆的盯着他赤裸的身体,一时没有反应过来。 “那我……”他又误解了她,低叹了一口气,手放在裤头,就要撕裂最后一点遮掩。赵见珑慌忙喊道:“不要!”小手飞快的按在他的裤子上,但是情急下手却按在了他敏感的部位。 沉月的身躯僵硬住,不敢拿开她的手,下身的“怒龙”牢牢的被她抓住,正在渐渐苏醒之中。 对于他的分身,赵见珑感受得分明,软软的很大一条,突然间变硬变得更大,撑在了布料上。她忐忑的缩回手,昭然见着他腿间潜伏着的“巨兽”。 “你快点把衣服穿上。”她不自在的转过身,全然没有了刚才提议时的英勇,热意逼红了整张小脸。 她不敢回头再看,小手紧紧揪着棉被,心跳急得不成样子。 沉月不是很懂她之前说要看,现在又要他穿上到底是要做什么。他没有理会自己的欲望,按着她的肩膀,只想确认她是不是还在生气。“珑珑,不是要看箭伤吗?” 什么箭伤刀伤,她都忘记了,她竟然摸了他的“那处”,她的脸已经丢光了,哪里还敢面对他。“别啊……” 沉月自然以为她还在生气,他觉得自己不能太急进,也不能强迫她,于是便只能光着身子坐在那里,眼眸期待的等着她原谅他。 赵见珑听不到背后的动静,以为他应该走了,可是不对呀,他这样光着身子能走到哪里去。回头去看,果然如雕像般立着。 “珑珑……” 她干脆跪伏下去,头埋入被子里,郁闷的说道:“你用我的披风裹回去。” 静了好一下,他才道:“好。” 沉月明白他这样的状态,确实说不好话,赵见珑也不自然,便如她的意思还是先回去,免得接下来又闹得更加不愉快。“珑珑,我先回房。” 沉月看了眼盆里的炭火,吹熄了灯,心情低落的离去。 想到还剩一日时间,他的珑珑却还在生他的气,他就六神无主。他最恐惧是孤掷一注之后的全盘皆输,回来以后她不在身边了怎么办,或者她临时反悔不愿意等他了呢。命运的东西谁也说不准,以前她是那么的仇恨他,现在还不是喜欢他了,这份喜欢又能坚持多久?她就算不喜欢沉欢也有可能会喜欢她的表哥,前生她就是欢欢喜喜的要嫁过去的。 他是不是得趁现在这个机会,哄她去西平,这样她就跑不掉了。可若去了西平,她的安全难料,他更加赌不起。 他沉压已久的心魔又在神思间渐渐的浮了出来,占据了他全部的思想主权。为了不失去她,他想跟以前一样,把她掳走,藏在一个只有他的地方,死也不要放走她。 他一定要这么做! 沉月阴沉着脸,取了一捆绳子,匆匆的走了出去。 沉月走后,赵见珑也在床榻上翻来覆去的睡不着。现在的她已经习惯了沉月的陪伴,想到后天就要见不到他了,心中就隐隐泛疼。之前的相思之苦她好不容易撑过去了,现在却还是一场空。沉月说会回来,可他那一身的伤让她怎么去相信? 这个沉月为什么要那么听话,说走就走了,之前他还会陪着她说一会话的,今晚却那么冷漠的走了。 她叹了一口气,翻了一个身。 黑暗之中,突然传来一道熟悉的男声:“珑珑,还没睡吗?” 赵见珑听到他的声音心头的阴霾立马驱散,睁开眼睛坐了起来,“阿月,你也没睡。”她努力在黑暗中想找他的身影,却什么也看不到。 沉月道:“今晚连月亮都看不到了。” 赵见珑觉得他的声音怪怪的,但是没有多想,兴奋的道:“没有月不要紧,我们不如去看星星吧。”还有这最后一日,她宁愿不要睡也想要和他一起。 是啊她说了,没有“月”不要紧嘛,有他没他一样的,还有星星,还有其他的男人。 赵见珑没有听到他的回答,不解的道:“阿月,你点灯嘛?”她想看看他都不能,连影子都没有发现。说起来,他这样的虚无声息,真的很像鬼魅。 依然没有人回应她,她摸索着下了床,打算去找火折子点灯。“阿月,你还在吗?” 她听到了身前椅凳挪动的声响,应该是他在帮她清障碍,可是她根本看不到他的身影。没有月亮的夜晚太黑了,没有沉月的夜晚以后也会很难过的。“你为什么不说话,你别吓我。” “你还是那么怕我啊。”沉月的声音不知从哪个方向传来,也不知是不是因为太黑产生的错觉,听起来阴阴凉凉的,有点可怕。“就没有一点儿的在意吗?” 赵见珑虽然大大咧咧的,但是对待沉月这件事上,从来都是心思细腻,从不放松。爱恋是能改变人的思想和性格,所以连她自己都没有发觉平日里什么事都能看得开,现在却有那么多的小情绪。 面对沉月的“质问”,她矜持的选择调开话题。“你在胡说什么。” 杀手这个职位在长期的训练和执行任务中,越是变态越是活得久。沉月就是这种冷血的人,强行用情,所以心理在看似成熟的实际是最脆弱的,稍有动静便会波动。他实在是想得太多了,今晚的一点小闹终是成了召唤心魔的导火线。就像是一块已经有破裂的纹路的镜面,裂痕在逐渐迸裂,最终圆镜“砰”的一声破碎,自我毁灭也会伤及无辜。 沉月能使用内力,看清黑暗中在动的物品,赵见珑的一举一动都落入了他的眼内。就像是一头猎豹,利爪已然张出,虎视眈眈着猎物,随时出手抓住享用。 赵见珑总算走到了桌旁,摸到了火折子,正待点燃时。一阵怪风刮至,打落了并没有抓紧的火折子,“啊……”她轻叫了一声,明显就是人为的风。“沉月,你干什么嘛?”她奇怪的嘟囔道,一边蹲下身子,在地面摸索了几下,那么小的一根东西自然是找不到的。 他不想那么清楚的看着她厌恶他,待会他会抓走她,她肯定会有无数种仇恨他的表情,他一点也不愿意见到。“珑珑,我不是故意的,你以前不明白,以后你总归会明白的。” 第二十章:梦初醒 “阿月,我知道了!” 沉月离她的背后有一步之遥,却听她大喊一声,心头一紧,以为她是发现了自己的意图。 像是有心灵感应般,她转过身来,双手往前摸索,他不知是惊住还是有些期待,并没有躲开。 赵见珑摸到了他的衣领,紧紧的抓住。“你是要和我捉迷藏吗?我抓到你了。” 她有些激动,踢到垂在地上的绳子,差点要摔倒,下意识的抱着他。等到站稳之后,却没有再放开,她喜欢他身体的气味和温暖,黑暗能助长她的勇气,连脸蛋都贴在他的胸膛上。可能这是今年最后的一次依靠了,就在这个冷秋里,他就要离开她了。她不舍的低喃他的名字:“阿月……” “你今晚别走了吧。” 这句话像是在沉静的心湖投入了一颗石头,震荡不休,沉月大梦初醒,激动的回抱着她,应诺:“不走……” 上一刻乌云密布,下一刻已是晴光万里。他的心从来就是系在她的身上,沉沉浮浮,时喜时忧。 沉月怜惜的抚摸着她颈间细嫩的肌肤,把她的秀发拨过肩后,如获至宝托起她的脸,情动难忍的吻下去,吻得急切,吻得炽烈,吻得沉沦…… 沉月犹如置身烈火之中,只想随心所欲的释放出来。手滑下去,包裹着她的一只丰盈,坚硬如烙铁的茎体紧密的贴在她的肚子上。 赵见珑跟往常一样被吻得飘飘然,甚至被人抱到了床榻都不自知,黑暗中感官尤其敏感,他游走在身上的手清晰而酥麻,她那些小小推搡微弱到让人就算察觉了也依然任意妄为。 衣带脱落,衣襟半松,他的手不再满足于衣物的格挡,从兜衣下潜入去,直接握着两只嫩乳揉搓。火热的唇舌舔着她的耳珠子,舌头细致的扫描过耳廓的每个位置。稚嫩的赵见珑被挑逗得毫无反抗能力,也许是心里的爱意敌过了所有顾忌,奋不顾身的追求抵死缠绵。 “嗯……阿月……”和以前不同,她没有多加忍耐呻吟,用着娇媚的鼻音亲密的喊着他。身子轻易的接纳了陌生的快感,不过是因为身边的人是他。 她是他眈眈逐逐已久的美味,她若是愿意,沉月更加不愿意停下来了。他迫切的想在她的身上烙下永不可磨灭的痕迹,殊不知他早就是她放在心尖上的人,无论是这一生还是上一世,爱在心口难开。 他在她身上吸吮着、啃咬着每一寸肌肤,吻得那么的重,感觉有些疼痛夹带着更多是快感。“疼……”无法理解这股奇异的情潮,她只能信任的依附着他,想把自己交给他。 沉月把两只嫩乳挤压在一起,嘴鼻全埋入乳肉中,大口的吞着细嫩的肌肤,舌尖弹拨两粒硬如宝石的乳果。 床笫间只听到她吟吟娥叫的声音,以及彼此间粗重的气息。最后的衣物在不知不觉间已褪尽,两人光裸的肌肤紧紧相贴着。 沉月的身体插入了她的双腿间,摸到了一手的湿润。女子最私密之处被侵犯,赵见珑理智回笼了几分,睁大了眼睛,却因为黑暗无法看到他的脸容,心里有些慌张。“阿月……”她的手探出去,摸到了他的身躯,皮肤上凹凸不平的纹理确认就是他,她不久之前还细细摸过。 沉月被她摸得气息不稳,下体早就昂扬多时。他拿起她的手,每一根指头都含入嘴内。她的手不是那些养尊处优的深闺大小姐的细嫩青葱,反而因为常年练剑而起了茧子,但是沉月的舌头还在她粗糙的掌心挑拨着,并未偏袒任何一寸。 赵见珑只觉热气唰唰唰的涌到了脑袋上,脖子以上的部位发着烫,尝试抽回手却不能。在这么暧昧的情动下,心里也有暖暖的。 “呃……”沉月“调皮”的手指从她的花丛滑下,上下摩擦着她的花唇,这股快感强烈不已。“阿月……”此时的她是懵懂的,她无助的喊着他。 沉月的身躯紧密的压着她,手里的动作不停。“珑珑,我想要你……”他在她的耳边一边吻一边说道,并把她的腿分得更开,灵活的手指开始进攻楚楚可怜的花蒂。 “啊……”赵见珑这声高亢得有些破音,她承受不来这么剧烈的刺激,此时的身体就像是初初绽放的花朵般美好曼妙,散发着迷人的花香味。 沉月身体退开,低下头用嘴含住她整个饱满的花户,吞咽了大波甜美的花露,手指同时在撩拨着那颗已然不堪一击的蒂儿。她的热情大大出乎他的意料,以前除非用药,否则就算做足了前戏她也不会有这么多的水液。 “不行,我要……阿月……”赵见珑人生第一波的高潮就要来至,她慌乱的想要躲避,却被他把腿压得更开,动弹不得的露出花心任由他侵略。“放开我……我可能要去如厕……”她嘤嘤唧唧的喊着,急得就差没哭出来。 可是伴随着节节升高的快感,她身体变得无力极了,最终在沉月的抚弄下,到达了巅峰。 沉月被她的水液喷了一脸,并不介意。她的快活就是他的欢愉,希望日后的床事只有温存不会再有痛苦。他挺起身,捞起软绵无力的人儿,搂入怀内接吻。 赵见珑脑子没有跳跃出来,思维有些放空,加上身子奇特的没有了一丝力气,小嘴张开任由他的大舌探进来,艰难的吞咽着他的口水。他的津液味道有些奇怪,她并不知那是自己的体液。因为沉月适时的亲吻,让她忘记了刚才泄出来的羞愧难当。 她侧身依偎在他的怀内,双腿间夹着一根粗大灼热的棍子,不时摩蹭着她的花阜。沉月一手搂着她的腰,一手捏着她的乳儿,两人忘情的吻得啧啧有声。 那根坏棍子在勾引着她,加上有热吻的推波助澜,她只觉得花穴里空虚到刺痛,难受极了。“阿月……我难受……” “是吗?”沉月极力忍耐着欲望,低哑的嗓音有一丝怀疑。他还以为以后得过上苦行僧的生活,结果她的身体好像能接纳他了。 “嗯……”她扭着身子,双腿把大肉棒子夹得更紧了。 “是这里吗?”他喘气问道,手指在她的花丛里游动。 赵见珑哪里好意思回答,只是把头埋在他的胸膛里。内心想去阻止,身体却是极度愉快的,她咬着唇瓣忍住羞耻之心,完全的奉献了自己。 他拨开她的腿儿,手指在花瓣上滑动几下,听得她难耐的叫声,手指才放心的接近小穴。一点点的磨进去,只觉密集的嫩肉缠绕着手指不放,一进去便难以挪动。“珑珑……好紧啊……”说着,下身的欲望更加胀痛不已。 他恨不得现在、立刻、马上就让两人结合,可是她那处实在太小了。记得第一次强暴她时,除了她不配合外,也因为他是个毛头小子,无法把持住性爱的尺度,结果把她最娇嫩的穴儿给撕裂了。 想到此,他更加想怜惜她,不要再对她造成一丝一毫的伤害。“痛吗?” 赵见珑不知如何回答他,开始进去时有点点的疼,后来就是全然的——快感了。要是她告诉他,她很舒畅,他会怎么看她啊。何况……她刚才好像尿床了。 女孩子脸皮薄,沉月没有再追问。他抽插了数十次后,花液被源源不断的带出,然后又填了一根手指。他留意着她的声响,没有意外的全是愉快的叫唤,如此便放心的又添了一根手指。 “胀……”赵见珑变成了跨在他身上的姿势,双腿长大,娇嫩的花儿被他肆意的“欺负”着,她的胸脯贴着他,双手抱着他的腰杆,随着他抽插的动作吟哦,快到顶峰的时候,叫声渐渐激昂。“呃呃呃……” “啊……”高潮之下她激动的咬住了他坚硬的胸膛上的皮肉,缓冲自己难以承受的极致快感。 沉月就在这一刻,放平她的身子,把她的腿儿挂在手臂上,硕大的巨物侵入了她的体内,一入到底。 “呃……”他舒服的叹了一口气,无比的满足。其实对他来说,这也是他的第一次,第一次的灵肉交合。可惜的是,他看不清她此时的模样。 第二十一章:沉月时 好痛……她蹙着细眉,来不及表达出来,便有像是一团火焰的身躯压着她,他炙热的吻带领着她走出初次结合的困境。 在她渐渐放松下,他缓慢的抽送,深切的感受着长达两年没有再感受过的销魂滋味。花穴比她的小嘴还要紧,咬得不留一丝缝隙,拼命的吸吮着他前进,却不舍得他的撤退。 开始那十几下像是被钝器一下下的戳着,到后来却渐渐升起了异样的快感。懵懂的人儿对情欲一无所知,她睁开眼睛看不到人,便习惯性的叫唤他:“阿月……” 沉月准确无误的握着她的手,与她坚定的十指交缠,轻声道:“珑珑,我在。”他想说以后的人生都有他在,可是记起了离期即至,心里便有些疼,再多的话便说不出口了。 想着,身下的利器投注了悲愤的力量,速度渐渐加快。沉月此时只想与她沉沦在天堂里,忘却人间所有的烦忧。 沉月跪伏起来,让她的双腿立在腰侧,每一下进入的有力而又不会过猛,安静的室内除了少女娇媚的呻吟声便是这皮肉清脆的“啪嗒”声。 被插穴儿的快感不少于之前的情调,短短的时间里高潮了两次,还在持续高潮的赵见珑被干得无法深思,甚至没有想到这根欺负自己的“大家伙”其实是看过和摸过的。 身下的小人儿已经叫到声音都哑了,沉月不敢要得太狠,初次承欢的小穴承受不了长时间的活动。他慢抽慢插了上百下之后,进行了冲刺的准备。 泄过之后,他的欲望依然蠢蠢欲动,觊觎着下一顿的饱餐。 他侧着身躺下,把疲倦的小人儿抱入怀中,一手做她的枕头,一手紧紧的拢在她的腰侧,下巴抵着她的发顶。只要抱着她,就已经很满足了。 “阿月……”赵见珑入睡前还呢喃了他的名字一声,听得这一声甜蜜的呼唤,冷静下来的沉月惊出了一声冷汗。他刚才过来是为了再次绑架她,没想到竟然发生了这种事情,还能与她共睡在一起。而她,不单只主动开口留他下来,还没有对他的恣意妄为多加阻止。 他的珑珑,是真心实意的喜欢他的。而他实在过分糊涂,差点又伤害了她。 她无名无分的跟着你,愿意等着你,这就是最深情的告白啊。 想通了沉月决定日后无论发生什么,都不再去猜疑她半分。闻着她的馨香,听着她安稳的呼吸,他也安心的进入了梦乡之中。可这个梦并不是很太平,他梦到了把最爱的人儿压在身下肆意玩弄…… 但是这个梦很快被打断了,他有些不悦的睁开眼睛,室内还是黑乎乎的,顶多睡了一个时辰。察觉到怀内的人儿在蠕动着要离开他的怀抱,他收紧手臂,低声问道:“珑珑,怎么不睡了?”他很喜欢能这样抱着她睡,可惜她不喜欢他的怀抱,不过她迟早会习惯的。 赵见珑是被热醒的,本身炭火很足,棉被也是很厚,然后再加上他这么一个天然的火炉,宛如置身炎热的夏日无误。 赵见珑皱着眉头张开眼,想伸手揉眼睛,却发觉自己像是被一只螃蟹钳住了,听到是他的声音才放心了些。“阿月,我热。” 沉月其实早就感觉到热了,为了不让她着凉,才忍住没有掀开被子。他跳下床,把炭火拿到外室,又跳上床,把背对着他的人儿搂回怀内。 赵见珑有些累了,没顾得上有其他情绪,安稳的正要进入梦乡。迷迷糊糊间,总觉得臀缝里有一根更加火热坚硬的棒子在钻。 她扭动着想脱离那根使坏的棒子,腰间被人攥住,紧贴着身后的火炉。“呃……”那根灼热无比的棒子摩擦过花瓣,引来小穴紧张的收缩,湿意渐生,她不满的嘤咛一声,紧紧的夹住它。 沉月前半夜的欲望尚未满足,后半夜又被她弄醒,怀内抱着心爱的女子,细嫩柔滑的肌肤尽在他的掌中,禁欲多时的他就像是被天雷勾动了地火,性欲高涨不退,难忍的抱住她磨磨蹭蹭,结果弄着弄着,更加欲火焚身了。 他喘着粗气,含住她的耳珠子,一路舔下去,捧着一只嫩乳重重的揉着。 赵见珑的睡意被刺激的快感带走,她本来抓着胸前的大手想要阻止,却变成了摁在他在玩弄自己的奶子。“阿月……” “珑珑,你好香啊……”沉月迷醉的吻着她光滑的后背,掀开了被子,手托着宛如水蛇般柔软的腰肢让她臀部朝上,跪趴着。他双手一边揉捏饱满的臀肉,一边饥渴的啃咬着上面的嫩肉。 赵见珑趴在枕头上,闭着眼睛享受着,“呃……” 沉月的舌头从小菊朵滑下,吻住了潮湿的花穴,鼻端嗅到了浓郁的女子体液的气味,夹带着腥气的精液。那是他之前留在里面的,手指插进去搅拌,他想要现在就进去。“珑珑,疼吗?” 赵见珑咬着枕巾,没有回应他,不过她源源不断的淫水和情动难忍的哼叫已然说明。 沉月抽出手指,顺着湿滑的液体,顺畅的一刺到底,热情的穴肉立马紧巴巴的缠上来,不留一丝缝隙,咬得他舒服得快要升天。 赵见珑觉得这一捅好像捅到了体内去,胀痛得不行,她摇着小屁股想要躲开,又被人轻松的抓回去,沉月稳稳的撞了进来,如此重复抽插不停,“啪啪”声有节奏的响起,是这黑夜中最常听到的奏乐。 “阿月……”赵见珑在快感迷乱中,不停的叫着他的名字,身下更是被插得春液横流。这种感受在此前的十四年里从未想象过,今夜之前更是没想过把自己交给他,会是这样的欲死欲仙。 两人共赴高潮,梦中还甜蜜的比翼双飞,情深到无法升华的高度。 练武之人通常都会固定作息,赵见珑也不例外,她习惯卯时三刻便会醒来,再累也会雷打不动的自然醒。今日亦然如此,只是她睁开眼的时候,身边有人咬着她的耳珠,低哑性感的男性嗓音问道:“珑珑,醒了吗?” 赵见珑快要认不出这把声音,像是饿狼进食前的提醒声,不像他平常低沉有力的声音。她隐约记起昨夜的疯狂,腿轻轻蠕动,黏腻濡湿的感觉非常的不舒服。 察觉到他的手在光裸的身体滑动,她连忙抓住,没想到他竟然肯停下来。然后掀开被子,拉开床帐,就这么离开了。 赵见珑艰难的坐了起身,惊觉自己身体的力气好像被抽空了。沉月不知去哪里了,听不到他的脚步声,她愣愣的看着黑暗,才离开怀抱,便莫名觉得不习惯,她抱紧胸前的棉被。亮光骤然划过眼前,她用手掌遮住,一时没有适应,指缝间隐约见到点好油灯的沉月走来床榻坐下。 “珑珑,饿吗?” 沉月一上来就粘着她,手伸入被内,连人带被的抱着。现在有了充足的光线,需要面对着他,加大了赵见珑的羞意,她抓紧棉被包裹自己,不自在的挣扎着。“阿月,放开我呀……” 他的力道无可撼动,不会让人痛,恰到好处的用力,让她无处可逃。 沉月带着她一起躺下,在她耳边发出疑问声:“嗯……” 赵见珑哪里还有其他心思,全被他扰乱了,只听他趁机道:“珑珑不饿,但是我饿得很……” 赵见珑想说那我们赶快去用早饭吧,一开口就被他的唇堵住了,他圈着腰上的手瞬间甩开厚重的棉被,结实的身躯覆了上来,紧紧的压着她的丰盈,双手珍重的捧在她的颊边,深深的吻着。 全身都在他的把持下,她被攻陷得没有一点反抗的机会,半推半就了不过半刻,就柔顺的回应他了,小舌逐渐熟练的与他的交缠,吞咽传递着彼此的口液。热吻间,身体间又有了生理反应,小穴流出了湿滑的液体。在她清醒时的印象中,他那根又热又硬的棒子似乎从没有软下来过,这时还是那么精神的顶在她的腿上。 沉月这次没有之前那么急了,拢着香软弹滑的奶子又嗅又吸,乳尖早已被他玩得通红挺翘。赵见珑无意低头一看,自己本来洁白的皮肤,此时布满了各种红的青的痕迹,而始作俑者还在贪婪的继续铺布着更多的痕迹。 “阿月,不要啊……”赵见珑连忙夹住双腿,阻止沉月拉开。她肯定他是故意的,桌上点了好几盏灯火,此时室内亮堂堂的。 沉月伸起身,下身贴在她的腿侧坐着,温然的凝着她,轻轻道:“别怕,我看看有没有受伤。” 看看还能不能进去。 第二十二章:最情浓 沉月这个姿势可以看见底下的大肉棒子高高的翘起来,赵见珑看了一眼就满脸红云,举起手肘遮住胸脯,手掌则挡住脸,摇头摆身拒绝道:“让我自己看。” “好。” 正待她舒了一口气时,双腿却被抓住往上压,这下就算她合着腿也无济于事了。她的小腿因为这个姿势被打开,大腿还紧紧合在一起,使得中间的阴阜尤其突出。沉月深深的看着,两片粉色的小花瓣闭合着遮住了穴口,底部有一些白浊的液体拖延下去,沾染上了可爱的小菊朵,这是他的精液,现在还被她的小嘴含在体内,看着就觉得兴奋不已。 “啊……”赵见珑惊叫了一声,挣扎起来。 沉月轻易的掰开了她的大腿,压在了她的胸脯上,这下连赵见珑自己也看清了自己的花户了。稀薄的黑色花丛下,是一粒如同红豆大小的肉芽,有像桃子般裂开的肉缝,上面亮晶晶的。“珑珑,看清楚了吗?”沉月问得自然极了。 “不……放开我……”赵见珑羞得想把头埋入枕头里,偏偏这个姿势压制了她的上半身,根本无法转头,只能眼睁睁的看着。最惨的是身体好像被下了药般,软绵绵的无法抵抗,说话都是气喘呼呼的。 “我乐意继续为珑珑效劳。”说着,拇指和食指按住花瓣,往两边拉开,露出了中心粉润润的穴口。小穴外部有些微肿,但是穴肉没有被撕裂。她身子的每一处他都记得,阔别两年,小屄还是和以前一样美丽稚嫩,沉月此时满意极了。 “唔……”赵见珑无助极了,此时的她还是过于青涩,他的举动对她来说狂浪至极,继续刷新着她昨夜之后的人生观。她开始后悔把身子交给他了,他竟然会这么玩弄她。“不要……” 沉月眼中只剩下深沉的欲望,手指勾走了她穴外的白液,然后插进去勾出里面的精液。他的手指当着她的面前,在抽插着她最私密之处。赵见珑内心是真的崩溃的,但是不知为何却被他的手指轻易的撩拨到了,小穴内的快感膨胀,开始急切的咬着他的手指。她自己也感觉出了异样,为了维持住那几乎没有的自尊,紧紧的咬着手指,不让到口的呻吟发出。 她没有喊痛,也没有痛的反应,看来真的没有受伤,今日还可以用的。沉月嘴角有了丝笑意,专注的挖掘着她体内的精液,直到全是透明的花液流出,才低下头,薄唇整个含着她的花唇。赵见珑惊得什么都说不出来,原来昨夜下体湿湿滑滑的触感是来自他的唇舌。 沉月就这么在她的眼皮底下,伸出舌头缓慢的描绘着她花户的沟理,舔舐着每一处,然后伸入穴内。他脸上早已没有了之前浅浅的伤痕,完全展露出俊美无双的模样,倾泻下来的青丝遮住了半边完美的轮廓,乌黑如新月蹙淡适中的眉,唇薄而粉,衬着苍白的肤色,竟然有了不食人间烟火般的谪仙错觉。 不论是他的容颜,还是他高超的调爱技术,都能让女孩子如痴如醉,更何况是这么爱着他的赵见珑。 她闭上眼睛,激烈的喊着:“阿月……”十指插入了他浓密的长发中,本意是推开他的头,莫大的矜持和强烈的羞意的纠结下,却终是抵不住无上的快感,不得不沉沦在欲望之中。 沉月的手指弹拨着顶端的花蒂,舌头和刚才手指的动作一样抽插,可能花液过多,发出了一些奇怪的声音。赵见珑听得清楚,在花蒂被重重的一压之后,脑里一片空白,整个身体的感官只剩下花户的刺激了。 沉月抬起头,避免了错过潮吹的这一幕,一大股水线从粉嫩的穴里喷出,溅了他一身。床单已经没有多少好的位置了,昨晚全靠他抱着她睡在里面一点,此时看起来更加凌乱。 趁着她高潮,沉月压着她的小腿两边,把肿痛了许久的肉棒缓缓的推了进去,尽情享受小穴自动的按摩。才一进去,就想要射了,他连忙锁住精关,阖眼细细感受。 沉月缓慢的推送渐渐的让赵见珑觉得不够,因为追求快感,她的臀部懂得去迎合他的动作了。他往前一靠,她的小屁股立马往前一凑,造成了这一撞的力道加重了点。 沉月没料到她会这么主动,这让他大喜至极。手掌揉着她如豆腐般的臀肉,并未加快速度,享受着她的投怀送抱。他其实也喜爱激烈一点的性爱,但是他今天想能享受久一点,她今夜才开的身子,若是过于放肆就会伤了她,他可不想在离别的最后一日还要这么修心养性。 他俯下身,手伸过她的颈子,一手揉着嫩滑的奶子,缠绵的抱着她接吻,下身更加缓慢的抽送。直到喘不过气来,才退开。 他低头看着两人交合之处,可恶的大肉棒占据了整个花户的位置,挤得花瓣不成样子,可怜的小小穴口已经撑到发白。他以前担心过会不会随时裂开,但是后来每一次都没有。这张粉粉嫩嫩的小嘴明明吃不下却还是贪心的吞咽不休,非得压榨他体内深藏的精华。 沉月前世没有得到过她的身和心,她由始至终都是不愿意的。他至此都不甘心,如今眼前正好是个大好的时机,便也生生强忍自己的欲望,故意停下来看她反应。 赵见珑不解的眯着眼看向他,“阿月……” 他看似淡定着呢,“怎么了?” “动一动……”赵见珑不上不下的难受极了,自己摇着小屁股凑近他,他反而把肉棒抽了出去,留下一个空虚的小穴。 沉月盯着那个无法愈合的小洞,源源不断的水正在流出,泄得床单更湿,他本来颜色颇浅的肉棒也因为忍耐过长而通红肿胀。可是他很希望珑珑是真正的属于他的,身心都对他如一,像他一样。 “阿月,进来……”赵见珑盛意邀请道,双腿也没有合上。 沉月只是摸着嫩滑的脸颊,眼眸深深的凝着她遍布全身的痕迹。 赵见珑委屈的拉着他的手,又不知应该要说些什么。“阿月……”沉月温柔的亲吻着她的额头,鼻子,热气喷在她的脸上,低声问道:“珑珑想要吗?” 她点了点头,渴望的看着他。 “你想要什么?” 赵见珑有些茫然,小手被他牵引到那根湿漉漉的大肉棒上。她这时看着他硕大的棒子,莫名的不害羞也不怕。“要这个……”她的手有些颤抖的握着,只能圈着大半边,却紧张得不敢放开。 “那你亲一亲他。”沉月本来没有想过要她帮他口渎的,不过是想吊一下胃口而已,但是她的欲望强烈超出了他的预料之中,他忽然间被引出了这个念头,想也不想直接就吐了出来。 “啊?”赵见珑瞪大眼睛,难以置信。 沉月继续诱哄道:“你爱他,他也会好好疼爱你的。” 赵见珑盯着那根赤红,又粗又长的东西有些胆怯,摇头拒绝,手缩了回来,身子蠕动着想爬起来。眼看自己的垂钓不成,鱼儿反而要跑了,沉月连忙镇压住她的心思。 他俯下身吻她,肉棒在她的花瓣间上下浮动,就是不进去。身下的小人儿可耐不住了,她扭来扭曲的小屁股始终吃不到。“阿月,你进去……” 沉月差不多要放弃了,他也忍得很辛苦,他不死心的又问:“珑珑亲一下好吗?” 赵见珑刚才摸过便没有那么顾忌了,现在被欲望折磨得失去理智,小手伸下去总算抓住了乱动大家伙,笨拙的往小洞里塞。“唔……”她另一只手抓着他的手臂摇晃,难得的跟他撒娇,沉月算是败了,下身一个发狠,凶猛的撞了进去。这实在太可惜了,他做梦都想要她的口渎,不过来日方长。 “疼啊……”赵见珑捏着他的手臂,不满的道。 沉月这才记起今天还想再用的,这才放慢了速度。这一抽一插间,层层叠叠的穴肉卖力的吸吮压迫着他的脆弱之处,与他倔强的拼着意志力。 其实能得到她的心,已经是最大的满足了,想着,他便放肆了自己的欲望汹涌喷发。 云雨深深,翻覆一晨。 第二十三章:一家人 缠绵到了天大亮,沉月这才起身去准备早饭和热水。 一切准备妥当后,床上的小人儿还缩在被窝里不肯动。沉月知她疲累,偏他却完全相反,精神头足得很,这下走过去抱起她,放置浴盆里。“很困吗?” 赵见珑其实并没有睡着,她的作息摆在那里,再累再困都无法入睡的。她没有睁开眼,郁闷的点了一下头。刚才她就像是疯掉了一般缠着他交欢,好像得不到真的要死了一样,现在清醒才知道后悔,感觉身体已经被掏空了所有力气。 热水浸泡全身的感觉舒服极了,她抓过浴巾遮住赤裸的身子,懒洋洋的在浴盆上打瞌睡。沉月则是在那里收拾床铺,重新铺上干净的。 等床单弄好了,沉月连忙脱了衣物,雀跃的跨入水中,与她共同沐浴。察觉到他加入来的身躯,她慌张的张开眼,见着了他的阴茎软绵的样子。颜色比较浅,看起来就是洁身自爱的模样,虽然还是很大,但没有了之前那种“盛气冲天”的侵略感。 她哪里习惯多了一个人共浴,环抱住双臂,想往后缩,却缩无可缩了。“阿月,你太坏了啊,又来欺负我。” “我保证不会弄。”沉月靠过来,轻松的托着她的小屁股,不由分说的抱坐到自己腿上。 赵见珑一坐下,就感觉到那根嚣张的大棒子明目张胆的插入了双腿间,又是硬邦邦的了。“唔……不要了啊……”她不耐烦的想躲开,沉月哪里舍得,在她耳边哄着道:“好珑珑,我不动你,我只是想帮你洗洗。” “我又不是小孩子,我自己来。”赵见珑还是那个不懂情趣的赵见珑,她很自然的道。 沉月使出了杀手锏:“我明天就要走了,临走前只想和你多呆一会,一刻都不要分离。” 果然,赵见珑很乖巧的不挣扎了,心里酸酸的,立马回身去揽住他的腰。这确实是难得的温存了,才好了这几天他就要离开,而且还是未知的归期。她把自己都交给了他,可能是害怕他会出言反悔,也想过如果他回不来了,那么她留下一点记忆也是足够的。 她的温情柔语,一举一动间有深有浅,那是女孩子的矜持,也有情难自禁,他再不懂就是傻子了。他不会再去质疑她,怀内有她很安心。“不单只现在,以后也会这样。不论你是沐浴还是寝睡,我都要在,朝夕不离。” 想到他说的画面,赵见珑又是期待又是甜蜜,羞涩的应了一声。“好。” 看到他身体难褪的伤痕,她就心疼。她有些不放心的抬起头,双手捧着他的脸,“你一定会平安回来的对吗?”她最怕他去冒险,不是不回来,是回不来了。 他笑着道:“我一定会回来和你成亲,和你生很多的孩儿,也会平安带回你的父兄,我们一家人团聚在一起。” 一家人……原来这就是她在他心目中的位置。 “我等你。”赵见珑深情的凝着他,缓缓的轻轻的把红唇贴了上去,心中暖暖的。原来喜欢上一个人的滋味并不全是苦的,就为了这一点甜,她也甘愿等他很久、很久,也许可以久到一辈子。 沉月阖上眸,一手搂紧她,一手覆着她的青丝,回应她万分的热情。 一吻结束,他吻着她的额头,执着的问道:“等多久?” “可能……”她道出了心底话:“一辈子。” 沉月的笑容扩展得更大了,连眸子里都发着光彩,就像是笔墨浸入画中,晕开了水木清华的那一刻。 看着他,便是风花雪月。 这是他前后两辈子里,笑得最愉悦的一次。 “一辈子太短了。”沉月没有忘记自己重生的这个境况,他相信有轮回的,若是每一辈子都是她,那该多好。 “下辈子,每一辈子都要在一起。” 赵见珑笑露贝齿,总算恢复了昔日的开朗。本来她觉得沉月离开之后,自己肯定又会回到一蹶不振的日子,想通了之后就好过了。 沉月捏着她瘦小的手臂,低眸扫视着,严肃的道:“珑珑,你受苦了。你这身段倒是瘦得越来越不成样子了,都怪那群血幽宗的淫贼,我定会将剩下那两个碎尸万段!” 眼见沉月的气息遽然森冷,赵见珑连忙捂住他的嘴,“你说过不再冒险的,只要完成了西平之事你就得回来,不要再去寻仇。”虽然她是被惊吓了很久,但终究是毫发无损的,血幽宗武功高强,她不愿意他的身上再添些让人心惊胆战的伤痕了。 “嗯。”沉月没有正面回应,他知道如果他不去找出血幽宗那两个败类的话,她那对现下誓死要找血幽宗的父兄也不会罢休,到时候会有个万一,只会让她伤心欲绝。 他想带她远离江湖,在这个世间走走停停,在此之前需得除掉一切后患。 赵见珑没有感动多久,就被溜到腿间的手拉回现实,她急忙抓住,“阿月,不行,我好累。” “我帮你洗洗里面。” 她哪里抵得过他的力气,几下便无法作动了,乖巧得像个小兔子,实则心中欲哭无泪,这不是她所认识的沉月。他明明只是一根木头,或者是一块千年冰块,现在却变成了一团火焰,总是绵绵不绝的燃烧着,这样的反差大到她难以承受。 男人平日再正经,在房事上还是会放浪的,除非他不够爱你,只当你是泄欲的工具,自然不会为你发狂。 他的身躯比水还要烫热,紧密的贴着她的后背,把两条腿架在他的腿上,他的膝盖立起,这样她的两腿便撑得开开的,花心完全展露出来,她感觉到不少热水涌进了穴内。他粗糙的手指混着热水,在她敏感的小穴内掏挖着。 赵见珑努力闭紧牙关,不让呻吟逸出来,沉月看到她的脖子以上的肌肤红扑扑的,便知她又动情了。他凑近她的耳边,低声问道:“疼吗?” 赵见珑摇头,惊觉不对又立马点头。 沉月道:“看来只能上药了。” 赵见珑大惊失色的又要挣扎,她还以为只要说疼他就会放过她了,没想到给自己挖了另一个坑。“不用了,不是很疼。” “有点疼也不行。”他一会还想继续享受着,所以特意去夏巧巧那处取了些房事妙药。苗疆人热情奔放,果然有研制那方面的秘药,听说滋阴补穴,对女子的性器保养效果甚佳。 沉月横抱起她,跨出浴盆,放在床上铺好的巾子上。 “我自己来!”赵见珑拉回巾子包裹着赤裸的身子,眼光也不敢乱放,往上盯着他的脸,郑重的道:“我自己来就行。” “珑珑,我不看,我来涂仔细点。”沉月拿过她的手,盖在眼上。 赵见珑也是觉悟了,只得紧紧的捂住他,因为她发现自从到了床上后,沉月就霸道到不行,她说什么都听不进去了。 不过她很快就觉得这样子更愚蠢,沉月几乎是摸遍了她的全身,才找到那个隐秘的地方。她觉得他就是故意的,黑夜中的时候明明那么准确无误的找到了,轻轻松松给一杆挑了洞。 “才擦干净的,怎么又这么湿了,不好上药。”他一本正经的说道。 赵见珑快气死了,还不是他那双心术不正的手使坏,她干脆不遮了,改成狠狠的捏着他的脸颊。 沉月拉下她的手,素白的脸容通红一片,赵见珑笑得乐不可支。“珑珑,不闹了,好好上药。”说着,便蹲下身打开了她的腿,露出水润润的花蕊。 他吞咽了一口唾沫,凑近看了好一会,耳朵被揪住才记起正事。他打开深紫色瓷瓶,倒出一些药膏,涂抹在整根食指,细致的在穴里穴外都涂遍。心中想着,等着吃过早饭后,正好药效吸收了,她今天是别指望再下床一步了。 看着心爱的人儿咬着巾子,强忍住性欲的模样,他的嘴角不着痕迹的勾了一抹弧度,在她望过来的时候随即消失。 于是,可怜的赵见珑真的一天一夜没再下过床。开了荤的沉月像是一头饕餮,不知疲倦索求无度的折腾着她。 隔日睡醒时,枕凉被冷,他不愿当面伤感愁泪般离别,趁着夜色离开了。 正因为见不到他,心里才这么从容的接受。她捧来一盆尚未绽放的海棠,与花共守年岁,与剑长舞朝暮,伶仃的身影不再脆弱,像坚强的剑刃和美好的海棠花一样。 沉月,你一定要平安的回来啊…… 第二十四章:月如意 赵见珑在晨光中肆意张扬着剑招,一套打完后,已过去了半个时辰,树下的人不知站了多久。 她错愕的盯着沉欢走近,他竟然还活生生的。 沉欢春风满脸,不知是不是因为迎着晨曦的缘故,看起来是不夹带一丝杂质的笑容。“见珑,我要走了。” “为什么?” 沉欢自然知道她问的并不是他为什么要走,而是他被救的原因。“因为你呀。” 她知道只要她一在沉月面前提起沉欢,沉月就会生气,所以她根本什么都没有做过。如果他能好起来的话,除了是沉月自己的因素外,不会有其他的意外。她还以为是沉月念在同门之情,没想到是因为她。 就算百般不愿,也要以她所望。 想到此,赵见珑展现了笑容。“还是要谢谢你的帮忙,不然我现在就毒发身亡,也等不到他来亲口告诉我事实了。” “我原是有私心的,但是我看到你们现在的样子,却由衷的觉得欣慰。世事真是莫测呀,连沉月都能变了性子,看来我想做好人的路并不难啊。若是以前,别说救我,他不杀了我就已是万幸。” “人都做过错事,为时未晚。” “我今日来除了跟你道别之外,还有一个好消息告诉你。”沉欢环抱双臂,露出了属于少年人的意气风发。“红狐门半个月前被灭门了,一个不剩。我以前就认为沉月该是未来的掌门人选,没想到他的野心更大,不单只做了五毒教教主,还是武林盟主的造王者。” 这确实是个好消息,因为代表着沉月是平安无事的,并且归期也快了。“阿月他迫不得已,如果不除掉红狐门,谁都不会好过。” 沉欢自然知道这事的最大得益者碰巧也有自己一份,“你误会了,我并不是说沉月是忘恩负义之辈,红狐门这种十八层地狱早就该一窝踹了,害了多少无家可归的少年,又害了多少江湖侠士。” 赵见珑舒了一口气,连沉欢都这样认为的话,那么沉月的名声比她预期还好。“你这次要往哪里去?” “天大地大,哪里都能去。还有……”沉欢试探的看着她:“你还把我当朋友吗?” 赵见珑坚定的道:“当!” “行,山遥路长,江湖不远,有缘江湖再见!”沉欢喜笑颜开,朝她抱拳,“告辞。” 赵见珑与他抱拳道别,沉欢利落的转身,大步流星的走开。时值春日,晴光正好,枝头雀跃的鸟儿在高亢的鸣叫着,仿佛也得知了这场离别。 听着鸟叫声,赵见珑这才记起来。“阿欢,等下。” 沉欢快要拐到远门的身影转回来,嬉皮笑脸的道:“你是不是不舍得我?” 赵见珑跑入了屋内,隔了半晌,拿着一块蓝布包裹的物品,双手奉着郑重的递过去。 沉欢看着这形状已经猜出来了,接了过来几下就打开,露出里面青灰色的竹萧,兴奋的捏在嘴边吹了几下。“你竟然没有扔掉。” 她永远不会忘记在廊边,在湖边、在月下,那个萧声比夏夜还清凉,悠然逍遥的少年。“你不知道我藏了很久了,怕被阿月发现,现在总算不用担惊受怕了。祝你江湖之路平平安安,顺顺利利做一个好人,快意恩仇。” “你藏了什么没有让我发现?” 这道低沉有力的男声突然出现,让在场的两个人皆是僵住,不约而同往院门的方向看去。 沉月阴阴的扫视着站得颇近的两人,周身拢在漆黑的披风内,如松柏般挺拔的立着,身后跟着赵请淮,远志和夏巧巧等人。 “诸位告辞!”识时务者为俊杰,刚刚死里逃生的沉欢把竹萧随意往衣襟一塞,企图掩饰罪证,拔脚便跃到了墙的那边,很快不见了踪影。 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她好像看到沉欢临走前是带着幸灾乐祸的笑容的。 “夏护法,追上去给沉欢一点厉害瞧瞧。”沉月盯着欲言又止的她,皮笑肉不笑的道:“怎么,依依不舍了?” “是、教主。”夏巧巧嘴角勾起一抹诡谲的弧度,似乎已经盘算好怎么抓弄沉欢了。罗裙一扬,身姿优美似惊鸿掠过,倩影快如闪电,遗留下一地余香。 “巧巧,那家伙不简单的,你等等我!”远志急急的跳了出去。 赵清淮看了看赵见珑,又望了眼三人消失的方向,做出了一个选择。“珑儿,看来你和教主有话要叙,我就不妨碍你们了。” 话音未完,人已经飞奔到十数丈之外,余音震荡。 其余的人也前后脚的急急走开,一时间院落里只剩下赵见珑和沉欢了。院子那么空旷,气氛那么的安静,不过偶然有清风卷起地上的落叶。 “珑珑,看来你和沉欢交情还是一如既往的深,我不在你身边依然不缺开心果啊。”沉月边说边缓慢的走向她,没有一点急进雀跃的情绪,似乎误会到底了。 赵见珑觉得自己真的倒霉透了,之前沉欢来找她时被他看见,两人差点就这么错过了。这次他走了四个月,这四个月里是唯一一次见到的沉欢,这也能被他撞上。看他面如冰霜,冷嘲热讽的模样,她真是百口莫辩。 “怎么不说话。”沉月叹了一口气,抚上她的脸。“你胖了一点儿,真好。” “我不知说什么好了。”她哀怨的看着他,其实心中快要开心到无以复加,偏偏又不能表露出来,她抓不准他的情绪。 “我是有点吃味。”他把她轻柔的拢入怀内,“但这不妨碍我信任你。”在两人抵死缠绵的那一晚,他就告诫过自己,要千万分的信任她,不留余地的把心交给她。能再拥有她,他又怎么还会质疑她,一分也不愿意。 “那你刚才是故意吓我的。”赵见珑又气又好笑,抬起小拳头锤打着他的胸膛,被他一把抓住,抬起她的下巴,薄唇印了下来。 赵见珑踮起脚尖,圈着他的脖子,沉醉的回应他。 两人吻得气喘呼呼才不舍的分开,赵见珑头靠着他,手揽着他的腰,调皮的逗他:“只是一点吗?” “我说很多很多。”沉月笑了一声,“那你是不是以后都不会再见沉欢。” “那你别见夏护法。”赵见珑哼了一声,退了出去。 “好。” 没想到他毫不犹豫的答应,赵见珑与他相隔了几尺对望,一时呆住。“你是不是哄我?” “不会。”沉月走过去牵起她的手,“带你去看看得的一匹塞外宝马,以后我们骑着它去你想去的地方,如果你累了我们就回五毒休息。” 赵见珑听着他说,脑海中也有了一副浪漫的憧憬,笑逐颜开。 “你的脚好了吗?” “我现在能一个打十个了!”赵见珑凭空灵敏的翻了几个跟斗,回头得意的等他慢慢走来。 两人说说笑笑的走到了马厩外,却见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赵见珑惊喜的叫了声:“爹!” 赵从山正眉目怜爱的凝着栏里一头高大的黑马吃草,听到女儿的声音,极之高兴的走了出去。“珑儿,你这些时日可还好?” 沉月不想打扰父女两人难得的相聚时光,便静静的绕入泥地里去看马驹。 赵见珑拉着父亲的手臂,点头道:“爹,我过得很好,每天都在想着你们什么时候回来,我还有……” “哎,阿月。”赵从山忽略了女儿想说的话,眼光紧紧的落在了蹲下捡草的沉月身上。“‘见玲’我来照顾就行了,我有养马的经验,你身上有伤,现在应该好好休息才是。” 有伤?赵见珑疑惑的看向沉月,一路上走来也不见他跟她提过半句。说好的不再冒险,他果然又食言了。 沉月已经跟手下所有人都三缄其口,不让泄露出去,没想到千算万算,还是漏了一个老岳父。这是岳父呀,他是无奈至极的。 “珑珑,我……” 赵见珑有些生气,打断了他的话:“我知道你是怕我担心所以不告诉我,你没有把我的话放在心上,如今又瞒着我,我真的……” 她心疼,又气他的隐瞒,他是不是只把她当成只能享甘甜不能共患难的女人了。“不想理你了。” “珑儿……”赵从山看出沉月的为难,握着她的肩膀解释道:“如果不是阿月帮我挡的那一刀,你可能就见不到为父了。” 赵见珑张着小口,诧异的问道:“爹,你说什么?” 于是,赵从山便把当时那个危急到无法可解的关头,沉月挺身而出的过程详细的讲了出来。 赵见珑抬头凝着沉月,心里更是心疼。其实他也没有食言,他确实把父兄毫发无损的带回来了,为了不辜负她的期望,代价便是牺牲了他自己。 这样好的他,怎么舍得再生他的气。 第二十五章:还不够 趁着她给自己上药的暇当,沉月盯着她的脸色解释道:“我不会这么容易死的,最艰难的那一次都没有死,幸运的被你捡了回去。” 天公作美,愿见人间有白头。 伤在右肩膀下,一直划到胸前,又长又深的一道血痕,已经结疤。能想象得出来,他之前经历了怎样的一番痛苦。难怪他行动那么迟缓,抱着她也是轻轻的,本该激动难抑的重逢平淡得让她心里不安稳,以为他又误会了什么。 赵见珑绑着绷带,抬眸望他。“以后我会看着你,休想再自作主张。” “听你的。”沉月习惯性的想抱她,却被她躲开,“不会碰到伤口的。” 赵见珑也想亲近他,半推半就间被他拉到了左边的腿上坐下。她小心的把身子靠着他完好的左边胸膛,小手紧紧的圈着他的腰。 “珑珑,我好想你。”沉月满足的弯了嘴角,大手捏着她软绵绵的手臂。“如果不是想到你在等我,我根本没有动力在这么短的时间里,把一切都做妥当。” “阿月……我也想你。”赵见珑闭着眸,欣喜的汲取着他身上的气息。“现在看到你,我快忘记那四个月怎么过来的了。” 沉月的手游走到她的腰间,开始心不在焉。“食不知味,寝亦难眠,坐立不安,欲火焚身……” 每次都是把她感动得一塌糊涂,然后又被重重的拉回现实之中,赵见珑摁住他悄无声息间来至了胸前的大手。“阿月,不行。” “不要这样叫我。”沉月用力的攥着纤细的腰肢,手想起她对沉欢笑靥如花的那一幕,同样亲近的喊他“阿欢”。 经历了太多便想只要安静的一起就好,他不在意她的一切,但是蓦然间有另外一个人和他是一样的,他便觉得不舒服了。 “我希望在你心目中有一个特别的称呼。”沉月专注的凝着她,“夫人。” 赵见珑羞涩的撇开眸子不敢看他,又听他道:“一个月前,我和岳父兄长们商议好了婚期,就待告知你一声。但是却等了这么久,我等不及了。”如果不是他受了伤,不至于迟了这么久。 “嗯?”他亲吻着她的脸颊,等着她开口。 “那你先放开我。”赵见珑捏了下摁在胸前的大手。 沉月倒是依言放开,定定的看着她,眸中盛满了期待。 她小声的喊了一声,不好意思的把头埋入他的怀内。“夫君。” “夫人,我听不清。”沉月低下头,把耳朵凑到她的嘴旁。 赵见珑猛地咬了他的耳朵一口,大声喊道:“夫君!” 沉月倏地抱起她,唇瓣热切的吻上她。赵见珑顾忌他的伤口,没有多加作动,任由他放到床上。 腰间的衣带被解开,她才急忙拉住,“不行,你的伤。” “你来主导,我交给你。”说话间,沉月已经利落把她上身都扒光,头埋在她的胸脯吸吮着,她的阻止一如既往的毫无作用。 “不行……”她抱着他的头,胸脯剧烈起伏着,“呃……”两团霜雪般白的乳儿颤巍巍的袒露在眼前,顶端的樱色在主人言不由衷下,早就翘得高高的,等待人疼爱。沉月手口并用的怜爱不停,这对可怜的奶子在沾过春露之后,却失宠多日了。 “珑珑,给我,我想了很久……”沉月拉着她的手探入了自己的下腹间,抓着那根胀痛不堪的大肉棒。 赵见珑多伸了一只手进去,两只手一起抓着他的大手,反牵引到自己的腹部,柔声道:“不是我不行,是我们的孩儿不行。” 沉月震惊的抬起头,看了她一眼,又去瞧微微隆起的腹部。他之前还以为是她胖了,没想到这里竟然安静的藏着一个小生命。 “他多大了?” 赵见珑扑哧笑出声,“呆子,我们多久好起来的。” 那就是四个月了,原来这就是怀孕四个月的模样,沉月实在不敢相信这么快就有妻有家,有儿有女了。 他以为他的爱只够一人,但是不够的,以后爱的人要多一个了。 沉月好奇的倾听着里面那个孩子的动静,两人毕竟都是第一次,赵见珑也有很多疑问,她自己又不可能贴上去,只能求问同样懵懂的沉月:“有声音吗?” 沉月认真的听了很久才回答:“没有。” 赵见珑脸上挂着慈母般的微笑,小手轻轻的抚摸着肚皮,和世间所有平常的母亲一样,无数次的幻想着孩子出生后的样子。 沉月侧身躺下去,手自然的放到她的胸上,他实在爱死了这副小身子,恨不得揣到裤头上,去哪都能随时摸着。 听着他粗重难忍的喘气声,想到他要忍耐接近一年之久,终是有些不忍,主动的插入他的裤子里,握着那根硕大的欲物,试着替他舒缓。 沉月吁了一口气,合眼扬起下颚,揉着嫩乳,感受着她小手的动作。完全没有经验的小手,动作幅度太小太轻了,他不得不包着她的手,引领她探索男人的身体。 他的手一直在她身上游动,看不见的火花在四闪,手中羞耻的握着重要的男性部位,想到了之前两人交合时的画面,她亲眼看着他巨大的欲物插入身体,给她带来美妙无比的快感。赵见珑身体也起了反应,并且越积越烈,她难过的夹住双腿,小脸憋得通红。 想着抓住肉棒的手更紧了,恨不得把它插入小穴里。 沉月力气很大的搂住她,手间的动作加快,她差点就握不住了。肉棒就在这时急促的跳动,一股灼热的液体喷在了她的手背上。 等射完之后,沉月才放开她,回过身四肢大开的躺在床上。 赵见珑坐起身,见他闭眼便大着胆子看他的下身。他下体的毛发乌黑得很但不算很多,凌乱的铺了不少白色液体,一根粗大的粉色肉棒醒目的垂在中间,并且正在逐渐缩短,像是一只可爱的小猫蜷缩着身子快要入睡。 她翻出衣物里的帕子,轻柔的擦拭去精液,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浓烈微腥的雄性气息,引得小穴里空虚得刺痛。但见肉棒下还有一囊肉团,她趁着擦拭间,装作不经意的摸了一下。 察觉到下身的触感,他想起那会儿躺在床上时,她就这么对他做过。他欣慰的掀开眼皮,却见她低着头专注的擦拭着,美好的侧脸和前世第一次相遇时一样,不同的是他这次可以近距离的看得她纤长的睫毛,如同蝴蝶的翅膀在眨动。 只是擦拭完后,她盯着他的命根子出了神,小手还敢去摸他其他的部位。她的青丝高高束起,露出整个光滑的美背,肌肤是胜雪欺霜的细白,呼吸不稳间挺翘的椒乳在微微晃动,少女的媚态不需要刻意的展露,曼妙的曲线就是最好的媚态。 赵见珑没有想到,这根大家伙在自己的瞩目下,茁壮的长成了一根又粗又长的大肉棒。 “夫人。”沉月的手覆上她的美背,轻柔的抚摸着,像是在丝绸的表面滑过。 他黑亮的青丝铺在月黄色绸单上,脸容像是盛开的百合一般洁白,眉目如画,身上黑色的衣物整齐,唯独下身裤袋松开,雄赳赳的昂扬着,迷人又危险。 和平常一样低沉的嗓音,此时像是有魅惑的魔力一般,赵见珑听得心房一震,紧张的想跳下床。 沉月坐了起来,另一只手拉着她的手,咬着她的红彤彤的耳珠子,舔着呵着热气,“为夫这里好难受,还不够。” 第二十六章:人长久 “我帮过你了。”赵见珑并紧两条腿,她感觉到亵裤都湿透了,明明很想要,却又诸多顾忌。 放在她背上的那只手,滑到了她的臀部,用力的揉了几把饱满的粉肉,然后插入了臀缝里。“我想用这处。”他的手指碾磨着尚未见过世面的小菊儿,在门外虎视眈眈。 “不要。”赵见珑觉得脏死了,万分不情愿的挣扎。 沉月任由她拉出自己的手,转眼间又插入了她的前边,手掌全是淫液,薄薄的布料都浸湿了。他的夫人原来是个小浪娃,不过以前不喜欢他而已。 拇指准确无误的找到了花珠,重重的摁了一下,中指顺势挤入紧致的甬道里。“啊……”赵见珑失控的叫了出来,推搡的动作又不争气的变成了抱着他的手臂。在他的抽插下,双腿自动的越打越开,她咬着他肩膀的衣物,为之疯狂。 沉月搂着她腰肢的手伸上去擒住一团嫩乳,诱哄着她:“珑珑,你也帮帮我吧。” 赵见珑被巨大的快感冲击,无暇去顾及其他状况了。脑子好像失去了思想,全都放置在身体的刺激上。“嗯……” 就在她快要攀上顶峰时,沉月抽出了手,捧住她的脸激烈的吻着她,捏着她的乳房。吻完后,深然的注视着她。 可怜的赵见珑被玩弄得上不去下不来,无助的凝着他,拉着他的手去摸少女最私密之处。“我要啊……” 沉月只是不轻不重的握着她的奶子,置若罔闻。 “夫君……”她主动挺起胸脯,把娇嫩的乳儿送到他的手掌。见沉月不为所动,她着急的跨到他的身上,脱了亵裤,抓着那根涨得通红的大棒子往体内塞。 沉月握着她的腰,“夫人莫急,别伤了孩儿。” 赵见珑恍如大悟,停了下来。沉月把她的身体摆到了腿边,迎面对着她潮湿的花穴。看了一下,舌头伸出来,舔了一下花瓣。“嗯……”赵见珑舒服的喟叹。 沉月轻轻扫过她的花瓣,手指捻着花蒂的那层皮,露出了深藏在里面肉芽,舌头顶了上去。“啊!”赵见珑身子软得不行,伏在他的腹部一动不动。 两根手指探入她的穴内抽动,他的舌头稳稳的把控住节奏,全情投入挑逗着那粒敏感无比的花蒂,不需片刻,赵见珑已经高潮迭起,汹涌喷发出花潮。 沉月抬头看到小人儿一脸餍足的闭着眼,张着小嘴大口大口的呼吸,趴在他的草丛中,却无视那根怒发冲冠已久的欲物,不由得有些失望。 他握着坚硬的肉棒在她的唇边擦来擦去,顶端溢出的饥渴难耐的透明液体像是胭脂般,全涂在了她红嫩的唇瓣上,映出一层润泽。 口内突然闯入了一根粗鲁的大家伙,她不满的闪开,张开眼睛却见到了淫秽的欲望近在咫尺,一时目瞪口呆。 “夫人……”沉月喊道。 赵见珑愣了一下,想起他的好,便有了回报的心思。终是羞涩的低下头,舔了一下光滑的铃口。咸咸的,腥腥的,还有一股很浓郁并不难闻的气息,想到了它埋在体内的感觉,小穴不自觉的收缩了一下。 唇舌的柔软湿滑和小穴是不同的,速度是更加灵敏和快速,沉月爽极了。他以为今天是无望了,却意外的峰回路转。“含着它……对……舔……” 赵见珑顺从的按照他的吩咐,一点点的去付诸行动,把膨胀火热的肉棒尽所能的往嘴里塞,也不过塞了一小半而已。 沉月知道尺寸相差太大,没有强迫她为难自己,“好珑珑,,用手握着它后面,继续舔。”说着,他缓慢的抽送起来。 明明是在取悦他,自己却也着力魔般,小穴流下了情动的水液。沉月全看在眼内,手指绕过她的花瓣,黏黏的花液拉了一条好长的丝。他掰开滑不溜手的花瓣,露出那个在收缩的花穴,舌头顶了进去。 “唔……”粉嫩的臀肉因为刺激而颤动了一下,赵见珑软绵绵的躺在他的身躯上,小嘴还含着他的肉棒,却忘了舌头的作动。 随着身下快速的抽动,她完全摊成了水,依然有毅力的含着他的粗大,嘴角沿下了口津,掉到他的腹部。 在她又一波高潮来至后,因她有着身孕,沉月也不想玩弄得太过,调转她的身体,跪着在她嘴里抽送。想起进入里面的快活,加上身下小人儿的努力,沉月很快的泄了出来。 可能是怀孕的缘故,赵见珑的作息乱了,她下午会忍不住睡一会。小憩了一个多时辰,醒来发现身边的人不在,她有些失落的摸了摸枕头,有些怀疑是不是刚才发了一场梦。 春天的气息还是很冷的,她披上衣物,走了出去。 有人从身后揽住了她,是那个熟悉的怀抱。“夫人,把衣服穿好,我们出去走走。” 赵见珑疑惑的被沉月带至地牢,黑铁打造的栏杆里,有两个人四肢被铁链绑在墙壁上。 沉月把火把凑近,里面两个人衣衫褴褛,全身没有一处皮肤是好的,头发乱糟糟的,露出来的脸血肉模糊,无法辨认。 赵见珑觉得很残忍,胸腔一阵翻滚,蹲下身干呕不止。 沉月漏算了她怀孕这一点,连忙把她带了出去,拍着背抚平她的躁动。“都怪我糊涂。” 赵见珑接过他递来的暖水,喝了一口,好一会才平息过来,问道:“他们是谁?” “血幽宗逃掉的那两个人。” “你对他们施刑了?”虽说这两个人死不足惜,不过这是赵见珑第一次见到如此残忍的沉月。 “我把他们双手绑到马后,一路拖到祥芝。”沉月毫无波动,其实他若是真的下手,这两个人恐怕还痛苦百倍。他本来想说让她来处置这两人,这下也不必了。 他就是最好的疗伤,有了他后被血幽宗惊吓后的阴影越来越少,淡到不说就记不起来了。 看到血幽宗被教训得这么惨,她忽然想起见到沉欢的最后一幕,沉月让夏护法去教训沉欢,沉欢现在会不会也这么惨? “夫君……”她不安的瞥着他的脸色。 沉月把她扶到一旁坐下,“嗯?” “那个……”赵见珑欲言又止。 “说吧。”沉月在她身后坐下。 “我想问一下……沉欢他……”赵见珑转过头望着他,“夏护法会不会也是这样教训他?” “我方才去了夏护法那处,并没有提及此事,下次再告知你。” 沉月两指托着她的下巴,笑道:“很担心他,那我即刻去问便是。” “不是。” “别的没问,但有一件事我特意问了。” 赵见珑有了不好的预感,她隐约知道是什么了,“啊?”正想装傻站起来,却被他更快的抱起来。 “夏护法说怀孕三个月后,可以正常行房,只是不能太激烈。” “我不信,我去问问她……” “试试不就知道了。”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