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越大明后,我被朱元璋穿越了》 第25章 张辅凯旋! 新城侯府。 李枝露娴静的碎步,行在观景的蜿蜒廊道上,瞧见对面十万火急的管事跑来:“小姐,出大事啦!” 她清亮如镜湖的眸子荡起波动,姣好的容颜,微微抬起。 “何事?” 管事挑重点说:“侯爷在安南吃了败仗!成国公殉国了!小姐啊,打了败仗是要被处死的,若是为国尽忠还好……呸,小姐您自己看吧。” 成国公殉国?李枝露目光微闪,兵败朝廷会除去爵位,真的严重了,待看完寥寥几字后,她声音轻柔:“有话带来吗?” “没……没有,小姐,若不然入宫觐见嫔妃娘娘吧?”管事担忧,侯爷还有個姐姐嫁到了宫里。 李枝露好看的眸子蹙起,兄长在信中,未提及成国公尽忠的事,他揽下总官兵的帅印,这是要做什么? 她收回发散的思绪:“张輗在府中?” “在…朝廷派人来抓了,知道小姐不想烦扰娘娘,只怕这回……真真要入宫见娘娘了。”管事忧虑又焦急。 李枝露斟酌片刻,清丽胜仙的红唇轻动:“张輗以前也闯祸,陛下的怒火不在张輗……在安南,见嫔妃娘娘,也无用。” 前堂中。 张輗正开心地享受午膳,自从跟朱瞻墉挣了银子,府里下人都赏了烧鸡,独乐乐不如众乐乐,他终于体会到这句话的乐趣。 我要卖盐! 卖盐才能买更多烧鸡,将来的人生似乎有了方向。 张輗收敛心神,目瞪口呆望着进来的锦衣卫:“我又犯什么事了?” “带走!”那锦衣卫千户下令。 张輗懵了下。 …… 朝中, 永乐元年受封的三位国公,只剩一个,更令百官唏嘘的是,新城侯张辅夺了总官兵帅印。 文武大臣诧异的是,陛下却没派人,去安南接替新城侯,这是对新城侯的信任啊! 可他们不敢质疑。 因为没人敢说自己比朱棣更懂得如何统兵。 此刻,长安右门小院, 朱瞻墉觉察,皇太爷爷在洪武朝上线了。 老朱有些感慨,身为皇帝,听到安南的奏报,心里很不好受。 1:“咱在洪武,安南没有一年敢不纳贡。” 这段时间,老朱去查李枝露的生辰八字去了,花了很多功夫,方弄清楚那女娃的身世,所以,这段时间没在。 一上来,就听到这样的消息。 当即对朱棣表示不满。 朱瞻墉笑道:“安南发生了内乱,黎氏杀了国王,控制了整个安南,又把王位传给他的儿子胡苍汉,如今的安南,乃胡氏。” 不过,老朱更关心自己的孙子,安南让老四头疼去吧。 1:“哈哈,瞻墉啊!那女娃的八字,咱查了,与你甚是契合,张玉为朝廷立下大功,若兵败,老四不会杀张辅,但会削去他爵位。” 老朱仿佛一如既往的了解朱棣。 貳:“若你出征,也无妨,抽取在下的属性。” 貳似乎在说,我罩着你。 朱瞻墉:“要去安南,必先经过云贵广,处处险林毒瘴,成国公就死于行军,可不开玩笑,会死人的。” 1:“瞻墉说的不错,西南,乃流放之地。” 朱瞻墉道:“以我在朝中的地位……便是想去,皇爷爷也不会将三十万大军给我。” 就是委屈张輗那家伙,不过那家伙,简直和他大兄张辅一样滑头聪明,想来,是不会吃亏的。 1:“张辅擅自夺帅印,乃险中求富贵,若胜了,自然封侯拜相,若兵败……” 老朱意思让朱瞻墉早做准备,放弃张辅这个助力,另寻他人,京城站稳脚跟。 朱瞻墉嗯了一声。 如往常般。 朱瞻墉去文楼听学,就算他父王,只要没登基没就藩,都要去听学,甭管你几岁。 太子听经筵。 与皇子在大本堂和文楼所学不同,经筵讲学乃大学士或翰林学士,所授为治国之策。 日子就这样过去大半月。 …… 京城,官道上。 一行披着银装,手持长戟的将士正在林子休憩,张辅叫来亲信。 “侯爷,咱们打了胜仗,为何不早传捷报?”那年轻的亲卫不满。 平定安南,按说尽早传捷报,张辅硬生生将此事压下来。 留部分兵力镇守安南,马不停蹄,亲自火速赶回京城。 张辅拎起他来到角落里,轻哼一声:“你不晓得,陛下听完捷报固然高兴,可高兴过后呢? “冷静下来,就想着如何惩罚本侯,本侯抢了帅印,此事要当面向陛下说清楚。” “若本侯禀报捷报,趁着陛下高兴,低头认错,陛下不会再怪罪本侯……” 那亲卫瞪大眼睛,仿佛上了生动的一课。 “快去快去!莫误了时辰。” 那亲信跑上战马,宛如清风袭过,火速向京城而去。 很快,就抵达了城门。 …… 奉天殿。 “陛下,新城侯的急奏!” 朱棣像如往常一样,批阅疏奏,殿门忽然被推开,宦官踩着碎步进来,大叫着。 “给朕!” 不等官宦上前,朱棣已经伸手。 成国公殉国,新城侯接替帅印的消息,从安南送到京城,至少需一个多月,就是说明,已经过去两月,也应当有结果了。 “陛下,如何?” 大殿中,兵部尚书金忠和解缙眼巴巴的望着。 朱棣看完急报,昂着头,许久才道:“张辅,胜了!朕就知道,朕就知道!传他入宫!” 朱棣做了个很冒险的决定,不更换将帅,由张辅继续统兵,可他也承受着张辅会失败的巨大压力。 君臣之间的信任! 朱棣判断对了。 很快,张辅身披鳞甲,见了朱棣纳头跪下:“臣张辅,奉命征讨西南,大捷!” 满朝文武震撼看着张辅。 朱棣心头如同扎着一根刺被拔掉,笑问:“安南陈氏处境如何?” “臣率兵攻了一日,升龙城守将投降!” “可惜就可惜在,胡氏父子逃去清化,陈氏后人已被胡氏杀得差不多了,安南尚无国君。” “待陛下敕封金册!” 张辅伸手入怀:“此乃安南百姓献的大明表,恳请向朝廷纳贡!” 朱棣哈哈大笑,张辅这事办的漂亮,打了胜仗,还收服了民心。 他合上奏表,绕有深意笑起来:“知道朕为何没派人接替你吗?” “若你攻不下升龙,满朝武将也无人可派了,朕知道你的本事!” 张辅松了一口气:“可臣听,陛下把臣的弟弟,关起来了?” 朱棣笑意散去,肃然道:“这厮比你和你父胆子更大,敢乱盐法,朕只是替你管教管教他。” 他正色道:“张辅啊,听封!” ………… ps:这周是本书第一次上推荐,求各位老爷追读投资~ wap. /132/132335/31052099.html 第24章 这是军机?(求投资!) “不敢,这是军机,不能随意透露,若兄长安然,小女请殿下命人传消息回侯府。” 李枝露很懂得掌握分寸。 皇太爷爷说的不错,这漂亮女人适合娶来当大房,能压住小的。 朱瞻墉目光一扫而过,笑道:“看在新城侯的份上,我才帮李姑娘的忙。” 李枝露微一屈身,表示谢过。 回到皇宫。 朱瞻墉来到东宫,安南还没传回急奏,倒是听了震撼的消息,北征的二皇叔凯旋了。 朱棣命太子替天子迎接。 午门广庭外,望着长安大街的尽头,朱高炽轻叹一口气:“一会儿,你二叔定会给父王脸色看。” 父王有自知之明…… “那父王为何还来?”朱瞻墉站在朱高炽旁边。 “你皇爷爷见不得兄弟相斗,这也是给父王机会,缓缓你二叔的关系,瞻墉啊,你先回去吧。” 朱高炽极力想挽住当父王的面子。 “我也想看看,二叔意气风发的样子。” “哼,有什么好看的?” 说话间,长安大街尽头出现盔甲,逐渐显现出的将士,骑马在最前面的,是二叔和淇国公丘福,并肩而行。 朱高炽走上前笑道:“老二替父皇出征,辛苦了。” 从马上下来,顿了顿,朱高煦一副淡然的语气,冷然道:“大哥身形不便,只好由弟弟替父皇分忧,大哥入宫吧。” 这是笑我父王胖吗……朱瞻墉没出言呛他,毫无意义,因为汉王说的对。 “二叔,父王在朝中观政,也是替皇爷爷分忧。” 多嘴, 朱高煦轻哼一声,大哥从北平府来,如此快在京城站稳脚跟,少不了朱瞻墉的功劳。 想想他几个儿子,朱高煦就生气。 进入奉天殿中央, 朱高熙躬身抱拳:“儿臣高煦奉命北征,回来缴旨!” 朱棣面色不悦,声音一如既往的洪亮:“奏报,寥寥几字让朕如何看,战损如何?!” 朱高煦是故意的,就是为了亲自禀报,他笑道: “儿臣率兵,从北平府出关,恰逢入冬之际,大军染上这样或那样的疾病,士气堪忧,儿臣出关七日后,有万余名鞑虏过来抢粮,儿臣命骑兵前去迎敌,让步卒将粮草保护起来……” “两军混战一场,难分胜负,儿臣亲自率步卒赶来,两面夹击,将鞑虏的万余兵马截成两段,鞑虏一时间也攻不下来,此后不久,攻势被压了下去,他们开始陆续逃跑。” (此处省略五千字细节…… …… “将士虽是疲倦,但机会难得,儿臣下令追击。” “儿臣又追了二里地,发现小股敌骑营地…” ………… “至于战损,大军战死三千余人,重伤者两千,轻伤者六百,斩杀鞑虏六千余人,俘虏三千,截获粮草三万余石,牛羊牲畜千余匹,战马三千余匹……” 朱高煦越说声音越亢奋。 朱瞻墉和朱高炽站在旁边,这是朱高煦的高光时刻,他们父子也插不上话。 打胜仗对朱棣来说,不算新鲜事,可听到捷报,难免喜形于色。 尤其是他喜欢汉王。 朱棣点头:“做得好!” 纵然不能往上封官,还是意思意思,赐给一身紫纱袍,一条白玉带。 朱高煦喜不自胜,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儿臣蒙父皇厚爱!” 倏然,朱棣面色自若,深深长叹一口气。 朱高煦北征时,正值入冬之际,如今快要开春了,安南却未传回捷报。 这时, 长安左门,兵部尚书金忠手按着官帽,犹如一阵急风,飞奔至奉天门前。 宦官匆匆迎上来:“金部堂您要见驾?” “快让开,本官要见陛下,安南出大事了!” 宦官脸色微变,也不敢阻拦。 金忠火急火燎进殿,无视朱高煦和朱瞻墉等人,将手中的急报呈上。 朱棣眉头紧锁:“两月不能攻下升龙城,朕就知道,安南定会横生变故,说吧,何事?” 金忠缓了缓神:“新城侯败退,成国公退兵途中,尽忠了!” 朱棣仰首,望着大殿金梁:“朱能这个混账,比朕还小几岁,总是嚷嚷着三十人能击溃南军万人,朕还没薨逝,这厮却先尽忠了……” 金忠唉叹一口气。 大殿中气氛也随之凝重。 朱棣深吸一口气,恢复了精神:“区区安南,须知高皇帝在时,安南还向朝廷俯首帖耳,而今还能让它耀武扬威不成?” 朱瞻墉料到了。 成国公和新城侯,率领十万大军,到升龙城外,城门冲出几百头象兵。 这些庞然巨物,似是受过严苛的操练,好勇斗狠,伸出鼻子便能卷住一人,轻松地甩向地面,非死即伤,普通的弓箭和火铳根本伤不了它们。 张辅啊,你的机会来了,成为英国公吧! “而今,谁统率大军?” 朱棣当机立断,他是这个时代最出色的将领,知道如何扭转战局。 金忠有些迟疑:“是新城侯……” 朱高煦一副淡然的声音:“他还有脸统兵!须知,依军中级别,应当由平西侯沐晟,接替帅印,新城侯胆子太大了!” 武城侯王聪,一直压着话,如今也站出来:“臣有话要说!” 话音刚落,大殿中,目光俱都落在他身上。 王聪道:“依朝廷律令,禁四品以上官员与民争利,行商中盐,臣听,新城侯的兄弟张輗, 抢了家中一万余石食粮,在京城倒卖盐引,赚了六千两!” 朱棣眯起眼睛,诧异:“抢自家的粮?” “不错不错,陛下,他还抬高了盐价,卖加碘雪花盐,京城许多盐商,都没银子赚了。” 王聪想表达,他们兄弟两都不是好东西。 管他是谁,但凡犯了律法,都要关进大狱,他娘的,盐律都敢坏,张玉这厮不止大胆,教出的儿子也这般大胆。 朱棣真的快要气疯了,冷冷地道:“传朕令,将张輗关入大牢!” 王聪转头看向朱瞻墉,这至少也要出来说一句吧……你们不是最好的兄弟吗? 张輗真真倒霉,偏逢安南打了败仗,皇爷爷正大发龙威,我地位卑微,求情也是当炮灰。 朱瞻墉安慰自己。 等张辅大胜凯旋,皇爷爷会很尴尬吧? wap. /132/132335/31051435.html 第23章 你签不签? 朱瞻墉递过去:“吴大人若同意,便在章上签个名。” 吴中嘴唇抖了抖:“殿下还没说清楚。” 朱瞻墉想了想,道:“若吴大人推心置腹,这便是先生写给学生的批注,若吴大人贪婪奸诈,这便是勾结我父王的罪证。” 吴中干笑:“殿下为何看重下官?” “我听吴大人替皇爷爷守城时,击溃了建文帝的南军,抵御抚绥蓟州有方,治理旱灾和蝗灾功绩卓越………是个诡计多端的人。”朱瞻墉笑着说道。 吴中面色一僵,笑道:“我的功绩,殿下倒是清楚的很呀?” “签不签?” 吴中想到四县的饥民,又想到明日朱棣还会召他商议此事,心中一叹,便把本子接过来。 左右看了眼,四下无人。 他一边签一边嘀咕:“殿下为何要用大学?” “这个啊,因为大学篇幅短……吴大人签在空白之处,对,这里这里。” 签完字,朱瞻墉收回本子。 吴中微笑地看着他,心说老夫看你今后如何在京城立足。 ………… 奉天殿。 朱棣虽将吴中打发走了,心中仍忧虑苏松湖嘉的百姓,在殿中踱步,蹙着眉,似是在思索良策。 朱瞻基眨了眨眼睛:“皇爷爷既然牵挂,为何不准吴大人的赈粮?” 朱棣悉心教导道:“二十万大军正平定安南,汉王北征,朕要保证国库有粮草,瞻基啊,当皇帝便是如此,千古圣贤明君,不外乎一个明字,若断了粮草,就会失去军心。” 话音刚落,老太监便抱着云展传:“陛下,吴大人觐见。” “他又来作甚,朕不是说过,让他也想想办法。” “可是……” 就这样,吴中被打发走了。 一连几日,也不来奉天殿,不上疏奏,朱棣有些生气,命人将他召来。 吴中低着头,左腿迈过门槛,迎着朱棣不悦的目光,一步一步走到大殿中央,躬着身:“臣,见过陛下。” “朕不过说了你几句,便几日不来觐见?”朱棣目光盯着他。 “是陛下不愿见臣……” 朱棣很生气,可他也喜欢吴中直言直语的性子,他娘的,只能忍下来。 “这几日在做什么?” “臣想到解决之策了。” 朱棣身躯一颤,看向吴中:“吴卿家是说,苏松湖嘉四地的事?” “是。”吴中点头,旋即,将之前商议的,润色之后说出来。 朱棣诧异地看向吴中:“朕听,新盐法试行后,江南的盐票告急,苏州等地有盐田吗?” “回禀陛下,没有盐田,有盐井。”这几天,吴中做了万全的准备。 朱棣踱了几步,神色柔和下来:“这几天,朕逼你逼得太急,说了许多难听的话,也是担忧四县百姓聚成流民,田地退荒,吴卿不必放在心上,朕任你为右副都御史,你亲自去督办。” “臣…臣……” 早知道就不骂您了啊! 吴中禁不住老泪纵横,声音颤颤栗栗,更在喉咙里许久,也认错道:“臣也是体恤百姓,才多次顶撞,臣当向陛下赔罪……” 朱棣摆摆手,正色道:“好啦好啦,去办吧。” 君臣误会解除。 等吴中退出去后,朱棣望着奉天殿门,嘴上谦虚,心里却乐开了花,忽然觉得口干,端起茶盏,却看到茶盏里两只蛐蛐。 “他娘的!朱瞻基…这个小混账!” ………… 京城,里仁街。 加碘雪花盐卖得沸沸扬扬。 一辆奢华马车缓慢驰骋,朱瞻墉出宫了,和他同乘的还有张輗。 自从抢了自家粮仓,张輗一直想证明自己卓越的见识,而今,终于将贩卖盐的五千两挣回来,还分得一千两。 朱瞻墉一分钱未投,本想建立商号帮肆,没帮上忙,却赚三千多两,他没将加碘雪花盐价钱抬高。 若不然,会赚更多。 当然这些银两不便带回宫里,存在祁忠的布坊里。 到了侯府。 张輗跳下马车,迈着六亲不认的步子,用力拍打自家府门。 “开门开门!” 管事见了他,宛若见了土匪般,隔着门喊:“少爷,府里真的没钱了!” “……本少爷是来还钱的。” “还……还钱?少爷您开什么玩笑!上次您说要还钱,结果到了最后反倒是侯爷欠您一千两,快拿竹竿,少爷定是要翻墙的。”管事急忙指挥。 “入……” 张玉一代国公,怎会生出这样的儿子…… 朱瞻墉腹诽一句,当然,他对小老弟还是满意的。 走到门缝前,努力让里面的人看清楚脸:“朱瞻墉,开门。” 那管事不敢怠慢,遂打开了府门,瞧见车夫和力役,忙不迭从马车上搬下来十几个黑色大箱子。 真来还钱的? 侯府后院中,李枝露娴坐在亭榭中,看起来楚楚动人,在案几上放着一封书信,纸张看起来是军伍中用的桑麻纸。 侍女来到身侧:“小姐,少爷带着五千两回府了。” 李枝露目光旋即投向侍女,若有所思:“清点过了吗?” 侍女摇摇头:“管事在前院清点呢。” 说话间,张輗满脸春风得意,走路一摇一晃地来到后院,见了李枝露便轻哼:“道歉!我知道,阿姊跟大兄告状了!” 李枝露眸中直接忽略这个兄弟,雪莹莹的眸子,投向旁边的朱瞻墉,屈身行礼。 “小女还要感激殿下,若不然,侯府定会蒙受损失,不知殿下如何将盐变成了药?” 她看出来,盐卖得好,是因为能防治大脖子病……真是个独居慧眼的女人。 此刻,朱瞻墉就像藏着秘方的老手艺人,“枯燥至极,李姑娘不会感兴趣的,李姑娘似是有心事?” “没有。” 好敷衍……朱瞻墉看向青石案几,只见有一封半打开的书信:“新城侯的信,说了什么?” “家事罢了。” “本皇孙猜测,一定和朝廷对安南用兵有关,新城侯擅率骑兵,安南多为崇山峻岭,骑兵不能发挥长处,很不好打吧?” “不过,新城侯给你传递军机,算不算泄露机密,除非给本皇孙看看,不然……” 朱瞻墉露出一个不然后果很严重的微笑。 李枝露轻轻攥紧拳头,又渐渐松开,冷然道:“殿下请看。” 朱瞻墉看完新城侯的书信,又前后看了眼:“真是家书,新城侯为朝廷尽忠了,害本皇孙担心。” 李枝露随口找了个理由,把张輗支开,又屏退了婢女,才看向朱瞻墉道: “我大兄这个人,一向很少说儿女情长的话。” “李姑娘是说?” “他定然是在安南,遭遇了不可预测之事,只是不便在信中提及。” 朱瞻墉略一沉吟,再抬头:“李姑娘想知道安南的事?” wap. /132/132335/31034397.html 第22章 殿下,何至于此! 解缙支持太子,行部尚书黄福更亲近汉王,在官员当中,不是幸秘,众人知晓表态意味着什么。 最终,刘观升任本部右副都御史。 解缙抬头,瞥见朱高炽站在角落里,陛下也不询问太子的看法,连他都有想要放弃太子、转投汉王怀抱的心思。 支持皇位继承人,是很危险的事,如同赌局,输了不仅倾家荡产,还要掉脑袋,一旦下注,根本没有退路。 散朝后,解缙急忙来到右佥御史吴中的值房。 “陛下为何没选吴大人?” 吴中轻叹一口气:“苏松湖嘉饥民赈济的事,本官为此事,觐见多次,陛下心里烦扰。” “苏松湖嘉?”解缙挑眉。 “苏州、松州、嘉定、湖州屡遭水患,田地无收,早年陛下曾派户部夏元吉,前往疏通淞河支流,奈何,仍旧连年水患。” 吴中神态缓了缓,继续道:“湖州已欠税粮,六十万石了。” 解缙皱眉:“天灾人祸的事,陛下怎会怪你一人?” 说到这里,便长吁短叹起来。 吴中深吸一口气,苦笑道:“当初,本官也是心切,眼见四郡之民,旧谷全无,新苗未成,老幼嗷嗷,于是告谕陛下,开仓赈济三十万石,给饥民牛种,言之凿凿解决此事,唉,哪料连年水患,时也,命也啊……” 解缙面色凝重,献策不力,又立下令状,虽说是为百姓,可也需为言行担责。 吴中猜到解缙的来意,压低声音笑道:“缙绅兄,是来和本官说,扶植太子的事?” 解缙轻微点头,正欲开口。 吴中苦笑:“太子观政半月,我听盐票在江南颇为抢手,民怨也平息了,善政啊,不是我不扶植太子,此事尚待处置。” 解缙宽慰道:“不急不急,你先扶植太子,凡事总有办法解决的。” 吴中心说解缙滑头,太子和汉王,都是陛下的子嗣,立谁为君,那是陛下该决断的事。 再说,老夫扶植太子,太子能替我解决此事吗? 就在这时,门口的掾吏便跑进来传:“吴大人,大人……快去见驾,陛下召见您了。” 吴中拿起官帽,来到奉天殿。 此时朱棣正翻阅淡黄纸册的奏本,面上惆怅,见到吴中进来,方才抬起头来:“今年,苏松湖嘉四县又向朝廷请乞赈济?” 税粮一斤没交过,倒是朝廷赈济了三年。 吴中心里苦涩:“陛下,臣也觉着奇怪,可那四县,就是连年水患,臣惭愧,当初便是臣立状,而今却无从处置。” 朱棣放下奏本,吁叹一口气:“朕每年开春前,便命夏原吉去疏通淞江,就是忧虑百姓没了生计,变成流民,年年朝廷开仓赈济,也不是办法,四县拖欠了多少税粮?” 吴中面露畏惧之色,艰难开口:“回禀陛下,至今年十二月,已然欠税三百八十万石…” 半个时辰过去… 吴中满面愁容出了奉天殿。 解决解决,就知道让老夫解决,朝廷倒是给粮啊,他娘的!气呼呼地提着衣摆,蹬蹬蹬走下御阶。 “再催,老夫就罢官。” 发泄一通后。 吴中嗟叹一声,背手垂着头走到长安左门,突然被鹿绒皮靴横拦去路,正气头上,还有不开眼的挡道,抬头,逐渐往上看,一张清秀的脸正微笑看着他。 “见…见过瞻墉殿下。” 朱瞻墉听朝廷任命都御史,好不容易拉下陈瑛,岂能让二皇叔的人占据,从朱元璋给的人选中,挑上了吴中。 所以他就等在这里了。 朱瞻墉笑眯眯地问:“吴大人乞到赈粮了吗?” 吴中望着朱瞻墉,一句话也不想说,心说你皇爷爷若是给粮,老夫岂会是这副样子。 “殿下问这个作甚?” 朱瞻墉揽着吴中的肩膀:“我忧虑四县百姓,若是乞到粮,便就此作罢,若未乞到,有個办法吴大人想不想听?” 就你?吴中不可置信的看了眼贴过来的朱瞻墉。 “什么?” “吴大人知道新盐法吗?”朱瞻墉问。 吴中不解:“自然…可是……” “苏松湖嘉四县,屡受水患,田地自然是无法耕种了,可新盐法在江南十府试行,士绅纷纷挤兑盐票,朝廷却兑换不出盐。” “户部已经征召徭役,何不让饥民替朝廷制盐,收上来的银两,作为赈银,再下发给饥民,百姓也不用服徭役。” 朱瞻墉和朱元璋商量过。 吴中眼眸明亮起来:“用卖盐的银两养活百姓,倒是个办法,可是……四县百姓之多,岂能都去制盐?” “朝廷要赈济的,只是饥民,寻常士绅百姓,家中尚有余粮能撑到明年开春。” “在这些饥民中,每户挑一人,所赚的钱银,就足以让家人过冬。” 据朱元璋说,苏松嘉湖是丝绸之地,多为丝户。 “吴大人看,盐从海水、井水和岩壁中的捞出来,需要多少力役,将盐扫起,运输,蒸煮,去苦……蒸煮,需要多少力役,三来可解决江南盐票之急。” 朱瞻墉说完看着他。 吴中似乎陷入迟疑:“这……盐会不会太多了?” “明年还有水患?只不过是解燃眉之急,等到开春,这些饥民,便都回去种田了。” 朱瞻墉送给吴中一双眼白,这老头,怎关键时刻想不明白。 相比于解缙,父王更需要吴中的圆滑玲珑和谨慎。 听完之后,吴中眼眸逐渐亮起,然后笑出来。 “行,下官这就与陛下说说。” “吴大人,麻烦把这个签一下。” 说完,朱瞻墉从怀中掏出一本大学,章节写满了批注,是他从朱高炽那里顺来的。 吴中楞了楞神,接过来:“这是什么?” “父王和皇叔的争斗,在皇爷爷打天下开始,朝中也不是秘密,父王初来京城,我帮吴大人解决燃眉之急,吴大人助我父王观政。” 这些官员狡猾,今日扶植太子,明日汉王得势就支持汉王,口头承诺不值钱。 吴中一怔,突然感觉有些烫手,旋即面色微变:“殿下,何至于此啊?” ………… ps:早上好,上推荐了我尽量把更新时间往前挪,求投资~ wap. /132/132335/31033753.html 第21章 商号 朱瞻墉把盐票还给祈忠。 又把从老朱那里继承来的几吨海带也交给他,并教他提炼加碘雪花盐的方法。 加碘雪花盐问世,定然轰动京城,只怕谁也不知世上还有能防智障的盐。 当然,大明叫痴症。 其实,百姓未必能尝出来,但是他们能看懂,莲藕变蓝,一般的盐可不会让莲藕变蓝。 朱瞻墉决定,创建一家商号,名为祈记,让祈忠换取朝廷的盐,再加碘后贩售。 “老奴尽快去办。” 几天过后,加碘雪花盐招牌挂起。 宣称能防治瘿病和傻病。 百姓好奇围拢过来,惊讶于外观,雪白细腻,颗粒宛若雪花,比结块的青盐好上许多,再看见掌柜撒上盐将莲藕变成蓝色。 啧啧称奇! 一时之间,京城的莲藕卖的很快,许多百姓拿自家盐撒在莲藕上,却发现没变色,这是不能防治瘿的征兆。 这個时代还没科技与狠活的想法。 百姓看见加碘雪花盐,便知道是好東西,也许是被瘿病支配的恐惧,于是成为蜂拥而至的现象,尤其在上流士绅之间。 今日上朝,解缙怀里揣了包盐,等百官退去,双手呈上:“臣想请陛下,看看这盐。” 他从怀里拿出莲藕,掰成两断,撒上盐后藕肉变成蓝色。 朱棣眉头紧锁,今日有几人提起,可忙于朝政没理会。 坊间多吃青盐,粗大杂物也多,混有其他颜色,有股特殊的臭味,看到解缙手里精细的盐,下意识认为是好盐。 可却见莲藕变了颜色,朱棣皱了皱眉:“这是,有毒?” “不是,陛下这是精盐,还不是一般的精盐,是加碘雪花盐!” “加碘……雪花盐?” 不论是哪一个字,朱棣都不理解。 “对,听说能防治瘿病,还有傻病,如今京城的士绅官宦,都改吃这种盐了。”解缙双手呈上。 朱棣眸子入神,瘿病?那是令人脖子大如茶壶的病,尤其是在北平府,不知是什么缘故,总言之能令人闻之变色。 加碘……雪花盐? 第一次听到世上还有能防治瘿病的盐。 朱棣拿起盐包仔细看了看,面上也掩盖不住心中的震撼,沉声道:“此物出自谁人之手?” “是京城的一个盐商。”解缙回答。 ………… 此刻。 手搓加碘雪花盐的朱瞻墉,还在为商号的事,正积极的动脑筋。 他能从肆身上抽取能力,不论是交易也好,真诚替肆着想也罢,你不掏心掏肺待人,别人也不会掏心掏肺对你,他想帮肆。 老朱也是赞成的。 加碘雪花盐在京城卖出,商号初步建立,接下来,便是见证奇迹的时刻,如果商号在明末还在,他就能给祈忠下密令,将商号交给肆。 就像老朱给他寄东西。 朱瞻墉:“肆,听说过江南的祈记商号吗?” 肆:“在下从未听闻,不过,加碘雪花盐……倒是传下来了。” 没听说过,说明商号可能没了,或许中间发生了我不知道的事,毕竟,明初和明末,相隔近两百多年。 肆觉察到朱瞻墉在帮他,语气过意不去。 肆:“不打紧不打紧,在下虽然急缺银两,再赚便是了。” 叁:“某有些家财,不知你还缺多少钱?” 嗓音温润似长者的叁,乐于助人,这次,肆却婉拒了他的好意,朱瞻墉觉得,肆估计猜到叁所在的朝代,只是没揭穿。 汉末的五铢钱,在明末无法流通。 朱瞻墉轻叹一口气,肆让他提取,作为交换,他帮肆也是应该的,虽然没有成功,但让众人看到朱瞻墉真挚替他们着想。 朱瞻墉收敛心神,此刻他坐在马车上。 张輗脸上纠结,左手手指又不自觉牵着右手:“阿姊那,少爷怎么说……” “她惩罚你?”朱瞻墉问。 “也不是,她给我大兄写了一封书信……我怕,我大兄回来,银子都赔光了,不认我这个兄弟了。”张輗叹了口气。 你大兄真是混账,为了区区五千两,就不认你这个儿子!若是我,早就不认了。 朱瞻墉安慰道:“无妨,一定会赚钱的。” “殿下……你大兄对你如何?”张輗显然不想再聊张辅,抬头就换了个话题。 “瞻基皇兄啊……” 说起朱瞻基,此刻还不知在哪里找最厉害的蛐蛐呢,朱瞻墉也只是叹了一口气:“不说他了,你先回府,等过几日,盐卖完了,本殿在派人将银两送到侯府。” “噢~” 倏然,马车停了下来,张輗撩开车帘子,瞧见迎面有一辆马车,大叫道:“大胆!见了本少爷的马车,还不乖乖让路!” 对面的马车不为所动。 张輗的车夫似乎认得对面的车夫,脸色有些变了,弱弱道:“少爷……是武城侯。” “啊,是叔父啊,你怎不早说…快…快让开!” 朱瞻墉透过车帘瞥一眼。 就是那个与陈瑛厮混的武城侯,射了他的儿子王煦,这家伙却一直沉住气,老朱说不说话的敌人最可怕。 马车匆匆一瞥而过,送张輗回到府上,加碘雪花盐只怕还要卖几天。 朱瞻墉也回到宫里。 不过,遇到武城侯令他想起陈瑛,自关入大牢,就再也没有陈瑛的消息,他当然希望朝廷能处死陈瑛,这样在京城的脚跟就更稳了。 ………… 次日早朝,奉天殿。 朱棣看完陈瑛认罪的血书和账目,面上不时浮现愠怒之色,由衷感慨: “真是聪明啊!这份状书,是都御史陈瑛的罪状,与收受的银两,竟连驸马都尉胡观也在其中,你们谁想看看吧?” 大殿气氛骤然沉默。 老太监托着锦盘,将认状书和账目端下去,百官无人敢接,这可不是什么值得学习的榜样。 朱棣眯着眼睛,沉声道:“朕念及陈瑛的功绩,不牵连他九族,只诛他一人!抄没家财,家眷皆流放辽东,如今都御史空缺,诸卿可有人选?” 大臣面面相觑。 沉默了许久。 工部尚书黄福举荐道:“都察院本部,刘观,熟知律令,善长把握刑律尺度,都察院的大事都有他处置,臣窃以为,他可胜任!” “臣举荐,都察院本部吴中,臣听此人治任苏州时,有权势家族的子弟贿赂,吴中反而将那人问罪入狱,此人清直,可胜任!”解缙举着芴牌,反驳道。 朱棣微微皱着眉头:“众卿以为呢?” 大臣们相视一眼。 他们都各自站队了,也就是太子党和汉王党,都御史是很重要的官职,必须争取,可此刻却又都没人说话。 ……………………………… ps:周末愉快,刚才收到站短了,周日上推荐,求追读和推荐票票鸭~ wap. /132/132335/31008739.html 第20章 弄盐票 朱瞻墉想告诉肆。 可他觉得。 肆未必能听懂其中的微妙反应,于是认真地想了想,便告诉肆:“关键之处,在于加入其中的草灰。” 肆:“草灰…草灰……” 于是,肆下线了。 朱瞻墉也收敛心神。 加碘雪花盐弄出来,若它的功效传世,会引起轰动吧!可如何获得盐票? 朝廷改了盐法,商贾不能自己制盐,要先将粮食运到边陲,盐司再兑换盐票,用票换盐,或者直接用银两,在盐司购买盐票。 用银两买,自然最方便,所以新盐法刚出来,京城盐司的盐票便被士绅买空了,只剩下第一条。 可如何获取粮食? 他并没有粮食,让老朱寄过来只怕都要发芽了。 朱瞻墉想了想,目光落到了张輗身上。 张輗也注意到朱瞻墉的目光,顿时跑过来。 “殿下,有事啊?只要不是叫我烧了我家宅子…不,就算烧了,我不会迟疑的。” 朱瞻墉救了他的侄儿,张輗很讲义气。 “侯府有屯粮吗?” “有呀,我大兄在京郊有三座大粮仓,里头放着府上佃户年年收上来的大米和谷黍。”张輗很实诚,全部交代出来。 新城侯食禄两千石,加上皇帝赐给张家的几千顷田庄,年年收上来的粮食,囤积在粮仓里,是京城一流大户豪绅。 “我想借侯府一点点粮。” “凭我和殿下的关系,何须说一个借字,我送殿下,不过,一点点是多少?” “一万石!” “殿下,我家里还有事,我先走了。” 朱瞻墉命张九关上院门。 等张輗从院里出来时,满面不情愿,鬼鬼祟祟地模样出了宫,往京郊自家的粮仓而去。 朱瞻墉再见到他时,已有二十余辆大粮车,排列在长安大街上,长安大街虽常年有商队往来,这粮队,百姓依然觉得震撼。 张輗却很紧张:“殿下,快!不然被阿姊截住就不好了。” 朱瞻墉也想快,粮倒是有了,可谁来押运这些粮车? 朱瞻墉不可能去,张輗也不可能离京,如此大一票,需要信得过且能办事的人,押运起来也会很棘手,他想起一个人。 老太监祈忠,听完朱瞻墉的吩咐,他受高皇帝旨意,就是给眼前的公子当家奴,笑吟吟道:“老奴去了。” ……… 新城侯府。 管事今日去粮仓,却发现粮池中,只剩几块压顶的石头,满满当当的粮仓全被抢空了。 天啊! 遭贼了! 看守的几个护卫,还被人绑了起来,似是怕通风报信。 “放开我,哼!我大兄的粮还不是我爹的!再说,你们抓贼抓我干嘛?”张輗大叫。 管事一副我信你个鬼的样子,急忙来到后院。 “小姐,侯府的粮仓遭人劫了。”管事躬身,匀了一口气。 此刻,李枝露正在窗棂下看书,娴静端坐着,花软玉柔。 “谁敢在京城如此?” 管事低头不说话。 李枝露似是意识到什么,姣好玉容上,轻叹一口气: “劫去了多少?” “一…一万石!”管事说道。 “阿姊,你先听我说呀……我只是借给别人了,朝廷更变盐法,据说……据说贩盐的人都会成为大盐商,一万石算什么,反正爹的银两也是我的,若是亏了,我又不怪大兄。”张輗终于挣脱开几个下人。 李枝露心知自己这个兄弟滑头难训,反问:“江南盐商多,盐的买卖岂会这般好做?” 张輗从怀里掏出玉瓷小瓶,放在案几上。 听说里头是盐,李枝露伸出手指,倒上一些,浅尝零丁盐末,眸子中顿时异彩连连。 与精盐截然不同的味道。 “借粮的人,可是瞻墉殿下?” 就见黑影一闪,张輗嗖地冲到墙根下,双手一扒,灵巧地消失在众人的视野中。 管事顿时觉得眼前一黑:“小姐,如何是好如何是好……要不回来了,要不回来了啊,呜呜呜……” 少爷交友不慎啊,朱瞻墉肯定不会还了,一万石粮,就是五千两,天啊…… 李枝露凝眸,味道?似乎远胜于青盐,她拿起牡丹花蕊的瓷瓶。 却道: “一万石虽多,也未见得会亏损,瞻墉殿下是个重承诺的人,且先修一封书信,给我兄长吧。” 管事抹干眼泪:“小姐,你不是说侯爷在领兵……” “兄长是聪慧的人,家中若无信捎去,反而是有事。” 李枝露伸出纤纤素手,手执瓷瓶,想起朱瞻墉画船图,心中满满的惊讶。 ………… 朱瞻墉想帮肆,肆不会做买卖,所以想帮他创个商号。 同时,他也想确认一件事,商号能否延续到明末,交到肆手中,眼下,只等老太监押粮回来了。 几天过去了,张輗愁着脸:“殿下,他不会跑路了吧?” 没出息,虽然见老太监的次数不多,可朱瞻墉感觉,他是值得信任的人。 朱瞻墉拍拍他肩膀:“放心放心。” “殿下见我几十次,见他才一次,你都没这么信任我,怎就知道,此人信得过?”张輗怕被张辅打死。 你竟然知道…… 不过,朱瞻墉也能理解。 一万石粮,换成银两就是四五千两。 这么多的银子。 侯府家底都掏了个半空,朱瞻墉给他出主意,要是张辅回来,此事还未办成,就来宫里当羽林卫,苦是苦了点,起码小命还在。 说话间,隔着老远便听见张九咋咋呼呼的声音,他笑了笑:“殿下,那掌柜回来了。” …… 里仁街,挂着字号的布坊。 老太监祈忠翘首以盼。 除了朱元璋,他在这世上已经没有亲近的人了,虽只见过朱瞻墉一次,却宛若伺候他长大的管家。 瞧见马车来,老太监急忙迎上去,将朱瞻墉扶下马车,从怀里掏出一张工整的票子。 “殿下,这是盐票。” “辛苦祈公公跑一趟。” “殿下折煞老奴了。”祈公公半躬着身子,宛若在宫里时一般。 张輗没听两人的话,抢过盐票,左看看右看看,又在日光下看看,转过头:“殿下,真没问题吗?” 有个屁问题,这年头谁敢仿造盐票,再说还有盐司的青色官印,不想活了。 不过,见证奇迹的时候就要到了,商号能不能传到肆手中,他也有点激动。 朱瞻墉把盐票拿过来:“这个朝代,还没人敢用假盐票。” 他也想看看盐票长啥样。 跟宝钞差不多的质地,盖着一个红印和一个青印,分别是官府和盐司的,需到地方兑换才行。 不过,这确实太快了,让人感觉到有点不真实。 祈公公看向朱瞻墉,恭敬地问:“殿下,接下来如何?” ………… ps:早上好鸭,今天要竞争试水的推荐位了,求大家追读和收藏鸭~ wap. /132/132335/30996467.html 第1章 我被老朱穿越了 永乐三年。 赤色旭日将层层峦峦朱甍碧瓦的紫禁城上空映出一线橘红。 宽大紫檀书案上,朱瞻墉睁开双眼,眸子散乱茫然,随着目光渐渐聚焦,不远处淡黄色帐慢越来越清晰。 静谧,没有任何生活气息的宁静。 帐慢后方,镌刻镂空的家什陈列在屋子中央,木架铜盆,名帖,高大青白瓷瓶……夹杂着楠木清新淡淡的味道涌入鼻腔。 朱瞻墉低头,身上淡黄色光泽绫罗材质亵衣,乌黑长发随着扭头缓缓落到胸前。 “我…穿越了。” 步入社会遇上经济危机,裁员降薪背黑锅,一心想搞钱,每天起早贪黑加班加点,将各种史料翻成外语出版海外,钱却少得可怜。 攒够钱,递交辞职信,创建一家小公司,事业蒸蒸日上。 正当他以为生活步入正轨,意外发生了,每天只睡四小时的他,这次直接睡死过去。 朱瞻墉看着书案上原身隽秀的墨宝,记忆宛如潮水般席卷而来,半个时辰后才理顺。 朱棣的嫡次孙… 朱瞻墉… 朱瞻墉望向门外的赤色宫墙,勉强扯动一下嘴角,随即就陷入了沉默。 明初皇子皇孙,就藩享一世荣华富贵,却有一個人不在常例之内。 他就是朱瞻墉。 原身朱瞻墉是朱瞻基的同母兄弟,大明皇室嫡次,受封衢州。 可他却未曾就藩。 什么原因? 朱高炽与朱高煦争夺皇位,假如朱高炽和朱瞻基死了,皇位将由嫡次朱瞻墉继承。 所以,朱高炽命朱瞻墉留在京城。 等到朱瞻基登基后,按理说朱瞻墉可以去就藩了。 但朱瞻基的儿子尚年幼,怕有闪失,仍将朱瞻墉禁锢在京城,直到三十四岁朱瞻墉在京城死去,身死国除。 一生被禁在这座小院中,皇位和封地两头空空。 谁能忍受一辈子当备胎? 倏然,脑海中响起一道悠然沉重的嗓音。 “允文登基了吧,而今是允文登基几年?” “谁?” 朱瞻墉转头,发现大门紧紧闭着,连個太监的人影也没有。 心思急转之间,朱瞻墉猛然间发现不对。 那声音。 不似从外头传来。 朱瞻墉站在原地,从一开始的惊讶,疑惑,失措,平静……到逐渐适应,我穿越了,还有什么值得大惊小怪? 阅览过嗓音主人的一生。 高皇帝,朱…朱元璋…… 朱瞻墉本以为穿越后,没什么能令他感到意外,没想到,半个时辰后,他还是被夺走了那两个字。 “咱问你,允文登基了吗!” “皇太爷爷,怕让您失望了,您薨逝之后,建文帝便削藩,废周王和代王爵位,湘王自焚而死,建文帝遣人去北平抓燕王………燕王入京清君侧,建文帝大军节节败退,求和不成……建文朝,已经亡了!” 朱瞻墉记得,从真定之战开始,他那便宜皇爷爷朱棣一路到南下,打了四年。 “咱不是留下耿炳文?!” “耿炳文虽擅防御,可,皇爷爷身边有个和尚,此人是个谋士,献策诱引耿炳文出兵,耿炳文不擅进攻……” “这便被击溃了吗?” “倒没有,朝廷更换李景隆为帅……后来之事,您兴许猜到了,不错,您留给朱允炆的五十万大军,全军覆没。” “方…方孝孺呢?” “方孝孺诛十族,齐黄诛三族。” “老四,这,个,混,账!” 朱元璋咬着牙齿一字一顿,本以为藩王会拱卫大明江山,未想短短四年,江山便易主了。 朱元璋喟然长叹一口气,什么都没说,却又都在气氛里。 “你叫咱皇太爷爷?” “我是燕王……不,是当今永乐皇帝嫡次孙,朱瞻墉。” 气氛渐渐冷下来。 朱瞻墉觉得,老朱责怪他也是人之常情,某种意义上,自己算同党。 不过,老朱似乎带来了几個人,朱瞻墉能感受到。 只是他们都不出声。 朱瞻墉试探开口:“各位?” 此时,一道粗犷低沉的烟嗓声响起,很好听。 “某虽然不知,这是何朝何代,但若你想称帝,某助你。” 另一道如长者般温润和煦的嗓音,也很好听。 “有列位诸贤相助,诚不足虑也,某有一问,如今是太初历几年?” 尝试阅尽这两位的一生。 这一次朱瞻墉失败了,黑乎乎的,就像黑洞无任何消息反馈。 朱瞻墉有些玩不明白,“提问结束,该我问你们了……不属于我身体的部分……也就是你们,是怎么回事?” “咱在奉天殿阅奏,小憩片刻,睁开眼便来到了你身上……” 朱元璋正在奉天殿阅奏,而后到偏殿卧榻小憩,睁开双眸便来朱瞻墉身上。 镇定下来后,朱瞻墉暗自梳理朱元璋话中的重点,得出一个惊人结论,喃喃细语: “我成了人生体验平台…” “皇太爷爷他们在自身的朝代,没有死去,用后世的话来说,他们将在我身体里上线,看到与听到的带回自己的朝代。” “作为补偿,我能提取他们身上一种能力。” 对于老朱来说,无异于在后世多活一世;对于他来说,更有趣,刚穿越,就被老朱穿越了…… 那一道似长者的温润嗓音在脑海中响起。 “瞻墉,你还未告诉我,而今是太初历几年?” “太初历早不用了,如今是明朝大统历,距离先秦已有一千余年。” “一千年了啊……” 不是,大贤您到底是哪个朝代上线的…… 朱瞻墉能感受到,除了朱元璋以外的五個人。 “等等,屋外有人来了。” 朱瞻墉收敛心神 他抬头望去,一個清秀的小太监推开殿门,端着铜盆,他认识这小太监,名叫张九。 “殿下,更衣了。”小太监微笑恭敬。 朱瞻墉抬起双手摆成大字型,任由对方摆弄,“我…我在书案上睡了一宿?” “啊…您睡忘了,昨日太子训斥,令您勤练墨宝……您写几个字便睡着了,奴婢来过一趟没舍得唤醒您。” 小太监张九替朱瞻墉平整衣裳,眼睛亮起:“殿下,快用膳了,用过膳再去文楼吧?” 朱瞻墉置若罔闻走出大屋,放眼望去。 “奴婢打听,陛下当皇子时,也是住这座院子,大婚后才搬离。”张九怕朱瞻墉不满意,于是说道。 院子不大,只有四间屋子。 朱瞻墉睡在最宽敞的正屋,用膳也在这里,侧旁还有一间书房,两间偏房。 若不出意外,这里就是朱瞻墉住大半辈子的地方。 就在这时,小院外响起细碎动静。 “是尚膳监来了。” 小太监张九连忙跑出去,恭敬地接过锦盒后,可很快皱着眉头,堆着笑意问:“盛公公…怎只有两個馒头,一盆粥和咸菜?” “你此话何意,宫里皇孙的用度一直如此!” “盛公公,嫔妃和皇子每日可支一斤肉,我家殿下……三日俱是四两。” “呵呵,小东西,你也不想你家殿下招惹祸患吧?”那尚膳监大监没生气,反而笑着反问。 张九支支吾吾,说不出话来。 朱瞻墉缓步走出院门,看到一个粉面老太监领着两宫娥,抬手就是一巴掌扇去。 啪! 那老太监怔怔看着朱瞻墉,宛如见了鬼般。 他之所以敢欺负朱瞻墉,是因为后者刚从北平府来,这位皇孙向来敢怒不敢言,可今日,见面就赏了他一巴掌。 朱瞻墉逐字逐句:“从今日起,本皇孙的用度多少就是多少,少了一两,仔细你的腿!” “陛…陛下复辟洪武之制,朝廷内外节俭…您这是,不把陛下的话放在心里。”那老太监脑袋昏昏沉沉的,不敢和朱瞻墉大小声,但很不服气。 “别用皇爷爷压我,皇爷爷纵然再节俭,也不会刻意克扣我一個人的用度。” 那老太监连忙告退一声,落荒而逃。 见人走远,张九忧心忡忡凑上来。 “殿下,南下的时候,太子殿下叮嘱您,您当初答应得好好的,全白说了啊。” 半月前,离开一直居住的北平府来京城,朱高炽叮嘱朱瞻墉,到了南京城不要惹事。 原身外强中干,对自己人凶恶,被朱高炽训斥大气也不敢出一声,这才有方才那一幕。 朱瞻墉微抬头,看向张九和一個伺候他的宫娥,“今后我的用度月例,要和其他皇子皇孙相同,少了一粒米,都要向我禀报!” 这不是用度的问题。 而是地位。 朱棣登基后,一直没立太子,而朱高炽留守北平府两年多,群臣据理力争,一個月前,才从北平府来南京当太子。 而争太子失败的朱高煦,则不断向朱高炽发难。 原身跟随朱高炽从北平府来南京,受了欺负,却向自己的人生闷气,兴许这样的性情,才会被视无足轻重,当了一辈子备胎。 朱瞻墉不想一生,都禁锢在这座小院中。 张九说出担忧:“您刚才打的,是尚膳监大监,汉王在南京当了两年皇子,宫里很多太监,俱是他的人,连太子在宫里也是小心翼翼……” 见朱瞻墉不以为意,张九可怜兮兮碰了碰他的手:“殿下啊,不能再打汉王的人了,陛下登基后,太子才从北平府来南京一个月,根基不如汉王…” 这小太监还挺忠心的… 朱瞻墉摸了摸肚子:“好,我饿了,伺候用膳吧。” 很快,一斤羊肉被如数送来。 ……………… ps:星芒看了一下永乐的历史,永乐没几年,按照正常的话很多历史人物不能出场,但人物始终是为剧情服务的,所以星芒改大了好多岁朱瞻墉等几个皇孙的年龄,如今正适少年。 wap. /132/132335/30905857.html 第2章 见朱棣 让张九试过后,朱瞻墉用完早膳,陷入短暂的深思。 他父王朱高炽来南京当太子,按理无人敢轻易招惹他。 可最致命的, 他皇爷爷朱棣不喜欢朱高炽,迫于群臣苦谏才立的太子,连同朱瞻墉也不被宠爱。 在宫里的地位,更不用提。 …… 此刻东宫, 朱高炽正翻阅大学衍义,不时在泛黄册本上做笔记,来南京一个月谨小慎微,甚至朱高煦多次故意让他在朱棣面前出丑,他也没说过朱高煦的坏话。 “殿下,该用午膳了?” “先搁着,阅完这篇秦誓就吃…京城的典籍,比北平府多多了呀。” 见那太监并未退出,朱高炽意识到什么,抬起头:“还有事禀报吗?” “瞻墉殿下……把尚膳监大监打了。” “你说瞻基吧?” “是瞻墉……” 朱高炽表情愣住了。 这儿子平日有些懦弱,不敢反驳别人的话,不像朱瞻基成日斗蛐蛐,耍刀弄枪,听到是瞻墉,朱高炽有些许愣神地放下书。 “说来我听听。” 那太监清了清嗓子,看了看左右,方才道:“尚膳监大监盛公公缺了瞻墉殿下的用度……瞻墉殿下上来便赏了他一记耳光。” “通报父皇了吗?” “还没有。” “先别通报,对了,父皇近日在做什么?” “据说…据说北方残元率十四万大军南下,陛下每天在看北方的奏本,和淇国公商议对策。” 朱高炽轻叹一口气,喃喃低语:“开朝之初,武勋地位显赫,天下是靠武勋打下来的,文官几乎没有功劳,武勋都支持二弟,其中就有淇国公丘福。” 忧心朱瞻墉的事,朱高炽略微沉思,从怀里掏出银子:“你去,把这十两银子送给那大监,隐晦让他闭嘴,传到父皇那里,老二又要作文章了。” 那太监拿了银两,匆匆往大内跑去,到了尚膳监坐堂的值房,见到准备呈御膳的盛安,把银两递过去。 …… 华盖殿中, 朱棣端坐在御座上,年近五十,姿貌英儒,一双炯炯有神的眸子深沉而凌厉,气势宛若当年的朱元璋。 他冷然看向丘福:“贴木儿率大军南下,对外称有二十万兵马,但朕得到疏奏,只有十四万,不除掉他们,北方始终是大明的祸患。” 作为靖难第一功臣,丘福眼睛明亮: “陛下若要北征,臣绝不让靼子踏入大明边关一步,臣被封为淇国公后,其他武将颇有怨言,臣……臣愿为陛下效劳!” 朱棣深深地看了丘福一眼:“朕不想打仗,不是畏惧元人,而是有更深远的顾虑,靖难打了四年,而今再对北方出兵,不论输赢,百姓都不得安宁。” “此事再议吧!” 传膳太监走进来,锦盒里端出四菜一汤,朱棣眸子的余光看到那太监脸上的手掌,原本不想过问。 可朱棣对有功之人很厚待。 靖难时,宫里的太监为朱棣传递不少消息,故此,朱棣对他们有种特殊的感情。 “何人打的?” 那老太监遮遮掩掩,低着头不说话,等朱棣凌厉的眼神看过来时,他才支支吾吾开口: “膳房的牛肉没了,只能支二两,瞻墉殿下就赏了奴婢一记耳光…是奴婢不会做事,不怪殿下。” 朱棣眉峰渐渐高蹙。 对这个鱼质龙文的嫡次,有所耳闻,与他父王一样,唯唯诺诺,相比之下,朱棣喜欢从舞枪弄剑的朱瞻基。 朱棣刚登基便勒令皇室子弟和功勋子弟,入文楼听学,并命大儒教导他们。 以为朱瞻墉在北平府,被朱高炽惯坏了,正好借这次机会,见见他。 “让瞻墉来见朕!” …… 此刻,朱瞻墉还不知道,自己的行为招来从不在意他的朱棣的目光。 朱瞻墉用过膳,便见朱高炽愁眉走进来。 朱高炽进来,坐在半新不旧的香檀饭桌上,像自言自语,又像是对朱瞻墉说:“父王应当把你留在北平,等京城站稳脚跟,再接你过来。” “不过,你不必害怕,父王给了那太监十两银子封口……” 朱高炽身形微胖,嘴里絮絮叨叨。 朱瞻墉几度欲张嘴,却发现插不上话,心里涌出一股暖意。 朱瞻墉也了解便衣老爹的处境,刚来南京,根基不稳,不招朱棣烦就是站稳脚跟了。 不过,太监比妇人还妇妒,总会想方设法出气的。 果不出其然。 “瞻墉殿下,陛下召您!”奉天殿门监站在门外,探出头来。 朱高炽愣了一下,旋即反应过来:“为…为父与你去。” 朱瞻墉站起来:“父王若是去,皇爷爷便更加厌烦了,这件事只能我自己去。” “瞻墉啊……” 朱高炽愣着神,仿佛不认识自己儿子了般。 朱瞻墉来到华盖殿,便看见朱棣正大口大口吃饭。 他侯在旁边,不敢说话。 若再给他一次机会,他还是会打,软柿子好捏,越顺从,这群太监越仗着汉王为难他。 更有趣的是, 朱瞻墉能感受到,朱元璋此刻正凝视着朱棣。 不知老朱作何感想? 朱瞻墉像犯了大错的孩子,站在朱棣用膳的案旁。 姿貌伟岸,面上留着长度恰好的美髯须,双眸深邃凌厉,左右顾盼之间,气势十足。 见到他后,朱棣不急不缓放下碗,声音很淡,却又充斥责怪:“宫里的御膳,比北平府如何?” 由于不是嫡长,朱棣对这个孙子没有多少印象,说完之后,便目光严肃看着他。 朱瞻墉小心翼翼地道: “皇爷爷,您也知道,我跟父王从北平府来京城,才一月,宦官故意克扣我的用度,这是在落父王的颜面,若我忍气吞声,朝中还有哪个官员拥护太子,父王又如何在京城立足?” 朱棣眯着眼睛,仿佛重新端详这个子孙。 听到这里,已经明白其中弯弯绕绕,老二收买了尚膳监,虽不喜欢老大,可太监参与此事,他也不喜! 见永乐皇帝瞪了过来,那老太监战战兢兢,噗地拜下:“太子殿下…赏了奴婢十两银子,奴婢本不该说的。” 听到这里,朱棣脸色顿时冷了下来,一脸未动的神色看向朱瞻墉。 “你先回去吧,今后在宫里不许动手!” 朱瞻墉出了华盖殿,便见一个眸子清湛的少年,快步走入殿中,朱瞻基乌溜清澈的眼睛眨动几下:“孙臣见过皇爷爷!” 瞧见朱瞻基进来,朱棣眼底的严厉冷肃渐渐融化了,声音也轻几分,轻哼:“你父王让你来的?” “父王刚从北平来京城,不晓事,皇爷爷宽谅他这一次吧!”朱瞻基声音夹着几分傲娇。 朱棣并未把朱瞻墉放在心上,今后封个藩王就是。 可朱棣是打心里喜欢朱瞻基,此刻,听到皇孙的恳请,他心都要化了。 “呵,身为储君却贿赂太监,若载入史册,便是遗臭万年,朕怎会有这样的儿子!” “皇爷爷。” 听到这一声皇爷爷,朱棣转过头时,严肃的眼神瞬间变得柔和慈祥:“过来,陪皇爷爷一起用膳。” 朱瞻基一句话,便化解了朱高炽的尴尬处境。 听到这里,也知道皇爷爷不怪父王了,皇爷孙二人坐在华盖殿中,一副其乐融融的场面。 此刻殿外,朱瞻墉走下御阶。 “皇太爷爷您看到了吧,孙臣在宫里并不受宠,我父王在京城根基不稳,那太监常常欺负我,克扣我的用度。” 脑海中想起朱元璋怒不可遏的声音:“老四这个混账!帮着外人欺负咱的太孙!!!” 老朱是出了名的护短。 一旦认定了对某个亲人好,那便是极致的宠,任何人敢欺负半根手指,皆可能被处死,早年朱棣把手搭在朱允炆的肩膀上,用力捏了一下,被朱元璋站在后面看见,朱棣都吓得半死。 而如今,朱瞻墉就是老朱打心里认定的皇孙。 “好孙儿,你等等,咱这就召老四进宫!” 皇太爷爷还没死,朱瞻墉猛然间有种不好的预感,忙求情:“皇太爷爷……” 无任何回应,朱元璋显然已下线了。 朱瞻墉转念一想。 老朱未必只因刚才的事,皇爷爷夺走皇位,或许老朱心里憋着一股气。 出一出气也好。 只是,老朱不会杀了皇爷爷吧?毕竟,皇太爷爷在洪武朝,只要杀了朱棣,便能将皇位安稳地交到朱允炆手中。 朱瞻墉莫名担心起来。 直到过了两個时辰,也没有老朱的音讯。 朱瞻墉心绪开始波动。 又过了半个时辰,脑海中才响起朱元璋疲倦的声音:“咱叫老四进宫了。” 朱瞻墉试探问:“皇太爷爷不会想杀了皇爷爷吧?” 朱元璋沉默了。 沉默是什麽意思,老朱不会真动了这个念头? 朱瞻墉慌了:“若皇爷爷被您处死,孙儿也不在了,皇太爷爷如今不吝于重活一世,难道不想看看大明物阜民安的盛世?” “咱扒了老四的裤子,亲自打了三十大板,咱就姑且看看你说的盛世。” 良久,朱元璋冷淡声音传来。 弦外之意,他不杀朱棣。 朱瞻墉知道,这对于老朱来说是個无比复杂的决定,并不是自己求情管用,而是老朱想在他身上看看另一种可能。 还有其余五个沉默不言的人。 不过,如今皇位第一顺位继承人是朱瞻基,他在宫里地位卑微,刚从北平府来南京一個月。 若当不上皇帝,不知老朱会不会杀了朱棣? 不过,朱瞻墉心里想的却是,还是先在京城站稳脚跟吧。 …………… ps:永乐元年,朱棣改北平府为现在的称呼,但这称呼比较敏感,可能会引来审核关注,所以书里还是北平府,读者老爷们知道就好,推荐票来一波就更好了 wap. /132/132335/30905859.html 第3章 撸刺 从华盖殿回来的路上,朱元璋想了解更多,关心问: “而今朝中形势如何?” 朱瞻墉一边走一边应答:“二皇叔早年四处征战,武勋拥护他,父王带着残弱老病留守北平府,一個月前,才南下京城,受封太子,皇爷爷最宠爱我的兄长朱瞻基,我在宫里的地位,如皇太爷爷所见。” 朱元璋沉默了。 那道似长者般温润的嗓音感慨一口气:“你倒是个通透的人,这宫廷真大呀。” 以后常相处,可人还认不全。 朱瞻墉停下来,微笑道:“六位,贤瞻墉实在难以分辨,你们又不愿露出身份,不如排个先后吧? “我以1、貳、叁、肆、伍、陆称呼六位,今后六位便以此自称,诸位以为如何?” 朱元璋率先支持自己太孙:“咱是皇帝,自然不能屈于人下,要第1位。” 那烟嗓声冷冷道:“为何你是第1位,某的才略功绩不下于你!” 那道似长者沐春风的嗓音打圆场:“某倒无妨,诸位莫伤了和气呀,这等小事,实不足挂齿。” 另一个稍显年轻、从未听过的嗓音笑起来:“在下以为,此乃瞻墉所提,不如让他决定吧。” 所有人沉默,这其实也是一次考验。 若朱瞻墉不能让所有人信服,不免心中有郁气。 朱瞻墉不自觉扯了下嘴角,微笑道:“就以诸位出来的先后为序吧,皇太爷爷虽是我的至亲,可他的确是第一个出来,也是最关切我的人,于情于理,应列第1位。” 朱元璋听到这里心融化了,不愧是咱的好太孙。 其他贤公,皆陷入沉默。 若论本事,定然谁也不服谁。 老朱替孙儿解围:“咱孙儿说得有理,非是咱占你们便宜,咱是第一个出来的,也最疼咱孙儿,若诸位心中不服,不再现身便是。” 朱元璋显然摸清了众人心底的小九九。 孙儿一步被拿捏,步步被拿捏。 不能退缩! 那道似长者如沐春风的嗓音笑起来:“某倒赞成,和为贵,不必再争了。” 朱瞻墉最喜欢老朱,其次便是这似长者和润的嗓音,悄无声息替他化解尴尬,将众人聚于一处。 “那我便支一声,如今是第伍位了。” 一道从未开过口的嗓音,笑容带着几分戏谑。 朱瞻墉知道,他们在不同朝代上线,按理应有口音,可似乎被矫正了,说的都是朝廷官话。 他心中稍定。 总算将诸公安抚好了,大家同意,朱元璋列第1位,那烟嗓声列第貳位,那似长者的如沐春风男列第叁位,那稍显年轻的男子列第肆位,那严肃又戏谑的男子列第伍位,还有一直未开口的列第六位。 1:“瞻墉,把那大监底细给咱,咱让锦衣卫把他找出来,屠了他九族,给你出出气!” 朱元璋在洪武朝,洪武距今左右不过十年,那大监的年纪定然生了,朱瞻墉方才这般维护他,老朱自然想替孙儿出出气。 朱式宠溺,最为致命! 朱瞻墉心里莫名涌现一股暖流,但他拒绝了:“皇太爷爷杀一个盛太监,还有其他大监,大监不敢欺辱兄长,因兄长受皇爷爷宠爱,可却敢凌辱我和父王,杀一个无济于事。” 1:“你欲何意?” 朱瞻墉笑容镇静:“孙臣想将宫里的大监全撤了。” 1貳叁肆伍陆沉默下来。 从方才所见所闻,他们不难拼凑出朱瞻墉的处境,刚来京城的微末皇孙,想一口气换掉宫里所有大监。 其中不乏宫中十二衙门的掌印太监。 除非是皇帝。 朱元璋不想孙儿落了颜面,冷然道:“将这些人姓甚名谁,都给咱,咱替你杀个干净!” 他能为朱标撸刺,自然也能为朱瞻墉撸刺。 这些大监多为燕王府的太监,处死燕王府的太监,对老朱来说不过是一句话的事。 真是爷爷力爆棚啊…… 宫里的太监他是一定要换的,朱瞻墉知道,他们向着汉王,会从鸡毛蒜皮的小事针对他。 朱棣满眼皆是朱瞻基,谁让他不是嫡长,此事告状也无用。 朱瞻墉摇头:“孙儿说了,自然不会劳烦皇太爷爷。” 诸公皆有些拭目以待。 朱瞻墉收敛心神。 缓步走下华盖殿御阶,旁边的张九愣神拉住他:“殿下,这边是大内的方向。” “带我去大内的衙门。” 张九愁着脸小心翼翼看了眼四周,有些后怕地小声道:“殿下,有何事要去大内,奴婢替您去办?” “前面带路,放心吧,本皇孙讲道理,不会打他们的。” 张九犹豫片刻,躬着身子乖乖在前边带路。 内衙在皇城西北角,还未没有固定的值房,大监们多半在司礼监掌印监的住所碰头。 行至不远,到了一座太监密集的院落,四周皆是小太监,见了朱瞻墉忙放下手中的活,躬身行礼。 朱瞻墉进了掌印监的正堂,果真瞧见许多大监在此小憩: “本皇孙要见郑和。” 刚才还在聊朱瞻墉打人的事,老太监们面面相觑,良久,一小太监小心翼翼道:“殿下,郑公公被召去奉天殿了。” …… 奉天殿中。 朱棣淡然地坐在御座上,棋盘对面是同样淡定的郑和,朱棣心中藏着宏图大愿,超越成吉思汗,建立万国来朝的天下。 “南下船队准备如何了?” 这是郑和第一次下西洋。 郑和颔首:“战船、马船和粮船已备好,起落锚帆的舵工和哨兵正在训练,只是,朝中不断有官员弹劾臣,阻挠此事。” 下西洋耗费巨资。 费力不讨好,文官们不愿朝廷花费靡费,每日上疏,劝谏此事。 “不必理会他们!”朱棣拿起黑棋落子,声音透着不容置疑。 郑和是了一声,洪武规定,后世片板不许下海,此举乃是废除祖制,不是谁都有这份胆魄。 他佩服朱棣:“陛下,还有一事,宝船皆是仿漕船所造,若遭遇大的风浪,有侧翻的隐患。” “朕一定要西洋!”朱棣脸色平静,一字一句表明了决心。 回到司礼监值房,郑和正欲备马去松江府船厂巡查,却见小太监三两步凑上前:“正使,有贵人召您。” “宫里哪位要见我。” “是瞻墉殿下。” 郑和进入司礼监偏房,此处是专用琢磨船图的地方,却见一道身影正背对着他,望着墙上的船图。 “卑职见过瞻墉殿下!” wap. /132/132335/30905860.html 第4章 超能力—天工造物 “郑和啊,你用漕船船图做宝船,遇上大风浪定然翻船。”朱瞻墉道。 “瞻墉殿下,如何知道?” “我就是知道。” 朱瞻墉这才转过身:“我帮你画出能出海的船图,不过本皇孙有一个条件,你下西洋,带走宫里的所有大监。” 他译的史料中,就有郑和下西洋部分。 大船按漕船所做。 漕船容易侧翻,所以朝廷南北运输粮食只走河运,而少走海运,一旦走海运,那肯定是发生了不能走漕运的特殊情况。 他对人前显圣没兴趣,不想一辈子当备胎,眼下需在京城站稳脚跟。 至于他展示出的能力? 以后有老朱等人,谁知道会发生什么,谁知道会在他们身上提取什么能力? 还不如一开始就展示出来,混了年少聪颖过人的名头,所有事都能往这推。 郑和目光疑惑看着朱瞻墉,他不相信朱瞻墉能画出船图。 朱瞻墉想了想许久,能一次带走大批大监的只有郑和,见郑和不信,只能先博取他的信任。 “宝船吃水不深,易在浪中翻船,故而你的计策是,沿着大明的海岸行驶,我说的可对?” 郑和僵住了,浑身微微颤抖一下,他缓缓抬起头,看向朱瞻墉的目光完全变了。 “这个计策,卑职还未告诉陛下,绝对无人知晓!殿下是如何知道的?” 朱瞻墉译这段史料时,当时他还在想,与哥轮布发现新大陆,相距不过几十年,为何不是郑和? 郑和船队浩浩汤汤,云帆蔽日,却如不敢出深水区的孩童,沿着海岸耍耍。 所以没发现新大陆。 总而言之,还是造船技术不支持。 见郑和神色猛然变化,朱瞻墉停住了,让他自己领会。 我不理解,但大受震撼,这就是郑和此刻的心情。 郑和拜伏在地上,大声: “不知瞻墉殿下为何造访,若真能画成,卑职便将宫里的大监,一同带下西洋!” 交易达成。 “拿炭笔来!” 朱瞻墉挽起袖子,他方才在这里琢磨好一阵了,不由暗自思忖起来。 他陷入沉思:“我要改的话,应改船身比例,让船底吃水更深,光靠龙骨和首柱支撑不行,需设多道横舱壁稳固,阻止船身进水,两船舷之间装披水板,减震抗飘,阻绝深海中汹涌的风浪。 朱瞻墉咬着毫笔,努力回想看过的内容:“我光做到这些不够,确保船身能抗住大浪,还需要改进木板拼合的结构。” 脑袋一想全会了,手上却不配合。 朱瞻墉倏然想到,能在朱元璋等人身上提取能力。 似是有了感应,那道稍显年轻的嗓音响起,他是肆。 肆:“在下擅长督造,兴许能助你完成。” 朱瞻墉问:“你擅长督造什么?” 肆:“农事,纺工,冶炼,铸造,兵器,火药,制盐,凡经过在下手的,无一不成。” 朱瞻墉问:“我能随意提取你们的能力吗?” 肆:“不能,需我等允许。” 朱瞻墉狐疑:“你为何帮我?” 肆:“三言两语说不清楚,总之,在下身陷窘境,需要些银两。” 朱瞻墉想都没想就答应了,倏然,他能感觉到来自肆的某种信号,或者说像倏然学会了某种技能。 成功提取能力【天工造物】! 朱瞻墉感觉,一栋高楼大夏的设计图纸,他现在都能给你撸出来,更遑论,宝船的图纸。 这能力,并不限制于肆的朝代。 而是强化无数倍! 郑和看着朱瞻墉,许久不见有动静,可下一刻,却见朱瞻墉拿起炭笔,他手速很快,却有条不紊。 慢慢地,郑和面色疑惑转为诧异,诧异转为震惊,下巴张到脱臼的程度! 一条清晰碳线,出现在泛黄图纸上,紧接着,第二条,第三条,第四条,第五条…… 这些线连接起来。 徒手! 画出大船的笔直龙骨! 目不转睛。 炭笔仿佛流水般。 丝滑, 令人窒息, 第一条,第两条,第三条,第四条…… 这次是横舱壁。 线条越来越多, 船身, 龙骨, 内部的支撑结构, 披水板, 铆合结构…… 长宽高比例截然不同,一艘大船,渐渐有了雏形! 郑和下巴脱臼了,可他顾不上这些,朱…朱瞻墉怎么画出来的? 他不是没有搜寻过,也派锦衣卫寻找会制图的匠人,除了工部,很难有人能画出来。 因为他们都没见过船图。 郑和低头,看了眼自己因握笔满是老茧的双手。 ……… 奉天殿中。 朱棣正眯着眼睛,伏案翻看典籍,时而思索,时而露出笑意,朝中很多忧心的事,也只有看史料,才能有片刻清闲。 老太监托着云展凑过来:“陛下,郑和求见。” 旋即,郑和快步进入大殿中。 “陛下,臣有事禀报。” 小太监小心翼翼展开一张泛黄的大纸,乱七八糟的线,待到完全展开,一副恢弘庞大的船图,跃然纸上。 朱棣愣住了,双眸渐渐明亮,看了许久,才抬头看向郑和: “朕从未见过这幅船图,前朝留下的?” “陛下,这是方才画的。”郑和摇头。 “这…能出海吗?” “臣还不知,但臣想试试,如今松江府还有木料剩余,本欲督造十艘这样的宝船。” 郑和没把话说满。 这艘船最大的特点,便是长宽高的比例变了,底部加固许多沉重的大木,郑和虽未试过,心中却隐隐预感。 此船能出深海。 朱棣眯着眼睛,沉声道:“命松江府的舱工督造!” “臣遵旨!” 郑和略一躬身,抬头:“臣此番下西洋统率万余人,拜谒各国,需通晓大明繁文缛节,才不失礼仪。” “有屁就放!”朱棣不悦。 “臣想带走宫里八十个大监!” 郑和继续:“海上风浪大,疫病盛行,一旦发生传染,便要死许多人,臣多带些人稳妥些。” 朱棣眼神渐渐冷了下来:“去大内挑人吧!” 郑和正欲转身退出去。 朱棣看了眼船图,突然好奇问道:“这船图谁画的?” “是瞻墉殿下。” …… 此刻,汉王府。 一个火急火燎的管家进入正堂,对着主位上的威严男子说:“汉王,宫里刚传出消息,郑和要带宫中八十个大监下西洋!” “什么?” 朱高煦懵了下。 喝到嘴里的茶,差点噎出来,这些大监,他打点了许多钱银,其实也是学当年的朱棣。 朱高煦很快冷静下来。 “郑和不会无故带走八十个大监,宫里出了何事?” “郑和给陛下一副船图……” “小的打听到,是瞻墉殿下画的,前两日,盛公公克扣他的用度,被瞻墉殿下赏了一耳光,您说会不会是瞻墉殿下有意……”那管事道。 朱高煦眯起眼睛,脸上似是陷入了疑惑,他从未正视过这个色厉胆薄的三侄儿,一个受宠的朱瞻基就够难受的,现在又来个朱瞻墉。 那管事急道:“汉王,不如去宫里觐见,让陛下换一批人?” “父皇下西洋,决心昭然,满朝文武劝谏都无用,本王去也是徒遭训斥。”朱高煦摇摇头,不想反对朱棣。 wap. /132/132335/30905862.html 第5章 自报家门 此刻,皇宫长安左门的一座小院中。 张九冲进正房,见了朱瞻墉便凑了过去,笑容贱嘻嘻:“殿下,奴婢听,郑公公要带八十个大监,去松江府。” 下西洋,九死一生啊! 而这些,是瞻墉殿下所为,现在宫里太监怕了瞻墉殿下。 朱瞻墉不习惯他这般贱兮兮眼神:“凉了,去换一盏来。” 张九笑嘻嘻接过,屁颠屁颠跑去了。 等张九跑去膳房。 登时,脑海中响起一道嗓音,是朱元璋。 1:“真是咱的好太孙啊,若办不成,咱也可以替你出这口恶气!” 朱元璋声音克制,却仍透露对朱瞻墉的欣赏。 虽然他很意外,皇位落到朱棣身上,但他也想明白了,眼下只能先观望,短短两次接触,皇太孙不算让他失望,甚至,他有些喜欢这个太孙。 不同于其他几人,素未谋面,一瞬间朱元璋就和他无比亲密,这就是血缘。 肆:“你答应在下的银两?” 气氛瞬间安静下来。 朱瞻墉方从北平府来京城,用度被太监克扣,他父王亦是开源节流,不敢惹朱棣生气,说实话短时间拿不出来。 朱瞻墉问:“你着急?” 肆:“不便细说,但确实十万火急。” 朱元璋心里高兴,哪里忍心看孙儿落下面子,况且,也知这些钱银的去处,当即便开口应承了下来。 不等朱瞻墉开口,老朱淡然嗓音传来:“五百两黄金,够吧?” 肆:“一…一百两黄金足矣。” 1:“咱说五百两,就是五百两,替咱太孙给你的!” 朱元璋声音不容置疑。 朱瞻墉知道,当初开国,老朱给了诸多武将很丰厚的赏赐,大明黄金不多,且老朱颇为节俭,用这一大笔钱足够表示诚意了。 六人皆上线了,身处不同的朝代,他们皆好奇1怎么把黄金送到肆的手上。 不过,肆既然问了,便有办法。 肆:“在下谢过了!阁下可知,南京成贤大街,有一座煦园?” 1:“你等等。” 很快,老朱又上线了:“未尝听闻。” 肆如梦方醒,他太激动了,竟是忘记老朱所在的朝代,还没有煦园,那是汉王朱高煦的府邸。 1:“这样吧,咱命人在鸡鸣寺东边一里,埋下五百两黄金,在箱子上压一块青石,再填土,立上一块大石。” 朱元璋已知晓肆的意图。 约莫过了三个时辰,朱元璋的声音才再次传来。 1:“埋金子的人咱都处死了,肆你去看看有没有。” 皇太爷爷果然没让我失望。 天工造物…… 此人精通农事,纺业,机械、砖瓦、陶瓷、硫磺、烛、纸、兵器、火药、纺织、染色、制盐、采煤、榨油等诸多技术,朱瞻墉猜到肆的身份。 还知道,他生活在明末。 朝廷缺钱抵御满清和李自成,天下穷尽钱粮,到处在闹兵灾,难怪,肆这么缺钱! 肆:“在下感激不尽!” ……… 崇祯元年。 一座衰败荒凉的城隍庙中,书生猛然睁开眸子,看了眼躺在干草上饿得双目萎靡的妻儿,漠然出了破庙。 他不时看看周围,荒郊野岭,一个人都没有,荒草中时不时有饿死的尸首。 行至南京城外鸡鸣寺,东边五里,果真看到一块被岁月侵蚀得锈迹斑斑的大黄石,他疯狂地在黄石下挖了起来。 刨土刨土…… 一块碎裂的青石。 丢掉。 他继续往下刨土,摸到一个巨大的陶瓷花瓶,密封的。 砸开! 哗啦啦啦啦…… 黄金! 一块一块流淌出来! 掉落在地上,书生怔住了,嘴角不自觉扬起,精神头也回到了身上,也许是得到黄金的喜悦,也许是确定那真不是梦的喜悦。 “黄……黄金啊!” 书生急忙四下看了几眼,匆匆将黄金揣进兜里,再来到河边,看四下无人,揣一块入怀里,剩余的全部埋进远处的河中。 过了许久, 肆:“多谢!在下收到金子了。” 1:“咱说到做到!” 从声音听出,朱元璋在笑,他也担心肆收不到金子,导致食言。 众人想问肆如何收到黄金的,但很快,便将这股好奇压下来,这会暴露身份,肆也没问他们各自的事。 老朱谆谆教诲的嗓音响起。 1:“瞻墉啊,咱提醒你,要当心宫里的膳食。” 早年晋王朱棡因饭菜不可口,用鞭子狠狠抽打庖厨,被朱元璋知道后教训,原因便是怕厨子在饭里加调料,若老朱在朱瞻墉身边,此刻定然把厨子换了。 可惜,他不在。 朱瞻墉明白朱元璋的深意:“有皇爷爷在,宫人不敢乱来。” 宫里,不能另起炉灶,自己烧饭就别想了,不过,宫里小太监能升大监还得感激他。 除非汉王再次使用钞能力,收买一批新大监。 换位思索一下,若汉王真的看重宫里的太监,不排除重新收买的可能。 朱瞻墉轻叹一口气:“这次是托郑和的福,皇爷爷下西洋的执念太深,不然,我也不会成功,还是得在京城站稳根基。” 他还没自大到,以为自己在宫里能横着走。 短暂联络感情后,叁肆伍陆各自下线了,也许是太震撼,下线回到自己朝代寻思去了,也许只是有事。 朱瞻墉收敛心神。 四下环顾,去换茶水的张九还没回来,院里空荡荡,宁静,站起身,打算去文楼。 出了院门,到了宫廊拐角,瞅见朱瞻圻,和他身后的三个勋贵子弟。 不远是文楼,他们出现在这里不奇怪。 奇怪的是,他们围着脸色惨白的张九,朱瞻墉饶有兴致没急着过去。 “殿下,我不要…不要啊…” 张九一脸畏惧地后退,后背贴着宫墙,退无可退。 “本殿下让你收你就收,别不识抬举!” 朱瞻圻手里拿着一百两银子,硬塞进张九衣襟:“本殿下要你办一件事,把朱瞻墉的船图弄来。” “奴婢哪里敢…船图已交给郑正使,奴婢也见不着啊。”张九畏畏缩缩。 朱瞻墉陷入思索,朝廷有些物品属于机密,比如舆图,兵书尚书和皇帝才能看,吏部手里都没有。 船图,也属于这样的军事机密。 二皇叔要船图,定然是想打造一支水师,毕竟,船图的作用只有这个。 朱瞻墉过去,拍了拍朱瞻圻笑道:“二皇叔想要船图,找我呀?” 见了朱瞻墉,张九急忙躲到他身后。 朱瞻圻转头,诧异看了眼朱瞻墉,愕然发现对方笑眯眯的,似乎来许久了。 他和朱瞻墉的关系并不亲近,虽然是堂兄弟,可两人从小便不生活在一起。 朱瞻圻也不解释,转身走了。 两个勋贵子弟急忙跟上。 还有一个勋贵子弟,反应慢了半拍,僵在那里,仿佛做了坏事被人抓到现行,眼神无辜地看着朱瞻墉。 “我叫张輗……我大兄是张辅。”他喃喃道。 朱瞻墉愣了下,旋即盯着做了坏事,却又主动暴露身份的张輗,良久,才憋出句: “真是个好孩子啊……” 其实朱瞻墉只跟他一般大。 兴许是新城侯家伙食太好,张輗看起来有些敦实,这样敦厚的孩子,猜测是朱瞻圻怂恿的。 所以, 朱瞻墉也不想跟他计较。 转身便去文楼。 张輗张了张嘴,发现对方根本不理他,急忙跟上去。 wap. /132/132335/30905863.html 第6章 跨越朝代的恩赏 奉天殿旁,文楼, 今日讲学是翰林学士王景,讲授梁惠王章。 朱瞻墉抬头望去,皇孙勋贵坐满文堂,跟来的张輗则时不时看向他。 一个时辰后,散了堂。 “你跟着我,作什么?”朱瞻墉有些不耐烦地回头。 刚才在文楼,张輗便时不时眼巴巴地望着他,从文楼出来后,张輗一直跟在后面,始终保持几米距离。 此刻看见朱瞻墉回头,张輗低下头,左手拉着右手的食指,右手又拉着左手的食指,就这样纠结摆弄着,不说话。 朱瞻墉继续向前走。 张輗又跟上。 这家伙有点奇怪,他似乎有事求我,但又不肯说……朱瞻墉走到长安左门,转身:“本皇孙告诫你,别再跟着我了。” 张輗僵在原地,并没离去,站在朱瞻墉住所的大门前,似乎在等朱瞻墉出来。 到了晚膳。 张九凑过来小声:“殿下,快宫禁了,他还在外头。” “把他带进来。”朱瞻墉吩咐。 张輗跟在张九身后,眼神茫然四处打量,看见朱瞻墉又立马站好。 朱瞻墉质问:“为何跟着我?” 张輗抿了抿嘴巴,迟疑片刻不出声,无辜的眼神看着朱瞻墉,然后又低下头。 “送他出宫!”朱瞻墉故意看向旁边的张九。 张輗顿时紧张起来,手上慌乱失措,开始开口:“我…我想请殿下……赐一个太医,我听朱瞻圻说,殿下最近画了一幅船图,令陛下龙颜大悦……” “你有病?” “是……是我侄儿。”张輗摆弄着手指,眼神期盼盯着朱瞻墉:“我侄儿病很久了,大兄说治不好,可我不信……我想让太医给他看看。” 御赐太医,是皇帝对臣子的恩赐。 如今朱瞻墉的地位,自保尚且不能,哪有资格给新城侯请太医。 朱瞻墉端起碗,让张九送客。 张輗被不情愿地拉了出去,等到次日清晨,朱瞻墉出门又瞧见这憨货站在大门,像昨天一样,亦步亦趋的跟着他,也不说话。 朱瞻墉转身,轻叹一口气:“好吧,我跟皇爷爷说说。” “殿下,若请太医给我侄儿瞧病,我张輗以后就跟殿下混了。”张輗敦厚地站在那,咧嘴笑了起来。 他大兄张辅是第二代英国公,他的父亲张玉是荣国公,但张辅是拥护朱高煦的人,这也是朱瞻墉不肯帮他的原因。 朱瞻墉问:“你怎么不去找朱瞻圻?” 朱瞻圻是朱高煦的儿子。 “朱瞻圻那个家伙,整日说大话,我信不过他。” 这家伙看起来也不傻嘛。 朱瞻墉来到华盖殿,向守门的小太监禀报来意后,小太监面露难色,还是跑进去通报了。 “陛下,三皇孙殿下求见。” 此刻,华盖殿里,朱棣正在抄写资治通鉴,身旁依靠着皇孙朱瞻基,朱棣教得很认真,眼底的宠溺之色都快流出来了,被太监打搅有些不悦。 “何事?” “三皇孙似乎想给新城侯的公子,求个太医。” “不见,让他回去吧。” 此刻朱瞻墉等在奉天殿外,瞧见老太监抱着云展出来,他上前几步。 那老太监苦笑道:“殿下,陛下有朝政要处置,无暇抽身。” 朱瞻墉猜到了。 张辅应该求过太医,兴许是太医也没办法。 老朱对子嗣的疼爱,一旦认定为继承人便要疼到骨子里,老四不疼咱的太孙,咱自己疼。 1:“老四这个混账,咱给你找个太医!” 朱瞻墉再次感受到,什么叫爷爷力。 不……是太爷爷力,他本以为皇爷爷会见他一面,然后拒绝他的请求,这样也算帮过张輗了,这家伙不会再跟着自己。 不过,现在皇太爷爷开口了,帮帮张輗也无妨。 朱瞻墉问:“皇太爷爷,如何请?” 1:“你去宫外的成贤大街,找一家戴氏医馆,就说皇天诰命!” 朱瞻墉收束心神。 张輗呆愣在原地,脸上透着怅然之色,还以为陛下会看在朱瞻墉的份上,没想到……可是,此刻却听朱瞻墉唤了他一声。 “走吧。” “去哪里?” “出宫,给你找个太医。” 宫外有太医吗?张輗一脸茫然跟在朱瞻墉身后,出了皇宫,来到成贤大街,便见在街道中间瞧见一间医馆,门口排着一条长龙。 皆是来瞧病的百姓。 “怎这么多人?”朱瞻墉嘀咕一声。 立即招来旁边翻眼白的目光,越来越多的百姓回过头,瞥了他们一眼。 “戴先生是江南一带有名的医士。” “据说…据说陛下早年召他入宫,征为正八品御医,授迪功廊的官职,被戴先生婉拒了。” 朱瞻墉隐隐有些期待。 但他不想插队,等了片刻终于轮到他了,坐在木墩上,伸出左手,对面是个眉目和善的中年郎中,替他号了一会儿脉。 “有何不适?” “皇天诰命。” 那中年医士怔了怔神,猛然睁大眸子,悄然却站起身,道了一声请随我来,朱瞻墉跟着他来到医馆后院的正堂。 正堂的主位上,供奉着一卷圣旨! 燃着三根香! 毫无疑问,这是皇太爷爷下给戴家的圣旨。 不多时,中年医士从屋领出一个拄着拐杖老者,老者见了朱瞻墉便拜下,眼眶通红:“臣……臣终于等到您了!” 戴原礼,洪武朝的太医,医术精湛深受朱元璋重用,某一日朱元璋突然召他入宫,嘱咐他一些话,便削了他的官职。 朱瞻墉懵了下:“老先生知道我是谁?” “不知,只凭这四字……高皇帝当年未与我说太多,不知……您要我医治谁?”那老者在中年男子的搀扶下,站起身来。 片刻之后,张輗看着这拄拐小老头,左手手指勾着右手手指,他紧张时便会这样,狐疑道:“我侄儿的病,很多医士都治不好,就你个快入土的老头子?” “我爹曾是宫里的太医院使,侍奉过洪武皇帝朱元璋。” 中年男子也不生气,躬身行礼。 太医一般是世袭,而且会被征召入宫,张輗没想到有太医会出现在这条街上,此刻急切,他不想想那么多了。 “啊?这个…您跟我来。” 戴原礼给圣旨上了三柱香,才背上医箱,跟着朱瞻墉来到新城侯府。 穿过前院,正堂,花苑,来到后院一座僻静的院子,隔着门就闻到空气中中药的味道,屋里传来轻咳声。 熟悉张輗的下人知道,少爷又带江湖术士回来了。 ps:求追读,求收藏~ wap. /132/132335/30905864.html 第7章 呵,这小子有能耐 朱瞻墉站在房门外。 其实,他并非单纯善心。 张辅一旦前往平定西南,回京便要封英国公,位极人臣,若是治好他的长子,这老家伙要欠他一個人情。 所以,朱瞻墉也希望戴原礼能治好他。 屋里,戴原礼跟着张輗靠近床榻,儿子则背着药箱紧随其后,随后把门关上,应是病人怕风邪。 晃眼,半个时辰过去了, “老朽方才替新城侯的公子针灸,今日的病虽是缓住了,可因为他的病已拖太多时日,若再复发恐性命难救,还需再来府上诊治。”戴原礼背着药箱,也不知称朱瞻墉禀什么。 这么快? 不是说中医见效缓慢吗,朱瞻墉确实没听到屋里的轻咳了。 戴原礼轻叹一口气:“老朽已完成高皇帝当年的旨意,只是……不能向高皇帝缴旨了。” 朱瞻墉心说皇太爷爷会知道的,老朱正在看着你。 这老头子也七老八十了。 能活到现在,兴许是靠着那道圣旨的执念。 事实上,老朱已经知道了。 张輗从屋里出来:“殿下,侄儿睡着了……我以后不跟朱瞻圻,就跟您混了。” 我要你有何用? 朱瞻墉左右看去,府上来了医士,张辅竟没现身,连句道谢的话也没有,只好先回宫。 今天逃了一天学,朱瞻墉回到皇家小院时,便见小太监侯在门前等他。 “殿下,陛下让您去华盖殿…” 小太监显得有些害怕朱瞻墉。 朱瞻墉愣了下。 旋即来到华盖殿,独自走进大殿中,便看见端坐在正位,一脸生人勿扰的朱棣。 “出宫做什么?”朱棣看着手上的书,没有抬头。 朱棣对皇孙教导很严格,皇孙是不许出宫的,今日他偷偷溜出宫去,被文楼的侍讲发现了。 “新城侯的儿子病了……张輗来找孙臣,孙臣看他敦厚,便出宫替他找名医。”朱瞻墉乖乖道。 “御赐太医,乃皇帝的赏赐。” 朱棣终于放下书:“并非是朕不赏给你,新城侯无功不受禄,多年前,朕就赐过他一次,那孩子的病,太医也束手无策,念在你不是出宫胡闹的份上,出去吧。” 声音不冷不淡。 朱瞻墉有些意外,兴许是自己认错态度过于诚恳吧。 躬身,退了出去。 少顷,徐皇后进入华盖殿,身后跟着几个宫娥,宫娥将晚膳布置好后退身出去。 朱棣洗了手,捧起汤碗嘬一口:“你不吃?今日的鱼羹鲜呐。” “方才在坤宁宫用过了。” 徐皇后头也不抬,手里拿着针线,可是穿了好几次都没穿过去,旋即抬头看向朱棣。 “你来?” “给朕吧。” “你总是穿错。” “朕就穿错过一次,你就说朕总是穿错。”朱棣小声抱怨。 徐皇后看了他一眼,朱棣话锋一转:“朕给你穿,给你穿还不行吗。” 放下碗筷,把徐皇后手里的针线接过去,线头含在嘴里,眯起眼睛,一下子便将线头穿过了针眼,随后递给徐皇后。 朱棣如今三个儿子,都是徐皇后生的,不仅是母凭子贵,徐皇后也是陪他打天下的女人。 捧起碗筷,看向徐皇后的衣裳,眼神怜惜:“朕一个人节俭就行了。” “你让瞻墉来做什么?”徐皇后停下针线活,抬起头。 “这小子,跑出宫给新城侯的长子寻医。” 徐皇后轻舒一口气:“那可怜的孩子,唉……” …… 回到小院。 朱瞻墉看着面前的三菜还有一碗淡汤,小太监和宫娥站在旁边,倒是显得有些冷清和安静。他真的饿了,端起碗便认真干饭。 等吃完饭,他感觉那个地方有了感应。 1:“瞻墉啊,新城侯是谁?” 朱元璋并不知道张辅,在老朱的时代,兴许张辅这种将领,还在徐达的阴影下。 朱瞻墉解释:“皇爷爷奉天靖难,李景隆、胡观、郭英等合军一处形成六十万大军,皇爷爷命张辅为先锋,那一战战到深夜,为皇爷爷掠得先机,皇爷爷登基后不久,封他为新城侯。” 1冷笑:“呵,这小子有些能耐。” 朱元璋知道张玉,而张辅是张玉的儿子。 貳:“接下来你想如何?” 朱瞻墉不想一辈子当备胎,而第一步自然先在京城站稳脚跟。 他直言不讳:“拉拢张辅,在京城站稳脚跟。” 1:“他会听你的?” 朱瞻墉:“皇爷爷虽得天下,可北方残元和南方的安南,始终是隐患,皇爷爷很快就会派新城侯去平定西南。” 叁:“你如何知道?” 因为我是穿越者…朱瞻墉暗自回答,他想让张辅做的兵法先生,现在的兵法先生只是挂个名头。 如他父王朱高炽的兵法先生,是淇国公丘福。 淇国公却是支持汉王的。 很有意思。 见几人等他回答,朱瞻墉道:“当然…是猜的,我打算请新城侯作兵法先生。” 貳:“呵,你想学兵法?” 你一脸蔑视是什么意思啊。 1:“若武勋拥护高煦,新城侯恐怕也拥护高煦,即便你救了他的儿子,也不会轻易答应你,牵扯国本之争,老四不会轻易准许。” 只要是朱瞻墉的事,朱元璋都很上心。 朱瞻墉答道:“我知道,所以,我需要皇爷爷的口谕。” 新城侯虽然地位显赫,可靖难中,朱棣封的爵位也有几十个。 张辅在侯爵中还不算显眼,皇宫武楼中有请武勋当教导先生的。 封了英国公便不一样了。 所以,朱瞻墉想赶在张辅封英国公之前,等封了英国公,朱棣就更难答应了。 朱瞻墉用过膳,来东宫见他父王朱高炽。 “父王,我想跟新城侯学射艺。” 朱高炽来到京城后,一直在东宫呆着,看看经文典籍,偶尔去文渊阁听经筵。 就算朱高煦成心找麻烦,也很难找到他把柄。 “瞻墉啊,此事恐怕父王也办不到……” 朱高炽放下书,看了眼旁边的太监,等那太监退下,才悠悠地道:“新城侯是你二叔手下的将领,最维护你二叔,你让我请他当你箭术先生,这…他根本不听父王的。” “皇爷爷呢?” 朱高炽皱着眉:“上次你前脚刚揍尚膳监的太监,你皇爷爷后脚便将父王训诫了一顿!父王现在还在反省呢,不可再去觐见。” wap. /132/132335/30905865.html 第8章 骑行飞梭织布机诞生! 朱瞻墉不高兴了。 父王现在连见皇爷爷都不敢,也可能是隔辈亲,皇爷爷对他兄长朱瞻基宠溺,对他父王却格外严厉。 别说他站稳脚跟,他父王脚跟都不稳,看来指望他父王是没希望了。 从东宫出来,直奔坤宁宫。 朱瞻墉让老太监通报一声,那老太监轻声传唱:“娘娘,三皇孙殿下来了。” 此刻坤宁宫里,高坐在正殿上,左右有宫娥作陪的徐皇后面露喜色,抬眸看去,便看见眸子清湛的朱瞻墉,伸手笑道:“你多久没来看本宫了?” 朱瞻墉走到徐皇后跟前,乖乖道:“孙臣给皇祖母请安。” 徐皇后轻抚着朱瞻墉的肩膀,轻柔地道:“本宫听说,你给郑和画了一幅船图,长高了,也长大了。” 徐皇后不会说他们的不好,便如家中有一严一慈,朱棣在子孙面前是严厉的人,徐皇后则是慈祥的人。 徐皇后对子孙很慈爱。 不论是庶出还是嫡出,只是来问安徐皇后,兴许会碰到朱棣,皇孙们都不敢来请安,原身便如此。 朱瞻墉乖乖坐在徐皇后侧旁:“皇祖母,我想学箭术,朝中有箭术好的武勋吗?” 朱瞻基由徐皇后亲自抚养长大,而朱瞻墉有些像朱瞻基,徐皇后对他的感情自然是有些不同的:“武康伯徐理如何?” 徐皇后姓徐,下意识便想到了他。 “武康伯老迈,拉弓都吃力,还不如新城侯呢。” 朱瞻墉绕得越久,徐皇后就越明白,干脆直截了当,徐理是洪武年间的将领,估摸没几年活头了。 徐皇后轻抚朱瞻墉后背的动作停下,脸上似是陷入迟疑之色:“新城侯啊。” 经历过开国艰难的徐皇后,与宫里的嫔妃不同,她给将士们织衣种菜,安抚将士,随朱棣一路南下。 与当初马皇后助朱元璋开国一样。 虽常居后宫,朝中局势却一清二楚,永乐元年开始朝中大臣就为国本较劲,徐皇后面色从容,沉思片刻,方抬起头:“此事,我与陛下说说。” 朱瞻墉看见坤宁宫里,摆着一台织机。 若想将贤良节俭的美德传给天下百姓,织布便是最好的表率,所以,徐皇后最喜欢织布。 只是这织机效率很低,徐皇后的腰不好,可经常在织机前一坐便是整日,常年下来,腰酸背疼。 朱瞻墉有些心疼她,想起天工造物,于是动了改良的心思。 从坤宁宫出来后,路过偏殿,便看见张輗偷偷摸摸的样子,躲在御阶下朝他招手: “大哥,你终于出来了……” 朱瞻墉不悦:“谁是你大哥?” 张輗面不红心不跳,看着朱瞻墉,这不明摆着吗。 朱瞻墉叹口气,打量着他:“你侄儿的病,没好转吗?” 张輗咧着嘴,笑起来:“好转了,不是说过,跟着大哥你吗?是来兑现诺言的。”说完眨了眨眼睛,认真地看着朱瞻墉。 “哦,是这事啊。” 一架织机不便宜,在做出来之前,不想徐皇后知道,这样惊喜加倍,朱瞻墉看向张輗。 “你能给我弄台织机吗?” “我大兄府上有,大哥你等着。”张輗说完就跑出宫去了。 半个时辰后,等朱瞻墉来到西直门,瞧见禁卫拦下一台织机,朱瞻墉说是送给徐皇后的,禁卫们才肯放行。 张輗送到朱瞻墉的小院,被折腾气喘吁吁:“大哥你要这玩意儿干嘛?” “叫殿下。” “哦,殿下。”张輗悻悻地看着朱瞻墉,而又眼神无辜地问:“大哥,你要这玩意儿干嘛?” 朱瞻墉不理他。 仔细打量起织机,丝在织机上绕好后就可作经纬线了,徐皇后坐在锦凳上,时间长了会劳损。 朱瞻墉再次提取肆的能力,【天工造物】,熟悉的感觉回到身上,现在核弹都能给你搓出来。 再看, 这是一台花楼织机啊。 样式有些老,织机中间的两根打维的摆杆,来回穿接两根木棍,经线过综时,需四个人操作,太耗费时辰。 加个飞梭? 飞梭触底能快速回弹,在轨道上高速运动,需要两条覆盖经纬的滑轮轨道,四个光滑的轮子,两根力度十足的弹片。 但这有什麽难度? 虽然能手搓核弹,但现在用不着,徐皇后常在后宫久坐,需要锻炼。 朱瞻墉决定,将动力装置改为运动装置。 让张九去御用监找工具,御用监掌管宫里的屏围、床榻等诸多木器,有时需要修缮,所以,有木工的工具。 朱瞻墉拆下抛梭的滑杆。 在他的捣鼓下。 于是,明朝第一台骑行飞梭织布机诞生了! ……… 坤宁宫, 从庖房准备御膳回来,徐皇后看到织机上,未织好的布被拆下。 这块布,她织了三日,打算给朱棣做一身亵衣,可现在,丝线缠乱在一起,显然没法再织。 “谁动了本宫的织机!”徐皇后好看的眸子上,柳眉高蹙。 “是瞻墉殿下,他说想给娘娘换一台织机,可娘娘您也知道……线拆下来就乱了,瞻墉殿下就跑了。”宫娥脆声声说道。 “这……这是织机?” 徐皇后定眼看去,她惊讶发现自己根本不认识眼前的机器。 “是呀,这是座椅,这是骑行的踏板,瞻墉殿下说,这是如今天下最好用的织机,他怕皇后娘娘操劳,奴婢方才试过了呢。”宫娥遏着兴奋的声音,甚至有几分瞧不起徐皇后的意思。 徐皇后将信将疑,坐下抽出一根细细的丝线,穿过织扣,宫女按照朱瞻墉教的,将丝线穿过飞梭。 徐皇后骑上座椅,姿势有些奇怪,踩着衢脚,没怎么用力,很轻松,面上疑惑渐渐被惊讶取代。 只见飞梭快速来回穿梭! 比抛梭快许多倍,随着她越踩越快,飞梭甚至出现了残影,久坐脚上酥麻,可坐上这台织机,身体竟有种舒展感,随着时间一点点过去,一片方正小布逐渐现出雏形。 徐皇后面上失去往日的端庄:“这…这是瞻墉做的?” “是呀,瞻墉殿下说,娘娘坐在织机前的时辰太长,容易生病,用这台织机,可以令凤体康健,瞻墉殿下还准备了一双足袋,说能让娘娘的凤足,像碧华少女的玉腿一般修长好看。”宫娥掏出长筒蚕丝袜。 徐皇后俏脸微红,她和朱棣都年过半百了,心怪朱瞻墉不晓事,可还是将长筒蚕丝袜接过来。 率先想到朱瞻墉拆解织机的身影,到了她这样的年纪,所求无非是子孙后代个个恭良。 旋即,才是这台织机对天下桑农的作用。 “快……去喊陛下来!”徐皇后旋即反应过来。 而制作这台先进织机的主人,朱瞻墉,正走在宫廊中。 送完织机,便走回自己的住所。 我做出这台先进的织机,按说明末应该有了吧,肆生活在明末,虽然他不知道我知道他生活在明末,但他明末这一点,我是笃定的。 似是心有感应。 肆:“你做的骑行飞梭织机,在下看到了,织出的布,更整齐结实而又有光泽,可惜至今还没有普遍流传。” 朱瞻墉疑惑:“为何?” 肆:“朝廷要抽很高的丝税,且江南的桑麻和土地多为士绅所有,这织机被士绅掌控在手中,百姓所用,还是简易的。” 这不是在惹老朱生气吗,朱瞻墉真怕他反悔,把朱棣咔嚓了。 朱瞻墉干笑:“皇太爷爷别生气!” 朱元璋压着平静的声音。 1:“这些混账。” 朱瞻墉叹口气,心中了然,先进生产资料,掌握在少数人手中,这一点,哪个朝代也不会变。 他收敛了心神。 张九连忙进来:“殿下,奉天殿的太监来了!” 奉天殿……皇爷爷知道了? wap. /132/132335/30905866.html 第9章 老朱教射艺 小太监欠身,微笑道:“殿下想研习箭术的事,陛下准了,让您去找新城侯。” 他奉命来传话。 朱瞻墉不知道的是,此刻朱棣正惊讶围着织机打转,对朱瞻墉折腾出这玩意儿,又惊又奇。 “陛下,你坐上去试试,舒服得很。”徐皇后露出笑意,扶着朱棣的手臂。 朱棣坐上织机,踩着像自行车般的轮子,飞梭高速转动,不由啧啧称奇:“朕真是开眼界了。” 他感觉身轻如燕,虽然姿势有点奇怪,但感觉很奇妙,好奇侧头:“这是什么织机?” “这是骑行飞梭织机,哎呦,你可别给踩坏了。”徐皇后瞧见他大力出奇迹踩踏板上,心疼拉住朱棣。 “哼,不就一台织机!踩坏了朕赔给你。”朱棣嘴上说着,心里还是偷着乐的。 “就这一架,你拿什么赔!”徐皇后确认织机没被踩坏,朱棣则悻悻地站在旁边。 来到宫外,朱瞻墉听到坤宁宫里的声音,现在唯一担心朱棣问他怎么做出来的。 怕什么来什么…… 见了他,朱棣抬头:“你做出来的?” “是。” 朱棣点点头,瞻基如此聪明,身为同母弟弟的瞻墉也聪明,不奇怪,说到奇人,他就生活在奇人身边,他亲弟弟药王朱橚,一個痴迷并精通药理的疯子。 此时,朱棣已经有了子孙后代会出几个奇葩的觉悟。 “不错,你去张辅吧。” 然而令朱瞻墉疑惑的是,朱棣只是点点头。 朱瞻墉出了皇宫,上了马车,穿过长安大街,来到新城侯府。 眼下就只等见张辅了,门子迅速跑去通报。 高坐在窗前,手里捧着一盏香茗的张辅,身前是棋盘,窗外乃苑中的一湖碧水,看见门房跑进来,蹙起眉头:“何事不能等我对完这局?” “侯爷,瞻墉殿下来了。”门房压着声音。 张辅看到朱瞻墉出现在他府上,面上露出意外之色。 朱瞻墉望去,眼前的中年男子。 姿貌伟岸,高鼻梁,鬓发高束,双眸宁静而有神,神态和张輗有几分相似。 张辅的爵位,并非继承张玉,而是靖难中一刀一枪打出来的,凭实力封新城侯。 “我跟皇祖母说想研习箭术,皇爷爷便让我来找新城侯,我听说新城侯的箭术,在三军中属第一等?” 张辅放下棋子,站起来:“殿下有圣旨吗?” “没。” “本侯箭术不如平阳侯,殿下请去找平阳侯。” 张辅示意站在一旁的门子送客。 朱瞻墉僵住了,没想到张辅有魄力敢拒绝他。 ……… “我大兄恐怕不会答应……” 出了新城侯府大门,张輗嘿嘿笑出来:“殿下啊,你不认我这个兄弟,觉得我没用,可这件事,只有我能帮上忙。” 说完,他便眼神呆滞看着朱瞻墉,一副快开口求我的模样。 朱瞻墉抬起手。 被大逼兜恐惧支配的张輗,立即抱着头:“我去求我阿姊!” 朱瞻墉不可能真揍他,只是,这个家伙总是让人忍不住。 “你不是新城侯次子吗?”朱瞻墉怀疑看着张輗,总觉得他不大聪明的样子,张輗是老二,长子是张忠。 哪来的阿姊? “我爹在靖难中尽忠,许多副将亲卫都死了,他们都是我爹过命的兄弟,我大兄便将他们的遗孀接来抚养。” 让朱瞻墉等着,张輗转身跑回府里。 但朱瞻墉好奇呀。 跟着张輗身后,转身又进了张府,来到中苑湖心亭,远远望去。 一个妙龄的女子,身披雪白的衣裳,琼鼻檀口,花姿绰约,白璧无瑕。 很好看,是他上一世四条腿都不可能追到手的那种。 但朱瞻墉没过去,不轻易毁闺秀清名,是身为皇孙的礼节。 他能隐约听到两人的对话,这女子聪明如冰雪,一言道破朝中的厉害关系。 李枝露有些清冷严厉的眸子,看向张輗。 似乎有一股拒人千里之外的冷淡。 “我的织机呢。” “阿姊……我把它送人了。” 云堆翠髻,她清秀好看的眉黛下,雪白又红润的肌肤衬着清新倾城的容颜,有些生气。 张輗说明来意。 李枝露外表冷若冰霜,却很聪明,太子和汉王泾渭分明,太子又刚来京城。 她摇摇头:“他不是想研习箭术,是想让大兄做抉择,这位瞻墉殿下,真是好眼光。” 李枝露还不知道,她夸的正主正站在不远处,听着她们的话。 “阿姊,那台织机,送给瞻墉殿下了,如今在皇后娘娘那儿…殿下来咱们府上,是陛下准许的。” 李枝露半天没有说话,一片寂静中,微微诧异开口:“织机?” “是呀,瞻墉殿下改制了阿姊的织机,一个时辰,就能织出小半匹布…” 张輗发现李枝露的美眸出现了波动。 很快,朱瞻墉瞧见张輗小跑出来,从面上的神色,猜到了一二,但还是抱着几分期待问: “如何?” “阿姊说,大兄不能轻易决定,此事关乎我家府上性命。” “可她听,瞻墉殿下发明了一台很厉害的织机,便又同意与我大兄说说。” ………… 次日清晨。 朱瞻墉听说张輗这倒霉家伙把事办成了。 来到京城校场。 由于来得太早,校场里还没有人,朱瞻墉看见兵器架里的弓箭,打算先试试臂力。 那个地方有了感应,有人想跟他聊天了,果不出其然,是老朱。 1:“会箭术吗?” 朱瞻墉老实:“不会。” 1:“咱教你,大指勾弦,用力压住弦,再高一些,用力往后拉,不对,左腿向稍稍向前。” 朱瞻墉有心挑逗朱元璋:“可我喜欢向后。” 1:“……好吧,随你,咱建议你向前。” 朱元璋压着声音耐心平静,血缘关系,老朱是真疼这太孙。 朱瞻墉想起,朱元璋幼年丧父丧母丧兄,中年丧妻,晚年丧子,人生可谓悲惨。 对待这样的老人,感觉自己有点不是东西。 朱瞻墉当即道:“皇太爷爷,对不起,我错了,这就向前。” 1:“向前两寸…两寸……对对对,射!” 放弦声音清脆, 快速,流畅,正中靶心! 1:“不错不错。” 嗓音夹带赞许之意。 朱瞻墉笑道:“是皇太爷爷教的好。” 尽管知道是马屁,可朱元璋还是忍不住老怀欣慰。 ……………… ps:看不懂这章的,可能要看前一章了,因为作者改了些地方 wap. /132/132335/30905867.html 第10章 替换新城侯(求追读和收藏) 此刻,校场之中,朱瞻墉看到两道熟悉的身影,难怪总是看不到朱瞻基,这家伙跑来校场了,背着一把木弓。 而走在前边的人,正是朱棣。 “见过皇爷爷。”朱瞻墉乖乖地走上前见礼。 朱棣略微点头,瞥了眼朱瞻墉手里的弓,又了看眼张輗射的箭靶,三支箭射在外垛上,渐渐皱起眉:“你不善箭术,要虚心向新城侯请教。” “是。”朱瞻墉没反驳。 张輗抬头看向朱棣,心说这是我射的,却看见张辅来了,顿时如蔫了的黄豆芽儿般,老实下来。 张辅瞪了到处厮混的儿子一眼,上前给朱棣请安。 “臣见过陛下!” 其实,他也拿不准朱棣到底希不希望,自己教朱瞻墉箭术。 朱棣点头,冷然道:“你带着瞻墉去校场的南边,这里,朕要教皇孙箭术。” 他要包场了。 朝中上下都知晓,陛下疼爱皇嫡孙,其他孙子归纳起来算一个孙子,不会花费太多心思,张辅早就习以为常了。 张辅带着朱瞻墉和张輗来到校场南边。 “你为殿下做个典范。” “大兄,我不会。”张輗眼神无辜。 张辅四下看了几眼,似在找寻什么东西,张輗急忙跑开:“殿下,我大兄要揍我,我一会儿再来接你。”说完就跑没影了。 张辅看了眼北边的朱瞻基,又看向朱瞻墉,坦白说:“殿下,你不是来学箭术的吧?” 朱瞻墉当然是看重张辅即将到手的英国公身份。 他可不想一辈子禁锢在皇宫那座小院里。 “当然是,不过,武勋拥护汉王又不是隐秘,父王从北平府来京城,因我而受皇爷爷惩罚……新城侯可否拥护我父王?”朱瞻墉坦诚说。 张辅又看向北面的朱瞻基,朱瞻墉地位低微,就算他要支持朱高炽,也是看在朱瞻基的面子上。 “本侯想想。” 朱瞻墉还以为他会拒绝呢。 ………… 京城,汉王府。 “汉王殿下,朱瞻墉和新城侯去了校场,似乎在学箭术。”管事压着声音。 朱高煦面上动容:“无稽之谈!本王去过新城侯府上,他不会掺和本王与太子的事,怎会第一个附随太子。” “是校场千户,传回的消息。”管家道。 正堂中,还有武城侯王聪。 此刻王聪端起茶,不紧不慢地抿了一口,徐徐说:“陛下和朱瞻基也在校场,朱瞻墉献给皇后娘娘一台织机,陛下才准许此事。” 朱高煦眯着眼睛:“一次是机缘巧合,可两次便有趣了,朱瞻墉绝非是看到的那般简单。” 就在这时,门房带着小太监进来,小太监躬着身,轻声宣:“汉王殿下,陛下召您进宫。” ………… 华盖殿。 朱棣脸上露出沉吟之色,身前御案上摆着疏奏。 在大殿中央,受诏来的有淇国公丘福,成国公朱能,兵部尚书金忠,默默无言。 一次召集如此多重臣,朱高煦便知道出大事了。 “儿臣见过父皇。” 朱棣嗯了一声,收回散乱出神的目光:“朕收到北方的奏报,帖木儿在讹答剌,病逝了。” 朱高煦懵了下,抬头:“这不是好事吗?” 朱棣摇摇头,眼神中蕴着许多意味深长,斜斜看向殿外:“朕一直未对草原用兵,原因便是,鞑子在帖木儿的统治下,有军法有纪律,大明才得以休养生息,如今草原乱成一团,九边皆受其扰。” 兵部尚书金忠点头,表示赞成。 他看向朱高煦:“草原可散两股,三股,但不可散成多股,若不然,元人会为壮大各自势力,会不断在边镇抢掠。” “父皇欲如何?”朱高煦问。 朱棣眯着眼睛,冷冷地道:“是时候对草原用兵了!不仅是北方,朕还想征讨安南!” 丘福等人心里咯噔一下。 几个月前,帖木儿扬言要南征夺回大元,朝中武勋纷纷请战,被陛下拒绝,还以为要当缩头乌龟。 没想到,眼前便有建功的机会。 兵部尚书金忠微微躬身:“不知陛下,钦派谁挂帅?” 朱棣是当今大明最强的武将。 但,自然不必他亲征,其实朱棣心里已有了人选,北方和安南的地形和气候不同,北方以骑兵交锋为主,需要擅统御骑兵的将领,南方崇山峻岭,多以地形作战,需能谋善断的悍将。 须臾功夫。 朱棣看向朱高煦,下令说道: “汉王与淇国公率军北征,正是草原内乱,不必入敌太深,朕要尔等将侵扰关隘的部族,诛尽!” “至于安南,由成国公和新城侯挂帅吧,给尔等二十万兵马,户部筹备二十日粮草。” 朱高煦略一思索:“父皇,新城侯和成国公有些嫌隙,不如派武城侯王聪?” 朱棣细细一想,同意了。 文渊阁昭告,征讨安南的檄文,意在出师有名,振奋军心。 这几日,朱瞻墉终于接受了弃暗投明的小老弟,他看向张輗:“新城侯快出征了吧?” “陛下本来是让我大兄出征的,可汉王说,我大兄和成国公有嫌隙,举荐了武城侯,我大兄说,汉王要排挤他了,这都是他教导殿下的缘故。” “不过殿下放心,我大兄很会打仗,迟早也会升上来的。”张輗浑不在意,大剌剌地坐在朱瞻墉旁边。 朱瞻墉懵了下。 朝廷派给二十万大军,征讨安南一个小国,只要将领脑袋里装的不是虾膏,这就是白捡军功。 二皇叔竟然把人换了,这是不想让新城侯升爵。 他还等张辅封英国公。 皇叔不是与新城侯有嫌隙,而是因为我,我请新城侯当箭术教习,所以想给新城侯一点小提醒。 朱瞻墉分析起来:“那你大兄没见皇爷爷?” 张輗眨了眨眼睛:“我大兄,我大兄在家里看书呢。” 说完,他站起身。 “不说这个了,殿下我带你去个好地方,王聪抢了我大兄的大帅,我要好好教训他儿子。” 朱瞻墉看着义愤填膺的小老弟:“去哪儿?” “去纵车,以前朱瞻圻常带我纵车,我跟了大哥……殿下后,他便不叫我了。” 难怪小老弟有辆汗血宝马车。 朱瞻墉本不想去,现在让张辅出征才是重要的事,可听武城候的儿子也去,便决定去看看。 wap. /132/132335/30905868.html 第11章 谁射的? 朱瞻墉跟着张輗来到建安坊大街。 怪不得无人通报,纨绔用父辈的权力封锁了整条街道,朱瞻墉望向旁边一家客栈:“走吧,去二楼。” “殿下,咱们不比吗?我的马可是大兄送的战马,茶马易市弄来的,从来没出过前三……”张輗搓着手。 朱瞻墉不理这家伙,走进一旁的惠民客栈。 张輗丢给小二一锭银两,找了间临街的厢房,好酒好肉端上来,窗下便是建安坊大街,此刻摊贩们围在两侧,张望大街尽头。 朱瞻墉也站在窗边,饶有兴致望着建安坊大街的尽头。 “你们常来吗,都有谁?” “永康侯的儿子徐望,同安侯的儿子火龄,武城侯的儿子王煦…有时朱瞻圻也会来。” 街道两旁百姓怨声载道,封锁了街道他们就没法做生意,但升斗小民哪敢跟公侯子弟较劲。 朱瞻墉有了主意。 张輗剥着蚕豆,送进嘴里:“殿下你问这个干吗?” “去把马车上的那张弓和几支箭拿来。”朱瞻墉吩咐。 张九转身跑出去,很快茫然扛回一张木弓。 百姓开始避让,马蹄在青石上嗒嗒声传来。 建安坊大街尽头出现车盖,旋即一辆辆奢华的马车渐渐显现,风驰电掣,其后还跟着几辆奢华的马车。 纨绔们享受着炸街的快感,满意地俯视周围畏惧的百姓,快意大叫着,像一群没见过世面的少年。 见朱瞻墉的箭矢对准街道,张輗立即感觉不对:“殿下……” “本皇孙是在替你大兄出气!” “那成吧!” “哪一个是王煦?” “那个…” 咻! 一道箭矢清风划过,离弦清脆,射在那驾马纨绔的肩上,瞬间人仰马翻。 后来的马车刹车不及。 猛然间便撞了上去,重逾几百斤的车厢险些将人砸成肉泥,一寂静中,百姓们不知发生什么事。 张輗僵在原地。 真射了,现在怎么办? 大型车祸现场发生,看着紧接而来的,隆平侯的儿子张春的马车猛然撞了上去。 轰! 最后姗姗来迟的武康伯儿子徐舟,一脸懵逼勒住了缰绳,面上魂飞魄散的模样。 朱瞻墉丢下弓。 此时老朱说,武城侯若是敢报复,他就在洪武朝宰了武城侯。 ……… 奉天殿。 老太监没通报,匆匆忙忙迈进大殿中:“陛下,勋侯子弟封锁街道纵马,被人射落马车。” 朱棣蹙着眉头。 封锁街道短则一个时辰,长则大半日,摊贩不能做买卖,行人不能通行。 早年胡惟庸儿子封锁街道纵马,扰得街道上的摊贩和百姓不能安生,皇考将治安的官员全部处决。 呵,封锁街道,谁给他们的权力! 朱棣脸上渐渐冷下来:“都有谁?” “永康侯的儿子徐望,同安侯的儿子火龄…武城侯的儿子王煦。”老太监战战兢兢。 “谁射的?” “还不知道…” 武城侯这个混账!朕刚命他出征安南,就惹出这样的事来。 朱棣有些厌恶道:“传旨,命新城侯出征安南,令武城侯那几個混账,滚进宫里来朕!” ……… 京城长安大街。 汉王府。 管事面色匆忙,躬身对朱高煦说:“汉王,陛下突然下旨,改命新城侯南征。” 朱高煦愣了愣神,抬头疑惑说道:“父皇怎会突然改了旨意?” “武城侯的儿子,常在建安坊大街纵马,此事您也知道,只是今日被人一箭射下马车,此事传到陛下耳中。” “谁?” “府里的人说见到瞻墉殿下。” 让武城侯南征,就是想给张辅一点颜色看看,没想到陛下还是派张辅南征了。 朱瞻墉这小子…… 朱高煦凝着神,放下手里的饵料。 而此刻,始作俑者的两人还在分头逃跑,朱瞻墉回宫了。 张輗偷偷摸摸回到府中,那朱瞻墉用的箭,便是从他马车上取下来的,他还在箭上刻了自己的名字。 虽然大兄疼他。 可也分事。 这等射袭勋侯子弟的事,他还是头一回干。 “快,给本少爷支五百两,本少爷要搬出去住几天。” 张府的管事盯着张輗,捂着腰间的钥匙:“少爷,你又犯什么事了,侯爷说,不许再给你银两了。” “我大兄的钱,还不是我爹的。” “不给不给。” 看来,只能去宫里暂住几天了,张輗回房收拾衣裳,准备去投奔朱瞻墉。 却被旁边的管事一把抱住他的腿,嘴里大呼:“来人,快来人!” 顿时几个彪形大汉,从院落四周冲出来,押着张輗去见张辅。 张辅放下书,平静地看着这个比自己小很多的弟弟,不悦道:“又惹什么祸了?” 张輗眼神无辜地看着张辅,左手牵着右手手指,就是不说话。 “按住他!” 眼看张辅拿来家法棍,张輗咬着牙齿忍耐着,几棍下去之后,便再也忍耐不住了,开始呜呜呜地叫唤起来。 管事急道:“老爷,宫里的公公来了!” 张辅抬头,瞧见侍奉在御前的陈公公面露喜色,带着三两个禁卫进来,见面便让他接旨。 “陛下有谕,命新城侯率王师出征安南,伐罪救民。” 陈公公话很短。 张辅目光疑惑,汉王为敲打他临时更换了将帅,还以为不会再出征。 他瞪大了眼睛,诧异问:“陈公公,这是?” 陈公公笑得春风得意:“勋侯子弟在建安坊大街纵马,武城侯的儿子欣然在列,陛下听闻纵马之事大怒,命侯爷出征。” 张辅脑袋恍恍惚惚的,给了几两银子,等人走后,转过身,看着跪在地上的张輗。 张輗抢先揽下,却又有些得意:“是我的箭射的……” 本以为会得到大兄夸奖,没想到张辅命几个彪形大汉,将张輗扛起来,关进柴房。 正欲出去时,碰见一个妙龄的女子,穿着好看素白罗裙,韶颜皓齿,花姿玉貌,身后跟着几个丫鬟。 “阿姊……你要救我呀!” 李枝露无奈笑笑,宛若没有看见张輗一般,进入正堂里,娴静地坐在锦凳上,眸子看向张辅: “勋侯膏腴纵马,无人敢管,这位瞻墉殿下到京城不久,便将人射下马车,当年建文帝削藩,废去周王代王齐王的爵位,湘王自焚而死,只有陛下敢起兵抵抗,这位瞻墉殿下,有点像陛下。” 什么都没说,但她已经猜到是那位瞻墉殿下的杰作。 张辅也猜到了,露出无奈的笑容,看着院外,感叹道:“太子虽然刚从北平府来京城,根基不稳,却有两个这样的儿子。” ………… 今天稍微改改文,做大纲和主线,暂更一章,大家别等了,虽然不知道有多少个人看,还是告诉大家一声,也求求追读和推荐鸭 wap. /132/132335/30905869.html 第12章 太子观政 从惠民客栈出来,朱瞻墉和张輗分道扬镳,张輗驾着马车回府,他则步行回宫。 此刻还不知宫里的事。 貳和陆没在线,其余人都在各自的朝代上线了。 脑海中响起朱元璋低沉的嗓音。 1:“若是咱在,这些人一个也别想逃脱罪责!” 朱瞻墉道:“孙臣只是想让新城侯出征罢了。” 伍:“射杀勋侯乃是大罪,以我这里的刑律,纵然是皇亲,也会重惩。” 1:“无妨无妨,瞻墉那一箭虽致其重伤,却未使他死去,老四那个混账怕是会伤饬几句,稳定勋侯的军心。” 朱元璋仿佛很了解朱棣。 1:“老四经此一事,定然会重新审视你,咱想很快便会召见,太孙啊,你有什么想说的,现在可以思索一二。” 皇太爷爷真是太周到了。 叁:“若非某在行军,倒是想把那织机也做出来,如今天下钱粮穷尽,哀鸿遍野,若有那台织机,倒是可使百姓有衣蔽体。” 叁有些唏嘘,也不知他的朝代正遭遇什么,朱瞻墉只知,大抵是在秦汉先后上线的。 秦汉的生产技术低。 所用的织机,指不定是哪个版本的古董,有没有匠人都不好说,靠叁一人想做出来,诚然有些困难。 朱瞻墉道:“叁你若想要,我可以给你画个图纸。” 叁:“如今兵荒马乱,等某安顿下来,再与你说。” 肆:“在下倒是买了几台织机,织绸缎丝绸,赚了一些银两。” 1:“肆你还缺钱?”朱元璋声音疑惑,五百两黄金可是一笔大数目。 肆:“欸,奇缺无比。” 不论在哪个朝代,五百两黄金都是一笔不小的数目,这厮竟还说缺钱,瞬间引起其他几人重视。 这厮不会是想,筹银两给崇祯灭清吧? 生意方面,肆似乎不擅长。 为了长期提取肆的能力,增加亲密度,朱瞻墉决定给他一点帮助: 他说:“肆,你若真缺银两,不该织布,应当囤积粮食,若遇上灾年,布价一落千丈,粮食却贵如斗金。” 朱元璋也赞同。 1:“若真是灾年,需养些乡勇弟兄,进可屯粮,退可自保。” 肆:“多谢!” 朱瞻墉收束回心神。 看到张九跑进来:“殿下,新城侯府上的公子传话,说他只是被关几日,让殿下不必为他担心。” 哦……若是不说,朱瞻墉都快忘了。 “宫里如何了?” 张九愁着眉,嗓音有些吞吞吐吐:“陛下召见了武城侯,靖安侯,永康侯,同安侯,安平侯……将他们的儿子,都关进锦衣卫大牢问罪,还换了新城侯出征。” 朱瞻墉问:“没重惩他们?” “奴婢不知,陛下这次真是发龙威了。”张九战战兢兢。 话音落下,老太监冷淡看着朱瞻墉,传唤:“殿下,陛下请你去奉天殿。” 如朱元璋说的一样,朱棣要给武勋一个交代。 尤其是如今。 朝廷要对草原和安南用兵,正是重用武勋的时候,朱瞻墉随老太监来奉天殿,看见武城侯等人灰头土脸走出来。 武城侯王聪虎目生威,看向朱瞻墉的目光好似要吃了他。 毕竟射了人家的儿子,被瞪几眼也是应该的,朱瞻墉很大方的没跟他计较。 走进奉天殿中,便见朱棣蹙着眉峰,肩膀仍在微微起伏,似是生过很大的气。 “谁让你放箭?!” “若皇爷爷在,也定然会重重惩处他们,孙臣若是不射,此事不知还要多久皇爷爷才能知晓。” 朱棣眯着眼睛,此事的确是他疏忽。 近来朝政太多,草原和安南要用兵,快入冬了,又要到了户部年终结算税赋的时候。 文渊阁大学士虽能阅奏,可终究要他来批红。 “皇爷爷不知此事,不是因为昏聩,而是朝中的政事太繁杂, “父王来到京城后,皇爷爷既不召见他,也不让他观政,孙臣替父王感到委屈。” 放在平时,朱瞻墉不敢提。 可人都射了,还装什么色荏纨绔,皇爷爷一眼就会看穿了,最重要的是,朱瞻墉相信朱元璋的话。 老朱说,这个时候,朱棣是能听进去一些话的。 要想进言,现在最好。 果然,朱棣没生气,目光审视游动:“你想太子观政?” “父王兴许没有大的本事,可他一直想为皇爷爷分忧。” 朱高炽最大的优点,是和大伯朱标一样良善老实。 朱棣深深地看着朱瞻墉,心里却是在想,虽然不喜欢老大,但老大的确能守成。 武勋子弟,在京城中纵马的事,的确触动了朱棣,让他开始考虑这件事了。 其实,朱棣此举和朱瞻墉关系不大,主要是觉得,老大在治理方面有一定才能,而京城纵马的事,让朱棣觉察,许多事是他无法亲力亲为的。 ………… 东宫, 朱高炽正翻阅汉书,就像学霸般认真入迷,在寝殿看书,也没有别的爱好,肚子又快要长胖了。 他想出东宫溜达。 又担心惹来把柄,每日向太监打听几句,就算是了解朝廷局势了。 “朝廷近日可有大事?”朱高炽漫不经心。 老太监看向朱高炽,宫里的消息传得很快,想了想,终于还是开口:“瞻墉殿下在宫外射了王聪的儿子,武勋都进宫了,陛下狠狠伤饬他们一番。” 朱高炽胖躯猛地一震。 就如同天上一日,人间一年般,只是在东宫呆了一日,他便感觉自己被这个世界隔绝。 朱高炽反应过来:“纵…纵车!谁纵车?” 老太监摇着头,“勋侯那些子弟,伤得最重的,是被瞻墉殿下射伤的王煦。” “准备一份薄礼,本宫去看看武城侯。” 朱高炽放下书,让太监给他换一身便服,倏然听门监通报。 父皇通常是不会诏他的,神色顿时紧张和庄重起来。 老太监进来,一副公事公办的样子:“太子殿下,陛下命明日起,开始到文渊阁观政。” 观政是让太子开始处理朝政,父皇一直不松口,朱高炽楞了楞神,脑袋恍恍惚惚的。 在老太监催促下,朱高炽急忙领旨。 他心头一紧:“父皇如何责罚瞻墉?” “让瞻墉殿下,反省三日。”那传旨老太监说。 wap. /132/132335/30905870.html 第13章 老朱邮东西(求追读!求收藏!) 朱瞻墉被罚反省三日,这是朱棣给武勋的交代, 天渐渐寒凉,皇宫的头顶上覆着白雪,寒风啸啸,张九把压在箱底下、绣着祥云的旧棉服翻出来。 屋里,一股潮湿的霉味泛开,朱瞻墉打了个喷嚏:“送……送去浣衣局洗一洗。” “殿下,您就这两身衣裳,身体要紧啊。”张九愣着眼睛,显得有些为难。 再下几场大雪,京城说不定多冷呢,棉衣是最保暖的,制作需从地方置办棉花。 棉花产量不高,百姓都不种,宫里很少置办冬衣。 老朱心里不是滋味,想给太孙寄衣服。 …… 坤宁宫里。 天气寒凉了,谁都知道要添衣裳,大清早,皇孙朱瞻基来坤宁宫请安。 朱棣目光严厉,语气却是不急不缓:“穿上试试,合不合身。” 锦盘上,是一身锦缎做成的红色棉服,脖领上围着貂绒帽檐,厚厚的,一看就填充了许多棉花,看着就暖和。 朱瞻基不情愿解开常服,把新棉服穿在身上。 宫女又送来一双白毛绒里子的鹿皮靴。 嫡长孙自然有超越皇孙的待遇,不可能每个皇子皇孙相同。 朱棣面上颇为满意。 朱瞻基眼睛一亮:“皇爷爷,皇祖母呢?孙臣来给皇祖母请安。” 真是个孝顺的孩子。 朱棣欣然笑笑,一句话,便说到他的心里去了,他最挂念和宠爱的便是徐皇后:“天寒了,你皇祖母好不易能睡个好觉,别打扰她,去文楼读书吧。” 朱瞻基点头,也不留恋。 来到长安右门,看见朱瞻墉,自幼由徐皇后带在身边抚养,朱瞻基对这个弟弟和其他弟弟,没有太大的不同。 朱瞻基看向朱瞻墉,显得很高兴:“三弟,皇爷爷今日赐我的新常服,如何?” 朱瞻墉不想评价,他倒是没什么。 朱元璋却看在眼里,明朝论宠子孙绝对无人比得上老朱,那是往死里宠,老朱心里已经骂起来,老四这个混账,不给咱太孙棉服。 自幼由父母大兄抚养,老朱尤其重视亲情,哪里看得了这些。 老朱悄然下线了。 等文楼散学后。 壹:“瞻墉啊,你出宫帮咱取一样东西。” 朱瞻墉问:“取什么?” 壹:“你去就知道了。” 朱瞻墉懵然出了宫,来到老朱说的里仁街,是一家挂着字号的布坊,经营丝绸布匹生意。 掌柜老头是一个老头,对过熟悉的暗号,皇天诰命!那老头便恭恭敬敬行礼,从货柜底下,拿出庞大的包裹。 老朱给我寄了啥? 朱瞻墉问:“这是?” 掌柜老头深深看了朱瞻墉一眼,目光柔和慈善,仿佛看到自家小少爷,恭恭敬敬,行了宫里的礼仪。 “是新做的棉服和鹿靴,是高皇帝让奴婢交给您的。” 朱瞻墉这才发现,掌柜老头是个太监。 貳叁伍表情夸张了。 已经宠溺到,超乎他们能想象的地步,不过,若是他们有这样神奇的太孙,说不定也会宠。 好了,目光回到朱瞻墉身上。 朱瞻墉打开,是一身厚厚的华缎棉服,一双新鹿绒靴子,比朱瞻基的惶不多让。 掌柜老头娴熟地解开衣扣,如同当年伺候朱元璋一般,伺候朱瞻墉穿上。 旋即,恭敬退到旁边。 朱瞻墉看了一眼,很合身。 他没想到,老朱会在洪武朝给他寄一身棉服过来,不,可能是命人新做的。 棉服的外观,与旧服相同,但填充了许多棉花,穿在身上颇为温暖。 老朱此刻看了也满意。 “若是还缺什么,皇太爷爷命人送过去。” 朱瞻墉一时噎语。 这时,店外, 一辆奢华马车,驶过里仁大街,马车里的人急忙喊:“停停停停,快停车!我大哥在这里。” 张輗面露喜色,在大街边上瞥见了张九。 他猜朱瞻墉肯定在。 走进来,果真看见朱瞻墉。 “殿下,话说这店家服务也太好了吧,还伺候穿衣裳,真是家好店啊,我以后也常来。” 小老弟不是被关着吗? 朱瞻墉转过身:“新城侯未出征吧,我去送送他。” 张輗显得畏惧:“我大兄出征,不用人送的。” 朱瞻墉上了马车,隔着一条大街看见新城侯府冒着白烟,转头看向张輗,只见这厮低着头,心里似乎明白了什么。 你他娘的,连自己家都烧,真是交友不善啊。 他来到张府时。 张辅正在后院,脸色阴郁,看着冒烟的柴房。 “老爷老爷,抓住少爷了。” 张辅咬着牙。 半刻钟前,他正欲出征,却听下人通报柴房被点了,这还不如去纵马呢,关进牢里一了百了。 转过头,却看见朱瞻墉走进来,气不打一处来。 张敷深深吸了一口气,不然他怕自己打死张輗,他道: “那日殿下射人,箭却是舍弟的,舍弟顽劣,容易被武城侯抓住把柄,本侯离京这段时日,请殿下护佑他。” 见张辅凶残的眼神,朱瞻墉以为他要破口大骂,没想到,开口却是另一番话。 像老父亲托孤。 此等心性,难怪张辅能打胜仗,看到敌军溃退时,可否忍住不追击,看到战机时,可否果断进攻,这考验将帅的心性。 连朱元璋都忍不住夸赞,张辅这小子,能成事。 不过,有张輗这样的大冤种弟弟,张辅也很头疼吧。 流水的皇帝,铁打的英国公。 不管大明换多少个皇帝,甚至到了明末,皇室都快断代了,英国公一脉还好好的。 不是没有道理。 “我会常来看他的。”朱瞻墉苦笑。 张辅松了一口气,转身看向身后:“本侯离京后,府里的事便交给你了。” “兄长只管安心统兵。” 这时,朱瞻墉才发现,那日好看的素白娇影。 她花姿绰约,国色天香,一双眸子如染冰霜,无形中透着一股淡然恬静,见到朱瞻墉,自若地略行一礼。 “小女见过殿下。” 真是好看呀。 朱瞻墉眼窝陷了下去,入神看了许久,纯粹是被美好的事物吸引住。 这样的目光,是很唐突的,李枝露微微臻首,娉娉袅袅走向了后苑。 等扑灭了火,张辅脸色阴沉骑上马,率军出征了,临行时,看向朱瞻墉的眼神多了几分期待。 张辅啊,成为英国公吧! 这趟出征安南回来,不出意外张辅会从新城候封为英国公,到时候,可以稳固他在宫里的地位。 送走张辅,回到宫里,朱瞻墉直接来到东宫,对那老太监说:“父王去观政了吗?” “去了,太子这两日被计口盐法难住了,听说此疏极难,解大学士将此事交给了太子殿下。”老太监也不隐瞒,说八卦的口吻说着。 “解缙?”朱瞻墉疑惑。 wap. /132/132335/30905871.html 第14章 拦截解缙马车 文渊阁的疏奏,要呈递给朱棣看。 凡百姓请乞废除的奏本。 最是难拟。 因为此举,是要废除朝廷的旧制,稍有不慎,便会和皇帝的心意不和。 朱高炽皱着眉,这是他第一阅奏,自然要好好表现,可万一断错,不仅自己遭殃,还有天下的百姓。 中书舍人小声催促:“太子拟好了吗?臣要送去奉天殿了。” 先前不是他治理天下,也没人教过。 朱高炽有些泄气地抬头,看向旁边的解缙:“解学士,何谓计口盐法?” “计口盐法,乃洪武初年用的盐法,洪武末年取缔了,彼时殿下还是小世子,不知晓也是正常,臣便替殿下解惑一二吧。” 解缙放下豪笔:“计口盐法,便是朝廷贩给食盐,按百姓家中的人丁算,大口每月食盐一斤,小口半斤。” 大口是大人,小口指孩童。 也就是,大人每月给盐一斤,孩童每月给盐半斤,由朝廷贩售。 朱高炽有些不解:“既是取缔,何故又重新启用?” “让百姓自行买盐,流通钱币过多,户部清算起来极为困难,不免有账目疏漏之事。”解缙说道。 朱高炽额头沁出细汗,看向旁边的中书舍人:“禀报父皇,容本宫再思虑几日。” …… 朱瞻墉从东宫出来。 直接出皇宫,来到新城侯的府上,瞧见张輗正躺在太师椅上,身前摆着许多果脯珍馐,一副要把侯府败光的二世祖模样。 见了朱瞻墉,张輗弹似地站起来:“殿下你这么快就来看我了?” “我要去做一件大事,你敢不敢?” “大兄出征前说,让殿下护佑着我,有什么不敢的,殿下你说要干什么?”张輗一副要冲出去与人干架的模样。 “拦截解缙的马车。” 张輗是憨,但是不傻,解缙是天下第一大儒,文渊阁大学士,陛下身边的红人,最重要的是,解缙是文楼的侍讲先生。 张輗对先生天生有一种畏惧。 “殿下,你没事惹解先生干吗?”张輗希望他打消这个念头。 “你不去,便将马车借给我。” 另一头,下了朝。 解缙坐在马车上,闭目养神,每日批阅二百多本疏奏,哪怕他勤勤恳恳,这也是一件颇令人神伤的事。 倏然,马车猛地一滞,车内东倒西歪,晃得身体前碰后撞。 险些甩出去。 “老爷,有人拦截马车。” 解缙撩开车帘,看见对面驾驶马车的张輗,心里不由大骂,荣国公克明可断,怎么生了这么个混账。 “抱歉抱歉,咱们不知是解先生的马车。”张輗摊开手,一副无辜的样子。 驾车的人是张輗。 从马车上下来的人,却是朱瞻墉。 只见,朱瞻墉走到解缙的马车前:“向皇爷爷请乞,让父王来京城当太子的人是解学士,为何又让父王批阅盐法的疏奏?” “若准许取缔,户部的账目则无法清算,若不许,地方民怨载道,根本无法决断,这是要害我父王,我说的对吗?” 解缙深深地看着朱瞻墉。 这个小子,来京城几月、整日逃学,如同换了个人般,据说前阵子,还画出了船图,射了武城侯的儿子。 今日敢来截他的马车,属实胆子不小。 要知道,拦截朝中大臣的马车,是大罪,若是庶民,轻则收押入狱,情节严重的,可流放远方。 “不错,疏奏的确是本官给太子殿下的。” “为何?” 这就是朱瞻墉来这里的目的,他怀疑,解缙是不是倒戈支持朱高煦了,毕竟这是一件朱棣都很难断的事。 解缙不想回答,淡然道:“解某是奉行祖制的人。” 下一刻,朱瞻墉上了马车,让张輗把车夫拖走了,僻静的巷子中,只剩两辆马车。 “如今只剩我和解大人,可否告诉我缘由?” 解缙面上迟疑,他是朝中少数拥护太子的,只要朱瞻墉不傻,便不会将他拖下水。 “告诉瞻墉殿下无妨,殿下可知都御史陈瑛?” 解缙说得坦然:“下官的亲家胡广,有把柄在他手中。” 都察院的都御史,陈瑛? 朱瞻墉听说过他。 陈瑛就是明朝的打假人,专门揭露官员的把柄,然后,役使他们替自己做事,或谋取好处。 朱瞻墉从马车上下来。 存义街,一座三进三出的奢华大府。 此府, 便是大明打假人,都御史陈瑛的府邸。 也是刚下值回来,陈瑛迈着闲庭信步,背负着手,进了奢华的府苑中。 管事提着小包裹,凑上前:“大人,驸马都尉胡观送来的,他希望,大人不要揭露强娶民女的罪行。” 陈瑛瞥了一眼干瘪的小包裹,有些生气:“退回去,当本官是何人?明日,本官便递呈他的罪状。” 回到正堂,褪去绯袍,换上一身素色的常服,陈瑛轻抿了口茶:“查到解缙的把柄了吗?” “解缙今日下值,在务功街被一辆马车拦住去路,是新城侯家张輗的马车,但车上下来的人,是朱瞻墉。”一个坐在正堂里的官员回应。 陈瑛笑道:“我让解缙给太子盐法的疏奏,若取缔,户部无法清算,若不取缔,百姓怨声载道,太子不能在京城站稳根基,朱瞻墉也只是被冷落的皇孙,传话给汉王,此事办好了。” 那官员抬头,推过来宝裹:“降平侯张信送来的白米。” “多少?” “五百两。” “告诉他,明日本官不呈递他的疏奏了。” 次日大清早。 退了早朝后,这是朱棣单独召见的时间,陈瑛递上一本疏奏:“陛下,驸马胡观强娶民女,纳青楼女子为妾,这是奏本,陛下过目。” 朱棣眯着眼睛,接过疏奏,但他没有急于相信,而让命锦衣卫指挥使纪纲,将驸马胡观带来,希望听到不一样的声音。 面对朱棣一张严厉的脸,黄观哭哭啼啼:“请陛下…原谅!” 朱棣一副痛心疾首的样子,咬着牙:“将他关押下狱!” 等黄观被带走,朱棣脸色缓和下来:“陈卿家这些年来,替朕揭露了不少奸臣啊。” 陈瑛微笑:“这些都是臣应该做的。” 朱棣点头,目光向旁边的老太监投去,不悦说道:“太子观政的疏奏,还没送来吗?” wap. /132/132335/30914456.html 第15章 新盐法!(求追读收藏) 这两日,朱高炽真是被那本奏本难住了。 微胖的身躯都瘦了两斤。 翻阅洪武留下来的、关于计口盐法的典籍,试图看看计口盐法的弊处,可高皇帝的过失和弊政,谁敢写? 因此。 看到的,都是寥寥几笔,或者史官称颂的记载。 恍恍惚惚回到东宫,朱高炽面上似是陷入深思,连朱瞻墉怎样出现在身前,也没瞧见。 “瞻墉啊,父王今日无暇,你吃些糕点便回去吧。” 说着,轻叹一口气,把面前的锦盘推到朱瞻墉面前。 朱瞻墉是来告诉朱高炽,他被人坑了,朱棣还不知盐法的事,这本疏奏阅不阅,皇爷爷都不会高兴。 可朱高炽还不知他拦截解缙的马车,所以,朱瞻墉还需装出茫然的样子。 “父王有心事?” 朱高炽似是觉得压在心里不舒服,于是点点头:“父王本是想,趁着观政的机会,替你皇爷爷分忧,如今一本疏奏,就难了三日……” 他长吁短叹时,奉天殿的老太监大步进来传:“太子殿下,陛下问那疏奏,何时送去奉天殿?” 朱瞻墉把那本疏奏递过去:“这本疏奏,东宫不阅了。” 朱高炽楞了楞,震惊地看着这个胆子很大的儿子,不过现在想阅,也只是无能狂怒,阅奏不是打勾打叉,背后牵扯许多百姓。 听着朱瞻墉的话,老太监心里有些生气,但也算有了答复,转身回去禀报。 朱高炽深深地吸了一口凉气,侧过头有些生气:“混账!怎能说出这样的话,完了,你皇爷爷定抽你的皮……” “子不教父之过,皇爷爷要教训我,会先教训谁?” 朱高炽面上一紧,感觉后背发凉起来。 “咋办?” “一会儿皇爷爷召父王,父王如实说便是。” 朱高炽轻叹一声:“你可知,计口盐法的难处?” “儿臣当然知道。” “如今江南各府百姓的民怨很深。” “父王知晓,为何吗?” 查遍典籍,也没找到原因,朱高煦茫然看着朱瞻墉,一副想听他接下来的话的模样。 朱瞻墉早就和老朱商量过了,言简清晰地说:“按户口卖盐,百姓吃不完,朝廷每月仍按家中人丁,强行给百姓卖盐,增加了百姓的负担,如同一种强制的赋税。” 朱高炽面上恍然大悟之状。 他是体恤民情的人,从北平府南下京城时,见了许多荒凉之地。 “难怪,难怪啊,难怪江南各地民怨如此深,百姓活不下去了啊。” “每月规定买固定数量,对百姓来说,是一种很大的负担。”朱瞻墉道:“计口盐法该废止了。” “可……可是户部的账目如何算?” “儿臣想了一个办法,若是皇爷爷问起来,父王就这么说吧。” 朱高炽疑惑,听完后表情渐渐精彩起来,还不等他问朱瞻墉,奉天殿的老太监,又来传唤了: “太子,陛下召您去奉天殿。” 朱高炽整了整常服,跟着老太监来到奉天殿。 迈入殿门,便看见朱棣端坐在高位上,蹙着眉峰,这是来京城后,第二回在奉天殿见朱棣。 大殿中,还有都御史陈瑛。 “儿臣见过父皇!” 朱棣眯着眼睛,冷然问道:“朕听,观政三日,你便不想阅奏了?” “父皇不知,松江府上的计口盐法疏奏,属实难断。”朱高炽一脸为难的样子。 “难在何处?” “当初奉行计口盐法,是因为百姓多次买盐,小钱太多,户部难以核算,才改为如今的计口盐,按照人丁,每月按固定数目卖给百姓。” “可百姓未必能吃完,朝廷每月强卖,如同徭役,加重百姓负担。” 朱棣听完解释,虽然理解,但眉峰仍旧蹙着:“朝中每天,都有这样的事,天下难事,何止这一桩。” “儿臣已想到对策,只是想与父皇商议。”朱高炽抬头。 都御史陈瑛转头,这盐法,起初是他向朝廷提议,要让朝廷控制盐的贩卖,又要方便户部清算,当初想了许久。 因为朝廷当时没有办法,同时解决这两个问题。 只能两权相害取其轻,他倒是想听,还有什么对策? “说来朕听听?”朱棣声音压得很低,注意力全在朱高炽身上。 “儿臣想到的办法是,盐仍然由朝廷贩售,但来买盐的人,由百姓变成商人,贩给他们固定的数额,再由商人卖给百姓,百姓想买多少都是自由,买卖账目的核算,也从朝廷,转移到了商贾身上。” 这是朱瞻墉和老朱多次探讨的结果。 朱棣轻笑一声:“这不是,高皇帝早年奉行的开中?” “是,恕儿臣未说完。” “高皇帝早年实行开中盐法,是让商人运输粮食,到边陲换取盐引,再运到各地贩售,但儿臣想,改一改,由用粮食换盐引,改为用银两换盐票,在各地设盐司,领票买盐。” 朱棣眸子微微一凝,粮食运到边陲,屯田时,边军吃不完,屯在仓库里也是腐烂,变成银两,就能收入国库,充盈国力。 心思回转,便知是善政。 朱高炽又补充:“此外,朝廷需立盐法,公候、宦官和文官大臣,不得向朝廷请乞盐引,朝廷也不得以盐引,折色为俸禄,发给官员。” 虽然不知目的是什么,但这是朱瞻墉让他说的。 这套盐法,从开中法,到明中期叶琪变法,再到清朝的票盐法、盐律,一步到位。 其实,开中法很好用,让商人运粮到边陲,当军饷,节省朝廷一大笔靡费。 但它被垄断了。 明中以后,公候甚至太监,都向皇帝要盐引,因此,需颁布这样的盐律。 陈瑛心头一颤,目光在朱高炽身上许久没移开,本想第一次观政,给朱高炽下马威,可是,眼下他也挑不出毛病来。 朱高炽缓缓抬起头:“不知父皇意下如何?” 朱棣也不由心里震惊,从交易到律法全都考虑到了,他简直有点不太相信,是朱高炽想出来的,侧过头看向老太监:“去,将文渊阁的大学士,六部部堂全部召来,朕有要事与他们商议,等等,去一趟鸡鸣寺,把姚广孝也召来!” wap. /132/132335/30916026.html 第16章 试行 奉天殿, 被召集的官员仓促赶来,面色不安,姚广孝出现在大殿中,意味着要商议大事。 朱棣面色微沉,缓缓说道:“朕想改盐法。” 官员相视一眼。 盐法关乎天下百姓的利益,动辄引起民怨,改了几次也没有定论。 “不知陛下想如何改?”一个性急的官员出来。 “盐仍由朝廷按固定数额卖给行商,行商再卖给百姓,如此一来,户部解决清算小钱的难处……百姓也可以灵活采买,你们不是说开中收粮太多?那就改为收银…朝廷立律,不准请乞赏赐盐引,防微杜渐,诸卿如何?”朱棣目光扫过。 在场的官员交换眼神。 这套盐法推行,解决了先前争论的问题,连律法也考虑周全,不知谁想出来的。 “臣以为可推行。”姚广孝斟酌后表态。 众大臣先后点头。 朱棣颔首笑道:“那就先在江南试行。” 朱高炽舒了一口气,积压三天的疏奏,终于有定论,等这套盐法推行下去,松江府的民怨自然迎刃而解。 陈瑛眼神涣散,一直在想谁和太子说的? 回到府中。 陈瑛来不及换官服,便把心腹的御史和武城侯找来,说道:“太子把江南的民怨,平息了。” “这……这,陛下如何说?” 心腹的御史微微张口,诧异的望着陈瑛。 “陛下如何说,已经不重要了,今日召文渊阁学士和六部,此事已成定局,本官只想知道,短短两日,可是有谁在暗助太子?”陈瑛问。 宫里有人脉的武城侯摇头:“太子在东宫,只见过朱瞻基和朱瞻墉。” 陈瑛凝着眸子,沉吟片刻,喃喃自语:“朱瞻基,不是朱瞻基,朱瞻基每日能见陛下,能直言,不必通过太子,难道是朱瞻墉?汉王离京时,提醒本官要防此人。” “我儿关在牢中,本侯不能南征,都是他的功劳。” 武城侯王聪喝了一口酒。 他关心道:“陈大人想如何做?” ………… 朱瞻墉回到住所,张九准备好午膳,用度和平日相同,萝卜青菜鹅肉,只有张九和一个宫娥,贴身伺候,显得几分冷清。 刚才盐法的事,听得几人眸中异彩连连,尤其是叁肆伍。 叁:“先秦时,盐由百姓开采,自由运输贩卖,没有盐法可言,到了汉初也只是征盐税,汉章帝时,朝廷才煮盐贩盐,某未听说这样的盐法。” 一千年前当然没听过…… 伍:“此法推行起来如何?” 叁和伍对此好奇。 朱瞻墉猜测,这两个家伙,也想在各自的朝代推行。 朱瞻墉:“想要推行,需有前提,那就是天下一统,皇权绝对稳固,若不然,只会令盐价节节攀升,最后百姓吃不起盐。” 叁:“某还是想试试。” 朱瞻墉:“自古变法,都没有好下场,让百姓得利,会被士大夫杀死,叁,你应当知道商鞅车裂吧?” 他已经推测出来,叁在汉末,至少是身在汉章帝以后的朝代上线的。 叁:“多谢提醒。” 听到朱瞻墉的话,众人慎重起来。 朱瞻墉:“肆,你的买卖做的如何了?” 肆的能力很有用,我要和他搞好关系。 肆:“在下招募了乡勇,购得几处田庄,粮食还未种出来,金子倒是花了大半。” 朱瞻墉:“实在不行,就抢其他士绅的吧。” 肆:“……” 估计他一个读书人,做不来这样的勾当。 向来多话的朱元璋,这次却一言不发。 …… 此刻,洪武二十八年。 奉天殿中, 龙椅上睡得很沉,两鬓有些斑白的朱元璋,英武的眉头轻微抖了抖,缓缓睁开眼睛。 涣散的眸子渐渐聚集神采,看向殿外的天色。 “咱睡了多久?” 陛下,您刚合上眼,是不是睡糊涂了…… 老太监忙道:“陛下没多久,也就闭眼的功夫,燕王还跪在外头,要下雪了。” 朱元璋冷冷道:“让他跪着!” “允文殿下来了,说今晚想和陛下一起用膳。”说起朱元璋最宠溺的皇孙,老太监笑吟吟。 哪料,朱元璋却轻叹一口气:“让他回去吧,咱睡会儿,谁都别来打扰咱。” 朱元璋闭上眼睛。 却又睁开。 朱元璋转头嘱咐:“尚衣监的祈忠,给他赐一百两银子,他一人在宫外清苦,元宵节快到了,命人准备些糕点送他,就说,是咱赐给他的。” 祈二是尚衣监的大监,只是伺候过朱元璋更衣,也不知走了什么狗屎运。 还赐了名字,祈忠。 随后,就被打发出宫外去了。 老太监不敢怠慢:“奴婢这就去办。” 朱元璋点头,这才闭上眼睛,沉沉睡去。 ……… 朱瞻墉用过膳,约张輗在宫里见,小老弟迟迟不来。 这是出事了? 带着疑惑,朱瞻墉来到新城侯府,管事如见自家少爷般,把朱瞻墉请进去。 “我的兄弟张輗呢?” 管事支支吾吾说:“在后院,小人这就去通报。” 这时,后院湖心亭中。 李枝露花姿玉貌,国色天香的容颜上始终平静。 “去做什么了?你若不说,我便代兄长行家法。” “我不说。” “去拿家法棍来。” “你…你你,阿姊你不是最疼我的吗?大兄又不在,就不要用家法棍了吧?” 侍女很快在祠堂,取来一截漆皮光滑的棍子,娴熟地递到李枝露手上。 张輗想跑,可李枝露早已命人将他捆住,此刻,只能如待宰的肥羊,不停的扭动四肢和身躯,看起来有些滑稽和可怜。 管事走上前,躬身道:“小姐,瞻墉殿下来了。” 李枝露心思一转,放下棍子,反而命人松开张輗的绳子。 等张輗转身便跑了,她才看向管事:“跟去看看,少爷做什么。” 朱瞻墉享用着侯府的糕点,看见生龙活虎的张輗,便知道他无事了。 “殿下,我想去宫里与你汇合,可我被阿姊抓住了。”张輗极力解释爽约的原因。 你真讲信用,这京城里,讲信用的人最难找了,尤其是朱瞻墉刚来京城,谁都不认识。 “你知道解缙的府邸吗?” “找那老头干嘛?” 张輗刚想坐下,却浑身一僵,他实在不想再见解缙了。 朱瞻墉却道:“上一次,咱们撞了解公的马车,有事匆匆离去,如今闲下来,不去登门道歉,那还是学生吗?” 张輗听完也觉得有道理。 “解缙的府邸…我当然知道。” 解缙的府邸在善政坊大街的西边,地段只能算京城三环,还算繁华。 也是三进三出的府邸。 叩门, “我家老爷不在府中。”门厮向张輗陪笑。 张輗很生气,觉得在朱瞻墉面前落了面子,但京城,他的确是个人憎鬼嫌的家伙。 朱瞻墉却道:“再去一次,说朱瞻墉来了。” 很快,门厮把门打开,笑吟吟:“我家老爷有请。” 按照往日的脾气,张輗是要踹门表示不满的,可门敞开,瞧见解缙已恭候在院中,他就不敢了。 不管朱瞻墉在朝中,受不受待见,都是皇孙。 这都是该尽的礼数。 来到正堂,等下人端过茶水,解缙想确认:“今日,太子在奉天殿议盐法,是殿下的主意?” 太子刚来京城,根本没有大臣支持他,除了朱瞻墉,他想不到别人。 解缙是朝中,为数不多坚定拥护父王的官员……朱瞻墉很坦诚:“本殿和父王商议过此事。” 解缙看了朱瞻墉许久,竟然真的是朱瞻墉想出来的。 wap. /132/132335/30953389.html 第17章 朝中局势(求追读求收藏) 解缙表情略微一滞,低头喝起茶来,心里却可惜朱瞻墉不是嫡长,因为朱瞻基那家伙眼里只有蛐蛐。 朱瞻墉还不知结局:“皇爷爷意下如何?” “先在江南十府,试行一年,以观后效。”解缙说道。 这就稳了,任何制度,都不是十全十美,都会随着时间流逝、社会变迁,而出现瑕疵。 见解缙一点都不热情,朱瞻墉说道:“那日我不晓事,冲撞解公的马车,今日上门赔罪。” “啊,对,解公一定要原谅我啊……我们还是个孩子呀。”张輗也一副改过自新的样子,跟着道歉。 解缙不相信煮熟的饭,能返生,不咸不淡说:“天色不早了,殿下早些回宫吧。” 这是赶人啊。 朱瞻墉却没要走的意思,他来还有一件事,想问问大明打假人的事,这厮手里捏着罪证,还是和二皇叔一路的。 “解公,为何不禀报陈瑛的事?” 解缙端着一杯香茗,细细嗅了许久:“你知道陈瑛吗?当年便是陈瑛,在朝中充当耳目,给陛下暗中传递消息。” “陛下登基后,陈瑛又抓了很多靖难的反贼,廖升,盛庸,耿炳文和王良这些人,都是陈瑛处死的。” “陈瑛揭举的官员,俱都有罪,至今为止,未有一人例外。” 这就是恐怖之处。 但凡揭举的,都是真的,虽然心思不善,却也没抓过无罪的官员,你只能说他有纰漏,却不能说失职。 而他拥护朱高煦。 朱瞻墉想除掉他。 朱瞻墉问:“解公,胡广犯了何事?” 解缙摇摇头,没告诉他。 从解府出来。 走了离大门一段距离,朱瞻墉忽然问:“皇太爷爷,您当年为何也要用此人?” 壹:“有些才能,在这种人身上才有。” 壹:“陈瑛早年,被咱任命为山东按察使,没做过不法的事,咱刚查过,否则,不会容忍他。” 朱瞻墉道:“此人在靖难中立过大功,难怪皇爷爷信任他。” 壹:“瞻墉啊,你错了,老四是个猜疑很深的人,未必信任他,只是有些事,需要一把锋利的刀子罢了。” 叁:“这便是兔不死,狗不烹的道理。” 貳:“功劳越大,罪过便越大,此人,定会死的很惨。” 貳不知经历过什么悲惨的事,此刻信誓旦旦。 朱瞻墉道轻叹一声:“只怕皇爷爷没烹他,他先把我烹了,瞻基兄长受皇爷爷庇护,父王是太子,唯独我是软柿子。” 壹:“你想除掉陈瑛?” 朱瞻墉道:“自然。” 壹:“嗯。” 朱元璋意思很明显,那就是想除掉便除掉吧。 朱瞻墉注意到,陆不在线,这家伙简直是群里加的僵尸好友。 吐槽几句,朱瞻墉收敛心神,坐上张輗的马车。 张輗上车后,嘴里嚼着一根肉干,又递过来一根。 朱瞻墉问:“胡广有儿子吗?” “大哥想知道胡广的事?我跟胡穜很熟的。” “胡穜是谁?” “胡广老头的儿子。” “有一次,胡穜被他爹赶出家门,还是我给他送饭。” “带我去见他。” “噢~” 张輗派车夫去通报,约在夹道大街见面,朱瞻墉正奇怪,却见巷口和巷尾都围满了家丁,为首是粉面公子。 粉面公子见了张輗,如同遇上了几世不见的仇人:“张輗,你这混账!还敢来找我?” 张輗嘴里嚼着肉干,前后看了眼水泄不通的家丁,心说胡穜下了血本。 他把肉干拔出来,大喊:“我叫张輗,我大兄是张辅!有人要揍我!” 大街两旁的屋舍,门打开,有人拿着菜刀,有人拿着木棍,有人拖着锄头,他们面上俱是死寂,宛如听从指令的木头。 朱瞻墉听到老朱说小心些,这些人,都杀过人。 彪形大汉们凶面恶煞,明明什么都没说,只是缓缓地走过来,胡穜就快要吓出尿来。 张輗把肉干放回嘴里,对朱瞻墉道:“他们都是我大兄的弟兄,靖难后,或病或残,不能再从军,我大兄给他们找了个住处,殿下想问什么就问吧。” 朱瞻墉看着吓懵的胡穜,然后蹲下来。 ……… 此刻,陈府。 陈瑛穿戴好官服,却看见管事匆忙从外头跑进来,生怕晚了一步:“老爷,兵部主事李贞送来的。” 打开锦盒, 里头躺着温润洁白的羊脂玉。 陈瑛皱着眉头,从袖口里掏出一本疏奏,放进火盆烧了,才坐上轿子入宫。 “告诉他,不要再被本官拿住把柄,下次送黄米也无用。” 来到奉天殿。 陈瑛见到朱棣,恭敬地递上一本疏奏:“陛下,刑部给事中丁钰,诬告乡民祭神,为聚众谋反,以此好大喜功,这是今日奏本,请陛下过目。” 朱棣翻开疏奏,赞许道:“陈卿家真是朕的肱骨心腹。” “陛下谬赞,臣子和君王同舟共济,百姓懂得廉洁和耻辱,天下才会更加昌盛。” 朱棣点头赞同:“陈卿家能明白,是天下大幸啊!” 陈瑛迟疑片刻:“臣有一件事,不知该不该禀报?” “说!” “瞻墉殿下今日没去文楼,又出宫了,臣的人,在新城侯府看见殿下。” 朱棣皱着眉头。 皇孙不能轻易出宫,这小子从京城来就不断出宫,三天两日听文楼侍讲弹劾。 陈瑛继续:“据说瞻墉殿下和张輗,拦截解缙的马车。” 陛下不会处死自己的孙子,但能令陛下疏远朱瞻墉,总而言之,陛下还是更喜欢朱高煦。 “臣以为,殿下做不出这样的事,应当是张輗撺掇怂恿。” 朱棣眯着眼睛:“朕知晓了,做好你的事吧。” “臣定不负望,揭举朝中更多奸臣!”陈瑛面色沉吟,举芴躬身,缓缓地退了出去。 “朱瞻墉真的不在宫里吗?” 朱棣面色阴沉,他通常不会带上姓氏,若唤姓氏,表明心里和那人的关系疏远了。 老太监也不知道,片刻后才跑回来:“回禀陛下,确实出宫了。” wap. /132/132335/30953390.html 第18章 人齐了 张輗刚揍完胡穜,眨了眨眼睛,转过头,怔怔地望着,不知何时到来的大批锦衣卫。 下一刻。 锦衣卫要将张輗带走,张輗反抗。 朱瞻墉认出领头的老太监:“是皇爷爷下的旨吗?” 那老太监显然听过,宫里大监全部下南洋,是朱瞻墉的手笔,不敢怠慢。 “都御史禀报……殿下和张輗拦截了解缙的马车……” 朱瞻墉恢复出宫前的样子:“把张輗抓走吧!” 陈瑛想他死,他也想让陈瑛死,看谁厉害吧。 张輗楞了楞,以为听错了,可旋即,又朝擒他的锦衣卫,乖顺伸出双手:“愣着干什么,拷走吧。” 那些军士相互看了一眼,他们虽杀过人,可并不蠢,与锦衣卫对抗,那便是给张辅找麻烦。 很快,他们当中便有人去新城侯府通报。 “小姐小姐,二少爷被人抓走了。” 窗棂之下,素白宫裙的身影,李枝露只是问:“抓走他的,是五城兵马司,还是巡检司?” “是……是锦衣卫。” “瞻墉殿下呢?” “他被召回宫里了……还是他让锦衣卫抓少爷,小姐,要不要给侯爷修一封书信?” “兄长在安南统兵,需竭心尽力,此事不要告诉姨娘和府里的下人,免得她们擅自修书。” “可…可少爷他?” “不必理会,兄长尚在安南为朝廷尽力,陛下不会将他如何。” 声音轻柔,也很平静,李枝露面上始终透着有些清冷的恬静。 ………… 华盖殿。 朱瞻墉进入大殿,忐忑抬头,便看见朱棣在一堆疏奏中,似乎听见了动静,缓缓抬起头来,目光炯炯有神。 他乖乖低头认错:“孙臣见过皇爷爷。” “朕听说,你和张輗那小子,拦截了解卿家的马车?”朱棣目光咄咄逼人,声如洪钟。 “孙臣想问解公一些事。” 朱棣好奇,旋即淡淡地问:“问什么?!” “解公为何将松江府盐法的疏奏,给父王。” “问出什么了?” “解公受陈瑛的胁迫,将江南民怨的奏本,交给父王观政。” 朱棣眸子出现短暂的空洞,仿佛信息太多正在洞察辨别,眸子怔怔出神。 可下一刻, “朕还听,你与张輗将胡学士的儿子,揍得不成人型。” “是张輗揍的……” 朱棣目光严厉看过来,仿佛知道更多消息。 朱瞻墉硬着头皮:“孙臣也动了手……胡穆喝醉酒,把斧头藏在胸口,在闹市砍伤了百姓,陈瑛收了银两,才不弹劾此事。” 朱棣瞳孔开始凝聚。 都察院是皇帝的耳目,如果以此来敛财,耳目就会失去作用,他没想到陈瑛竟能做成生意。 现在,他已经没心思责问朱瞻墉出宫的事了。 “滚出去,若再不去文楼,朕便亲自鞭你!” 皇爷爷大半生都在军伍,说话总是喊打喊杀的,当然,他这么说自然是真的生气了。 朱棣面色阴沉,召来纪纲,吩咐几句,后者立即去办。 一个时辰后。 纪纲略带喜色回来:“胡穆在闹市中持斧,被押入牢中,只关了半日便放出来了,殿下所言属实。” 朱棣脸色愈发深沉。 陈瑛还不知发生了什么,听到朱棣召他,就急匆匆来见了。 “臣见过陛下!” “朕当年给了你许多钱银,你现在,还做那些勾当吗?” 朱棣坐在御座上,声音像老朋友般,嘘寒问暖。 陈瑛背后透着一股凉意,他恐惧地抬头,望着正在与他对视的朱棣。 ………… 从奉天殿出来。 朱瞻墉和陈瑛错身走过,只是后者是要进大殿,其实,倒谈不上厌恶陈瑛,只是既然是帮二叔的。 那就没办法了。 只需向皇爷爷禀报,剩下的,皇爷爷自然会顺藤摸瓜。 嗯?陆这家伙上线了,朱瞻墉愕然发现,这厮上来就说个不停。 陆:“难得呀,今日诸位都在,鄙人每次上线,所见俱都是屋顶房梁,金黄色的帐慢……” 当然……我在睡觉。 陆的语气透着震惊:“鄙人有件事请教,你们帐慢不用白帐吗,如此绚丽的染料,是如何制得的…好雄伟的宫殿,这样的宫殿出自何人之手……” 僵尸好友终于开口了。 这家伙,似乎是个话痨。 气氛渐渐陷入沉寂,仿佛忽然加入群的人,喋喋不休,但却无人搭理他,陷入一個人的独角戏。 他们来自不同的朝代,对大明感到震惊也正常,时间慢慢过去,就熟悉了。 不过, 身为管理员的朱瞻墉,还是要站出来:“你是,陆?” 陆:“什么陆?” 朱瞻墉道:“我们排了顺序,壹貳叁肆伍陆,以开口的先后为序,你没来,所以,排在最后了。” 陆:“鄙人身有要事,披星戴月赶路……来时,你在睡觉,恳请诸位见谅。” 陆的认错态度诚恳,顿时获得大家好感。 老朱道出时间的奥秘。 壹:“咱在这里十几日,醒来,不过是眯眼的功夫,你大可放心。” 叁:“陆未察觉吗?” 陆:“没察觉啊。” 朱瞻墉忽然有些好奇:“陆,你是如何看时辰的?” 陆:“用圭表,也观天色。” 陆这家伙,不会是在春秋战国时上线的吧…… ………… 战国,公元前334年。 一片荒凉的黄沙野外。 鲜见人迹,即便有屋子,也只是低矮的茅舍,偶尔间,遇到被兵灾逼迫,流窜于七国的百姓。 马车上。 一個俊朗的男子,生衣宽袖,像是贵族风范的士族,诧异撩起车帘:“鄙人在马车睡了多久了?” 护送马车的食客们,左右相视一眼,他们身下没有马鞍,而是靠腿夹住马腹,双手牵着缰绳。 一個腰佩长剑,穿着儒衫的舍人上前:“先生,您刚上马车。” 那被唤做先生的人,感慨许久,倏然望着眼前无尽的戈壁,问道:“此地离赵国还有多远?” …………… 朱瞻墉收敛回心神。 突然想起,新城侯出征前,请托他好生护佑张輗。 来到锦衣卫诏狱, 见到张輗时,这家伙正嚼着肉干,眼睛不时往门口望去,那不紧不慢的神色,像是来度假的。 熟练的让人心疼…… “没挨揍吧?” “啊,殿下。” 黑暗中,张輗瞧见朱瞻墉,有些得意:“我来过,他们都认识我,那陈瑛搞定了吗?” 开始还不知,朱瞻墉想做什么,可想到朱瞻墉不会害他,就乖乖地跟来了。 这时,有锦衣卫走上来,有些不耐烦的催促: “张輗,你可以走了。” wap. /132/132335/30982749.html 第19章 加碘雪花盐问世! 张輗却不愿意出来。 按他的逻辑,有人报官抓他,自己不能白关,那报官的人,是要被抓进来的。 “我不出去。” 他就这样嚼着肉干。 那锦衣卫面露难色,求助式地看向朱瞻墉。 朱瞻墉给张輗使了眼神:“事情办完了,我送你回府,见你阿姊。” 张輗掏出最后一根肉干: “殿下,陈瑛报官抓我们?那个老家伙……等我大兄回来,我就放火烧了他的马车。” 朱瞻墉来时,锦衣卫已经查抄陈瑛的府邸,如何处置不知道,但被锦衣卫盯上,多半是没命了。 回到新城侯府。 朱瞻墉进入前院,瞧见了亭榭中,一身白裙的姣好女子,天香国色,戴着雪亮剔透的发簪,清冽温婉。 上次见过,却没说过几句话。 张輗则跟在朱瞻墉身后,畏畏缩缩的样子。 “不知舍弟犯了何事,他定然不会告诉我,瞻墉殿下,可否告诉小女?”李枝露问。 看她眸中关切,朱瞻墉把前因后果简单说一遍。 李枝露精致的眉梢挑了挑,看向朱瞻墉:“张輗是如何出来的?” “自然是皇爷爷赦免的,陈瑛已经入狱,锦衣卫兴许已将他的府邸抄了,这几日,京城有些乱,李姑娘别出门逛庙会。”悄无声息间,朱瞻墉送出自己的关怀。 李枝露却是自动忽略后面的话,只听了前半截。 陈瑛,位极人臣,深受陛下的宠信,难以想象,这样稳固的重臣竟锒铛入狱,她抬起眸子,凝视着朱瞻墉。 这是两人第一次发生深层次的互动。 朱瞻墉凝视着她的眸子:“是我揭举的。” 李枝露一边看着朱瞻墉,一边消化惊天的消息。 她面露恍然之色:“多谢殿下,将舍弟送回。” 朱瞻墉还想和李枝露再交流下,只不过,此刻是李枝露未出阁的女子不能久留,他还是有分寸的。 主动告辞离开。 老朱对朱瞻墉的婚事很上心,妻子贤惠温婉,贤良内助,丈夫才能建立功业。 老朱深深明白这个道理。 壹:“不是乱世,却也有这样从容恬静的奇女子,咱的眼光不会有错,此女,将来适合做你的正妃。” 朱瞻墉:“皇太爷爷,孙儿在京城,还未立稳脚跟。” 壹:“徐氏,便是咱许给老四,如今,你看如何?” 叁:“长得这美人胚子的容颜,与貂蝉相比,也不逊色。” 伍:“姿色确实出众。” 伍说不出什么好话,但也发表了自己的意见。 肆:“在下也同意这门婚事。” 貳不说话。 这榆木脑袋似乎不会说什么肉麻的话。 陆话痨模式打开:“一睹美人芳容,真是赏心悦目,若是鄙人,定要将她纳入正室……这等美人,最易被诗文才气折服,若想得到她的芳心……” 陆仿佛深谙此道,已开始教朱瞻墉追求了。 朱元璋显得很认真。 壹:“咱看看这女娃的生辰。” 朱瞻墉:“行吧……” 老朱没回应,显然已经下线回到洪武朝。 你们这群干啥啥不行,这群吃瓜第一名的网友……朱瞻墉吐槽一句,心里却在想着,行洞房之时,不会被这群老蛇皮围观吧。 不行,我要想个办法。 朱瞻墉试图转移这群八卦网友的注意: “肆,你现在还缺钱吗?” 肆:“惭愧惭愧,在下还缺银两。” 朱瞻墉:“我有一个主意。” 肆:“什么?” 其他人虽然潜水,却俱都认真起来。 朱瞻墉道:“朝廷在江南推行盐法,许多盐商日进斗金,盐乃百姓必须之物,可赚许多银两。” 肆:“你想说什么?” 肆果然除了造物,其他一窍不通,这在明末很难活下去,若是肆死了,我就会失去天工造物。 朱瞻墉:“创建一个商号,交给你。” 商号卖什么? 朱瞻墉先想到盐,朝廷改盐法后,这是笔大生意,明朝许多士绅贩盐崛起。 但拥有天工造物,雪花盐太简单,他决定搓个加碘雪花盐! 百姓中,有许多幼儿生出来就智力低下,远远不如正常人,不能干农活,这就是缺碘的缘故。 朱瞻墉让老朱去弄海带。 老朱听闻世上还有这种盐,震惊不已,当即二话不说,给朱瞻墉寄过来。 还是那个暗号,皇天诰命,朱瞻墉在宫外得到几千斤海带。 凑齐一口大锅,许多草木灰,柴火,活碳,以及一缸带着泥沙的井盐水。 一切准备好。 朱瞻墉:“肆,我要提取你的【天工造物】了。” 肆:“在下准备好了。” 几人都很震惊,翘首以待,从未听闻世上有能防痴病的盐,就算是精通炼制的肆,也期待朱瞻墉的成果。 提取【天工造物】! 熟悉的感觉,手搓原子弹的自信回到身上。 朱瞻墉开始动手,朝廷制盐,直接熬煮,让盐从水里稀出来,凝结成盐晶。 但这种方法制出来的盐,卤苦味很重,百姓不爱吃。 因为这种方法,是池水种盐,等到南风大起,一夜之间结成盐晶,扫起即可食用,种盐的人便将这种盐晶交给官府。 没去掉卤苦味。 此外,还需将干海带撕碎,加酒干烧提取海带灰,再提取碘。 不过,一個人自然忙不过来,所以把张輗叫来宫里当使唤。 朱瞻墉收回心神。 看向一旁的张九,吩咐道:“将这些木灰倒进缸里,张輗你负责搅动,万不可让它们结块,柴火太小,再烧高一些。” 虽然从未做过。 此刻,朱瞻墉却宛若娴熟地做了千百遍的老匠人,有条不紊的吩咐小工。 张輗眨了眨眼睛,好家伙,见过烧水的,没看见烧泥灰水的。 “殿下,烧这做甚?” “少说话,多做事,你看张九就没问本皇孙,你这样,今后如何能跟本皇孙做大事。”朱瞻墉怕他坏事,无情训斥小老弟。 “噢~”张輗乖乖地干活去了。 待到大锅中的水渐渐煮沸,纱布滤掉草木灰,张輗倒出一泓滚滚冒烟的浑水,张九再用早已备好的活碳滤过几次。 张輗再倒回锅中。 朱瞻墉吩咐张九:“小火小火,再小点。” 足足花费一个时辰,水才被煮干,盐渐渐析出。 雪白的盐晶,颜色纯净,不似朝廷那些盐霜,盐中夹带有黄色或者青色。 于是,加碘雪花盐出现在这个世界上。 能防不聪明的盐! 最急切的,便是肆。 肆:“如何如何?” 朱瞻墉尝了尝,能感觉出来成了,尝不出来苦味,草木灰果真能除去盐中的卤苦味。 虽然还有一点苦,但已经被咸味盖住,尝不出来了,百姓尚且吃不饱饭,又岂会在乎这点点苦味。 切了一块藕,撒上新制出来的盐,蓝色。 朱元璋口干舌燥,此刻正等着朱瞻墉回答。 肆:“瞻墉你怎不说话?告诉在下,成了吗?!”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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