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四月离开前,谈一场恋爱。》 01 初见 那一天,是四月的最后一天。 那一天?? 我们分手了。 ?? 「辛苦了。」 初春清新的味道瀰漫在整个c城里,却依然带着几分凉意,走在前头的警官背着林青低声说道,接着自皮质的椅子落座。 道完此话,他端起了面前的茶杯,盯着冒着热气的浅绿波纹沉默片刻,「??不过刚出来就带你看了见血的案子,也算是长点见识。」 林青是这个月结束受训期分派到c城分区警署的警员,性格有别于这儿出入茅庐的小伙,话少且干事俐落,一张脸更是长得清俊冷凛,颇有适合当警员的面相。 光看他当初在受训时打靶子的样儿,几乎被每个上层都赏识了一番,不过他从来就行事低调,不曾招摇显摆、锋芒毕露。 静静听完眼前人说完,他如往常十分顺从地应了声:「是。」 看着他满意地点了点头,「不过这案子结束后,最近也能间着点了。」 话一落,又思索片刻,「不如你去看看四家吧,社福机构已经拜访多次了,却老是不肯开门,怕不是有人自杀了。」 「??四家?」林青短促地皱了下眉,「哪个四家?」 「哎??」警官站起身,又朝林青摆了摆手,接着像惋惜般叹了口气,「『四』哪是个什么好姓氏,也就只有那一家了。」 说完此话,他摇了摇头,拿起茶杯便转身去了后头的沏茶室。 ? 隔日,他照着警官的话查了本区的户政资料,果然只有一个四家。 简单看了眼里头标示着的家庭状况,林青如往常面无表情地将电脑瀏览画面一一清除,又记下了那个地址,没有犹豫地就准备前行。 可当他一到达目的地,一贯沉稳而不见紊乱的目光中竟倏地闪过了一丝讶异。 要不是亲眼所见,林青这辈子许是不会看过如此破败的民居。 断了的井栏,倒塌的短墙,在一栋矮小的米白色屋外像是衬景般存留着,衬得那栋同样老旧不堪的房屋竟显得新颖许多。 他一边来回张望着,一边往门边凑上了一步,视线却不经意地扫向了门前坑坑巴巴的地面,然后—— 「啪嗒!」 是一盒鸡蛋坠地而碎的声音。 林青怔了好几秒,视线缓缓从乾枯的泥巴地上抬了起来,望向了这道声音的来源,接着定睛一看。 然后,他便与自己相隔约六、七公尺的外,望见了一抹小小的人影,一身绒毛衣包裹得严严实实,圆滚滚的双眸荡漾着惊诧,看着自己像是被雷击中似的。 他那古井无波的眼底,是一闪而过的慌乱。 ?? 那许是林青这辈子最难忘的一天。 02 期冀 事情的发展出乎了他的意料。 此时坐在低矮的木质椅凳上,看着眼前女孩一脸心疼地哀嚎着手里破掉的蛋,林青心里大片大片地升起窘迫,却也悬着一丝不解的情绪。 正想开口叫她的名字,那披着白色绒毛毯的女孩却驀地看了过来,顿了几秒,接着啊啊两声,「看我这脑子,都忘了招待你了,你想喝什么呀?」 林青下意识地看了看不远处的开放式厨房,刻意忽略了一眼便能看出的困潦,淡淡起声:「不用了。」 看他如此严肃的模样歪了歪头,失笑开口:「请你点喝点果汁的钱我还是有的。」 于是他不容拒绝地被请着喝了苹果汁。 林青缩了缩眉目,苹果是他最无法待见的水果,可他依然有礼貌地喝了一口。 他盯着女孩给他倒完果汁后便把那盒破掉的鸡蛋勉强地收回了冰箱,接着拍了拍手走回有灯光照明的此地,在一个木柜里拿出了一本小簿子,又抽出了一支笔,低着头开始认真地记录些什么。 林青瞄了眼那最外头貌似绣了图案的笔记本,却也因不好奇没有看清,他将目光放到了她的身上,终究想起自己前来的目的为何,于是开口:「四小姐,您为何一直不接受社福机构的来访?」 她没有抬头,就是一笔一划地极其专注地写着什么,随意撇了撇嘴,「就不想唄。」 被她这随性的回覆弄得一顿,林青有点儿无奈,「除了这个,有什么特殊的理由吗?」 「没呀。」她肯定地回答,却缓了半秒又出声:「啊!有这么一点!」 「每次来我家的那个社工姐姐脸都挺兇的,我有点害怕。」 又是一愣,接着蹙了蹙眉眼,「可是,您如果不再??」 「——林警官,你有杀过人吗?」 女孩突然蹦出的一个问题,瞬间截断了男子的后半句话,他的目光中倏地泛起了一丝无解的讶异,却很快被沉稳的情绪所覆盖而过。 他沉默了一瞬,接着又开口,目光被头顶昏黄的灯光晕出了真挚的神色,「没有。」 女孩盯着他几秒,像是信了他的话,却转了转手上的笔,思考了会儿,「是吗?我还以为真像电影里演的那样,会毫不犹豫地朝嫌犯开枪呢。」 他又沉默半晌,还是如实回答:「也得看情况。」 女孩轻轻点了点头,小脸上的情绪以缓慢的速度逐渐流失,「??我以前就觉得,只不过是手指按了下,一个人的生命就这样没了,怪轻松的。」 听她如此说道,林青依然薄唇轻抿,一贯冷峻的神色看不出有哪儿產生变化,周围顿时静謐得连屋外的虫鸣都听得仔细,那是春日缓缓降临的暗示。 「为什么人会如此脆弱呢?」 「死亡??又究竟是什么感觉?」 说着,又低眸想了想,粉里透白的小嘴撅了撅,「不要痛就好了,我最怕痛了??」 林青没有说话,低下眸盯着眼前蓄满玻璃杯的液体,转移了话题,语气是如常的清冷,「四小姐,无论如何,我想您还是得听社福机构的建议去医院。」 「今日唐突前来打扰了,但我也是领命而来,还希望您别介意。」说罢,他伸手拿起玻璃杯,将苹果汁一饮而尽,压下了眉间因厌而生的皱摺,便直直站起身,「今日说的话,还请您听下去。」 林青此话一落便扭头准备离去,不料到自己的制服袖口却被人一把拉住,「哎哎哎!林警官你等等!」」 顿了一下,回过头瞄了眼自已被拉着的衣袖,又顺着那截泛白的食指抬眸看去,他并没有出声回应。 而女孩见他看向自己,欣喜地一笑接着开口:「林警官,你要不当我男朋友吧!」 身体僵了半分,他看着她言笑晏晏的模样,不可置信地睁大了眼,「??我为什么要当你男朋友?」 「因为你好看啊。」她闪着一双星星眼说着,眼里的崇拜再明显不过。 「你??」瞧她这样盯着自己,眼眸闪过了一丝不自然,他的耳尖驀地染上丝丝红晕,「??还请四小姐不要开玩笑。」 「我没开玩笑啊!」似乎是不被相信,叹了口气后嗓子一扬,「哎呀!就当那盒鸡蛋的赔偿,你当我男朋友吧。」 见林青一点反应也无,傻愣在了原地看着自己,拽着他衣角的女孩又是甜甜一笑,不同的是这次却笑瞇了眼,露出了一双弯弯的月牙。 「那就这样说定囉?」 语毕,松开了他的衣袖,有如过道程序似地朝他伸出手,又微笑啟唇。 「我叫四月,还请你多多指教。」 林青眼眸一颤,视线紧紧地落在眼前女孩笑灿的小脸,接着有道风,轻飘飘地从窗扉外吹了进来,将桌面上的那本簿子,往前掀开了一页。 「——在四月离开前,谈一场恋爱。」 上头如此写着。 03 怦然 三月半,微凉的风逐渐有了那么一丝暖意,街上的人们也开始褪去有些厚重的外衣,四月却依然裹着那条白色的绒毛毯子,就像是温室里一朵盛放的白花。 她今天给自己安排的任务是修整好篱笆圈内那些早就枯萎的花草,然后在下午用前段时间种下的桂花做些桂花糕。 女孩用圆锹将乾枯的土壤翻了开,再使力一阵阵翻搅,最后将一些种子妥妥当当地铺了进去,又严实地捂了起来。 直起身子的瞬间,白色的绒毛毯在一剎那便掉了下去,却被身边人眼疾手快地一把拉了起来,又妥妥地覆住女孩的肩头。 愣了一秒,四月扭过头朝林青笑了出来,眼角眉梢全是笑意,双眸又成了两弯月牙。 林青脸上没什么表情,就是点了点头,继续在她身边看着。 这是他们成为「男女朋友」一个多月后的模样。 当初这个小妮子朝自己道出此话时,林青除了错愕就是惊诧,他真没想到这辈子第一次让他感到如此惊慌的人竟会是她。 可到了后来,他才在女孩的言行举止中,逐渐理解了四月所谓「谈恋爱」的意思。 那就是伴着她,度过四月的尾声。 所以林青也当算了,既然没有什么男女之间得尽的义务,他就纯粹当是作为她的朋友了。 虽然自己对于每日得有一段时间卸下警察的正职待在她身边,感到有些不悦,却也认为这是对于人民安危的基本关怀,也就不怎么在意,况且警局里的长官也没说什么话。 只是他最无法接受的,还是自己的身价竟然只值了一盒鸡蛋。 想到这儿,林青抽了抽嘴,却又被不远处的四月唤了名字,「林、林青!」 见女孩貌似是因为方才一下子蹲上蹲下的有些发喘,心里疙瘩一声,赶紧上前扶住了她,低沉的嗓子里是藏不住的急促,「还好吗?」 四月笑着摆了摆手,细软的声线里依然带着那点喘意,「我??我没事。」 「你帮我拿这些东西进屋里吧,我手有些没力。」 说着,四月指了指眼前种花的器具,又抬起眼看向扶着自己的人,一下子便自那清澈的双瞳看到了自己的倒影,她驀地一笑,嫩白的小脸甜滋滋的。 「林青,我可以亲你吗?」 听到这爆发式发言,他身躯一颤,顿了半秒有些害臊地别过了头,手却依然稳当地扶着女孩细细的胳膊。 「不行。」 「??哼,小气。」 可是有时候,这丫头的确是过于主动,一不小心就撩拨了他的心弦。 04 枯萎 一晃眼,就到了四月底。 空气就像被盈满了油桐花的气息,以及孩子们童言童语的欢笑声,天空也像有了更多放晴的机会,一抹抹日光将城市的光影揉成了温和且晶亮的模样。 而四月躺在病床上,盯着面前一眼便知食之无味的餐食,外头和煦的日照掛在她的病床边,衬得那小小的脸苍白一片。 她将发冷的手伸进了病服的领口,接着拿起那枚椭圆形的项鍊,用食指轻轻扳开上下密合的金属片。 印入眼帘的,是一个女子温润的笑意。 她低垂着眼笑了。 是的,四月住院了??就在打算做桂花糕的那一个下午。 她深刻地记得在将糖水煮滚沸腾的那刻,手里的勺子应声而落,接着那个人仓皇奔来一把将自己从地上抱起的模样。 然后她就觉得,有一股难堪自心底无法抑制地浮了上来,最后梗在了嗓子口,压得她鼻酸。 自己总是如此带给人麻烦。 「——叩叩」 一道敲门声截断了自己的思绪,她立刻藏起了眼底的黯然,又把金属片闔起放入了病服里,别过视线看向门外,「请进。」 一个男子穿着如常的制服走进了病房,接着轻轻反手带上了门。 「林青。」她笑着道出了他的名字,是一贯的模样。 他没有说话,只是目光一寸寸缓慢扫过了那张泛白的脸蛋,确定今日的神色没有比昨日还差,才点点头,走到一旁看了看心跳监护仪。 简单观察下后别过头,习惯性地替她拉了拉被子,目光却又撇向女孩面前的餐食,凝眉,「怎么没吃?」 「我没胃口。」她撇了撇嘴。 「没胃口也得吃。」 四月低了低眼眸,还是如常地浅浅一笑,只是眼角不再弯起了。 见她没有反应,林青轻叹了一口气,在一旁拉张椅子就坐了下来,接着执起餐盘里显然没被碰过的汤匙。 挖了口饭,又加了点配菜,递到了女孩面前,沉声:「张嘴。」 她没照做,眸里的水色驀地更加浓稠了起来,中央的瞳孔就好似溺在了深海。 直到身边人疑惑地想再说些什么,女孩才张了口,出口的语音细碎而颤抖,「??林青。」 「我不想要你可怜我。」 悬在空中的手一颤,男子看着低垂着头的四月,眼底倏地闪过一丝不忍。 然后他缓缓地收回手,又将手里的汤匙轻轻放回了餐盘里,站起身走到了病房门口,却又回过头,将一个小盒子放在了前头的台子上。 「我从来都没有可怜你。」 他很轻很轻地说道,接着转过身走出门外。 05 暖阳 傍晚,四月微微侧着头看着窗外,她望着城市里流转的五光十色,然后让那些流光一道道在眼底自在地绽放。 那曾是她嚮往的一切。 如今,她却只能被点滴瓶和监护仪禁錮在了这里。 她望着眼前的光影一时出了神,晚上值班的护理师却恰时走了进来,替她简单整理下床铺,又仔细观察了会儿监护仪的数据。 正准备再次走出房门,却见病房入口处边的台子上放着一个盒子,顿了几秒看向四月,疑惑地开口:「四小姐,这是你的吗?」 一顿,女孩扭过头,「??什么?」 护理师将盒子拾了起来,拿到四月的面前让她看清楚,「里面好像装着什么东西??」 「欸?桂花糕?」护理师有点懵圈。 四月的眼眸颤了颤。 半晌后,她努力压抑住鼻息一时汹涌而上的哭意,朝护理师浅浅一笑。 「是我的,放这里吧。」 ?? 一晚上,女孩看着那几块在盒里的糕点,嗅着那抹桂花香在空气里浅淡地流转,眼眸里是深邃的空灵。 不知过了多久,她才用微颤的手撑着床板,又拖着点滴架蹣跚下床,自包里拿出了早就准备好的簿子和笔,然后又再次缓慢地回到床上。 一笔一笔,她用指尖残存的力气,写尽所有想吐露的气息。 然后她将那本绣上橘黄花萼的簿子,好好地推到了盒子边。 做完这一切,她才释然地躺平,手指却又不经意地撩起了胸腔前的那枚圆型,又将它悬在了眼前,轻轻一开。 她眼眸极淡地盯着那朝自己展露笑顏的女子,许久后,灰白的小脸划上一抹浅笑。 「妈妈??」 「你知道吗?四月快过完了。」 「我记得你最喜欢这个月份了,你曾对我说,四月是象徵着美好和期许的月份??而我以前从来都不信这些。」 「可是今年的四月,我??」 女孩张了张口,呼吸打在了眼前的圆形照片上,形成了一抹极小的雾面,她近乎呢喃般地开口。 「这个四月,我爱上了一个人。」 「他美好的,像是四月的太阳。」 女孩一个字一个字地吞吐而出。 时间在病房里总是过得很慢,像是鐘錶的刻度突然被拉长,每一刻都缓慢而沉重,在安静的时空里,落下了掷地有声的声响。 而女孩细软的声线像是春日的溪流,缓缓流淌在这与世隔绝的地方。 ?? 良久后,她睡了过去。 只是半梦半醒间,好像有人轻轻抚碰了她的发丝,惹得脖子边一阵痒,也弄得她睁开了睡眼惺忪的眼帘。 然后,她就看见了那个人,坐在了她的面前,眸子里是一片柔和的水华。 她呆呆地盯着他,微红的眼有点乾涩,却一下子就在那始终澄澈的眼底看到了自己。 「??林青?」 面前的人没有说话,停顿许久,像之前那样点了点头。 而四月看着如此沉默的他,顶着脑袋瓜里沉重的闷烫,又压住了模糊的意识,小心翼翼地开口:「林青??」 「我可以亲你吗?」 男子的脸上没有起一丝波澜,也并未出声回答,只是在女孩问出这话的下一瞬,便伸手极轻地托住了她的后脑勺,接着俯身而下。 许久后,那泛白的指尖缓慢地垂下床沿,空气里的滴滴答答渐次消逝,独留一道平稳而长久的声音从身旁的机械传来,以及不久后有人急促推门而入的声响。 06 相爱 「林青,是我四月,不知道你什么时候会看到这些话。」 「主要呢,还是谢谢你这两个多月来陪在我的身边,伴我度过了这个最难受的春天。」 「谢谢你答应了我当初那个荒唐的要求??虽然我俩根本就没干什么,可这也得怪你太小气了啊!」 「但不管怎么说,让我在死前好好体会到了有男朋友的感受,还不用花钱,简直是太值了!」 「所以现在我走了,我们也是时候该分手啦,不然你说??我这么善良的人怎么会捨得让你当鰥夫呢?哈哈哈哈哈??」 「嘻嘻反正,当初也是我硬逼你和我在一起的,现在我提了分手??你应该也不会难过吧?」 ?? 「谢谢你,林青,真的谢谢你。」 「谢谢你,成为了我无望的馀生里,温暖的太阳。」 ?? 与林青较为熟识的警官从一旁走了过来,先是朝眼前的墓碑礼貌性地点了点头,又长叹了口气,「唉,说到底这四家也是可怜。」 「妈妈年经轻轻就出车祸去世,留下这一个孩子还得了白血病??」 说罢,才自知失言地立刻噤了口,看脸色般地瞄了林青一眼,轻咳一声,语气低了点下来,「医生说了,她坚持不接受治疗,还能撑到半年已经是奇蹟了,你也别太难过,最近又多了案子,你可得准时回来。」 林青脸上没什么表情,也不像先前顺从地即时应答,就是一直看着前头的那个墓碑,手则死死地攥着那本绣着天堂鸟的簿子边。 身边的警官瞧他这样又叹了口气,安慰性地轻拍下他的肩,转身离开了。 林青始终缄默不语,直到一阵和风轻轻佛了他的衣衫和侧脸,他才缓缓闔上本子,盯着墓碑讽刺地咧嘴一笑,眼底是暗沉的寂灭。 「??分手?」 囁嚅着道出这两个字,男子失神地低下头,从裤口拿出了一抹橘红色的萼片,蹲下身覆在了女孩的墓碑上,接着用几粒小石轻轻压着边缘,好似生怕着它疼。 「四月。」 他轻声开口,语气夹杂着一丝哽咽,却温柔得快化进了水里。 「这个四月,我也爱上了一个人。」 ?? 可是,她离开了。 跟着四月的最后一天,带着春日漫天的美好和期盼、空气里仅存的那点花香、孩童遗落在游乐场的笑意、小山上一簇簇落樱的繽纷。 还有我未说出口的告白。 ?? 这个四月,结束了。 ——《在四月离开前,谈一场恋爱。》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