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蟾宫折娇(1v1,H)》 楔子 仁宗不仁,在位期间施行暴政,天子率朝臣鱼肉百姓,视人命为草芥,各州大小官员自然上行下效,无所不用其极地搜刮民脂民膏。 加之天灾人祸不断,各地百姓苦不堪言,辛劳一整年,自家吃口饱饭都难,还要承受各类苛捐杂税,重压之下,不反抗就是死,不堪负重的劳苦大众纷纷揭竿而起。 最终,各州零散的起义军慢慢汇集成了一股力量,竟成为能与朝廷军队分庭抗礼的武装势力,一仗打了七八年,起义军势如破竹,接连拿下五州。 起义军的首领是个二十多岁的年轻男子,听闻从前也是奴隶出身,三年前他在幽州一战成名,将前来镇压起义的瑞王斩杀于万军阵下。 所有人都记得那一日。 元子朝满脸鲜血,横刀立马,他扯下自己脖颈间围着的方巾,指着那处的刺青,一字一句地说:“我元子朝,绝不会擦去这奴印,我要叫天下百姓都看到,我,带着奴印,但没有任何人能够再奴役我!” 就靠着这一石激起千层浪,元子朝成了万众拥戴的起义军首领,带着起义军一路杀到了京城脚下。 “大哥,方才接了城内密报,那疯皇帝砍死了自己的太子,已经在内殿自缢了。”到处都找不到元子朝,军中将领都有些慌,孟裕爬到了山顶,果然见他坐在那里。 想到有人渔翁得利,借了他们的势趁机夺权,孟裕又恨恨地咒骂了句:“本来以为姓赵的皇族都死绝了,偏偏瑞王世子连夜入了宫,夺了玉玺,封自己是征虏大元帅,发了文书出来,说、说天亮之前给他答复,招安和清剿,让咱们自己选!” 一股脑儿说完之后,但没得到元子朝任何反应,他一拍脑袋:“大哥,你拿个主意,咱们是打,还是不打?” 元子朝往嘴里灌了一口烈酒,呼啸的风声在耳边掠过,他望着脚下的京城,火光满天,犹如一只着了火的木笼子。 那些被他困在其中的人,出来是死,不出来也是死。 “阿裕,讲个故事给你听吧,天亮前,还有好几个时辰。” ————————————— 废话文学大师我本人又来啦。 嚯,乍一看这楔子,伟光正的险些让我自己都忘了这是H文,而我是来ghs的,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这本剧情流开局,十章之后上车,承蒙各位看官不弃,从第一本陪伴到第三本,有珠的捧个珠场,没珠的点个收藏,评论区唠唠嗑我们也是很欢乐的。 微博@栖崖在此,也可以来找我玩哟。 一出好戏 尽管已经三月初,但外头依旧是春寒料峭,临出门前,母亲特地又给她披上件斗篷。 陆云昔一张俏脸被这银白色的斗篷衬得更加姝丽,陆夫人满意地拍拍她的手,仔细吩咐着:“方才瞧见世子也在,趁着机会,你与他多亲近亲近,瑞王只这么一个嫡子,你应该知道的。” 母亲这话说的隐晦,然而陆云昔已经听了不下百遍,自然清楚她想表达什么,只是想和瑞王缔结姻亲的朝臣多不胜数,自己不过是因着郡主的缘故多见了世子几回,如何就能入得了人家的眼。 “你父亲又不上心,咱们只能靠自己。”陆夫人又叹了句。 没理会母亲的絮絮叨叨,陆云昔说了句:“郡主该等急了。” 说罢,逃也似的离开了院子,朝着大门口快步走去。 瑞王府的马车奢华阔绰,两匹枣红色高头骏马立于门前已是十分贵气,再加之那宽敞的车厢容纳四五人都不在话下,陆云昔上了车,才发现赵氏兄妹正在里头坐着饮茶,她礼貌地向赵靖安打了声招呼,坐到了赵玉儿身旁。 赵玉儿瞥了哥哥一眼,笑嘻嘻地将暖手炉往陆云昔怀中一塞:“冷么?你这斗篷瞧着可不保暖,明年让哥哥打猎时捉只火狐,剥了给你做件新的。” “不用不用,我不冷。”陆云昔光是听她这么说,都觉得残忍极了,她曾听闻,取动物皮毛格外凄惨,心中不忍,还是多说了句:“狐狸没了皮毛就死了,人受些寒没事儿的。” 听了这话,赵玉儿却是满不在乎:“不过畜生罢了,可不值得云昔心疼。” 陆云昔在心底轻叹了一声,不再多言。 只是有些后悔,那日宴席上也许不该替赵玉儿缓解尴尬与难堪,如今这赵玉儿隔三差五就要约她一道出去,俩人玩不到一起,母亲碍着瑞王府的地位和小郡主的面子不许她拒绝,如今难捱的只有自己。 马车走了许久,才停下,没等小厮架上木台阶,赵靖安就下了车,先搀扶着妹妹下来,又伸着手看向陆云昔。 人家是兄妹,亲昵些也正常,她哪里敢去牵,于是低着头扶住车架,跳了下去,然而那马车着实有些高,陆云昔身子歪了歪,赵靖安轻轻扶着她的肩膀,低声说了句:“小心。” “多谢世子。”站稳之后她不动声色地退了一步。 察觉到了陆云昔的躲避,赵靖安只是无所谓地笑笑,门外已经有丫鬟前来引路,将三人带到了二楼的一处隔间里。 说是听戏,然而戏台子都没搭,一楼中央是一个圆形的空地,边上围着一圈铁栅栏,对面有个青年看见了他们,朝赵靖安遥遥打了个招呼。 “哟,那不是小侯爷嘛,没想到他也来凑这热闹。”看清了那人面貌,赵玉儿笑着和哥哥闲聊,陆云昔隐隐觉得哪里不对,想要问赵玉儿今日到底是什么戏码,可又插不进话。 周围的灯火一瞬间晦暗,楼下传来一片欢呼叫好声,片刻之后,一楼重新亮堂了起来,铁栅栏上围着的一圈火把被尽数点燃。 “好!” “快出来!” …… 在众人的欢呼声中,一只关着猛虎的笼子被推了出来,随后被送进去的是个赤裸着上半身的少年,铁栅栏外,一名中年男子对着众人说道:“今日第一场,猛士对猛兽,买定离手,一炷香后开场!” 陆云昔越发觉得诡异,她扯了扯赵玉儿的衣袖:“郡主,这究竟是什么戏?” “云昔买谁赢?”赵玉儿显然不是第一次来,熟稔地唤来门外伺候的仆役,掏出兜里一袋银子扔到他手里,“买着玩儿,我来替你出筹码。” 陆云昔摇摇头,赵玉儿也不勉强,看着笼子里那老虎,又看了看那少年,咂舌道:“这也算猛士?我倒是觉得猛兽更厉害些。” 等赵玉儿最终做了决定之后,那伺候的仆役从口袋中掏出一沓纸,递了几张黄色的送到她手中,便退了出去。 “赢了钱晚上请你们去临江楼吃佛跳墙去。”她颇为大气地将纸条往桌上重重一拍。 一炷香的时间到了。 陆云昔往台下看,不禁倒抽了一口气。 笼子口原本就是虚掩着,仆役往里头丢了几块生肉,原本安静坐着的老虎闻见了血腥气,竟直接从笼中走了出来! 虎口脱险 那几块生肉不过是道小菜,老虎的胃口被打开,舔着舌头继续搜寻,是否还有其他食物,围着铁栅栏边缘步履迟缓,鼻尖嗅着四周气味。 陆云昔紧张地攥紧了衣裙,那少年赤裸着上身,小麦色的肌肤上伤痕斑驳,瞧着虽然结实,但他毕竟赤手空拳,哪里会是猛虎的对手。 没想到今日居然是拿人命在当戏! 老虎察觉到了少年的存在,没有一丝犹豫,直接飞身跃起扑了上去,野兽的捕食往往简单直接,少年敏捷地闪退了两步,七拐八绕地和它周旋。 然而躲不是办法,他一个侧身钻进了原本关着老虎的笼子,那老虎的脚掌拍了几下,笼子随即飞到铁栅栏边缘,少年的手死死抓着笼子一圈的木栏杆,所幸没有滚落出来。 陆云昔的心稍稍放下,然而其他观众却不满足这样的躲藏。 “出来,让他给我出来!” 有人大喊着,随即引起一波赞许,似乎是早就料到了他会有这一举动,方才开场的那位中年男子拍了拍手,随即有仆役举着火把扔向那木笼子。 原来,木笼子一圈早就被涂上了油,一遇明火顷刻燃烧起来。 那少年被逼到绝境,出来是死,不出来也是死。 “出来!出来!出来!” 外头的嘶吼声比燃烧着的笼子还灼热,元子朝猛踹了笼子几脚,卸下一根木桩来,他咬咬牙,举着点燃的木桩冲出了笼子,试图逼退眼前的猛虎。 “好!” 又是一阵人声鼎沸,陆云昔的手心冒着冷汗,熊熊火光映照下,每个人脸上都洋溢着嗜血的兴奋,今日来观看表演的无不是世家子弟或权贵显赫,她心中悲凉,如今晟朝内忧外患,岌岌可危,这些人却还在纸醉金迷,无一丝仁慈之心。 她回过神时,少年已骑坐在老虎的背上,他身上不知何时添了几道伤口,深深的,汩汩往外冒血,应该是刚才在打斗中被老虎的利爪抓伤的。 血珠大颗大颗滴落,老虎闻见越来越浓的血腥味,已经是发了狂,拼命要把他甩下去,接连甩了数十下,元子朝被猛地摔出去好远。 眼看着老虎就要扑上去,陆云昔摘了头上的珠钗,不顾一切地朝台下扔了过去。 不知是否上天听见了她虔诚的祈祷,元子朝抓住了那根钗,疯狂地朝老虎的脖子刺去,他像是发了疯一般掐住了老虎的脖子,重新爬在了它的背上,一拳又一拳地重击。 老虎脖子上的动脉被他扎爆,又受了这么重的拳头,脑浆都被打出来了,元子朝将珠钗握紧了,朝它的眼珠疯狂扎了数十下。 原本凶猛的老虎已经没了气,趴在地上再也不动弹,满身鲜血的少年在众人的欢呼叫好声中缓缓抬起头,与陆云昔遥遥对视了一眼。 褐色的瞳子里没有一点表情,没有劫后余生的喜悦,也没有徒手杀死猛兽的得意,只有如寒冰一般的漠然。 陆云昔长长舒出一口气。 赵玉儿输了钱,却在看清了少年的面貌时兴奋地尖叫,她摇晃着赵靖安的手臂:“哥哥,哥哥,我要他!” 好一个野性的小奴隶,居然如此俊美不凡,他浑身鲜血站在火光中的模样正对她胃口! 赵靖安自然知道妹妹的心思,他笑着安抚她,随即召唤外头伺候的仆役:“去同王老板说,这人瑞王府要了,让他去账房支银子吧。” 没曾想,王老板听闻世子和郡主来了,亲自上楼来打招呼,语气虽然不舍,但还是笑嘻嘻地夸赞郡主有眼光:“这是新从北漠买回来的小奴隶,上一场比试的时候,生生把一个彪形大汉给咬死了,小人一眼就相中,还指望着他多比试几场呢。” 赵玉儿没心思听他废话:“你买他回来不就为了挣钱么?加了多少银子只管写在账单上就是,瑞王府能少了你的么?” 角斗场上只留下斑斑血迹,老虎的尸体和受伤的少年不知何时已经被人带下场,陆云昔掩着心口,几欲呕出来,她顾不得母亲的叮咛与嘱托,与赵氏兄妹辞别:“世子,郡主,我有些不适,先行回府了,你们继续玩。” 赵玉儿急着要去领她的新玩物,哪里顾得上,况且,她本就是受了哥哥的嘱托,才约了陆云昔出来,随意地挥挥手:“成,改明儿再约你。” 陆云昔顿了顿,终于是说出口:“云昔与郡主玩不到一处,今后,就不再打扰了。” 她的身影消失不见,赵靖安有些恋恋不舍,赵玉儿看着自己哥哥那副不值钱的样子,嗤笑了一声:“看来陆小姐和她爹一样不识抬举,一个六品御史家的女儿罢了,哥哥若是喜欢,只管强取了,管她那么多。” 赵靖安摇摇头,方才扶了她一把,指尖似乎还余下馨香,他眸色深邃:“征服一个人的心,可比征服身体有意思多了。” 倒贴着赵靖安的女人多如过江之鲫,偏偏她就不假辞色,陆云昔越是不理睬他,他就越是牵肠挂肚,时间久了,倒生出几分必要娶她的执念来。 奈何他还未娶正妻,如何先纳妾室呢? “那哥哥就自凭本事吧,我可不想再看她那张冷脸了。”赵玉儿摊手,“刚才她不是都说了,让我以后别约她了。” 赵靖安拍了拍她的头:“那这小奴隶带回府上,我可不替你遮掩了。” 赵玉儿想着那些男宠都是打着兄长护卫的名义,到底还是妥协下来,亲昵地挽上哥哥的手:“好哥哥,我再替你想想法子。” 畜生而已 回家之后,陆云昔就跟铁了心似的,任凭赵玉儿如何邀约,一律称病,绝不外出。 虽然她不再接受赵玉儿的邀约,但毕竟敌不过权势逼人,没过几日,瑞王妃五十大寿,陆夫人竟也收到了帖子,点名要她带着家中女儿一同赴宴。 能受到王妃邀约,陆夫人自然喜气洋洋,特地选了一条昂贵的珍珠项链作为贺礼,任凭陆云昔如何不情愿,还是被母亲押着一道进了王府。 宴会还有些时辰,臣妇们陪着王妃一道赏花听曲,官家小姐们则交由赵玉儿招待,她将不熟的安排去别苑坐着等,几个闺中密友陪着在她屋里玩乐。 一见陆云昔进来了,赵玉儿随即笑着招呼她坐到自己身边来,似乎是把前几天被拒绝的不快给抛之脑后。 待陆云昔坐下后,赵玉儿又吩咐丫鬟:“去把我的新玩意儿拿出来给陆小姐看看。” 屋子里坐着的几位大多和赵玉儿是同道中人,众目睽睽下,陆云昔不想驳斥了赵玉儿的面子,便依言坐在了她旁边。 全身赤裸的元子朝被两个小厮拖拽着,从侧门推搡了进来。 “嘶——” 屋里几个小姐不约而同地倒抽一口气,看清了元子朝的面貌之后又掩着嘴笑,胆子大些的直勾勾地盯着他看,少年胯下垂坠着的阳具甚是雄伟,小姐们的粉面均是含羞。 陆云昔毫无防备,她的位置正对着元子朝走出来的方向,猝不及防就一眼望到了底。 她的脸腾地一下涨红了:“郡主,他、他为何不穿衣服。” 赵玉儿饮下一杯酒大笑:“哈哈哈哈哈哈,你何曾见过猫狗穿衣服的?不过一个畜生罢了。” “他是人!”陆云昔诧异地看着赵玉儿。 “云昔莫不是忘了,这是那日我们去看戏时,我买的新玩意儿呀!”赵玉儿料想她应该是忘了,毕竟元子朝带回来之后,已经洗干净身上的灰尘,还束了发,和那日大为不同,于是笑着提醒:“哥哥说了,那日若不是你将珠钗丢给他,他已经被猛虎吞了,我还得不了这小奴呢。” 陆云昔没想到,这少年居然是那天角斗场上的那人,然而此刻他一丝不挂,她只得别过脸去。 “陆小姐好像不想看你,你吓到我的贵客了。” 赵玉儿眼神示意下,一旁立着的小厮随即领命,掏出一条软鞭开始抽打。 元子朝倔强,咬着牙硬是一声不吭,鞭子抽在身上痛极,他的额头汗珠滚滚落下,然而任凭如何抽打,他就是不发出一声。 “竟敢污了陆小姐的眼,给我往死里打。”赵玉儿听不到让她畅快的讨饶声,只觉得这人和陆云昔一样讨厌,于是继续饮酒,“打到陆小姐愿意看他为止。” 陆云昔这才明白,赵玉儿心里分明是怨恨上了自己,只不过借着酒劲发作到这少年身上,他不过是替自己承担着郡主的怒火罢了。 “别打了。”陆云昔深吸一口气,目光坦然地看着元子朝。 在陆云昔目光的注视下,元子朝胯下之物居然一点点硬挺起来,他硬咬着牙想忍,却还是抵不过体内的药性,在进来之前,他已经被强迫着灌了一口药水,这会儿体内灼热的欲望控制不住地爆发。 他看着陆云昔的双目变得猩红,在脑海中已经把她身上的衣衫撕得粉碎,他不知自己为何会生出这念头,只知道欲望难以压制。 少年身下阳具完全勃起之后,居然足有六寸之长,又粗又大的巨根下,两粒卵囊也硬挺着,看起来颇为狰狞。 几个早已尝过云雨的小姐们,眼馋地想着,若是被这根肉棒操上一番,不知道是何等的爽快,况且这小奴隶相貌俊美,甚是养眼。 赵玉儿挥挥手示意两个小厮暂停鞭打,亲自来到元子朝面前,单手捏着他的下巴,趾高气昂地抽了一巴掌:“乱发情的畜生,陆小姐也是你能肖想的么?” 席上的陆云昔早已坐立难安,她一向恪守礼教,何曾见过男子的裸体,今日被赵玉儿明里暗里地讥讽,恨不得立刻走了才好。 娇俏的婢子蹲在元子朝身旁,在龟头与茎身连接处系上两只精巧的铃铛,肉茎挺立,铃铛就这样垂坠着,那小婢子红着脸,用一根孔雀毛反复扫过少年硬挺着的分身。 服了烈性的催情药,意识和身体都不属于自己,元子朝的肉棒径自晃动了起来,清脆的铃铛声不绝于耳,赵玉儿十分满意,询问席间各位小姐。 “这小畜生奏的乐倒是不错,诸位觉得好听么?”她放肆笑了起来,“瞧那物什,硬的像只棒槌,下回叫他打鼓给大伙儿听。” 显然,这是一场蓄谋已久的羞辱,对陆云昔和元子朝都是酷刑。 “云昔,这畜生还没取名呢,你给他取个名儿吧。”赵玉儿微笑着看向陆云昔,“有了名字才能做个人呀,否则就一辈子是个赤身裸体的畜生咯。” 威胁之意颇为明显,陆云昔深知今日是骑虎难下了,取名本不是什么难事儿,但今日赵玉儿心口的邪火若是不散,后面还不知道要作什么妖。 想到她素来胸无点墨,陆云昔沉思片刻,说道:“是寄养在瑞王府的奴隶,郡主就唤他寄奴吧。” 赵玉儿听见一个奴字,随即拍手叫好:“果然还是云昔才情好,这名字和他甚相配,寄奴,日后这就是你的名字了,来人,带寄奴下去穿上衣服吧。” 陆云昔心中一块石头暂时放了下来,寄奴谈笑取秦燕,愚智皆知晋鼎迁,今日赠他宋武帝刘裕的乳名,只愿他今后能活得像个人一些吧。 不做玩物 元子朝的欲望烫得发胀,几乎要将他撕裂,从郡主房中离开后,他被关在了柴房中一整夜,脑子里一片混乱,唯有那张清丽的容颜如烙印一般深刻清晰。 陆云昔,陆云昔……原来这是她的名字,昨夜,就是这个名字陪伴他度过一次又一次。 “寄奴,郡主赏你的。”丫鬟丢了一身粗布衣裳进来。 他有一瞬间愣神,随即反应过来,这是昨日他得的新名字。 待他穿好衣衫后,赵玉儿心情颇好地走了进来,看到那张脸,元子朝脸上的厌恶藏不住,他一言不发,只是死死地盯着她,恨不得用眼神在她身上凿个洞。 “好浓的味儿。”赵玉儿嗅了嗅,捏着鼻子扇了扇,昨夜他是怎么度过的,她不用猜都能知道,出言嘲讽道,“咱们的寄奴不是守身如玉吗?自渎就不嫌脏了么?” 元子朝不说话,恶狠狠地看着她,如一只凶猛的小兽。 拒绝了赵玉儿的要求之后,元子朝一口食物也没有得到,尽管他能徒手打死一只猛虎,但在饿了两天两夜之后,整个人还是有些虚浮。 更何况,昨夜他射了三回,身心都空落落的。 “啧啧,真有骨气。”赵玉儿蹲下身,捏着他的下巴,似是妥协,“行吧,我给你两个选择,要么做我的男宠伺候我,等本郡主厌倦了,或许可以放你走,要么就成为瑞王府的下等奴隶,永远脱不了奴籍。” 沉默了半晌,元子朝抬起头,褐色的瞳孔变得坚毅,一字一句地回道:“我,绝不做玩物。” 啪啪啪,清脆的鼓掌声响起,赵玉儿怒极,然而想到哥哥的教导,还是忍了下来,她阴狠地笑了:“好,果真是铁骨铮铮,来人,给他黥面!” 若想收服这个小奴隶,只靠蛮力也许不行,他就像一匹烈马,难以驯服,赵玉儿的胜负欲被激起,发誓非要让小奴隶跪在她面前讨饶不可。 然而看着那张俊脸,赵玉儿到底还是不忍,叹了声:“这么漂亮的一张脸孔,黥面真可惜,本郡主额外开恩,就刺在脖子上吧。” 脖子上处处是血脉,稍有不慎就会血溅当场,如同那只被他扎死的老虎一样,冰冷锋利的刀刃划过,深深刻下两个字,寄奴。 墨水涂上去的时候,微微有些刺痛,然而这应该是他受过最轻的伤了。 在尸山血海里滚爬了五年,还是六年?元子朝已经记不得了,他只知道,如果想要活下去,就要不停地杀死站在自己对面的东西。 他本就是被人任意买卖的奴隶,杀过野猪,老虎,对手,朋友,着实谈不上清白,被刺上奴隶的印记,并没有给他麻木的心带来什么震撼。 反而是一种解脱,如果这样可以让赵玉儿停止对他的骚扰,那就刺吧,随便刺在哪里。 尽管他不情愿,但还是专属于自己一人的奴隶,想到这里,赵玉儿满意地笑了:“去吃些东西吧,明儿开始跟着我,我去哪里你就跟着到哪里。” *** 陆伯楷下了朝,匆匆回到家中,厉声质问陆夫人:“瑞王妃生辰你带着云昔去了?” 甚少见到夫君这么着急的模样,陆夫人也紧张起来,回道:“是啊,帖子上点名要带她去的,怎么了老爷?” “当日可有发生什么事?”陆伯楷继续询问,“有没有和瑞王或世子单独相处过?” 陆夫人认真回忆了起来,随即肯定地摇摇头:“绝对没有,到底怎么了?” 陆伯楷看起来有些头疼,无奈地摇摇头:“怪了,瑞王为何要选云昔去给小郡主做伴读?明儿开始,得跟着小郡主一起去太学了。” “这不是好事儿吗?”陆夫人还当出了什么大事,一颗心随即放回了肚子里,“女儿及笄了,和小郡主交好,不就能攀上世子么?” “你这愚妇!”陆伯楷又气又无奈,关上了门,“如今什么世道?和瑞王一家扯上关系是什么好事儿吗?你去外头看看,还有几个州是太平的!” 陆夫人满不在乎:“什么世道都不如跟皇家沾亲带故牢靠,你瞧瞧你,每天弹劾这个那个,谁敢来娶你的女儿!” 陆伯楷只觉得和她讲不通,瑞王已经亲自和他说了这安排,尽管他不情愿,却断没有推辞的理由。 只是微微叹息:“大厦将倾,我只希望云昔能健康快乐地活着。” 风雨就要来了,他一人之力绵薄,根本无力抵抗。 闻道可死 自从赵玉儿去了学堂,倒是消停了不少,陆云昔尽职地做着伴读,日日督导赵玉儿功课,瑞王夫妇甚感欣慰,顺带着也高看了她几分,王妃也对赵靖安松了口:“瞧着倒是个知书达理的,若你实在喜欢,大婚之后就收作侧室吧。” 赵靖安欣喜万分,既然得了父母许诺,也不再藏着掖着,时常送些珍宝首饰去陆家。 京中贵女圈没有秘密,赵靖安对陆云昔这份心意很快就在闺阁中传开,最后传到了与赵靖安即将大婚的周文君耳中。 周小姐心眼不大,脾气不小,自打与赵靖安定亲之后,他从未约过自己出去一回,逢年过节的礼盒,也都是瑞王妃亲自托人送来府上。 原本她想着不过是一场联姻罢了,没多少感情也正常,但赵靖安对陆云昔如此高调的示爱,让她坐立难安。 这不是在让她难堪么?她不反对夫君纳侧室,但如今两人都还没过门,赵靖安就已经如此偏颇,今后王府的后院,她还能有立身之地么? 周文君咬牙切齿,非得给陆云昔一个下马威不可! 连着几日的阴雨,原本缠绵的春雨不知为何忽然变得磅礴,陆云昔出门迟了些,吩咐小厮:“一会儿稍微快些。” 眼看着快到学堂门口,忽然车身剧烈地摇晃,马儿也发出嘶鸣声,她紧紧抓着车窗的窗棂,停稳了之后探身出来询问:“怎么了?” 驾车的小厮委屈极了:“小姐,前面那车一直挤过来,小人已经退让了,他们还是一直往这边挤,被他们撞上了。” 旁边那车上却是个厉害的,凶神恶煞地咒骂陆云昔主仆二人:“眼睛瞎了么,也不看看这是谁家的车,敢和我家小姐抢路,不掂量掂量自己几斤几两!” “你——”陆家小厮已经一忍再忍,对方却愈加嚣张,恨不得当场下去和他对峙一番。 周文君撩开车窗,和陆云昔对视一眼后,发出一声冷笑,开始佯装教训下人:“别人不长眼,你也瞎了么?看不见这是大名鼎鼎的陆家小姐吗?抢你的路怎么了,她可是连别人的夫婿都敢抢的。” 周家小厮脸上也露出一副轻蔑的神色:“小姐教训的是,小的以后见着这马车躲远些,免得平白沾惹了一身骚气。” 主仆二人一番冷嘲热讽后扬长而去,陆云昔握着车门的手都在颤抖。 被周文君刻意找茬,到达学堂到底还是晚了,她撑着伞进了大门,院里已经传来朗朗书声,今日是王夫子的课程,他素来严苛,最厌恶有人迟到,一早就说过,谁若是来的迟了,就直接回家去吧,不必再听他讲课。 她不敢进去打扰,就这么撑着伞,站在院子里听着。 大雨磅礴,一阵轻微的咳嗽声引起了她的注意,陆云昔撑着伞绕到另一侧。 是他,赵玉儿新买的小奴隶! 元子朝衣衫上有好几处破了,露出来肌肤伤痕斑驳,鞭子抽打过的伤处被大雨冲刷的几乎发白,半截露出来的脖颈上,刻着两个青色的字。 寄奴。 他以一种屈辱的姿势跪在泥地里,任由暴雨冲刷全身。 别人的家奴,陆云昔不便插手去管,更何况,赵玉儿的脾气她已经见识过了,若她把这小奴隶救了,只怕会惹得他受更多的伤。 可是雨这样大,他的眼睛都睁不开了,陆云昔看着那满脸雨水却依旧坚毅的面容,又想起那日他和老虎搏斗时候的样子。 他是想要活着的吧,否则不会那样拼命。 元子朝觉得雨好像停了,他抬头,一柄伞正撑在自己头顶,悄然为他阻挡了风雨,原本面对赵玉儿的折磨与羞辱,他没有任何波澜,自己本来就是一个卑贱的奴隶,可以任人肆意凌辱,但瞧见陆云昔看着自己的眼神里写着怜悯,他心头就燃起一股怒气。 她和那赵玉儿没有区别,这个带着侮辱之意的名字,就是她给的。 他头一次生出一种叫做尴尬与难堪的情绪,为自己不堪的身份与样貌感到耻辱。 陆云昔却不知他心中想什么,她和他讲,宋武帝刘裕,他的乳名就叫做寄奴,靠着军功起家,淝水之战以少胜多,一千义士起兵逆战,除孙恩,灭桓楚,气吞万里如虎。 所以,顶着寄奴这个名字,也可以做改天换日的皇帝。 刘寄奴再落魄,应该是清白之身吧,他一个奴隶,如何敢去做这样的梦,元子朝紧闭着的薄唇缓缓吐出一句:“太晚了,我被刻上了奴印,已经是瑞王府卑贱的奴隶。” 恰好此时,对面温暖的屋子里,王夫子朗声念道:“朝闻道,夕死可矣。” 雨渐渐小了,陆云昔朝他温柔一笑:“这句话的意思是,早上明白了道理,晚上死去也不可惜,你还有漫长一生,如何算晚呢?” 元子朝茫然地望着她离去的背影,开始认真思考这个问题,是啊,这一生这样漫长,他真的要一直这样过下去吗? 悄然改变 云销雨霁,赵玉儿冷着一张脸走出来:“寄奴,知道自己哪儿错了吗?” 问完之后她又有点后悔,反正他也不会认错,何必自讨没趣,这人就像是一块滚刀肉,这半个月来无论她如何折辱摧残,从来都得不到他一丁点儿回应。 然而片刻之后,元子朝垂着头:“知道,因为寄奴不该弄脏郡主的衣裙。” 早晨赵玉儿下车的时候,他弓着背作人凳,偏偏她故意踩他背上那道伤,刚刚结了一层薄薄血痂的裂口再次崩裂,元子朝忍不住颤抖了一下,结果害得赵玉儿踉跄了一下,裙角沾上了泥点。 她随即盛怒,一顿抽打后罚他跪在暴雨中,前来太学的世家子弟和贵女们经过他的身旁,无一人驻足,更无一人多看他一眼,他就如同一株路边野草,连被人多看一眼的资格也没有。 这回应虽然语气淡淡的,也没什么真挚的忏悔之情,然而赵玉儿却高兴起来,寄奴竟然愿意主动回应她了!她心情大好,也不准备去计较为何今日没见到陆云昔了。 刚进了家门,却见赵靖安急匆匆要出去,赵玉儿拉住了哥哥:“不是说好散学后带我去吃点心的吗,怎么要跑了呢?” 赵靖安笑着说:“改日一定补上,难得云昔约我见面,我得去了。” 没想到兄妹二人今日都心想事成,赵玉儿拍手叫好:“想来这陆小姐也敌不过世子的温柔攻势,早已是你的囊中之物了。” “女儿家说话稍微注意些分寸。”赵靖安似乎是想到了什么,劝了句,“近日里京城也不太平,不少流民混了进来,官府大牢里关都关不下,这几日就准备驱逐他们呢,你少出去溜达。” 赵玉儿哪里听得进去,她自小在瑞王的宠爱下长大,京中谁人不知小郡主名号,见了她都要退避三舍,谁有那胆子敢伤她? 哥哥前脚刚走,她后脚就领着寄奴一道出去了。 刚下过一场雨,街上没什么人,二人途径一处小摊位,元子朝放缓了脚步。 捏面人的老伯恰好捏了一个小仙女儿,摆端正了放好,赵玉儿瞧他盯着那面人在看,没想到他居然喜欢这种小玩意儿,便掏出兜里的钱袋子:“这面人我买了。” 随即抓过那面人,塞到了元子朝手里:“本郡主今日高兴,赏你的!” 钱还没到那老伯手中,周围忽然涌出三五个人,冲上来就去抢赵玉儿的钱袋,见她衣着贵气不凡,推搡之间还有人的手在她腰腹上乱摸,似乎还在寻找值钱的物什。 腰上挂着的玉坠是陛下赏赐的宝物,赵玉儿喜欢的紧,日日都要佩戴,这会儿被人当街强抢,随即就怒了:“哪里来的贱民,本郡主的东西也敢抢么?” 那几人咬牙切齿:“饭都吃不上了,还管什么,郡主又如何,皇帝老儿来了今天也抢!” 赵玉儿慌了神,没想到这群人居然敢当街劫持她,高声大喊:“我乃瑞王府小郡主,谁敢动我!” 这话说了,那几人心一横,左右都是死,便恶狠狠地说道:“我们都快饿死了,抓了这小郡主,让瑞王开仓放粮!” “寄奴,救我!”赵玉儿被他们拖拽着要往巷子深处去,这下彻底慌了神。 元子朝捏紧了那面人,难以抉择。 这是逃跑的好时机,他大可以不管不顾地直接跑走,然而这样做,他又能去往何处?一个没有户籍的逃奴,哪里又能容下他? 也许,这是另一种机会。 他将面人塞进衣襟内,冷冷地对着那几个人说:“松开她。” 其中一人瞧见了他脖颈上的刺青,冷笑一声:“你这贱奴倒是忠心,给我上!” 一人拽着赵玉儿,其余四人一起围了上来,野猪猛虎他都能打死,这些流民哪里是元子朝的对手,他几拳下去,就已经将他们揍得鼻青脸肿,那几人见形势不对,咬了咬牙松开了赵玉儿,落荒而逃。 赵玉儿跌在地上,下过雨后的路面到处是积水与泥坑,她光洁的脸上溅了泥水,混杂着眼泪糊成一团,恐惧与害怕让她瑟瑟发抖,见了元子朝过来,她一把抱住他:“吓死我了,吓死我了。” 打斗中,方才那个小面人掉在了地上,已经泡在雨水里不成形状,因为瞧着让他想到陆云昔,所以他才想要多看几眼,可是揣在兜里只一瞬间,就不再属于他了,元子朝的心越来越坚定。 他有了想要拥有的东西,绝不要一辈子只做卑贱的奴隶! 元子朝俯身将她打横抱起,赵玉儿的脸贴在他的胸膛,薄薄的衣衫下,是他稳健有力的心跳,肌肤上温热的触感一点点传递到她的身上,充满着男性力量的气息瞬间将她的心俘获。 抬眼再看,那一双褐色的眸子正凝视着自己,无端让她心跳飞快,赵玉儿蹭了蹭他的胸膛:“寄奴,你真好。” 瑞王已经出京前去镇压流民叛乱,府上事务均交由世子处理,赵靖安被陆云昔一番婉拒,本就心情不好,回来后听闻妹妹险些被流民给欺负了,盛怒之下命令内府兵,彻查所有京中百姓户籍,若是发现流民,一律就地诛杀。 心事泄漏 数月之后,陆云昔再次见到元子朝,他看上去体面不少,换上了侍从的黑色衣衫,腰腹处也缠着一圈金丝纹路的同色系腰带,束着发,面色冷峻。 然而当他眼神凌厉地对着她身旁站着的梁宗翰拳打脚踢时,陆云昔却不明就里,她上前想要制止,却被他一把推开。 梁宗翰一届文弱书生,三两下就被打得奄奄一息,元子朝漠然地将自己得到的指令重复一遍:“离陆小姐远一些,世子的人你也配肖想么?” 这话说出口,元子朝觉得自己喉咙也有些发紧,他不敢去看陆云昔的眼睛,只觉得那句话仿佛也将他不堪的心事尽数戳穿。 陆云昔要去搀扶梁宗翰,她怒视着元子朝:“我愿意与什么人交朋友,和什么人亲近,似乎轮不到世子插手吧?” 元子朝耸耸肩:“他哪只手碰到陆小姐,我就会废了他哪只手。” 梁宗翰是父亲好友家的嫡子,这几日来京中作客,陆云昔知晓父亲这几日正在和梁家伯父商议他们二人的婚事,梁宗翰瞧着温文尔雅,又风趣幽默,她心中倒也并不过于排斥。 然而赵靖安却始终纠缠不休,让她烦恼不已,今日倒好,直接就对着人家动手了。 “赵靖安在哪里,我要见他!”陆云昔怒气冲冲,厉声质问元子朝。 躺在地上的梁宗翰咳嗽了几声:“云昔妹妹,不要去,我受些伤没事儿的。” 这如同弱鸡一般的身板,竟也能叫她垂怜么?元子朝冷眼看着地上的梁宗翰,恨不能一脚踩死他。 陆云昔看着梁宗翰的眼神让他很不舒服,每个夜晚荒诞的梦里,陆云昔那双温柔的眸子只会深深地望着自己。 他能够忍得住的时候会轻轻抚摸她的头发,忍不住的时候会用力发狠把她弄哭,温暖的梦里始终有她陪伴,可是醒来之后的冰冷的空虚却只有自己一个人面对。 元子朝无法接受,她这样温柔地注视着别人。 教训梁宗翰是赵靖安的指令,然而打他的时候,自己心中的不快也得到了宣泄。 “我要见赵靖安。”她凝视着他的眼眸,温柔不再。 元子朝依言,将二人带到了瑞王府,赵氏兄妹二人正在下棋,见了陆云昔急匆匆地过来,赵靖安笑脸相迎:“云昔,今日怎么来府上了?” 陆云昔指着一旁的元子朝:“瑞王府的护卫,就可以当街殴打百姓么?” 询问了一番之后,赵靖安看起来不像是知情的模样,赵玉儿随即抬手给了元子朝一耳光:“你这贱奴,谁允许你假传世子指令,在外为非作歹?险些叫云昔误会了哥哥。” 这一巴掌打在他脸上,陆云昔倒是懵了,她疑惑地看着元子朝,谁料他垂着头,不说话。 赵靖安叹了口气:“妹妹,你院子里的人,可得管好了。” 他转头又诚挚地向陆云昔道歉:“总归是我们瑞王府管教奴仆不利,冲撞了你与梁公子,这样吧,明日由我做东,在王府别苑请梁公子吃酒做赔。” 梁宗翰摆手:“不用了不用了,既然是误会一场,就此算了吧。” “不能算!”赵靖安眉头拧紧了,“梁公子和云昔若不肯赏光,这刁奴哪只手打了你的,今日我就打断他哪只手,必然给二位一个交代。” 说罢,竟真的唤来府上杂役,将元子朝押住。 “别——” 陆云昔还未来得及制止,赵靖安亲自提着木棍,一棍子打在元子朝的右手上。 骨头咔啦一响,这手臂就算不断,也重伤了筋骨吧?元子朝满头大汗,却硬是咬紧了下唇,只闷闷地哼了一声。 “寄奴,你可知罪了。”赵靖安冷冷地看着他,倒真是一副铁面无私的模样。 元子朝垂着眼:“寄奴,知罪。” 陆云昔只觉得这少年哪里变了,却又说不出来,曾经他衣衫褴褛,满身伤痕,然而眼眸中却是勃勃的生机,如今他衣衫体面,却反而更像是个奴隶了。 事已至此,她深知赵氏兄妹的执拗,若是她不答应明日赴约,只怕这元子朝的手就真的保不住了,陆云昔沉默半晌,终究是屈服:“过几日梁公子就要离京归家了,只当世子给他饯行了。” 赵靖安闻言朗声大笑,朝梁宗翰颔首:“梁公子这就要回去了么,那明日定要赏光,别苑里的厨子手艺不错,便是陛下也褒奖过。” 梁宗翰被揍得鼻青脸肿,一笑就疼得捂着脸,然而还是客气地作揖:“有劳世子费心了。” 赵氏兄妹拉着梁宗翰谈笑,陆云昔尴尬地坐在一旁,抬头时,却已不见了那寄奴的身影。 罢了,好坏都是他自己的选择。 明日之后,她可再不要与瑞王府的人有什么来往了。 *** 是夜,赵玉儿沐浴完毕,裹着一件单衣,将元子朝召唤至房中。 方才在浴池中,她饮了不少果酒,这会儿有些意乱情迷,元子朝立在那不动,规矩地像个雕塑,赵玉儿赤裸着双脚,走近了他身边。 元子朝的手臂被两根竹板夹着,面上苍白无血色,赵靖安那一下子用足了劲儿,他必然痛极了,赵玉儿伸手去抚摸他的侧脸:“寄奴,今日你受委屈了。” 她的手顺着那坚毅的脸部线条一路往下,隔着衣衫握住了他身下的欲望,软趴趴的,没什么生机,元子朝一动不动,任由赵玉儿如何逗弄都面不改色,赵玉儿喝醉了酒,恍惚着靠着他的胸膛。 他的心跳还是有力,令人安心,一如当日,他在那几个流民手中救下她时一样。 “明日开始你就跟着哥哥了,今晚留下陪陪我好么?” 元子朝的眉头微微紧了些,他很想推开赵玉儿,她的抚摸让他觉得恶心,然而隐忍了数月,表足了忠心,还再加用条断手换来的机会,他不想轻易失去。 强忍着不适,元子朝缓缓开口:“寄奴不配,不敢亵渎郡主。” “为何不愿?”赵玉儿执拗劲儿犯了,握紧了那团软肉,继续揉弄,“还是说,你在为谁守着贞洁么?” 元子朝的脑中瞬间浮现出陆云昔的脸,他唯恐心事被赵玉儿戳穿,低着头退了一步,说道:“世子说过,寄奴只是郡主身边的一条狗罢了,不能污了郡主的身子。” 赵玉儿带着醉意冷笑:“寄奴,我知道你的心思。” 她那语气笃定,笑容意味深长,元子朝屏住了呼吸,不知自己的心事究竟是何时泄漏的。 “没想到还是个深情种呢。”她咋舌,摸了摸他那张俊美不凡的面孔,“的确,跟着我哥哥,等他吃腻了,说不定能赏你啃个骨头,哈哈哈哈哈哈。” 如今他越发温顺,除了不愿意与她欢好,几乎事事都依着她,赵玉儿心中不屑,果真被哥哥说中了,生了一副好皮囊有什么用,到底是个贱奴,吃几顿饱饭,穿几件好衣裳,就觉得自己是个人了。 “不识抬举的贱种,真当本郡主非你不可么?”赵玉儿反手又给了他一巴掌,“去把林侍卫喊来,一会儿在旁伺候我们。” 半露香肩 用过了早饭之后就要出发去别苑,赵氏兄妹二人来向母亲问安,谁知却见了周文君正陪着母亲聊天,她笑语嫣嫣,逗得瑞王妃欢欣不已。 “靖安和玉儿今日要去别苑,你也跟着去玩玩。”瑞王妃对着周文君笑道,“这几日京城热得慌,别苑乃是避暑佳处,多住几日也无妨。” 周文君抬眼看了一眼赵靖安,自是少女含羞:“王妃,我就不去了吧,住在外头恐怕父母亲要责罚的。” “这是什么话。”瑞王妃打趣,“王府别苑是外头么?况且再过几个月,你就要和靖安成婚了,一会儿我差人去周家打声招呼,你父母亲不会怪你的。” 赵玉儿看了赵靖安一眼,他面色有些尴尬,然而到底王妃面子大,赵玉儿接了母亲的眼神,心领神会地向周文君发出了邀请:“文君姐姐只管放心,陆家小姐也一道去呢!” “哪家的陆小姐?”周文君顿感不妙。 果然,赵玉儿答道:“就是陆御史家的独女呀,这般清流人家的小姐,也和未婚夫婿一道去玩呢,文君姐姐不用担心,只当是去避避暑。” 她盯着赵靖安那张不情不愿的脸,心中冷笑,原来自己这是坏了人家的好事儿了。 翠竹掩映,曲径通幽,京郊的瑞王府别苑确实雅致,梁宗翰深憾于这奢靡的享乐之地,痴痴地站在门口发呆。 赵靖安见了他独自前来,又在他身后望了几眼,诧异地问他:“梁公子来了,怎么不见陆小姐?” 梁宗翰解释道:“云昔妹妹病得起不来了,我替她来当面向世子郡主道声歉,今儿她就不过来了。” 这话确实不掺半分假,昨日吹了冷风,回去之后陆云昔就有些头痛,睡了一夜并未好转,今早上梁宗翰去寻她的时候,整个人还是昏昏沉沉。 陆云昔原本想硬撑着去做个了断,谁料还没走出院子,脚下一虚,整个人就晕了过去。 赵靖安脸色铁青,原本今日可以得手,半路杀出来个周文君坏他好事也就罢了,这陆云昔居然敢装病躲他! 他的耐性在这一刻彻底消耗殆尽,随即冷笑着:“是么,昨日分别时还是好好的,怎么今天就病得起不来了?可要派个大夫去瞧瞧她?” 偏偏周文君还要添油加醋:“世子这不就是明知故问,人家不想给你这面子,随口找了个理由搪塞你,你又何必自讨没趣呢。” 梁宗翰见形势不对,赶忙摇头:“世子,云昔真的病了,这会儿只怕还没醒过来呢,陆伯夫和陆伯母已经请过大夫了。” “寄奴!”赵靖安大喊了几声。 元子朝从一旁走出来,走到赵靖安面前,恭顺地垂着眼,不去直视几位贵人,安静等待着赵靖安的吩咐。 赵靖安眼神淬着毒,咬牙切齿地吩咐:“去陆御史府上,把陆小姐给我‘请’过来!” 这话的意思十分明显,不管陆云昔愿不愿意,绑也要把人给赵靖安绑来,元子朝顿了一顿,到底还是领了命退去了。 潜入陆府的时候,他的心跳得飞快,一路摸索,来到了陆云昔的闺房外。 房门紧闭着,陆家的丫鬟不多,伺候完陆云昔吃过药,还要去忙别的事,这倒是给了元子朝可趁之机,他见四下无人,轻轻推门而入。 床榻上的少女沉沉睡着,看起来是真的病了,元子朝一步步朝她走近,在这充满着她气息的房间里,他几乎无法呼吸。 没有涂抹任何口脂,她的嘴唇却透着不正常的鲜红,元子朝记得,阿娘临死之前就是这么鲜红的嘴唇,从浑身滚烫再到冰冷。 他无端有些慌,抓着桌上的杯子赶忙倒了一杯水送到她唇边。 陆云昔的眉头皱了皱,扭过脸去不想喝,元子朝碰到了她的脸,才发觉烫的吓人,他的手一抖,竟不小心将整杯水洒在了她身上。 半边肩膀都沾湿了,黏在身上格外湿濡,陆云昔浑身难受,还当是伺候自己的婢女,竟一把抓住了他那只受伤的手臂,气若游丝地说着:“替我换件衣裳。” 若不是昨日被打断的那只手臂传来痛感,元子朝一定觉得这是场梦,否则她怎会如此安静地躺着,任由他解开腰上的束缚。 夏日炎炎,陆云昔卧在病榻,只穿了一件单衣,浑身滚烫,元子朝单手将衣衫从她肩上剥落。 只露出半片香肩,他就觉得喉咙口有什么东西要溢出来了。 毕竟伤了一只手,他动作迟缓地替她褪下衣衫,陆云昔软软地靠在他肩膀上,当他的指尖滑过她背部光洁的线条,浑身都是一阵酥麻与颤栗。 陆云昔的蝴蝶骨上有一花瓣形状的胎记,在雪白肌肤的映衬下娇艳欲滴,元子朝看得痴了,好似闻见清幽花香,他颤抖的指尖来回摩挲那一处,竟舍不得松开。 朝思暮想的美人斜靠在自己肩头,长长的羽睫遮掩着那一双玲珑眼,这样亲昵的依偎仿佛将他视作最亲密的爱人,她灼热的体温顺着衣衫传递到了他的身上,久久难以消退,元子朝只觉得喉咙发干,身下的欲望早已悄悄升腾起来。 昨晚,高大威猛的林侍卫搂着赵玉儿,埋首在她身下啃咬,服侍地她满面潮红,娇吟婉转,等到林侍卫再抬起头时,下巴上的须髯都被沾湿了,而赵玉儿赤裸着身体,托着自己胸前两团肉往他口中塞。 两人当着他的面肆意寻欢,满室香艳淫靡都不曾让他勃起半分,而这会儿,只是瞧见了陆云昔背后一片肌肤,就叫他情难自持。 元子朝强忍着心头的悸动,到底还是将她的衣服系好,塞进了被子里,然后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没把人带回来,赵靖安勃然大怒,一脚踹在元子朝心窝,他手臂的伤势严重,支撑不住身体上的力道,踉跄着跌坐在地上。 “本世子的命令,几时轮得到一个贱奴来置喙?” “畜生,听不懂人话是么?”赵靖安阴沉着脸,“我说要她来,这陆云昔就算死了,下葬了,你也得给我把她的坟给挖了将人带到我面前。” 赵玉儿吃着葡萄,冷眼看着哥哥一脚一脚踩在元子朝身上,并无半分怜悯,踹完之后仍不解恨,赵靖安怒气冲冲地亲自去拿人。 她走近元子朝身旁,踩着他被打断的右手臂,叹道:“寄奴啊,你说你何苦,乖乖跟着本郡主有什么不好的,瞧瞧林侍卫,已经是府上二等兵了。” 元子朝额上的汗珠滚滚地滴落,眉头拧得死紧,任凭赵玉儿如何羞辱,都一言不发。 国号为宁 眼看着东方既白,元子朝的故事却还没讲完,孟裕听得如痴如醉,热血激昂:“看来姓赵的都不是好东西,这赵氏兄妹也着实可恶,若我遇上寄奴,定要劝他入咱们军中,跟着大哥一道打天下去!大哥啊,那后来呢,寄奴怎么样了,陆小姐又如何了?” 元子朝起身拍拍身上尘土:“后来,寄奴一路杀到了京城,把天都捅了一个窟窿。” 孟裕当场愣住,大哥是因为读了这寄奴的故事,想要效法他,才一路走到现在的么? 回忆这些年点滴细节,好像大哥也是惯用左手,因为他的右手每逢雨天都会酸疼难忍,大哥的脖子上围着方巾,是因为刺着奴印,还有,他们唯一一次吃了败仗,从彭城退兵,大哥冒着被乱箭射死的危险,也要去捡那只珠钗…… 当孟裕终于反应过来,故事里的寄奴就是他的大哥时,他们已经和赵靖安的兵马交战了数十个来回。 白色的旗帜插在了城门楼的最高处,上头书写着六个醒目大字“伐无道,诛暴君”,仍在迎风飘扬,没有等到期望中的各州援军,晟王朝最后的颜面因为征虏大元帅赵靖安被俘而彻底被撕裂。 禁卫军叛变了之后,百姓自发打开了城门,欢呼着迎接元子朝大军入城。 晟王朝覆灭,一个全新的时代即将来临。 元子朝思忖再三,将国号定为“宁”,万千苦难百姓,所求不过片刻安宁。 最朴素的愿望,亦是最殷切的期盼。 凛冽的寒风呼啸而过,赵靖安的银色铠甲上血迹斑斑,他被人押解着跪在地上,待抬头看清踏进大殿中的人,一双眼睛染着怨毒,恨不能在他身上剜个洞。 他败给谁都可以,唯独这个人,不行。 “寄奴,见了从前的主子,也不下跪么?”他咬着牙吐出这句话,昔日瑞王府上的贱奴,如今居然趾高气昂地俯视着他,凭什么? “手下败将也敢对新帝无礼?”孟裕气不过,上前去教训口出狂言的赵靖安,一脚踹在他的心口,踢得赵靖安重重咳嗽起来。 册封大典尚未举行,元子朝还未换上龙袍,仍旧一身玄甲,坐在了金銮殿最高处却不倨傲,只是单手撑着膝盖,微微俯身,面色冷峻地凝视跪在地上的赵靖安。 无需三十年,已是河东河西之别,元子朝凝视了赵靖安良久,终于露出一个玩味的笑容。 “世子,好久不见。” 赵靖安昂着头拒不磕头:“就你这贱奴,也配坐拥天下?逆贼,叛军!你嚣张不了几天了,等着各州援军抵达,去地府里做你的皇帝梦吧!” 大殿上诸人已经握紧了手中的刀刃,只等元子朝一声令下,就将这出言不逊的赵靖安当场砍死。 元子朝却忽然大笑起来:“果然是一脉相承的亲父子,你爹临死前,也说了这番话。” 他站起身,似乎是怕赵靖安听不清似的,缓缓走到他身旁,附耳说道:“你爹骂得比你还要狠,原本孤还有耐心一刀一刀割下他的肉,后来听得烦了,就直接拦腰斩了。” 赵靖安即刻被激怒,杀父之仇在他心口点起熊熊烈焰,他面目狰狞地要去和元子朝拼命,却被武士死死地按住,不能动弹。 “畜生,狗贼,你不得好死!”他只剩一张嘴还能说话,极尽所能地咒骂着元子朝。 元子朝挥挥手,命武士将人带下去,撂了句话说给赵靖安听:“即刻抓捕赵氏逆贼,一个不留,看好了赵靖安和赵玉儿,孤得了空,再陪他们玩。” 攻入京城的那一日,火光满天,起义军将士和百姓们簇拥着他成为新的帝王,元子朝恍惚地走向了金銮殿,竟想起许多年前,他在供贵族取乐的角斗场上,冲出笼子与猛虎决一死战的情形来。 从前是走出笼子,如今是走进笼子。 躺在龙床上,他抚摸着那一只已经斑驳的珠钗,竟觉得格外安心,难得有这样的安稳的时刻,他握紧了珠钗,闭上了眼睛沉沉睡去。 仿佛握着她的手在身旁一般。 宁为玉碎 晟王朝虽然覆灭,但大部分前朝官吏尚在京中,元子朝早已下令封锁各处城门,命手下将士去吏部取了名册,似是有所行动。 新朝建立,正是用人之际,他会治军,但治国还不熟悉。 起义军将士中能够堪当重任的已经被他直接授官,但上至三省六部,下至各州州官,大大小小数百道口子,不可能立刻就填满。 他需要人,需要愿意效忠于新王朝的人,需要能甘心对他俯首称臣的人。 那份名册勾勾画画,有的名字被圈了出来,有的则画上叉,元子朝挨个审阅,目光忽然停在了一个名字上。 那个名字被打了一个大大的叉。 六品御史大夫陆伯楷。 见元子朝将那份名册合上,孟裕问了句,赵靖安虽然被俘,但他拒不投降,瑞王府上的人该如何处置。 “不肯降啊……”元子朝头也不抬,“留好他和他妹妹的狗命,其余人,男的直接拖去午门外问斩,女的充入军营,所有人皆可随意取用。” “还有,将御史大夫陆伯楷带到泰安殿来,孤有话要亲自问他。” 孟裕领了命,亲自前去瑞王府办差。 起义军换上了官兵服,将瑞王府团团围住,男人们惊恐的嚎叫声,女人们的哭泣声不绝于耳,赵玉儿死死地抓住周文君,不肯和她分开。 “大嫂,我不要走,救我!”哥哥连着几日没有归家,她就已经感觉不妙,果然没过几天,王府外就日日有重兵把守,任何人不得随意进出。 今日见了陌生的官兵来抓人,他们才知道,如今已是宁朝。 孟裕见了赵玉儿,不禁想起大哥右手上的伤,还有那些受过的凌辱,他露出几分厌恶的神色,挥剑划断了周文君半只衣袖,赵玉儿一个踉跄,抱着那截袖子跌坐在地上。 “孟将军,后院还有一间院子上了锁,里面好像有人。”有士兵来报。 所有的仆役及婢子都得了赎身令,尽数遣散,想必里头的人也是赵靖安亲眷。 “去把那院子的门劈开,将人带出来。”孟裕冷这张脸孔,“陛下口谕在此,赵靖安拒不归顺,瑞王府上所有男人斩首,女人充做军妓。” 一旁的周文君听见了军妓两个字,竟直接吓晕了过去。 赵玉儿的心猛地往下坠,颤抖如筛糠:“不,这其中一定有什么误会,我们归顺!我们愿意归顺新帝!我要见我哥哥!” 孟裕越发嫌恶,一脚踹开她:“来人,将赵玉儿带走,其余人依陛下口谕执行。” 两个士兵将原本关在院中的人带了出来,所有女眷哭喊着挣扎,唯独她安静地站在角落处,似乎不知道接下来的命运会如何。 那女子生得冰肌玉骨,一双剪水双瞳顾盼生辉,与她的目光骤然间交会,孟裕的脸不知为何红了,到底生出些于心不忍,语气也温柔了不少:“你是瑞王府的婢女吗?” 若是婢子就能领了赎身令直接离去,也免去军中受人凌辱,这仙女一般的人物,孟裕也怜惜,有心想饶她。 谁料,还不等她回话,赵玉儿面色阴冷地喊叫:“这可不是什么婢女,她是我哥哥的女人!平日里最会伺候男人,做军妓再合适不过了!” “什么!”饶是陆云昔再波澜不惊,也险些稳不住,漂亮的眸子里止不住地往下垂泪,“不,我是被赵靖安关在这里的!” 赵玉儿却不肯饶她:“你们只需问问其他人,就知道谁在说谎。” 人心之恶,在此刻淋漓尽致,留下的那些人自知逃不了,便觉得能拉一个是一个,纷纷附和赵玉儿,说陆云昔乃是赵靖安早些年娶回来的侧室,待在王府已经有好几个年头。 饶是孟裕再有心想保她,也只能无奈地挥挥手:“一并带走吧。” 喧嚣之后是死一般的寂静,最后离场的官兵贴上了封条,曾经盛极一时的瑞王府就这样永远地关上了门。 孟裕回宫复命,只是那姑娘含着泪的眼眸深深印在了脑海里,直叫他惴惴不安,思来想去,他后脚还是赶赴了军营。 起义军的将士大多是流民,也是被逼得没办法才起兵造反的,曾经的瑞王奉晟仁宗之命平定流民起义,残忍屠戮,血腥镇压,这批人多多少少和瑞王府有些深仇旧恨。 跟着元子朝南征北战,如今人人鸡犬升天,见了瑞王府十来个如花美眷被送到了军中,只恨不得狠狠搓磨一番,还不等天黑,就已经有人拖着女人去帐中泄欲。 而这其中,以赵靖安的侧室最为貌美,被丢进来的时候像一只瑟瑟发抖的小鹿,一双惊恐的眼眸幽幽地勾着人的心魂,粗糙的士兵们险些为了争夺谁第一个上而打起来,他们盘算了许久,才排出了个顺序。 陆云昔的嗓子都喊哑了,然而并未得到任何的怜悯,她被一个满脸络腮胡的大汉在地上拖着走,衣衫都磨破了,后背一道道血痕。 那人已是色欲熏心,见了血更是兴奋,嘴里不干不净地说着:“小美人,那赵靖安已经是阶下囚,今晚兄弟们任你挑选,谁伺候的你满意,往后你就跟着谁。” “我不是赵靖安的女人,求求你,放了我,好不好?”陆云昔吓得满脸都是泪,她本能地抗拒着男人的靠近,数年前的那一场噩梦,在她身上和心上留下了难以磨灭的烙印。 任何男人的靠近都会让她害怕。 那男人刚一靠近,陆云昔就止不住地开始干呕,剧烈地咳嗽。 “贱人矫情什么?”他只觉得受了莫大的侮辱,还没把她怎么样呢,只是靠近就嫌弃地要呕吐了么? 随即粗暴地将她的外衫撕裂,捉住了她一只手臂往地上一推。 从前她已遭受过一回强迫,为何命运偏不放过她?她没有力气再花上十年时间来愈合一道伤口,绝望又崩溃地想着,也许父亲说的对吧,不如就这么死了吧! 陆云昔不堪忍受,爬起身就往桌角上撞。 汩汩地鲜血冒了出来,孟裕就在此刻冲了进来,见她满脸是血,顿时急了眼,赶忙去扶已经昏过去的陆云昔,转头又对着那男人训道:“愣着做什么,快去寻军医过来啊!” 旧梦难解 宣淫了好几日,还有一口气尚在的女人们,又被转移到了教坊司。 孟裕提醒元子朝,如今已经立国,但治军仍需严明,养着女人们在军营中,将士们会无心训练,元子朝恹恹的,一颗心如压满了霜雪地树枝一般摇摇欲坠:“这种小事你决定就好,不用特地来跟孤说。” “陛下有心事?” 元子朝没有说话,只是怔怔地望着远方。 孟裕甚少见到他这副模样,征战的时候,锥心刺骨的伤都不曾撼动他半分,他悉心回忆起来,似乎是在陆伯楷当晚撞柱而亡,血溅泰安宫之后,陛下才变成这样的。 “将这一并在陆御史墓前烧了吧。”元子朝将桌上地一张纸递给孟裕,那正是陆伯楷亲笔撰写的《讨逆贼檄》,字字句句均是斥责元子朝窃国,以下犯上,扰乱朝纲。 陛下的手指似乎都在抖,孟裕接过了那张纸塞进怀中,面色担忧:“陛下,您没事吧?” 只那一瞬,元子朝隐忍了许久情绪倾泻而出,捂着嘴再也压抑不住,竟一口血咳了出来。 他手中还紧紧握着那根珠钗,不知多少个日夜攥在手里抚摸,这会儿沾了鲜血,竟显得格外苍凉。 “陛下!”孟裕快步上前,扶着他坐在龙椅上,急着就要去寻御医。 元子朝的耳边似乎有风声呼啸,陆伯楷沉默半晌,说的那句“我的女儿已经死了”此刻反复在脑海中回荡。 “阿裕——”元子朝唤他,却又不像是对着他在说话,幽幽半晌,吐出一句:“我如今,是真成孤家寡人了。” 孟裕心事重重地离了宫,一抹残阳摇摇欲坠,半边天色都是血红的,只稍稍停顿,天色就昏沉了下来,他蓦地想起元子朝孤独的背影。 他忽然不想回那御赐的将军府中了。 广厦千舍,无一盏灯火是为他而亮,金屋豪宅,无一人等着他归来,清清冷冷的将军府,不是他的家。 索性骑上马,直奔着教坊司去了。 因着有昔日瑞王府若干女眷在,教坊司这几日生意也好了起来,不少人也想尝一尝贵女的滋味,其余人都接了几轮客,但西厢二号的房门却从不曾有人踏进去过。 “不是说,是赵靖安的侍妾么?为何我们不能进去?”有好事之人饮酒时闲聊,“都来做妓了,不就是供人享乐的,还这么金贵?” 一旁坐着的朋友,瞧见鸨母热情地领着孟裕往里走,压低了嗓音道:“人家傍上的是小孟将军,那可是陛下的御弟,出生入死过命的交情,谁敢去动?” 众人又咂舌,叹了一番元子朝的传奇经历,便纷纷散去了。 听见有人推门而入,陆云昔如同一只受了惊的小兔子,倏然间站了起来,手足无措地站在床头,待看清了孟裕的面容后,这才稍稍放松了一些。 孟裕一身风雪,屋里的炭火烧得却旺,他单手去解自己外头的披风,又怕陆云昔以为他要做什么,忙说道:“这里头太热,我把披风解了,云姑娘别怕。” 他将披风挂在了门后,胸口一张薄纸飘了出来。 陆云昔瞥见那熟悉的字迹,弯腰将纸捡了起来,捧在手中端详着,孟裕一边走近了一边随口说着:“陆伯楷若是泉下有知,不知道可会后悔自己的选择。” “你说什么?”陆云昔犹如五雷轰顶一般,她将那纸《讨逆贼檄》紧紧握着,边缘一圈都已经褶皱了起来,“陆御史是什么时候……” 那个字却是滚到嘴边,怎样都吐不出来。 孟裕接过了那张纸,又重新塞回了口袋里,“他在泰安殿撞柱而亡,陛下下令将其厚葬了,今日又命我将这檄文烧给他,已是仁厚至极。” 呼吸都变得困难,陆云昔以为自己会即刻崩溃地哭出来,然而强忍了许久,在孟裕说起陛下定不会放过那赵氏兄妹时,眼泪才决堤而出。 她听不清他说的那些细微末节,只知道自己的父亲被逼得撞柱而亡了。 孟裕从来没见过女孩子哭,还当是提到赵靖安触发了她的伤心事,抬着手就去给她擦泪,粗糙的手指摸在细腻的肌肤上,滑腻的感觉叫他心头一热,口中安慰着:“云姑娘,别怕,过去的都已经过去了。” 过去的,真的会过去吗? 陆云昔想起那些过往,眼泪止不住地往下落,不愿提及的旧梦来袭,她还是难以与过去和解。 炭火噼里啪啦地烧着,暖暖灯火下,女子梨花带雨地哭,他只觉得自己一颗心也跟着碎了,孟裕从前不信那些话本戏文里的桥段,此刻忽然懂了,何为一见倾心。 尽管才与她相识几日,孟裕此刻还是坚定地说着:“云姑娘,你莫怕,等庆功大典后,我去求陛下,将你接出教坊司。” 父母都已不在人世,陆云昔只觉得心灰意冷:“天下之大,却已无我容身之处。” 孟裕站了起来,一张脸憋的通红:“谁说无处可去,往后将军府就是你的家,我孟裕愿意娶云姑娘为妻,必不再叫你受人欺凌!” 几次三番救下她,陆云昔知道孟裕不是坏人,她望着火盆发呆,只觉得自己好似也是一块炭,被丢在火里烧,无能为力。 她擦干了泪,多年的委屈憋在心头已久,今日忽然下定了决心似的:“孟将军,你可知道,从前我都经历了什么?听一听我的故事,也许你会后悔对我说出这番话。” 双喜临门 “云昔的面子真大,竟要三催四请才肯来呢。”赵玉儿掩着嘴笑,给陆云昔倒上一杯酒,“来得迟了,理当自罚三杯酒。” 梁宗翰见她面色苍白,心中不免担心,伸手就要去挡酒:“小郡主,云昔妹妹还在病中,不能喝酒呀!” 这席上的气氛颇有些诡异,赵靖安黑着一张脸,怒目瞪着丝毫不给他面子的陆云昔,周文君脸色亦不好看,她没曾想,赵靖安居然真的把陆云昔给捉了过来,而赵玉儿则是一副看热闹不嫌事儿大的表情在煽风点火。 再加上一旁还有个跪着的元子朝。 梁宗翰只觉得头都有些痛,他真是后悔招惹了这瑞王府的人,个个不是省油的灯,果真是宴无好宴,但他着实没曾想到,闹到最后竟然成了一场鸿门宴。 陆云昔纹丝不动,赵玉儿也不恼,笑着将自己方才倒好的酒全泼了,唤元子朝起身:“寄奴,陆小姐最喜欢你,还是你来替她斟酒。” 听了这话,赵靖安冷笑了起来:“如此说来,陆小姐倒是和这贱奴情投意合了,他也甚是心疼你。” “母妃生辰那日,寄奴奏乐一曲,想必云昔很是喜欢。”赵玉儿忽然大笑了起来。 周文君却诧异,元子朝已经起身给陆云昔添酒,瞧着他那双手又大又糙,怎样看都不是抚琴的料子,疑惑地嘟囔了句:“他会奏乐?” “当然,奏得可好了。”赵玉儿掩着嘴笑,“哥哥还在,今日就不邀文君姐姐看了,免得哥哥跟我恼了,说我带坏了未来嫂嫂。” 一旁的梁宗翰见气氛稍稍缓和了些,忙笑着打岔,想要为陆云昔解围:“瑞王府果真是人才济济,没想到一个仆役也精通音律,瞧着他的手伤得不轻,不免可惜,否则今日可以一饱耳福了。” “哈哈哈哈哈——”赵玉儿竟是止不住地笑,连着喝了几杯酒,言语不免也大胆起来,“梁公子,你有所不知呀,寄奴奏乐不用手的,而且也不能算是一饱耳福,其实是一饱眼福。” 梁宗翰彻底蒙圈了:“什么乐器竟然不用手?” “宗翰哥!”陆云昔的脸煞白着,以眼神制止梁宗翰再继续问下去。 然而阻止的太晚,那边赵玉儿已经开口:“那日呀,寄奴可是用他胯下之物弹奏的呢,我原以为也就我们几个俗人喜欢看,没想到一向藏在深闺不出的云昔,竟也喜欢,从头看到了尾……” “郡主,我来得迟了,愿意自罚三杯。”陆云昔举着面前的酒杯一饮而尽,还不等元子朝给她续上,自己又接连倒了两杯,满口的酒翻滚着,她险些吐出来,然而硬逼着自己咽了下去,那酒顺着喉咙流进了胃里,所到之处均是一阵寒凉与辛辣。 三杯下去,原本苍白的脸上染了点点红晕,整个人的身子也更虚浮了,她坐下的时候险些跌倒,元子朝站在她身后,托了她的腰一把,陆云昔才没从石凳上跌下去。 “云昔妹妹,你你你,你竟然看过男子赤裸着身体?”梁宗翰毕竟是偏远之地来的,他的认知还停留在:孟姜女因为叫那万喜良看了半截手臂,就要嫁给他为妻。 旁人他管不着,最多骂一句放荡,然而面对即将和自己定亲的陆云昔,他到底是坐不住了,陆云昔素来乖巧懂事,该不会是这小郡主喝多了酒,胡言乱语毁她清白吧? 梁宗翰非要问个究竟:“我不信你是这样的人,云昔妹妹莫怕,事关你的名节,与我直说,你到底看了没有?” 没想到陆云昔主动把酒喝了,并未将争端化解,这一场鸿门宴才刚刚拉开序幕。 她的神志渐渐模糊,沉默了半晌之后,还是一脸坦然地说:“看了。” “你!我真是错看了你!”梁宗翰被她这态度气得拂袖,没想到陆云昔非但不觉得羞耻,还如此坦然地看着自己,还未成婚就如此行迹浪荡,日后他简直不能想,他长舒一口气,朝赵靖安作揖拜别,“世子,梁某明日还要回乡,今日不便多饮酒,就先告辞了!” 周文君鄙夷地看了一眼陆云昔与元子朝二人,讥笑赵靖安:“难怪陆小姐对世子没兴趣,原来她喜欢的是这样的。” “酒也喝了,梁公子也走了,世子满意了么?”陆云昔的脑袋昏昏沉沉,只觉得胀得厉害,颤悠悠地站起身,“我也该回去了。” 被周文君几句话下了面子,赵靖安又想到自己倒贴了这陆云昔多时,从未得到过一次好脸色,心也凉了,对她那点执念渐渐变成了恨意。 然而还是有些不甘心,他冷着脸直接把话挑明了问她:“陆云昔,这些日子我待你如何你应该清楚,得了珍宝,我连周家都不曾去,直接都送到了你那儿,今日你这是什么意思?” 陆云昔的头越来越重,眼睛几乎都要睁不开来,然而仍是坚持着:“云昔对世子并无其他想法,也不想介入世子和周小姐之间。” 方才赵靖安那番话说出口,也是卸了周文君的面子,她怒极反笑:“赵靖安,你何必自取其辱呢,在陆小姐心中,你连一个贱奴也比不上,人家不是已经告诉你了,自己宁可和这贱奴苟且,也不愿意做你的女人。” 赵靖安愤怒到了极致,他的目光落在了一旁的元子朝身上,渐渐阴狠了起来。 “寄奴,你不是一直想要入云麾军么?”他缓缓起身,走到了元子朝身前,“给我把这不知好歹的贱人从里到外都操透了,我准你入军中!” 酒意上了头,陆云昔之觉得耳朵边嗡嗡的,听不清他们在说什么。 赵玉儿意味深长地看着元子朝笑:“寄奴啊,你今日可是双喜临门了。” 尽管手臂上有伤,元子朝还是轻松地将昏昏沉沉地陆云昔打横抱起,她心中抗拒陌生男子的靠近,然而手上没什么力气,想要推开他,竟变成了在他胸口抚摸一般。 他的呼吸凝滞了一瞬,心中已然下定主意,一会儿去了厢房,他绝不会动她,等她醒来之后,再想法子送她出去。 然而刚转身,赵靖安阴沉的嗓音就响起:“畜生交配而已,不用去房里,就在这里操,让我也看看你们是怎么个情投意合的。” 周文君一跺脚,骂了句:“我可不看这二人苟且,脏眼睛。” 赵靖安偏要跟她过不去:“我求着你看了?” 她随即怒气冲冲地离去。 听了这一番对话,元子朝愣在原地,迟迟不动,他想要入军中,但也不想亵渎陆云昔的身子,赵玉儿给哥哥倒了一杯酒,似是自言自语:“我倒是忘了,寄奴怕是硬不起来的,若他不行的话,不如我换个其他的来伺候陆小姐。” 元子朝握紧了拳头,他再不忍心,也绝不能容许其他人碰她。 ———————————————— 系好安全带,要上车出发咯。 春潮汹涌(h) 暗无天日的混沌,好像整个身子淹没在深水中,陆云昔只觉得自己就要溺毙了一般,她在冰冷又黑暗的潮水中翻涌,忽然有温热的唇贴了上来,给自己渡了一口气。 这口气叫她活了过来,却又让她生不如死。 带着强烈侵略意味的舌头挤进了她的口中,元子朝不擅长亲吻,只能顺着本能去啃咬她的嘴唇和脸颊,他的动作粗鲁又急切,牙齿咬在两片柔嫩的唇瓣上研磨,吮吸时甚至可以尝到腥甜的血液味道。 她张大了嘴想要汲取更多新鲜空气,伸长的脖颈却像是一种邀请。 元子朝接受了这无声的邀约,俯身吻得她脸上潮红更深,一番炙热的亲吻之后,他只觉得自己身下的欲望饱胀得发烫,硬梆梆地挺在那处,磨得他生疼,那种疼痛和过去身体上遭受的皮肉伤不一样,顺着腰腹肌肉往上,一点点在抓挠他的心肝,只恨不得立刻插进她的身体里。 他一脚踢开碍事的石凳,抱着她坐在石桌上,陆云昔身上滚烫,使不出一点力气,就这样安静地瑟缩在他怀中,他掀开她的衣裙,不动声色地遮住她身下春色。 两只手隔着衣衫开始在她胸前揉搓起来,他不知道自己为何要这样做,但听着她闷闷地软哼着,好似很舒服,又觉得自己做得对,于是搓磨地也更加用力,两团乳肉捏在手里把玩,被挤成各种形状,布料反复刮蹭,胸上两点竟然硬挺了起来,像两粒柔软的豆子。 赵氏兄妹在一旁闲聊了起来,只是偶尔瞥一眼这边的情况,赵玉儿忽然兴奋地拍了拍手:“哥哥快看,这贱奴居然不用药就硬起来了,看来陆小姐果真人间尤物,你就这么把她赏给寄奴了,可后悔呀?” 赵靖安瞥了一眼,那寄奴胯下之物着实雄伟,他面色一滞,捏着酒杯有些说不出的尴尬和迟疑,方才和周文君斗气,这会儿见陆云昔就要被寄奴操进去,心头也是纠结万分。 元子朝亦是忍到了极致,坚挺的龟头对着那水淋淋的洞口,他不知技巧,也不懂如何才能让她更舒服,只知道顺着本能的欲,挺身就硬插进去半根。 他的男根实在过于粗长,原本设想中是要整根没入的,可是只捅入了一半,就遇到了阻碍。 陆云昔虽然喝了酒,再加上病得昏昏沉沉,然而身体被人侵犯,还是本能地蜷缩了起来,只觉得身下像是被人凿开了似的疼。 “啧啧,可惜了,已经操进去了。”赵玉儿打了个哈欠,“到底是畜生,不懂得怜香惜玉,瞧瞧陆小姐痛得,就这么被贱奴破了身。” 瞥见两人交媾之处,寄奴半根肉棒还挂在外头没有全插进去,而陆云昔已经眉头深锁,一副痛不欲生的模样,赵靖安险些将酒杯捏碎,再是后悔也已经晚了,他只得在心中劝自己,生得再美又如何,不照样被卑贱的奴隶给夺走了贞洁。 再看下去已经没什么意义,赵靖安冷冷撂下一句:“记住,给我操得她走不了路,叫她记得,顺我者昌,逆我者亡。” 赵玉儿笑嘻嘻地走近了,离去前在元子朝耳边说道:“主子赏你的,好好吃吧。” 想要抽身出来变得很难,他的喉结反复滚动,抬起手掌抚摸上她微醺的侧脸,一点一点,从眉头摸到眼角,再划过脸颊,最后来到她干燥的嘴唇上反复摩挲。 像是下定了决心一般,他的手移到了她的耳后,托着她的后脑,狠下心肠一插到底。 陆云昔整个人是迷迷糊糊的,只觉得身下痛得难以抑制,好似有利刃在割她的血肉,方才未经足够的润滑就被操弄得破了身,并未有任何欢爱的舒爽,只觉得痛,痛得要死过去。 她穴里滚烫,不知是否发烧的缘故,一圈柔软湿滑的肉紧紧包裹着吸住了他的龟头,想要往里再深入,却又被什么东西阻挠了似的。 元子朝忍不住闷哼了一声,神志恍惚,狠狠掐紧了她胸前的乳肉,似乎握紧了那两团,她就能不夹得他这么紧似的。 待到穴肉稍稍松软了些,他终于控制不住自己的欲望,深深浅浅地来回抽插,这是他第一回领略情爱嗔痴,身下还是自己悄悄爱慕着的女子,怎能叫他不酣畅淋漓。 他不满足于这样粗暴地掠夺,竟想起曾经见过林侍卫服侍赵玉儿的样子,也剥开了她胸前衣衫,埋着头开始啃咬吮吸那一对嫩奶。 光洁如玉的肌肤上,被他啄下点点红痕,元子朝含住一粒乳珠,将它吸吮得红肿胀大还不甘心,试着用牙尖轻轻地去咬。 陆云昔只觉得全身上下无一处不酸痛,然而却一点力气也使不出,她拼着最后一点清醒睁开眼,看清了压在自己胸前的男人,犹如被人一盆冷水从头淋到尾,浑身湿冷。 “畜生,你放开我……”她重重地喘息,说出的话却没什么力道。 一条腿还被架着圈在他腰上,男人身下一根肉棒在她体内来回进出,她的眼泪止不住地往下落,元子朝看着她的眼泪,心虚地想要抽身出来,然而身下欲望已不受自己控制,一股汹涌而来的冲动席卷过全身,他只觉得自己脚下一片绵软。 他伸手捂住了她的眼睛,温热的眼泪粘在他宽大的掌心,黏腻湿濡,他的身体里好似有什么东西再也无法抑制,深深地喷涌了出来,埋在了花心深处。 紧紧贴着身下的女子不愿抽身而出,元子朝的心头一股暖流淌过,让他干涸已久的灵肉重新变得饱满充盈,他缓缓移开手掌,无限眷恋地拂过她柔软的发。 却迎上一双冰冷带着恨意的眸子。 以死明志 陆云昔被赵靖安带走,彻夜未归,陆御史在王府别苑门口敲了一夜的门,都没能进得去,他回去上朝时,当庭弹劾瑞王世子霸占良家女,然而恰逢瑞王在外镇压流民颇有成效的消息传来,晟仁宗睁只眼闭只眼,非但没有理会陆伯楷,反而劝他—— “瑞王世子生得俊朗不凡,许是你家女儿自己不愿意回来的呢?爱卿放宽心,说不定能促成一桩美事。” 陆伯楷气得一病不起,躺在家中两日都没能缓过来。 “老爷!夫人!他们将小姐接回来了!”小厮急急地冲进来报讯,那日没能进得去王府别苑之后,陆伯楷命家中两个仆役轮流,日夜在外守着,一见着陆云昔,务必将人带回来。 陆夫人赶忙搀扶着陆伯楷坐起身来,自己已经抢先往门口奔去,两日未见,女儿竟是瘦了一圈,嘴唇干裂,整张脸煞白毫无血色,陆夫人心疼至极,冲上前去握住了女儿的手:“云昔啊,爹娘真是担心死你了!” 见了母亲,陆云昔止不住地哭,连日来的委屈倾泻而出,她伏在母亲肩头,泪水打湿了陆夫人肩头一片衣衫。 陆夫人抱紧了女儿,然而却察觉到她浑身冰冷,脖颈上还有猩红点点的斑痕残余,顿觉心中不妙,她颤抖着问:“你、你这几日……可曾……” 想到元子朝那日一遍遍地伏在自己身上进出,她只觉得恶心地想要吐出来,哭着哭着呕了出来,整个人再也支撑不住,竟直接晕了过去。 医女来瞧过了,摇着头面色为难地看着陆夫人。 陆小姐身下私处红肿不堪,边缘都破裂了,显然是被人强占了身子,况且她风寒未痊愈,就行如此剧烈的房事,身子已经折损。 他的女儿平白受此折辱,陆伯楷气不过,瑞王在外未曾归京,他就日日围堵赵靖安,非要让他给个交代! 这一日,总算叫他等到了,硬是拦在瑞王府马车前不肯走,赵靖安被烦得慌,随即命手下杂役将陆伯楷揍了一通。 陆伯楷死死地抱着车轱辘不松手。 赵玉儿探了半个脑袋出车窗,对着奄奄一息的陆伯楷说道:“陆御史,你真冤枉我哥哥了,我们好好地请陆小姐来别苑作客,是她自己喝醉了酒,对着府上贱奴情难自持,留宿了两日才肯回去。” “你们瑞王府,仗势欺人,折辱了我家女儿,还要这般毁谤她!”陆伯楷捂着心口,气得大声咒骂,“只要我陆伯楷还在一天,必会日日朝堂弹劾!要你们瑞王府还我陆家一个公道!” 赵靖安嗤笑:“那陆御史可瞧好了,看我皇叔可愿意为你作主,拿了我这亲侄儿法办。” 元子朝跟在赵靖安身后,有心想去搀扶陆伯楷一把,却又不知该以何种身份上前。 “赵靖安,你不得好死!”陆伯楷扑上去就要同他拼命,“你欺负我家女儿,我要你狗命!” “寄奴!”赵靖安不耐烦地挥手,示意元子朝上前教训陆伯楷。 元子朝拦在赵靖安身前,一脸冷峻地看着陆伯楷,任他如何抽打都纹丝不动,只是死死地杵在那里。 赵玉儿急着要去看戏,索性对陆伯楷实话实说:“这位就是你那便宜女婿,可莫要再往我瑞王府泼脏水,我哥哥金尊玉贵,再过几个月就要和周太傅家小姐成婚,还瞧不上一个六品小官家的女儿!” “哥哥,我们走,留着他家女婿招待老丈人吧。”赵玉儿唤了赵靖安上马车,催促着车夫赶紧走,迟了她错过了开场可就不好了。 王府门前,只剩陆伯楷和元子朝二人。 陆伯楷气得发抖,指着元子朝逼问:“他们、他们说的可是真的?” 元子朝紧紧抿着唇,明日之后,赵靖安就会放他去军中,如今他带着奴籍,说不出任何能够令陆伯楷信服的誓言与保证,沉默了半晌,只郑重说出一句:“我必不负她。” 没想到赵玉儿说的竟然是真的,云昔居然是被瑞王府家奴给欺凌,他一口怨气憋在心头难移,大骂着赵靖安卑鄙,元子朝无耻。 到底是愤愤地离去了。 女子失贞乃是大事,何况还是被瑞王府的家奴强占了身子,陆伯楷回到家中,一夜未眠,从日落到晨曦,他就那样愣愣地站在女儿房门外,想要踏进去,身后却被什么东西拽着似的,迈不出那步子。 翌日晨昏时分,还是面色苍白地扔了一柄匕首和纸笔送到陆云昔房中:“云昔,你写好了遗书控诉瑞王府后,便以死明志吧,为父必当为你换个清白名声。” 她难以置信地看着父亲:“女儿何错之有?死的难道不应该是他们吗!” “我陆伯楷一生清流,直言弹劾朝臣不惧权贵,女儿亦当为守名节无惧生死,你竟如此贪生怕死?”陆伯楷痛心地摇了摇头,他亦是心疼女儿,但那一道道伦理纲常直戳他脊梁骨,最终还是没有心软,叹了口气:“已经这样了,你往后要如何立足在这世上?” 他已下定了决心,女儿死后,便要瑞王府诛杀了那奴仆,还他女儿一个公道。 得知了讯息之后,陆夫人抱着女儿哭,他们已经年过四十,膝下唯有这一个女儿,她如何能够狠得下心叫她去死? 于是,夜里偷偷给她收拾了几件衣裳,哭着对她说:“云昔,趁着你父亲还未亲自动手,你去莲慈庵落了发做姑子吧。” ———————————————— 聊个五毛钱的天 我写的时候其实会有感觉,本篇文可能存在哪几个争议的点,因为我自己写着写着也会停下来想很久,这是第一处。 陆御史是有很浓的现实主义影子,唯一的女儿,你说怎么可能不疼爱呢?他制止夫人让女儿与王府接触,选择单纯简单的梁宗翰,就是不希望女儿卷入是非,但是在他的思维里,三纲五常高于天伦之乐,所以又要女儿以死明志,以保清白名声,这个时候,其实还是男性身份作祟,骨子里还是男权至上,逼死女儿也暴露出很自私的一面。 也就是为什么,尽管他厌恶晟仁宗的暴政,晟亡后他依旧觉得草根出身的元子朝是篡朝,选择撞柱而亡,遇到他不能逼死的,他只能自己死。 可能虚幻的言情小说里不需要这样沉重地思考和设定,大家会觉得命运不公情节虐人,来看言情就是不想看到现实的一面。 但我还是想写出来,如果有人不喜欢,不要人身攻击就fine,有不一样的声音,说明文字让大家思考了,只不过在不同价值观上产生不一样的见解罢了。 当然,最后说一点啦,这又不是批判文学,所以不会通篇在思考人性,该走剧情走剧情,该开车开车,给大家打发一下闲暇时光,不要把网路看得比生活重要,不管看文还是写文,都要保持好心情。^_^ 雨打浮萍 那青铜兽足燎炉里的炭火烧得旺,熏得陆云昔眼眶微红,孟裕没曾想到,她前些年竟是如此凄苦,遭赵靖安报复失身于王府奴役,还被自己父亲逼着自戕。 他胸中苦涩,却并未瞧不起她失身,而是真心实意地心疼。 世道不公,他们男儿都活得不易,她一女子又何反抗?不过是水中浮萍,只能任由暴雨抽打罢了。 他不想再问后来之事,想必赵靖安那畜生必然不会放过她,捉她到王府中拘禁,也是为了报复,他不想让云昔再重提伤心往事,于是深深望着她:“你方才说,我听了你的故事之后,会后悔说那些话,我现在便可以告诉你,孟裕所言,字字真心,绝不后悔。” 陆云昔微微凝滞,这世间男子大多如他父亲或梁宗翰那般,总觉得女子失了贞洁便不配活在世上了,为何还能叫她遇上孟裕这样的男儿? 这可是,上天怜惜她,再给她重活一回的希望? 孟裕说道:“自打在瑞王府见云姑娘第一眼,就忘不掉了,我孟裕并非轻薄郎君,说了要娶你,只要你肯,我想法设法也会求陛下,为你除了这贱籍,八抬大轿迎你过门。” 那位新帝心眼也不见得是个多大的,赵靖安与他立场不同,成王败寇也是正常,但他却把瑞王府上所有女眷充作军妓来羞辱,而自己的亲生父亲还写下那《讨逆贼檄》来辱骂他,若是他再知道孟裕要为自己脱籍,不知会使出怎样雷霆手段。 她踟蹰着,虽不能即刻给予孟裕回应,倒也是真心实意为他着想,劝道:“孟将军切莫为了我,惹恼陛下。” 孟裕挠了挠头,想着或许刚认识几天就说要成亲,吓到了人家姑娘,但见云昔对自己的态度已然略有转变,笑着说:“不急,不急——” 说完之后又发觉自己前言不搭后语,急忙解释:“你莫担心,我已放出话去,你暂且住在这教坊司,没人敢来动你。” 陆云昔见他那副紧张的模样,抿着唇,浅浅露出一个笑容来,却在瞧见他胸口漏出的半截《讨逆贼檄》时,想到父亲撞柱而亡,苍茫世间,她已然是孤苦伶仃,无家可归,不禁又收敛了神色。 孟裕只当她还是畏惧陛下,忽然想到什么似的:“说起来,你与我大哥也颇有些渊源,从前他也是在瑞王府为奴,日日遭受赵氏兄妹折辱,就是不知你可曾见过他?” 那赵氏兄妹一向是以欺辱他人为乐,陆云昔随口问了句:“你还有个大哥么?他叫什么?” 提及当今陛下名讳,孟裕也小心翼翼:“元子朝。” 陆云昔仔细回忆了一番,对这个名字毫无印象,摇了摇头:“未曾听过,也许是我被赵靖安抓回去之前在王府上的吧。” 孟裕想了想,瑞王府来往杂役诸多,云昔日日被关在那间院落中,不认得也正常,笑着压低了嗓音对她说道:“我大哥,便是当今陛下。” 闻言,陆云昔愕然。 不过这几日,她也隐约听别人说过,孟裕有从龙之功,与新帝有着过命的交情,看来所言不假。 难怪这位新帝对赵靖安如此憎恶,她心头忽然泛起一丝新的生机。 或许,陛下知道了她也是被赵靖安所胁迫,真的愿意将她放出教坊司。 孟裕离开后,她躺在床上辗转发侧,虽然他没有追问后来的故事,以及她是如何被赵靖安抓回了王府,但今日往事重提,想起那些恩怨纠葛,她也不禁唏嘘。 母亲将她送去莲慈庵后,父亲随即宣称,陆家再无这个女儿,她舍了陆这个姓,在庵中倒是过了几年安生日子,只不过师太说她俗事未了,只同意让她带发修行,她便在庵中住着,吃斋念佛之余做些杂役活儿。 三年前,赵靖安发疯似的来庵中闹事,打砸烧毁,将莲慈庵搅弄得不得安宁,她不忍师太和诸位师姐妹受自己牵连,只得跟着赵靖安回了瑞王府。 回去了之后才知道,瑞王已经叫人给斩杀了,而杀了他的人,正是曾经的寄奴。 原来,她入了莲慈庵后,那寄奴也入了云麾军,随瑞王前去再次镇压流民军叛乱时,竟然策反了他营中五百将士,临阵倒戈,瑞王那一役大败,丢了面子,也丢了幽州。 瑞王叫寄奴斩杀了之后,赵靖安一腔怒火无从发泄,又听赵玉儿撺掇,说寄奴这个畜生一直在找陆云昔,想必是旧情难忘,他便抢先一步捉了陆云昔在府上,只等着活捉了那畜生,再在他面前肆意凌辱他心爱的女人,好叫他生不如死。 这一关,就被关了三年之久,后来那寄奴如何了,竟是再未听人提及,想来战场上刀剑无眼,早就死了也不一定。 陆云熙只一想到那双褐色的眸子,好似那日的噩梦再次来袭,她只觉得浑身发冷,牙齿都在打颤。 畜生玩弄(恶女惩戒h,不喜慎入) 庆功大典格外热闹,与前些日子的册封仪式不同,今日来的都是从前一道打江山,出生入死的兄弟,元子朝的神情明显放松了不少,不再是一副紧绷着的状态,他坐在席间高位上,举着酒杯与他们一道畅饮。 座下诸将领只觉得元子朝坐在那处仿佛浑然天成,无一丝不妥之处,他是奴隶出身并非秘密,然而却生得俊美无双,一袭黑色龙袍加身之后更是气宇轩昂,和他们这群泥腿子怎么就差别这么大呢? 待到酒过三巡,不少人已有了醉意,元子朝打趣孟裕:“怎么瞧着心事重重的模样?是酒菜不对孟将军胃口么?” 孟裕忙举着酒杯向元子朝拜道:“陛下,今日的美酒佳肴甚好。” 待到他将杯中酒一饮而尽,元子朝微微勾起一丝笑:“听闻孟将军近来去教坊司有些勤,想来你年纪也到了,还是早日成家安稳下来的好,孤为你作主,若是瞧上了谁家的姑娘,便直接说吧。” 孟裕闻言,随即又为自己斟满酒,举着酒杯遥遥敬道:“臣的确有心仪的女子,若能得陛下成全,臣感激涕零。” “哈哈,看来小孟将军长大了——”元子朝难得地爽朗大笑,这些人中,他与孟裕相处时间最久,感情也最好,如今一切尘埃落定,孟裕若能够尽早成家,也是元子朝内心的期盼,于是当即回道:“说吧,要孤如何成全?” “求陛下准她脱去贱籍,从教坊司名册中除名。”孟裕怕提及赵靖安,惹了陛下不快,斟酌再三,还是妥善地说道:“她……原是瑞王府家眷,但亦是受赵靖安胁迫,留在那里,实非本意。” 元子朝的眉头微微蹙起,难怪孟裕会频繁出入教坊司,别人都好说,怎么会和赵靖安的女人扯在一起?他唯恐孟裕年纪小,被外头的坏女人骗了,然而今日所有人都在,直说必然会下了他的面子。 于是他只微微一笑,既不允诺也不拒绝:“能被孟将军视作掌上珍宝,倒叫孤有些好奇,寻个日子带进宫里来,当面聊聊再议吧。” 没有直接拒绝,就是有希望!孟裕深知此事急不得,将酒饮尽:“多谢陛下。” 歌舞唱罢,内常侍忽然拖着一个赤身裸体的女子入内,殿内觥筹交错声也渐渐熄了,众人不禁窃窃私语,陛下这是……何意? 那女子说是赤身裸体,倒也不完全,毕竟还有几圈粗麻绳缠绕过身体,将她的双手反绑在后,两团饱满的乳肉挤压在一处,不知在外头寒风中吹了多久,两粒乳珠已是又红又硬地挺立着,看起来格外风骚勾人。 细皮嫩肉,一副娇养的模样,不像是供人玩乐的妓子。 孟裕微微转过脸,疑惑地看着元子朝,为何要在此时把赵玉儿带上来? 赵玉儿口中塞着一团布,呜咽着不知道在说什么,随后,被五花大绑的赵靖安也让侍卫架了进来。 “你这畜生!快放了我妹妹!”赵靖安全身都被绑着,侍卫还颇为体贴,在大殿上放了一张凳子,让他面对着赵玉儿坐下了,赵靖安见了妹妹赤身裸体被殿内的男人们看了个遍,浑身的血液都在沸腾,他挣扎着回头要去骂背后的元子朝,“你这贱种,我必要剜了你的眼睛,诛你九族。” 任他如何咒骂,元子朝都不为所动,他略带遗憾地笑了:“世子,你不是知道吗,孤哪有什么九族呀,这世间,只剩下一个孤家寡人罢了。” 赵靖安一张脸气得通红,元子朝关押了他数月却不对他做任何事,也不曾用刑,他却自乱了阵脚,每一天都承受着极大地精神压力,不知道明天究竟会发生什么。 生生折磨了这么多天,这一刻还是到来了,他就知道这个贱奴不会轻易放过他们的! “诸位可能不了解他们赵氏兄妹二人。”元子朝收敛了笑意,脸上是森森寒意,“这哥哥,喜欢看人畜交媾,这妹妹嘛,就喜欢玩弄畜生。” 内常侍受了眼神示意,将她扔进一只装满黄鳝的木盆,又唤来两个小太监,一左一右提着她两条腿,令她阴户大开对着自己的哥哥。 滑腻的黄鳝在她身上蹭,尽管嘴里塞着布团,赵玉儿还是发出声嘶力竭的喊叫声,元子朝咂舌:“小郡主,这黄鳝不咬人的,但你若再动,压疼了它们,孤可就不保证了。” 这恫吓十分奏效,赵玉儿呜咽着哭了起来,却又不敢再动,满盆子的黄鳝四处游,逮着孔就要钻,那两小太监又将她的腿分开了些,身下一道肉缝便开了口。 冰凉滑腻的黄鳝扭着身子就往洞里钻,温暖潮湿的泥潭是它们挚爱的居所,赵玉儿一双眼睛瞪得老大,惊恐地扭动着身体,想要将那黄鳝从自己身体里驱逐出去。 然而她的身体紧绷着,穴内也是紧致,夹得黄鳝不舒服了,更加卖力地往里钻,想要给这泥洞松松土,好让自己舒坦些。 钻得越来越深,赵玉儿拼命挣扎着想要抗拒,那黄鳝柔软无骨,在穴内肆意扭动,竟一点一点将肉穴撑开,总算是松快了不少,这才满意地缩回了些,继续安静地藏身在温暖的泥潭中。 外头没地方可钻的黄鳝,在盆中游来游去,仍然在寻找着…… “小郡主,你喜欢玩畜生,畜生也喜欢玩你。”元子朝端着酒杯,继续与诸位将领们举杯对饮。 赵靖安不忍看自己妹妹受折磨,扭着脸倔强地不去看,他已经骂得喉咙沙哑,双目布满血丝,显得狰狞可怖,元子朝从高台上走下,一步步走到他身旁,拧着他的头强迫他面对赵玉儿,口中咬牙切齿地说着—— “赵世子,你不是,最喜欢看畜生交配了吗?怎么不看了?” 赵靖安浑身颤栗,怒视着元子朝:“疯子,你这疯子!” “这就是疯子了么?”元子朝站远了些,从上到下打量了他一圈,“原来,孤从前在瑞王府,碰上的竟都是疯子,可惜那日抄你家的时候,没邀请你一道去观礼。” 元子朝贴近了他耳朵轻声叹道:“那些男疯子都做了孤魂野鬼,这会儿怕堕入畜生道了,那些女疯子都去做了军妓,她们比你妹妹幸运些,不用被畜生玩弄,孤赏她们去犒赏将士了。” 提到瑞王府,赵靖安像是想起了什么似的,大喊了句:“寄奴!放了玉儿!否则,你这辈子也休想知道陆云昔在哪里!” 听见这个名字,孟裕的心猛烈地晃动了一下,而再看元子朝,竟是从未有过的森寒,他整个人都变得阴沉起来,周身仿佛乌压压围着一团云,脸上写满了暴风雨就要来临。 元子朝捏紧了赵靖安的下巴,力道大得像是要把他的下颌骨捏碎,一字一句地问:“说!她在哪?” 赵靖安破罐子破摔,想来元子朝应该在不知情的情况下,把陆云昔也送进了军营中,忽然觉得爽快了不少,他大笑着:“你放了玉儿,等她平安离开京城,我自然会告诉你。” 孟裕按捺着想要戳穿他的冲动,终究还是强忍了下来,他坐立难安,恨不得即刻从大殿上离开,去教坊司问个清楚。 云昔,陆云昔…… 究竟是什么关系? 【Рo1⒏red】她的名字 一场淫靡荒诞的戏戛然而止,元子朝未曾允诺赵靖安任何,只是命人将他们带下去。 孟裕知晓这已经是陛下的退让,心中不禁擂鼓大奏,他深知陛下与瑞王府诸人之间纠葛,而在赵靖安说出陆云昔这个名字之后,他其实已经有了一个答案,陆云昔,就是故事里的陆小姐。 尽管在陛下那个故事里,未曾透露寄奴对陆小姐究竟是什么感情,但他脖子上凸起的道道青筋已经将他隐忍多年的心底事尽数揭晓。 背后无端有些寒意,孟裕将两个故事串联在了一处,这才惊觉,原来云昔讲的那些,竟是故事的后续。 寄奴和陆小姐的结局,竟然是这样的! “孟裕,即刻去查,近几年与赵靖安有所往来的所有人和事都要查,务必要确认——”元子朝屏住了呼吸,郑重其事地命令,“要确认陆云昔是否还活着。” 这是多年以来,他第一次正大光明地喊出她的名字,那三个字像是有着无穷的力量,元子朝的舌尖都带着丝丝的甜意,哪怕有万分之一的可能性存在,只要她还活着,他就一定能找到她。 孟裕领了命,率先离开了皇宫。 皇宫通往教坊司这一路,他走得缓慢,任由漫天的风雪吹打,将他那凝重的表情彻底在脸上冻住。 轻轻推门而入的时候,陆云昔正坐在窗前不知在想什么,屋内温暖如春,她似乎想得出神,竟然都没有察觉到孟裕的到来。 逆着光凝视,还能看见她侧脸上一层薄薄的小绒毛,充满着澎湃新生的活力,孟裕迷失在这细腻温柔的画卷中险些走不出来,直到她手中拿起了一把剪刀…… 他脑中瞬间涌起一系列不好的揣测,失态地冲上前去一把握住了那剪刀,紧张地说着:“快放下!” 陆云昔的手被他猝然握住,这样的亲昵还是让她颇为不适应,连忙挣扎着抽回自己的手,看见那柄剪刀仍旧留在了孟裕手里,她才反应过来。 又好笑又好气地指着桌上一沓红纸:“快过年了,我剪个窗花罢了。” 孟裕的嘴巴微微张着,这才意识到自己闹了笑话,他有些赧颜,将剪刀好端端地放在了桌上,心头却是如释重负,然而这重负只卸下了一瞬,他又凝重了起来。 “云姑娘——”杵在那处许久,孟裕都不知道该如何开口。 陆云昔没听见那声微弱的呼喊,提着剪刀咔擦几下,将折好的红纸展开在孟裕面前:“好看么?” 从窗花的缝隙中看她姣美的容颜,本来清冷绝尘如蟾宫仙子一般的人儿也因为这凡间的热闹而沾了些许烟火气息,孟裕情不自禁地伸出手去抓,却扑了个空。 其实已经无需再多问,几乎一模一样的名字、两个故事相同的时间线、还有她那日听闻陆御史撞柱而亡之后落下的眼泪,孟裕心中反复纠结了千百回,最终,像是下定了决心一般—— “你快走吧!” 陆云昔有些诧异,然而心中却像是燃起了一团火,她紧张地望着他:“孟将军,你、你这是什么意思?” 孟裕两道剑眉拧紧了,咬着牙:“别问,总之这里出了什么事有我担着,我不便派人护你,出了京城之后,你只需记着,能走多远走多远,别再回来。” “谢谢,谢谢……”骤然降临的喜悦令陆云昔泣不成声,虽然她不知道为何孟裕会做出这样的决定,但是新生活的希望就在眼前。 她迫切地想要抓住。 “孟将军,那我何时动身?”她亦是焦急地问着。 方才在殿上,元子朝那森冷的目光令孟裕惶恐,他知晓陛下做事如同用兵,历来神速,只需要抓住赵靖安那几个家眷询问一番,陆云昔的事情必然暴露无遗。 他不敢冒险,随即说道:“现在!” 陆云昔知道,必然是发生了什么事,才令他如此转变,然而时间仓促,她也不想追问过多,披了件斗篷就走到了他身侧:“我们走吧。” “你……不用收拾行李吗?”孟裕皱着眉,虽然时间紧迫,但总要收拾些行李才好出发啊。 陆云昔摇摇头:“这些都不是我的东西,用不着带走。” 他点点头,将她打横抱起,护在自己的大氅中遮盖着,压低了嗓音说道:“抱紧了我,一会儿不论我说什么,都不要出来。” 隔着衣衫蹭了蹭他的胸口,应该是她在点头,陆云昔依言,伸出一只手紧紧勾住了他的脖子,便将脸转了过去。 孟裕一脚踹开房门,大步流星地往外走去。 原本安静地院子,忽然围出来几个护院,拦住了孟裕的去路,鸨母听见了动静,急急忙忙地冲了上来:“小孟将军,这、这人入了教坊司可不能出去呀!” “滚——”孟裕骂道,尾音拖得老长,“老子嫌这儿的床太脏了,带回家去操,不行吗?” 鸨母有些迟疑,只知道这瑞王府的几个女子,是陛下下了死命令,不容许任何人赎走的,可是小孟将军却要自己坏了规矩么? 她笑得有些尴尬:“今日刚刚新换的褥子和毯子,不脏呀,小孟将军您知道的,这西厢二房,除了您就没别人来过。” “本将军的事,轮得到你来管?”孟裕抬脚将她踢到一边,“滚远点,别挡老子的路,操完了明日给你送回来,怕个屁!” 鸨母哪里拦得住他,只能由着他去,只是焦急地追上前几步:“小孟将军,您可要记得把人送回来的呀!” 教坊司在京城中轴线靠南一侧,最近的凌华门就在一里之外,孟裕将身上的钱袋和令牌塞到陆云昔手中:“出了城即刻坐船渡江,然后一路北上,我哥哥如今是幽州节度使,晚些我会给他去一封信,让他照料你。” 短短几刻钟,这已经是他能想出最为妥帖的法子,陆云昔眼角湿了一片,紧紧握着他那枚将军令牌:“孟将军,你的大恩大德,我无以为报,若能活下去——” “不是若能活下去,是一定可以活下去!”孟裕替她将帽子戴好,有那么一瞬间晃神,竟也有了一丝不该有的期盼,“若能再见面——” “一定会的!”陆云昔学着他的语气,笃定地说着。 风雪不止,寒气滚滚而来,然而她握着那两件东西的掌心微热,遥遥望见那高耸的城楼,起义军入京后的白色旗帜还悬挂于城头。 伐无道,诛暴君,六个字仍是迎风飘扬。 只要走出这道门,她就自由了! 凌华门下,百姓们有序地自由进出,忽然一匹骏马擦着他们二人飞驰而过,朝着守城的护卫高声喊着—— “陛下有令,封锁城门,所有人立即停止进出!” 两道沉重的城门就这么在她眼前缓缓合上,陆云昔踟蹰了一会儿,还没搞明白是怎么回事,金吾卫大将军李峰就领着一小队人马将她和孟裕团团围住,他们态度强硬然而语气却客气。 “劳驾您移步,我们会护送您入宫。” 孟裕的嘴唇抿得死紧,他没有料到,陛下的动作竟会这么快,李峰还在场,很多话不便多说,于是他转过头宽慰陆云昔:“别怕,我陪你一同去。” 方才那人,请的人竟然是她! 李峰却深深望了孟裕一眼:“陛下说了,只陆小姐一人去。” 她的心如坠深渊一般,不安地看了孟裕一眼。 陆云昔不禁联想到下午孟裕那古怪的言行举止,她区区一个小女子,为何陛下要见她?除了孟裕的缘故,她想不到其他理由。 莫非,孟裕真的为了让她离开教坊司惹恼了这位新帝? ———————————————— 尒説+影視:ρ○①⑧.red「Рo1⒏red」 殿中争执 元子朝冷冽的嗓音中夹杂着风雨欲来前的盛怒。 “今日宴上,为何不说?” 他怎样也没有想到,自己苦苦寻找多年的人,竟然被自己最好的兄弟藏在了眼皮底下,甚至差一点点,就要将她送出京城,但凡这个人不是孟裕,这会儿已经被他大卸八块了。 谁知,孟裕偏不顺着他给的台阶下,亦是冷着一张脸孔:“臣说了,臣有一心仪女子,希望陛下成全。” “你再说一遍?” 怒火瞬间被点燃,元子朝随手抓起桌上的杯盏,朝殿上跪着的那人砸过去,滚烫的茶水泼了一地,瓷器在他脚边碎裂,他本想直接朝着孟裕的脸砸过去,然而还是心软了一瞬。 孟裕毫不退让:“臣说,希望陛下成全。” “你明知道,你明知道的!”元子朝走到他身前,揪着他的衣领将他拎了起来,气得牙齿都在颤栗,一遍遍反复质问,“你明知道寄奴与陆小姐……就是我和她,为何还要如此!” 此刻殿中只有他们兄弟二人,元子朝没有以帝王身份自居,孟裕也咬咬牙,抬头直视着元子朝的眼睛:“你是告诉了我寄奴与陆小姐的故事——” 他一把推开元子朝:“但你没说是你害得她险些被父亲逼死,只能舍了姓氏逃到尼姑庵里去!也没说,是你害得她被赵靖安抓回王府生生关了三年!” “什么?”元子朝不可置信,“我并不知道这些!” 孟裕冷笑着:“你当然不知道,因为你为了自己能够摆脱奴籍入军营,糟践了她的身子!” 啪地一耳光,重重地打在孟裕的脸上,元子朝说不上来,自己究竟是因为气愤还是嫉妒,这桩事,想也不用想,必然是陆云昔亲口告诉孟裕的,他只觉得自己说话都在抖:“这是她告诉你的?她竟是这样看待我的?” “你会在乎她怎么看你吗?”孟裕脸上火辣辣地疼,他舌尖抵在左脸颊内侧,一脸桀骜不驯地看着对面那人:“当年,我舍了家业与父母亲,入了你的虎贲营,我却没想到,元子朝也有这样卑劣的一面!” 这亦是他心中难以磨灭的伤痛往事,元子朝痛苦地皱着眉,沉默了良久,抬眼看着孟裕:“你站在高处斥责我,我也想反问你一句,阿裕,你若是当年的我,又当如何?” 元子朝一句一句地认真重复着:“你若为奴,又叫主人打断了一只手,该如何护住心爱的女子?你若是不想做这恶人,又会选瑞王府哪一个护卫来替你糟蹋她?” 几番问话,却叫孟裕哑口无言。 二人就这么彼此看着不说话,目光剑拔弩张地对峙了许久。 最终孟裕移开了眼,那件事元子朝也许有着自己不得已而为之的理由,他没办法在事情发生之后,去斥责当时经历的人。 事情发生了,伤害也造成了,但只要他肯放手,云昔就不会再次想起从前的噩梦,孟裕只得诚恳地望着他,寄希望于他的仁慈:“陛下,能否……放陆小姐一条生路?” 见元子朝不为所动,他赶忙又交代:“那日陛下命所有瑞王府女眷充作军妓,臣若是去的晚了些,陆小姐只怕已经又被人糟蹋一番,也活不到如今,陆御史的死讯她也已经知晓,这些日子好不容易有些……” “谁碰她了?”元子朝粗暴地打断孟裕的话,当听到险些遭人蹂躏的时候,他只觉得自己呼吸都要停滞了,目光如炬地盯着他,“说,谁碰她了?” 孟裕沉默…… “来人!”元子朝对着门外呼喊,下一瞬,金吾卫大将军李峰就走入殿中。 “陛下,臣在。” 元子朝深吸一口气:“李峰,你去军营中查查清楚,瑞王府抄家那一日,谁碰过陆云昔的,一律把手指切下带回来,一根手指碰了就切一根,十根手指都碰了,那就切十根。” 李峰一刻也不迟疑,领了命即刻就转身离去。 疯了,一定是疯了! 否则事情的走向怎会朝着这个方向而去?孟裕愣在原地,看着面前的元子朝,不断地摇头制止:“不是的,陛下,不是的!” 元子朝斜睨着看他:“所有伤害过她的人,我都不会放过,我会,一点一点弥补她。” 他说这话时,表情诚挚,面容柔和,然而孟裕却只觉得森森寒气在周边蔓延,他心中不禁担忧陆云昔可能会面对的处境,久久无法平静。 陛下对她的执念如同九天寒冰一般,只怕是难以消融了。 犹在梦中(微h) 今日乃是新朔更迭之际,空中不见明月踪迹,只余点点星子,那微光闪闪,虽渺小,倒也奋力将光芒洒向人间,映照在庭院中央那位新帝的脸上,衬得他更是清冷俊逸,关雎宫里头伺候的宫女熄灭了烛火走出来,没想到陛下还在那处站着,唯恐那越落越大的雪将他冻成一尊雕像,走上前去细语了几句。 元子朝掸落肩上雪,快步上前,到底还是推门进去了。 方才宫女已经哄着陆云昔服了两粒凝神丸,明天日出前应该不会醒过来,此刻她安静地睡着,如瀑的青丝散落在床边,只是脸上却没什么表情,不知道可有在做梦。 没有点灯,元子朝就这么坐在床边看着她,直到手心热了才敢轻轻地去抚她的发,见她睡得安宁,他的唇角也是难得地勾起了一个满意的弧度。 这是真的,她真的回来了! 只是听着这清浅的呼吸远远不够,于是他脱掉了自己的外衫,躺在她的身侧,上一次这样亲密地靠近她还是十年前,然而他却丝毫不觉得陌生,仿佛他们只是分别了几天。 元子朝扶着她的肩膀稍稍用力,就将她面朝着自己。 “总觉得像做梦似的。”他将手掌放在她的侧脸上,细细感受着传递来的温度,“云昔,云昔……” 若她清醒着,他不知道还有没有勇气这样当面喊她的名字,在与她有关的所有记忆里,自己都是那个卑贱任人欺辱的奴隶,从来没能堂堂正正地喊过她的名字一回。 “唔,唔……” 陆云昔忽然发出一声呓语,元子朝随即吓得收回了手,他疑心是这屋里的地龙烧得太热,否则自己身体的温度怎会突然升得这么高,否则她的嘴唇会这样的红润。 内心压抑了多年的欲望一瞬间被打开,他再没有任何迟疑,凑上前去攫住她柔软的唇瓣。 两瓣红唇还是如记忆中一样的甜美滋味,饱满丰盈的口感,含在嘴里好像在吃糖,元子朝不懂如何表达爱意,亲吻也始终不得章法,只能胡乱在她脸上啃咬吮吸一通,他不知温柔为何物,明明是久别重逢的一腔爱意,到了他这里倒变成动物一般地舔舐。 爱与欲交杂在一处,如一团混乱的麻绳,他越是想要区分,就越是缠得紧,饶是这样胡乱的一个吻,也能搅起他身体里埋藏多年的欲望,元子朝艰难地吞咽着口水,脑海里不受控制地回忆起进入她身体的那种感觉。 两人都是第一次,生涩又无措,只能顺着本能去摸索,他只记得当自己完全插入以后,身下那张小嘴好似会吸人,一口一口吸嘬着,将他的心,他的魂全都吸走了,他素来要强,不甘心这般任人宰割,反复地用力抽插,一下比一下更深地去插捣吸着他的肉穴,插到最后,竟然如同疏通了一汪幽泉,淫液汩汩地往外冒,止也止不住。 他在无限的满足与遗憾中灌满了她。 欲念升腾起来便不会轻易熄灭,元子朝握着她一只手往自己腰腹处牵引,肿胀饱满的欲望已是蓄势待发之态,他闭着眼睛,一遍遍练习着如何去喊她的名字,才不显得生硬,一边扶着她的手上下套弄,那只手掌仿佛筑起温暖的巢,纾缓痛得发胀的欲望。 陆云昔好像听见有人在叫她,可是梦境中一团白雾,看不清那人的身型,只是一遍遍喊着她的名字,莫名叫她有些心慌,她一着急,便攥紧了手中的帕子…… “呃……哦……”元子朝忽然吃痛地闷哼出声,原来是她的手猛然收紧了,他低头去看,纤纤玉指根本无法完全握住他身下胀满的肉茎,龟头顶端已经憋得有些泛紫,在她手心里叫嚣着弹跳。 他喘着粗气,继续牵着她的手握住欲望根部,自下而上,时快时慢地抚摸,套弄了数百下,非但没有满足,更觉得还远远不够,于是他又分开了她的手指,令两根手指夹着自己上下搓动,手指的关节来回摩擦,这样的力道与节奏变得愉悦。 渐渐地,元子朝已经分不清这是梦境还是现实,情欲如潮水席卷全身,他引以为傲的自制力在一瞬间崩溃瓦解,看着仍在熟睡的陆云昔,无端有些恼意—— 他已经沉沦在欲望的深海,但她却什么都不知道! 于是他低下头,衣衫都来不及解开,就迫不及待咬在那团乳肉上,将乳头连着布料一起含在嘴里吸,直到那一团水渍蔓延成一团圆圈,他也终于在她手中倾泻而出。 掌心一团白浊,而后粘稠的精液顺着她的指缝流出,淌得她整只手都是。 元子朝取了帕子,一点点地擦掉,再靠近时,已经能清晰地闻见她身上沾满了自己的味道,他满意地将人圈在怀里,右手手臂自她的颈下穿过,紧紧地搂着。 子时已过,新的一年就这样到来了,从前他孤身一人活在世上,并不觉得守岁有什么意义,也不觉得新春有什么可喜的。 如今,却不一样了。 他有些难以抑制的兴奋,与她十指紧扣:“往后日日年年,我们都一起过,好不好?” 然而她睡熟了,没回答他。 第一个梦 一觉醒来,房间内是华贵而陌生的布置,陆云昔腾地一下坐了起来,床边守着的宫女木樨见她醒了,笑盈盈地上前来,就要服侍她洗漱。 陆云昔这才回忆起,昨日她是被金吾卫带进了皇宫,等待新帝的传召,可是等了许久也未见有什么动静。 没想到她竟会在这里睡着! “陛下可有说过何时召见我?”她拒绝了服侍,自行穿上衣衫,只是这一觉睡得极沉,大概夜里出了不少汗,此刻只觉得浑身黏腻腻的难受,迫不及待地想要离开这里。 端来了水之后,木樨不疾不徐地说道:“今儿是元日,陛下早晨走时说了,等他忙完了就再过来。” 元日的朝会格外盛大,皇帝陛下要在金銮殿上接受朝臣的朝拜与颂赞,从前每到这日子,父亲也是要等到午饭后才会归家。 陆云昔刚擦完脸,拧着帕子的手忽然停滞了,早晨走时?再过来?怎么这话听着怪怪的? 然而那丝古怪只在心头晃了一瞬,接下来的话才叫她头皮发麻,只见那小宫女正满脸羡慕地看着她,夸赞道:“小姐不梳妆也这么好看,难怪陛下心中喜爱。” “你在说些什么?”陆云昔不可置信地看着她,还是解释道,“我想你是误会了,陛下要召见我,应该是孟将军和他说,要帮我脱离教坊司。” 木樨也是一脸诧异:“小姐您在说什么,您是御史中丞家的大小姐,怎么会和教坊司那等污秽之地有关系。” 再次听见父亲的名字,陆云昔只觉得恍如隔世,然而还是纠正她道:“父亲到死之前,也只是兰台监察御史,并不是什么御史中丞。” “小姐,您到底是怎么了,要不要宣御医来看看?陆大人,陆大人他不是……”木樨一脸担忧,“陆大人不是还好好的。” 似乎是要印证她说的话似的,门外另一名宫女水杉走进屋里,恭恭敬敬地说道:“小姐可梳洗妥当了?陆夫人挂念小姐,一大早就入宫,这会儿正在偏殿候着。” 母亲?母亲不是也已经…… 陆云昔只觉得哪里有什么不对似的,仔仔细细回忆入宫前后的每一寸细节,直到那陌生的老妇人进了屋子,无不欣喜地搂着她时,才意识到事情不妙。 “昨儿你未归家,晚些时候宫里头就来宣旨,你父亲已得了升迁,如今是正四品。”那个‘陆夫人’满脸欣慰,“女儿,你且在关雎宫安心待着,说不定过几日,册封的诏书就有了。” 陆云昔挣脱了她的手:“这位夫人,我不认识你,我也不知道你在说什么,你为何会知道我的名字?” “傻孩子,我是你母亲啊——”她慈爱地抓住陆云昔的手,“这是高兴傻了?” “你放开我!我爹娘都已经过世了,我不认识你!”陆云昔只觉得森森恐怖,这些人都是谁,又是什么目的来和她说这些话?她抓住了木樨,眉头紧锁,“我要见孟将军!” 陆夫人与两个宫女对视了一眼:“这、这怎么回事?” 木樨摇摇头:“小姐昨日睡得早,早晨醒来就这样了,奴婢这就去找御医来瞧瞧。” “你们为什么要在这里骗我?我要见孟将军!”陆云昔只觉得像坠入一场荒诞的梦境里,和她们多说也无益,于是起身就要往外去。 然而木樨和水杉两个诚惶诚恐地跪在地上抱着她的腿:“外头刚下过雪,正冷着呢,小姐穿得这样少,若是出去受了寒,陛下会担心的。” “木樨是么?”陆云昔喊她名字,深深地盯着她的眼睛,“你们说着我听不懂的话诓骗我,可还记得,我昨日是为何入的宫?” 木樨垂着眼,仍是紧紧抱着她的腿:“奴婢不知,奴婢只知道,小姐是昨日是被陛下传召入宫的。” “云昔,昨日确实是宫中的轿子来府上接你。” 她抬不动脚,被两个宫女压住动弹不得,身后的‘母亲’也上来劝,四个人在殿内纠缠了好一会儿,陆云昔拗不过她们,只得颓丧地坐回了床上。 傍晚时分,御医来给她搭了脉,只说她身体无恙,出现胡言乱语的症状,可能是昨夜未曾休息好,梦魇所致,开了安神助眠的方子,让水杉去熬药了。 屋内众人都是松了一口气,陆云昔知道此事定有蹊跷,然而却不知其中缘故。 “云昔,天色晚了,你且好好歇着,过几日我再来看你。”陪伴了陆云昔一整天,每一刻都唯恐自己说了不该说的话,陆夫人只觉得心脏随时都会停止跳动,她快步从殿内离去,走出那道朱红色的大门时,刚松一口气,转头就瞧见了一道黑色的身影。 “陆夫人——”元子朝朝她颔首,抬眼看了看关雎宫的大门,问了句,“今日如何?” “都是按着陛下的吩咐说的,回去之后我们会把府邸收拾好。”陆夫人惶恐地垂着头,“臣妇和夫君,会将陆小姐当作亲生女儿一般疼爱的。” 元子朝却不满意,冷冷撂下一句:“孤不是要你们将她当作亲生女儿,这就是你们的女儿,记住了么?” “记住了,记住了!”陆夫人跪在地上磕了两个头,地上的雪结了冰,额头都磕红了。 元子朝微微屈身,搀着她的手臂将她扶起来,语气似是警告又似是提醒:“想要你陆家昌盛,知道该怎么做么?” 陆夫人小心翼翼地抬头,却恰巧瞧见他露出来的半截脖子上,那两个刺青小字,能从区区一个瑞王府之奴成为宁朝君王,该有多狠戾可想而知,颤抖着身子,不断点头:“小女云昔能得陛下垂爱,是陆家的荣耀和喜事。” “不是所有姓陆的,都有陆御史这般运气的。”元子朝意有所指地敲打,对身后跟着的内常侍说:“雪后路上滑,用轿辇送陆夫人回去吧。” “谢、谢陛下恩典!”陆夫人受宠若惊,却如履薄冰一般小心谨慎,直到元子朝的身影消失在关雎宫的大门之后,才敢大口喘息。 第二个梦 天色又暗了,对于陆云昔来说,元日似乎与一年中的其他某日并无不同,自从昨日进了宫,她的脑子没有一刻不是乱的,门外两个宫女将她看得紧,寸步难移,还有今日跑来自称是自己母亲的那个夫人,说的话也是叫人听不懂。 门吱呀一声打开,飕飕的冷风直往里灌,陆云昔方才刚将水杉赶了出去,只当是她又来劝自己吃药,烦闷地说了句:“我说了我不喝药!我没有病!!” “好。” 男人清冽的嗓音响起,伴随着重新将门关好的声音。 她只觉得那声音好像在哪里听见过似的,下意识地抬头望,却坠入一双深褐色的瞳子里,熟悉的面容映入眼帘,就好似一道闪电划破长空,照亮了藏在记忆深处所有的不堪画面。 陆云昔的身子在抖,却说不出话来。 现在她几乎就要相信,疯掉了不是木樨等人,而是她! “第一个元日朝会,所以时间长了些。”元子朝一步步朝她走近,嗓音柔和,“怎么不点灯?” “你、你究竟……是人是鬼?”存在于记忆中的那个男人换了装束,黑色龙袍,胸口处金丝线绣的龙纹与祥云环绕,一身贵气,在这深宫之中,这身服饰将他的身份揭露无疑。 这是宁朝新帝,元子朝。 陆云昔往后退了两步,却不慎撞到了床沿,跌坐在床边,明明屋子里很暖,但她却只觉得四周全是寒气袭人,令人窒息的恐惧牢牢地锁住了她,不断蚕食她最后的理智。 元子朝扶下身,两只手撑在她身侧,抓着她一只手贴在自己脸颊,轻笑:“你摸摸。” 肌肤传来温热真实的触感,然而陆云昔只觉得这真实却比虚幻更可怕,随着他的贴近,借着微弱的天光,她看清楚了在他脖颈上那两团刺青,分明写的是—— 寄奴。 一阵强烈的不适席卷全身,不堪的记忆滚滚而来,陆云昔捂着自己的嘴,只是一天没有吃东西,此刻什么也吐不出来,只是不断干呕着。 元子朝关切地伸手去摸她的脸,却被陆云昔尖叫着推开:“你别碰我!走!走开!” “别怕,是我,我还活着,你也还活着。” 已经十年过去了,但是只要想起那一日,她仍旧害怕得全身都发抖,元子朝唯恐她伤了自己,按着她死死地抱紧了,然而他不知,自己就是令她害怕的源头,再温柔的抚慰也会令她抗拒排斥。 陆云昔被他压在身下不能动弹,只觉得又一次陷入噩梦,喉咙口有什么东西泛了上来,苦涩在口腔里蔓延。 他仍在耳边细碎地吐露着心事,灼热的呼吸在耳畔喷薄:“昨晚抱着的你的时候,我都不敢相信是真的,你看,这是你送给我的,十年来我没有一日离过身。” 元子朝从怀中掏出了一支斑驳的珠钗,上面的纹路早已磨平,他只觉得心中无限温柔,将珠钗放在她的手中:“现在还害怕么?” 她仍是撕心裂肺地喊着,抗拒着他的靠近,抓住了那支钗,抵在他的胸膛,“你放我走!” 威胁之意十分明显,元子朝却丝毫不害怕似的,只是面无表情地摇摇头:“不放。” 珠钗末端扎入血肉的感觉如此清晰,冒出的血水溅了她一身,陆云昔从来没有伤过别人,顿时慌了神,她本就是走投无路才恐吓他,谁知道元子朝非但不躲,还嫌她插得不够深似的,俯身继续往下靠近。 他仍是压在她上方一点点贴近,陆云昔死死握着珠钗,虽然没有动,却越插越深,血顺着珠钗末梢往下流,啪嗒两声,滴在了她的脸上。 鲜血的温度竟让她平静了下来,陆云昔无措地松了手,黏在手心的血液已经干涸,她能够清晰地感觉到,自己指尖都在抖。 这算是他受过最轻的伤,元子朝见她不再动弹,舒出一口气,将珠钗从自己胸口拔出来,放在了床边,低头看着已经吓呆了的陆云昔,皱了皱眉将她脸上的血迹抹去。 元子朝两手按住,强行摆正了她的头,用力强迫她看着自己,仍是耐心地说:“晟朝让我灭了,赵靖安和赵玉儿兄妹也被我关起来了,就连……在军营里碰了你的那个人,手指头也砍光了,敢碰你的人,我一个都不会放过。” 混乱之后归于平静,陆云昔终于恍然大悟。 这一切不是幻觉,也不是梦境,曾经的寄奴就是新帝元子朝! 她立刻将所有事串联在一起,黑暗中看不清元子朝的表情,只觉得他说那番话时语气格外的狠戾,陆云昔回过神:“孟裕在哪里?” 这是她最后的希望…… 元子朝正在点烛火,听见这个名字,眉头拧紧了。 烛火在燃烧,屋子里骤然变得亮堂起来,陆云昔不习惯这突然而至的光亮,微微眯起了双眼,恍惚的烛影中,元子朝重新来到她身边。 “我不喜欢你的嘴里说出其他男人的名字。” 说罢,握住了她一只手,将她的掌心含在口中,舌尖轻轻扫过,就这样一点一点地,把那些血迹全都吮吸掉。 “你会成为王后,做宁朝的女主人,也将是我元子朝唯一的妻子。” 第三个梦 “陆大人,恭喜恭喜!” “是啊,令爱能得陛下垂青,可喜可贺!” “好事将近了,届时就等着观礼了。” …… 下了朝,陆和璋一面匆匆往回走,一面还要跟迎上来打招呼的同僚们寒暄。 近来,百官议论纷纷,虽然还未下旨公昭四海,但钦天监已开始观星象择良辰,今日朝会上,陛下亲自命工部广寻能工巧匠,大婚之后要为王后建造一座新的宫殿。 而这王后的人选,暗地里早已指向陆家小姐。 其他人不知道,陆和璋早早领了旨,今儿要将自己的“女儿”接回家,准备大婚诸事,故而他上朝时就带着夫人一道前来,只等着下朝后将她们二人接回家去。 然而久久不见有人出来,他不免有些心焦,在宫门口来回踱步。 过了会儿,只见遥遥走来一妇人,面色凝重,步履匆匆,陆和璋定睛一看,正是自家夫人,于是赶忙上前问道:“怎么就你一个,那陆小姐呢?” 陆夫人回头望了望,身后空无一人,只是叹了一口气:“今日先不接回家了,上车再说。” 关雎宫内,元子朝的脸色铁青,大殿内跪了一地的太监宫女侍卫。 御医诊完脉,胆战心惊地回话,陆小姐气血有些虚,再加之饮食不佳,身子骨弱,今日坠湖之后,恐怕需要好好调理上一段日子。 “若再有下次,所有人赐死。” 说罢,元子朝遣散了所有人,只余自己和陆云昔二人。 床榻上,陆云昔苍白着一张脸,轻咳了几声:“是我自己跳的,与他们又有什么关系。” 见她终于肯开口说话,元子朝的脸色才缓和了些,他坐在她身旁,握着她一只手:“云昔别怕,有我在,任何人都不能伤你,今日我已经吩咐下去,将宫里头所有的湖水抽干,过几日再寻些土都填满了。” 外头传来叮叮当当的声音,今日陆云昔跳湖救回来之后,元子朝随即下令,将关雎宫内的窗户封死,这会儿宫人们正在敲钉子。 大殿内所有的瓷器、铁器以及任何尖锐的物体都被收走,所有的桌角椅脚都被包裹上了一层厚厚的防护布料。 “你究竟……要怎样才肯放过我?”想了又想,陆云昔还是问出了口。 元子朝却像是没有听见似的,仍是妥帖地将被角掖好:“别的事情上,我只信自己不信天,然而与你的婚事,却还是想顺着规矩来,我已无父母,便只能求苍天为我们做个见证。” 陆云昔甩开了那被子,爬起身,然而她身子虚弱,稍稍动作大了些,就止不住地咳嗽。 “你这疯子!!”她狠狠地咒骂,“你休想再强迫我第二回,我父母皆因你而死,你就算杀了我,我也绝对不会嫁你!绝!对!不!会!” 元子朝的脸上渐渐没有表情,他盯着她:“你母亲前几日才来看过你,你父亲今日原本是要接你回家的。” “我不认识他们!我不要这个虚假的梦境!”陆云昔愤怒了起来,她将床上所有能扔的东西全都砸向他,“我什么都不要,我只要你去死!” 发泄完之后,她泫然欲泣,无助地缩在床榻最内侧,抱着自己的双膝。 元子朝亦是沉默良久。 二人就这样僵持着,最终还是他率先妥协:“真的不愿意么?” 陆云昔疯狂摇头。 “好!”元子朝像是下定了决心,“你既然实在不愿意,那我也不想强迫你,我可以放你出宫。” 没想到会等到这样的回答,陆云昔还以为自己听错了,诧异地看着他:“你、你说什么?你真的愿意放了我么?” 元子朝点点头。 陆云昔喜出望外,顾不得自己一身狼狈,冲到了床下,止不住地磕头:“多谢陛下,多谢陛下。” 元子朝将她扶起来,双手按在她的肩膀上,陆云昔强忍着想要呕吐的欲望,生怕他反悔,硬是逼着自己听他说话。 “可是,我等了你这么多年,如果就这样放你走了,我心中还是不甘。” “那你……”她眼中含着泪花,却是楚楚可怜的动人模样,“你方才说可以放了我的……” 元子朝点点头:“我可以放了,但我也不想在你走了之后,还日日夜夜想着你。” 他幽幽看她一眼:“你也不想,对吧。” 这话叫陆云昔茫然不知所措,她也不知道自己究竟是做了什么,为何会叫他如此念念不忘。 “我想——”元子朝长叹一口气,“得不到的总是最令人难以忘记的,若你自愿些,也许我就没那么执着了。” 他看着自己的眼神忽然变得暧昧而又深邃,甚至还用手背轻轻蹭着自己的脸颊,来回摩挲,陆云昔如何不明白那是什么意思,她的身子又开始因为害怕而发抖。 “你……你究竟要做什么?” 元子朝干脆利落:“陪我三日,就当弥补我这些年妄想,三日之后我放你走。” 陆云昔本能地想要拒绝,然而自由的诱惑就在眼前,任凭他再如何折磨,也不过三天,总是好过往后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大半辈子。 年轻的帝王半跪着在床边,将金铃铛,系在了她脚踝上。 陆云昔瑟瑟发抖,最后的挣扎就是提及前尘往事,妄图自救:“十年前,我从未伤过你。” “朝闻道,夕死可矣。”元子朝附耳说道:“那年,你教我的,早上明白了道理,晚上死去也不可惜,我一直记得。” 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在蔓延,陆云昔只觉得心中五味陈杂,她咬着唇:“没想到,你竟还记得。” “我不怕死,从小到大,早就死过千百回了。”元子朝深深看着她,“不过死去之前,我想先得到你。” 子朝别走(h) 山崩海啸突然来袭时,不会给人留有逃跑的时间。 当所有灯火熄灭,元子朝从背后抱紧了自己的时候,陆云昔全身都是僵硬着的,她咬紧了牙关,问他:“今日可算第一日?” 身后的人似乎在笑,他的呼吸在她肩头喷洒,却犹如烈火在灼烧,原本冷冽的嗓音厚厚地蒙了一层昭然若揭的欲望:“你说——子朝,别走。就算。” 就快到子时了!只要忍过这一会儿,第一日就算捱过去了。 陆云昔难以拒绝这样的诱惑,不过是说句话哄他,就能少受一日罪,她又何必倔强?稍稍平稳了呼吸之后,她强迫自己冷静下来,轻声说了句:“子朝,别走。” 那嗓音软软糯糯,好似小时候阿娘给他吃过的糖球,裹着一层白白的糖霜,里头是酸甜可口的山楂,轻轻咬下去,满口生津。 几乎没有任何迟疑地,元子朝迅速翻身将陆云昔压在身下。 这次不是梦中,也不是醉酒,她就这样安静地躺在自己身下,眼看着一个吻就要落下,却在看清了她抗拒的面容和紧闭的眉眼时停顿了。 于是他伸手,拨开她胸前衣衫,开始亲吻两只乳儿。 饱满丰盈的乳肉香软可口,他一改平日里的温柔,大口地吸住顶端,然后一点点吞进嘴里,半只吃进嘴里后,舌尖裹着乳头一圈开始轻轻地扫,一圈一圈,似挑逗似搓磨,时不时还能听到吸嘬的声音。 被他舔着吃,陆云昔只觉得要死过去一样的难受,她的两手死死抓着身下床单,才能控制自己不去推开他。 元子朝松了口,抬头时带起的一阵冷风吹在乳尖上,冰凉凉的,就在陆云昔存着一丝侥幸,以为一切就这样结束的时候,他的吻才铺天盖地地落下。 眉眼、鼻尖、脸颊、最后是唇舌,没有一处不被他滚烫的唇吻得湿濡,他忘情地亲吻,手指已经悄悄探入她身下。 陆云昔的双唇被他含在口中吮吸着,发不出惊呼声,只得夹紧了双腿阻挠他想要刺入的意图。 然而他不允许她退缩,将一条腿挤进双膝之间,阻止她并拢双腿。 陆云昔的双腿无法合拢,呜咽着想要说话,然而他的舌头在口中不断搅动,此时张开嘴却只是让他进入地更深,来不及吞咽的津液,也不知原本是谁的,就这么顺着她嘴角一点点流下。 他摊开了手掌,整个按在了那嫩穴上细细摩擦。 来自手心滚烫的温度一阵阵从身下传入,私处本就柔嫩敏感,随着他一点点移动,掌心擦过之后便是最长的中指,一点点扫过时,她甚至能够清楚地感受到他指腹处的老茧有多么厚。 元子朝忽然停止了这个吻,单手撑在她耳边,支起了半个身子俯视她。 陆云昔就这样与他双目对视,这样一双眼眸让她想起从前很多往事,他杀死了猛虎之后,满脸鲜血,就是用这双眸子盯着自己,暴雨之中,她对他讲宋武帝的故事,教他论语,他也是用这双眸子看着自己,还有……还有…… 她面目痛苦地闭上眼,不再去看。 “看着我。”他说着,语气不容拒绝。 陆云昔仍旧是闭紧了眼,摇摇头。 “看着我。”他再次重复,“我想要你看着我,是怎么进入你的。” “不……我不要看!”陆云昔扭过脸去。 他低头吻了吻她的唇,硬挺着的龟头代替了手指,在花穴外来回地磨蹭,陆云昔地身体止不住地颤抖,她的脚都绷直了。 元子朝听见一阵细微的铃铛声,然后龟头上忽然淋了些滑腻腻的液体,他趁势往里挤了挤,将顶端塞了进去。 “别怕,我轻一些。”尽管只塞进去一小段,然而他却觉得无比满足,抚摸着她的脸,温柔地来回摩挲,“你痛,我也痛。” 陆云昔疑心他是在说谎,否则当他整根插进来之后,自己都要昏死过去了,他却还是能提着腰来回进出。 刚开始她只是细碎地啜泣,然而他的抽插力道却越发大了,每一下都顶到了花心深处,就再也忍不住哭了出来。 “骗人,你……你说会轻一点的。” 元子朝依旧生涩,这些年的臆想并没有给他增添更多的经验,陆云昔不开口说话还好,刚才那一句话说完之后,他只恨不得再用些力才好。 直直地捅到了底,再完全拔出来,如此反复抽插,娇软的花穴已经被操得软烂,甬道也打开了些,源源不断地爱液流出来,让他能够插入得更深。 顶到了一粒肉核,粗糙的表面在阴茎上刮过,两人均是一颤。 “不要,不要碰……”身下忽然变得酸胀,陆云昔无助地哀求着。 元子朝却趁火打劫:“你看着我,我就不碰。” 她无奈,只得悠悠睁开眼。 漂亮的褐色双瞳中映出自己的形貌,他伏在自己身上不断挺着腰抽送,床单已经被她揪得不成样子,亲眼看着他那双染着欲念的脸庞,忽然控制不住似的,花心深处喷出一道水。 “哦——”元子朝忍不住,掐着她腰的一侧,顶到了最深处。 他终于不再动了,然而一阵阵滚烫的精液喷射了出来,射了好久才完全射干净,穴内被灌得满满,内壁开始收缩,不断挤压着要把那根已经软趴趴的肉棒挤出去。 陆云昔已经没有一点力气,元子朝起身去传唤宫人端些水过来。 转头回来时,只见她已经侧卧着睡了过去,一道嫩藕似的手臂无力地搭在床沿,青丝散落遮盖了线条蜿蜒的美背,两团乳肉被她肆意地挤压在身下,早已变形,只是白嫩地乳肉上布满了青紫色的吻痕,宣告着他方才是怎样的酣畅淋漓。 【200珠加更】清晨时分(微h) 堪堪从睡梦中苏醒,陆云昔只觉得身上没有一处不痛的,元子朝从身后搂着她,手臂还搭在自己颈上、腰间,宛如藤蔓缠绕一般,提醒着她昨晚经历了什么。 自十年前经历那场噩梦般的性事后,只要男人靠近,她总控制不住想要呕吐的欲望,但所幸昨晚元子朝还算体贴,她非但没有不舒服,反而随着他的抽插晃动呻吟不断,屈辱和忍受渐渐被一种怪异的快感所取代。 尽管她心里排斥他,然而身体却本能地无法抵抗,除了初入时有些酸涩胀痛,之后的每一次抽插都把她送上了愉悦的巅峰,被他掐着腰进出,脚踝上小小的一串金铃铛也跟着摇晃,发出清脆的声响,与她婉转的娇吟声交织在一处。 想起那些画面,陆云昔觉得又羞又耻,不禁将脊背都绷直了。 元子朝一向觉浅,怀中人苏醒的那一刻,他也跟着醒来,感受到了她身体的僵硬,他伸出指尖,在她光洁的后背摩挲着,自颈部的骨骼开始,沿着脊柱一路往下轻轻扫过,辗转来到了她的腰窝上,轻轻掐了一把。 元子朝不懂,为何每日早晨的欲望都蓬勃的吓人,不言不语,身下巨物就已经抬起了头,硬硬地抵在她臀瓣的缝隙中,对陆云昔而言,这样的挑逗居然颇有成效,他甚至能够摸到她肌肤上因为紧张刺激而凸起的小颗粒。 陆云昔心中哀叹,她就知道这人绝不会轻易放过她!平白无故让她逃了一日折磨,必然要在其他时候着补回来,不过,还剩两天光景,这狗皇帝左右不过是贪慕她身子,若真的三日之后就放她自由,就只当是做了一场噩梦吧。 粗重的呼吸声渐渐加剧,元子朝将她翻了个身面向自己,抬起一条腿就架在自己腰上,滚烫的肉棒就这样横在她腿心,紧贴着穴口。 “别装睡了。”颤抖着的睫毛早已出卖她,元子朝只觉得怎样看她都是可爱的,心中的藏着的那只猛兽也变得温柔起来,手掌盖在了她左乳上,不断挤压。 好像有什么机关似的,每每只要他或舔弄或揉搓那一对乳,她身下总能泛出许多蜜液来,蜜液自然是越多越好,有了充足的润滑之后,他粗大的肉棒进入地就能更顺畅,也就不那么狰狞可怖。 “你不用早朝么?” 他的手因为常年握持着刀械长枪,有一层厚厚的茧,摸在其他地方倒还好,但是这对嫩乳平日里就被紧紧包裹在衣衫内从不见客,因此也是格外柔嫩细腻,稍稍一用力,就已经绯红一片,加之他昨晚疯了一般地啃咬,上头青紫色的齿印和吻痕格外扎眼。 他的手又在她的唇上抚摸,压低了嗓音笑:“皇帝也有休沐日的,不是日日要早朝。” 休沐日,那就是一整天都要折磨她了。 “若是日日操你,不用休沐。” 陆云昔的脸色煞白,清醒之后直面这浓厚的欲望,还是让她泛起了不适,她不知该如何接话,只得闭上眼不开口。 然而元子朝像是察觉到她想要逃避似的,偏不让她如意,手随意地搭在她的腰上:“强迫来的反倒是让人念念不忘,你自愿些,今日我就弄这一回。” 在心里辗转纠结了千百回,陆云昔睁着眼看他:“晚上也不……不碰么?” 那个字她说不出口。 “那自然不行——”他有意曲解,故意惹她着急,“牵着你的手也是碰你,喂你吃饭也是碰你,抱着你睡觉也算是碰你,我做不到。” 她垂下头,若再说得明显些,倒显得自己放荡了。 元子朝的手在她身上反复抚摸,声声诱着:“是自己愿意给我的么?” 她还能说什么呢?咬着唇就要哭出来:“是自愿的。” “不,你不是自愿的。”元子朝伸手擦了她眼角泪珠,虽然他心中疼爱她,然而为了逼着她快些适应自己,也只得狠下心:“自愿,是不会哭。” “你不要再逼我了!”她的眼泪止不住地往外涌,“你杀了我吧,你还是杀了我吧。” 他捏住她的下巴,逼着她抬头和自己对视:“你都已经熬过了第一天,后面不过两天而已,不想离开这里了么?” 是啊,再过两天,就可以彻底离开这里了!这个信念支撑着陆云昔,硬是将眼泪给忍了回去,她用手背抹了抹眼睛:“希望你说到做到。” 元子朝笑笑:“当然。” 然后他竟松开了手,好整以暇地望着陆云昔:“我要的自愿,也包括主动。” 【400收加更】她的真话(h) 这画面便是在梦中也不敢肖想。 纤纤玉手轻解罗裳,美人眼角泛红,腮边有余泪,再看着窗外天光破晓之际,点点晨辉透过窗户纸照射进来,屋外积雪皑皑,却不如眼下这一抹肌肤嫩白。 元子朝素来话不多,既已经到了这样的程度,也不能逼得太急,他顺势握住了陆云昔的手,柔声说了句:“我来。” 陆云昔不知他要做什么,然而只瞧着今日里的他比昨夜更是温柔,只见元子朝二话不说,撩开被子,竟是整个人钻了进去。 “啊——不要!” 他的唇舌火热,正在她身下轻轻逗着,舌尖挤入那一道缝隙来回地舔,还未来得及剃须,短短的新生胡茬在那柔嫩之处摩擦,又痒又痛。 陆云昔倒抽一口气,抓紧了身下床单,赤着脚踩在他的肩头,阵阵热气呼在身下的穴肉上,无端又引出许多黏腻的水来。 那舌头到处乱钻,像是一条灵巧的蛇,舌苔剐蹭过鲜嫩的媚肉,肥美可口,又来回拨弄,好似琵琶乱弹,没一会儿,就将那肉穴搅弄得湿漉漉一片。 他含着两片软肉,放在口中细细品尝,舌尖一点点往里探,待到舌根都磨进去之后,竟叫他寻着了昨晚操到的那粒小豆子。 那豆子像是碰不得似的,只稍稍一碰,身下的人就抖得厉害。 元子朝从被子里钻出来,双手撑着压在陆云昔上方,见她脸色红润,含苞待放的娇羞模样,忽然露出一个笑来,他下巴上晶亮一片,还挂着粘稠的水滴,朝着她一笑,竟扫空冬日寒霜,暖意直达心间。 陆云昔被他这一笑愣住了,好像眼前不是年少有为的新帝,而是邻家自小相熟的大哥。 十年前见到的那张脸,从未有过任何表情,想当年赵玉儿垂涎他美貌高价买下留在府中,由此看来也不无道理。 “哈——” 被子翻动了一下,身下忽然一紧,将她所有的遐思打断,陆云昔大口哈着气,原本只是舔弄着,忽然变为激烈地吸吮,嘬出的声音响亮又淫靡,在这白日里无所遁形,声声都叫人脸红不止。 元子朝喉结滚动,被中异常闷热,他未着寸缕却满头大汗,低头又含住了她两瓣软肉,这一回比刚刚探进时温度更高些,水流得也更多些。 他更加用力地啃咬着,舔得那穴肉饱满肿胀,因为巨大的刺激内壁不断收缩着,反倒将肉缝藏匿得更深,元子朝见时候差不多了,伸手从小穴中抠出了不少水涂在自己手心,抹在已经肿胀发硬的肉棒上套弄了几下。 得了润滑之后,他支起了身子,挺身缓缓地插了进去。 这一回前夕做得充足,穴内已是汁水充沛,饱满的嫩肉紧紧地包裹着,元子朝从被子中探出了头,整个人趴着压在她身上来回抽插。 床上的事,他不喜欢很多花样,这样直来直去地掠夺索取,更加能带给他快感。 然而这样的长驱直入,却让陆云昔心慌了起来,她此刻手足无措,四肢都不知道怎样摆放才合适,这样的姿势被他操弄着,像一块被扔在砧板上的肉。 “这样操你爽不爽?”元子朝喘着气,却还是轻言细语地问着,话虽粗糙,语调却柔和,他的手掌温柔地抚摸过她的发际,颇为宠溺。 然而又加了一句:“今天,我只想听真话。” 陆云昔的身子摇晃着,看着他的眼睛,就像是被迷惑了心神一般,本想说个谎话敷衍了他,却被元子朝眼底的认真所触动。 眼泪渐渐蓄起,她吸了吸鼻子:“我很难受,难受的要死一样。” 酣畅淋漓却又矛盾,明明身体享受着他带来的一切愉悦之感,但心里只觉得羞耻与愧疚,她抗拒着元子朝留给她的噩梦,憎恨着他的囚禁,这样错综复杂的情绪将她的身体与灵魂分离,这种感觉,就是让人难受。 难受的想要死掉一样。 元子朝抽身出来,又摸了摸她的脸颊:“好了,起来吧,总闷在关雎宫里也不好,今日我还要带你去一个地方。” 昨日重现 四面都是砖墙,头顶上是个镂空的铁栅栏,既是窗户也是大门,每日送饭时会打开一回,由一只小吊篮放下来,自打新朝设立之后,赵靖安就被关在了这个地方,吃喝拉撒全在这一方小天地之中。 石灰墙上被他抠出许多道抓痕来,从前金尊玉贵的世子爷,竟已经好多个月不曾洗过一回澡,刚开始还骂骂咧咧,然而现在却连抬头的力气都没有。 那个卑鄙的贱奴,窃国之后,就把他关到了这个地方,原本赵靖安以为,这元子朝要么杀了他泄愤,要么也狠狠折辱他一番。 偏偏什么都没有来,这一日日地在着暗无天日的小牢房中,也不知道明天究竟会发生些什么。 吱呀一声,铁栅栏又打开了,这会儿还不是放饭的点,赵靖安有些意外,诧异地抬起头,紧接着就有两个面色凝重的甲士下来,将他带走。 被幽禁了这么些日子,赵靖安的脾气早就被搓磨尽了,该来的,总归是要面对的,他竟有些盼着,元子朝能够快些给他个了结。 死了算了。 马车自宫中缓缓驶出,今日陛下出门格外低调,只带了几个暗卫在旁保护,陆云昔对要去哪里没什么兴致,总归自己现在在他手上,要去哪里抖由不得自己,何必多话? 马车缓缓驶到了一家戏院门前,这才停下。 下了车之后,陆云昔觉得有些熟悉,跟着元子朝往里走到了内场,这才恍然。 这曾是他们初识的地方。 一楼大厅中央的角斗场上空荡荡,元子朝挥挥手,就有人将铁栅栏一圈的火把点燃,俨然是一副好戏开场的前奏。 只是今日这里面的客人,就只有他们两位。 穿着青衫的王老板还是当年那位主家,只不过瞧着老态龙钟,他显然是已经提前与元子朝见过面,弓着身子扮演起掌柜的角色:“陛下,今日的戏马上就开场了。” 他顿了顿,场下推出来两只笼子,黑乎乎一团,离得又远,陆云昔没看清。 王老板顿了顿:“今日这是群雄交战,二位买哪一边的赢面儿?” 元子朝的脸上这才有了些许表情,他从手指上褪下来一只玉扳指,扔在了王老板端着的托盘上:“让陆小姐选,孤来出这赌注。” 陆云昔迟疑了一会儿,看着王老板摇摇头:“我不选。” “啊这……”王老板有些为难,他瞥了一眼元子朝,又瞥了一眼台下,“陆小姐若是不选的话,那不如就静观其变,这玉扳指就做个彩头,直接赏赐给赢了的那一边。” 王老板见元子朝也没什么反应,随即行了礼告退。 原本不想说话的,但陆云昔莫名有些气愤:“从前你也是从这里出来的,如今已经做了天下之主,为何还要看这残酷的角斗表演?” 见她终于肯说话,而这句话质问的意味颇为浓厚,倒与从前义正辞严的陆云昔有些相似,元子朝自然是喜欢见到她这样有生气的模样,勾了勾嘴角:“那陆小姐觉得我该如何做?” 陆云昔沉思片刻:“前朝将奴隶视作物品,故而才有了诸多贵族为求取乐罔顾他们性命,杀死平民犯法,然而杀死奴隶法却不责,如今设立新朝,陛下应当废止奴隶买卖。” 元子朝的脸上晦暗不明,他品味着她的话,忽然低头一笑:“不走投无路,谁会将自己卖做奴隶呢?” “那为何不去自行种地,或去富裕人家中做长工?”陆云昔不理解,京中权贵家中养奴,大多是为了取乐,有的奴隶能讨得主人欢心,日子过得比一般杂役还要舒服,而有的奴隶被送到各种地下戏院,或与猛兽决斗,或同类自相残杀,以博得看客一笑。 总归无论是哪一种,奴隶都不能被当作人,连最卑微的杂役都不如。 元子朝的思绪飘远了—— 还记得那一年的冬天,阿娘病重,却连一口热水也喝不上,他们和一群逃荒的流民挤在棚屋里。 隔壁棚子里冻死了一个老阿婆,人家嫌晦气,将被褥一裹扔到了郊外。 元子朝夜里偷偷去了,一边给老阿婆磕头谢罪,一边去剥她身上缠着的被褥,更深露重,被子已经冻得僵硬,他十根指头都抠破了,才将被子剥下来,偷死人的东西,也不过是想夜里让阿娘睡得暖和些而已。 北漠不如中原富裕,大户人家少,也不需要那么多杂役伺候,他只得去外面找活儿干,人家不是嫌他年纪小,就是嫌他瘦,元子朝四处碰壁,阿娘越病越重,最终只得狠狠心,在一张纸上画了押,将自己给贱卖了为奴。 那奴隶贩子瞧着他面容俊秀,暗中想着可以卖给中原地区的富商做个娈童。 谁料,当元子朝拿着一袋铜板回去见阿娘最后一面时,她已经奄奄一息。 而后那些事……他心中长叹一声,止住了思绪,废止奴隶买卖这件事他何尝没有想过,只是如今新立朝,许多事情还有待商榷,一个不完善的政令颁布下去,或许会适得其反。 “废了这奴隶买卖,断别人最后一条生路怎么办。”元子朝冲她微微一笑,“当年若非有人肯将我买下,我如今又如何能够坐在这里?” 没想到他竟然丝毫没有同情心,陆云昔只觉得失望至极,原以为他自己就是奴隶出身,自然能够体恤其他可怜人,却没想到一朝得势,他竟变成了和那赵氏兄妹一样。 如此暴虐无道,想必得了江山也守不了多久吧,她不再和他多话,只是安静地坐着。 所有的火把被点燃,两只笼子里,一边是几只凶狠高大的獒犬,一边则是赵靖安与赵玉儿兄妹二人。 陆云昔难以置信,站起来仔细看了看:“这!这是瑞王世子和郡主!” “两个畜生而已。”元子朝走到陆云昔身边,冲着台下喊了句,“二位,别来无恙!” 离得有些远,听不清台下的人在说什么,然而看着他们惊恐怨毒的表情也能猜得到,说不出什么好话。 元子朝坐了回去给陆云昔剥松子:“我没寻老虎来,想着这二人手无缚鸡之力的,一口就给吞了,岂不没劲。” 他将剥好了的松子仁放在她面前:“原想让你替他们选个死法,不过杀生的事儿还是我来,百年后去了地府,所有的罪行我来背。” “你既知道是罪行,为何还要这样做?”她不可置信地摇头,“你直接按律斩了他们就行了,为何还要这样凌辱?” 见她只顾着说话,却不肯吃松子仁,元子朝绕到了她椅背后,双手圈着她的肩膀,捏起一粒塞进她口中:“他们当年凌辱他人之时,若能想到今天,想必也会后悔吧。” 獒犬被放了出来,目光炬炬地盯着赵氏兄妹二人,围着那笼子打转,开始不停地吼叫,场子里空旷,它们的吠叫声此起彼伏,反复回荡。 赵玉儿吓得大哭了起来,疯狂地尖叫。 元子朝吼了声,接连三声问话:“还不点火,干嘛呢?孤看起来很闲么?陪着几个畜生耗时间啊?” 王老板唯唯诺诺,即刻举着火把靠近,场景一如昨日重现,只不过这一回,看戏的和演戏的对调了身份角色罢了。 陆云昔到底心软些,不忍去看,她的手指颤抖:“陛下,你该杀就痛快些杀了他们吧。” 对于她的话,元子朝似乎并不意外,他知道她素来善良,会说出这番话来,倒也是从某种程度上顺了自己的心意,于是走到她身前,双手扶着她的肩膀。 “云昔,他们伤过你。” 陆云昔摇摇头:“若只是因为从前伤我,却罪不至死,他们犯下的其他事情我不便置喙,但陛下若是为了给我泄这个愤,大可不必。” “那么,你就是原谅他们了么?”元子朝抬着她的下巴,让她看着自己的眼睛,“你若是原谅了,今日我就先放过了他们。” 他的心跳得很快,盼着那几个字能够从她口中说出来。 ———————————————— 大胆猜一猜,云昔会不会原谅他们?元子朝会如愿以偿吗? 血肉模糊 赵氏兄妹二人骄奢淫逸,行事乖张,而自己如今落入这样的境地,他们间接也有些责任。 陆云昔握紧了拳头:“我不会原谅他们。” 霎时间,元子朝的脸色冷得像冰一样,陆云昔又补充了一句:“但是我也没有权利审判他们,犯了罪过,自当有天理王法处置他们。” “即!刻!点!火!”元子朝双手扶着栏杆,对着堂下吼道。 王老板举着火把的手再也没有迟疑,随即扔到了早就淋过了油的笼子上,一时间熊熊火光照耀,赵氏兄妹二人瑟缩在一处,却不敢冲破了笼子出来。 从前瑞王府上也养过獒犬,他们都十分清楚,那凶猛的獒犬可是会吃人的! 然而这情形却不能容他们迟疑太久,赵玉儿的裙角已经被点着,她急着要去扑灭,一个不留心,头发末梢也着了火。 就算硬扛着不出去,等到这些木头被烧成了灰烬,整个笼子也就不复存在,到时候凶猛的獒犬还是会撕碎他们的血肉。 “云昔,云昔救我!”一片火光之中,赵玉儿终于看清了站在元子朝身边的人,她哭喊着叫陆云昔的名字,“我愿意为奴为婢,只求你让他放过我们!” 元子朝半张脸被阴影遮盖,浑身都是寒气,他微微侧目,打量着陆云昔的表情,也不知是戏谑还是当真:“看,这不就有求着要做奴隶的人来了么?” “你是瑞王府郡主!赵氏皇族最后的血脉!怎么能低声下气地求这个贱奴!!!”赵靖安瞪着赵玉儿训斥,随即咬着牙推开了笼子的门,“今日就是被这群恶狗咬死,我赵靖安做鬼也不会放过你!” “玉儿,我先杀了你,让你免受此辱!随即我就自尽!”赵靖安狠狠心,就要伸手去掐赵玉儿的脖子。 “不要!”赵玉儿尖叫着,“我不要死!!” 她坐在里头,使出了浑身地劲儿踹在赵靖安身上,赵靖安腹部被她狠踹了一脚,竟将笼子门撞开,而身上的衣衫着了火,他吓得整个人踉踉跄跄地滚了下去,扑腾着在地上打滚灭火,全然忘了自己正身处险境。 周围已经围上来一群恶犬。 这群獒犬大概是饿了许久,死死咬着赵靖安不松口,分食他腿上,胳膊上的肉,不消片刻,这位曾高高在上的瑞王唯一嫡子已经倒在血泊中。 整个人瘫在地上,一动不动了,也不知是死死活。 陆云昔看了一眼台下那人,已是血肉模糊,面容都辨不清了,突然间脑袋里嗡地一声响,哭声与叫声好像在一瞬间飞到了天外,她陷入了虚幻之境,仿佛自己又回到了许多年之前,赵玉儿约着她来这里看表演的那一天。 这一回,她没有丢出那根珠钗,台下的小奴隶最终被猛虎咬得血肉模糊,最后死在了台上,她受了惊吓,回家之后高烧了一场,醒来之后父母都坐在床边。 屋外阳光正好,她大病痊愈,仍对未来有着无数美好的设想。 “云昔,瞧瞧那儿还有一个呢——”原来,身上的暖意不是阳光照耀传来的,是元子朝给自己披上了斗篷,“这个要是同一种死法,是不是就少了点乐趣?” 獒犬被领了下去,空荡荡的台上,赵玉儿惊魂未定,从笼子里跌跌撞撞地爬出来,止不住地对着他们磕头,没了那些喧嚣声,陆云昔能够清楚地听见她的求饶。 陆云昔有些为难,她看了看元子朝:“她不过是被父亲和兄长宠坏了,骄纵些罢了,没伤过别人性命,如今瑞王一家都死了,她……” “小郡主嘛——”元子朝面色有些为难,“确实,她也就是喜欢玩弄畜生,如今却没想到反被畜生给玩了,只不过她当年踩断了我的手,这笔债该如何还呢?” 这话被台下赵玉儿听见了,急着磕头:“陛下,小女年幼无知,伤了陛下,愿意终身在宫中服侍,为奴为婢,弥补陛下。” 她额头都磕破了,元子朝静静欣赏着,却不说话。 回了宫,元子朝没有跟着来关雎宫,一天的闹剧总算是收了场,陆云昔捧着一只暖手炉坐在窗边,然而不论怎么捂,手都是冰冷的。 “小姐别等了——”木樨将燕窝端了进来,见窗户开着,而陆云昔怔怔地看着窗外,还当她是在等陛下过来,好心说了句,“孟将军入了宫,陛下说要和他商议国事,不知到什么时辰。” 孟裕这个名字令陆云昔心中一动,然而很快她就将那份期待驱散了,就算孟裕知道了自己的处境又如何,他毕竟是元子朝的臣子与兄弟,而自己如今身陷后宫之中,他怎么好再帮她。 初一初二这两日从来都是看不见月亮的,陆云昔索性伸手关上窗户,冷冷地回了句。 “我没等他。” 木樨笑了笑,将燕窝摆在了她面前:“小姐用些补品,御医说了,您身子有些虚弱,既然不肯吃药,应当多喝些燕窝才是。” “一回两回喝了没什么用,我不吃。”陆云昔心里闷闷地,随意回了句,看见这燕窝,她就想起从前在家时候,母亲也总爱吃。 木樨却急了:“怎么是一回两回呢,陛下吩咐了,每日都要给小姐送的。” 陆云昔倒是笑了:“后天我就离开这儿了,不必麻烦了。” “小姐要去哪儿?”木樨急急地问,“最近都说外头不太平,京中有不少前朝余孽流窜,这几日宫内也是严加防护,生怕他们来作乱。” “那他们要找的也不会是我。”陆云昔打了个哈欠,“今日我话多了些,害得你到现在也不能睡,快些去休息吧。” 木樨手中还捧着燕窝,有些为难:“陛下说,务必要让小姐喝的。” 子时将至,陆云昔忽然觉得轻松了起来,她没想到,自己居然已经捱过了两日,于是心情颇好地接过燕窝:“那我喝了就是。” “不成不成,都快凉了,奴婢再去热一热。”木樨和陆云昔聊天聊得入了神,赶忙从地上爬了起来,要去夺她手里的碗。 陆云昔捧着那小碗一口气喝光了,将空碗放在她手里:“好啦,我没那么金贵,快去睡吧。” 木樨端着碗退了出去。 今晚的陆小姐,格外的开心呢,而她心情好的模样,竟是如此生动鲜活,和前几日冷着脸不说话的样子,简直判若两人。 怪不得,能被陛下这样的人放在心上去疼爱。 朝曦将至 泰安殿内,元子朝和孟裕则有些剑拔弩张。 “且不说刚举行过开国大典,百姓和军队也要颐养,经不起新的战事了。”元子朝看着对面脸色不善的孟裕,劝了句。 今日他带来的消息不太好,挨着北境的青、幽二州,自入冬以来就一直受到北漠族的滋扰,那些骑兵提着刀在市集上公然杀戮抢夺,扰得百姓不得安宁。 无非就是知道宁朝的军队如今正忙着肃清内部的前朝余孽,分不出精力来北方和他们交战。 孟裕年轻气盛,当下就要冲过去和他们打一仗才好。 没曾想,刚开口就被元子朝制止了,他这几日除了边境军事外,也因为陆云昔的事与元子朝置气,面色不虞地回了句:“陛下如今的狠劲儿只会用在女人身上吗?” 元子朝的脸也放了下来,死死地盯着孟裕。 就在二人之间的气氛压抑到了极点之时,金吾卫大将军李峰前来禀报—— 赵靖安的尸首还未来得及去收拾,就已经被人带走了,而那奴隶贩子王老板,也不知所踪,所幸赵玉儿还是好好地关在地下室里,李峰已经将她带了回来。 听得孟裕也是皱起眉头:“究竟是谁,连赵狗贼的尸首也要偷走?” 元子朝不说话,直觉告诉他,这件事远没有这么简单,他命李峰务必看好了赵玉儿,任何人不得探视,明日他还要亲自问话,说完了这些,起身就要走。 “要事还没商议完,北漠到底打不打?”孟裕不悦地冲上前去,拦住了他的去路,“还有,陆小姐到底放不放?这两件事,陛下都要回答我。” 看着眼前的人,元子朝停住了脚步,反问他:“现在问话的,是孤的大将军孟裕,还是我的好兄弟阿裕?” 孟裕愣住了,忽然不知该如何回答,憋出一句:“绕来绕去扯这些做什么,我说不过陛下,这俩人不都是我,又有何区别?” “那让孤来告诉你,区别在哪里。”元子朝的脸上阴云密布,“若是大将军孟裕,以战事要挟当今国君,再加上觊觎未来王后,该处以腰斩之刑!但若是我的好兄弟阿裕,我念你保家卫国心切不与你计较。” 他深吸了一口气:“还有,云昔的事,我……只饶你这最后一回。” 孟裕从未见过元子朝浑身上下散发出这样阴森可怖的气息,忽然觉得脚下千斤沉重,那步子怎样也迈不出大殿去。 没曾想,元子朝还在等他回答,催了一遍:“你可想好了,到底是谁在问话?” 九曲回肠,心头隐痛,孟裕握住了元子朝的左肩,还是艰难地吐出几个字:“大哥,待她好些。” 说罢,转头离去,一边走一边念念有词:“即刻开始,我将日夜驻扎军中练兵,等着陛下旨意,誓与北漠军血战到底。” 元子朝提着的一口气总算卸下来,他对着孟裕的背影:“有病吧,你不睡将士还要睡!” 然而那笑意还未达眼底,想到赵靖安的事,元子朝的表情又凝固住了,命内常侍将他御案上的东西一并收拾了,就步履匆匆地朝着关雎宫的方向去了。 恐怕不是冲着赵靖安的“尸首”去的,元子朝一路回想着昨日细节,似乎那群獒犬并未咬到他的要害处,若赵靖安只是失血过多痛得晕厥过去,那就是另一回事儿了。 寝宫里,陆云昔正睡得香甜,元子朝见她如此好眠,也怕将她吵醒,于是将昨日休沐落下的功课摊开,细细地研读了起来。 身为新帝,元子朝格外勤勉,他白日里参加朝会,接见臣子,等到入了夜也不睡,时常熬夜读书直至破晓时分。 朝闻道,夕死可矣,这是陆云昔教他的,什么时候开始,都不算晚。 好在他也不算是目不识丁,小的时候阿娘也教他识字读书,只不过后来染了病,也没力气管这些,母子二人活下去都十分艰难,又何谈做学问。 噼里啪啦的烛火燃烧,他蓦地想起阿娘,提起笔在纸上写下自己的名字。 元子朝。 元是北漠王族姓氏,他想要探听自己父亲的事儿,便刻意问阿娘为何他一介平民,可以拥有这个姓,谁料阿娘却说,都说北漠王元弈爱民如子,他反正也没有父亲,不如就把他当作自己的父亲吧。 所有臣民都是王的孩子。 “子夜已过,朝曦降至,你能生下来,就是最好的希望。” 所以,他的名字叫子朝,这就是阿娘活下去的希望。 *** 天光破晓之际,陆云昔甫一睁眼,就看见坐在自己对面的元子朝,她下意识就一骨碌坐了起来,神色紧张地盯紧了他。 这么早就来这里,多半又是要折磨她的。 陆云昔见他看着自己却又不说话,心里无端惶恐起来,她眉心忽然跳了跳,仿佛是有什么征兆,嗓音都在抖:“你要做什么?” “云昔——”经过许多次的练习,现在他已经能够自然地喊她的名字,“到我身边来。” 陆云昔捉摸不透他,仍是僵在床上,一动也不动。 第三天了,他又要做什么? ———————————————— 一眨眼就第三天了,元子朝会真的放人吗? 诈骗犯狗皇帝上线,深情小元暂时下线。 三天不够(h) 元子朝耐着性子,沉声又重复了遍刚才的话。 他的语气温柔,态度却是不容拒绝的强势,陆云昔好似被牵引着的提线木偶一般,赤裸着双足一点点朝他移动过去。 待走到了身前,元子朝搂着她的腰,将人抱着坐在自己的大腿上。 这个姿势,她敞开腿贴着他坐,双脚够不到地,原本是垂坠着荡在椅子两侧,可是腿心处抵着的那物过于坚硬,磨得她又有些不舒服。 犹豫了一会儿,陆云昔还是决定抬起脚,踩在椅面上儿,借着些力气,总算能支撑住身子,终于贴得不那么紧了。 元子朝怕她后仰摔下去,单手托在她的腰上悄悄护着,然而这样一来,好不容易分开些的距离却又被拉近,陆云昔的嗓音有些轻,似嗔似娇:“放开我。” “我不放。”元子朝十分爽快地破灭了她的希望。 深深的吻落了下来,他含着她的唇瓣反复吮吸,直到亲得它们红润发亮,才恋恋不舍的松开,而后辗转往下,从下巴吻到了脖子上,忽然狠狠一口咬住脖颈左侧的软肉。 陆云昔方才被那一吻吻得几乎要窒息过去,好容易他松开了口,便迫不及待地大口呼吸,谁料突然脖子上一痛。 就像是野兽叼住了猎物一般死死不肯松口,她忽然有些怕,若是强行挣脱,说不定一块肉都要被他咬下来,陆云昔只得试探着伸出手:“你轻一些。” “轻不了。”他用力揉搓着一团乳肉,“恨不能操死你。” 得了她温柔安抚的野兽停下了口,元子朝松开手中紧握着的乳肉,托起她的臀瓣,将已经胀大的肉棒提到她下身来回顶弄,稍稍磨出了些水来,就跐溜一下塞了进去。 “嗯……哈……” 一下子被填满了,陆云昔下意识就要躲,可是她没有支力点,不得不搭在元子朝的肩膀上借些力气。 元子朝由着她去,自己只管埋头在她胸上一通乱啃,然而每当陆云昔稍稍抬起腰,粗长的肉棒挤出来几寸之后,他就在乳头上狠咬一口,陆云昔吃痛,腿下一软,又重重地跌坐了回去,反倒叫那肉棒插得更深。 反复了两三回,她才意识到,自己这是被他戏弄了,红着脸骂:“卑鄙。” “自己动是不是更舒服?”他咬得那两只乳团通红,娇滴滴,水嫩嫩好似熟的蜜桃,“行这双鹤交颈之势,需得互相配合,云昔乖些,就能更舒服些。” 紫红色的阴茎被那小穴反复吞吐,已经磨得通身油亮泛光,硕大的龟头滚烫,每一下都能顶到她身体的最深处,元子朝的手在她腰线上来回抚摸,而后提着她的腰上下地晃,陆云昔被晃得厉害,紧张地双手环在他脖子上,抓紧了最后的依靠。 元子朝操弄得颇为尽兴,力道越来越大,竟是越操越狠,爽快得双眼都红了,捏在陆云昔腰上的手也收紧,掐得她腰身发软,整个人如一滩春水般在他身上流淌。 “不要,不要……”陆云昔无力地伏在他肩头,哀哀地求饶:“你不能这样,不能这样!” 穴内忽然一阵剧烈地收剿,紧接着一股热水涌流而出,顺着整根阴茎的进出滴落下来,流到了二人交合之处,又被反复抽插捣弄,成了粘腻的一团,将他们更紧密地粘合在一处,然而元子朝仍嫌不够似的,持续不断地开凿,遇见了阻碍也不肯停,继续靠着蛮力猛撞。 陆云昔哪里受得了这个,竟哭着潮喷了。 穴里的嫩肉都被操得滚烫,连带着全身都变得敏感异常,两只被他吸得发胀的奶头也是骚痒难耐,刚才还叫痛,现在只恨不得他再用牙用力咬一口才舒服。 “嗯,啊——”陆云昔喘着气,娇吟声不断,刚开始还压抑着自己不想叫出声来,方才那一阵潮喷之后,整个人的意识都放空了,反倒是顺着身体的本能作出反应,吟娥出声。 两只乳团白嫩嫩,晃得人眼花缭乱,元子朝单手将两团软肉牢牢聚集在一处,握在手心里掐紧了,他掌心的茧子摩擦过娇嫩的奶头,粗糙却又令人舒爽,已经硬得犹如两粒樱桃的奶头在他掌心来回滚动,扰乱了他的心神。 花穴被他操得汁水四溢,稍稍一碰就喷出水来,穴中媚肉紧紧夹着他的巨根,元子朝在最后一次插到底之后,忽然抱紧了她,不再抽插。 紧接着,滚烫的精液喷涌而出,尽数泄在柔软的嫩穴里,元子朝抱着她趴在自己肩上,撩开了她的头发去吻她的脖颈,一低下头,又看见了她蝴蝶骨上那朵花瓣形状的红色胎记。 高潮的余热尚未褪去,那胎记红得发艳,格外妖冶。 “三天好像不够,怎么办?”元子朝的手指在那朵花上抚摸,情不自禁地说出了口。 陆云昔从欲望中惊醒,诧异地瞪着他:“你说过的,三天之后放我出宫。” “形势有变,赵靖安还在外面流窜,他知道你是我的软肋,必然要伺机报复。”元子朝在她纤细的脖颈上摩挲着,“乖,这件事容后再议。” “无耻暴君!”陆云昔气得抖,竟没想到他还能如此卑鄙,戏耍了她三天,到头来还如此理直气壮地言而无信! 比起从前冷着脸不说话,那种万念俱灰的模样,元子朝更乐得见她这般生机勃勃的模样,将她打横一抱,扔到了床上—— “接下来让你看清楚,暴君是怎么无耻的。” 殊途同归(h) 换了个女下男上的姿势,再加上天又渐渐亮了,陆云昔得以清楚地看见元子朝全部表情,他额头上渗出了细密的汗珠,一张俊脸似笑非笑地看着她。 “放松点让我快些操,一会儿还要上朝。”元子朝的嗓音沙哑,一番不堪的言辞却被他说得理直气壮。 他抓着她的手按在自己腰上,顺着腹部线条往下摸,陆云昔睁大了眼,这是她第一次看清元子朝的身体,身上大大小小的伤疤不计其数,有深有浅,显然年份不同。 最新的一个窟窿啄在胸膛上,新结了疤痕,那是她用珠钗插的。 元子朝牵着她的手还在往下移,最后兜住了那根沉甸甸的阴茎,陆云昔的手摸上去,滑腻腻一片却又滚烫,粗壮得吓人。 她吓得丢开,心中震撼不已,就是这根粗长的肉棒在自己身体里进出,怎么能吃得消? 才被射满了精的小穴还未经清理,元子朝就着自己前一波的精液润滑,笔直地插了进去,将那一团白浊推得更深,开始狠操。 他死死地将她压在身下,尽情抽插,每一下都将她撞击得晃动起来,甬道内分泌出越来越多的水,方才射进去的精液又被推了出来,顺着肉棒进出抽插被挤了出来。 “啊……哦……”陆云昔身子剧烈地晃动着,险些喘不过气来,身下的水声噗呲不断,天渐渐变亮了,水杉和木樨也一定在外面站着伺候,若是被她们听见,就太羞耻了。 元子朝言而无信,花样百出,她恨不得咬死他才好。 心里这么想着,全身都因为气愤和羞恼绷得死紧,本就狭小的甬道狠狠一收,竟夹得元子朝哼出了声。 他大汗淋漓甚是畅快,拍了拍她的臀肉:“明明没有一丝骚浪的模样,却这么会夹,再用些力气,保管被你夹得缴械投降。” “你、你不要脸!”陆云昔双手抵在他胸前,做无谓的抗击,断断续续地咒骂,“你才……一副……骚浪模样!” 他伸着手在她腰腹上摸,最后来到穴口,大拇指在外圈不断揉着,终于让他摸到了花唇上那一粒软豆子,用力地往下一按。 陆云昔只觉得酸胀得要命了,也顾不得外面站着多少人,止不住地喊出了声,喊得嗓子都有些干哑。 这一波又带出许多蜜液来,元子朝甚是满意,不再折磨她,继续专心操干起来。 “你……你是不是……啊……一早就、就盘算好了……呃……” 元子朝皱着眉:“什么?” “我说……啊……” 他一挺身插得更用力,两团滚圆的乳肉又开始翻动,越晃他竟是越兴奋,只恨不得次次都插到最深处。 “听不清,你让我快些射出来,我听你慢慢说。” 已经射过了一回,第二回自然没那么容易出来,元子朝猛地开始动,接连抽插了数百下,身下嫩穴好似被操得熟透了,鲜嫩的媚肉都翻了出来,格外红艳,小嫩穴像是怎么操也不会张口似的,依旧夹得死紧。 他淹没在情欲的浪潮中,俯下身紧紧地抱住了她,整根肉棒还插在里面,穴内被他激烈的抽插操得滚烫,层层迭迭的媚肉张开了嘴,牢牢地吸住了他。 龟头上的马眼不断张合,一柱精液再次射进了她的深处。 汗水顺着头发滴落,黏在两人身上,元子朝与陆云昔二人浑身是水,紧紧地黏在一起像是分不开。 元子朝喘着气,对着外面两道人影喊了声,端些水进来,准备些热水给陆小姐沐浴。 陆云昔的眼眶都红了,身下又疼又麻,她握紧了拳头,质问元子朝:“你是不是一早就盘算好了,什么三天之后放我走,其实根本就是骗我的,是么?” 元子朝赶着时辰要去上朝,已经擦拭好了自己的身子在穿戴衣衫,他俯下身将被子替她盖好,柔声说着:“骗你谈不上,赵靖安那件事没这么简单,我是真的担心你的安危。” 这三天来不知上了多少当,陆云昔哪里肯信他,咬牙切齿地骂:“无耻之徒。” “虽说不是骗你,倒也殊途同归。”元子朝起身要走,回头笑着看了她一眼,“真要让我对你放手,也是绝不可能。” 陆云昔全身的力气都被抽空了似的,她身子一软,彻底地瘫在了床上。 “小姐,奴婢们来伺候您沐浴更衣。” 木樨与水杉未经人事,然而入宫伺候前也知后宫事,通晓房事之后该如何服侍主子。 但今日还是被这满床的荒唐与淫靡惊得脸红,陆小姐赤裸着身子,一对白嫩的乳儿上遍布青紫,双腿都合不拢,小穴也是红肿着,就那样半敞开着,陛下射在里头的精液正往外滴落。 二人不禁心生怜惜,这陛下打天下手段了得,万民称颂,但到底也还是个糙男人,居然如此不懂得疼惜陆小姐! 浸泡在热水中,陆云昔只觉得全身都像是散了架一样,原本今天就可以出宫,却没想到狗皇帝中途变卦。 她恨得咬紧了牙关,也许他根本就是早有预谋! “小姐,奴婢本不该说这话,但见小姐这样,还是想劝——”木樨舀了水替她擦洗,“小姐来之前,陛下别说妃子了,连个暖床的女人都没有,咱们能看得出来,陛下是真心喜爱您的!” “奴婢也想劝小姐,别跟陛下硬来,前朝赵逆都打不过他,您又如何是他的对手?”水杉也跟着附和,“再说,外头还是不太平,小姐您就安心在宫里待着吧。” 听着她们二人左一句右一句,陆云昔也有些动摇,现在说自尽未免太晚,着了狗皇帝的道,已经屡次失身,若再搭进去这条命,她不甘心! 这元子朝从前是奴隶出身,初识他之时,连论语都不曾读过,想必也是个头脑简单,四肢发达的蛮人,跟他硬碰硬,自己确实毫无胜算,由此看来,倒不如智取。 陆云昔想到他那一身蛮力全都泄在自己身上,又是一阵恼羞成怒。 狗皇帝,死的人应该是你! 她在心中暗自发誓。 沐浴净身之后,屋子里已经收拾干净,点了熏香,已经全然闻不见狗皇帝留下的气味,陆云昔手托着腮,独坐在梳妆台前思忖。 如今自己困在这深宫之中,每日有木樨与水杉两个人看守,连关雎宫的门都踏不出,加之金吾卫日夜值守,她如何能翻得出元子朝的手掌心? 梳着头,她不禁想起了前几日,陆夫人说要来接她回府那一回事儿,也许是一个契机。 出了宫逃走的机会就更多一些,但是往哪走,之后怎么办都需要仔细筹谋,陆云昔心中燃起了信念,她绝不能让元子朝称心如意! 但若是太快转性,必然要引起狗皇帝的怀疑,于是陆云昔故意又摔了几回碗,发了几天脾气,连着几日没给元子朝一个正脸,顺便也思量着若能脱身该往何处去。 元子朝知道她生气,越发顺着她,陆云昔表面上不搭理,心中却在暗自盘算着,正月十五就要到了,也许是个不错的契机。 【Рo1⒏red】赞颂新帝 今日的朝堂上吵成了一锅粥,北漠武士滋事的状况愈演愈烈,北地百姓不堪其扰,抱怨纷纷,看来这一仗难免,于是元子朝询问了众臣关于攻打北漠的意见。 兵部想打,却嚷着军费不足,一听钱不够,户部唯恐这口锅到了自己身上,也隐隐责怪陛下不该随意就免了青、幽二州的赋税,说到了没钱,吏部也叫着没人,礼部训斥他们有失体统,殿前失仪…… 六部尚书好似在闹街,将一派和气的假面撕了个粉碎。 元子朝靠武装力量夺天下,朝中武将自然为他马首是瞻,然而对着这帮文臣却难以施展,看着他们吵成一团,再发展下去有人就要撞柱死谏止战了。 只得捂着额头说了退朝。 下朝之后,他命陆和璋一个时辰后去泰安殿单独说话,几个前朝老臣唯恐新帝好大喜功,又要征战,纷纷提点陆和璋,务必要把这其中厉害关系和陛下说清楚了。 都是千年狐狸,谁能看不出,陆和璋如今风头正盛,不过就是想借着他的口,让陛下采纳他们的意见,好重拾文官的地位。 天下太平了,武将自然没那么多的用武之地了。 “做了皇帝才几天,他哪里懂治国!”讲话的正是门下侍中黄绍伦,他路过那群围在一起的老臣,讥笑道,“整天想着打打杀杀,不如脱了龙袍重新做他的绿林。” 陆和璋神色紧张,恨不得上前去捂他的嘴:“黄大人慎言呀!” 黄绍伦冷冷瞥了他一眼:“哟,这不是国丈陆大人嘛,还真是同姓不同命,想当年兰台双陆,红脸的陆伯楷撞柱而亡,留下白脸的陆和璋青云直上。” 有人去劝:“黄大人,差不多得了,都是为朝廷办事,抬头不见低头见的。” 谁料黄绍伦却不买账:“我门下省管的就是拨正纠错,天子若错了,我直言进谏又如何?武死战,文死谏,明儿我便是撞死在金銮殿上,也是个清白名声。” 陆和璋脸色也放了下来,都是前朝臣子,只有他连升三级,暗里不知多少人眼红,且未来王后要从他陆家出,陛下专宠,谁能不妒忌? 只见人吃肉,不见人挨打,陛下敲着桌子和他打哑谜的时候,谁能帮他说一个字!且那位小姐这些日子又是投湖又是甩脸子给陛下的,来了陆府,还不知道要作出多少妖来。 奈何亲儿子陆寓程被元子朝捏在手里做人质,大年三十晚上就遣他去了青州,夫妇二人询问何时能回来,只得了一个回答:帝后大婚的时候,国舅爷必然要在场的。 这荣耀从天而降,却是不稳的,陆云昔又不是他亲生,如何能耳提面命,保不了陆家长久昌盛,终日提心吊胆,还要枉背这奸臣之名,陆和璋也不干了! 袖子一甩,奸就奸到底! “我是白脸?你黄大人这么敢拨乱反正,赵逆在位时怎么不去拨?金銮殿左右十八根柱子,你挑个喜欢的只管撞就是。” 上朝闹成一团,下朝不欢而散。 等到入了夜,元子朝依旧是往关雎宫去,陆云昔这些日子连句话也不肯跟他说,今儿朝堂上又是一团乱,搞得他心绪不宁,他在宫门口平复了呼吸,让自己表情看起来自然一些才抬脚进去。 一进门,陆云昔正在屋里写字,元子朝进去了,她头也不抬。 “写得真好,一手好字。”元子朝夸了夸。 谁料陆云昔把笔一扔,忽然捧腹大笑。 自重逢以来,元子朝还未曾见陆云昔这样笑过,整张脸都红了,少年青涩尽露无疑。 陆云昔擦了擦笑出来的眼泪:“什么都夸,看得懂我写的么?” 他不说话,应该是看不懂吧,看懂了也不会是这副表情,于是陆云昔提着纸,在他面前一放:“这四个字,是‘赞颂新帝’,懂了么?这是我写给你的,贺词。” 偌大的四个字,清清楚楚写着—— 讨逆贼檄。 此刻为讨她欢心,元子朝明明看得懂却也只敢装瞎,只是朝她腼腆一笑:“你肯跟我说话就行,用不着写这些。” 陆云昔真信了他不识字,有心嘲讽一番,于是歪着头又问道:“那我给你写贺词,你喜欢还是不喜欢?” 没有一刻迟疑,元子朝立即点头。 “既然你喜欢,不如就拿去寝殿挂着吧,每晚睡之前都能看到,岂不是好梦常相伴?”她将那纸往他怀中一塞,转身就朝床榻边走去。 背过身去,却是将笑意全敛了。 这狗皇帝日日夜夜盯着自己,除了想把她按着操到自己尽兴为止,还能有什么事呢? 总不会是演情深不寿,非她不可的戏码吧。 连着好几日,她饭也不好好吃,话也不好好说,难得今日看上去心情不错,元子朝跟了上去,从身后抱紧了她:“那我挂在这里,每晚我都在这里睡。” “今日你替我找的那位娘亲来过了。”陆云昔长叹一口气,似是无可奈何的样子,“其实我不需要假父母,你将他们儿子放回来,让别人一家团圆吧。” 元子朝脸色冷了下来:“是陆夫人跟你求情了?” 陆云昔摇摇头:“这老夫人比戏班子里的头牌还会演,明知我不信她的话,还哭着跟我说,北漠战事要起了,我哥哥从未提过刀,也不知道这回是死是活。” 听了这话,元子朝才收起了要杀人的心思,将她转过来面向自己,耐着性子解释:“你有个清白家世傍身,封作王后那些人的废话也少些。” 一方面,听孟裕说了陆云昔这些年的遭遇和家中变故,元子朝总又觉得她父母的死,大抵和自己脱不了干系,便想着寻个父母给她。 另一方面,他自知朝中臣子对他的婚事意见颇大,明里暗里想安排自家女眷入宫,从他们之中挑个人的女儿娶了,矛头便不会只对着自己和云昔,他固然不怕,但却担心云昔也受人非议,这才忌讳。 陆云昔冷着脸甩开他的手:“陆伯楷如何就不清白了?” “那日我召见你父亲,询问你的下落,他跟我说你已经死了——”元子朝叹了声,“我想让他告老回家,颐养天年,谁料他说,纲常伦理不可乱,他心中只认赵姓皇帝,最后就……” “就撞柱而亡了,是吗?”陆云昔盯着他的眼睛,不放过他任何一丝表情。 元子朝点点头。 陆云昔心中不屑,这狗皇帝作戏本事一流,就算父亲不是给他逼死的,也和他脱不了干系,她岂会因为他三言两语,就信了? 然而这戏还得做下去,他既然要演,那她就陪着他演。 陆云昔眼中含泪:“竟是这样,我还当是你逼死了他,毕竟你说,伤过我的人你一个也不会放过。” “他是你的父亲,怎可与那些人相提并论!”不过想到了赵靖安跑了这件事,元子朝的眉头紧紧锁着,“还好赵玉儿没跑得掉,我也想看看,他们接下来要做什么。” “哦,是吗?”听问赵玉儿还在,这是意外的惊喜,若自己的计划中再加上这一环,想必就更为完美,陆云昔咬着牙:“我这一生,若非赵氏兄妹,断不会是此等结局。” 元子朝抬着她的下巴,吻了吻她侧脸:“你这一生还长,怎么就到了结局?你的结局,就是和我一起,活着睡在一起,死了葬在一起,再不分离。” 陆云昔错愕了一瞬,险些信了他眼中的深情,她偏开了目光:“谁要跟你睡。” “是我,是我要跟你睡。”元子朝没想到今日能与她聊上这么久,心都软了化开,说话也顺着心意乱来,压着嗓子在她耳边吐气:“不仅想睡,也想操,云昔,快十天了,可以吗?” 他原本不热衷于情爱一事,十年内自我抚慰的次数也不算频繁,只是偶尔想起她时难以自禁罢了,而与她做了这几回,竟越发食髓知味,离不开了似的。 只可惜,二人心意并不相通。 果然,如今做了个人,奸淫掳掠无所不来了!陆云昔心中越发瞧不起他,然而嘴上却更是温柔:“那你轻一些。” 她一无所有,也就这具身体还能当作诱饵,陆云昔在心中告诫自己,忍一时,总好过在这深宫被他困囚一生。 喜悦从天而降,元子朝未敢想过,能得她首肯的一天,随即将她打横一抱,笑得格外畅快。 “今晚我要操你三回,射得你满满当当。” 攻守之际(h) 陆云昔就这样被他扔在了床上,所幸身下还有厚厚的褥子垫着,心中又咒骂着狗皇帝荒淫无耻! 衣衫解开的时候,能够清晰地听见元子朝咽口水的声音。 很快,她的双腿被曲起来扛在他肩头,明明还没开始,明明什么都没有做,就只是被他灼热的目光盯着瞧,身下粉嘟嘟的花穴就已经水润光泽,陆云昔有些羞赧,单手拦在自己的胸前,偏过头去:“别看。” “云昔,你真美。” 元子朝被眼前美景震撼,深吸一口气,翻开那裹紧着的花苞,艳红的媚肉沾上了晶莹剔透的水珠,那穴口仿佛在呼吸吐纳一般随着他的目光注视而收缩着。 他伸出一根手指进去挖了挖,里头软软热热的,手指进去了后都不舍得出来。 空气里都是她散发出来的香甜气味,陆云昔难受地扭了扭腰,那动作好似吸人魂魄的妖精,她另一只手拉着他的手腕,轻声说着:“唔,不行……拿、拿出来……啊……” 那嗓音中的魅惑浑然天成,一丝矫揉造作也没有,元子朝只觉得自己的理智全无,恨不得立刻狠狠干她。 从前也不是没有见识过男女欢爱,在瑞王府时,赵玉儿就时常与侍卫们寻欢作乐,纵使被强迫着见她赤身裸体的模样,然而却只有作呕的感觉,并无欲念,后来在入了起义军,里头有好男女之事的同伴,同一个营帐内,夜里也有女子呻吟撩人,他却从不因此动邪念。 但不知为何,在她的面前,所有的欲望都像是按耐不住似的。 很神奇的感觉,当年那场暴雨之后,是陆云昔让他下定决心改变,从此由兽做了人,而也是她,一次次地再将他从人变回兽。 情爱中徜徉,几番浮浮沉沉,所有禁欲的时刻是她,所有纵欲的时刻也是她。 随着手指的来回抽插,鼻间诱人的清香更浓,元子朝低头看着自己,身下伟岸的阴茎也早已高高地翘起了头,龟头肿胀硕大,前端渗出了不少粘液,一圈圈凸起的青紫色筋脉缠绕其间,颤巍巍地抖动着,向往着探入幽穴。 “啊哈……”陆云昔喘着气,试图让自己放松下来,前几回吃过了苦头,这狗皇帝发起疯来硬操,最后受伤的还是自己。 突然之间,他的手指摸到了最为敏感的一个点上,陆云昔忍不住抖了一下。 白嫩的两团乳摇了起来,晃得元子朝更是心驰神往,尽管他自认动作已经十分温柔小心,粗糙的大掌挤压揉搓着乳肉的时候,陆云昔还是抬脚踹他的肩膀。 “混蛋,啊……你、你轻一点啊!” “别乱动!”元子朝脑中一片空白,狠声警告。 若不是怕硬来伤了她,早就一插到底了,这会儿抽了手,捉住她乱蹬的一只腿防止她继续作乱,指头上还粘着从她身体里带出来的不少蜜液,一圈绕在脚踝处,冰冰凉凉地,激得陆云昔敏感至极,又是一阵颤抖。 他低下头轮番去品尝两粒甜美的乳头,学着婴儿吸奶一般吮吸,又提着脖子往后缩,将她的奶头拉得很长,待到嘴唇上的力气松懈了些,那乳肉从唇边滚落,弹了回去,还要晃荡两圈才肯安宁。 此场景甚至淫靡香艳。 被他来回玩弄,两只奶头已经红肿胀大,衬得她更是肌肤胜雪,陆云昔的眼神都迷离了,似乎看不清伏在自己身上亲吻着的男人是谁,她只觉得身下又痒又麻,恨不得有什么东西能进去堵一堵。 元子朝玩够了奶,沿着双峰往下亲,他的吻湿濡濡的,一路舔到了她腰上,瞧着那玲珑有致的腰身,忽然像野兽憋不住欲望,狠狠一口咬了下去。 “啊……痛!”陆云昔怀疑腰上的肉都要被他咬下来了,吃痛地闭着眼,伸手就要去打他。 然而还未触及到他的脸,元子朝已然抬起了头,提着胀得发痛的阴茎对准了穴口。 方才那一口咬下去,没想到穴内吞吐出一团淫液,元子朝用肉棒磨弄她的穴:“看来你喜欢我狠一些,没想到陆小姐这般蟾宫仙子,也被我的大鸡巴捅得发浪了。” 他顶着一张冷情寡欲的俊脸说出这样的淫辞浪语,直叫陆云昔手足无措,红着脸狠踹了他一脚:“呸,你真不要脸。” 元子朝凑近了,低下头要吻她的唇,这一俯身,反倒插得更深:“仙子的口水别浪费,让我这凡人吸一吸吧。” “唔——”还来不及继续骂,就被他衔住了唇。 滑溜的肉棒插进了身体最深处,卯足了劲儿往里凿,插了好一会儿,毫无技巧可言,全是蛮干,陆云昔再傻也察觉到了他的意图。 这个畜生竟然是准备撬开她的宫口好操得更深些。 她岂能让他如意,也憋了一口气夹紧了穴,双腿挂在他腰上越收越紧,阻挠他抽身,以退为进地阻挠着他的入侵。 交合之处全都是水,滑腻一片,然而两个人还在拉锯着,一个强势进攻,一个严防死守,僵持着不下。 只能是他(h) 起初,元子朝还有耐心慢慢跟她玩,但身下的巨物被紧紧夹着,这滋味着实也不好受,陆云昔的双腿硬圈住了自己的腰,进退变得很困难,他想用蛮力破开,却又担心伤到了她。 二人僵持不下许久,双方都已经忍耐到了极限。 甬道内像是有一张张小嘴吸嘬着龟头和茎身,强烈的征服欲望占据上风,他心头的野兽也叫嚣着要将她拆吞入腹。 几次强硬地挤入无果之后,元子朝终于狠下心,抬手掰住了她的双腿,以绝对的力量优势狠狠压下去。 “啊……” 陆云昔原本还得意,觉得可以和他周旋一二,但这会儿才明白,男女力量悬殊着实过大,两条腿被他压着,竟是一点力气也使不出,整个下身敞开着任由他随意进出。 只要他狠下心,自己压根就不是他的对手。 夹紧了的小穴被凿开了,紫红色的阴茎自由来回,每一下都往最深处插,媚肉一层层被剥开,随着他腰肢的扭送,她的身子也变得酸软了起来。 鼻子已满足不了呼吸的需求,她微微张开了嘴,可是一开口,就是连连的娇喘声。 本就伟岸的肉棒因为这极致的挑逗更加肿胀,元子朝低头看,她平坦的小腹都被这根肉棒操得鼓起来了,他伸出大掌按在上面,压得深一些还能够感受到自己的肉棒在她体内进出。 元子朝的眼神忽然变得有些复杂,激烈的情欲让他的身体变得格外灵敏,他感受到了,身下小穴一张一合的节奏,就是她呼吸的频率。 他操得快一些,她的呼吸就急促,那小穴就吸得更紧。 不知道抽插了几百下,看着陆云昔从最初拼命抗拒到现在妩媚动人的模样,不禁心中情难自已,他将自己深埋在她体内后停住了动作,伸手去摸她的侧脸。 “云昔,你也亲亲我,好不好?”他们鼻尖相碰,宛如一对亲密爱人,共享彼此呼吸。 陆云昔只觉得全身的力气都被抽干了,嗓子口在烧,竟是什么话也说不出口,只能无助地喘着气看着他。 然而就是这不言不语的模样,落在元子朝眼中,也是含情脉脉,他捧住了她的脸,离得远了一些好看仔细她的表情,又问了一遍:“亲亲我好么?” 陆云昔努力让自己的呼吸变得沉稳一些,轻喘着:“那……你过来些,我够不着。” 对上了她含着笑意的眼神,元子朝的脸又不争气地红了,只说了这句话,就让他情难自持,恨不得全都交代给她才是。 身体的交锋他占据上游,然而精神层面上,却是输得彻底,陆云昔只要勾勾手指头,他的魂魄就被她牵在手里了。 不,她连手指头都不需要动,他就会跟着她走了。 元子朝听话地俯下身,嘴唇凑到了她的唇边。 “闭眼——” 他依旧乖乖照做。 陆云昔伸出双手勾在了他脖颈间,温热的呼吸一点点喷洒在元子朝的脸上,双手突然收紧了力道,紧紧圈住他的脖子,张口就在他的嘴唇上狠狠咬下一口。 她卯足了劲下口,牙关紧闭,元子朝的嘴唇被她咬破,鲜血大滴大滴地落,全都滴在了她的牙齿上,口腔里。 “唔——”他吃痛,下意识想要伸手去掐她的脖子,却还是担心伤到她,最终只是单手按住她的下颌,迫使她松开。 下嘴唇都已经麻木失去知觉了。 身下渐渐软了,元子朝忽然没有做下去的欲望。 他抽身离去,挣脱了她的手臂束缚,一脸不解地看着陆云昔,似乎不明白她为何要这样欺负他,像一只被主人丢弃的小狗一样可怜兮兮。 陆云昔的唇上沾了血,笑容格外妖冶,一张开口,洁白的贝齿上都是鲜红点点:“怎么了陛下,你不是说要操我三回吗?” 今晚的陆云昔让他觉得有些怪怪的,元子朝舔了舔受伤的嘴唇,似是疑惑地问了句:“你不愿意?” “哈哈,哈哈……”陆云昔忍不住地笑出了声,“我愿意不愿意,这很重要吗?” 元子朝眉头拧紧了,起身披了衣服坐在床沿,看了她良久,吐出两个字:“重要。” 他脸上的表情认真严肃,而眼中的受伤不像是装出来的,再联想到他这段日子说过的话,做过的事……一个想法渐渐在心中成型,这个想法让陆云昔的呼吸都屏住了。 她忽然笑不出来了,这个突如其来的意识令她心里头无端有些慌。 狗皇帝跟她来真的? 然而嘴上嗤道:“陛下不要故作深情了,我说不要的时候,你不是照做不误?如今我让你做,你又不愿意了,莫非你就喜欢强迫别人么?” “你……原来是这样想的。”元子朝只觉得从头凉到了心,他回头去看她的眼睛,“这几回与我云雨,你不舒服吗?” “舒服啊,不过嘛——”她单手撑在耳畔,支起了身子斜靠在床榻上跟他说话。 她决心再试探一回,看看他真假,于是故作轻浮地回他:“和其他人比起来,陛下的活儿还是太差了些。” 元子朝的脑中忽然炸开了,他不可置信地看着她:“其他人,是……什么意思?” “字面意思。”陆云昔扯过被子盖在自己身上,朝他眨眨眼:“十年了,别说你没有过其他女人。” 这话彻底点燃了他的怒火,元子朝掀开了被子,将她整个人扯了起来,双手握紧了她的手臂,强迫她与他对视,怒吼道:“我没有!” “哈哈……”陆云昔又笑了起来,伸手摸了摸他的脸,“寻欢作乐不是什么羞耻事,我不怪你,只是你的女人们没教好你,这么多年了还是只会用蛮劲,说来也稀奇,从前你跟着赵玉儿那么久,她竟没教会你怎么服侍女人么?” “她就在宫里,你可以去问。”元子朝的嗓音彻底凉了下来。 陆云昔面上仍是镇定:“哦,是吗?我可真的会问的。” “你只管去问,随便去问,孟裕跟在我身边多年,你也可以问他。”元子朝将要解释的话交代清楚,心中仍然反复回味着陆云昔刚才那句话是什么意思,他的脸色比外头的冰雪还要瘆人,一道目光锁死在她身上。 “说,谁碰过你。”元子朝咬紧了牙:“可曾……强迫?” “除了陛下,没人强迫我。”陆云昔也看着他,“其他人都比你会疼人。” 长久的沉默,气氛凝固成冰。 元子朝起身整了整衣衫,站在床边俯视着她:“我会,把碰过你的男人一个个找出来,然后在你面前,把他们全部杀光。” 他的嗓音冷酷无情,又像是回到了年初一的晚上,那副疯狂又可怕的样子。 “你的心里,只能有我,你的身边,也只能是我。” 撂下这句话,他头也不回地冲了出去,瞧着他的背影,像是真的要去杀人一样。 他要去杀谁?她不过只是随口一说,胡乱编了骗他的!陆云昔犹如跌入一个无底的深渊,四周黑暗又冰冷。 刚才还在怀疑的念头,已经很明显地成为了事实,摆在她面前—— 他爱她。 他居然会爱她?多么不可思议啊! 【Рo1⒏red】拿到筹码 赵玉儿经过了上一遭,见到自己哥哥那样的惨状,整个人都精神恍惚的,后来又被李峰在暗狱中关了好几天,这会儿乖巧得异常,丝毫不见从前飞扬跋扈的影子。 “今天陆小姐见你了?”元子朝沉声问。 赵玉儿听见熟悉的嗓音响起,丝毫没有听他说的是什么,跪着上前去紧紧抱住了元子朝的腿,一直重复着:“陛下、陛下,我会乖的,别杀我。” 李峰皱着眉就要往前冲:“放肆,陛下也是你能随意碰的!” 元子朝挥手示意李峰退下,自己则蹲下身,盯紧了赵玉儿的脸:“她都说了些什么?” “赵靖安不归顺,我愿意伺候陛下的!”她的身子仍然在颤抖,见元子朝没有推开她,更是大胆地要去抓他的手,“陛下,要我做什么都可以。” “滚开些!”元子朝原本不想动手,却没想到这赵玉儿如此恬不知耻,抬脚就将她踢开,一脸嫌弃地退后了几步:“孤问你的话,你还没有回答。” 赵玉儿趴在地上跪好了:“陆小姐问我,哦不,是问奴婢,她问,赵靖安是生是死。” “你怎么回答她的?”元子朝没想到,陆云昔竟然会问赵靖安的下落,昨晚上那些不愉快的回忆瞬间在脑海里浮现,他的拳头悄悄握紧,只恨不得把赵靖安抓回来凌迟处死。 他发过誓的,所有敢染指她的人,都得死。 听着他嗓音微微愠怒,赵玉儿又磕头:“奴婢不知,那日赵靖安被獒犬啃得面目全非,地下角斗场的王老板将他扛在了板车上,说要去葬了,后来李将军就带着奴婢来宫里头了。” “赵靖安关着她的那些年,可曾……”元子朝到底没忍得住,还是问出了口,然而话说一半却又续不下去,那几个字要从他嘴里说出来很艰难。 哪怕只是言辞中将她和别的男人放在一起,他都觉得不舒服。 赵玉儿怎能不知道他想问什么,低着头将自己的脸藏好了,生怕元子朝瞧见了她的表情,然而语气却乖巧:“赵靖安从前就爱慕陆小姐,陛下您……您是知道的,他绝对没有伤害过陆小姐!” “孤问的不是这个……”元子朝重重地抒出三口气,“算了。” “陛下千万不要责怪陆小姐!”赵玉儿抬起头,有些惊恐,“陆小姐也是没办法才委身于赵靖安的,但她心里爱着的人一直是陛下。” “哦?你又是如何知道的?”元子朝嗤笑了一声,“你是她闺中密友?” 赵玉儿扯出一个笑,匍匐着往前进了几步,似讨好地扯着龙袍下摆:“从前京城中诸多名流才子,从不见她对谁假以辞色,唯有对您不一样。” 元子朝心中一动,然而面上还是冷峻:“你现在怎么这么好心为她说话?” 印象中,从前赵玉儿对陆云昔的态度也很恶劣,她似乎并不喜欢陆云昔,现在抓到这样的机会,应该添油加醋地说起陆云昔和赵靖安种种来诋毁她。 现在非但没有,还帮着她讨好自己,岂能不引人怀疑。 “陛下——”赵玉儿趁机说道,“陆小姐说,想让奴婢在她跟前伺候着,她、她还说今天晚上要和您说这件事。” 似乎害怕元子朝不信似的,她挤出几滴泪来:“奴婢不想在暗狱中,也不想再和畜生待在一处了。” 原来如此,虽然元子朝不知道陆云昔为什么要让赵玉儿服侍,但有了这件事做前提,赵玉儿的种种行径倒也合理了起来。 他笑着转身:“你不是最喜欢玩弄畜生吗?” “奴婢从前年幼无知——”赵玉儿继续匍匐着跟上元子朝,乖巧地跪在元子朝腿边,“奴婢如今是真心悔过了,只要……只要给奴婢一条活路,奴婢一定好好服侍陛下。” “你凭什么觉得,孤会信你?”他冷笑着踢开她,“你们这些姓赵的,凭什么?从前大权在握时,可以把人踩在脚下侮辱,如今落魄了,凭什么你们要机会别人就要给?” 赵玉儿没想到他居然这么警惕,任由自己如何讨好谄媚都不为所动。 她想起今日陆云昔和她说的那番话,沉默了片刻之后,径自站起身来,拍了拍裙子上的尘土,笑着去看元子朝。 “就凭,我能够劝得了陆云昔心甘情愿地嫁给你。” 她改变了说话的方式,元子朝没有斥责她,让她继续跪下,也没有喊人进来将她拖走,就代表手里已经握住了筹码。 “这不是你想要的吗?” 元子朝没有说话,起身就要往殿外走去,只是快走到门口的时候,背影顿了顿—— “你最好不要玩花样。” 花灯心愿 昨日那场不欢之后,虽然未踏入关雎宫,元子朝却密切关注着陆云昔的一举一动,否则赵玉儿也不会前脚刚从里头出来,后脚就被带去了泰安殿。 黄昏时分,他站在关雎宫的门外,听着里头窸窸窣窣的声音,却不敢推门进去。 虽然他心里很清楚,陆云昔对他并不会有爱,可是只要不说出来,他就可以继续骗自己,继续沉浸在美好的梦境里。 但是偏偏,她不让自己保留最后一点幻想,非要去撕开。 天色一点点变暗,元子朝正在迟疑着是该进去看一看她,还是回去让彼此再冷静一下,突然之间,门一下子打开了。 水杉和木樨迎面看清了来人,忙行了个礼,互相使了个眼色就赶忙退出去了,昨晚陆小姐和陛下闹出的动静很大,最后陛下怒气冲冲地摔门而去,两人都以为陆小姐必死无疑了。 谁知道这才几个时辰没见,陛下又眼巴巴地站在宫门口候着,两人心中也彻底知道了,她们伺候着的这位陆小姐是怎样的角色了。 沉重的木门吱嘎地合上了,元子朝这才回过神来。 里头支起了一个木架子,悬着十来只灯笼,灯笼的下头挂了大大小小的纸条,天一黑,那点点火光落在院子里,居然颇有些人间烟火的温暖气息。 他的喉咙口发紧,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 陆云昔提着笔,正在花灯上写着心愿,她知道元子朝早晚会来,但却没想到他来的这么快,心里那阵复杂的感觉再度袭来,不免有些尴尬。 手一抖,朱红色的墨溅到了灯笼上,像是一抹鲜血。 “你来了……” 自从意识到他的爱意之后,陆云昔就觉得自己身上像是加了一道沉重的枷锁,昨夜在睡梦中也觉得窒息,仿佛一双无形的手按在自己脖颈上。 今日见过赵玉儿之后,那双无形的手掐得她更紧。 想到赵玉儿冷冷地笑着对她说:“没想到这寄奴的爱与恨都让人无法承受,他恨我和我哥哥,就折磨我们,囚禁我们,他爱你,却也要折磨囚禁你。” 陆云昔颤了一下。 元子朝倒是找了个台阶而下,他走了上去,语气里是略带责备的关切:“风这么大,怎么在外头站着?” “上元节嘛……”陆云昔不太习惯他的真情实意,往后退了退,表情尴尬。 “今儿是正月十五,我倒是忘了。” 元子朝察觉到了她细微的变化,但却不知道为何,陆云昔从前的情绪大多来得直接又猛烈,如今这样谨小慎微的态度,总让他觉得哪里透着古怪。 “昨天,其实本来我想问你,我能不能出宫去看看外头的花灯——”陆云昔想了想,还是决定暂时把那些怪异的情绪丢在一边。 如果她不能演好这出戏,就要一辈子被禁锢在这深宫里。 男人的爱,尤其是帝王之爱,她大概也是清楚的,来得快,去得也快,现在他对自己还有年少时候的迷恋之情,所以事事顺着哄着,等到哪一天他没有耐心了,自己的下场又能够比赵玉儿兄妹二人好到哪里去呢? 元子朝见她停在那里不说话,走上前去轻轻拥住她的腰:“那怎么不说?现在出去也来得及。” 然而陆云昔却摇摇头:“不说了,我若出去,你心里也会不会放心。” 听见她这么说,元子朝心中那种古怪的感觉才稍微好了一些,从前他沉醉在和她的欢愉中,竟然没有发现她的笑容假得可怕,此刻这样寡淡的神色,才是她本来有的样子。 “其实,我和赵玉儿一样,都是你的囚犯。” 元子朝吻了吻她的侧脸,轻轻叹道:“云昔,我们好好的不行吗?你真的不爱我吗?哪怕一点点。” “没有,一丝一毫也没有。”陆云昔十分平静地回答。 可是元子朝不死心:“那你就不愿意试着来爱我吗?你试一试,好不好……” 那语气卑微祈求,不像是高高在上的皇帝,便是从前瑞王府的寄奴,也不曾这样低声下气地求过她。 陆云昔像是下定了决心一般地,摇摇头:“我不想试。” “为什么?为什么!”元子朝难以承受,掰正了她的肩膀面对着自己,强迫她看着自己的眼睛,和自己双目交汇,“我不相信!你对我一点点爱都没有吗?” 他的眼眸如云雾遮蔽下的幽深潭水,蓄满了期盼与渴望。 陆云昔咬紧了牙,表情麻木地摇摇头:“一点点都没有。” “我不信!!!”他开始急促地喘息,难以承受,脑内飞快地转动,搜寻着每一丝和她有关的记忆,“初见时,你在角斗场丢了珠钗给我,赵玉儿将我像畜生一样丢到了房里供人狎玩取乐,你站出来为我说话……” “我的名字是你给我的,你看,它一直刻在这里!!”元子朝扒开了自己的领口,指着那处刺青给她看,“还有,那一年下着暴雨,你告诉我,早上明白了道理,晚上死去也不可惜。” 越说他的嗓音越低沉,喉咙处越是哽咽,到底还是提到了那一回。 他们的初次。 “我知道你心里怪我,恨我那样伤你,但我也不想的,我若不那样做,他们一定会让别人来……” “我以为你是爱我的……至少、至少是有一点点喜欢我的吧。”他絮絮叨叨说了这么多,陆云昔始终沉默,元子朝的心一点一点在变凉,他的眼角已泛着晶亮的光。 是我疯了 “你听好了元子朝,我、从、来、都、没、有、爱、过、你。”陆云昔一字一句地说着。 元子朝只觉得每一个字都像是扎在自己心口上一样,他难以置信,这漂亮的红唇怎么会吐出如此伤人的言语! “你为我做的那些事,对我说的那些话……一点喜欢都没有吗?”他几乎都要泣出声来。 此刻,面对着面色冷淡的陆云昔,元子朝只觉得眼角热热的,忽然一片模糊,仿佛不是在求她,而是回到了小时候,那个最绝望的时候,在把自己卖做奴隶之前,哀求那个店铺的掌柜一样。 他只是想要求一份活计,多苦多累都不怕,他只想要挣些钱给阿娘抓药。 可是,那个掌柜无情的拒绝了他。 就像现在一样。 陆云昔似乎很有耐心,他一遍遍问,她也一次次回答:“没有,一点也没有,我没有喜欢过你,更不会爱你,我做的那些事,只是可怜你,路上遇见乞丐被人欺负,我也会多给他一个铜板,对你并没有什么特别之处。” 除了这些千篇一律的伤人话,她又加了一句:“我想你是自作多情了。” “那你就可怜我——”元子朝抱着她,颤抖着的嘴唇反复去吻她的脸,卑微地几乎是在哀求她,“只要你愿意留在我身边,就当是可怜我也没关系。” 陆云昔说不出话来,她神色复杂地看着元子朝,然而只能看到他的头顶。 此刻他就像一个孩子,整个人埋首在自己胸口处,深深地呼吸,一点一滴也不肯放过似的在嗅她身上的味道。 浓烈又强烈的占有欲。 让她窒息。 她忽然也怀疑起来,自己到底是做了什么,才会让他这样痴迷地爱恋着自己? 天下刚刚安宁,诛杀国君是有风险的。 虽然元子朝不一定是个好人,但至少目前看来,还算是个不错的君王。 陆云昔到底还是存了一丝善意,这么多年过去了,又经历了这么多事,她并不想真的杀了元子朝,如果真的按照赵玉儿的计划,那么他必死无疑。 如果,如果他能够悔悟…… 如果,如果他能够放自己离开…… 于是她伸出手,试着抚摸了他的发丝:“元子朝,放了我,你好好做你的皇帝,我好好过我的余生,从前种种,我都不计较了,可以吗?” 那紧紧抱着自己的手臂忽然僵住了,元子朝从她胸口处缓缓抬起头,一双眼睛阴鸷地盯紧了她:“你已经无家可归,到底宫外有什么,让你一直念念不忘?” “不是——我……” “陆云昔,到底宫外有谁在等你?”元子朝的表情变得狰狞,“让我想一想……赵靖安?还是从前那个梁宗翰?又或者,是……孟裕?” “你疯了么?你在胡说什么!”陆云昔万万没想到,自己都快忘记梁宗翰这个人,元子朝居然还能够记得。 他咬牙切齿,捏得她肩头一阵酸痛:“是我疯了……后悔了吗?后悔当年救下我么?你现在一定在想,如果我被老虎一口吞了,你现在正开开心心做你的世子妃。” “我没有!”陆云昔只觉得那目光越来越可怕,她猛烈地摇着头,“我从来都没想过嫁给赵靖安!从来都没有过!!” 元子朝冷笑:“是么?那梁宗翰呢,你也没想过要嫁给他吗?陆云昔,你还为谁动过心?孟裕呢,他有没有分到你的心?” 他单手禁锢在她的腰上,另一只手以手背在她脸上轻轻摩擦:“你不能爱我,那就是爱了别人,你的心不能给我,那就是给了别人,不过没关系,我会把他们的心都挖出来,你的心和你的爱,就还是我的。” “你要做什么……”她惊恐地瞪大了眼睛,死死盯着他看。 元子朝笑了:“不是刚说过么,把他们地心都挖出来啊。” “你疯了!!孟裕是你的好兄弟!”陆云昔说话时,连牙齿都在颤抖,说不上来是气愤还是恐惧,“元子朝,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 “看来,你对阿裕喜欢的更多些……”元子朝径自点点头,“还有谁,一并说出来。” “我把他们的心都挖出来,然后再吃下去,这样云昔的爱一点都没有少,还是全都给了我,对吗?” 看着眼前的男人,时而大笑,时而狰狞,他居然还能说出那么多可怕地话!!陆云昔觉得害怕极了,下意识地要逃,然而却被元子朝察觉,一把扛在了肩头,任她如何捶打哭喊都不松手。 “云昔,不爱我也没关系,你就当可怜我,施舍我一回吧。”那语气似卑微,似挑衅,元子朝说完之后,忽然狂笑了起来,快步往寝殿内走。 “我们生个孩子,你的心就会安定一些了。” 心甘情愿(强制h,不喜慎入) 这里没有一个人救得了她。 力量的悬殊,陆云昔就如同一只弱小的兔子,被老虎按在爪下不能动弹。 元子朝扛着她分不开手,于是用脚踹开了寝殿的门,进去了之后门也不关,直直地把她放下。 他不说话,捉住了她的双手背在身后。 “你要干什么!你放开我!!”陆云昔知道他没有关门,大声呼叫着,虽然不奢望有人能来救她,至少引来别人的注意,他能收敛一点吧。 元子朝依旧沉默,然而陆云昔却觉得更加可怕,他伸手扯下她的腰带,一圈一圈将她的双手捆住了。 如同狂风暴雨袭来一般,她无处藏身。 此刻双手被捆绑着背在身后,不能动弹,陆云昔听见布帛撕裂的声音,顿觉不妙,紧接着身下一凉,元子朝竟然像疯了一般将她的衣裙撕开。 他忽然笑了,按住了她的肩膀将她压在圆桌上,一巴掌拍在裸露出的翘臀上面。 “看,这样像不像翘着屁股等我操你?” “快放开我,你这个畜生!”这样屈辱的姿势,她羞愤交加。 一根滚烫的硬物戳在臀瓣之间,反复磨蹭着,把她那一片肌肤也擦红,陆云昔脸色变得煞白。 她就知道,他不会只满足于此的,一定还会狠狠地掠夺。 龟头在穴口蹭了蹭,外面干巴巴的,没有一点水,元子朝不悦,皱起了眉,伸出手指直接捅了进去,反复抽插。 紧致的甬道,没有爱液的润滑,手指进出都困难,抽捣了数十下,润滑还是不够,于是他拔出手指,塞进了她的口中搅弄。 陆云昔尝到了嘴里淡淡的咸味,她瞬间反应过来那根手指刚刚在自己身下抽插,强烈的不适让她干呕了几声。 她狠狠一口下去,咬住了那根手指的底部不松开,阻止着它的侵略。 元子朝不说话,食指被咬住了对他来说根本不算什么,他伸出中指和大拇指,轻松地捏住了她的脸颊,稍稍用力,就分开了她里头的牙齿。 这种反扛?小猫挠痒痒罢了。 被他捏住了脸颊,陆云昔的嘴被迫张开成一个小小的圆形,他的食指继续在口中搅弄抽插,绕着她的舌头来回打圈。 口中分泌出的津液来不及咽下,将那根手指舔得湿漉漉的,元子朝指尖勾了一下,抽了出来,手指一圈都是晶莹剔透的。 他伸手随意涂抹在了穴口上,立刻就有了润滑。 巨大的肉棒操进来的时候,整个下身像是被人凿开了一般的痛,她已经分不清脸上沾着的是眼泪还是口水。 后入的姿势让两人交合地更紧密,元子朝的腿夹在她两侧,将她紧紧地禁锢在那一圈,用力地整根抽插带给他极大的快感,每一下豆送到了最深处。 层层迭迭的媚肉被他操得翻涌起来,如海潮一般包裹席卷,爱液渐渐涌出,他终于满意地笑出了声。 “骗子,不爱我怎么流这么多水?” 陆云昔被撞得昏天暗地,被他按在桌面上直不起身子,纤细的腰肢被他掐在手里,身体不受控制地随着他抽插的动作来回晃动。 哭喊和求救,已经没有用了,外面就算有人听到,也不敢进来。 她昏昏沉沉,滚烫的脸贴在冰凉的桌面上,身下的痛楚慢慢变成了一种怪诞的欢愉,明明心里恨极了,可是身体还是不受控制地带出了快感。 陆云昔屈辱地想死。 死这个字冒进了脑海里,让她立刻清醒,明明她是被强迫的那一个人,为什么她要死?明明她只是善意地可怜了当年的他,为什么要遭受这样的禁锢? 意识渐渐回到身体,原本放松了任由他操弄的甬道也不受控制地夹紧,陆云昔又重新回到了防御的状态。 元子朝正操得尽兴,忽然被她夹住了,龟头卡在里面,又变得难以行动,他不知该如何应对这状况,还以为是润滑不够了,伸手握住了她胸前的柔软处,在挺立的乳头上掐了一把。 印象中,只要那一对嫩乳受了刺激,身下就会分泌出源源不断的水。 “元子朝,你真是个畜生。” 这样柔软无力的咒骂,听在他耳朵里不过就是打情骂俏一般,元子朝笑得更大声。 他低下头,开始舔弄她的耳朵,舌头伸进了耳蜗里搅弄,模拟着身下的动作。 直到耳垂被他吸得通红,他才松口,在她耳边低语:“很快你肚子里就有一个小畜生了。” 他开始加速抽插,甬道里又热又紧,一阵想要射精的欲望涌上了头。 “别——别弄在里面。”陆云昔强迫自己镇定下来,对他最后一点仁慈也已经消散,她坚定地告诉自己。 绝对绝对不可以怀孕。 “可我就想弄在你身体里面。” 陆云昔的意念坚定了起来,她下定了决心,一定要活下去,绝不能就这样带着屈辱死掉,这时候如果有了孩子,她真的不知道还能不能坚持活着。 “不行。”她的牙齿都在颤,身体也在抖:“我不想生孩子。” “乖,有了我们自己的孩子,你就不会总想着要走了。”元子朝摸摸她的头发,劝着。 “我帮你舔出来,你射在我嘴里——”她微微侧着脸,语气在颤抖,然而这话却将情欲挑逗得更旺。 元子朝艰难地吞咽了一口口水,难以置信:“你在说什么?” 见他似乎在犹豫,陆云昔说道:“你不过就是要一个心甘情愿,我服侍你,不是更好吗?” 吹箫弄玉(口射h,不喜慎入) 二人辗转来到床边,陆云昔的双手还是被反绑在背后,她不知元子朝是有意为之,还是忘了松绑。 “陛下,躺好了吧。” 这般邪魅的吹箫弄玉之事,陆云昔还是头一回主动做,及笄之后府上嬷嬷也曾教导过夫妻房事的规矩,这些都是嬷嬷万分嫌恶的反面教材,良家女子断不能学的。 她张开嘴含住肉棒的顶端,淡淡的腥咸味,和刚刚元子朝插进她口中的手指一个味道,分不清是来自于谁。 然而和生孩子比起来,也就显得不那么难以忍受了。 元子朝只觉得自己还陷在美好的幻象之中,只是这称呼让他不满意,他原本想纠正一下陆云昔,可是还未来得及开口,身下肉棒就被一片温暖包裹住了。 “哦……”他忍不住哼出了声。 轻轻闭上眼,他感受着身下女子主动的抚慰,她口腔内温暖舒适,丁香小舌沿着茎身根部一点点往上舔,小意柔情。 这么温柔的感觉,除了陆云昔,再没有其他人给过。 情欲被心头的暖意盖过,自从阿娘离世之后,陆云昔是第一个,也是唯一一个温暖他心房的女人,与她的种种过往在脑海中翻动着,每一页都是柔情蜜意。 在角斗场上的最后一天,他以为自己这次要死了吧,赤手空拳,毫无胜算,所有人都兴奋地红了眼眶,就等着他死的那一瞬间,只在和她对视的那一眼,元子朝才看到了担心与紧张,只有她是真心希望他能够活下来。 去了瑞王府,他不屈从,不做男宠,于是被人当作畜生一样欺凌玩弄,剥光了所有的衣衫扔到女人堆里供人观赏取乐,他恨不得杀光她们然后一起灭亡,是她又一次救下了他。 学堂里暴雨倾盆,他身上伤痕累累,只因赵玉儿踩在他背后的伤口上没站稳,不小心弄脏了衣裙,她就让他跪在所有人的必经之路,那些世家儿女经过他身旁,要么面无表情当他不存在,要么就看他衣衫褴褛一脸嫌弃,后来她来了,为他撑着伞,让他要有活下去的希望。 陆云昔带给他的,从来不单单只是浓烈的男女情欲,还有前所未有的温柔与温暖,他想要亲近她,占有她。 身体和心都要。 “云昔……”他温柔地喊着她的名字,伸手去摸她的脸,一遍遍地重复着,“你真好。” 你是这世上对我最好的人,他在心里小心翼翼地补了一句。 身下的陆云昔却听不进去他说了什么,口中含住了那根肉棒反复吞吐,只想让他快些泄欲,好放过自己。 但是鸡巴实在是太长了,她竟难以完全吞下去,不小心戳到了喉咙口,又是一阵想要呕吐的感觉,她有些惶恐地抬眼看了看,生怕自己表现出对他地恶心,又激怒了他。 还好,元子朝并未察觉到什么。 绝对,绝对不要给这个畜生生孩子! 她的动作过于青涩和生疏,舔了好一会儿,还是不见他有想要射出来的征兆,偶尔牙齿剐蹭到了茎身,反而惹得他倒抽一口气。 陆云昔不得章法,动作也停滞了下来。 元子朝正在兴头上,捧起她的脸,控制不住地开始自己动了起来,被她含在口中的满足感是无法言喻的,他只觉得此刻她的停滞反倒像是含着一件挚爱的宝物,手足无措,不敢随意动弹,生怕伤到了他。 紫红色的肉棒在她的红唇中来回进出,那一层保护着茎身的皮囊被反复摩擦,带来的快意越来越强,掌握了主动权之后,元子朝很快就沦陷在她给的温柔里,情难自持。 他心爱的女人,正在服侍他,还有什么能比这件事更让一个男人有成就感吗? 元子朝有些兴奋,加快了动作。 陆云昔只觉得舌头都被操麻了,口水在嘴里越来越多,她试着咽回去,却不小心对着那肉棒的顶端吸嘬了一口。 这一吸将元子朝的魂魄都吸走了,他猝不及防地喷射了出来,滚烫的精液直直地射进了她喉咙深处,陆云昔也是错愕,没有料到来的这么快。 咕咚一口全咽了下去。 听见那道吞咽的水声后,元子朝双目猩红,他再也忍不住,迅速将鸡巴从她嘴里拔了出来,一把扯过陆云昔,按压在身下狠狠吻住。 陆云昔松了一口气,今天总算是逃过了一劫,嘴唇被含着吸,已经彻底麻木了,她的手抓紧了身下的床单—— 受的屈辱够多了,所以更加要活着离开。 元子朝吻够了,稍稍支起了身子俯看她,他单手捏着她脸颊两侧,摇了摇:“为什么不想生孩子?” “因为——”她迟疑了一下,尽管听起来很可笑,但她还是说了,话里半真半假,“你我并无感情,也不是夫妻,生下来的孩子算什么?” 元子朝笑了:“我爱你,你可怜我,我们之间有感情。” “我们的孩子啊——”他将她圈在怀中,按着她的头贴在自己心口:“如果是儿子,就是太子,如果是女儿,那就是皇太女。” 陆云昔的心咯噔一下,她感觉机会在靠近,于是幽幽地问了句:“那我呢,我是什么?” “你?”元子朝又笑了,“你是元子朝唯一的妻子,也是宁朝的王后。” *** 屋内的动静终于小了,隐隐还能听见陛下爽朗的笑声,大概是餍足了,站在殿外的水杉与木樨松了口气,刚刚听见那些尖叫声和哭喊声,她们都为陆小姐捏了一把汗。 得罪了陛下,受罪的又是她,上回搞出来那一道道青紫色的淤痕,好些天才消散。 两人一阵沉默,心里均是希望陆小姐能够收敛些脾气,别再让自己遭罪了吧。 陆家哥哥 今日陆家所有人都忙得团团转,陆大人上朝还未回来,陆夫人一边差遣着丫鬟仆役们搬东西,一边还要仔细核对所有新添置的物件是否妥当。 按照宫里头的意思,所有的水池都得填上,还有假山也要拆走,陆小姐闺房内所有的柱子都得用软布包上,也不得出现任何尖锐之物。 她这回来住一两天,人还没到,小小的陆家已经人仰马翻。 焦头烂额之际,忽然听见一声通传—— 大少爷回来了! 她还当是听错了,谁知紧接着,一个清俊少年便踏进了内院。 陆寓程见了母亲自然高兴:“娘,收拾这院子,可是知道我要回来了?” “呀!寓程回来了!”陆夫人喜出望外,手里的活儿也顾不上,迎上前去就握紧了儿子的手,拉着他左看右看,“听说北地都是蛮夷,可曾伤着哪里?” 陆寓程对于母亲的大惊小怪向来清楚,耐着性子解释:“不过是奉命去了趟青州,又不是去打仗,好端端谁来伤我。” 陆夫人一颗心这才放了回去,她指着进进出出的仆役们,对陆寓程解释:“你妹妹明日就要回来了,你这院子宽敞,先给她住两日。” “我哪来的妹妹?”陆寓程眉头一皱,瞧着那些物件颇为喜庆,倒像是要办婚礼的样子,脸色一沉,“娘啊,你该不会是想逼我成亲吧?” 陆夫人伸手就要去捂他的嘴:“别胡说八道,真是你妹妹。” 自从见过元子朝之后,陆夫人就被他恐吓得不轻,唯恐这家中被安插了宫里头的眼线,若是自己一个字说错了,会给全家招来祸患。 张口闭口就是宫里头的女儿,说得久了竟然自己都信了。 “你瞧瞧这,还有这个——”陆寓程不知所以然,指着一只打开着的箱子就说,“这分明是成亲时候用的!娘,你别给我安排乱七八糟的女人了,我真没……” 陆和璋冷着脸进来了:“刚回来就在这里大放厥词,什么乱七八糟的女人?” 他挥手遣退了所有闲杂人等,院中只剩一家三口。 “你可知道自己是怎么去的青州,又清不清楚是怎么回来的?” 见了父亲,陆寓程正色道:“自然清楚,北漠扰我边境,新帝不知该议和还是征战,派我前去探探青州的实际情况,差事办完了自然回来了。” “糊涂!”陆和璋压了压嗓音,“陛下将未来的王后挂了名在我们陆家,你这一来一回,就是他在提点我们,务必要对她视如己出!” 陆寓程只觉得诧异:“她自己没有父母吗?” “你可闭嘴吧!”陆和璋知道儿子是个直脾气,又倔又拗,明日陆云昔就要回府小住两日,等着册封的诏书,“陛下亲自吩咐的事儿,岂容你质疑?” 按照新帝的脾气,下了诏书之后很快就要大婚了,阿弥陀佛,快点让他把这尊佛早日送走,千万别在他陆家出什么岔子。 眼下陆寓程回来了,陆和璋左思右想,还是决定把前因后果跟他都说明白了,免得他再惹出什么事来。 谁知道,听完了来龙去脉之后,陆寓程袖子一甩,也顾不得是不是隔墙有耳,愤愤地咒骂了一句:“又是一个荒唐的昏君!” 陆夫人拉着儿子的手,眼中含泪:“寓程啊,快别说了,从前你乱说话受了的教训,还不够多吗?” 陆寓程曾有一个未婚妻子,前朝皇帝还在位时,某日在宫里瞧见了这位小女郎,也不管人家是不是订了亲,直接就收进了后宫,陆寓程虽和她未曾谋面,但也觉得此举过于荒诞离谱,他那时候还在朝为官,连写十八封弹劾的折子上去。 结果就是把自己从官场上弹劾走了,而那个没有缘分的未婚妻子,在后宫只待了不到一个月,就自尽了,临死之前,还悄悄托人给陆寓程留了信。 陆寓程读完了那封信之后,只默默地烧了,除了他,没人知道写的是什么。 后来那家的父母找上门来,责怪他不该滋事,逼死了他们的女儿,此事闹得沸沸扬扬,连带着陆和璋都受了牵连。 原本是皇帝陛下抢占民女,毁人姻缘,最终反倒成了陆家哥哥与后宫嫔妃勾搭不清,逼死了人家。 此后,陆寓程的婚事也就耽搁了下来。 不知为何,今日听完父亲一番解释,这段记忆竟然又出现在他脑海中。 陆寓程脸色如寒霜:“若说这其中没有龃龉,我是万万不信的!就为了个御史中丞,父亲连陆家清白名声都不要了吗?” 气得陆和璋抬手就要扇他,朝堂上被人诟病,回家还要被亲儿子指着鼻子骂,愤愤道:“逆子,老子都是为了保住你的狗命!” “这命若是要靠我父亲助纣为虐换来,不要也罢!”灭了前朝之后,陆寓程原本还对新帝存着一丝好感,今日全都消散了,他一边咒骂着一边往外走,“才出虎穴,又入狼巢,天下百姓的苦日子,到不了头了!” “气死我了,气死我了!”陆和璋捂着心口,对陆夫人说道:“我们每天小心翼翼有什么用?这逆子一开口,全作没了。” 陆夫人也慌了:“这可如何是好,若陆小姐回宫和陛下说起,寓程可怎么办?” 想到元子朝阴鸷的狠劲儿,陆夫人号啕大哭:“这前程不要也罢,我只要儿子好好活着。” “哭什么,我不是还在!”陆和璋揉揉眉心,“你想个办法,明日用晚饭时别让他出来,你我陪着陆小姐就行,总归在府上一两日,别叫寓程和她碰上,就成。” 风筝题诗 今晚的元子朝格外粘人,沐浴之后头发还没完全擦干,就抱着陆云昔在怀中蹭,像一只粘着主人的大型犬:“你不是不喜欢陆和璋夫妇二人吗?” “我也不是因为喜欢他们才要去陆家的。”陆云昔的脸色淡淡的。 元子朝有些兴致:“哦?那是为什么?” “不是你说的,我需要有个清白的家世,才能嫁给你吗?”她的语气似乎带着不屑,故意在曲解他的话,似乎激怒他。 果然,元子朝正色道:“云昔,你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为了……” 陆云昔似乎没有听他在说什么,继续自顾自地说着:“我也想明白了,这世道这么乱,跟着你也没什么不好的,女人嘛,就如同天上飞的风筝,线被人握在手里才能飞得稳。” 看着她神色平静地说出这一番话,元子朝心中是谁不上来的滋味,他总觉得陆云昔身上少了点什么东西,变得不像她了。 可是她若是真能够这么想,安心地留在他身边,又让他觉得别无所求。 于是元子朝认真地握住她的手:“云昔,我会握紧的。” 他的头发湿漉漉的,眼神也是湿漉漉的,说完之后似乎还有些紧张,不由自主地伸出舌头舔了舔嘴唇。 “我有一件事想跟你说,不知道……” 元子朝还没说完,陆云昔就轻轻挣开了他的手,安静地躺在床上:“可以,来吧。” “不是,我不是要做那个事……”元子朝只觉得百口莫辩。 床上闭着眼的女子轻笑了一声,不知是嘲讽还是娇嗔:“除了这事儿,你还有什么事能跟我做的?” 从侧面看去,她面部的线条温柔细腻,从眉眼到鼻子嘴唇,没有一处不漂亮的,元子朝怎样都看不腻,只恨不得日日夜夜和她待在一起才好。 成婚之前他想要率军亲征,本想跟她说这件事的。 现在看来,还是别让这些烦恼的事情破坏这份柔和细腻吧,她只要安静地在一旁看着就好,于是他覆身上去,深深吻住了她的嘴唇。 明明是这样柔软温柔的双唇,为何现在对他却再也说不出那么温暖的话了呢?元子朝心头压着一股火,发不出来,也憋不回去。 他将那两片唇含在口中细细品尝着,甜蜜好似在吃糖,不消片刻,红唇就被他吻得红肿发亮,稍稍松开些时,都能听到彼此略显急促的呼吸声,元子朝伸手往裙下摸…… 花穴就已经和红唇一样湿漉漉的,等着他来品尝。 再一次被他压在身下,身体随着他的动作剧烈晃动,然而心却波澜不惊,陆云昔忽然觉得,自己就好像真的变成了一只风筝…… 一阵野风刮过来,风筝线断了,她的身体开始不受自己控制,随着风一路飘,不知道会落在什么地方。 风筝上还有她写的一句杂诗—— “我今不为人间事,不用长安在一生。” *** 陆家 夜色已深,陆寓程趁着没人,悄悄潜入了自己从前的院子。 他往床上一躺,还是熟悉的感觉,可是母亲今日千叮咛万嘱咐,以后这里就属于那个即将成为王后的妹妹了,不禁冷冷哼了声:“鸠占鹊巢,我倒要看看是个什么人物。” 忽然想起来什么似的,这帮人搬东西的时候该不会把他的宝贝给弄丢了吧! 陆寓程一骨碌爬起来,打开书柜翻了翻,还好,还在! 他又重新躺回了床上,抓着那只小小的纸鸢发起了呆,也不知道那个小姑娘现在怎么样了,写了这么悲凉的诗句。 回想那一日,他本躺在树下悠哉地享受阳光,远远瞧见一个小姑娘在放纸鸢,后来一阵风,她手里的线不知怎地断了,小姑娘蹲在地上哭得很伤心。 穿着尼姑庵的衣服,但却带着头发,不知道是哪家的小姐前去清修。 陆寓程叹了口气,便想着替她去寻一寻,等到找回来的时候,人已经不见了。 上头写着一句“我今不为人间事,不用长安在一生”引得他直叹气,怎么小小年纪这么多愁善感呢? 那一手簪花小楷倒是漂亮,他也就没扔掉,回府的时候随手丢在了马车里。 小厮整理行囊的时候,将这只风筝完好地放在了他的书桌上。 陆寓程想了想,提起笔在下面改写了一句—— “我欲相逢不可知,不知何处是归期。” 正在回忆中发呆,不知道那个小姑娘身在何处,还会不会想起这只风筝,忽然间门被人推开来,只听得陆夫人尖叫一声,吓得陆寓程将风筝往被子里一塞,一骨碌爬起来坐在了椅子上,故作镇定:“娘,你吓死我了。” 陆夫人上前去拽他:“我说怎么亮着灯,你有房间不睡,跑来这里做什么!” 陆寓程一脸无奈:“这就是我的房间,我睡了二十几年,夜里梦游寻过来的。” “你呀!二十几岁的人了,还说这些谎话骗我呀?”陆夫人叹了口气,拉着儿子往外走,“我知道你不高兴,但这也是没办法的事儿,别跟你爹置气,咱们这一支,三代都没出过一个超过五品的官,他也是为了陆家,为了你。” 说完,陆夫人抓着儿子的手:“这些年你在家里住的也少,四处跑,你爹嘴上不说,心里还是担心你的,这回的事儿,虽有些离奇,但总归也是个机会……” “娘,你别再说了,这事儿不一样。”陆寓程摆摆手,“我呢,也知道你们什么意思,过两天我就走,绝不在家碍眼,行吧!” “哎——寓程!!” 话还没来得及说完,人已经走远了,陆夫人皱了皱眉,这还没来得及关照他,明天别在家里到处乱晃呢,怎么就跑了? 【Рo1⒏red】一日不见 陆云昔抵达的时候,陆和璋与陆夫人站在门口恭迎着,待她一下车,就双双迎了上去。 她见过了陆夫人,却还是头一回见陆和璋,从前听父亲说起过这个名字,但是却未曾见过真人,穿着御史台官员服,一恍惚,陆云昔还当真的看见了父亲,鼻尖有些泛酸。 陆和璋不像陆夫人那么拉得下面子,也不好意思睁着眼睛说瞎话,只是默默地说了句:“来了就当自己家住着,别拘束。” 这回不过是住个几晚,也就没带太多的行李,将东西放下了之后,陆家夫妇便领着她一道前去用饭。 简单的四菜一汤,若不去看这桌上三人的表情,倒真像是普普通通一家三口在吃晚饭。 陆云昔吃了两口就饱了,她没什么心思去跟陆和璋夫妇寒暄,大家既然都心知肚明走个过场,也就不用去建立什么感情了。 刚把饭碗放下,门外传来一道清朗的男声—— “吃饭都不喊我了,爹娘这是真疼妹妹不疼我了。” 陆夫人赶忙起身,挽住了陆寓程的手臂,表面上亲昵地同他讲话,实则拦在了他身前:“说的什么话,你昨儿刚回来,怕你累着,已经将餐食端去你房里了。” “哪个房?”陆寓程笑着继续往里走,陆夫人哪里有他力气大,只得由着他往里去。 “还有规矩吗?”陆和璋脸色本来就不好看,这会儿更黑,“长辈在用饭,你在外面大呼小叫想干什么?” “不干什么,就想一家人一起吃个饭。” 陆云昔没空掺合这家的事,她将碗筷放下:“你们慢用。” 说罢起身就要走,谁料陆寓程拽着她的衣袖,面上笑嘻嘻,却是看着父母亲在说话:“这位想必就是我的好妹妹吧,父亲刚刚说了要有规矩,怎么不给大哥行礼就要走呢?” “陆寓程!”陆和璋只恨不得亲手教训这个逆子,奈何陆云昔还在,他生怕闹大了回头被陛下知道了,只得继续用言语警告。 谁知陆寓程却当没听到:“王后是什么?是天下女子表率,妹妹既然想坐这个位置,规矩礼仪自然得学好了,不是只靠魅主惑上就行的。” 陆和璋抄起桌上一只空碗就扔了过去:“给我滚回房里去。” 碗在空中划了一道线,被陆寓程稳稳接住,他放在自己手边:“爹,砸死了我没事儿,砸到了妹妹就不好了,你的官运就被砸坏了,小心点儿。” 陆云昔用力扯回了自己的袖子,抓起桌上那只空碗,盛了满满一碗汤,重重地放在了陆寓程面前,冷笑着:“大哥满意了吗?要不要妹妹伺候你喝?” 似乎没想到对方会是这个反应,只听见‘伺候’两个字,陆寓程脸刷地红了,他抬起头,这才看清楚了眼前人是什么模样。 率先落入眼中的就是那一双剪水双瞳,忽闪忽闪地看着他眨眼,明明在笑,但是脸上一丝暖意都没有,然而这并不妨碍美貌,当真是芙蓉如面柳如眉,陆寓程总觉得眼熟的很,好像在哪里见过似的,可怎么都想不起来。 趁着他发呆,陆云昔整理了衣袖上的褶子:“既然大哥不需要伺候,那我就回房去了。” 真眼熟!他端着汤一边喝一边想,耳边是父亲的咒骂声和母亲的劝导声,他却一个字都没听见似的,只顾着在脑海中翻阅过去的记忆。 到底是在哪里见过的…… 皇宫中—— 处理了一天的政事,跟李峰二人从书房内往外走,元子朝还是习惯性地往关雎宫去,走到门口才想起来,陆云昔今日去了陆家。 等着明日册封接旨。 李峰看着站在关雎宫门口发呆的陛下,应该是在想陆小姐吧,他家中有妻妾,然而却想不通陛下为何对陆小姐如此上心? 不过一日不见,至于吗? 于是试探着问了句:“要不要臣明晚就将陆小姐接回来?” 如此不放心,还要让她在外面多住几日,陆家里外都放了暗卫盯着,隔着一条街不到,还有陛下亲命的一小队人马驻守,李峰也摸不清头脑。 元子朝心中自有打算,他会了挥手:“不必,让她在外头多玩几日吧。” 若赵靖安还活着,必然还会时刻关注宫里头的动静,知道陆云昔出了宫,这么好的机会他们不可能罢休。 运气好的话,说不定还可以一网打尽。 他也很想看看,都到了这个时候,谁还能对赵氏余孽忠心耿耿,想要匡复前朝。 元子朝离去前,又看了一眼那道宫门,最近每日都能看见她的脸,今天突然看不见了,心里就好像空了一块似的,竟然有些不适应。 不知道云昔,会不会也想起他呢? 如果看到他的话,会不会开心呢? 尒説+影視:ρ○①⑧.red「Рo1⒏red」 意外之客 晚饭之后,坐在窗前的书桌边发呆,陆云昔托着腮回忆,这段子日子以来,她好像一直在不停地换地方,不停地去适应新的环境。 瑞王府到军营,军营到教坊司,又从教坊司入宫,再到现在,来到陆家。 这兜兜转转,每日虎口周旋,所求的也不过是活下去而已。 但是,活着的意义是什么呢?她忽然迷茫了起来…… 她低头拨弄着抽屉上的铜环,不知想到了什么事,整个人都紧张起来,忽然一用力,竟不小心把那铜环连带着锁一并给扯下来了。 她拉开抽屉试着想把锁装回去,却发现原来螺丝早已生锈,刚刚她一扯,居然给扯断了,想要修好估计是不行了。 抽屉里摆着几本文集,陆云昔原本随手一翻,竟然饶有兴致地读了起来。 这些都是以前陆寓程写的,前半本大多是他对于前朝一些政令的见解还有自己关于治国的一些理念,后半本则是他周游各州写下的各地风土人情,其中不乏许多奇闻趣事。 读着读着有些困,但书中那些离奇的风俗和故事令她意犹未尽,陆云昔捧着书册朝床边走去,准备坐在床头看到睡着为止。 一阵风吹过,不知是门还是窗户发出吱呀一声—— 忽然身后一热,陆云昔一个没支撑住,整个人跌在床榻上。 “在看什么,怎么还没睡?”元子朝从她手中拎起那本书,看了看封面。 陆云昔原本吓得要尖叫,却在听见这声音之后,辨认出了身后的人,她的心稍稍放松了下来,然而这安心的感觉却又让她觉得别扭。 怎么会对他有一种熟悉的感觉。 “你又看不懂,还我。”她伸手要去抢。 却被元子朝圈在怀中,两个人一起躺在了床上,元子朝一手搂紧了她,另一只手将书册举高了,心情颇好:“谁说我看不懂,这里不是写着《风物志》。” “你——”陆云昔侧过脸去看他,温热的呼吸轻轻洒在他的脸颊,忘了去挣脱这暧昧的姿势,脸上一阵热,“你识字!” 元子朝点点头,似乎还怕她不信似的,又念了一段:“升隆十年,新颁户税与丁税……” “好了好了,别念了!”陆云昔脸上烧得慌,想起前几日自己默写了父亲那篇声讨逆贼的檄文,当时还以为元子朝不识字,骗他说是贺词,这下只觉得尴尬。 狗皇帝心机太重了,明明看得懂,却骗她不识字! 元子朝看了看,不少见解确实很有见地,不过陆云昔也喜欢吗?他诧异地看了看封面:“不过这为什么要叫《风物志》,理应是《治国策》才对。” 陆云昔震撼于他的变化,原本在她心里,只觉得元子朝不过是个莽夫,靠着武力打天下,却没想道,他竟然还能看得懂陆寓程写的那些。 就着他的手,陆云昔伸手往后翻了翻,指着自己刚刚开始读的地方解释道:“我也不知道为何要叫《风物志》,不过从这里开始还真是风土人情介绍……” 说起自己感兴趣的话题,陆云昔的手指在那些文字上划过,难得开怀:“世上竟然真的存在女子当家作主的地方,南州偏远的村寨中,族长都是女人,所有的男人都得听令于女人,” 元子朝不满,她的注意力竟然全在这里,自己过来了居然还在惦记着书册上的内容,于是将那本书往桌上扔去,翻身起来,盯着她笑。 “这有什么稀奇的,你若愿意,往后也可以都听你的。” 看着她水灵灵的眼眸,元子朝只觉得那些令人烦恼的事都消散不见了,低头问了句:“今儿和他们相处的可还愉快?你上回说让陆寓程回来,想必这几日也快到了。” 想到这个离谱的陆家哥哥,陆云昔冷冷哼了一声:“已经回来了,晚上还一起吃饭了,好大的架子,还要给我立规矩呢。” 元子朝皱眉:“他欺负你了?” “倒也没有。”陆云昔急忙解释,她想起元子朝恶狠狠地说要挖人的心,剁人的手指头,那模样总让她觉得害怕。 “我困了,想睡了。”她伸手扯过被子,却忽然被什么东西扎了一下似的,拿出来一看,被子里居然还藏着一只风筝。 筝面是她自己画的,上面两句诗也是自己写的,她依然记得清楚,那是离开家第一个年头,生辰那天她和师父打了声招呼,做了这只风筝去后山,放着放着忽然就想起爹娘,风筝断了线…… “我今不为人间事,不用长安在一生。” 后来她蹲在地上哭了好久,反复想着这句诗,再抬眼时,风筝也早已不知所踪。 没想到今日会看到这个!!陆云昔立刻坐了起来,捧在手里端详:“这是我的风筝!没想到竟然飘到这里来了!” 她这才注意到,自己写的那两句诗下面,还有人新添了两句。 “我欲相逢不可知,不知何处是归期。” 字迹和陆寓程的一样,没想到,这只风筝竟然落在了他的手上!她在心中默读着陆寓程写的两句诗,感叹着命运之玄妙。 先是一本书,再是一只风筝,元子朝不满意了,将风筝也扔在了床下。 “我来了这么久,也没见你多看我一眼,一本破书,一只风筝你倒是上心。” 他不满意,掰正了她的脸让她的眼里只有自己,紧接着一个醋意满满的吻落下,先是在她唇上辗转,而后舌头深入在口中搅动。 “唔——”陆云昔一边躲一边说,“你疯了么,这是在人家家里。” 元子朝才不管,抓着她的手按在床上:“普天之下莫非王土,如今我想在哪里都可以。” 闺房之中(h) 这欲望来的又快又急,元子朝原本还想跟她温存片刻,然而只是亲吻了她的唇,身下就已经胀了起来,硬硬地顶在陆云昔的小腹上。 她闭上眼僵直了身子,动也不敢动,唯恐自己一个眼神或者一个动作不对,又将这欲火挑得更旺。 元子朝的手从她衣领中伸进去,握住了那一团柔软之处,掌心的茧在粉嫩的乳头上来回摩擦,带给她浑身酥麻的颤栗感。 身体随着他的动作越来越热,两粒乳尖也早就被他抚摸地挺立了起来,正在和他的手指嬉耍玩闹,而身下的花穴中,似乎有什么东西就要流出来了,陆云昔自知他要索取的时候,所有的抵抗都是徒劳,只得夹紧了腿,不让黏腻的汁水流下来。 她也不敢出声,只能默默忍着,这里毕竟是陆家,那么多外人在,若是让别人听见或者瞧见了,不知道要怎么议论。 “云昔,你好像很紧张?这里,是你的闺房……别怕,别怕。”元子朝的手抚过她脸颊,上面滚烫一片,他忽然也燥热难耐,将她翻了个身背对着自己,然后再从后面紧紧贴住了她。 陆云昔依旧绷得很紧,然而他的快感却更强烈,口中挑逗着她:“深夜,官家小姐的香闺里,闯进了一个卑贱的奴隶,你猜猜,这个奴隶想做什么?” 一只手自她颈下穿过,伸进她口中,而另一只手掀开裙子,直直刺入下面那张小口,两根手指一同抽插进出。 “唔……不、不知道……” “想操她。” 粗粝的指腹来回碾磨着,上下两张嘴都被他的手指插得水淋淋,元子朝咬着她的耳朵:“你说,现在像是背着父母偷情,还是更像夜里被人强操了?” 陆云昔的舌头被他按住了,想要说话,却好似在那根手指上来回舔弄,挑逗。 元子朝重重地呼吸似在隐忍,他身下的硬挺紧贴着她的臀肉来回摩擦,龟头顶端流出不少透明粘液来,擦在了她臀瓣的缝隙中,反倒让摩擦时更加顺滑。 “腿分开些。”原本只有一根食指在小穴里插,然而她的双腿夹得死紧,令他进出都缓慢,元子朝将手握成了拳头,硬是塞进了两腿的缝隙之中,强行分开了一些距离,好让自己的手指能够快速进出。 没有了阻拦之后,手指勾出了不少粘液,他轻轻弹了弹内里的花核,谁料竟然抖落出更多的花液来。 已经被他操了这么多回,小穴还是紧致幽深,像是致命的毒药,令他沉迷上瘾。 吃上千百回不够似的。 在她身上压着的时候,他只想做一只野兽,没有伦理道德束缚,也不受任何世俗之见的干扰,狠狠插进去,操的她眼泪汪汪,身体和心里都只有他一个人才好。 元子朝的手指插得更快,上下两张嘴都湿透了,他的手指被温热地体液包裹着,明明还没有用肉棒去插她,身体里却也有了丝丝快感。 一不小心弄得深了些,捣到了她的喉咙,陆云昔紧张地一口咬住他的手指,阻止他的动作,然而元子朝却被这一口咬碎了理智。 “呃……”有点痛,但是却又很爽,他舒服地发出一声喟叹,收回了手指,提着自己发硬的肉棒往她身下钻。 异物闯入了之后,小腹处忽然变得涨涨的,陆云昔弓起了身子想要逃离,然而这个动作反而让她的屁股翘得更高,元子朝也能进入得更深。 那只被压在脖颈下的手捏住了两团肥美的乳肉在把玩,元子朝满意地笑出了声:“躲我?怎么瞧着像是求我操得深一些?” 说罢,又是用力往深处一送。 龟头撞在了那花核上,陆云昔只觉得鼻尖眼角都是酸酸的,这样强烈的刺激让人不适,她只得喘着气求饶:“唔……轻一点。” “下回别说这话。”元子朝继续抽插着,附耳说道,“你每回说轻一点,下面却夹紧了我的鸡巴,倒像是在说,用力点。” 听了这淫浪大胆的言辞,身下的甬道一阵收紧,两片花唇张合蠕动了起来,陆云昔咬紧了唇,然而呻吟声却还是从牙缝中,唇隙里钻出来。 “唔……啊……” 元子朝顶到了最深处,只恨不得埋在她身体里才甘心,插到了底却不急着离开了,反而在里面研磨了起来。 里头像是有一张小嘴吸住了肉棒,不让他离开。 这样温暖潮湿的巢穴,是肉棒栖身的最佳之所,他只想永远在里面住着。 强烈的刺激之下,一波一波的蜜液从甬道中往外滚,尽数淋在早已滚烫的龟头上,似乎涨得又更大了一点…… 陆云昔察觉到了他的停顿,生怕他又发疯射在里面,用手肘推搡了他一下:“不许弄在里面。” “为什么?”元子朝欲望冲上了头,满脑子都是幸福甜蜜的以后,“明日诏书就下来了,你实际上和名义上都是我的女人,就算有了孩子,也不算违背礼义。” 听了他这话,陆云昔却更怕了,脑子慌乱地转着,忽然寻了个理由:“我父亲一生恪守礼教,若不成婚就生下的孩子,得不到他的保佑。” 想到那日陆伯楷慷慨激昂撞死在泰安殿的模样,元子朝心中一动,总觉得这件事是他亏欠了陆云昔似的。 他本不信这些,但是为了陆云昔,信一信倒也无妨。 于是忽然抽身出来,抵在她的臀缝又磨蹭了一会儿,最终射在了外头。 陆云昔一颗心总算放了下来。 外面似乎有刀剑摩擦,还有人在说话—— “什么声音?” 她紧张地问了句。 渊源颇深(上) 元子朝安抚她:“别怕,外面都有暗卫守着,应该是有人想要闯进来被发现了。’ 说罢他就要往外走,陆云昔却拦住他:“已经闹出了动静,万一陆家的人也在,见了你不太好,还是我去看看吧。” 元子朝本想问哪里不好,但陆云昔已经穿好了衣服往外走去,他看着那道娉婷袅袅的身影,想到刚才射得她身上黏糊糊一片,在层层衣裙之下,裤子都还没有穿,又是心头一紧。 将窗户掀开了一个小缝,仔细听着外头的动静。 等陆云昔走近了,才发现坐在地上的人居然是陆寓程,想到晚饭时不愉快的第一面,她眉头一皱,挥手命两个暗卫退下。 俯身问道:“陆大人知道自己的儿子是登徒子吗?还说要教我规矩,自己大半夜闯入我院中,这就是君子所为了?” 晚饭之后,陆寓程一个人在房里喝酒,喝着喝着忽然想起来,那只风筝落下了,他原本是想从正门进去的,奈何伺候的丫鬟说什么也不肯让他进去,也不肯帮他去拿东西。 风吹得酒劲儿上了头,陆寓程咬咬牙,自己的房间凭什么自己不能回去了? 他想起小时候,被父亲关禁闭,他总是从院子后面的墙头上翻出门去,他在里外的草丛里都藏了垫脚的砖块,这么多年一直搁在那。 月黑风高之时,便晃晃悠悠地去搬砖头爬墙,爬了一半,就被几个人捉住了,丢在院子里。 这会儿酒醒得也差不多了,原本还有些心虚,结果被陆云昔这一番质问,脾气又上来,站起身来回道:“这本就是我的院子,你才是鸠占鹊巢。” “是你的又怎样?”陆云昔丝毫不买帐,“我在这里住一日,这里一日就是我的地方,你夜闯女子闺房,要不要我喊你爹娘来?” 渊源颇深(下) “你自己没爹娘吗?占了我的院子,还想占我的爹娘?”他嗤笑,“我也想找你爹娘问问,什么样的父母能教出这样的女儿来。’ 陆云昔陷入了沉默,陆寓程见她不说话,手攥紧了衣裙一角,倒像是要哭出来似的,顿时也觉得尴尬,慌忙说了句:“我是来拿我的东西,你去看看可有一只旧风筝,去拿来还我。” 她一言不发,就往房里走,陆寓程也不敢追问是不是去给他拿东西了,只得傻傻看着她的背影发呆,站在院子里久久不曾离去。 “陆大人家的儿子,来找他的东西。”陆云昔蹲下身,将地上的书和风筝都捡了起来,对元子朝说道,“你在这歇会儿,我去将东西还给他。” 说罢,带着两样东西又走出了房门。 “陆寓程,我听过你的名字一一”她将那本风物志塞进了他手里,“没想到,你就是喜欢勾搭皇帝的女人啊?” 随着时间的推移,知道这些事的人已经不多了,瞧着她小小年纪,多半也是听家里人说的,恐怕她也是京城某位官宦人家的小姐。 陆寓程翻了翻那本书,忽然勾起了某些回忆,自顾自地呢喃了句:“这本《风物志》没有编完,那本《碧眼狐妖传》也写不下去了。” 陆云昔迅速将这两本书在脑海中过了一遍,这才惊觉碧眼狐妖带着书中男主角程玉闯荡四方的时候,不少奇闻都能够和风物志里描述的风土人情对得上,她试探着问了句:“你是大晟仙官?” 时隔多年,没想到还能听到自己这个笔名,陆寓程也觉得诧异:“你怎么知道?” 陆云昔不可置信,绕了一圈没想到竟与他有如此渊源她又好气又好笑:“我小时候,就看过你写的那本狐妖传,后来许久不见发新册出来,隔三差五就让家中丫鬟去书铺看。” 那一瞬间,陆寓程似乎也忘记了先前的不愉快,颇有些不打不相识的感觉,他笑着说:“小小年纪就看我的书,没少挨你爹娘责骂吧!”陆云昔的眼睛里又亮闪闪地泛着光:“看到碧狐为了 救程玉,将内丹吐出来给他,却被坏人给偷走时,我躲在被子里哭,被我爹发现了偷看这本书,没收了去,过了几天,他又跑来问我,下一册在哪里。’ “哈哈,伯父也是性情中人啊!”陆寓程抬头看了看天色,赧颜道,“妹子,今儿是我不对,喝了酒又吹了些冷风,脑子不清醒,若我写出下一册来,第一时间就送去给伯父。 “不用了。”陆云昔摇摇头,“我父亲已经不在人世了。” 陆寓程抿紧了嘴唇,懊恼自己刚才说的那些话,竟无意中伤了人家,他作揖道歉:“对不起,我方才,不是有意的,你、你好端端跑来我家里,还跟了我们的姓,我还以为“我本来就姓陆。”陆云昔也解释,“家父乃是监察御史陆伯楷。” “什么?”陆寓程惊愕,“你你居然是陆大人的女儿?” 同床共枕(微h) 陆云昔将手中的风筝递给他:“这只风筝是我的,上面两句诗也是我写的。” 陆寓程已经不能用诧异来形容了,从前陆伯楷家中的事情他倒是也听闻一二,回忆了片刻之后,顿时了然:“那时在莲花山上放风筝的小姑娘,竟然是你!” “是的,父亲和我断绝了关系之后,我就一直住在山上的庵里。”陆云昔一抬眼,只看见元子朝已经将窗户打开,她唯恐被陆寓程瞧见了,赶忙拉着他的衣袖就往门外拽,“天色已晚了,你还是快走吧。” 陆寓程被推搡着往外走,早已是一点脾气也没有了,他有许多的问题想要问,然而看着陆云昔紧锁着的眉和微微摇头示意他不要再多说,乖乖闭上了嘴。 他已经看到了床边站着的男人。 虽然只是一团模糊的高大身影,但在陆家敢这样嚣张进出,又是深夜出现在陆云昔房里的人,除了当今陛下,还能有谁呢? 陆寓程将风筝塞回了她手里,压低了嗓音说了句:“明日我再来赔罪,风筝是你的,还给你。” 陆云昔抓着那只旧风筝,想了想,还是又递给他:“若你不要,就扔了吧,反正它早就该不见了。” 门砰地一声关上了。 站在门外的陆寓程愣了许久,总觉得这件事没那么简单,刚才陆云昔的眼神里似乎包含着千言万语。 她是陆伯楷的女儿,又怎么会跟陛下扯上关系?这院子周围还藏着几个护卫,说不上来是保护还是监视的,陆寓程只觉得所有事都透着古怪,他已经迫不及待,就想赶紧等到明天,好找陆云昔问个清楚。 陆云昔回到房里的时候,元子朝貌似无心地问了一句:“怎么去了这么久?” “陆寓程说这间院子原本是他住的,发了好一通脾气。”陆云昔无奈地摇摇头,“晚上吃饭的时候陆大人和陆夫人没准他上桌一同吃,已经心里记恨上了我,刚刚估计是来找我算账的。” 说罢,她又低头笑了:“刚刚暗卫说他是此刺客,提着刀就要去砍他,我若再去晚一些,陆寓程就小命不保了。” “好了,别再说其他人的事了。”元子朝有些不满,印象中,她从来都没有因为自己而笑得这么开心过,“我不喜欢听到你嘴里说起他男人的名字。” “不是你问我为什么出去了那么久?我一个字不差地全告诉你,你又不愿意听了?” 经过这么长时间的相处,陆云昔已经渐渐能看得懂元子朝的表情,当他抿着唇不说话的时候,多半是心情不好,如果再加上盯着自己看这一条,那就是占有欲又作祟了。 “不回去的话,就睡吧。”她掀开被子,脱掉了外衫,率先躺了下去,“我困了。” 元子朝躺在了她的身后,手掌搭在她肩上,细嗅着她发间的香气:“裤子也不穿就跑出去,还怪我管你么?” 说罢,在她肩头轻轻咬下一口:“我摸摸看冻坏了没有。” 陆云昔还来不及惊呼,他的大掌已经从她夹紧着的两腿中挤进去,牢牢地覆盖在身下那道肉缝上。 掌心的温度源源不断地往花穴里灌,微凉的两瓣花唇被他的手掌托着,渐渐变得温暖起来,身体里痒痒的,控制不住地涌出些粘液来。 元子朝的手一动不动,就那样贴着她的穴,仿佛托着自己心爱的宝贝一般认真,一丝一毫都不敢松开,陆云昔觉得越来越燥热,穴口的软肉突然抽搐了一下,竟开始自己收缩动了起来。 随着那一阵肌肉的记忆,痉挛之后的结果就是流了他一手的水。 而另一只手正在她的胸前游走,隔了层薄薄的衣衫在那对饱满的胸乳上揉搓,刚才那一番激情的余韵还在,如今他轻轻挑逗,红嫩的乳头又已经悄悄挺立,似乎在等待着唇舌的宠幸。 乳肉被他托在手里爱抚,布料不时地刮过胸前凸起之处,两粒乳头变得又肿又大,硬邦邦的,格外难受,陆云昔无端想起他发狠地时候啃咬它们的滋味来。 她又羞又恼,心中咒骂着自己不争气。 然而元子朝却十分满意,伸出食指在边缘一番挑逗,稍稍一碰,指尖就变得湿漉漉,他的嗓音带着愉悦的笑意,在她耳边问:“又想要了?” “没有!我只想睡觉!” 陆云昔只恨不得钻进地缝里,为何这身体会这么不争气,稍稍一碰就有反应。 原本以为元子朝不会搭理她的拒绝,行床事时,他素来蛮横霸道,一夜两叁回折腾得她要死要活也是常事。 谁知道他竟然抽回了手,取了一方帕子,提着她的腿仔仔细细将那些粘液擦干净了,外圈擦好了之后,还伸手拨开了两片花瓣,在那道肉缝上反复磨蹭擦拭,将里头的水也擦去。 身下恢复了清爽,他也重新搂紧了她,两个人安静地躺着。 她背对着他,陆云昔不知道他现在是什么表情,只能从身后感受到的心跳中猜测,元子朝大概也是累了吧。 那心跳稳健,却不急促,不像是欲望袭来之前的模样。 她甚至能够感受到,元子朝现在十分安心。 黑暗中,陆云昔忽然忍不住了,开口喊他的名字:“元子朝——” “嗯?”他也没有睡,但嗓音却慵懒,轻轻回应了一声。 “你为什么喜欢我?” 不知所起 为什么? 元子朝并没有思考太久,这个问题他问了自己十年。 设想过很多的可能—— 换成别人可以吗?如果不与她重逢会怎样?此生还会再喜欢上别人吗? 这些问题全都没有答案,但他也不想要去寻找答案,元子朝唯一能确定的就是,陆云昔在某个时刻出现在他的生命里,还占据了重要的位置之后,就已经变得不可取代。 没有那些如果,也没有其他人。 她就是她,那些事换成别人对他做,他也只会感激,不会想要献上自己的身心去爱。 他很茫然,不知道这些情感是从何而来,又该如何休止住。 直到后来,他在书上看到了一句话。 元子朝的手搂紧了怀中人,似乎早就在等待着她提出这个问题,微微有些兴奋,却还是缓慢地释放着爱意,他认真对她说着—— “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 陆云昔微微地叹息了一声,这可如何是好呢,他说不出个所以然来,只知道闷着头喜欢她,她又该如何做,才能让他从这潭深渊中脱身出来? 他的占有欲发作起来的时候,常常扼住了她的呼吸,让她觉得双手双脚都被人束缚着,这种精神上的囚禁让她不舒服。 想了片刻,陆云昔还是说道:“那你会喜欢我多久?” 元子朝没有料到她会忽然问这些,但听起来,倒像是情人之间的爱语,不厌其烦,一遍遍地确认对方是否爱着自己,这份爱又会持续多久。 他释然地叹出一口气:“我不知道自己可以活多久,但是我知道,我会一直爱你,直到死去。” 陆云昔的眼眶湿了,这份爱意过于沉重,给她套上了一层厚重的枷锁。 可是她真的没有办法回应他的爱。 一点办法也没有。 “假如,我一直没有办法回应你的爱……怎么办?”她试着最后跟他确认。 元子朝不喜欢听到这样的话,但却明白她说的都是心中最真实的想法,于是更加用力地拥紧了她:“你不需要回应,不要走,不要离开我,哪怕……只是可怜我。” 他的语气悲悯又卑微,几乎无奈地低落到尘埃里,执掌一方的君王,拥有着如今至高无上的权力,但是却没有办法让心爱的人也爱自己。 “可以吗?云昔……”他轻轻喊她的名字。 陆云昔到底还是心软,不忍真的伤害他,她转过身来,第一次认真去看元子朝。 今夜月光暗淡,她只能借着昏黄的光线去看他的脸,元子朝是典型的男生女相,浓眉大眼,高挺的鼻梁,还有薄薄的红唇,整个脸部的线条如雕琢出来的一般。 在柔和细腻的外表下,一双眼睛却十分凌厉,总是炯炯有神,而正是这双褐色的瞳子,给他俊美的容颜增添了几分男子汉气概,让他看上去更加英气。 他该是有怎样的毅力,才能从泥泞的沼泽地里爬起来,一步步走到了金銮殿的龙椅上?这份毅力应该用在别的事情上,而不是与她纠缠着地情爱诸事。 陆云昔伸手抚摸在他的侧脸上,这让元子朝受宠若惊,然而他惊喜之后却微微瑟缩了一下,先前的记忆浮上心头,每一次陆云昔给了他温柔的甜蜜之后,总会在他心上狠狠扎一刀。 这丝受伤的表情落在了陆云昔眼中,她知道他在想什么。 “元子朝,我允许你爱我。”陆云昔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喉咙都是哽咽着的。 这不是爱,这是单方面的压迫,想要逃离的念头一次比一次坚定,然而她到底还是心软,不愿意听赵玉儿的,直接杀了元子朝。 “我允许你爱我,但不需要等到你死去,等到我死去的时候,就可以停止了。” 元子朝抓过她抚在自己脸上的那只手去吻,虔诚又热切,嘴唇都微微颤抖:“不,我们生同衾,死同穴,同年同月同日死,云昔,如果我先死了,你怕不怕殉葬?” 陆云昔没有说话。 提到了这个话题,元子朝却有些兴奋了,黑暗中,他的眼眸亮闪闪地,握紧了她的手:“你知道吗?我立下的第一道遗诏,就是,帝后二人务必于同一日下葬。” “我要我们,死了之后也只有彼此。” 陆云昔屏住了呼吸,想要抽回手,却发现收不回来。 纵横之术 为了北境的事儿,朝堂上又热闹起来,元子朝看着吵得面红耳赤的两拨人,一直都插不进话去提醒他们。 他们争辩的观点就是错的。 现在不是该讨论北境要不要守,而是应该讨论如何去守。 从地形上来看,青幽二州易守难攻,这也就是为何北漠军队骁勇善战,却也不敢大举进攻,只能派些骑兵前去滋事挑衅。 青州与北漠毗邻之地有一处雄关,北依山脉南接汪洋大海,正是位于山海交会之处,两侧都是天然屏障,历来作战,都十分注重地势,正是如此险关要塞,才得以阻拦大规模的进攻。 只要青州不失,整个中原地区都会稳如泰山,这也就是为何当年的晟朝,腐朽到了那样的程度,但仍然未曾落入北方强族的手中。 而幽州广袤,可以作为青州军需粮草补给的大后方阵营,巩固天然屏障,幽州早些年是富庶之地,后来连年旱灾,前朝不仅不予以修复支持,反而还加重了赋税,这才导致当地的不少人被迫离乡,做了流民,渐渐衰退了下来。 殿内的人吵得热闹,元子朝则开始读陆寓程从青州传回来的折子,这才发现,他还真是个治国奇才,若能够为他所用,必然是如虎添翼。 与朝堂上两派的观点不一样,陆寓程提出纵横之道,即联合北漠西部的西林族,如此里外夹击,相互制约,叁方制衡。 陆和璋抬头,看见陛下已经不管他们其他人了,低着头看不清脸上的神色,赶忙清了清嗓,示意一旁的殿中御史让老头子们赶紧闭嘴。 纠正了朝仪之后,金銮殿才恢复了安静。 “怎么不吵了?吵出结果来了吗?”元子朝合上折子,放在了龙椅旁。 两派为首之人出列,正是大将军孟裕和门下侍中黄绍伦。 孟裕率先表态:“陛下,臣与宁朝所有将士们,都愿意出战,誓死守护我朝北境安宁。” 而黄绍伦则给他泼冷水:“怎么守,不吃不喝去守吗?军费都吃紧,你的大军谁来养?” 见他们隐隐又有争辩的苗头,元子朝打断道:“二位的心意,孤已经知道了。今日再次强调一下,北境是一定要守住,这个是底线,我朝的土地绝不让与他人。” 话音刚落,底下文官皆面面相觑,这意思还是要打仗了。 孟裕表情则有些欣喜:“陛下圣明。” 元子朝继续说道:“只是如今新朝刚立,国库尚且不充盈,百姓需要休养生息,如何守,才是关键之处。” 两拨人都摸不着头脑,听着这话的意思,这仗打不起,又不想割地议和,难道希望北漠人自己想明白,乖乖退回家去吗? 陛下到底年轻啊,不像他们,他们做梦都不敢梦这么大的。 目前陆寓程的折子里还只是一个初步的计划和他分析西林国主的诉求,因此元子朝没有和朝臣们交代过多,退朝前,只是笑着对陆和璋说。 “陆大人,生的一双好儿女啊!明儿让陆公子入宫,孤要与他在泰安殿单独说话。” 他潇洒离去,陆和璋又是一脸尴尬地站在原地,陛下大概是认可了陆寓程写的折子,想效仿春秋时的纵横之道了吧。 黄绍伦酸溜溜地来了句:“真是一人得道,鸡犬升天。” “黄大人这话什么意思?你说谁是鸡,谁是犬?”陆和璋自打和他撕了几回之后,倒也无所顾忌了,横竖他现在就是傍上了新帝这条大腿,今朝有酒今朝醉。 于是又哼了一声:“我儿寓程乃正儿八经殿试叁甲,黄大人莫不是见不得陛下夸赞年轻人?奉劝您一句,激流勇退,当让则让,别等着被人撸下来,就不好看了。” 陆云昔的名字落进了他家的族谱里,昨儿册封诏书也已经下了,总归只要元子朝一日为帝,他一日就是国丈。 黄绍伦这只酸鸡,也不过是嘴上讨些便宜。 说完之后,便起身回头,身后自然跟着一屁股想要与他交好的朝臣,他们跟在陆和璋身后,纷纷夸赞他教导子女有方,养出的一对儿女都能得陛下青睐。 黄绍伦看着那群人的背影,对着中书侍郎方茂林疑惑地问了句:“他家儿子原先在翰林院当差我倒是听说过,这哪来一个从小身娇体弱在庄子里养到二十几岁才回家的女儿?” 转念想了想,黄绍伦一拍大腿:“陆和璋那老狗,该不会这是他家的庶女,傍上了陛下之后,故意说成是嫡女的吧?” 方侍郎叹了口气:“你管他是嫡是庶,就算是路边上捡到的弃婴,那也是他的运数,谁叫陛下喜欢呢?” 黄绍伦诧异地盯着方茂林看了许久,看得方茂林心里发毛:“黄大人,怎么了吗?” “陆老狗真是好运气,他跟他儿子一只鸡一只犬,这下子可算升天喽!”黄绍伦摇头晃脑叹息,末了咂舌叹了句,“怎么我家女儿就没这福气!” *** 虽然在黄绍伦面前耀武扬威了一番,陆和璋还是急匆匆地往家赶,回去之后遍寻不着陆寓程的人影子,急得团团转。 陆夫人笑意盈盈地进了门,他忙上前去:“怎么着,人在哪?” “老爷,寓程这回是真的长大懂事儿了!” 陆和璋白了她一眼:“都过了而立之年,早就是大人了,你还指望着他到七老八十才懂事儿吗?人呢,跑哪里去了?我有急事儿问他!” 陆夫人一拍手:“要不我说他懂事儿呢,说是陪着云昔去山上放风筝了。” 什么?! 陆和璋惊呆了:“他带着人瞎跑,万一伤着怎么办?” “哪里是纸糊的不成,不过是去放风筝,跟着几个丫鬟小厮呢,想来一会儿吃午饭时就该回来了。”陆夫人又多问了句,“老爷,急着找寓程,是出什么事儿了吗?” “谁家大早上放风筝!哎!这个逆子——”陆和璋无奈地摇头,“我让他不要整天想那些歪门邪道,给我安心地留在京城,他倒好,一封折子跟陛下说了什么纵横之术,这下好了,陛下哪有人可以用,说不定要派他去西林游说!” 陆夫人不解:“能被陛下重用,不是好事儿吗?西林又是哪里,我怎么从来没听过?” “西林?”陆和璋脸色冷冷地,“那是个比北漠还要远的地儿!” 陆夫人一口气险些没上得来:“我,我马上就派人把他们寻回来!” 天大地大 一名暗卫前去泰安殿传讯:“陆小姐谎称和陆公子去放风筝,实则是去了墓地。” 陛下先前吩咐,若陆小姐去了什么地方,和什么人说了什么话,都要悉数禀报,他没交代要限制陆小姐行踪,暗卫不敢出手阻止,只能默默在一旁守着。 元子朝正批阅奏章,听到这句话忽然动作停了下来,久久没有说话。 那暗卫以为自己擅作主张惹恼了陛下,赶忙半跪着:“臣即刻回去将陆小姐带回府上。” “不必了——”元子朝有些懊恼,责怪自己的粗心,竟然没能早些让她去见一见自己的父母,虽然他知道陆寓程不过是被拿来当个幌子,然而想到是他在陪着陆云昔拜见自己的岳父岳母,他还是有些不舒服。 “先在一旁守着,陆小姐若要走的话,再让她等一等。”他吩咐道,“这些折子批完了之后,孤即刻出宫去陪她拜见父母亲。” 暗卫领了命,随即就退了出去。 另一边,陆家墓园内。 “爹,娘,不孝女儿来看你们了。”陆云昔蹲下身子,伸手摸了摸父母亲墓碑上的名字,原本这两块碑上都应该刻上她的名字,但如今却只有母亲那块上写着。 父亲的名字旁,立碑人一处还是空着。 陆寓程也注意到了这一点,他看着陆云昔眼眶红红的,说了句:“晚些时候我差人来将你的名字补上。” “不必了。”陆云昔摇摇头,“我爹倔强,既然说出与我断绝关系这样的话,就不会轻易收回,空着也好,我就不给他添堵了。” 知道附近有暗卫监视着自己的一举一动,或许连他们之间的对话都会一字不差地向元子朝禀报,陆云昔朝他笑笑,不再说话。 将带来祭拜的酒倒在了父母坟前,手指蘸了蘸,一脸平静地画了一个框,又在里面写下一个人字—— 囚。 她写的很轻,很快,一阵风刮过,那团小小的酒渍顷刻间消失不见。 环顾了一圈四周,陆寓程心头一颤,用只有他们二人可以听见的声音询问:“你不是自愿的,有人强迫你,是吗?” 陆云昔却不回答,自顾自地说:“还记得碧狐和程玉在乌金国遇见的王妃吗?” “记得。”陆寓程点点头,陷入了沉思。 在《碧眼狐妖传》这本书里,他笔下主角一同走南闯北,经历过许多离奇的事,而在乌金国,王妃就是被国主霸占的朝臣之妻,数十年被圈禁在后宫,过得郁郁寡欢。 今日陆云昔忽然提到这个人物,又写下那个字,莫非是在暗示什么? “我只能在京城内偶尔走动,读这本书时何其羡慕他们可以纵横四海,昨儿看了陆大哥写的风物志,才知道,原来世上真的有那些书中神奇的地方。”陆云昔又倒了一杯酒,“天大地大,真的很想去看看。” “那就去看看。”陆寓程望着她,“天大地方,总有你能驻足的地方,小小年纪,以后不要写这么悲伤的诗。” 看着怪让人心酸的。 “烧了好,愿你日日长安。”他又补充了一句,而后将那只风筝点燃,年代久远,纸张和竹片早已变得干燥脆弱,瞬间就化作一团火。 陆云昔有些错愕:“上面也有你写的诗。” 谁料陆寓程脸上却泛着微红:“如今我归来,相逢也已有期,既得偿所愿,烧了无妨。” 他自认这话说得隐晦,不会对她造成什么困扰,多年前一点念想,其实也不算对她有什么牵挂,只是没想到自己竟会与眼前这个姑娘有如此不解之缘,陆寓程也不得不感叹命运之玄妙。 正当他看着陆云昔发呆出神的时候,元子朝不知何时出现在了他们身后。 “怎么到这里来了?”他没有跟陆寓程打招呼,反而径自扶起了跪坐在地上的陆云昔。 陆寓程随即明白了眼前着男子的身份:“参见陛下。” 元子朝朝他颔首:“陆公子雄才大略,有惊世之才,明儿下朝之后,来泰安殿找孤。” 说罢,又关切地询问陆云昔:“要来看你爹娘,怎么没有提前跟我说?” 纵然有外人在场,陆云昔也是态度冷冷的:“没有特意来,只是碰巧想起来,就过来看看。” 陆寓程低着头听他们二人的对话,虽然未曾看见元子朝的表情,但也能从他的嗓音中感受到万千柔情在其中,他甚至与陆云昔你我相称,仿佛不是高高在上的帝王。 “若在陆家住不惯,还是早些回宫吧。”他微微叹了声,“外面太危险了,总不如天天在我眼前亲自看护着放心些。” 陆云昔没有说话,只是在他的搀扶下随着他一同走了。 跪在地上良久的陆寓程站起身,却恰好迎上陆云昔回眸望着自己。 那一眼,明明无言,他却看懂了她的无奈与不愿。 想到陆云昔刚刚写下那个字的模样,陆寓程摸了摸自己心口,发现心跳还在,长舒一口气,为何他刚刚有一种,看到了自己的结局的错觉? 戳穿心事 “你不是说,我可以在陆家多住几日吗?”陆云昔坐在马车上,看着元子朝问道,“这才过了几日,怎么又让我回去?” 元子朝伸手替她拢了拢衣领:“也不是说非要你回去,只是……” 他想到刚刚看见陆云昔和陆寓程坐在一起的背影,脑袋里就有一团火不受控制地在燃烧,那团火焰越烧越旺,将他的理智全都烧成灰烬。 他不想看见有任何人男人靠近她。 “只是不放心陆寓程和我呆在一起对吗?”陆云昔正视着他的眼睛,直接了当地问。 元子朝有些尴尬,不愿意承认,只是微微侧目,假意看着窗外:“我是担心你的安危。” “别说陆家,就是京城内外,也有你的嫡系兵马日夜监视,赵靖安若是真的还活着,也不会傻到在京城内动手。”陆云昔分析道,“若不是为了引他们出来,你也不会让我出宫的。” “孟裕告诉你的?”元子朝不可置信,这些话他从未曾提起过,陆云昔不可能知道的这么详细。 然而她却笑了:“关雎宫里来往进出就那么几个人,孟将军有没有来过,你心里不清楚吗?” 陆云昔见他不回过头看自己,也不出言反驳,悠悠补了句:“不是你让陆家人务必将我当作亲生女儿?如此说来,陆寓程不是我的亲哥哥吗?兄妹二人出去踏春,本就寻常。” “可你不该带着他来这里。”元子朝闷闷地,“你若是想看父母亲,第一个应该告诉我,而且,他也不是你的亲哥哥。” “陛下——”陆云昔将脸凑到他面前,“你是一国之君,说话怎么能出尔反尔呢?” 元子朝总觉得哪里怪怪的,说不上来的感觉,但想到陆寓程也许很快就要被自己派往偏远之地,也觉得自己这醋意来得有些莫名。 便也不再纠缠着让她一起回宫,只是临下马车前,将人拽入自己怀中:“宫里头还有些事要处理,晚上我再来陪你。” “还来陆家?” 元子朝不满意她这反应,仿佛不想看到自己似的,便赌气地去咬她的嘴唇,湿漉漉的舌头在她口中来回搅弄:“我来陪你,或者你来陪我,你来选。” 与其说那是吻,倒更像是动物一般的啃咬和舔舐,每每总是将她的嘴唇吸得红肿或者破了皮,陆云昔被他又咬了一口,只觉得吃痛。 她伸手抵在他胸口,哼了一声:“轻点,疼。” 明明什么都还没做,她就喊疼,元子朝松开了嘴,捏着她的下颚将她的脸抬了起来:“亲一亲就喊疼,我都不敢碰你了。” “你这也叫亲一亲?”陆云昔挣开了他的手,指着自己的下巴,“我都不用看,就知道这里一定红了,你下手总是没个轻重。” 元子朝定睛一看,果然白皙的肌肤上一片红红的手指印。 他略显愧疚,打打杀杀习惯了,下手没什么分寸,赶忙伸手就要替她去揉一揉。 陆云昔显然知道了他的打算:“别一会儿把皮给我揉破了。” “哪这么娇,豆腐似的,碰都碰不得么?”元子朝说着这话,脸上却是洋溢着笑,他很喜欢这样的陆云昔,只要她愿意跟自己说话,他就觉得这世上好像再没什么烦恼。 “元子朝——”她又喊他的名字,两只眼睛闪亮地看着他,凑到了他的面前:“你就这么喜欢我吗?” 那一瞬间,仿佛空气都凝固住了,元子朝俊秀的脸一点一点变红,他变得手足无措了起来,慌忙转过脸去:“撂下了一堆事儿就出来了,这会儿得回去了。” 马车停在陆家门口,元子朝率先跳下了车,他朝着陆云昔伸手,示意要扶她下车。 看见元子朝从马车上跳下来,陆和璋带着一大家子人在门口跪下:“参见陛下。” 陆云昔拨弄着手指甲:“这车太高了,我下不来,方才是你抱我上去的。” 元子朝倒是无所谓地笑笑:“行,那就再抱你下来。” 一群人将头埋的更低…… 等到元子朝离开了之后,陆云昔才对着陆和璋说道:“陛下都走了,陆大人怎么还跪着,快起来吧?” 陆和璋尴尬地扯出一个笑,却比哭还难看,原本以为陛下会直接把人带走,没想到还要在自家呆着,而陆云昔分明是跟寓程一起出去的,现在她回来了,寓程却还不见踪影,怎能叫他不担心。 似乎是看出了他的想法,陆云昔一边往里走,一边说:“大哥稍后就回来,陛下说了,明日让他去宫中单独商议大事,看来重返仕途也不远了。” 想到儿子可能要被派去那比北漠还荒凉的地儿,陆夫人眉头就皱着,她无不担忧地靠近了陆云昔,试图和她套近乎。 “云昔啊,你能不能跟陛下说说,别让你哥哥去什么西林?” “这陛下能听我的么?”陆云昔一脸无奈,不知真假。 陆夫人心中腹诽,他不听你的听谁的,刚才对着陛下打情骂俏的样子,谁看了不叹一句好本事。 陆和璋将夫人拉了回来:“你少添乱,去看看饭好了没有,一会儿寓程就回来了。” 陆夫人领着下人们走了。 “方才陆大人应该都瞧见了吧。”陆云昔微笑着看向陆和璋,“陛下让我在府上多打扰几日。” 陆和璋低着头:“娘娘说的什么话,这里就是你的家,愿意住多久就住多久,想什么时候回来就什么时候回来。” “不过陛下说了,晚上他会过来。” “真的!”陆和璋惊得嘴都张大了。 “别声张。”陆云昔示意他噤声。 确认了信息之后,陆和璋却又为难起来:“这府上简陋,陛下如何能……” 陆云昔点点头:“我在府上这几日,想来陛下也会过来,提醒你家下人,那院子里不管发生什么,都不要去多管闲事。” “娘娘,这……”陆和璋深知元子朝喜怒不定,难以揣摩,而自己如今已经是彻底和他站在了一条船上。 他自然是希望水涨船高。 “总归名义上我是要从陆大人府上嫁进宫里头的,在外人看来,必然是一荣俱荣的关系。”陆云昔笑笑,附耳细声道,“陛下确实有一些不为人知的特殊喜好,装作没听见,就是最安全的。” 陆和璋老脸一红。 这、这些事就不必告诉他了吧。 “行了,我要出去给陛下添置些东西,不过不想让别人知道。”陆云昔吩咐道,“你命人准备一套你府上丫鬟穿的衣服,再安排一辆马车接送我。” “一切但凭娘娘吩咐。” 十年的爱(h) 亥时已过,元子朝还没出现,陆云昔打着哈欠吹灭了烛火,看来宫里头是有什么事情绊住了,今夜他应该不会来了吧。 黑灯瞎火之际,窗户一开,一个黑影钻了进来。 紧接着,床榻边陷下去了一点儿,好浓的酒味,陆云昔皱着眉,正当她纠结要不要继续装睡的时候,元子朝的手搭在了她腰上,热热的呼吸附着在她耳畔:“ 别装睡,我知道你醒着。” 没想到他这么灵敏,陆云昔索性也不装了,转过身来看着他:“你喝酒了? ” 元子朝心情很好地笑了一下,捏着她的脸亲了一口,陆云昔只觉得酒气更浓郁,烦闷地伸手去擦:“你发什么疯? ” “我以为你不会在意我做了什么。 ”元子朝并没有喝醉,只不过借了些酒意,想要与她更亲近些,他伸手将人拉进自己怀中,在她刚刚擦的地方又亲了好几口,说话也蛮横起来,“ 不许擦,你擦几回我就亲几回。” 陆云昔也不知道他是真喝多了,还是借酒装疯:“不走门,非要走窗户,你是贼么?” 听了她这话,元子朝却更是高兴了,他翻身压在了她身上,一双眼睛亮晶晶地,带着笑意看她:“夜闯陆小姐的闺房,不就是偷香窃玉吗?” “ 那不好意思,这间屋子以前是陆寓程的,你去窃那块玉吧。”陆云昔没空和一个醉鬼纠缠,扭过头去不再搭理他。 “ 我说过的,不喜欢听到你嘴里说其他男人的名字。”他蛮横地转过她的脸,强迫她与自己对视:“不许再说陆寓程了,你要是再说,明日我直接让他去西林,家都别想回。 ” 陆云昔笑了:“他爱去哪就去哪,和我有什么关系 ,你就算砍了他也和我无关。” 元子朝俯下身,贴在她的脸颊上蹭了蹭:“ 是,你只能在意我,你是我一个人的。” 身下某处随着与她的贴近慢慢充血肿胀,原本软趴趴的一团肉,几乎是瞬间挺立起来,一柱擎天。 挺立的肉棒抵在柔软的小腹上,两人都明白这意味着什么,几乎是同时的── “ 你不要脸!” “我想要你。 ” 陆云昔那一点微弱的抗议声完全被忽略,热烈的吻就落了下来,一片一片洒在她脸上、唇上,描绘完她唇上的曲线之后,柔软的舌头挤进了她的口腔内,和她继续纠缠在一处,酒意在二人的唇舌间交错蔓延。 元子朝不说话,现在他什么都不想管,也不想再小心翼翼地求着她,只想在她身体里纵情驰骋,一解连日来的压抑与烦闷。 只有将自己深埋在她身体里的时候,他才真切地感觉自己拥有她。 “呃── ”他急促地喘息,吻过她之后,四周都是她身上香甜的气味,紧绷着的欲望也更难以忍受,元子朝伸出一只手在身下摸索了一会儿,很快将自己的裤子褪到了小腿处,他飞快地掀开身下人的衣裙,提着滚烫的肉棒在她的肚子上来回蹭。 求爱索欢的示意已经足够明确。 接下来,应该又是狠狠地插进去,身体又要承受那令人难捱的酸胀,陆云昔也不再挣扎,顺从地放软了身子,闭着眼等待被贯穿。 谁知道元子朝却停住了动作,她睁开眼,不解地看着他:“怎么停下了? ” 屋内黑黢黢一片,只有窗外盈盈月光映照,勉强能够看清彼此的模样,元子朝那漂亮的褐色眼眸忽然变得深邃又幽深,他只觉得喉咙里滚烫一片,似乎比身下的欲望还要烫人。 他伸手抚摸她的脸,用了点力,手心粗糙却温暖,摸在脸上的触感有些微痛,他的嗓音都在颤:“ 我要怎样做,才能拥有你,你能告诉我吗?” 每当元子朝露出这样神情的时候,她总会联想到某些楚楚可怜的小动物,陆云昔心头一阵热,然而那暖意还没蔓延开来,强烈的压迫感又再次袭来。 他的爱意汹涌,总是要淹没她。 这般姿势,她就如同案板上的肉任他宰割,没有一点反抗余地,于是陆云昔咬住自己的嘴唇,遏制着自己的情绪,好一会儿才说:“你已经拥有我了。 ” “我说的是这里。 ”元子朝的手指在她的心上点了点,“如果我不是那样的出身,如果我不是卑贱的奴隶,如果我们换一种方式相遇,你会不会爱我?” 原本想要直接拒绝那些所谓的如果,直接打碎他的希望,但是想到明天── 陆云昔皱紧了眉,闭上眼轻轻地说了三个字:“或许吧。 ” 这三个字却令元子朝如蒙大赦,还好,她还愿意为他们之间保留一些可能性,没有直接拒绝他。 元子朝继续去吻她的脸:“今天你问我,是不是喜欢你,你难道不知道吗云昔,我爱了你十年,你曾经告诉我,朝闻道,夕死可矣,你就是我的道,我愿意为你死。 ” 话音刚落,他就以一种不容拒绝地强势态度继续去吻她的唇,身下滚烫的肉棒变得更加粗长,吻得几乎难以喘息的时候,他伸手提着紫红色的龟头,狠狠地刺进了她的身体里。 他开始抽插,没有任何技巧,只是一味地贯穿到底再拔出来,还没完全抽出再重新插到底,刺痛和酸胀感袭来,身体不受控制地分泌出许多粘液,陆云昔紧咬着牙不肯屈服,任由他在体内来回穿梭。 肉棒捅进紧致的甬道内,内壁上的肉一层一层地包裹着顶端的龟头,就像是被一张小嘴吸住了,她的双腿缠绕在腰际,插到底部之后,想要完全抽身变得困难,元子朝察觉到了她的紧绷,死死地夹着自己,他知道这是她无声的抵抗。 于是笑着掐着她腰上的软肉:“你再夹这么紧,万一我把持不住射在里头了怎么办? ” “不行! ”条件反射一般,陆云昔警觉地瞪着他,“不要忘记你答应我的。 ” 元子朝点点头,继续哄着:“ 那你放软一些,夹这么紧,我真的会控制不住。” 他的语气真诚到不像是在强迫她一般,反而态度客气,像是一个无辜的被害者。 陆云昔不甘心,却又不得不顺着他,乖乖地张开了腿。 不再夹得那么紧,肉棒进出变得自由起来,元子朝满意地开始新一轮的抽插,每一下都能顶到她身体最深处,内壁上有一块软肉,每回戳到的时候,总能惹得她神态迷离,轻声娇颤。 那模样令他喜爱不已。 这样的愉悦,是他给她的,也只有他能够给她。 缠绵悱恻(h) 抱着抽插了好久,元子朝终于感觉到花穴内开始源源不断地涌出爱液。 “嗯……啊……”陆云昔被晃得晕晕乎乎,身体里的欲望一浪一浪袭来,渐渐淹没了她的理智,她全身都松软下来,迎合着他的动作。 又热又硬的肉棒继续抽插捣弄,元子朝听着她婉转的娇吟声,只觉得欲望的烈焰燃烧得更甚。 他喘着粗气,紧紧抿着嘴唇,手心握着饱满丰盈的两团乳肉,脖子上的青筋暴起,那两个小小的刺青字符周围一圈的皮肤都泛着红。 虽然陆云昔不愿意承认这份熟悉感,但她大概也知道,每到这个时候,就表明元子朝的欲望也已经忍到极致,就要迸发了。 “不许射在里面。”她已经气若游丝,但还是神色紧张地提醒他。 元子朝慢悠悠地晃动,突然之间掐着她的腰,将她整个人托了起来,而自己则躺在了床上,一根肉棒竖在那儿,他稍稍转了转她的身子,就与她又重新紧密相连。 “谁说我要结束了?”他轻笑,单手捏住了她左侧的乳头,在手中揉捻搓磨,“不想让我射那么快,你就自己来掌控,好不好?” 他若是不满意了,一会儿还不知道要怎么折腾,陆云昔深吸了一口气,伸手按在他的胸口处,借着力气开始慢慢地上下起伏。 骑乘的姿势让二人的交合更深也更紧密,龟头几乎可以戳到花穴最深处的一块柔软之地,元子朝不费力气就可以看清陆云昔脸上所有的表情,这个角度的视线让她的所有情绪都无处遁形。 陆云昔微微闭着眼在他身上起伏的模样,是他从未曾领略过的妩媚动人。 啪嗒啪嗒的轻微水声伴随着肌肤碰撞拍打的声音,在这样安静的夜晚显得格外淫靡,元子朝开始不满足于缓慢的节奏,在她不断扭动的腰肢上轻轻摩挲,想要勾起她身体里的欲火,让她随着自己一起纵情燃烧。 每一下都送到了最深处,这样缓慢的抽插反而比快速进出的时候更折磨,沉甸甸的乳肉随着身体的摇晃在手心里也不断摆动,元子朝的呼吸急促了起来,身体里升腾起从未有过的刺激感。 陆云昔觉得有些体力不支,她缓缓俯下身,趴在了他的胸口处,任由他继续摆弄,慢慢地,她的手移动到了枕头下面,摸到了她今天买来的药。 只需要这一小包,就可以让人昏睡很久。 她原本是想要明天用的,计划中,她只需要准备一桌酒菜,然后将药粉撒在酒里,元子朝对她从不设防,她可以轻而易举地得手。 但眼下不就是一个最好的时机么? 元子朝在这间屋内,两个暗卫不会在院子里,只会远远地守着。 身下的人敏锐地察觉到她身体的变化,不满地在她的臀肉上拍了拍:“不专心,嗯?” “没有——”她下意识地否认,刚才手指一点一点移动,这会儿那一小包药粉已经在她的手心里握着,一个强烈的念头在心里生了根,就难以拔去。 拣日不如撞日,为什么不是今天呢? 她开始配合着他的动作加快了扭动腰肢的速度,花穴内已经被抽插得一片酥麻,早已又软又敏感,因为她的主动取悦,元子朝得到了比平时更加强烈的快感,龟头处涨大了一圈,想要射精的念头渐渐绷不住了。 “呃……”陆云昔忽然又夹紧了双腿。 两人均是一颤,元子朝飞快地托着她的腰将二人的交媾分开,手指快速地套弄了几下,滚烫的精液全数喷射在她的胸口和小腹上。 他满足地喟叹了一声,然后伸手取过床边的帕子替她擦拭。 收拾了一番之后,两人均是精疲力尽地躺在床上发呆。 “刚刚在想什么?”元子朝仍是在意刚刚她的分神。 总觉得哪里怪怪的,但却又说不上来。 “刚才我只是在想,明天是什么天气。”陆云昔微微支起身子,与他四目相对。 今晚喝了些酒,刚才又剧烈地晃动了一番,竟有些分不清是不是酒意上了头,这会儿人也昏昏沉沉地,靠在她身旁的时候,他总会更安心和放松一些,而一旦紧绷着的神经放松下来,人也就要昏昏欲睡。 陆云昔翻身越过他,往床下走。 “怎么了?”元子朝对着她的背影问道。 她的背影顿了顿:“有些口渴,我想喝点水。” 元子朝刚想起身替她倒水,陆云昔已经走到了桌边,只听见她的声音又响起:“你想喝吗?” 印象中这还是陆云昔第一次主动关心他,元子朝觉得有些受宠若惊,其实他并不口渴,但又不想拒绝她的好意,于是默默回了句:“好。” 陆云昔先自己喝了一杯,然后又在自己刚刚喝过的杯子里重新倒满水,她将攥在手心里的药粉全都倒了进去,紧张地晃了晃,生怕被看出来。 她端着那杯水,努力让自己平静地走到他身边,递了过去,元子朝迟疑了一下,没有立刻去接,她的嗓音又恢复了淡漠:“方才忘了,这只杯子我喝过了,你介意吗?” “我不是在意这个。”元子朝接过了她手中的茶杯,将里面的茶一饮而尽,然后说道,“这是你第一次给我倒茶,我有些不习惯罢了。” 见他十分痛快地喝下去了,陆云昔忽然释怀地笑了。 “你的心情很好?”元子朝也笑了,他将人重新抱回了床上,“不知道是不是真的醉了,希望醒来之后,明天的你还是这样。” 陆云昔心情放松下来,也难得地多说了几句:“其实我一直都没有变过。” 一场缠绵悱恻的欢爱之后,元子朝只觉得睡意渐渐袭来,但是他舍不得这个美好的夜晚就这样结束,难得陆云昔愿意跟他心平气和地多说几句话。 “元子朝,或许,你从来都没有真的了解过我。” 慢慢地,他已经听不见她在说什么,眼睛也重重地闭上,陆云昔的声音就好像从天边传来的一样,朦胧不清。 一起都结束了。 封城三日 “陛下,城门已经封锁了三日,再不打开的话,恐怕会影响……”朝堂之上,有臣子小心翼翼地提出了建议。 而坐在龙椅之上的元子朝,脸色阴沉得瘆人,他的手紧紧抓着龙椅的把手:“此事不议,若无其他事的话,退朝,另外,陆和璋留下。” 其余人纷纷散去,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儿,但瞧着这几日朝堂上风向不太对劲,也就知趣地不再多话,黄绍伦也不例外,他平日里总要多说两句,但今天也乖巧地闭上了嘴。 他与金吾卫大将军李峰是邻居,听闻这几日,李峰忙得连家都没有回过,他推测应该是宫里头出了什么大事儿,锁了城门又派人仔细摸排调查,想来是什么人逃走了,而陆和璋也一改往日里的嚣张跋扈,刚刚被陛下点名留下时也全然不见平时的自得神色,甚至紧张地都在颤抖,黄绍伦便又得出进一步结论。 这事儿多半与陆家小姐脱不了干系。 册封的诏书已经送到了陆府上,钦天监也已经找到了最近的黄道吉日,在这个节骨眼上,未来的皇后娘娘是自己跑了呢,还是被人劫持走了呢? 大殿内只剩下元子朝与陆和璋二人,陆和璋跪着,连头也不敢抬,瑟瑟发抖地等待着元子朝的进一步动作。 他心里懊悔极了!就不该相信那陆云昔的鬼话,她跑了三天,寓程莫名其妙被抓走,也三天了。 那日陛下被她捆住了手脚,在院子中喊了大半天,陆家都没有一个人进去看看情况的,最后他带着疑惑独自去上朝,一群朝臣等到巳时也没见陛下踪影,陆和璋才隐隐觉得不对,回到家中时,金吾卫已经把他的宅院围得严严实实。 他永远忘不了那日元子朝的脸色,阴沉地想要把一切都吞噬毁灭。 “陆大人——”元子朝咬牙切齿地喊着陆和璋,“第三日了,你来说说,接下来应该怎么办呢?” 陆和璋扑通一声扑在地上磕头:“陛下,她一个弱女子,想来应该跑不远,封锁了京城三日,若是还没找到,应该是跑出城去了,臣建议即刻去找。” “这就是你的法子?”元子朝的语气更森寒,“孤好好地将人送到了陆家,现在人跑了,孤倒是想问问,一个弱女子,怎么会想要逃走?是不是陆家什么人,撺掇了她?” “臣不敢啊陛下!”陆和璋几乎都要哭出声,“借给臣十个胆子,臣也不敢。” “你不敢,你儿子呢?”元子朝冷笑,“孤听说,陆公子带着云昔一同去放风筝,一个早上都只有他们俩。” 陆和璋迟疑了一瞬,权衡了之后,还是决定据实相告:“陛下,寓程没有必要这样去做,他与云昔小姐素不相识,况且……云昔小姐刚入府的时候,寓程心中并不是十分高兴,二人还起过争执。只与您说的放风筝,也是寓程知道了云昔小姐是陛下心上人,才刻意讨好的。” 这一番说辞,倒也的确能够圆得过去,元子朝心中也清楚,陆云昔不可能对着一个陌生人袒露心迹,短短两天,就能够令陆寓程助她逃跑。 她的行动过于缜密,不像是临时起意,反倒像是一场预谋,否则不可能三天了都找不到踪影。 但是她终日在关雎宫,又有谁能够帮她出谋划策? 元子朝眼神忽然亮了。 赵玉儿! “你先回去吧。”元子朝对着跪在地上的陆和璋挥挥手:“李峰若是查清楚了,陆公子和这件事没有瓜葛,自然就会放他归家,孤还等着他去出使西林,为两国之间的合作尽力。” 他一刻也不耽误,大步流星地朝着关雎宫冲了过去。 赵玉儿久不见陆云昔归来,再加上这几日的动静,多半也推测出人已经跑了,她愤愤地在心中咒骂,陆云昔这个女人果然表面一套背后一套,嘴上说着要跟她合作,一起跑出宫去,没想到还是留了一手,骗走了哥哥为自己准备的通关文书和身份资料,不打招就跑了。 门哐当一声被人踢开,她还来不及反应,就被迎面而来的人扼住了咽喉。 元子朝用力掐着她的喉咙,几乎要令她窒息,赵玉儿不断挣扎着,他的手却越握越紧,就在她以为自己今日要命丧他手的时候,元子朝忽然又松开了手,将她重重地摔在地上:“陆云昔的事,是不是你出谋划策的?” 他的警告意外颇为明显,刚才的举动也不过是为了提醒自己,如今她赵玉儿的命握在他手里,他要她死,随时随地都可以。 “怎么可能……”赵玉儿咳嗽了几声,赶忙解释道,“不是我,我真的不知道她怎么逃出去的。” “赵玉儿,你哥哥跑了,别把孤当成傻子!”元子朝怒吼了一声,蹲下身揪着她的衣襟:“孤还没有说陆云昔的事是什么,你怎么就知道她逃走了呢?” 赵玉儿心道一声不好,居然中了这狗皇帝的计谋! 元子朝却已经笃定,赵玉儿与整件事脱不了干系,只见他站起身来,冷冷地看着她:“你是要在天牢里的刑房里说,还是就在这个地方说?当时陪你哥哥玩的那几只獒犬,特别喜欢你们姓赵的血肉。” 此刻赵玉儿的心中乱如一锅粥,她见识过元子朝的狠戾,也亲眼看过自己的哥哥如何被獒犬撕咬,她忽然哭着抱住元子朝的大腿,半真半假地哭诉:“陛下,其实,其实奴婢不该瞒着您的!” 新的生活 赵玉儿哭得稀里哗啦,嗓音也是呜咽着,元子朝眉头皱得紧紧,不断催促着:“把你知道的全都说出来。” 听完这句话,赵玉儿随即擦了擦泪,换了另一副嘴脸:“若是说了,陛下又能许诺奴婢什么呢?” “你没有跟孤讨价还价的资格。”元子朝一脚踹在她肩头后,死死盯着她,“你最好快些说出来,孤的耐心不多,想必小郡主也是知道的,对吗?到时候獒犬撕碎了你的脸,再来哭可就晚了。” “陛下,不是奴婢讨价还价!”赵玉儿作出一副着急的模样,又跪着向前走了几步,再次抱紧了元子朝的腿,“她是被我哥哥,哦不,是被赵靖安那个逆贼给救走了,他们已经暗中联络了许久,早就筹谋好要走了!他们策划着要将陛下您暗中杀了,只是不知道为何陆云熙没有动手,反而是直接跑了。” 元子朝的思绪凝滞住了。 赵玉儿说得这番话,如此看来倒不像是假的,他迅速回忆起了前尘旧事,只懊恼地责怪自己,原本还以为赵靖安会出手抓住陆云昔,好以此来威胁自己,却忘记了,他们朝夕相处过三年!而陆云昔提起赵靖安来,似乎还带着别的情谊。 他忽略了赵靖安会把陆云昔带走这一种可能性! 然而此事还有些蹊跷,他不禁又冷笑了一声:“若是赵靖安如此神通广大,你是他亲妹妹,为何不连你一块儿救走了?” 赵玉儿露出一副狠狠的表情:“要不说陆云昔善于迷惑男人呢,自从她当年入了瑞王府,赵靖安一颗心全都在她身上,陛下你也知道的,她并不喜欢我,因此在赵靖安面前多次挑拨,所以赵靖安与我早就有了嫌隙,原本这一回出宫去陆家,陆云昔说是要带着我一起去的,但不知为何忽然变卦,现在我算是懂了,她自己跑了,把我留在这里受辱!受折磨!” 她努力吸了吸鼻子:“不带我走是么,那我也不会让他们得意,陛下,我知道他们的秘密!我愿意带你一起将他们找出来!” “赵玉儿,若是找回了陆云昔,孤王会将赵靖安千刀万剐,鞭尸之后割下他的头悬挂在城门上!”元子朝的表情格外阴鸷,“但是,你可以得到一条生路,出宫去做个普通人。” “此话当真!”赵玉儿露出喜不胜收的表情,“陛下乃是一国之君,一言既出,驷马难追!” “不仅如此。”元子朝继续加着筹码:“孤还可以赠予你金银财宝,即便你一个人,也可以锦衣玉食地过完下半辈子。” 赵玉儿心中窃喜,然而却一丝也不敢表现出来,如今这寄奴是今非昔比了,刚刚自己就是中了他的计谋,才被他套出了话,不过还好她机智,胡乱扯了几句,便将他的方向彻底带偏了。 陆云昔跑了没关系,这一回若能够拿下元子朝,也是极好的。 她心中暗暗想着。 “陛下,奴婢知道陆云昔与赵靖安是如何传讯的,若是赵靖安还有些良心,不如让奴婢再试试给他传讯,看看他是否愿意来将我救出?”说完之后,赵玉儿低着头想了想,“不过如今他们异常警觉,到时候还需要陛下配合着演一场戏。” 元子朝不能完全信她,幽幽警告了一句:“赵玉儿,别玩花样,记住了,赵靖安死,你活,赵靖安活,你死,除此之外,没有讨价还价的余地。” *** 已经三天了,那夜从陆家离开之后,陆云昔一刻也不敢耽误,换好了衣装之后立即打扮成男人的模样,天不亮就在码头等着,她不敢往北方走,孟裕的哥哥在青州,他曾经说过可以去找他哥哥帮忙。 只是孟裕如今不知道是不是还愿意帮她,不过就算他愿意,她也不想害他。 陆云昔也不敢往南方走,元子朝疯起来说不定会去找梁宗翰的麻烦,而梁宗翰如今就在南州。 天大地大,她又该往何处去? 最终,她踏上了第一班船,决定不管三七二十一,先离开京城再说。 她手里紧紧握着陆寓程那天又重新塞给她的《风物志》,上面有着许多稀奇古怪的地方,大多是陆寓程曾经走南闯北踏过的地方,多多少少也有点参考性的意见。 于是,坐在船舱内的陆云昔闭上眼,随意翻开了其中一页。 既然无处可去,那不如就把自己的命运交给天意来定夺吧! 她睁开眼,眼前的那一页上写着:“自晟东部沿海百里外,有一岛屿……” 好了,那就到最东部的口岸,再渡船去这西林国吧! 她如今孤身一人,并没有带过多的行李,也就是随身带了些财物与两件衣衫,连吃的都不曾带一口,还有就是这一本《风物志》。 她身心都已经疲惫到了极点,却还是紧张地不敢放松,似乎只要一闭上眼,就能看到元子朝带着人将她抓了回去的场景。 实在太可怕了,她恍惚间出现了幻觉,盛怒的元子朝抓住了她,挑断了她的手筋脚筋,从此以后她无法动弹,每日只能躺在床上,等待着他无休止的折磨。 但是还好,这一切还不是真的! 眼角似乎有热泪止不住地往外冒,她又激动又无助,只得紧紧地抱住了那一本书,陆寓程也说过的,天大地大,总有一处她能够容身的吧。 忽然听得哗啦一声,书中掉落出两张纸来—— 她捡起来仔细看了看。 竟然是陆寓程的笔迹!他真的给了《碧眼狐妖传》一个结局! 失去了内丹的碧狐生命垂危,临终之际等到了程玉的表白,相伴相守多年,曾经剑拔弩张的两个人早已经是一对难舍难分的欢喜冤家,程玉摒弃了内心人妖殊途的偏见,敞开心胸大方承认自己的爱意,而最后,碧狐死在了心爱的少年怀中。 然而上天怜惜,令她投身到一个即将死去的少女身上,碧狐重新为人,几经周折之后,找到了已经隐居的程玉,最终和他缔结姻缘,相伴一生。 陆云昔的眼泪止不住地往下落,年少时候耿耿于怀,没有结局的故事,今日终于得以圆满。 而她,也即将要开始新的生活了! ————————————— 有点激动,云昔妹妹终于逃走了,写到最后一句我甚至有点想哭,还想冒着被打死的风险让她独自美丽幸福下去,不过求生欲劝住了我。 以大家的聪明才智应该可以猜到部分剧情走向,嘿嘿~ 好了,剩下小元要面对赵家兄妹的阴谋and一系列的麻烦了,有崩盘的风险(不过无所谓,他爹会出手),小元经过这些波折之后,大概就要慢慢苦尽甘来了~ 萍水相逢 西林国位于岛上,两国之间并未有官船通行,一大早,陆云昔就向沿岸居民打听,听完之后,心顿时凉了半截,如果没有商船,恐怕很难前去。 “一般商船什么时候才会过来呢?”她有些焦急地询问海边卖手编竹篮的老婆婆,“我有很着急的事情要去西林国。” 老婆婆看面前是个俊秀小伙,好像跟自家孙女年岁相仿,便也耐着性子解释:“有时候一两个月,有时候要大半年,没个准信儿的,你有急事的话,那就麻烦了。” 但,越是难以通行,陆云昔就越是想去,这不就恰恰证明了西林国很安全,一般人很难寻过去。 况且那里已经不属于宁朝领域,即便是元子朝,他的禁军也不能在别国的土地上肆意妄为。 这个名字在脑海中一闪而过,带来的竟是五味陈杂,陆云昔忍不住去想—— 如果再被他找到,真的会打断她的腿锁在皇宫里吧。 那双褐色的眼眸在脑海中渐渐清晰,就好像他一直还在盯着自己一样,陆云昔莫名觉得有些害怕,她绝对不要,再次落进他的手里。 “喂——少年郎!我说的你听见了吗?”老婆婆伸手在她面前挥了挥。 陆云昔回过神来:“不好意思婆婆,我刚刚在想事情,没听清。” 老婆婆见她一脸呆呆的模样,掩嘴笑了笑:“我说,你若是着急,村长家儿子就在外做这些海运买卖,可以去问问他,可有商船来往的消息。” “谢谢婆婆!”可是陆云昔犯了难,“可我人生地不熟的,不知道村长家在哪,婆婆,你能大概指个方向给我吗?” “不过,你如果急着去西林,一时半会儿也走不了,我的摊位摆到午饭前,一会儿我领你去村长家,替你问问。”婆婆低着头,继续编着竹篮,“他们见你一个外乡人,也不一定会开门的。” 没想到能够遇到善良的好心人,陆云昔蹲在婆婆身边,悄悄伸手抹掉了不经意间流出来的眼泪。 “少年郎,你是不是遇上什么事儿了?”一看她那个样子,老婆婆就知道她有心事,瞧着她年纪不大,独身一人出来,多半也是家里头的事儿,于是劝慰道,“你们年纪还小,日子还长,没什么过不去的坎。” 陆云昔擦干净眼泪,冲着老婆婆扬起一个微笑:“婆婆说的对,日子还长,没什么过不去的。” 一老一少蹲坐在一起一上午,也没卖出去一个竹篮,眼看着婆婆要收摊,陆云昔从口袋里摸出几个铜板递给她:“婆婆,我买几个竹篮,就当提前谢谢您带我去村长家。” 老婆婆连连拒绝:“你这是做什么,我也是闲着没事儿出来玩的,你不是要赶路,拎着篮子怎么走?” “我买了先存在你这儿,等我下次来的时候,再去你家拿,好不好?”尽管钱不多,陆云昔还是坚持塞到了婆婆手中,也不由她拒绝,帮她收拾好没卖完的篮子,就往回走去。 到了村长家,恰好饭点,村长热情地拉着老婆婆往里走:“瑛姨,今天就在我家吃饭,我让阿秀添双筷子。” 老婆婆略带抱歉:“哎呀,耽误你们吃饭了,不过我们问句话就走,你家阿林在不在?” “阿林,阿林!”村长喊了两声,不一会儿,里头跑出来一个二十来岁的青年,一见婆婆,也笑盈盈地说,“姨奶奶来了,一块儿吃饭吧!” 交谈之际,陆云昔知道了婆婆姓冯,心中感叹着,村上人对她真敬重,连村长一家都对她这么客气,想必也是德高望重。 询问一番之后,阿林答应明日去打听打听,陆云昔谢过了之后,就跟着老婆婆一道走了,路上,她又问起,这附近可有落脚的地方。 明日才有消息的话,她得在这里住上一晚了。 “走吧,上我家吃饭去。”冯婆婆招呼陆云昔,“这里可不比城里头有那些客栈,只有官府的驿站。” 一听见官府两个字,陆云昔的脸色瞬间变得煞白,这里还是宁朝的领域,她再大胆,也不能往官府冲,以元子朝的脾性,必然会昭告全天下去找她。 冯婆婆察觉到她似乎有些难言之隐,心中隐隐怀疑她是不是害怕官府的人,否则为什么会是那种表情?然而怀疑归怀疑,这少年瞧着也不像是坏人,只怕是遇上了什么难事儿,她到底还是不忍:“你先在我家住下,明日再说。” “不不——”陆云昔连连摆手,“我怎么好意思贸然打扰。” 冯婆婆白了她一眼:“这说的什么话,你给了我铜板,又不要我的竹篮子,就当是今晚的住宿费好了,何况阿林也不知道你住在哪里,明儿得了消息肯定是来我家的,到时候还要我一个老婆子跑去驿站寻你吗?” 说起来,到像是不耐烦,然而陆云昔却听出了,冯婆婆是怕她拒绝,故意这么说。 她也不再扭捏,又谢了一遍,就随着冯婆婆回去了。 走到冯婆婆家门口,陆云昔可算是傻了眼,她顿时觉得自己刚才给冯婆婆那几个铜板尴尬极了,比起冯婆婆,自己更落魄吧—— 面前这座屋子,比刚刚村长家还大了好几倍不止,就连门口俩柱子,都是楠木,一打开门,偌大的院子里栽着各式各样的树木,其中一侧还架着葡萄藤,看起来生机勃勃。 只是里头没人,冯婆婆喊了两声,才冲出来一个十来岁的小姑娘:“奶奶,你可算回来了,什么时候做饭呀,饿死我了!” “阿青,快过来喊哥哥,这是……”冯婆婆这才想起来,还没问对方姓名。 陆云昔赶忙自报家门:“冯婆婆,阿青,我姓程,单名一个玉字。” 阿青一双眼睛骨碌碌地转,面上泛着丝丝红晕,她还没有见过这么俊秀的少年,虽然个子矮了点,身板瘦了些,但相貌放在全村,都找不出一个更好看的了。 “冯婆婆,今晚要打扰,不如,就让我来做饭吧!”陆云昔笑着问,“阿青妹妹,你家厨房在哪里?” “你是客人,怎么能让你来。”冯婆婆拦在前面,“阿青,快去烧火,一会儿奶奶做饭。” “咱们萍水相逢,我都不见外了,您就歇着吧!”陆云昔冲阿青眨眨眼,“走,你不是饿了吗,我做饭可好吃了。” 看着两个年轻人往厨房走去的身影,冯婆婆长舒一口气。 果然呐,还是人多热闹些! 不要认输 翌日,阿林来冯婆婆家中报讯,说是半个月之后,会有前往西林的商船,前几日京城里有个老板定了船,要去西林采购些上等茶叶和新鲜水果。 只是他有些为难:“不知道他愿不愿意带上阿玉。” 冯婆婆看着陆云昔期待的眼神,拍了阿林一下,转头对她说:“别担心,没有你阿林哥搞不定的事儿,对了阿林,去西林的客商你不是都很熟悉吗?跟他打个招呼,给些船费还不行吗?” 阿林手一摊:“姨奶奶,您瞧着我像是不愿意帮忙的人嘛,关键是这人我也不认识呀,还是其他人帮我打听到的,阿玉你别急,他们总归是要从这儿上船的,定的还是我朋友的空船,去西林就这一条海路,过些日子我们去码头蹲点,等见着他们的人,再去打个招呼看看行不行。” 陆云昔也不知道这算不算得上是好消息,心事重重地谢过了阿林。 半个月说长不长,说短不短,她一来担心夜长梦多,万一被元子朝发现了她躲在这里怎么办?二来也不好意思赖在冯婆婆家半个月不走。 冯婆婆只当她是不好意思,率先说道:“阿玉,你别觉得有什么负担啊,这屋里就我和阿青两个人在,她爹娘都在外头做生意,要到过年才会回来,多你一个人倒也不算什么。” 阿青也符合:“是啊,阿玉哥,我可从来不吃茄子的,但你昨儿烧得真好,我还想吃。” 几个人看着阿青垂涎欲滴的模样,都觉得可爱极了,一屋子人都在笑。 又聊了一会儿,阿林神秘兮兮地说:“京城里还有消息,咱这太平日子没几天,只怕又要变天。” 冯婆婆放下了手中的活儿:“怎么回事,新皇登基还不到一年,怎么就要变天了?” “姨奶奶,也就是咱们这儿偏,两边人马都瞧不上,前朝赵氏皇族要复辟,把幽州给夺了。”阿林咂舌,“幽州什么地方,新皇起兵造反的大本营,又连着北境,外头都在传,赵氏皇族是得了北漠人的支持,又在朝中安插了眼线,这回里应外合,我看悬了。” 冯婆婆的神色也变得严肃起来,她叹了口气:“晟朝时候的苦日子可不能再来一次了。” 阿林也跟着叹息:“可不是嘛,当年得亏您家峰叔仗义,屯粮接济大家伙儿,那么重的杂税,辛苦一年到头自家都留不了一石,简直是要了人的命。” “我看这元子朝挺好,我支持他。”冯婆婆像个小孩一样,倒生起气来,“打死那几个姓赵的逆贼,让他们吃里扒外。” “对!我也支持新皇!”阿林阿青都跟着冯婆婆吆喝,好像投名状现场。 几个人看着陆云昔:“阿玉,你呢,你还没说话呢!” 陆云昔从刚刚听到元子朝的名字开始,就陷入了沉思,赵氏皇族复辟,那一定是赵靖安和赵玉儿兄妹俩搞出来的事情,但朝中还有人里应外合的话,那势必问题就复杂了,元子朝能够信任的人不多,不知道可能够应对得了。 又被喊了几声,她才回过神来:“什么,我表态?表什么?” 阿青挽着他的手臂晃:“阿玉哥,我们都喜欢元子朝,支持他做皇帝,你呢?” “我支持不支持,也影响不了他呀。”陆云昔微微一笑,似乎想要逃避这个话题,可是屋子里老老少少几个人都愣愣地看着自己,似乎没听明白她什么意思。 村里人向来黑白分明,说谁是好人就一定是好人,如今她还借住在人家家里,只能无奈地说:“我跟你们一样,我也觉得元子朝做皇帝更好。” “是吧!我就知道阿玉哥和我们是一边的!”阿青更高兴了,“阿玉哥,你为什么喜欢元子朝?” “我为什么要喜欢他?”陆云昔险些被她这话惊得昏过去,憋得脸都红了,阿青还是不依不饶地追着问,最终只得尴尬地回了句:“我只是觉得他做皇帝不错,并没有说我喜欢他。” “支持他,不就是喜欢他吗?”阿青仍是不理解,兀自说着,“如果他长得好看些,我应该会更喜欢他,不过听说他从前是赵家的奴隶,黥面肯定也好看不到哪里去了,哎!” 阿林敲了敲她的脑袋:“要不你到现在还嫁不出去,看男人不能只看脸,像元子朝这样的,就算长得奇丑无比,人家有本事白手起家打下江山,也是一等一的大英雄了,岂能以相貌论断。” “啊?这么说来,元子朝长得很丑吗?”阿青开始失落。 那张熟悉的脸庞在脑海中渐渐清晰,陆云昔的意识也有些涣散,她怔怔地看着前方不知名的某点:“他的刺青在脖子上,不在脸上,若说相貌,也算上乘,京城之中,少有比他更俊秀的男子。” “真的吗?阿玉哥,你怎么知道,你是听人说的,还是见过他!”阿青一脸期待地看着她。 陆云昔这才回过神来,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之后,她只得尴尬地笑笑,“我原先去过京城嘛,听别人说起过。” 是夜,她躺在床上久久难以入睡,白日里无意间得到了元子朝的最新消息,扰得她有些心慌,这会儿将窗户打开,村子临近着海,似乎还能闻到风里面咸咸的气味,陆云昔翻来覆去好几回,找不到自己失眠的原因。 她应该高兴的,有人牵绊住了他的精力,必然就腾不出手全身心来捉她。 但是心中又不免担心起来,赵氏兄妹狡诈狠戾,朝中还有诸多前朝老人暗中相助,如她父亲一般迂腐固执的朝臣不在少数,必然会有很多人支持赵氏皇族复辟,认为他们才是根正苗红的继位者。 宁朝根基不稳,如今内忧外患,形势对他来说,很不利。 也许对于陆云昔来说,元子朝不是什么好人,但对于受尽了前朝暴政肆虐的百姓,他其实做得还不错。 “元子朝,别输给他们。”黑夜里,她轻声说了句。 这是她唯一想到能够对他说的话。 原来是你 “阿玉哥,你什么时候回来啊?” 陆云昔还没走,阿青就已经问她什么时候回来了,冯婆婆笑着拍她的头:“哥哥还有事情没办完,办完了就会回来的。” 阿青一脸不舍:“那我要什么时候才能再吃到荷叶鸡,糯米藕……” “你不是舍不得我吧,是舍不得那些吃的。”十来天的相处,陆云昔很喜欢村子里的一切,和冯婆婆与阿青尤其处得来,但是她不想骗人,认真地对祖孙二人说:“我去了西林国,就不打算再回来了。” 冯婆婆愣了一下,欲言又止的模样,而阿青的表情几乎都要落泪。 “冯婆婆,其实你已经知道了吧。”陆云昔笑笑,“没事,我年纪轻,有手有脚,一定不会把自己饿死的。” 她是个女孩这件事,自从在这里住下之后,冯婆婆应该就看出来了,她随便找了个理由将阿青打发出去了,对着陆云昔说:“阿玉,你一个女儿家,真要去那么远的地方讨生活吗?你不愿意说,我也就没多问,但是去那么远,你家里人会……” “婆婆——”陆云昔忽然哽住了,“如今这世上已经只剩下我一个人了。” 冯婆婆叹了口气,伸手拍了拍她的肩膀:“咱们一见投缘,你没比阿青大几岁,我瞧着你就像自家孙女一样,便也多了几句话,你若是有什么难处,跟婆婆说说,虽然婆婆没什么本事,但总能给你出出主意呀,别怕。” 陆云昔不知从何说起,几度又欲落泪,这些事情犹如一团麻绳缠绕,早就已经找不到头,而她和元子朝之间的种种,也不是一句两句能够说得清楚的。 “婆婆,谢谢你。”纠结了很久,她也只能说出这一句。 冯婆婆不再追问,只是微微叹了声,只听得阿林的声音在外面响起:“姨奶奶,阿玉,你们在不在里面?” “是阿林来了!” 陆云昔高兴地迎了出去,不知道是不是带来了好消息。 “不好意思阿玉,客人说了,他要包下整条船,不想带其他人一起走。”阿林略带抱歉地挠了挠头,“不过你也别着急,再过两三个月,秋高气爽的时候,正是出海的好时间,到时候商船就会多起来了。” 这里头最高兴的要数阿青,她料定她的程玉哥哥走不了了,笑着说:“阿玉哥,你又不赶时间,就再多住几个月嘛!” 陆云昔有些为难,时间拖得越长,风险就越大,她眉头紧锁:“这……我已经打扰了很久了,没关系的,我先去其他地方转一圈也可以。” 阿林帮衬着说道:“世道不太平,北方已经要打仗了,说这回皇帝还要御驾亲征,你不如就再多等等啊。” “那艘船什么时候出发?”陆云昔想了想,还是觉得不能错过这个机会,两三个月的时间,她不想每天在忐忑中度过,“如果可以的话,我想亲自跟那位客人商量一下。” “他就住在驿站里,说是明天早上就准备出发了。”阿林说道,“你要去找他?我带你一同过去吧。” 陆云昔谢过了之后,两个人急匆匆地就往驿站去。 “天字一号的客人还在吗?”阿林熟络地向驿站里的人打听着。 “他啊?刚刚出去了,说要去海边转转。”店小二随手一指,“喏,就朝码头那个方向去了。” 只有阿林见过那位客人,于是询问陆云昔:“你要在这里等他吗?一会儿我还有点事儿,要不……” 陆云昔赶忙说:“阿林哥,你要是有事儿就先去忙,我也去码头边转转,一会儿如果找不到的话,我再回来这边等他,你跟我说说,他大概什么模样?” “他啊……个子大概这么高——”阿林回忆着比划,“穿一身藏蓝色衣服,束着冠,皮肤挺白的,掌柜的都喊他陆公子。” 这个描述隐隐感觉有些熟悉,陆云昔觉得有些不对,下意识就想走,身后传来熟悉的声音:“刚刚忘记问了,码头那边……” 陆寓程愣在那里。 阿林高兴地拉着陆云昔走上前去:“陆公子,这位是我弟弟,就是他想要搭你的顺风船,我们想再来找你商量商量,他真的很急。” 见陆寓程点点头,阿林拍了拍陆云昔的肩膀:“跟人好好说说啊,我还有点事,先去忙了。” 再次见到陆云昔,陆寓程有些紧张,他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 “就当没见过我。”陆云昔率先开口,“行吗?” 御驾亲征 幽州沦陷,前朝赵氏皇族仅剩瑞王那一支血脉,世子赵靖安和郡主赵玉儿,昭告天下,誓要夺回赵氏王朝,联合了几个原先的地方州官,声讨窃国逆贼元子朝。 原本这事儿看热闹的人居多,对于百姓来说,日子还是照常在过,谁当皇帝并无所谓,只要别再增加他们的苛捐杂税就行。 可对于臣子们来说,一朝天子一朝臣,虽然元子朝明面上对归顺的老臣们客客气气,但他们心中都揣测,毕竟不是自己人,这表面的和善又能维持多久?一旦等到新帝根基扎稳,说不定就会把他们这群前朝余孽尽数铲除。 双方如履薄冰地维持着和平的局面,被赵氏兄妹这一举动彻底打碎。 元子朝率着亲兵,即将赶赴北方,天子不在,要留谁监国?朝堂上又有些风云诡谲之势。 “陛下孤家寡人,又无子嗣,如今又要亲征,想必又要依仗陆大人了。”朝会还未开始,就有人在陆和璋面前大拍马屁。 陆和璋脸上却并无往常一般的自得之色,面色有些尴尬,陆云昔是从他府上逃走的,陛下的雷霆之怒他已经见识过了,如今不牵连他已经感恩戴德,哪里还敢继续招摇。 不过还好,陛下还没有发现…… 想到那晚陆云昔走的时候,和自己对视的那一眼,陆和璋就没来由地心慌,他已经把消息传了出去,但许久都没有得到最新的进展。 如今也不知道这人是死是活。 只得悻悻笑着打岔:“于大人开玩笑了,下官这官级,哪里能……” 话还没来得及说完,元子朝冷着一张脸上了朝,除了陆和璋之外,其余朝臣们不知为何陛下这段日子心情这么差,只知人人自危,朝堂之上也不敢再胡乱说话。 “明日孤即将随军亲征,朝会可暂时休止,若有折子上来皆交由……门下侍中黄绍伦,紧急的奏事,则可加急传书直达军中。” 一石激起千层浪,可元子朝无心理会,等了一会儿,没什么人有其他意见,就直接宣布了退朝。 黄绍伦头一回被留下了…… 他有些怔忡,等到所有人都走了,才回过神来:“陛下此举不妥,有违祖制。” 元子朝笑道:“违了谁的祖,赵氏的吗?” “臣不敢!”黄绍伦跪在地上,头也不敢抬,“陛下,纵然尚书令一职空缺,然六部侍郎皆在任上,且中书令与臣尚且在,纵然陛下不在朝中,三省齐全,朝会亦不可废止。” “黄大人——”元子朝走下台阶,手掌压在黄绍伦的肩膀上,什么也没多说,只意味深长地说了句,“朕信得过你。” 倒叫黄绍伦有些不知所措,无形之间,他挺直了背脊:“臣必不辜负陛信任,会认真审阅所有官员上呈的折子,为陛下分忧……” 还没说完,元子朝依旧微笑:“都说国不可一日无君,孤却觉得,是国不可一日无臣。” 元子朝能说出这番话,已经出乎黄绍伦的意料了,对方是真诚的,他便也不藏着掖着,说出了一直以来的疑问:“陛下,如今不是攻打北漠的最佳时机,且就算真的要打,也没有必要御驾亲征,陛下应当留在朝中,稳固人心,此行甚是凶险,臣以为,不妥。” 自从赵氏兄妹粉墨登场之后,朝中老臣蠢蠢欲动,他看在眼里。 经过前段时间的观察,元子朝早已摸清了这帮老臣的性子,黄绍伦虽然有时候迂腐,却是个直来直往的性子,说话难听,但心怀百姓家国。 他长舒一口气:“想必,前御史陆伯楷写的那封《讨逆贼檄》,你应该看过了,如今坊间皆称,陆大人的遗孤拿着这封檄文投靠了赵靖安,控诉孤如何逼死她的父亲,霸占官家小姐,何其无耻。” 黄绍伦抿了抿唇,没说话,只是点了点头。 其实传闻比他说的更难听,诸如逆贼元子朝卑鄙下流,荒淫无度……黄绍伦可不是傻子,结合了这前前后后所有的事情,就将前因后果揣摩明白了。 关雎宫里头那位“宠后”,怕不是陆和璋的便宜女儿,陆老狗运气也忒好,这等天降好事都能落到他头上。 “孤不信她是这种人,所以想去当面问一问。” 虽然黄绍伦年纪大了,但年轻的时候也是颗深情种子,和自己已经过世的夫人数十年鹣鲽情深,他自然听得出元子朝这话里的落寞与孤寂。 看来陛下是真上了心。 “看着点儿陆和璋,这里就暂交给你了。” 黄绍伦看着元子朝的背影,久久不知该说什么话好,元子朝看似沉默寡言,没想到竟有如此深沉的心机,朝堂上各派官员的心思,想必他已经了如指掌。 可这样睿智的帝王,到底是真的会为了一个女人亲自前去北方,还是打着这幌子另有目的? 黄绍伦又有些不确定。 真让人难以揣摩啊! ———————————————— 双面间谍陆和璋身份揭晓了。 要让黄大人失望了,新老板就是纯纯恋爱脑。 就连掉进陷阱,敌人也懵逼:他是不是有其他目的才来的! 下章会见面嘛=3= 失之交臂 元子朝与孟裕率兵抵达幽州之时,城门紧闭。 “这赵靖安雷声大雨点小,咱们到了他面前,他却不敢出来了。”大军驻扎在城外三里处,孟裕脾气急,恨不得即刻强行攻城,“难道就这么干耗着么?” “这不是我们的战场。” 夜已渐深,此刻营帐中只有他们兄弟二人,元子朝淡然道:“幽州你我都熟悉,虽然易守难攻,但也不是毫无破绽。” 孟裕点头称是:“那不如安排将士们强行破开城门?直接擒住赵靖安兄妹二人?” “赵靖安选择在这里,显然也不是真的想打。”元子朝又分析道,“不要小看他,他的身份和姓氏是他的优势,朝中和民间,也会有人支持,若我们强行攻城,反而失了人心。” 听了他这几句话,孟裕有些定心,他知道元子朝必然有自己的想法,可让他干等着也不是办法,盯着噼里啪啦燃烧的烛火幽幽说了句:“陛下不想强行攻城,是不是因为陆小姐?” 气氛顿时凝固住了,孟裕知道陆云昔一心想逃,却没想到她会选择这样彻底背叛元子朝的方式,他心中多少也有些唏嘘,从她逃跑得如此顺利来看,显然是蓄谋已久,他想为她找个理由开脱,说是被赵靖安劫持威胁,都找不到。 她是拿着赵玉儿的身份文书逃走的,而且投靠了赵靖安,他们攻占了幽州之后,即刻昭告天下与朝廷对立,且公布了陆伯楷从前写的讨伐檄文。 这段时间来,朝中民间,对元子朝的质疑声渐渐多了起来。 陆云昔最知道,怎样攻击元子朝最有效。 孟裕忽然间提起陆云昔,元子朝也陷入了沉思,他正想说些什么的时候,忽然帐外传来讯息:“启禀陛下,赵靖安派人传信。” “呈上来!”他沉声命令道。 “姓赵的说什么?”孟裕焦急地看着元子朝,他的脸上没有表情,揣摩不出那封信的内容,更加看不出他的的态度。 元子朝将信随手丢在桌上,唤来随行的内常侍:“黄绍伦那边如何?还有,陆寓程那边有没有消息?” 看着孟裕那焦急的眼神,元子朝又将信拿起来,递给他:“喏,自己看。” “回陛下,黄大人那边没什么问题,暂时还没有打草惊蛇,目前朝中一切正常,陆大人那边前些日子传过一回口讯,说是到了临海的城镇,这会儿也没动静,要么还在海上,要么就已经抵达西林。” 等到内常侍退下去之后,孟裕更加着急:“赵靖安诡计多端,万万不可相信他啊!” 那封信上写着,若是想要议和,便要元子朝孤身一人入城,与赵靖安见面。 “他不会想见我。”元子朝倒是笑了,“应该是其他人。” 元子朝对赵靖安说不上了如指掌,但也知道他几分脾性,再想到自己来此还有一桩事情未办,便对孟裕说:“阿裕,你现在,亲自前去传个话,就说孤答应他的要求,愿意谈一谈议和的事。” “万万不可啊陛下!” “但是,他得先把陆云昔送回来。” *** 从西林国折返,陆寓程带着陆云昔,日夜兼程,总算是在黎明时分抵达了幽州城外。 远处看去,似乎还没有交战的迹象,他说道:“你想清楚,到了这里也许会再遇见他,而这样的后果是什么,你应该知道。” “我不是为了他来的。”清晨的空气有些微凉,加上一晚上没睡,陆云昔的脸色有些疲惫,“赵靖安打着我和我父亲的名号匡扶正义,总要问一问我同不同意,或者他愿意的话,亲自去地下问问我父亲。” 她苦笑一声:“我父亲活着的时候,屡屡弹劾朝中同僚,他们都笑他不知变通,甚少与他往来,没想到死了之后,倒成了他们口中的楷模,誊抄陆伯楷的檄文,要替他女儿讨回公道。” 陆寓程默然,他们相识虽然不久,但冥冥之中,似乎一直有一根线牵连在两人之间,他的心中始终有她的身影,她的一举一动,也始终牵动着他。 “我陪你一起去。”陆寓程神色坚定地看着她,心中的想法已经渐渐清晰。 陆云昔见他一副就要慷慨就义的凝重神色,忽然笑出了声:“陆大哥,你怎么搞得像是要殉情似的?” 虽是句玩笑话,陆寓程的脸却泛了红,还好天色不算清明,否则他的心事必然暴露无遗,见他的神情越发凝重,陆云昔有些后悔,原本开个玩笑以为陆寓程会轻松些,没想到他却好像更紧张了。 “我开玩笑的。” “我愿意。” 两个人同时开口道。 “陆云昔——”陆寓程喊她的名字,“如果能全身而退,我们一起去西林国,好吗?” 贸然听见他这番话,陆云昔也是措手不及,然而她很快就明白了陆寓程这话背后的意思是什么,她怔怔地看着他:“如果,没有这种可能呢?” 元子朝对她,向来没有原则和道理可言,很可能她帮了他,到头来反而是把自己重新送回虎口,陆寓程何尝不清楚这一点,刚刚眼中闪过的光芒渐渐黯淡。 如果为了私心,他应该极力劝阻陆云昔,谁做皇帝对他们来说又有什么区别呢?他们可以留在西林国,重新开始人生,过属于自己的日子。 但他不是这样的人,陆云昔也不是这样的人。 天下百姓受前朝暴政之苦久已,宁朝虽建国不久,但元子朝大体上也算得上仁慈爱民,更何况,赵靖安也不是替天行道,本就是为了私心私欲前来挑衅。 想到从前瑞王府种种恶劣行径,若是天下落到这样的人手中,岂不是又重新水深火热? “如果没有这种可能,殉情也不是不行。”陆寓程咧开嘴笑,“下辈子早些遇上你,我一定日日在你身边守着,绝不让你受这么多苦。” 陆云昔有些动容,心中因为他这番话而感动,然而她却有些茫然无措,不知该如何回应。 “走吧,进城去看看!” 转变契机 进出幽州城的通道被封死,所有行踪不明的人都要亲自送到将军帐内审问,手下的士兵将陆云昔和陆寓程带到孟裕面前的时候,他惊得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你、你怎么不在城内!” 陆云昔没听懂他这话,反问了句:“我为什么要在城内?” “孟将军,快带我们去见陛下,陆小姐有话要跟他说。”陆寓程在一旁解释,“赵靖安兄妹二人放出来的全是谣言,陆小姐压根就没有跟他们在一起,他们打着她的旗号蒙蔽世人,现在我们就是来,把这一切揭开的!” “不好!”孟裕一拳锤在桌面上,这才缓缓交代,“陛下昨日就独自去了城中,说与他们议和。” 换言之,元子朝就是被赵靖安骗进去了,目前不知情况如何。 孟裕直来直往,知晓了赵靖安的骗局之后当即就慌乱了,即刻就要率兵前去强攻,陆寓程劝道:“陛下能够孤身前去,一定料准了他们不敢对他怎样,现在强攻的话,万一破坏了他的计划怎么办?” “此事不像赵靖安的行事风格,他也没有这么大的能耐,想必……他,他去见的,应该是赵靖安背后的人。”陆云昔对元子朝直呼其名习惯了,似乎还从来没有在其他人面前说起过他,这会儿连怎么称呼他都不知道,只能别扭地用“他”代指。 所幸孟裕和陆寓程忙着担心其他事,也没顾得上察觉她的怪异。 众人揣测着赵靖安背后的人究竟是谁,很快答案就送来他们手中。 北漠国主,元弈。 原来赵靖安是在北漠人的帮助之下才攻占幽州城,就在他进城的第二日,北漠的军队就已经接管了此地,但北漠国君老谋深算,从不将筹码全都压在一处,他利用赵靖安将元子朝骗进了城内,想要和他谈一笔新的买卖。 北漠人放出话来给孟裕,若他能劝降元子朝,就即刻能反水,将赵靖安兄妹二人交给他们处置,两国自此握手言和。 只是这代价就要交出北方三个州郡。 “一定是陛下不同意,他们这才想要利用你来劝服他。”陆寓程分析完,又问道,“元弈可曾说,若是陛下不同意他们又会如何?” 孟裕忙说道:“没说,但我想这是一种带着威胁的示好,他说这话的意思就是,如果我们不和他们合作,他们就会选择赵靖安。” 正当孟裕和陆寓程你一言我一语地讨论着后面该如何办的时候。 “你们劝不了元子朝的。” 一旁沉默着的陆云昔开口:“他绝对不可能同意这件事。” 她说得没错,孟裕跟随元子朝多年,对他的脾性多少也有些了解,若是他肯,北漠人又何必传信来给他,企图劝说。 “他是宁朝的国君,却也是我孟裕多年的兄弟,这三州能给出去,将来也能夺回来,如今最要紧的,是让陛下回来。” 陆云昔不置可否:“的确,如今最重要的是让他回来。” 孟裕有些激动,他说道:“云昔,我就知道你不是那样的人,这一回等陛下回来了,你们俩从前若有什么误会,解开了就好,你说得对,陛下不会轻易答应,但如果是你,他不会不肯。” “我有这么大能耐吗?”陆云昔看着他,微微一笑,似是自嘲,“若我真这么厉害,又怎么会被人软禁在宫中,任意欺凌?” “你要知道,我不是为了他而来的,我救的是宁朝的国君,而非元子朝。” 孟裕听不懂她话里话外的意有所指,只是坚定地说:“从前帮你,我不后悔,这回你若肯救我大哥回来,我孟裕这条命都可以给你。” 连着两个男人说,要把命给她,陆云昔不禁有些好笑:“我要你的命做什么。” 收起了玩笑,孟裕的神情有些动容,从十岁之后他就再也没有哭过,因为他知道,眼泪没有用,然而今天,还是克制不住地滚下两滴热泪:“云昔,我大哥他这些年真的不容易,能够走到今天,他比谁都要珍惜得来不易的新朝,要不是姓赵的拿你来激他,他这回,绝不会亲自来的,你能不能看在他……” 说着说着,孟裕的嗓音哽咽住,但看到陆寓程还在场,更多的话也不好说出口,说多了,折损了元子朝的形象。 陆云昔知道他是在为元子朝说话,希望她能够和他解开误会。 可是,他们之间并没有误会。 有的只是剪不断理还乱的复杂情感。 “走吧,孟将军。” 陆寓程看着她隐忍的神情,到底还是没有忍住,跟在孟裕身后往外走,却伸出手悄悄地握紧她的手,两个人的手在宽大的衣袖下紧紧握住,好像有了一些支撑下去的力气。 “如果真的可以全身而退,我想再去看看冯婆婆和阿青。”陆云昔看着他,露出一个笑。 “会的,会见到的。”陆寓程也轻声附和。 *** 幽州城中,州牧的府邸被临时改造成了北漠王的行宫。 元弈看着坐在对面的元子朝,笑道:“真的不考虑跟我们合作吗?说起来,你我都姓元,说不定还是同宗。” “同宗?”元子朝的脸色冷峻。 不知为何,他忽然想起小的时候,想起阿娘死之前的日子,如果他的阿娘还活着,他也许不会走到如今的位置。 “我没有大王这样高贵的同宗。”元子朝摇摇头,“我的母亲是北漠人,原先是王族家中的侍女,她独自养大我,十分不易,小时候我连姓氏也没有,我问她,为何我没有姓氏,没有父亲,她只是告诉我,北漠王元弈爱民如子,让我姓元,做他的孩子。” 元弈的神色有些触动:“你的母亲,很不容易。” 他忽然想起多年前的一桩旧事,隐隐觉得哪里有些联系,又问了句:“她如今在何处?” “死了。”元子朝依旧面无表情,“病了一个冬天,死在了最冷的那一天,我捧着坟地里从死人身上抠下来的被子回去盖在她身上,但是她再也没有暖和起来。” 元弈还想多问几句关于他母亲的事,忽然门外有人来传话。 “大王,孟裕将一女子送来,说是从前是元子朝唯一的宠妃,特来劝降。” 元子朝的眉头皱了起来,这是玩什么花样?而元弈则大笑:“快请进城来,孤王亲自见见。” 离去前,他转头对元子朝说:“我以为你这样的年轻人,不知情爱为何物,没想到还有心爱的女人,倒是想看看,是怎样的女人,竟然能叫宁帝独宠。” 另有目的 果真人间绝色,难怪能让冷情寡欲的元子朝独宠。 这是元弈见到陆云昔的第一印象。 然而一番闲谈之后,他不禁再次感叹,这世界上比漂亮女人更危险的是什么?是聪明的漂亮女人。 “所以,你有把握能够劝降元子朝?”元弈盯着她的眼睛,一个人的眼睛不会说话,撒谎的可能性很小,只要他观察足够仔细,就一定能够看出其中的破绽。 “当然,孟裕能送我来,你就应该知道,我在元子朝心中,是有些份量的。”陆云昔有的是时间,也难得有闲情逸致地端着桌上的茶壶开始沏茶。 从前在闺阁之中,她就喜爱茶道,后来没了泡茶的心境,多年不碰,技艺难免有些生疏。 不过今日要谈事,当然不能急,沏上一壶茶,可以慢慢谈。 泡好了之后,陆云昔给元弈端上一杯,继续说道:“大王想要通过劝降元子朝,得到北地三州,但也不仅仅是想要这三州,你想要的,应该是整个中原。” 没有询问也没有质疑,而是十分肯定,元弈顿时也觉得眼前的女子有几分意思,饶有兴趣地说:“你说的对,鹬蚌相争,渔人获利,趁着元子朝和赵靖安夺天下,也想来捡个便宜。” 在陆寓程的风物志中,也曾提到过北漠,从前在家中的时候,父亲说起朝中诸事,偶尔也会提到这个地方,以她所知道的信息,北漠人虽然骁勇善战,但常年安居于北境,北漠王有三个儿子,最小的也已经年近三十,但却至今未曾册封太子。 元弈在这个年纪,还如此激进,真是目的很难猜测。 于是她便说出了心中的疑惑,询问元弈,他想要的究竟是什么。 元弈活了大半辈子,还没有人能够这样跟自己说话,也许是刚刚被元子朝毫无保留的分享给触动了,此刻对着陆云昔,他也展露出在旁人面前不曾表现过的心事。 “孤王大半辈子都没想明白,想在死之前去看看,中原的男人有什么好,值得有人抛家弃国也要私奔。” 沉默了半晌,陆云昔才开口:“若我劝得了元子朝,你真的能放他回去吗?” “当然,孤王很欣赏他。”元弈的表情不像是在说假话,“孤王不仅会放他回去,还可以把赵家兄妹交还给元子朝,让他亲自处置。” 这三州给出去,北境全部落入异族人手中,往回元弈若想来犯,沿着长河而上,不消数日,就可以直逼京城脚下,不过是给予元子朝短暂的喘息时间。 除了国土的担忧,还有失去民心的风险,对于宁朝百姓来说,元赵两家如何斗,毕竟不是外族,此番割让三州给北漠,百姓对于元子朝的信心,必然会大大降低。 往后内忧外患,他只会更难。 “我要再加一个条件。”陆云昔沉着冷静地开口,“若是他同意了,你要保我能顺利离开,我不想再回宁朝的宫中。” 元弈的眼睛微微眯起,他在打量眼前的陆云昔,可是看了很久也没有发现任何异常之处,有点意思,看来这个小姑娘并不简单,不如看一看,她到底有什么能耐。 “总得让孤王看看,你在元子朝心中的份量到底多重吧?”他不急着回答,再次抛出条件。 陆云昔点点头:“这是自然,但我要提醒大王,元子朝生性骄傲,不肯轻易认输,他辛辛苦苦一城一池打下来的江山,让他拱手让人,必然要费一番周折。” “如今他知道,我是来劝降的,心中对我必然也不会像从前那般宠爱和信任,因此,我需要多一点时间。” 元弈笑笑:“孤王虽然不着急,但毕竟耐心有限,若你兜圈子浪费了彼此时间,这损失谁来承担?” “不然大王现在送我去见他,等他见到了我之后,大王应该就能相信我。” “好!” 元弈心情不错,端起面前的茶杯一饮而尽。 陆云昔又说道:“喝茶又不是饮酒,不能这般牛饮,大王若是想问鼎中原,最好还是多了解中原人的风俗喜好吧。” 茶水入口,又苦又涩,还带着炭火熏烤之后的味道,元弈本就不喜欢,无所谓地笑笑:“不知道这东西有什么好喝的,跟药似的,哪里有酒好喝。” “走吧,去见见你心爱的人,互诉衷肠。” 分外眼红 有人推门进来,似乎端着什么东西。 元子朝清楚地听见木盘放置在桌上的声响,他没有任何反应和波澜,这些日子元弈在吃穿用度上倒是丝毫没有亏待,始终以国君之礼相待。 只不过他没什么兴趣罢了。 那人放下了东西之后,并没有退出去,反而是站在原地不动,元子朝隐隐只看见绿色的裙摆一角,知道是个女子。 “出去。”他不喜欢有人一直待在自己房里,冷冷警告了一声。 那女子纹丝不动,仿佛没有听见似的。 他终于起身,想看看元弈送这个人来,又是要玩什么花样。 走了两步,看清了眼前之人后,却是怎样也迈不动步子了。 元子朝就这样安静地看着陆云昔,只觉得喉咙口有什么东西在滚动,热热的,发不出一点声音来,一时之间他竟无法准确分辨,这是真的还是假的。 沉默了许久,陆云昔率先打破沉默:“好久不见,元子朝。” 原来是真的。 说不上为何,时隔多年,元子朝竟然第一次觉得有真实的感觉,从前跟陆云昔在一起,她要么是不情愿地闪躲,要么就是为达目的对他虚与委蛇,眼前这个她,给他久违的熟悉感。 他平复了呼吸,嗓音沉沉地说了句:“既然已经走了,为什么还要再回来。” 幽州城内形势凶险,心怀鬼胎的北漠人占据了主要地位,他都无法全身而退,陆云昔再来,也不过是徒增风险而已。 “我听说了,赵靖安打着我和我父亲的名号要匡扶正义,我不想让他得逞。和陆寓程到了幽州城外,见到了孟裕,他说你是为了我来的。” 陆云昔十分简洁明了地说出真心话:“我不想欠你的。” “所以你来,想要劝我降了北漠王,这样就算是救我出去,你就不欠我了,对吗?” 元子朝说完之后,又走近了几步。 陆云昔知道外面一定有元弈的手下在听着里面的动静,只是淡淡地回了句:“对啊,还清了,我就可以走了。” “你凭什么觉得我还会放你走?”元子朝逼近她身旁,危险的气息再次降临。 陆云昔轻笑了一声:“你自己现在还被元弈控制着。” “陆云昔,你心里是有我的吧。”他笃定,好整以暇地看着她,“我得了天下做了皇帝,你整日想着逃离我身边,如今我被敌国异族软禁在此,你却反倒回我身边。” “你出去了之后,我就会走。”她看着他的眼睛,没有丝毫畏惧,“这是元弈额外答应我的条件。” 元子朝忽然大笑了起来,他重新退回床榻边坐下,斜靠在栏杆上:“有美人美酒相伴,我为什么要回去?我不走了,不如我们一起留在这里,元弈要杀,也会把我们一起杀掉。” “你真是个疯子。”陆云昔无奈地摇摇头,缓缓走近了,坐在他身边,“既然已经做了一国之君,就应当承担起责任,沉溺于情爱之中,并非一个明君所为。” 元子朝的眸子变得晦暗,他猝然起身,一个翻转将陆云昔按在床头,一字一句地说道:“陆云昔,让我告诉你,我不在乎那些,我想要的,一直都只有你,只有一个你而已。” 陆云昔被他压制着难以起身,忽然之间,她觉得有什么东西滴在她脸上,热热的。 元子朝的双眼泛红,埋首在她的颈间,微微颤抖的双唇吻上她的发际:“从十五岁那年到现在,我的心意从未改变过。” 陆云昔微微叹息,刚刚那滚烫的,竟是元子朝的一滴泪。 —————————— 呜呜呜呜呜,深情小元上线了,这次会打动冷血无情的陆小姐嘛。(明天上车见分晓~) 久别重逢 “我有什么好,值得你这样喜欢?”陆云昔无奈地叹了一口气。 元子朝的体温很高,隔着衣衫一阵一阵传递到她的身上,他的呼吸也灼热,洒在耳畔,一片滚烫,低沉的嗓音缓缓传入耳中:“那我有什么不好,你竟一点也不喜欢?” 这话令她哑口无言,直到他的吻落下,也没有找好措辞回答。 “为什么来救我?”元子朝幽幽地问道,“你该盼着我死去,这世上再也不会有人那样缠着你,你就可以彻底自由。” 恍惚之间,她又想起了十年前,滂沱的大雨,浑身是伤的少年屈辱地跪在暴雨中,雨水不断冲刷过他的伤口,将创面淋得发白。 陆云昔仔细回忆,当时经过他身边,自己在想什么?才会告诉他,朝闻道,夕死可矣,从此留下难以解除的羁绊。 可怜,不忍心,更多地还是无可奈何吧。 那时候他是瑞王府的奴隶,纵然被自己的主人欺凌虐待,也只能忍受,而她虽然想要帮他,但根本无力改变,甚至自己也没有比他好到哪里去,还不是赵家兄妹想怎么戏耍就怎么戏耍。 发生后来那样的事,她怪不了他。 但是也很难开口原谅。 等不到她的回答,元子朝的吻散落在她的脖颈间,不带情欲的热潮,反而更像是一种虔诚的朝拜,陆云昔甚至可以感觉到他的嘴唇因为紧张而轻轻颤动。 为什么来救他? 大概是因为,他建立起了一个新朝代,给了数以万计的人以希望,他们看到了,天平不会永远倾斜,这个世道是可以被改变的。 她不想让这个新世界还没成型,就变成流沙。 于是她单手勾住了他的脖子,半个身子吊在他身上,另一只手开始解自己的裙带。 这个举动叫元子朝怔住,想起前几回她的主动给自己留下的那些阴影,转过脸就要躲:“你这是做什么?我没有要……” 陆云昔用了些力,掰过他的脸面对着自己,紧接着凑到了他耳边:“听我说……首先要让元弈相信我。” 元子朝不解,微微拧着眉。 “你知道久别的爱人重逢,会做什么吗?” 明知道不该再相信她,也许这是她又一次不知目的的谋划,可是元子朝没有办法拒绝,即便是陷阱也会义无反顾地跳下去。 随即占据了主动权,将她用力压在身下。 年轻的身体刎颈交缠,仿佛有道无形的网在这一刻交织起来,将原本冷却的两颗心渐渐变得火热,同样点燃的还有他们的体温。 陆云昔将自己放空,任由他的手在身上温柔摩挲,粗粝的掌心滑过细腻的乳肉,剐蹭着敏感的蓓蕾,随即绽放出朵朵红晕,不消片刻,她就感觉到身下涌出阵阵热意,整个人好像陷落在温暖潮湿的春水之中,沉溺不愿起。 单薄的衣裙早已经被剥落,白皙柔软身子就这样裸露着,尽数落入元子朝眼底。 他很快与她坦诚相见,自肩头到腰腹,每一处都有大小不一的疤痕,陆云昔的指尖滑过他腰上一处伤,长指甲轻轻刮过那道伤口:“很疼吧。” 那道伤口足足有四五寸长,且疤痕狰狞,几乎横贯半个腰腹。 与各种野兽搏斗求生,之后又是经年累月地征战,元子朝也说不清身上每一处伤痕是怎么来的,他只觉得腹部那道疤痕被她抚摸过之后,竟然开始泛着痒。 好像皮肉重新生长带来的那种痒。 带来了新生的希望,但也挠在他心上,令人难耐。 “元子朝,听好了,孟裕会想办法入城来救我们的,给他争取叁天的时间。” 交缠沉沦(h) 汹涌而来的情欲湮灭了他的理智,元子朝囫囵应了一声:“唔。” 低下头衔住了她娇嫩的红唇,辗转一番又沿着纤长的脖颈一路往下,轻松就含住了刚刚被摸得挺立的乳尖,牙尖轻轻啃咬,泛出的津液黏腻在两团雪乳上,映衬得那两粒红嫩的蓓蕾更加艳丽。 他温柔中带着粗暴,从上而下之后再折回,沿途一遍遍吻上她全身,最后一口叼住她脖颈间的软肉,精准迅速,就好像叼住了猎物的野兽。 一边啃咬,另一只手紧紧握住浑圆饱满的乳房,乳尖早已被他吸嘬得通红,更加鲜艳欲滴,眼前这番景象令元子朝的小腹瞬间绷紧,双腿在她腰侧夹紧,牢牢地将陆云昔圈禁。 “嗯……”躺在他身下,第一次让自己彻底放纵在情欲中。 陆云昔从来没有发现,原来巫山云雨共沉沦,是这样的舒适,而元子朝吻她的时候,好像捧着一件挚爱的珍宝。 她能够真切地感受到自己是被疼爱着的,只是身体里慢慢升腾起空虚的感觉,迫切地想要被填满。 元子朝熟络地游走于她身体每一寸,那些日日夜夜的探索,他深谙她身上每一处的秘密,灵巧的手指借着爱液的润滑,轻松挤进她身下。 异物的突然闯入,填补了空虚感,但也带来轻微的刺痛,陆云昔忍不住哼出了声:“轻点、别这么用劲。” 元子朝抽出手指,提着早已发烫肿胀的肉棒,龟头在穴口处不断摩擦,带出更多的花液。 “一根手指就受不了了?那一会儿你怎么办?” 说罢,轻轻刺进了她身体,但却没有完全插入。 元子朝顶进去一小半之后,又拔出来一寸,如此反复来回,却又不插到深处,内壁察觉到了危险之物来袭,用力收缩来抵御,但却没有等到意料中的肉棒,反而是这种剧烈的收缩给陆云昔带来了酥麻的颤栗感,她控制不住自己的身体,流出更多水来。 温热的花液浇灌在敏感的龟头上,两人都发出一声喟叹,元子朝稍稍停顿了一会儿,立刻挺进到了最深处,许久未经开凿的内穴紧致又销魂,层层迭迭的媚肉紧咬着那一根粗长的性器,包裹在肉棒的四周,不知是阻拦他前进,还是引诱他更用力地抽插捣弄。 随着他来回抽插摇晃,两片包裹在肉棒外的花唇也跟着颤抖。 “啊……轻一点,轻一点元子朝!”陆云昔额头渗出薄薄的香汗,脚背都绷直了,夹紧了他的腰肢,企图阻止他的入侵。 这样的动作却让臀部高高抬起,令他插到了更深处。 “你这样引诱,我会更控制不住。” 元子朝嗓音沙哑,被情欲彻底淹没,喘着粗气就掐在她的腰上,一口气连插了数百下。 穴口的肉都微微泛白,一片酥麻,花心里也早已被操得软烂不堪,汁液横飞。 陆云昔沉溺在情欲的海洋中,只觉得自己变成了一叶孤舟,茫然无措地飘荡在海上,风浪来袭时,她只能选择抱紧他。 在元子朝的记忆中,这样酣畅淋漓的性爱次数不多,仅有的几回也是以她织造出的骗局惨烈收场,在混乱的爱欲中有多么舒爽,清醒之后就更加残酷。 但这一次不一样吧。 他连自由都没有,除了仅有的爱,她还能从他身上攫取什么呢? “云昔,云昔……”元子朝温柔地喊她的名字,身下的动作却不减退半分力气,每一下抽捣都用力埋到最深处,他的双手慢慢往上,捏在她的肩头,将她的上半身轻轻托起,然后抱在怀中。 直到抱着她坐了起来,他在她的身下托住。 不断往上挺送着腰肢继续抽插,两人的身体贴得很近,晃动的双乳不断在胸前摩擦,乳尖也又一次充血肿胀,挺得更高,元子朝清晰地感受到,原本柔嫩的乳头是如何变得硬挺。 陆云昔受不了这样的刺激,肆意地喊了出来。 因为听见爱人和自己交缠而发出动情的娇吟,元子朝的眼眸变得深邃,身下的肉棒也越发狰狞,青筋和脉络缠绕在茎身上,凸起时显得更加可怖。 陆云昔低头就能够清晰地看见两人是如何交缠的。 那么粗长的一根肉棒,就这样在自己身体里来回进出,那道狭小的肉缝,究竟是如何吞下这么粗的东西? “是不是第一回看我怎么操你的?”元子朝嗓音低沉,喘着气问道。 陆云昔脸都红透了:“嗯……” “喜欢被我这么操吗?”见她没有抗拒和抵触,元子朝的言辞也越发大胆了起来。 原本以为她不会承认,陆云昔能有今天这样的顺从他早已满足,于是也没想奢求过多,就在元子朝不说话,准备一门心思继续抽捣的时候,她颤颤悠悠地回应了一声。 “嗯。” 痛感和快感几乎是同时来袭,体内的肉棒明显又胀大了几分,元子朝的双眼都微微发红,此刻他什么都不想要,只想狠狠地操弄她。 龟头已经顶到了最深处,交合处也已经是黏腻一片,两粒卵蛋狠狠撞击在她的臀肉上,被源源不断涌出的爱液打湿,只恨不得也操进去才好。 “喜欢它,那也试试喜欢我,好不好?” 这个问题陆云昔没有回答,元子朝忽然感觉到穴内一阵收绞,他不由自主地加快了抽送的频率,一遍遍疯狂地抽插。 床板晃动的声音,噗呲的水声,还有心爱之人婉转的娇吟。 元子朝在一片混乱之中冲上了顶峰,一大股滚烫的浓精喷射而出。 *** 前去传话的婢女红着脸,不好意思说出口屋内的春色,只说前前后后送了叁回水。 看起来,这位陆小姐的确是宁帝的宠妃,元弈若有所思地端起面前的茶杯,想起了陆云昔说过,茶要小口地品。 轻啜了两口,原本他难以想象元子朝那张冷峻如刀锋雕刻出的面孔,会因为一个女子而变得温柔,而那样的脸庞上露出温柔的神色,熟悉的感觉就更强烈了。 元弈重新倒上一杯茶,缓缓浇在地面。 “你说,如果当年我们的孩子生下来,是不是也跟他一样?” 可惜没人回答他,元弈随即起身,对着跪在一旁的婢女说道:“明日带陆小姐来见孤王。” 解开枷锁 一场缠绵悱恻的情事之后,两人各怀心事,直到天明都没有睡意,陆云昔安静地伏在床边,看着窗外的天色从幽暗渐渐清明。 忽然背后一只手搭了上来,沿着她脊柱的线条一路蜿蜒向下,随后缠上了她柔软的腰肢,在她细腻光洁的肌肤上温柔抚摸,无限缱绻。 “元弈这回带的人手不多,但都是精兵,整个幽州已经被他控制,此处易守难攻,阿裕若想与他硬碰硬,只怕也讨不到什么好处。”黎明时分,元子朝说道,“一会儿我去见元弈,想办法让他送你回去。” 他无限眷恋地趴在她背上,伸手就可以揉到陆云昔的头发,而她也没有抗拒,元子朝享受着她难得的温顺:“等着我回来。” “你若是能回得去,又何须等到现在?”她微微侧目,盯着他笑,那笑容明媚,却带着嘲讽和轻蔑,陆云昔嗤笑道,“都到了这时候了,能不逞强吗?” 担心隔墙有耳,两个人不得不拉近了距离说话,陆云昔笑的时候,温热的呼吸喷洒在他脸上,元子朝丝毫不感觉羞辱,反而只觉得仿佛是爱侣之间的嬉闹。 这样鲜活的她,只存在十年前的记忆中,重逢之后的陆云昔,就像是一只没有生气的玩偶被自己捏在手中把玩,偶尔露出些情绪,也是对他的厌恶和挣脱。 看着她对着自己这样嬉笑怒骂,他竟有一种不切实际的念头,什么都不去管,就跟她一直留在这里吧。 然而这个念头只是冒出来一瞬间,就被他又硬生生压制了下去。 “元弈要什么,你给他就是了,还有什么比得上你自己的性命重要吗?”陆云昔说这话的时候,倒不刻意避讳了,“不过北境叁州,后面再抢回来就是,眼下先离开这里。” 元子朝摇摇头,坚持着自己的选择:“不行。” 印象中,他似乎从来没有拒绝过自己,陆云昔也有些错愕:“为什么不行?” 他长臂一伸,将她整个人捞进自己怀中,微不可闻地叹息一声:“先不说江州,青幽二周的百姓当年打开城门主动迎起义军,我不可能轻易放弃他们,今日若我为了自己的性命,将这叁州拱手相让,往后如何立足于这世间?” “承诺了自由与安宁,再转头抛弃他们,即便我活下去,也会为世人所不齿,元弈知道这一点,所以才如此逼迫我,他要的不仅仅是北境叁州,而是整个中原。” 元子朝一早就看出了他的真实意图,若元弈现在率兵长驱直下,中原人必然不会屈服于异族,到时候不知道还会不会有第二个元子朝冒出来。 但是扶植一个人来替他行使管辖权,则高明得多,赵靖安已经有了软肋被元弈捏在手里,现在他也想看看,自己能否被他控制着,成为一个乖乖的傀儡。 元子朝说这些话的时候,陆云昔感觉有什么东西不一样了,随着他的情绪波动,呼吸也起伏,凝视着他颈间格外显眼的那两个刺青小字,竟是无限唏嘘,当年无依无靠只能任人欺凌的少年长大了,撑起了一片天。 而她竟一语成谶,说中了他气吞万里如虎的未来。 她不能让这片天塌下来,正如当年不能让他那样孤单地留在雨中。 “元子朝,我相信你。” 他低下头去吻她的脸,才发现陆云昔的脸上早已经湿漉一片。 “别哭。” 元子朝温柔地去哄,吻得越发细腻柔情,他不知道自己还有多少时间,所以才更珍惜和她在一起的每时每刻。 曾经以为,爱一个人就是要生生死死都跟她绑在一起,但真到了抉择的时候才恍然。 如果自己的生命到了最后一刻,他不要让她陪着自己一起埋在冰冷的土地里,他想要她好好地、鲜活地活着。 “陆云昔,从这里离开之后,去过你想要的日子吧。”元子朝的手贴着她的脸颊,嘴唇稍稍分开些距离,虽然声音很小,但陆云昔还是听得很清楚。 她沉重地点了点头,在那一瞬间,好像压在心头的沉重枷锁解开了。 陆云昔控制不住,眼眶再一次变得湿润。 一切都是因为她而起,那就让她来终结吧。 ————————————— 让我们为小元鼓掌,学会放手才能真的拥有嘛,甜甜的爱情要轮到他了~ 祝大家,有情人的情人节快乐,没情人的天天快乐^_^ 一笔买卖 元弈收到消息赶往庭院中的时候,元子朝已经昏死了过去,他腹部上的伤口创面很大,还在汩汩地往外冒着血。 和他一同前来的,还有赵玉儿。 “还不快来人!他不能死!”元弈怒斥着周围傻站着的侍从们,“听见了吗?还不快去寻大夫来?” 一片混乱之中,陆云昔站在人群的边缘,手中还抓着一把短刀,上面沾着血,原本鲜红的血液已经凝固发黑,黏在她手上和刀柄上,那一排璀璨的宝石蒙上了污垢,变得黯淡。 不难猜测,这短刀就是凶器。 赵玉儿咂舌:“陆云昔,你还真是下得去手啊,元子朝待你也算不薄……” 元弈喊来了几个大夫,他们围着元子朝一圈,最终无奈地宣布:“刀上淬了毒,已经走到血液里了,这人……救不回来了。” 赵玉儿微微张着嘴,似乎难以置信,在她的认知中,就算自己捅死元子朝,陆云昔也不应该下手,毕竟元子朝那样疯狂地迷恋着她,几乎是有求必应。 只怕被心上人一刀捅死的时候,元子朝还担心她力气不够,帮着刺得深一些吧。 而元弈则看着躺在地上的男人发呆,今天下午,元子朝还来找他,说愿意和他谈条件,只要他将陆云昔送出城去,谁知道一个时辰不到,鲜活的生命就已经消失。 此刻他说不出来心里是什么感觉,只是看着元子朝慢慢冰冷的尸体,感觉有什么重要的东西流失了。 太像了,真的太像了…… 他说不清自己为什么会这么愤怒,最终只能将这种情绪归结为,失去了谈判的筹码,于是一切的愤怒都找到了理由。 元弈忽然恶狠狠地揪着陆云昔的肩膀,犹如一只愤怒的狼:“你杀了他,你为什么要杀了他!” 陆云昔浑身都在抖,牙齿咯咯作响,然而她强迫自己镇定下来,露出一个笑容:“你们抓他过来,不也是想让他死吗?我只是成全了你们而已。” “疯子,你们全是疯子……”赵玉儿看着她,难以置信,“一个疯子爱上了另一个疯子。” 陆云昔指了指赵玉儿:“叫这个女人滚远一点,我有要事和大王你谈一谈。” 看着她镇定自若的表情,元弈心中奇怪,孟裕送人来的时候明明说,这是元子朝的宠妃,而前面几日他们二人形影不离也证明了这一点。 元子朝的确很爱她,甚至可以连自己的性命也不要。 而现在,他真的连命也没了。 赵玉儿还在一旁叫嚣:“这个女人阴险狠毒,大王不可以相信她啊,元子朝对她掏心掏肺的好,她却毫不留情地杀了他……” “她实在太吵了,如果她再留在这里,我可以保证你什么也捞不着。”陆云昔咬紧了牙,尽力做出无所谓的模样,她不敢多看躺在地上的元子朝,生怕多看一眼,就要漏出破绽来。 淬着河豚毒素的药丸在他体内,会营造出中毒假死的迹象,但时间持续不了太久,而自己那一刀,会将所有人的注意力,都集中在那个伤口上。 他们一定会认定,是刀上的毒在他身体里扩散,不会怀疑其他。 这是第一步,她已经做到了,而下一步,就是把握时间! 元弈挥了挥手,示意所有人离开,其中当然也包括赵玉儿,他的目光如炬,咬牙切齿:“现在,可以说了吗?孤王想要听听看,这到底是多大的买卖,值得你把他杀了。” “我不放心。”陆云昔直截了当地回答,“他回去了之后一定不会放过我,而你得到了北境,又怎么可能管我的死活,我要为自己筹谋。” “就为了这个?”元弈觉得不可思议。 “对,就为了这个。”陆云昔点点头,“不过,弑君的罪名我也不想背着,今日看到的人,你要全部杀掉,当然这其中也包括赵玉儿。” 她的言语越发离奇,元弈几乎都要相信赵玉儿说的话,认定她是一个疯子。 他回头又看了一眼躺在地上的元子朝,他的脸色已经变得煞白,就算再不可置信,也已经变成了一具冰冷的尸体。 元弈怒极反笑:“孤王为什么要听你的?” 陆云昔朝他笑:“北漠王这般人物,都能和宁朝官员来往甚密,消息渠道之广,令我佩服,想必我和元子朝的那些过往,赵靖安和赵玉儿已经尽数告诉你了吧。” “是,但这和你杀了他有什么关系吗?”元弈觉得事情变得有趣了起来。 “你听过我和他的事,就该知道我恨他,本来我和孟裕就要走了,结果元子朝发现了我的踪迹,将我抓回了宫中,再也没有放我离开。” 提到孟裕,元弈的眸子亮了亮,没想到,这还是个君夺臣妻的故事。 他的条件 “本来我已经顺利从元子朝手中逃走,只等着孟裕来和我汇合,偏偏在这时候,赵靖安叫嚣着要讨伐逆贼,他拿着我父亲写的檄文昭告天下,假借着我的名号要匡扶正义,孟裕让我再等一等,可我等不了了!” 元弈将整个故事串联在一起,这才明白了陆云昔为何要对元子朝痛下杀手,然而人已经死了,他对这些少年少女的爱恨纠葛不感兴趣:“孤王只想知道,你杀了我的筹码,要怎么还?” “他的死,本来就在我的计划之内。”陆云昔将手里的刀随手一扔,掏出帕子擦手,擦完了之后,又俯身将他盖在了元子朝的脸上,似乎是一种无声的告慰。 她对元弈说道:“我要你杀了赵玉儿,其他人都是你的人,只要你能让他们闭嘴,那我不管,只有她,我不放心,今晚孟裕会等我的讯号,收到了之后,便会率大军强行攻城。” “你们打的是这个算盘!”元弈大笑,“强行攻城,双方必然会在城内交战,到时候死伤无数,可都是宁朝的人,你们不怕幽州百姓心寒吗?” “所以,国君元子朝会为他的行为负责,在幽州城外自刎谢罪。” 原来她对元子朝从头到尾没有一点真心,元弈忽然大笑,不知是赞扬还是嘲讽:“都说自古英雄难过美人关,元子朝死在你的手上,是他活该。” 陆云昔也冷笑一声:“色欲熏心罢了,北漠王不就是能过美人关的英雄吗?听闻你三个儿子,生母早早地都被赐死了。” 北漠皇族有惯例,生下儿子若被立为太子,则将生母赐死,元弈至今未立太子,却将两位王妃都赐死,不知是什么用意。 没想到她竟然还知道北漠的律例,元弈也不得不重新审视:“你很聪明,难怪元子朝对你如此着迷。” “孟裕不想当皇帝,我们只是想安静地过自己的日子,元子朝有头脑,赵靖安有野心,你若想问鼎中原之后没有阻力,他是最佳人选。”看着元弈放松警惕,陆云昔也渐渐有了把握,一点一点地放长线,耐心等待鱼儿吃钩。 然而他毕竟谨慎小心,陆云昔对待元子朝都能利用完就抛弃,更何况是他,这其中说不定会有什么陷阱。 元弈不急着回答,反而问道:“你与小孟将军如此诚心,将攻城的计划都告诉本王了,又想从本王这里得到些什么呢?” “我已经说了,我要你先杀了赵玉儿,当然还有赵靖安。”陆云昔思忖片刻,“赵靖安很宠爱他这个妹妹,若是知道是我要杀了她,只怕不会放过我。” 元弈这才认真和她对视,如果刚刚他只是居高临下地俯视着这个小姑娘,当听个笑话,现在则是站在平等的角度下继续观察她。 “如果,孤王要把你留在身边,直到不需要孟裕留在中原,你们能答应吗?”元弈小心谨慎,一边抛出自己的条件,一边观察着陆云昔的变化。 水面有了动静,狡猾的鱼受不了饵料的香气,已经渐渐靠近了。 陆云昔紧紧皱着眉,她必须要做出很纠结很痛苦的表情,才能控制住自己的情绪,拧紧了眉头许久,她看着他:“你要几年。” “不会太久,五年足以。” 陆云昔沉默了许久,为了让自己看起来更加真诚一点:“如果我不答应呢?” 元弈收起了笑容,脸上闪过丝丝狠戾,他不笑的时候模样给人的感觉很熟悉,好像跟她见过的某个人很像,但她又说不上来是在哪里见过。 “不答应的话,你就只能去下面陪宁帝了,他刚走了没多久,说不定奈何桥上等着你。”他的表情冷凝。 陆云昔佯装纠结:“我可以留在这里给你做人质,但你要将元子朝的尸首交给孟裕。” 元弈忽然凑近,盯着她的眼睛看了很久,看得陆云昔心虚不已,还以为是哪里出了什么纰漏,被他瞧出了破绽。 谁料,他只是淡淡地说了句:“你若对元子朝有对孟裕一半的真心,他也不至于为了你孤身入城,又命丧于此。” 还好,没有引起他的怀疑。 陆云昔嘴角勾了勾:“北漠王不需要同情他,我们各取所需,他就算是死得其所。” “你写封信给孟裕,本王替你传出去。”元弈摇着头走远,“女人果真都是无情的。” 都结束了 夜色之中,城外一小队人马慢慢靠近,中间还隔着一道护城河,看不真切,只瞧见黄色的旗帜上,写着一个红色的“宁”字。 元弈带着陆云昔站在城楼上,指着为首的那人:“小孟将军亲自来了。” 陆云昔喜出望外,脑袋从城墙栏杆的空隙中伸了出去,朝着不远处喊道:“孟裕,我在这里!” 她正朝着孟裕挥手示意,随即有北漠武士将她往回拽,元弈十分沉着冷静:“没事,松开她。” 城门缓缓开出一小道缝隙,几个人将元子朝的“尸体”放在竹筏之上,由船夫亲自将他送到护城河对岸的人手中,陆云昔看着他们搬运、划船的动作,一颗心渐渐放了下来。 坚持不了多久了,这种河豚毒素制成的假死药,药效极短,不过数个时辰,她死死地盯着那艘竹筏,一直到孟裕伸手,拖拽着元子朝上岸,才彻底放下了心。 “火把给我。”陆云昔回头看着元弈,“我还没有看清楚。” 手中的火把被她一把抢走,元弈冷笑一声:“急什么,一会儿船夫接上你的孟将军渡了河,咱们不是还要共襄盛举吗?” 他饶有兴趣地看着对面的动静,那边窸窸窣窣地,似乎孟裕正在准备上船。 “你还答应了我一件事没有做到。”陆云昔举着火把,盯着元弈,“希望北漠王言而有信。” 元弈拍拍手,武士押送着赵玉儿出来了。 “怎么只有她一个?”陆云昔不悦。 谁料元弈换了一副嘴脸:“本王总不能把所有的筹码都交给你,而且你本来不就是想要杀了这位前朝小郡主泄愤吗?” “行!”北漠人的狡诈多变,言而无信,陆云昔在这一刻深深感受到了,不过好在,她也没有真的相信过他,说起来,元弈的损失只会更加惨重吧。 赵玉儿被绑着,奋力挣扎,嘴里还在咒骂:“陆云昔,你若不是拿了我的通关文书逃出去,这会儿还被元子朝囚禁在关雎宫里呢!未免恩将仇报了吧?” 见陆云昔不理她,却更是气愤:“你到底有什么能耐,为什么每一个男人都心甘情愿被你耍得团团转?我哥哥是这样,元子朝也是这样,让我瞧瞧还有谁,还有那位孟将军,想必也是你的裙下之臣吧。” “赵玉儿,若说起来,这一切都是因为你而起。”陆云昔忽然笑了,“那一年,你拽着我去看决斗的时候,应该不会料到会有今天吧。” 赵玉儿咬着牙:“是啊,我每一天都在问,当年为什么当年那个小畜生没有被老虎咬死。” “该死的应该是你。”陆云昔对一边的士兵说:“把东西给我。” 两个士兵抬着一桶东西走了过来,她又挥挥手,指着赵玉儿:“全都给我浇在她身上。” 元弈只觉得有些怪异,为什么她像是早就准备好了似的,而这两个士兵也有些面生,为什么陆云昔说话之后,他们就来了? 不听自己的指令吗? 然而他还来不及问,耳边就是赵玉儿刺耳的声音。 冰凉湿滑的液体浇得满头满脸都是,赵玉儿浑身黏糊糊的,惊恐地叫嚣着:“你这个疯婆子,你要干什么!你快放了我,否则我哥哥绝对不会放过你的!啊——你别过来!” 飞溅出来的一粒火星飞过来,落在脸上痛得她惊呼了出声。 “你不要过来,你听见了没有!”赵玉儿意识到浇在她身上的是一桶油,又看着陆云昔晃动着手里的火把,似乎是一种恐吓。 然而陆云昔可不是想恐吓她而已,面无表情地说着:“赵玉儿,这辈子没机会了,希望你下辈子做个好人吧。” 她将火把扔到了她身上,顷刻间,赵玉儿整个人被一团火包围着,尖叫声伴随着皮肉在火中烧得噼啪响的声音不绝于耳,她往后退了两步。 整整一桶油浇在了她身上,倒的时候流得满地都是,火势顺着地上的油渍开始蔓延。 元弈看了一会儿,才觉得有些不对劲,然而等他反应过来的时候,整个城楼上火光满天,他提着刀就要冲上去质问陆云昔:“为什么火势蔓延的这么快,你究竟做了什么?” 陆云昔咬咬牙,下面是冰冷的河水,后面是恨不得杀了他的元弈,索性一闭眼,从城楼上跳了下去。 从高高的城墙上坠落的时候,她看清了竹筏上站着的人,是陆寓程。 离她越来越近了……甚至能听到他焦急的声音,但是风声太大了,听不清他在说什么。 太好了,一切都结束了。 噗通一声,她整个人摔进冰冷的河水里,从高处坠落的巨大冲击砸开水面,陆云昔只觉得全身的骨头都碎了似的,冷水迅速灌满了她的鼻子,耳朵里,意识在那一瞬间涣散。 看清楚了她落水的位置,陆寓程也没有丝毫犹豫,直接跳了下去。 城楼上熊熊大火,边边角角全都被浇上了油,火势蔓延地又快,士兵们手忙脚乱地扑火,但是火势太旺,根本来不及。 “大王,先下去吧!这火太大了!”几个亲信站在元弈身边喊道。 就在元弈要离开的时候,他分明看见对岸的元子朝和孟裕。 他正好端端地站在人群之中,火光映照着半边天都亮了,元弈甚至能看见元子朝苍白着一张脸,正焦急地说这着什么。 紧接着,对面跳下去不少人,似乎在寻找什么。 “从来没有人,敢这样戏弄本王!”元弈站在城楼,咬着牙气得浑身颤抖,他夺过弓箭,仔细观察着水面的动静。 忽然,他看见了一处漩涡波动,瞄准了那处连放数十箭。 “你们之中,必须死一个。”看着平静的水面被染红了一小团,元弈将手中的弓扔在地上,在手下们的护送下撤离了城楼。 因为用得力气太大,射完之后那一张弓竟然都被他拉断了,元弈仍觉得不解气,离开前狠狠剜了一眼,他一生叱咤风云,竟然两次都被女人耍了。 —-—————————————————- 复杂的剧情都结束了,为我自己流泪,接下来就是收尾环节,让他们谈谈恋爱啥的。 以人格担保,后面都是甜的了^_^ 一笔勾销 原本冰冷的河水忽然变得温暖起来,陆寓程觉得,自己好像做了一个梦。 黄昏下,是西林国的海滨,他正赤脚踩在沙子上,吸饱了一整天阳光的沙子温暖潮湿,挠在他身体上痒痒的,那种触感奇妙而又真实。不远处,陆云昔在朝他招手,他想伸手回应,天色却渐渐黯淡,残阳如血,最终沉沉坠入海岸线,整个世界变得黑暗又冰冷。 军医咬紧了嘴唇,对元子朝和孟裕说道:“陆大人中箭太深,下官无力回天,他……他已经去了。” 而另一边,陆云昔因为溺水太久,还在沉沉睡着,听了这个噩耗,元子朝本就苍白的脸色更加黯淡,孟裕有些为难:“陛下,等陆小姐醒了,还是先不要告诉她。” 元子朝想了想,最终还是点点头。 孟裕随即找人来处理后事。 元子朝又唤来传送讯息的内常侍:“回了黄绍伦,陆和璋勾结叛党,证据确凿,念其子忠君效国,免了陆家满门抄斩的罪,只诛杀他一人。” 说完之后,整个人的力气都像是被抽干了似的,坐在椅子上。 孟裕走上前去:“陛下,如今眼前的危机暂且解除,赵靖安也已经抓住了,元弈虽然带着人撤离幽州,但毕竟还有数万精兵在北境虎视眈眈,后面还有硬仗要打,千万要保重身子啊。” “谁让你们把她送去城内的!”元子朝隐忍着的怒火在此刻点燃,“你知不知道有多危险?北漠王是什么人物,这里面但凡出一点点问题,她的命就没了。” 孟裕垂着头,犹豫再叁,还是决定提起那个话题:“陆小姐说,若是她能将陛下救出来,从前的所有都算是一笔勾销了,若是她不能成功,只希望陛下看在她这条命的份上……放下心中的执念。” “一笔勾销……”元子朝笑了,“原来,跟我在一起,竟比死还让她难受。” 睡了一天一夜,陆云昔才堪堪醒来。 “我这是在哪?”她整个人虚弱得一点力气也没有,全身都像散了架一样地疼,稍稍一动,就疼得抽了一口气,最后的记忆就是,从城墙上跳了下去,随后落入河水中,后面,就什么都不记得了。 看着眼前的元子朝,她的心稍稍放下了一点,这才想起了那日他已经顺利逃脱。 军中没有女人,这几日都是元子朝亲自服侍,见她醒来,他急忙传唤了军医来诊脉,仔仔细细检查了一番,才确认没什么大碍:“陆小姐都是些皮肉伤,最严重一处是左腿腿骨断裂,不过已经接好骨,只要好好休养数月,就可以完全恢复。” 昏迷前的记忆渐渐清晰,她抬头看着元子朝:“陆寓程呢?他怎么样了?” 当时她整个人沉沉坠入河中,身体不断下坠,就在冰冷的河水将她吞没之际,是陆寓程托住了她,拽着她一起往上游,这才救了自己一命吧。 看着元子朝晦暗不明的脸色,她的心又紧张起来,以前他似乎说过,不喜欢她提到其他男人,若是因此反而连累了陆寓程,倒是她的错了,于是辩解道:“我只是想起是他救了我,想要问问他有没有大碍。” 元子朝的脸色似乎是和煦了不少,甚至还扯出一个笑容来:“云昔,你这次做的很好,我们联手击溃了元弈和赵靖安的阴谋,只是……” 他顿了顿:“元弈受此折辱,北漠必不会善罢甘休,只怕会回去集结兵力,攻打幽州,我派陆大人再去一趟西林国,商议联合抗敌一事。” “看来他没事。”陆云昔悬着的心稍稍放下。 整个人放松了之后,她才觉得自己身上痛得厉害,毕竟摔断了一条腿,眼下是想走也没办法了。 元子朝似乎是看透了她的心事:“在幽州城中,我答应过你,会让你去过自己想过的日子,等到你的腿伤好了,想什么时候走,都可以。” 陆云昔还当是在梦中,元子朝骤然间像变了一个人似的,倒让她不适应了,然而她心里还有些惧怕他,不想把喜悦表现得太明显回头又令他改变主意。 只是紧紧攥着床单:“好。” 共浴爱河 临近五月末,天气渐渐转暖,然而这几日也不知是怎么了,异常地热,陆云昔躺在床上不能动,闷了一整天,背后竟然捂出了疹子,又疼又痒,她想好好洗个澡,再换一身衣裳,或许会好一点。 军中都是男子,而这里除了元子朝和孟裕,其他人她都不熟悉,不过就算熟悉,这话也难以对他人启齿。 元子朝傍晚时候来看她,陆云昔犹豫了一会儿,低头红着脸:“这里有地方能沐浴吗?” 见他沉默,又补充道:“我知道行军作战时不能讲究过多,但我整日躺着,这里又热,可能长了些热疹。” “可以是可以,不过就怕你不习惯。”元子朝皱着眉,又回忆了一番,“我记得林中有一处石潭,这几日天气热了,也许可以去那里。” 都到了这时候哪里能顾得上习不习惯,陆云昔摆摆手:“没有其他人在就行,我稍微洗一下就行。” 那石潭在半山腰处,还需走些山路,元子朝怕骑马颠簸,亲自背着陆云昔一路前去。 “之后想去哪里?”沉默了一路的元子朝忽然开口问道。 此时正值日薄西山之际,远处一轮悬日摇摇欲坠,陆云昔原本趴在他的背后,觉得画面有些温馨,元子朝这话忽然问出口,竟有些破坏氛围。 不过好在他看不见她的表情,陆云昔还没想好要去哪里,但还是决定先用之前的话搪塞过去:“想去西林国看看,原本这回就打算长住在那里。” 元子朝的脚步一滞,却是心中酸涩,他从孟裕处得知了陆寓程原先与陆云昔风筝传诗的故事,又想起自己前几日对她说陆寓程去了西林国,不免觉得,她定是心中在意陆寓程。 然而酸涩之余,他也不免担忧,这件事瞒不住,陆云昔早晚会知道,到了那时候,她又该如何面对? “到了。”他将人放了下来,让她坐在溪边的石头上。 天色渐渐暗了,陆云昔伸手摸了摸水温,倒也不算凉,然而很快她就意识到一件尴尬的事,她的腿上还有伤,不能进水,而且只有一条腿能使劲儿,也不足以支撑她在水中站立。 “怎么了?”元子朝见她愣在那里不动,还当是因为自己在场,她不好意思,便说道,“我转过身去,在岸边等你,你好了之后我再背你回去。” “不是——”陆云昔喊住他,“先别走……” 她指了指幽深的石潭:“看起来水好像有点深,我左腿上的伤口刚刚愈合,恐怕不能泡在水里。” 说完了这话之后,脸红得都要滴血。 纵然他们先前什么亲密的事情都做过了,也早已熟悉彼此的身体,但这样的场合之下,难免有些尴尬,陆云昔不知道该怎么开口,也不知道自己想要他怎么做,自己跟自己生气了起来。 说了句:“算了,不洗了吧。” “来都来了。”元子朝走近,开始解自己的衣服,“我陪着你一起下去,你把腿架在我的肩膀上。” 说起来很简单,真到了水中,却又是另一番情形。 石潭有些深,元子朝脱完了衣服后,也只能站在岸边不远处,潭水没到他的胸膛处,若是陆云昔下来了,只怕就直接淹没头顶了。 “下来吧,我托着你。”元子朝朝她伸手,“这水有些深,只怕你碰不到底。” 到了水里,赤裸相对的二人,不得不贴得很近,陆云昔果真触不到底,只能伸出手臂吊在他脖子上,而那受伤的左腿,只能无力地垂挂在他的手臂上。 这姿势说不上来的暧昧,陆云昔的双腿打开着,虽然在水里没人能看得见,但她还是彻底红了脸。 慢慢地,有什么硬硬的东西擦过自己的小腹,她甚至能感觉到,自己身下的小穴,也在流水。 黏腻的蜜液和清澈的潭水混在一处,尽数埋藏在看不见的水底,仿佛她隐藏着的心事和欲望,也不能为人所知。 她很清楚,那些是什么。 不受控制(h) “你这样我怎么洗?”陆云昔想要假装忽视,但那根肉棒却越发蓬勃,而且周身温度也越来越高,和微凉的潭水一同贴在她身上,交织出一种迷离的快感。 元子朝也很无奈,尽管此刻他恨不得立刻抱着她狠狠抽插一番,但也不得不按耐住自己的欲望,微微侧目道:“我也没有办法,它总是想要你。” 说罢,身下那根肉棒就像是听见似的,昂着头继续顶了顶陆云昔的小肚子。 这会儿无论说什么,都显得很尴尬,于是陆云昔也不再看他,加快了手头的动作,心想还是快些洗好上去,免了这一份纠缠。 元子朝不敢去看,但余光却不由自主地瞟向她的动作,她改为单手勾住他的脖子,另一条腿正缠绕挂在自己腰间,纤纤玉手捧着水淋在自己的肩头,而后开始温柔地揉搓自己的胸乳,也许是她的肌肤过于娇嫩,揉了几下,那两团嫩白的绵乳上就已经泛着淡淡的红印。 这样一个美人,还是自己心爱的美人,一举一动都像是在撩拨,元子朝紧张地咽了一口口水,刻意想要忽略耳边这一切动静,偏偏却听得更仔细。 甚至他还能听见她的手又伸向了水中,拨开了穴口两片鲜红的花瓣后,开始揉搓清洗,只是不知道手头的动作可曾轻一些,别将下头也揉得像上面一样通红。 不知不觉中,他已转过脸来正视着她的动作。 “嗯……”被他盯得不自在,陆云昔轻哼了一声,说不出的婉转娇柔,“你在看什么!” 那语气明明是责问,在此刻这样的氛围下倒更像是娇嗔,夜色笼罩下,天空中繁星点点,水面随着两人轻轻晃动而荡漾出一层层波纹。 元子朝的眼睛比天上的星还要明亮,喉结滚动着,说出两个字:“看你。” 他若是随口扯个谎,这事儿遮掩一下也就过去了,偏偏实话实说,现在反倒叫陆云昔不知所措。 茫茫的夜色下,他的眼神格外温柔,陆云昔跟他对视了片刻之后,竟败下阵来,匆忙说了句:“好了,我们回去吧。” “云昔——”借着水波荡漾,元子朝轻轻贴近,喊着她的名字,语气中是浓厚化不开的情意。 这一切是怎么开始的,陆云昔也不知道,回过神来的时候,两个人已经交缠吻在一起,元子朝轻轻含着她的嘴唇吮吸,舌尖来回舔弄试探,确定了她没有反对的意思,于是更大胆地伸进了她口中。 他们有过很多次的亲密,却是第一次这样认真的吻。 元子朝一边吻着,一边将她的后背抵在沿岸的石壁上,腾出一只手在她身下揉捻,因为双腿分开的姿势,穴口已经微微打开,他几乎不费什么力气就将长指戳了进去。 出乎意料的,里面早已经温暖潮湿,一波一波的爱液往外翻涌。 她也已经动情。 早已蓄势待发的粗长肉棒在穴缝口来回滑动摩擦,黏腻的蜜液和潭水交迭在一处,已经足够湿润,他没有丝毫犹豫,挺送着腰肢深深插了进去。 她已经很湿了,纵然所有春光都藏匿在这幽深的潭水之中不得窥见,但他依旧能够感受到身下两瓣花唇的轻颤,随着他的动作来回抽插,想必已经是沾满露水,娇艳欲滴。 陆云昔整个人吊在他身上,没有一点支撑,被他顶得来回晃动,只能抱得更紧,元子朝十分满意这种全身心的依赖,抽送的动作也越发激烈。 每一次撞击都让她贴得更近,胸前两团雪乳在水中若隐若现,乳尖贴着他的胸膛反复摩擦,早已变得硬挺,空旷的山谷中,万籁俱寂,她只能听见他的呼吸声,和自己的心跳。 层层迭迭的媚肉被炙热的肉棒来回搅动,花心处又软又酥,元子朝看着这般春潮暗涌,忍不住低下头,将半个脸都埋进水中。 “啊……”陆云昔的呼吸一滞,花穴紧跟着一阵猛烈收缩。 乳尖被他猝不及防地含住,原本浸泡在水中早已微凉,现在却被一片温暖包围,他的舌尖用力舔弄着,在水中被含住,她甚至可以感觉到他舌苔上的小颗粒在剐蹭自己,整个人软得和潭水融在了一处,贴着他的肌肤,更觉得自己的脸上滚烫。 “云昔,云昔……”元子朝低声轻唤她的名字,只觉得自己身下之物又硬又胀,清俊的面容上染着情欲的潮红,搂着她的手臂也越发收紧,抽出一些之后再用力顶回去,往更深处插,直到一阵情潮涌来,他紧紧抱着射在她身体深处。 两个人依旧严丝合缝地贴在一处,紧紧相拥,没有分开。 【Рo1⒏red】何去何从 转眼又过了十几日,暖暖的阳光照在身上,陆云昔已经能够扶着栏杆稍微动一动,整日躺着她也闷得慌,这会儿斜靠在屋外的栏杆上,手中握着几张纸。 今日,孟裕要与元子朝分别,他继续带兵北上,而元子朝折返回京城。 “陛下如何打算。”孟裕看着不远处,陆云昔正站在那儿,她虽然已经可以下床,但要像正常人一样走路,还需要休养上一两个月。 如今他们要离开此地,那她又该何去何从? 元子朝沉默片刻:“随她吧。” 这话倒叫孟裕有些错愕:“那您还……” 话说了一半,瞧了瞧陆云昔,又还是闭上了嘴,孟裕原本想说的是,元子朝假借着陆寓程的名义,给陆云昔传信的事情。 “陛下,如今好不容易和陆小姐冰释前嫌,您还是…慎重吧。”孟裕看着沉默的元子朝,到底还是劝了句,说完,便又说,“臣就要走了,今日想着去向陆小姐辞行。” 元子朝点点头,却并没有要跟着一起上前的意思。 他如何能不明白孟裕说的这些,原本只是想要借着陆寓程的名义,给她一些继续下去的希望,可是,没想到收到了她的回复之后,自己就一发不可收拾了。 元子朝既怨恨陆寓程,又嫉妒他,甚至想过,如果陆寓程不死,他要如何面对这两人。 不过好在,他已经死了。 这个念头在脑海中闪过的时候,他自己都吓了一跳,明知道不应该,却还是控制不住地庆幸。 孟裕走了之后,他才迎上去:“站的时间有点久了,我扶你回房歇一会儿吧。” 陆云昔点点头,元子朝顺势搀扶着她往前走,她将手中的信递给他后又说道:“帮我收好了。” 明知道那是自己写的信,但元子朝却像是心虚一般,问了句:“这是什么,为何要我怎么收着?” 他也不知道为何要问出这个问题,也许,是内心某种情绪作祟。 陆云昔倒也不避讳,她神色自若,没有一丁点儿不自在:“前几日收到了陆寓程的信,说起他在西林一切都好,我给他回了信,但想必他还没收到,又给我寄来第二封。” “哦。”元子朝点点头,到底还是没有忍住,“那你,开心吗?” 进屋坐在了凳子上,陆云昔端起茶杯倒了两杯水,一杯递到元子朝面前:“一会儿可以劳烦你帮我写一封回信吗?” 元子朝被她一番操作弄得摸不着头脑:“原先不都自己回信了,今日怎么要让我写。” “怎么了,你不愿意吗?”她凑近了到他面前晃了一下,语气中却是难得的娇嗔。 元子朝一张俊脸霎时变得通红,他有些不自在起来,变得手足无措,只得起身去取笔墨纸砚,好借此掩盖自己的心慌。 “没什么不愿意的。” 取好了笔墨之后,他又重新坐了回来。 陆云昔满意地点点头:“今日扶着栏杆久了,手有些痛,但我想着也许陆寓程等我的回信很着急,所以,现在就想要回给他。” 她这语气颇为轻松自在,然而却像针一样扎在元子朝心上。 他握着笔的手一抖,还没写一个字,一大滴墨水就染在了纸上,元子朝稳住了呼吸,将那张纸揉成一团丢在一旁,默默地重新打开一张纸。 这些举动都落在了陆云昔的眼中。 她好整以暇,端着茶杯轻啜一口:“先问他什么时候回来。” 元子朝依言在纸上写了几句寒暄的话语,等待着陆云昔接下来的吩咐,谁知道她忽然又凑过来,看了看他写下的那些句子,不满地摇摇头:“不行,这么写太生硬,好像我跟他不熟似的。” 他握着笔的手明显紧了紧,然而还是克制着自己,轻声问她:“那你要我怎么写?” 陆云昔看着他笑,那笑容晃得元子朝心神缭乱。 “你就当成,你在给你心爱的人写信。” 元子朝的脑子嗡地一声,似乎很难接受,听了她那句话后,脸色也变得越来越苍白,他将笔一扔:“等你的手好一些,再自己写吧。” 说罢,起身就要离开。 可是刚刚走到门口,他又停住了脚步,想起还有事没有和陆云昔交代,便又回过头:“孟裕继续北上,我要回京城,接下来你是什么打算?” “你帮我把信写了,我告诉你如何?” 尒説+影視:p○18.red「po18red」 真相揭晓 陆云昔一副悠哉的样子,落在元子朝的眼中却尽是挑衅,他难以接受,只觉得自己嗓子口都热热的,哽咽得厉害。 “陆云昔,我就算再大度,也做不到帮你写这封信。”元子朝很艰难地说出这句话。 他抬头看着她,眼睛湿漉漉的,像某种动物,陆云昔的心又一次晃动着,到底还是不忍心继续逗他,勉强支撑着自己站起来,也和他对视,一字一句地说道:“怎么做不到?” “你替陆寓程写信给我的时候,不是很自然吗?” “你知道了?”下一瞬,元子朝又从悲伤变成震撼。 他自诩一切都掩盖得很好,甚至连笔迹都刻意模仿,不知道她是什么时候发现的。 陆云昔无奈地笑笑:“元子朝,我应该也没那么笨吧。” 第一封信寄来的时候,她并未察觉出有什么异常,还以为是陆寓程到了西林国,给她介绍了当地的一些风土人情,于是她便也十分客气地回了一封信,并表示,自己也许很快也会去。 信中提到了让他先替自己看一看冯婆婆,还有阿青。 让她察觉到不对劲的是第二封,算算时间,她的回信还并未抵达,而“陆寓程”的回信却已经到了,信中除了提到会帮她去看望冯婆婆,还诉说了对她的思念之情。 陆寓程的爱意,她或多或少能够感受到,只不过从前都是选择逃避,不想正面回应这个问题。 但是,那应该也只是单方面的。 可是那封信里的意思,却好像两个人是一对亲密的爱人。 陆云昔觉得不对劲,陆寓程的表达大多隐忍而又含蓄,绝不会写出这样的话语,再加上回信的时间,让她更加坚信,这些信件,并非是出自陆寓程之手。 首先怀疑的对象就是元子朝。 她不明白他为什么要冒充陆寓程给自己写信,于是才有了今日的试探,没想到果真是他,陆云昔又好奇又好笑:“你为什么要替他写信给我?我跟他只不过是普通朋友而已,你信里写的那些话,我一看就知道是假的。” “你们不是……”元子朝愣愣地,虽然不情愿,还是不得不提起,“我听说很多年前,你们就已经在风筝上题诗,互相传递心意。” 陆云昔皱着眉,开始回忆,她什么时候跟陆寓程风筝传情了。 想了一会儿,她恍然大悟:“啊!你是说,他捡到了我的风筝那件事吗?” 于是,她将当年自己是在哪里放出的风筝,而后又是如何被陆云昔捡到的,还将陆寓程从前写话本子的事儿全都告诉了元子朝。 “所以,你就是因为这个,觉得我要去西林国是为了陆寓程吗?”陆云昔无奈地笑了,“你真的误会了,所以现在能告诉我,陆寓程到底去哪里了吗?” 元子朝的神色变得艰难起来。 陆云昔看着他,许久都没有说话,心中不免有些紧张起来,语气也微微颤抖:“元子朝,你说话啊!” 答案呼之欲出,元子朝深吸一口气:“其实那一日,你从城楼上坠入水中的时候,是陆寓程救你的,元弈在水中放了数十箭,陆寓程他……他身中数箭,当晚就失血过多而死了。” 陆云昔站着本就费劲,听了这话之后,更是整个人的力气都被抽空了,一下子跌在地上。 元子朝慌忙冲上前去,将她打横抱起放回床上:“你别这样,我就是怕你知道了之后会伤心过度,才一直没敢告诉你。” 闻言,陆云昔再也忍不住,伸手紧紧抓着他的衣襟,将脸埋进去:“死的人本应该是我,为什么死的人不是我?” 她放声大哭,片刻就将他的衣衫沾湿。 好好活着 其实对于陆寓程的死,元子朝心中也是感慨万千,此刻也不知道该如何安慰她,他心中既惋惜又庆幸,惋惜的是那么好的治国之才就没了,但又庆幸,还好他救下了云昔。 然而元子朝却不敢将心中所想表露出来,他听着陆云昔一遍遍地自责,现在又在自己怀中号啕大哭,更是心疼不已,只能紧紧地抱住了她,温柔的手指一遍遍抚摸着她额间的发。 陆云昔哭得嗓子都哑了,抬眼看着元子朝:“我决定入城的时候,就没打算活着回来,该死的人本应该是我,我已经害死了很多人,我父亲,母亲……现在还有陆寓程。” 她喃喃自语着:“应该死的人是我,他不应该替我死的。” 无论元子朝如何喊她,她都像是听不见似的,只是麻木地重复着这句话,整个人都空洞洞地,全然不见平日里的生气。 “陆云昔!”元子朝突然大声呵斥了她一声,头一次严肃地捏着她的肩膀,想要把她从这无尽的虚幻中拉回来,“你给我听清楚了,他们不是因为你死的!如果这些事非要责怪谁,那就责怪我吧,这一切都是因为我。” 然而陆云昔只是茫然无措地看着他,眼角还挂着未干的泪,仿佛听不懂他说的话一样。 元子朝继续说着:“没有谁是该死或不该死,这些都是他们自己的选择。” “元子朝,你杀了我吧。”陆云昔忽然抓着他的手,她动作猛烈地摇晃着他的手臂,整个人都激动起来:“只有我死了,这一切才会真正结束,你快杀了我吧,杀了我吧……” 用力过猛,一下子整个人跌坐在地上,腿上的伤让她痛得眉头紧皱。 “活着,真的太痛苦了。”她绝望地哭了起来。 “你听好了!”元子朝蹲下身,用力捏着她的下巴强迫她恢复过来,怒斥着她,“如果你父亲,你母亲,还有陆寓程能够听得到,他们一定不想看到你现在这个样子!” 等她稍稍安静下来之后,又问道:“难道你想让他白白死了吗?” 说完后,他才扶着她慢慢站起身来,将她紧紧抱在怀里。 陆云昔小声抽泣着,这一刻,她仿佛成了一个溺水的人,只能死死抓住眼前这一块浮木。她茫然又无助,声音低微地问:“元子朝,我该怎么办?” 他深吸一口气,揉了揉她的头发:“好好活着。” “只有活下去,才会有希望。”元子朝又补充道,“只有好好活下去,才对得起那些为了我们而死去的人。” 又过了许久,直到她哭累了,仿佛眼睛里再也流不出泪水,元子朝才将她抱回了床上,他担心刚刚摔倒时会不小心再次碰上原本骨折的地方,急着就想去寻大夫过来看看。 谁料,才刚刚一动,陆云昔反而抓得他更紧,抬着眼可怜巴巴地望着他:“你要去哪?” “我得去让大夫给你看看,刚刚你摔倒了,不知道要不要紧。”元子朝耐着性子解释道。 话刚说完,陆云昔不断地摇头,紧紧握着他的手:“别走,我不疼,我不想一个人呆着。” “我不走,我很快就回来。” “不行,我不要。” 元子朝试了几回,但无论怎么解释,只会被她缠得更紧,他没有办法了,只能想着,也许先把她哄睡,自己才能脱身。 “我小时候生病,害怕的时候,我阿娘都会哼这首曲子给我听。” 说完,他轻轻吹着口哨,一首悠扬绵长的歌曲缓缓响起,陆云昔在这温柔的口哨声中,终于肯闭上眼睛。 而屋外盯着的人,再听见这首歌后,忽然沉默了。要不要,把这件事告诉大王? 元子朝等到她睡熟了,才轻轻扯过被她攥得死紧的衣袖,悄悄打开门,准备去寻军医再给她瞧瞧,但人还没踏出门,就听见身后一声轻轻的呢喃。 “元子朝,别走。” 他愣在那里,灵魂虚浮在空中,只觉得这具身体都仿佛不是自己的一样,而那句话说完,陆云昔并没没有醒来,只是无意识地说了句梦话而已。 时间久了,元子朝自己也分不清,是幻听,还是真实存在过的。 毕竟曾经,他最大的奢求,就是听见她能够说一句,子朝,别走。 握手言和 昏昏沉沉睡到半夜,陆云昔忽然醒来,原本趴在床边睡着的元子朝感觉到有动静,也瞬间清醒了过来。 陆云昔开口说话,却发现嗓音还是沙哑的:“你怎么不回去睡觉。” “怕你醒来看不到我。”元子朝又问她,“要不要喝点水?” 她点点头,任由他去倒好了水,再端到自己嘴边,一点一点喂她喝下去。一杯水喝得见了底,陆云昔也慢慢恢复了神智,她长长叹息一声:“世事无常,真是令人唏嘘。” 元子朝知道她在意陆寓程为救她而死这件事,紧紧抿着唇,神色凝重:“如果那天,死的人是我,你会不会也这么伤心?” 没想到他会问这个问题,陆云昔也有些错愕,然而她还是低声回答:“不会。” 虽然这个答案并不意外,但元子朝还是有些伤心。 陆云昔翻了个身重新躺好,幽幽地说道:“十年前,我不救你,也许你早就死了,十年之后,若不是因为救我,你也不会孤身前往幽州城,和北漠王交易。我们之间,你欠着我的,我欠着你的,早就分不清了。” 元子朝似乎也在回忆过去种种,释然地在她身旁躺下,也看着头顶:“所以,如果是我死了,也就只当是还了欠你的债。” “早就分不清了。”陆云昔摇摇头,“但如果你死了,那一定是我欠你多。” 元子朝的心中忽然涌出阵阵暖意,黑暗中,他微微往她那一侧靠近了些,伸手一点一点摸索,直到触碰到了她的小指。 察觉到陆云昔并没有抗拒之后,又轻轻地伸出小指勾住她的。 两人的手就这样牵在一起,谁都没有继续动一动。 “元子朝,握手言和吧。”陆云昔斜过脸看他,第一次这么正式地喊他的名字,“十年了,我在这世上所有的亲人,朋友都已经离开,没想到最后陪在我身边的,是你。” 元子朝不说话,默默地抽回了自己的手,而后伸手将她搂过来,抱在自己怀中,叹了一口气。 他握着陆云昔的手放在自己心口上,让她感受那里的跳动:“十年,我这里始终只有你一个。” “我做的一切都是因为你,我可以什么都不要,但是只想要你。”他的嗓音沉沉,语气却温柔而严肃,字字句句都是发自肺腑,“也许没人信,但这都是真的,我想要的,从来都只有一个你。” 这样的话语诚挚,无法叫人不动容,陆云昔低下头,脸颊贴着他的胸膛一侧,只觉得热热的,直到眼眶微微酸涩,她才意识到,自己早已经泪流满面。 她摊开自己的手掌,覆盖在他的左胸口上,那里就是元子朝的心脏,它如今就在她的手中跳动。 神奇的感觉在心中蔓延,这个躺在她身边的男人,从陌生到熟悉,过了十年之后,竟然成为她和这个世间最后的联结。 “握手言和的意思是——”她闭着眼继续靠在他身上,“就这样一直握着我的手,走下去吧。” ———————————— 有点感动怎么回事(///▽///) 从一而终(h) 没有一丝犹豫地,元子朝立刻低下头去吻她,他的嘴唇因为紧张而微微颤抖,凉凉地贴在她脸上,唇上,脖颈上,这零星的欲火瞬间被点燃,将两人的理智焚烧殆尽。 他的手原本是捧着她的脸,此刻因为她轻轻勾住自己脖子的动作而一路向下滑去,触到了她细腻柔滑的肌肤,指尖传来阵阵微麻。 寻着本能,乐衷于在爱人的身体上探索,元子朝觉得活着这么多年,从来没有一天是像今天这么快活的,抚摸过她柔软的乳房时,甚至还难得地想起了小时候,阿娘挣了钱给他买的那饴糖。 于是他低下头去品尝,想看看是否和记忆中的糖一样甜蜜。 果然是预料中的芬芳甜美,饱满挺立的乳头仿佛是枝头鲜嫩的樱珠,含在口中轻轻吮吸,当舌尖沿着外圈扫过的时候,甚至可以窥探到内里是何等的充盈与汁水丰富。 他很想咬一口探个究竟,但却又怕惊醒了自己这一场美梦,只是温柔地含着,反复吸嘬。 这样温柔的舔舐很快将两人身体内的欲望撩起,陆云昔的呼吸也渐渐沉重,她伸手紧紧抓住他的肩头,依旧是把他当作最后的一块浮木。 苍茫的天地间,只剩彼此,想到这里元子朝将她抱得更紧,衣衫退却之后,也并不觉得寒冷,肌肤相贴,他只想一遍遍地和她粘连在一块,再也不分离才好。 身下的欲望早已硬得发烫,挤压在她柔软的小腹上格外敏感,随着亲吻相拥的动作细细摩擦,却并不能纾解丝毫,反而将它变得更加胀大。 龟头处沾上了溢出花穴外的蜜液,湿漉漉地探着头要往洞口处挤,内里已经足够湿润,几乎不费什么力气就挤进去大半,狭长拥挤的甬道突然收紧,夹得他浑身一颤,元子朝不得不伸手抚摸着两人交媾之处,压着嗓子说道:“放松些,别夹这么紧。” 他的手掌顺势拍了拍她饱满的臀肉,想让她稍稍放松些,谁知道穴内又突然涌出一股水,一下子浇在龟头顶端,元子朝觉得自己已经忍耐到了极限,再也不想控制自己,狠狠地插到了深处。 有规律的抽插将两人的身体按同节奏晃动,已经深深地占有着她,但元子朝还觉得不够,一边要吻着,一边还要揉捏着陆云昔胸前两团嫩肉。 陆云昔已经完全将自己放空,任由他为所欲为。 只是微微挣脱开他的唇,喘着气哼了一声:“我不能呼吸了。” “我轻一些,轻一些……”元子朝柔声抚慰着,身下的动作却丝毫没有停滞,每一下都用力地撞击到她身体最深处,仿佛某种仪式一般,与她缔结长久的羁绊。 纠缠了许久,直到两人都已经筋疲力尽,浑身湿哒哒地大口喘息,仿佛被冲上岸边的鱼,竭力求生,他才完全释放了出来。 尽管从前百般不愿,但陆云昔毕竟是被他伺候惯了,躺在床上静静等着元子朝侍弄她,这会儿一场淋漓尽致的性事将她心中的重担全都抽空,她觉得脑子里空荡荡的,没有多余的力气再去想其他事。 东方渐渐露出一丝清明,真好啊,又是新的一天了,离开这里回京城之前,她还想要去和陆寓程好好告个别。 陆云昔打了一个哈欠之后,眼皮就慢慢开始耷拉,最终沉沉睡去。 元子朝则像之前无数次那样,细心地绞干了帕子替她擦拭过每一寸肌肤,看着她身上被自己留下的点点痕迹,好像是烙印一般,温柔地伸出手去抚摸那些红痕。 细细摩挲之后,他又蹲在床边,伸手去摸她的脸颊。 他的手停在她的侧脸很久,久到身体麻木了也不自知,久到初升的朝阳将第一缕光洒在他们身上。 一圈光晕笼罩着,细碎的阳光洒在她的脸上,将她脸上细微的小绒毛也清楚地倒映进他的眼中,陆云昔睡得很沉,她的容貌和十年前比几乎没有什么变化,元子朝脑海中两个身影渐渐重迭在一处。 十年前的那一场大雨里,她将伞撑在他的头顶,然后雨停了,她伸着手对他说—— “元子朝,往后的路,我们一起走吧。” 她依旧是他的道,他永远愿意为了她旦夕死。 不过好在现在,他们不需要生离死别,还有很多个以后,可以期待。 (全文完) 番外 永元十五年,北漠王元弈的死讯传来宁朝。 彼时正值朝会,元子朝坐在大殿上,心中却惦记着昨日刚刚出生的三公主,大臣传达这一消息的时候,他明显才回过神来。 说来也怪,自打幽州一别,原本以为元弈吃了那么大一个哑巴亏,回去必然是要集结兵马来犯,两国之间少不了一场恶战,但是孟裕却在前方传讯回来,说北漠兵居然退避三舍,后来更是主动宣布休战。 这还不够,短暂的休整之后,元弈又派人前来出使,表示愿意与宁朝化干戈为玉帛,表示自己有生之年,将永不互犯,同时送上了赵靖安一颗人头,以表诚心。 北漠人频频示好,只提了一点要求,就是宁朝皇帝要亲自和北漠王洽谈。 这些都让让元子朝颇感意外。 若说是与西林国的结盟,从腹背制约了北漠,倒也未必,西林毕竟是小国,元弈未必怕他们。 元子朝疑心这其中有诈,但顾及宁朝百姓亦是需要休养生息,也不得不接受这一提议,时至今日,他仍然记得当时元弈拿出了两份休战书,却要元子朝以自己的血手印盖章。 当时元弈给了一把刀,那把刀锋利无比,划破手指之后,被端下去时还沾着他的血迹,元子朝甚至还多心地认为,那把刀上说不定淬了毒,已经通过血液传递到他全身。 这些是元子朝关于元弈最后的记忆。 “陛下,北漠王临终亲笔书信一封,命其使臣将此信交至陛下手中。”大臣恭敬地将文书递上前去,再由内常侍交至元子朝身边。 朝堂上顿时鸦雀无声,所有人都在静静地等待着元子朝的下一个动作,然而他却笑笑,挥了挥手:“交给黄丞相吧,想来是他已经身死,往后这北漠和宁朝的关系,又当重新思量了。” 黄绍伦接过信函,揣进了自己的衣襟中:“臣下朝之后必当仔细研读,想出个应对的法子,再与陛下一起商量。” “随你,退朝吧。”他无心眷恋,急等着回去看云昔和小公主。 谁料刚逗弄孩子没多久,就有宫人来通报,黄丞相要面见陛下。 元子朝正抱着女儿在殿内踱步,不耐烦地回了句:“不见不见,有什么事儿让他明日再说,这会儿孤正忙着,小公主离不开她父皇。” 宫人领了命正要离去,却被陆云昔拦住,她娇斥了他一声:“丞相难得寻你,都追到这里来了必然是有什么要紧事,你还是快去见见吧。” 说罢,伸手将女儿抱了回来:“这没人离不了你,快些过去吧。” “真是一点闲适都偷不得。”元子朝按着头,夸张地说着,“你可不知道黄丞相那多能唠叨,在朝堂上还好,若是单独会面,半天时间就得听他絮叨。” 陆云昔低着头笑:“那你就在偏殿见他,若一个时辰还没过来,我抱着三公主去寻你,就说她想父皇了。” “还是你疼我。”元子朝满意地点点头,“带黄丞相去偏殿,孤一会儿就来。” 说罢,又依依不舍地看了看小女儿的睡颜:“哎呀,说好了今日要给你想个名字,看来只能委屈三公主再等一等了。” 偏殿中,黄绍伦焦急地等待着,听见门外窸窣的脚步声,就迫不及待迎上前去,待元子朝屏退了所有人之后,他面色凝重地将早上那封信递给元子朝。 “陛下,您还是亲自看吧。” 元子朝有些意外,他接过那张纸,抖了抖展开:“什么事,怎么这么严肃?若是他们要打只管打就是,如今我宁朝经过了数十年的休整,早已经……” 他愣愣地说不出话来。 黄绍伦见他那样,亦是皱着眉。 那信的背后是北漠都城布防图,有了此图,便可长驱直入,如入无人之境。 元子朝整个人跌坐在靠椅上,久久不能平息心情。 黄绍伦知道他需要有些时间消化那些信息,便知趣地回话:“陛下,老臣从未读过这封信,不过跟着您这些年,看着宁朝从最初的残缺到如今丰盈的模样,臣打心底里觉得陛下是个好皇帝。原本您就是靠着一己之力白手起家,出生对您而言,并不重要。” 说完之后,便离去了。 元子朝坐在那里,满脑子都是震撼与不可思议,他呆呆地愣在那忘了时间,直到一个时辰之后,陆云昔果真过来寻他。 “不是说黄丞相早就走了么?”她还有些纳闷。 陆云昔的声音令元子朝回过神,他这才发觉,自己的眼眶都有些湿润。 “你怎么了?可是遇到了什么难事?”陆云昔走近了,才察觉到元子朝此刻有些不对劲,这些年来,他勤勉朝政,文治武功,宁朝已经今非昔比,朝堂之上,四海之中,似乎很少有让他这般为难的事情发生了。 元子朝回过神来,他将信递给陆云昔:“元弈死了,这是他写给我的信。” 陆云昔疑惑地接了过来,心里正纳闷着为什么元弈要给他写信,就被开头的称呼“吾儿子朝”给震撼到了。 读完之后,她走近了他身旁,温柔地抱着他的肩膀:“元子朝只是元子朝,不论你是谁的儿子,你都是你,是宁朝的国君,是我的夫君,也是我们孩子的父亲。” 元子朝的心重新变得温暖起来,他握紧她的手,喃喃道:“是啊,我阿娘曾说,我没有父亲,北漠王元弈爱民如子,那就让我姓元,做他的孩子。” “没想到,我竟真的成了他的孩子。” 陆云昔叹了一口气,将信交还到他手中:“后面是大都的布防图,元弈将这个图给了你,便等于是将北漠也送给了你,总归如今他已经死了,认不认他,全凭你做主。” 元子朝取了火折子,将那封信点燃。 一团火光中,依稀可辨结尾几句—— “我当年为北漠军政大权辜负你阿娘,自此抱憾终身,如今便将这些都交给你算作补偿,地下见了她,也不至于太过难堪……盼来生不在投身帝王之家,只愿再与她相识相知,做一对寻常夫妻。” 元子朝没有任何留恋,看着那团火一点点熄灭,珍贵的敌国都城布防图已经化作灰烬,随后牵着陆云昔离开偏殿。 “我和我阿娘,不需要他的补偿,只求我们下辈子别再遇见他。” 陆云昔温柔地微笑,握紧了他的手:“管他做什么,你下辈子得早点遇见我。” “你也是。”元子朝点了点她的头,“这辈子我还没有过够呢,走吧,说好了给三公主取名的,这才是今日最重要的国事。” —————————— 完结撒花,尒説+影視:p○18.red「po18re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