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游(校园)》 不治之症。 深秋的清晨,微风里捎着丝丝凉意,阳光破开灰暗的云层,浅浅暖色刺透窗帘,洒了满教室的温暖。 唐如微习惯早到,爱干净的她每天会把课桌椅认认真真擦一遍,顺便帮乔浠整理东倒西歪的书本。 班里的人陆陆续续进入教室,她拧着抹布准备去厕所,刚走到前门,迎面撞上以周露为首的作恶小分队。 “看什么看,土包子,让开。”周露趾高气扬地呵斥。 唐如微不善言辞,也不喜与人冲突,转学来此也只想安安静静读完高叁。 她默默退到一侧,本是好心让路,谁知擦肩而过时,身形庞大的刘莹恶意冲撞她,冲击力太大,她后背“砰”的一声砸在门上,抬头对上刘莹挑衅的目光。 她隐忍地咬唇,转身想要出门,步子倏地顿住,身后传来叁人肆无忌惮的对话。 个子矮小的沉怡冰自告奋勇,“今天我来,我写的字最好看。” “你不行,你骂得不够狠。” 周露一屁股坐在讲台上,抬手指挥,“写上小X子,200包夜。” “对对对,还有照片也贴上,别忘了。” 班里的同学习以为常,没人附和,也没人阻止,满教室都是叁人叽叽喳喳的笑声。 刘莹先用白色粉笔在黑板上写上乔浠的名字,然后用粉色的笔圈住,画了个大大的叉,她正写在兴头上,忽然身边窜出个瘦小的身影,快速用黑板擦抹去大半污言秽语。 教室里倏地安静下来。 率先反应过来的是周露,她灵活地跳下讲台,不由分说就是一脚踹在唐如微大腿上,后者险些跌倒,强撑着站起来,目光飞速扫过黑板上两张模糊不清的照片,扯下来直接撕烂。 “你是不是活腻了?狗东西。” 周露勃然大怒,冲上去狠狠一脚踢向她肚子,她疼得弓起身,泪水逼出眼眶。 还来不及缓口气,气急败坏的刘莹人形炸弹似的扑过来,唐如薇直接被撞飞两米,整个人飞出前门,重重砸在走廊上。 她头晕目眩,骨头都要散架了。 早自习还没开始,走廊里全是闻声而来看热闹的学生。 霸凌叁人组不依不饶地追上来,周露满眼怒火,上前准备补刀,余光瞥见一个高挑颀长的人影。 她猛然停步,没敢再往前。 是个危险的人。 周霁川满眼困倦,懒洋洋地站着,套着宽大的纯白短T,校服随意搭在肩头。 昨晚组队打了通宵游戏,本想早点来学校补觉,没想到竟撞上这么一出好戏。 唐如薇晃过神,顶着酸痛不已的身子缓慢坐起。 有人站在她身侧,挡住了大半阳光。 她抬头看去,那人皮肤白皙,五官精致俊美,右耳有个小小的耳钉,像是日本漫画里走出来的初恋少年。 没睡饱的周霁川气压极低,烦躁地瞪她一眼,他现在只想睡觉,不想管破事,可当视线扫过在她手心残缺的碎片,他径直蹲下,轻轻扯出一小块,指尖收紧,捏碎在掌心。 他转头看向周露一行人,眉宇间尽是冰寒,“你们有完没完?” 刘莹和沉怡冰不敢吱声,悄悄躲在周露身后,周露也知道这人不好惹,可这么多人看着,一时间骑虎难下,只能选择跟他硬刚。 “周霁川,这是我们六班的事。” 言下之意,少多管闲事。 “所以呢?” 他直起身,居高临下地看她们,唇角上扬,“我就管了,你能拿我怎么样?” “你” 周露一时冲动想上前,沉怡冰在后面死死拽住她,“露露,算了。” 学校里关于周霁川的传闻从未断过,有人说他是富商的私生子,有人说他家中涉黑,还有人说他是不近女色的同性恋。 他这人浑身上下就是个谜,有种让人欲罢不能的邪气。 因为捉摸不透,所以谁也不敢惹,坏学生见着他都要绕道走。 * 临近早自习,来来往往的学生越来越多,走廊堵得水泄不通,围了大半个圈,看猴戏似的各种碎碎议论。 “看什么看,都给我滚!” 他冷漠抬眼,嘶吼声大到整栋楼都在回响。 周露率先被两个跟班强行拽走,她怒气未平,每走两步都要回头瞪几眼。 走廊里的学生迅速作鸟散状,偶有叁叁两两的学生路过。 跌坐在地上的唐如薇缓缓爬起身,拍去身上的尘土,顺便捡起洒落一地的碎片,揣进口袋。 挡在她身前的周霁川脸色发青,明媚的阳光一照,晒得浑身软绵绵的,给个床都能原地睡着。 他连打两个哈欠,困得眼睛都睁不开,慢吞吞得朝前走两步,也不知被什么拉扯,被迫停下。 困住他的那股力道很轻,似一根细弱发丝的银针,稍稍用力便会折断。 他眉间紧蹙,极不耐烦地转过身,浑身散发着生人勿近的阴冷。 “干什么?” 唐如薇默默扯回手,很贴心地抚平他衣服上的褶皱,仰着头看他,两条工整的麻花辫搭在肩头,微光照耀下,质朴而纯净。 她长得很乖,五官偏柔美,是那种小家碧玉的清新款。 “谢谢谢你。” 普通话依然很蹩脚,说话也吞吞吐吐,但胜在瞳孔明亮,笑容真挚。 周霁川默不作声地看她,太正式的道歉反倒让他这个散漫惯了的人有些不知所措。 他性子很独,也很傲,虽说长着一张爱拈花惹草的脸,但私下并不爱跟女生打交道,平时生活也很简单,踢球,打游戏,窝在家里睡觉加撸猫。 “别谢。”他轻咳两声,从困倦中找回自己的声音,“我也不是因为你。” 她轻轻点头,没再多话,转身要走时,他鬼使神差地叫住。 “欸。” “嗯?” 周霁川倚靠着身后的柱子,斜眼盯着那两条存在感十足的麻花辫,略带困惑地问:“你不觉得你那辫子特土吗?” 唐如薇一愣,低头瞧了眼,很认真地回答:“不土啊。” “土。” 他语气分外笃定,越看越不舒服,眉头拧起,“下次再让我看见,我直接给你拆了。” “为什么?” 少年傲娇的抬抬下巴,“因为,我晕麻花。” “” “不治之症。” “” 唐如薇盯着他扬长而去的背影,一脸茫然地摸了摸自己的辫子。 哪里土了,明明很好看。 不懂欣赏。 哥哥。 夕阳西下,万丈霞光从地平线慢慢晕染开,染红天边云朵,柔美的光芒给大地披上蝉翼般的光翼。 今晚是珍贵的家庭聚餐日。 自邢爸和邢峥私下找乔妈谈过之后,她痛定思痛,决心改变自己的态度,现在对乔浠轻声细语,疼爱有加,也不像以前那般强迫她学习,唯一的要求是好好练舞。 上次舞蹈课结束,莫老师给乔妈打了电话,意外地没有责怪,只说让乔妈多关心乔浠的心理健康。 她正处在一个容易胡思乱想且迷茫无措的年纪,长辈的关爱或许能减缓她内心深处的焦虑。 母女俩恢复小时候的亲密无间,邢爸乐得合不拢嘴,舒心得松了口气。 “今天是个好日子,值得喝二两小酒。” 邢峥看着桌对面笑颜如花的小姑娘,抿唇笑了笑,起身去厨房给邢爸拿酒,顺便拿了乔浠最爱喝的苹果汁。 一家四口和和美美吃了顿晚餐。 饭毕,喝到兴头上的邢爸非拉着乔妈出去散步,乔妈拗不过他,瞥了眼起风的窗外,指挥他去房里拿外套,穿鞋时把乔浠叫过来,轻声询问,“乔云前几天给我打电话,说你把人车给砸了,怎么回事?” 乔浠站得笔直,一脸不认错的倔强,“那人踢球时故意弄伤邢峥,我气不过,给他报仇。” 女人抬头看向认真收拾餐厅的少年,一针见血地问:“邢峥知道这事吗?” 乔浠摇头,自知理亏,“他知道肯定会训我一顿。” “这事下不为例。”乔妈皱紧眉,压抑住火气,沉声叮嘱:“又不是叁岁小孩,哪学来得以暴制暴。” 她正说着,穿好衣服的邢爸走来,听见后面几个字,手上的外套披在老婆身上,旁若无人地搂住她的腰,“什么以暴制暴?” “没什么。” 乔妈敷衍的答,硬拉着酒后喋喋不休的邢爸往外走,两人的感情一直很好,爱闹腾的邢爸小孩似的往老婆身上凑,乔妈虽满眼嫌弃,但也没推开,两人手牵手消失在楼道。 乔浠看在眼里,羡慕得眼冒星光。 如果有一天,她能牵着邢峥正大光明地到处溜达,想抱抱时强行扑倒,想亲亲时踮脚亲两口,想吃豆腐时上下其手。 她大概做梦都会笑醒吧。 * 夜幕降临,厨房里的少年仍在忙碌,白炽灯在他头顶画了一个又一个光圈。 他很适合简单利索的球头,称得五官轮廓帅气英朗,隐藏在骨子里的痞气呼之欲出,明明什么都没做,就是让人舍不得挪眼。 乔浠默默靠着玻璃门,小花痴似的盯着他的背影发呆。 “你不回房写作业,站在这里干什么?” 他甚至头都没回,直接戳破她内心奔涌的小悸动。 小姑娘低头,脸颊微微泛红,不服气的嘟囔,“你洗你的碗,我罚我的站,哪里招惹你了?” 水龙头的开关拧紧,他擦干净手,回身看她,后腰贴着身后的料理台,透着一丝少有的慵懒。 顶灯斜斜打下来,如光翼般滑过少年英挺的鼻梁,点亮那双浓黑深邃的眼睛,饱满的唇瓣微张,唇舌间晃过一抹诱人的殷红。 乔浠看得一阵口干舌燥,暗骂自己鬼迷心窍的同时,又故作不经意地多瞧两眼。 他目光紧锁她的脸,一脸严肃,“问你个事。” 她心头猛跳,这架势有点凶,莫名有点紧张。 “你生日想要什么礼物?” “我” 话音戛然而止,她一脸懵的抬头,“生日?” 上一秒还在思索自己是不是做错什么被他抓到把柄,下一秒满头问号,这话题跨度之大,玩的就是心跳。 “生日还早呢。” 她生日一般都在寒假,那会儿冰天冻地,她又特别怕冷,只想窝在烤炉边直到天荒地老。 “不早。”他语气淡淡的:“只有95天了。” 乔浠抿唇偷笑,一股炙热的暖流顺着喉头流入胸口,全身暖乎乎的。 “我想要什么礼物都可以吗?” 他深深凝视她的脸,隔着不过几步的距离,那眼神灼热到仿佛要把人点着,低低“嗯”了声。 ——我想当你的女朋友。 她吞下差点脱口而出的话,生硬地憋出几个字,“我想去海边。” 邢峥没吱声,默不作声地看她。 其实说出口她就觉得自己在异想天开,且不说他同不同意,光是乔妈那一关就很难过,之前数次提议都被无情的打压下来,无一例外。 “我就知道不可以。”她沮丧地垂眼,郁郁寡欢。 “你那么想去?” “想。” 邢峥思忖片刻,轻轻叹了声,很明显的妥协了,“我可以答应你,但有个条件。” “你说。” “期末考,分数提高30以上。” “” 小学渣听着这天文数字,只觉得他在开国际玩笑,也不知戳中哪根敏感自卑的神经,她恼羞成怒地剜他一眼,“你不想带我去就直说,何必用这种方式劝退,存心让人难受。” “所以,你认输了?” 他嗓音很低,直戳要害,“承认你笨得无可救药,承认你就是别人口中空有美貌的花瓶,如果你对自己的要求仅限于此,那我无话可说。” 乔浠哪里不清楚这魔鬼的心思,恨恨地拆穿他,“你少激我。” “你想好了,要不要为了大海拼一把?” 她刚要开口拒绝,可转念一想,答应了也不无妨,即算最后没达成也没有损失,万一突然脑力爆发,说不定还有意外之喜。 “如果我做到了,妈妈那里” 他迅速接话,“我来解决。” “好,一言为定。” 达成共识后,乔浠转身想回房,邢峥忽然叫住她,她满眼疑惑,回身见他迅速逼近,停在她身前,完美隔绝灯光与她的连接。 “你” 声音哑在喉间,有片刻失神。 少年弯腰凑近,神色专注地盯着她的唇,抬头抹去唇角残留的苹果汁,嘴角微微上扬,“小脏猫。” 她心脏不受控制地上蹿下跳,自作多情的那两秒,差点以为他会吻上来。 “脸红什么?”少年坏心思地点破。 “哪有。” 她嘴硬的低哼,抬头对上那双不怀好意的笑眼,娇嗔地狠推他一把,逃也似地跑了。 邢峥悠悠起身,指腹残留的果汁抹在唇上,舌尖舔过,沁人的甜腻。 * 乔浠的经期一向很准,偏差最多一两天。 半夜时,大姨妈突然驾到,她艰难爬起身去厕所,隐隐作疼的小腹简直要人老命。 打开门,她被突然出现的人吓一跳。 邢峥静静靠着白墙,困倦地闭着眼,黑发凌乱不堪,稍大的领口下滑,露出宽厚结实的肩膀。 听见动静,他睁开眼看她,夜晚的低嗓,似流水般温柔,“肚子疼吗?” “嗯。” 他轻轻皱眉,“提前了一天。” 乔浠没回话,捂住阵痛的小腹,呼吸发紧,唇瓣毫无血色。 “你先回房。” 她步伐缓慢地前进,乖乖往房间走,刚躺下不久,他端了杯红糖水进来,水温刚好,不会烫到无法下口。 邢峥盯着她小口小口喝完,知道她经期畏寒,从柜子里多拿了床薄被盖上,乔浠困得眼睛都睁不开,思绪弥留之际,被子似乎被人掀开,暖乎乎的东西隔着睡衣滋润小腹,她眉间舒展开,昏昏沉沉睡了过去。 那一晚,邢峥几乎没睡。 担心她夜里疼醒,他始终守在床边,热水袋换了几轮,直到天快亮了,他才回房眯一会儿。 * 早餐桌上,邢爸好奇的打量某人硕大的黑眼圈,眼底遍布血丝,少见的狼狈。 他扭头看向正在喝豆浆的乔浠,压低声音问:“他昨晚干嘛去了?” 乔浠也疑惑,偷瞥两眼某人泛青的脸色,她用手挡住嘴,细声回话,“大概率偷鸡摸狗。” 邢爸想了想,认可地点头,“有道理。” “你俩说够了没?”少年冷眼开嗓。 乔浠和邢爸同时吓一激灵,邢爸假模假样看了眼时间,拿了两个包子迅速起身,“迟到了,我先走一步。” 餐桌上很快只剩下他们两人,气压低得吓人,乔浠食不知味,强行吞下最后一口馒头,起身回房收拾书包。 出门前,邢峥强行往她书包里塞了样东西。 “你放了什么?” “补气血的汤。”他面目表情的拉上书包拉链,低声叮嘱:“午休时记得喝了。” 她胸口隐隐发烫,转身看他,“你早上起来弄吗?” “不然呢?” 邢峥冷笑着反问:“我偷鸡摸狗给你变的?” “” 她为自己恶意造谣感到羞愧,娇娇的示好,“谢谢哥哥。” 邢峥一听“哥哥”就憋不住想笑,差点破功,装腔作势咳了两声,板着脸敲她的头,“外面等我。” 乔浠拢了拢书包带子,听话地先行出门。 傲娇的少年缓慢转身,唇角笑意浮现,瞬间咧到后脑勺,再多的倦意也烟消云散。 汹涌的欲望如潮水,每分每秒都在膨胀。 他时刻期待着。 那声哑着嗓子喊的“哥哥”,最动听。 __ 尒説+影視:ρ○①⑧.red「Рo1⒏red」 小麻花。 姨妈期是乔浠最难熬的日子,主打一个字,“困”。 从早自习开始迷糊,强忍到下午,因为害怕自己睡着,两手用力托住下巴,逼迫自己抬头看黑板。 讲台上的老师滔滔不绝,细碎的知识点入了她的耳,宛如和尚念经,摇摇欲坠的眼皮要落不落的,每分每秒都在和睡神奋力拉扯。 “乔乔。” 有人轻轻拉扯她校服,低声唤醒,她吓一机灵,睁眼恰好对上目光扫射过来的数学老师,她立马心虚地摆出标准坐姿,老师狐疑地盯她几秒,视线移开。 乔浠长吁一口气,转头甜笑,“谢谢你,薇薇。” 唐如薇笑容温柔,从口袋里掏出一颗西柚糖果,剥开糖衣递给她,“你尝尝这个,有点酸,但绝对提神醒脑。” 她低头瞧了眼,很给面子地放进嘴里,浓烈的酸气霸占整个口腔,她眉眼皱成一团,舌头都酸麻了,口齿不清地说吃后感:“你这叫有点酸?” 扎麻花辫的姑娘耐心回答:“刚开始会不适应,往后能尝出甜味来。” 乔浠信以为真,顶着酸掉脑子的刺激细细品味,直到糖果在嘴里完全融化,她目光呆滞地看着她,眼泪汪汪。 唐如薇愧疚地问:“不好吃吗?” “好吃。”乔浠狂喝两口水,小声揶揄,“我家楼下的奶奶说了,酸儿辣女,薇薇,你以后绝对生个大胖小子。” 纯朴的小姑娘羞得耳根发烫,上手挠她痒痒,乔浠怕痒,呵呵傻乐,两人你推我搡,动静闹得有点大。 “最后那排那两个嘻嘻哈哈的,给我站到教室外面去。” 盯她们许久的数学老师突然发力,嬉闹的两人不敢造次,默默起身,低着头快速穿过教室后方,一前一后走出教室。 * 下午第二节课刚上一半,走廊里空荡荡的。 两人背靠着墙,并肩站着,刚开始还很规矩,可屋外忽来一阵风,两人同时冻一哆嗦,不约而同看向对方,相视一笑。 “今晚要不要去我家吃饭?”她小心翼翼地询问。 “要。”乔浠经期特别馋,恨不得把一头牛塞进胃里,“我想吃排骨。” “好,给你做排骨。” “薇薇,你真好。”她笑成一朵花儿,亲昵地挽着如薇的手,撒娇似的猛夸,“以后哪个男人能拥有你,那是他修了八辈子的福气。” 唐如薇害羞地抿嘴笑,两眼泛光和她讨论起今晚的菜色。 “咚。咚。咚。” 走廊尽头倏然传来重物落地的声音,清脆而有节奏,由远到近,声响越来越清晰。 两人循声望去,只见楼道那头缓缓走来两个男生。 个子更高的那个套着纯色无印花的黑色卫衣,脸冷得像块寒冰,刚运动完,头顶渗出的汗珠顺着流畅的下颌线滴滴滑落。 旁边穿白T的少年肆无忌惮地运球,走廊仿佛成了他专属的篮球场,下巴处贴了个小小的创可贴,稚气的小黄鸭图案,看着略显滑稽。 乔浠瞥见两人,第一时间收回视线,眼睛直勾勾地盯着扶栏上的小鸟。 唐如薇认出那个皮肤很白的家伙,想到他上次咬牙切齿的威胁,下意识摸了摸辫子,想把自己藏起来。 隔壁教室传来阵阵朗读声,寒风拂过的长廊,四人悄无声息的擦身而过。 邢峥故作不经意的看向装死的乔浠,周霁川则径直停在唐如薇跟前,死死盯着两条碍眼的麻花辫,不耐烦地“啧”了声,正犹豫要不要出手时,邢峥及时拉走,成功避免一场闹剧发生。 周霁川猛拍一记篮球,肉脸可见的烦躁起来。 转弯时,邢峥忍不住回头看了眼,乔浠也在看他,炙热的目光在空中相撞,她抿唇轻笑,单侧酒窝陷入,他眸光呆滞两秒,险些沉溺其中。 “你家可真有意思。”周霁川略带鄙视地扫过他上扬的唇角,吊儿郎当的笑:“哥哥是人气王,妹妹是罚站王,怪不得她妈气得饭都吃不下。” 邢峥斜他一眼,“要你多嘴。” 周霁川单手抱着篮球,满脸无辜,“欸,我哪句说错了?” “乔妹妹是漂亮没错,可惜是个傻憨憨,典型的脑干缺失,单论智商还不如我呢。” 邢峥一针见血地说,“就你那点破分数,说出来也不嫌丢人?” “我那是没认真学。” 周霁川一向对自身滤镜过厚,自信和自恋之间仅一线之差,“要不这样,咱俩打个赌,期末考如果我考过她,你以后得恭恭敬敬喊我一声“川哥”。” 邢峥冷笑:“万一没过呢?” “我扎麻花辫去游乐园,游街一天。” “成交。” 邢峥面上淡定,心底乐开了花。 这年头居然还有人上赶着来送死的,必须成全。 * 放学路上,乔浠给邢峥发了短信,告诉他今晚不回家吃饭。 两个小女生手拉手在街边晃荡,路上买了油炸小吃,边吃边聊,叽叽喳喳,仿佛有说不完的话。 唐如薇带她去自己熟悉的菜市场,乔浠很少来这种地方,她不会做饭,邢峥也不准她进厨房。 遥想两年前,邢峥生日当天,她心血来潮起了个早床,本想亲自下厨想做一道番茄炒蛋当作生日礼物,可当邢峥听见动静走来,厨房里的小姑娘举着锅铲一脸无措地看他。 锅里是半生不熟的鸡蛋以及两个圆滚滚的番茄,黑乎乎黏哒哒,怎么看都是黑暗料理。 “还能再抢救一下吗?”她满眼期待,小小声的解释:“给你的生日礼物,好像翻车了。” 邢峥面目表情地看她,没有责怪,默默接过她手里的锅铲,淡声道:“回房去。” “哦。” 她沮丧地垂头,慢动作离开。 邢峥盯着那锅不知名的“佳肴”,既感动又好笑,不信邪地凑近闻了闻,一股强烈的呕吐感瞬涌。 这辈子都不让她进厨房了。 保命要紧。 * 晚饭时,乔浠如愿吃到自己心心念念的排骨,经期的馋虫格外膨胀,一开心吃了两碗大米饭。 吃饱喝足后,唐如薇婉约拒绝她帮忙收拾东西的请求,很贴心地赶她去客厅看电视。 电视里播着无聊的电视剧,厨房里的水流声哗哗作响,双重魔音层迭,她眼睛一闭一睁,困意席卷,一秒进入梦乡。 约莫半小时后,唐如薇整理好所有走出厨房,沙发上的小姑娘怀里抱着靠枕,早已睡得不省人事。 “滋滋。” 茶几上的电话响起,是乔浠的手机。 第一个她没接,那头连续又打了两个,她瞧了眼睡得正香甜的乔浠,不忍心叫醒她,犹豫再叁,选择接通电话。 “喂?” 那头愣了下,听出声音的差异,直截了当地问:“乔浠在吗?” “她睡着了。”唐如薇如实回答,转头看了眼沙发上的睡美人,嗡声询问:“需要我叫醒她吗?” “不用,她睡着了很难醒。” 邢峥抬头看了眼墙上时间,沉默片刻,低声问:“方便的话,可以给我你家的地址吗?我给她送点东西过来。” 唐如薇轻轻“嗯”了声,刚要开口,警惕心猛地蹦出来,她好奇的问:“你是乔乔的?” “哥哥。”那头答的很快。 她了然点头,暗暗松了口气,报上家里的详细地址。 * 一小时后,屋外门铃声奏响。 独居的她警惕心素来很高,开门前不忘透过猫眼往外看,小小圆圆的视野里,少年英气逼人的俊脸在瞳孔里逐渐成型。 她微微怔住,以为自己看错了,又看了两眼,似乎是真实存在的。 斟酌片刻后,她抱着一丝疑惑打开门,邢峥笔直地站在门口,简单的牛仔外套加黑裤,个子高挑,一双大长腿着实惹眼。 “我是邢峥,乔浠的哥哥。” 他言简意赅的介绍,心里明白这姑娘对乔浠很重要,难得没有冷漠相待。 “唐如薇。” 她点头示意,整个人还处在极度震惊当中。 即便是刚来不久的转学生,她也或多或少听人提过“邢峥”这个名字。 学校稳居首位的风云人物,学习好,相貌佳,还会踢球,气质虽冷,但很多女生都吃这种调调,让人捉摸不透的禁欲系,有种诱人沉沦的独特魅力。 这么想来,乔乔平时那么积极去球场看球,多数也是因为他。 兄妹的感情真好,让人好生羡慕。 她默默后退一步,友好地拉开门,邢峥规矩地脱鞋入内,她顺势关上,倏地一股蛮力自屋外延伸,死死抵住大门。 唐如薇呼吸一滞,揪着乱窜的小心脏探头看去。 “!!!” 周霁川慢悠悠地吸完最后一口烟,扔地上,踩灭,浅白色烟雾如数吐在她脸上,呛得她捂嘴剧烈咳嗽。 玄关的顶灯透过门缝隐隐照耀他的脸,一半清晰,一般模糊,宛如恶魔带着半张面具示人。 少年两手撑着门框,弯腰直视她的眼睛,唇角一勾,痞得万分欠扁。 “嗨,又见面了,小麻花。” 睡美人。 邢峥进屋后的第一件事,直奔沉溺于沙发的睡美人。 无多余的声音和动作,缓慢的,小心翼翼地抽离她怀里的抱枕。 乔浠在梦中反抗,死死拽住一角不肯抽手。 “臭哥哥...”她眉头皱紧,唇瓣一张一合。 “嗯?” 他没听清,低身靠近。 “我会背下来的。”她用力扯回抱枕,两条胳膊缠紧,哭丧着一张脸,委屈翻倍,“你...你别凶我嘛。” 少年的嘴角浮现一丝浅淡的笑意,垂落身侧的手臂抬起,如藤蔓般向她延伸,却又克制地断在半空。 这不是在家。 亦不是两人的独处时间。 他不能肆无忌惮地靠近,触碰,浅尝她独有的香气。 邢峥放弃进攻抱枕,熟稔地抱起她,转身,看向不远处目瞪口呆的唐如薇。 他不愿打扰梦里寻宝的乔浠,用眼神问话。 唐如薇恍惚半晌,很快读懂他的意思,小跑至一间卧室前,贴心的开门,拧开床头灯。 邢峥将乔浠抱到床上,她陷进软绵的大床,舒服地翻了个身,邢峥慢动作抽出抱枕,为她盖好被子。 返回客厅,他将抱枕归原,讲究地整理好沙发上的褶皱。 “不好意思,给你添麻烦了。” 开口的语调谈不上多温和,但胜在目光真挚,颇有几分哥哥该有的担当。 “不麻烦,一点都不麻烦。”唐如薇连连摆手,略带腼腆地笑,“我和乔乔是好朋友,她愿意来陪我,我已经很开心了。” 邢峥抿唇,没再多说什么,迅速从手提袋里拿出几样东西,整齐地摆放在茶几上,有条不紊地叮嘱她。 “刚煮好的红豆粥,微波炉叮几分钟就能吃。” 唐如薇认真点头。 “这是她明天要换的校服。” 话毕,他的视线转移至右侧的包装袋,面露纠结,欲言又止,半晌才缓缓开腔,“因为她用其他卫生棉会过敏,所以那个...咳...” 唐如薇秒懂,友好打断空气中弥散的尴尬,“我会提醒她的。” “差不多就这些。” 邢峥转头看向那扇紧闭的房门,喉间滚出一声很轻的叹息,刚要往大门走,隐约听见什么声音,侧头瞥向厨房方位。 厨房内壁灯暗黄,阴影面投射于白墙,无限放大本就醒目的高挑人影。 冰箱门大开,窗外呼啸的风声夹杂着窸窸窣窣的摩擦音。 似小老鼠夜里偷食,又似鬼子进村扫荡。 邢峥走到厨房前,唐如薇率先闯入,满眼震惊地看着乱成一锅粥的冰箱。 “你...” 唐如薇抬头,眼神幽怨地盯着始作俑者。 周霁川面色苍白,头顶直冒冷汗,虚弱得随时都会晕倒,可即使要死不活,嘴里依然没好话,该吐槽的一字不落。 “没布丁,没蛋糕,巧克力也没有,装一冰箱的大白菜,你上辈子是只兔子吗?” 唐如薇郁闷瘪嘴,不知哪来的力气掀开碍事的某人,自顾自整理被弄乱的冰箱。 本就浑身无力的周霁川被推得往后一踉跄,差点屈膝跪地,傲娇公子哥的脾气一上头,凶神恶煞中透着几分难以置信。 “你居然敢推我?” 少年撑住料理台勉强站立,再凶狠的眼神也抵不住骨子里散发出的柔弱病娇。 善良如唐如薇,即便心头怒意未消,依然礼貌致歉,“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你...我...” 周霁川两眼发黑,额前冒出密密麻麻的细汗,好几次站不稳险些倒下。 唐如薇从没见过这种架势,不知所措地站在原地。 这时,门前看戏的邢峥进入厨房,解救两人于水火之间。 “你家有糖吗?” “糖?” “什么糖都行,软糖更好。”邢峥看着半只脚踏进地狱的好友,低声解释,“这家伙有低血糖,吃甜食能缓解。” 周霁川大口喘息,咬牙切齿道:“你告诉她这些干什么?” “我不说你就要死了。” “我他妈死也不吃麻花的东西。”他咬紧后槽牙,眼神幽怨又委屈,“我刚差点...被她推死了。” 邢峥忍住骂人的冲动。 一直都知道这家伙幼稚,没想到已是病入膏肓。 他也不知自己造了什么孽,老婆不省心就算了,还有个脑干缺失的兄弟。 多姿多彩的人生,全败他们所赐。 秉承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的理念,唐如薇决定以德报怨。 茶几下方的柜子里翻出正正方方的糖盒,那是从老家带来的山楂软糖,咬上一口,提神醒脑。 “家里只有这个。” 唐如薇拨开糖衣,好心递给他。 周霁川虽嘴硬,可身体的不适已然到达顶点,他不情不愿塞进嘴里,稍稍咀嚼,酸的脸发绿,下意识要吐出,唐如薇条件反射捂住他的嘴。 “这是奶奶亲手做的,你不要吐。” 酸掉半边牙齿的周霁川一时进退两难,一万句脏话从心头翻腾而过? 咽下的那瞬,他感觉自己快要升天了。 “你有没有好一点?”唐如薇见他脸色发黑,小声说:“不够的话,这里还有。” 山楂糖是酸甜口,酸味够,糖分也够,成功令他缓一大口气。 他硬着头皮继续吃糖,痛苦咀嚼,艰难下咽。 无意外的,另一边牙齿也成功酸麻。 邢峥悠哉地靠墙看戏,视线锁定周少爷那张红一阵黑一阵的俊脸,面上淡然,心头早已笑岔气。 他转过身,先一步走向大门。 活过来的周霁川慢悠悠走出厨房,唐如薇默默跟在他身后。 走至玄关处,他忽然一个急转身,面向呆若木鸡的小姑娘,罪恶之手火速袭来。 唐如薇躲闪不及,一侧绑辫子的皮筋被他拽下,黑绸缎的长发沿着下颌散落,丝滑如水。 她怔住,懵然地抬头。 周霁川得瑟勾唇,“早看它不顺眼。” 唐如薇从他手里拿回皮筋,赌气似的,非当着他的面重新绑好头发。 然后,周霁川又拆了另一边。 “喂...” 她真生气了,鼓着一双清如水的眼睛瞪他。 “干嘛,不爽啊?” 他两手叉腰,微昂下巴,咬字略带恐吓,“你下次再敢推我,剪了你的小麻花。” 唐如薇被吼得一愣,信以为真,赶忙用手护住辫子。 “走了,别发疯了。” 邢峥不耐烦地冷声催促,他揉揉酸到麻木的下巴,懒洋洋地跟上,嘴上不忘嘀咕,“催什么催,赶着投胎啊。” 他们离开后,空旷冰冷的屋子逐渐恢复往日的平静。 唐如薇原地静默片刻,转身走向厨房收拾残局。 糖盒已然被掏空,花花绿绿的糖纸宛如天女散花,撒了满屋子的华丽。 窗外忽而吹来一阵风。 朴实无华的包装纸随风而起,飘离厨房,慢慢远离她的世界。 两人一前一后走进电梯。 “等下。”邢峥倏然想起什么,抬脚便朝外走,“你先下去,我忘了点事。” 周霁川歪靠着电梯内的镜子,揶揄的笑:“怎么,忘了给你家笨蛋老婆一个晚安吻?” “滚。” 门铃声再次响起。 唐如薇透过猫耳看见折返的邢峥,虽有疑惑,仍为他打开门。 “落了什么东西吗?”她问。 邢峥站得笔直,沉声道:“有件事,可能要麻烦你。” 已是深夜。 墨蓝色的天空仿佛撕开一道窄小的口子,小雨淅淅沥沥飘落。 等红绿灯的间隙,邢峥看向窗外,忍不住提醒:“那姑娘是乔乔的新朋友,你下次别干这种蠢事,要被她知道了,还不闹得你头疼?” 周霁川烟瘾上来,摸了半天没摸到烟盒,烦躁地狂按喇叭。 “听你这意思,我要被她问罪,你打算袖手旁观?” 邢峥坐闭目养神,“怎么可能。” “我就知道,你多少还有点人性。” 他扬唇,皮笑肉不笑,“我自然是站在她那边。” 周霁川斜眼,“你装一下能死?” “能。” “....” 他活活噎一嗓子,懒得搭理这个护妻狂魔,“你把小乔交给她,确定没问题吗?那姑娘看着不大聪明的样子。” “再怎么也比你靠谱。”邢峥一脸不忍回想的鄙视,“几个高中生会扯女生辫子?小学生都不这么玩了。” “我就是讨厌麻花,怎么了?” 绿灯亮起,周霁川猛踩油门,声音滑过唇角,被引擎声完全覆盖。 “我爷爷说了,扎麻花的女人,都不是什么好人。” 细雨过后,天空仿佛下了场雾。 车子在路口右转,刚好路过刻有叁角洲地标的大石头。 车窗半开,邢峥余光瞥向不远处的网吧,猛地坐起。 这段时间被繁重的学业和训练塞满,险些忘记一件重要的事。 “停车。” 周霁川一脚急刹,方向盘打右,车停在街边树下。 邢峥迅速下车,周霁川也跟着下来,扬声冲他喊,“喂,你干什么去?” 他没应声,迅速进入路边的那间网吧。 周霁川愣神几秒,若有所思地盯着网吧名字,脑中飞快闪过几个片段,后知后觉记起那件被遗忘的事。 “操。” 差点忘了。 周霁川除了是足球狂,还是个骨灰级游戏玩家。 他天赋极高,大热游戏几乎信手拈来,闲暇时还会组队打各种区域对抗赛。 这间网吧老板的弟弟是他队友之一,所以当查到信号源从这里发出时,老板拍着胸部保证会帮忙调取监控。 周霁川进入网吧,邢峥正在前台和老板说话。 老板见他进来,笑呵呵地打招呼,“周公子,你来了。” 周霁川也不废话,直截了当地问:“监控呢?” “早准备好了,你这么久没来,还以为不需要了。” 老板也是爽快人,左绕右绕带他们来到后面的办公室,很快翻出当天的监控记录。 “你们慢慢看,前台还有事,我先去忙了。” 根据校网记录,照片上传的时间是晚上10点。 他们把十点前后的监控来回看了几遍,并未发现眼熟或可疑的人出现。 “会不会是情报有误?” 邢峥表情严肃地盯着画面,“再放一次,肯定有遗漏的地方。” “这是第五次了。” “应该说,第五次而已。” 周霁川知道这家伙固执,懒得同他口舌之争,监控上的时间重新拖回十点前。 “镜头放慢。” “多少?” “最慢。” 很快,一个戴帽子戴口罩的人再次出现在镜头前,低着头,依然看不清样貌。 正值流感盛行,公共场合戴口罩的人变多,刚开始他们并未察觉不妥。 可当画面几倍速度放慢,那人伸手拿找零的钱,手背上的红色胎记一闪而过。 邢峥按下暂停,画面定格。 周霁川凑近去看,当那抹印记与脑海中飘过的人脸对上号,他轻嗤一声,胃里翻江倒海。 “人生如戏,全靠演技。” 邢峥没吱声,冷静地用手机拍下证据。 “明天去学校会一会。” 他深黑的瞳孔收紧,眸色一点点变得冰凉,“再厚的面具,我也会把它撕下来。” —— 宝贝们好久不见哈,喵回来了。 断更这么久实在不好意思,往后喵子会加快进度的,不过太久没写有点手生,等我慢慢找回感觉,啾咪大家! 看完记得多偷猪~ 反击。 乔浠整晚都睡得不踏实。 梦里的邢峥化身头戴红角的小恶魔,手上拧着尖锐的鱼叉,守在书桌前逼迫她背书。 背错一字扎两下,没多会她被扎成筛子,哭哭啼啼地求饶,邪恶少年充耳不闻,变本加厉地折腾,狂妄放肆的大笑。 乔浠吓出一身冷汗,被子里蜷缩成团。 “——不要!” 尖叫破口而出,睡梦中的人儿猛然惊醒,她擦干额前渗出的细汗,失神的双眼看着被阳光浸润的书桌。 思绪一点点拉回现实。 还好只是个梦。 “叩叩。” 敲门声很轻,屋外是小女生温柔地叫醒服务,“乔乔,你醒了吗?” 乔浠下床,赤脚踩上软绵的地毯,门一开,唐如薇笑眼清澈,“早饭做好了,你快去洗漱。” “好。” 她才刚醒,整个人迷迷糊糊,在唐如薇的指引下走进洗手间。 时间不到七点,窗外天光大明。 微风吹开落地窗荡漾的薄纱,金色光斑在地面忘情跳跃。 早餐桌上,两人对立而坐。 乔浠咬着牛奶的吸管,含糊不清地问:“我昨晚是不是睡着了?” “嗯。” 唐如薇柔声细语为她开脱,“经期容易嗜睡,很正常的。” 乔浠略带歉意地笑笑,“不好意思啊薇薇,吃了你的大餐,还要麻烦你收留我。” “朋友之间不用说谢。” 喷香的红豆粥递到乔浠跟前,唐如薇一脸神秘地说:“你尝尝这个。” 乔浠舀了勺红豆粥,吹凉,滑入唇齿间,一抿就化。 红豆已经煮得很烂了,甜香软糯,她细品下来竟有淡淡的桂花香,莫名觉得熟悉。 “你煮红豆粥也爱放桂花蜜吗?” “不是我煮的。” 乔浠疑惑,“不是你...那...” 唐如薇浅浅一笑,打断她的话,“昨晚你哥哥给你送东西,红豆粥是他带来的。” “我哥...” 声音戛然而止。 “哒”的一声,勺子坠落,磕进碗里。 她心跳声骤停,颤着嗓子问:邢峥...咳...不是...他来过了吗? 唐如薇坐直身子,一五一十交代事情经过,“你睡着了,电话一直响,我以为有重要的事就帮你接了,他不让我叫醒你,只说给你送点东西。” 话说完,她小心翼翼观察乔浠的脸色,满眼歉意,“乔乔,我不知道你们的关系,我也不是有意打探你的隐私。” 乔浠陷入沉思,经过一系列的心理挣扎,她选择相信自己的朋友,柔声安抚道,“算了,本也不是多大的秘密,以后你总会知道的。” 唐如薇担心一整晚,心头的重石算是落下了。 “那就好,我还怕你觉得我多管闲事。” “不会。” 乔浠一瞬不瞬地看着她,瞳孔出奇的明亮,“朋友之间只有大小事,没有闲事。” 两人相视一笑,默契地低头喝粥。 上学路上,乔浠聊起自家错综复杂的关系网,说着说着,忍不住吐槽两句。 “邢爸和妈妈十年如一日的恩爱,邢峥十年如一日地嫌弃我。” 唐如薇回想昨晚的场景,少年气场虽冷,可对她的照顾却是无微不至的,那些藏在细节里的温柔体贴,看来慢半拍的乔乔并未感受到。 “我觉得你哥对你挺上心,知道你那个过敏,还会特意给你准备卫生棉。” 乔浠脸一红,恨不得把他吊起来抽打 个上百遍。 这种事也拿出来到处说,害她丢死人了。 “但他总是嫌我笨,还逼着我学习。” 唐如薇笑眯眯当和事佬:“那也是为你好啊。” “话是这么说没错...”乔浠长叹一声,郁郁寡欢,“可我明明有努力在学,他就不能耐心一点吗?说两句温柔的好听话,不比恶声恶气骂我笨要管用?” “你说得有道理。”唐如薇忍不住打抱不平,“他态度不好,有待改正。” 乔浠一把抱住她,眼眶湿润,这么多年终于找到一个可以放肆吐槽的人,憋坏了的小姑娘各种戏精上身,“薇薇,你是懂我的。” “如果不是因为没有天分,谁会甘心当一个学渣?” 唐如薇点头如捣蒜。 “是我愿意考那么点分数吗?”她绝望地看向远处,喃喃道:“不是,这都是命运的安排,我唯一能做的就是接受命运。” “乔乔。”唐如薇被她粗劣的演技折服,心疼不已,“我该怎么帮助你?” 乔浠猛然停步,深深凝视她的眼,闪烁着让人无法拒绝的光芒。 “我没吃饱,还想吃一个糖卷。” 唐如薇稍愣,随后展露笑颜。 “好啊。” 因为多吃一个糖卷,导致两人多绕两条街,踩着早自习的铃声赶回教室。 她们从后门进入,无数双眼睛看过来,一路尾随。 走到课桌前,乔浠发现桌子上堆满恶臭难闻的垃圾,周围同学捂住鼻子,恨不得离千丈远。 不只是她,就连唐如薇也未能幸免,乔浠想到平时爱干净的小姑娘放学前会仔仔细细擦一遍课桌,一股道不明的愤怒涌上心头,她皱眉看向不远处的周露。 周露单手撑起下巴,一副无所畏惧的嚣张样。 “看看,咱们美丽的校花不香了,变成臭花了。” 班里爱看热闹的学生也跟着起哄大笑。 唐如薇冷静拉住欲上前理论的乔浠,众目睽睽下用扫帚扫落桌上的垃圾,装进垃圾桶。 “薇薇...”乔浠低喃。 唐如薇提着垃圾桶毅然决然走向周露,一股脑全倒在周露脚边。 “你干什么!” 周露尖叫着弹开一米远。 全班都惊呆了。 在此之前,生性胆小的唐如薇从未做过如此出格的事,她紧张到手心冒汗,声音也在抖,“还...还给你了。” 周露一时哑然,没料到看似好欺负的转学生居然公然反抗她。 她恼羞成怒,上前狠推一把,“就你这小土包子还敢多管闲事?” 瘦弱的小姑娘没站稳,一屁股重重跌坐在地上。 周露没打过瘾,还想补上一记巴掌,手在半空被截住,乔浠出现在她身前,没等她回神,反手就是一巴掌回敬,狠狠打在她脸上。 周露捂住被扇麻的半边脸,满眼惊愕,“你敢打我?” “这一巴掌,回敬你送的垃圾。” 乔浠冷眼相待,转身扶起同样懵逼的唐如薇。 就在好友为她挺身而出的那一瞬间,乔浠突然明白,很多时候退让和逃避并不能解决问题,当邪恶变本加厉想侵蚀你的灵魂,你能做得唯有精准的反击。 这时,班主任走进教室,见到后排那一幕大戏,大概清楚发生什么事。 她一直都清楚那些人的所作所为,可碍于周露和校领导的亲戚身份,也只能睁只眼闭只眼,若处理不当得罪领导,往后多的是小鞋穿。 “别班都在上早自习,就我们班像个图书馆,我看你们一个个都不想毕业了。” 班主任沧海一声吼,学生们拖拖拉拉拿出书本,装模作样朗读。 卫生委员赶来清理现场,体育委员跑去闲置教室换了两张课桌。 那头的周露目露凶光,恶狠狠地盯着她们。 这头的乔浠和唐如薇也不再回避和忍让,落落大方地同她对视。 午休时,周露的两个小跟班闻风而来,围着她左看右看。 经过一段时间的发酵,她脸上的巴掌印越发鲜红清晰。 刘莹摸着双层下巴,手指掰得咔咔响,“露露,要不要我帮你去教训她们?” “哎呀,脸都成这样了,小浪蹄子下手可真重。” 沉怡冰心疼地触碰她的脸,柔声拱火,“骚气散的全校都是,她还有脸还手,下次要落到我们手里,我揍不死她。” 刘莹也跟着附和,“就是就是,所有人都知道你喜欢张诚,她还故意去勾引他,上次那照片看得我都生气,呸,臭不要脸。” “行了,别说了。” 周露本就气不顺,她们又故意提及此事,她只觉火冒叁丈,杀人的心都有了。 那张照片是在校网照片曝光后,一个匿名人私信发给她的。 足球场边,乔浠坐在石阶上看球,笑似春风拂面,张诚隔空望过去,那眼神炙热而赤裸,看得周露心都要碎了。 “我不会让她好过的。” 她憋着一口气,恨恨咬字,“我发誓!” 高叁(1)班,下午第二节是体育课,体育老师难得没有生病,压抑许久的学生们一窝蜂跑出教室。 教室里的人渐渐走空,前排靠窗的位置,短发女生起立,扶了下黑框眼镜,她走到后门,周霁川忽然出现,一堵肉墙似的挡住去路,眼神着实算不上友善。 “可以让一让吗?” 开口是柔弱小女生的腔调。 周霁川冷冷盯着她,“不可以。” 女生没再坚持,转头朝前门走,紧接着,邢峥出现,后门应声紧锁。 她愣了下,缓缓抬头看他,紧张中又透着些许期待。 “邢峥...” “赵欣蓓。” 邢峥瞥过她手背上那处醒目的红色胎记,微微一笑。 “乔浠的账,今天我们好好算。” ———— 这两章都是过度走剧情,往后就好看了。(认真脸) 明天开始就是五一小长假,喵提前祝大家五一快乐! 顺便说下,放假这几天如果哪天喵没更新,大概率被朋友拖出去玩了,见谅见谅。 ps:600猪和900猪的加更喵往后会补上的,不会忘! pps:记得投个小猪猪,啾咪! 撕碎面具。(一更) 午后光芒刺目,教室里通明透亮,持续升腾的暖分子在半空凝固,寒意席卷,冷似冰窖。 “乔浠的账?” 赵欣蓓一脸无辜,皱眉疑惑,“什么意思。” 看似毫无痕迹,可她眼底一晃而过的惊慌,邢峥尽收眼底。 人可以说谎,肢体动作不会。 例如,她敏锐察觉到邢峥目光停留的位置,不动声色地用衣袖遮盖胎记。 靠近虎口的位置,红豆大小,鲜红灼目。 之前她来收作业,周霁川无意间瞥见这个印记,闲谈时还同邢峥聊起,“那红印长得真像颗豆子,我第一眼差点看错,还以为吃饭没擦手,留着明年吃。” 正因如此,两人在监控里瞧见时,才能如此精准地确定目标。 邢峥没兴趣也没耐心陪她飙演技,单刀直入地问:“9月20晚上,有人匿名在校网发了两张乔浠的照片,ip地址显示在叁角洲的流浪者网吧,这个网吧,你知道吗?” 赵欣蓓心头一颤,佯装镇定,“我没听说过。” 邢峥一早料到她会装傻,不紧不慢地说:“你没听说过,但那个时间点,你刚好出现在那里。” “我真的不知道。” 赵欣蓓仰着头看他,笑容依然纯真,“我也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邢峥以一种近乎审视的目光盯着她,压迫感十足。 “你是真的,听不懂吗?” 赵欣蓓被盯得心慌意乱,下意识挪开视线,手心微微冒汗。 这时,上课铃声响了。 她转头看向窗外,温柔地提醒,“我们该去上课了。” 邢峥站着不动,似一座无法跨越的冰山。 她还想说什么,唇瓣微动。 邢峥从手机里翻出监控照片,递到她面前,“你认识这人吗?” 赵欣蓓低头看去,监控画面稍显模糊,照片里的人虽遮盖严实,可露出的红色印记分外打眼,就像贴在人脸上的名片,一目了然。 “全世界又不止我一个人有这样的胎记。”她话里透着几分被人冤枉后的委屈,“你不能因此而怀疑我。” “你是不是认为只要全副武装,就没有人能认出你?” 紧接着,他滑到下一张。 赵欣蓓定睛一看,瞳孔扩张,心跳加速,稍显弥乱的呼吸暴露她此刻的震惊。 网外门口的监控画面,视频里的人背对镜头,脚上穿的那双黑色鞋子,鞋后跟有个白绿相间的叁角形,是她平时常穿的那双,包括现在脚上也是。 百密一疏,全盘崩溃。 邢峥低头瞥了眼她的鞋,她一时没藏住慌乱,心虚地往后退了一步。 “如果这人不是你,那就是闹鬼了?” 赵欣蓓努力维持面上的冷静,“即算是我,那又能证明什么?” “你家住星城花园,附近网吧多的是,你特意跑来那么远的网吧,无外乎两个原因。第一,这是家黑网吧,允许未成年上网,而且一般都会安排在角落,没有监控的地方。第二,网吧楼上就是周露家,万一有人查到这里,别人也只会怀疑本就和乔浠有过节的周露,绝不会怀疑到你身上。” “你这些都只是猜测,根本没有证据。” 她声线忽而拔高,面颊泛红,有种被人一点点撕开面具的无力感。 邢峥笑带轻蔑地问:“你上传之前没有检查过照片吗?其中有一张在路边,沿街的玻璃窗反射出你的半张脸,你是躲在车后面拍的。” “你胡说!” 赵欣蓓信以为真,气急败坏地冲他喊,“那天下大雨,又是晚上,怎么可能照出我的脸?” 邢峥没说话,眼神冷如冰刀,笔直地盯着她。 “的确不可能。” 他沉声道:“因为,我随口说的。” 赵欣蓓整个人呆住。 她明显慌了神,那些脱口而出的细节,等同于自己亲口承认。 窗外,体育老师的口哨声透过窗户清晰地传来。 赵欣蓓的面具被强忍撕开,既无地自容又恼羞成怒,她一刻都待不下去。 “我要去上课了。” 可当她绕过邢峥,准备从前门出去。 “砰”的一声,教室门重重摔上。 她吓得不轻,抬头对上那双愤怒交织的黑瞳。 “你和乔浠不是朋友吗?你就是这么对待朋友的?” “朋友?” 赵欣蓓倏然笑了,乖乖女面具被强行摘下,露出她的本来面目,“我为什么要一个又笨又蠢,成天只会对男人卖笑的人当朋友?为了金钱委身于那些老男人,表面还装出一副懵懂无知的样子,空有其表的花瓶,除了一无是处还是一无是处。” 邢峥眸色阴沉地警告,“你嘴巴给我放干净点。” “我知道,你也被她勾引了,我以为你和那些肤浅的男生不一样,没想到也是一丘之貉。” 她嗤笑了声,话里捎着几分恨意,“我之前见过你们在一起,她撑伞,你背着她,我居然看见你笑了,也是稀奇。” “所以呢?” 赵欣蓓慢慢摘下黑框眼镜,笑容瞬间恢复往日的纯真,“所以,我顺手拍了你们的照片,万一哪天我不开心,手一滑发了出去,到时候所有人都会知道,原来我们五中的校园男神品味这么差,喜欢一只人人喊打的过街老鼠...” “哐!” 踩着话的尾音,身侧的课桌一脚被人踢飞,轰然倒地。 盛怒状态下的邢峥,鲜少有人见到。 尽管他极力抑制心头的怒火,可那双眼睛宛如一把锋利的匕首,只想把她撕个稀碎。 赵欣蓓害怕了,惊恐地看着他,身子微微发抖。 “放心,我不打女人。” 邢峥一字一句道:“但我以我的人格起誓,你一定会为你的愚蠢和自大付出代价。” “还有...” 他的声音仿佛在冰水里淌过,“请你从乔浠的身边,滚开。” 乐此不疲。 夕阳西下,温柔的霞光映红了半边天。 乔浠一整天神清气爽,仿佛吐出一口憋了八百年的恶气,走路都带飘,放学路上哼着轻快小曲,买了两根火腿肠,和唐如薇一人一根啃得欢快。 “其实我还想吃你做的排骨,色香味俱全,好吃到舔手指。” 她先是满眼憧憬,后又落寞地垂头,“可是,邢峥今天不让我去。” “没关系,以后多的是机会。” 唐如薇笑着安慰:“你昨晚没回家,家里人应该很担心。” “爸妈昨晚都值班,以邢峥的个性,十有八九不会告诉他们。” 唐如薇满眼羡慕,“有哥哥真好,满满的安全感。” 乔浠好不容易找到可以畅所欲言的人,逮着机会就要吐槽,“那你是没见过他凶神恶煞的样子,我胆子小,吓得大气都不敢出。” “我以为你会不畏强权,据理力争。” “我可不敢,他总是有理,我八张嘴都说他不赢。” 唐如薇一针见血地总结:“虽然你嘴上这么说,可你心里还是很依赖他的,对吧?” “才才没有。” 乔浠避开她含笑地注视,侧头看向别处,耳根微微泛红。 两人在一个十字路口分开。 夕阳落在她身前,她踩着柔光大步向前走,脑子里还在想薇薇刚才说的话。 乔浠抬头看向深红色的天际,光照在她脸上,双颊浸染红晕,散着一丝迷醉的微醺。 心动是浅浅的喜欢。 爱是深深的依赖。 深秋时节,天黑得极快。 她特意绕了两条街,打包了一份邢峥最爱吃的荷叶鸡。 “乔浠!乔浠!” 刚走过十字路口,身后突然有人叫她。 乔浠回头,看到气喘吁吁跑来的赵欣蓓,手里拧着一盒精美的小蛋糕。 “你怎么在这里?” 乔浠好奇地问:“你家不是住在南边吗?” 她说谎眼睛都不眨,笑眯眯地回:“我表姐住这边,我今晚去她家吃饭。” “哦。” 乔浠见天色已晚,也没有要多聊的意思,“那我先回家了,下次再聊。” “对了,这个蛋糕送给你。” 她强行塞进乔浠手里,乔浠想拒绝,她赶忙说:“刚路过蛋糕店买了一块蛋糕,走到这里才想起表姐芒果过敏,我有乳糖不耐受,吃不了蛋糕。能遇见你太好了,你要不收,我就真的只能扔掉了。” “可是” “我们是朋友嘛,朋友之间不用不好意思。” 话说到这个份上,乔浠也不好再推脱,只能笑着接下,礼貌说声“谢谢”。 等赵欣蓓彻底走远,她才提着东西快步往家赶。 楼道里的灯一闪一闪,照拂单元楼前少年略显焦急的脸。 乔浠远远瞧见站在楼下等她的邢峥,迅速把荷叶鸡藏进书包,心里美滋滋地盘算着先保密这件事,等吃饭时再拿出来给他一个惊喜。 “你怎么下来了? 对比她脸上遮不住的笑意,邢峥面色发沉,语调冷了八度,“手机为什么关机?” 她愣了下,笑容淡下来,有种被人闷头泼了一盆凉水的失落。 “没电了。” “我不是让你放学早点回来吗?”邢峥眉头紧蹙,分外严厉:“你看看现在几点了,你是不是又到处瞎玩去了?” “我没有。” 乔浠垂眼,委屈地低喃:“你不要总是把我想成一个只会玩乐的废物好不好?” 邢峥也意识到自己说话语气不对,深呼吸数次,试图让自己紧绷的情绪缓和。 从下午到现在,那团燃烧的怒火始终堵在胸口,一丁点风吹草动都能轻易点燃那片燎原的火海。 “以后不要回来这么晚,我会担心。”他声线放柔,哄人似的。 乔浠这人很简单也很好哄,一句“会担心”勾得她心花怒放,原本收敛的笑意再次绽放。 “知道了。” 她一到他面前就忍不住想耍赖撒娇,“我今天背了好多书回来,好重。” 邢峥自然听得懂她的画外音,接过她的书包,顺势接下她手里的东西,上楼时,低头瞥了眼蛋糕包装袋。 “舞蹈老师不是让你减肥吗?还敢吃蛋糕?” “不是我买的。” “那是哪来的?” 乔浠正以龟速爬楼梯,随口答:“路上遇到赵欣蓓,她说她吃不了,硬塞给我的。” 身后的邢峥倏然停步,脸色稍变。 “怎么了?”乔浠疑惑。 邢峥没吱声,迅速走到3楼地过道,停在垃圾桶前,蛋糕随手扔了进去。 “!!!” 乔浠瞬间傻眼,震惊到无言。 “你凭什么扔我的蛋糕?” 她一秒爆炸,气到全身发抖。 当着吃货的面狠心丢掉她最爱的芒果蛋糕,简直就像往她胸口连捅数刀那般残忍。 “就凭我是你哥。” 邢峥用一种近乎警告的口吻说:“赵欣蓓,以后你离她远点。” “为什么?” “没有为什么。” 邢峥并不想做过多的解释。 真相总会有浮出水面的那天,但还不是现在。 “就算你是我哥,你也没资格随意扔掉朋友送给我的东西。” 乔浠无法理解他突如其来的变脸,更无法理解他已经专横霸道想要控制她的思想,包括交友的权利。 “朋友?” 这个字眼瞬间戳到他的燃点。 想到那人的冷嘲热讽,再看这个拥抱友谊的傻姑娘,邢峥怒其不争,火蹭地一下冒上来,难听话也脱口而出。 “送你一盒蛋糕就是朋友了?是你的快乐太廉价,还是你的友情太廉价?” 乔浠被凶得一愣,眼眶潮湿发红。 “脑子就是用来摆设用,别人哪天把你卖了你还傻呵呵地帮人数钱,这些年要不是我追在后面帮你擦屁股,你早就掉进一个接一个的坑爬不起来了。” 其实他平时很少说重话,对乔浠是既心疼又担心,他想竭尽全力保护她,又害怕自己保护过度,让她丧失最基本的辨别能力。 “你一直都是这么想我的是吗?” 乔浠一开嗓声音就哑了,很压抑的哭腔,强忍着不掉泪,“没有你我什么事都做不好,我就是个没长脑子的笨蛋。” 她憋着一股怨气,从他手里抢过书包,拿出本来想要给他的惊喜,狠狠拍在他胸口。 “为了给你买荷叶鸡,我绕了一大圈,回来晚了还要被你说。” 她越想越难过,哽咽道:“什么狗屁哥哥,不管我做得再好再努力你也看不见,你从来不会夸我,只会冷言冷语地讽刺我,嫌我笨,嫌我给你惹麻烦,你以为我稀罕当你妹妹吗,我最最讨厌的就是你是我哥这件事!我讨厌死了!” 最后几个字仿佛用尽了全身力气,整个楼道都在回荡。 说完她就跑了,跑之前不忘狠狠踢他一脚泄愤。 “我就不信,没你我还活不下去了!” 伴着狂奔上楼,以及开关门的声音,幽静的楼道只剩下他一人。 邢峥闻着荷叶鸡散发的独特香气,心一下软成水。 只要是有关她的事,他永远没法保持冷静。 明明心里不是这么想,可就是会说出一些言不由衷的话。 想到这里,他微微阖眼,轻叹了声。 之前老说周霁川幼稚,其实仔细想想,他也没有多成熟。 每次都是作死弄哭她,再低声下气地哄。 乐此不疲。 他勾唇笑了下。 好一个乐此不疲。 —— 哄老婆的剧情谁不爱? 乔乔雄起雄起!! 责任。 邢峥带着荷叶鸡进屋,书包随手扔沙发上。 厨房里的邢爸闻风而来,他摘下围巾,侧头瞥向紧闭的房门,小声问邢峥:“乔乔怎么了?一回来就进屋,眼睛也红红的,是不是在学校受什么委屈了?” 邢峥装模作样摸摸鼻子,“没事,我刚说了她两句。” “你说她干什么?” 邢爸是典型的女儿奴,向来对女儿千依百顺,“她学习压力本来就大,你作为哥哥应该想办法多帮助和鼓励她,每天板着一张脸跟地狱判官似的,别说乔乔了,我看着都瘆人。” 邢峥听完皱了皱眉,陷入沉思,低着嗓问:“我有那么凶吗?” “怎么没有。” 邢爸叹了口气,“别人家都是哥哥宠着妹妹,成天嘘寒问暖,到你这就好,你不惹她哭就算好事了,哪还敢指望你疼她。” “我现在要不对她严厉点,万一以后” “万一什么万一,以后的事以后再说。”邢爸一想到闺女那双隐忍泪意的眼睛,倍感心疼,“我不管啊,你怎么把我闺女弄哭的,你就怎么给我哄回来。” 他抬头看了眼时间,拧了件外套火速穿鞋,“菜都做好放桌上的,记得喊乔乔出来一起吃,我先走了,今晚约了你林叔张叔喝酒。” 邢爸平时工作忙,闲暇时要不拉着老战友喝酒钓鱼,要不就是化身妻奴,准时准点接送老婆。 老大不小依然有一颗浪漫的真心,每逢情人节纪念日都会准备鲜花和礼物,夫妻感情也是十年如一日地保持高浓度。 乔乔羡慕得不得了。 她会把妈妈收到的玫瑰花细心养在花瓶里,每天起床第一件事就是给娇嫩的花儿喷水,看它在阳光下尽情绽放光彩。 邢峥对此嗤之以鼻,“花再美,还不是会枯萎。” “花虽会凋谢,可心意不会。”乔浠难得有机会揶揄他两句,“说了你也不懂,脑子里只有学习和足球的机器人。” 时钟指向7点整。 邢峥在乔浠门前呆站了几分钟,抬手敲门,“出来吃饭了。” 半晌,里面没动静。 “乔浠?” “我不吃。”隔着一扇门,小姑娘满腔怨气夹杂着委屈扑面而来,“像我这种脑子不灵光的人,不配吃你这位IQ800,品学兼优,完美无瑕的好学生做的饭!” 邢峥忍不住抿唇笑,声音尽可能放软,“今晚是爸做的。” 屋内再次陷入沉默,似在犹豫和挣扎中纠结。 “板栗烧肉,葱烧排骨,都是你爱吃的。” 杀手锏一旦祭出,再嘴硬的小吃货也只有举手投降的份。 “滋溜。” 门开了。 她换了件嫩粉色的卫衣,胸前印上一朵可爱的小白花图腾,随手扎起丸子头,露出一张干净清爽的脸,低头不看他,唯见浓密的长睫轻轻扇动。 “麻烦让一让。” 连说话都不愿抬起头,想来是气惨了。 不知为何,邢峥很喜欢看她赌气不理人的样子,就是莫名地想要逗弄,想看她被自己气到跳脚又无计可施的样子,转身一个人藏在被子里偷偷抹眼泪。 然后,他会很邪恶的做她喜欢的宵夜。 再然后,几口甜汤下肚,单细胞的小姑娘眯着眼无比餍足,生气的事忘得一干二净。 两人就这么面对面地站着,谁也不肯让步。 高大结实的肉墙挡在门前,似一张巨大的网,强势地将她困在里面。 最后,邢峥先败下阵来,侧身让开,放她过去。 两人擦身而过时,求和的少年伸手想拽她的手腕,她还在气头上,转身就是猛踩他一脚,小姑娘昂首挺胸,神采奕奕地走向餐桌。 邢峥默默收回手,手心里似乎还残留她肌肤的触感。 温温热热,酥酥麻麻。 晚餐桌上很安静,唯有两人咀嚼和吞咽的声音。 荷叶鸡用盘子盛出,手撕鸡肉后再伴上自带的料包和辣椒油,扑鼻香气袭来,让人欲罢不能。 乔浠想到自己跑那么远准备的惊喜,最后只剩一场空,泄愤似的啃光一个大鸡腿。 桌对面的筷子慢慢伸出,直奔荷叶鸡而来。 她很不给面子地挪开盘子,他穷追不舍,她百般阻拦,最后竟幼稚地用手臂护住。 邢峥努力憋笑,有种和小学生斗法的错觉。 “不是给我买的吗?” “之前是,现在不是了。” “吃一块也不行?” “不行。” 她想了想,傲娇地昂起下巴,“鸡屁股你要不要?” “要啊。” 回答过于爽快,本想捉弄他的小姑娘愣住,一时间不知该回什么。 她不情愿地撤掉“护栏”,他筷子伸来,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抢走另一个大鸡腿。 “喂!” 乔浠猛地跳起,探身想抢,“谁让你吃的,鸡腿还给我!” 邢峥身子后仰,手里拿着鸡腿,美滋滋地大口啃。 小姑娘不依不饶地追过去,他也起身逃跑,一场追逐战正式打响。 身高差距下,她即使在客厅中央抓到他也无济于事,脚尖都快离地了也抢不到,只能眼睁睁看他一口一口吃得很香。 只是谁都没有在意,她骤然贴近的身体,鼻息喷洒的热气擦过他的锁骨,以及他恐她摔倒,下意识护在她后腰的手臂。 “没了。”他晃晃吃剩的骨头,少见的嘚瑟。 “你无耻!” 邢峥感觉到她想逃,环在腰后的长臂无意识收紧,那股专属于她的味道融进身体里。 他低头看她,呼吸微微发颤,“喂饱你这么多年,吃个鸡腿也不行?” 反射弧再慢,她也终于意识到两人之间过于亲昵的姿势。 “我” 脸一下就红了。 完了。 她刚生什么气来着? 邢峥盯着她绯红的脸,喉间滚下了,诱惑人地低嗓,“哥哥是不是不能吃?” 她紧贴着他的胸口,羞得不敢抬头,心跳已然暴走。 “鸡、鸡腿吗?” 他闻言笑了,话里没有以往的冷漠和严厉,温柔得不像他。 “你说呢?” “我” 乔浠舌头打转,好不容易燃起的气势,分秒瓦解,“不知道啊。” 空气里,似乎有什么在悄然改变。 盘旋在头顶的喘息声忽而加重,在压抑中奋起,想突破那层厚厚的盔甲,躁动不安的音律仿佛沾染汹涌的欲望,在她耳朵如数奏响。 “乔乔” 她心跳如雷,小小地“唔”了声。 恰逢此时,钥匙轻轻插入的声音响起。 乔浠惊恐地推开他,他始料未及,往后退了两步才勉强站稳。 伴着开关门声,刚走不久的邢爸再次出现,诧异地看着客厅中央罚站的两人。 “出什么事了?” 乔浠还没找回心跳,脸红红地控诉,“他抢我的鸡腿吃。” 话说完,她逃也似的跑回房间。 邢峥仰着头,轻轻闭眼,绵长地深呼吸。 “你怎么回来了?” “你妈打电话说有资料落在家里,我过来帮她取。” “哦。” 他用只有自己听见的声音说,“来得真是时候。” “什么?” “没什么。”他抽出纸巾擦干净手,摇摇头,难掩郁闷之色,“我回房了。” 眨眼之间,客厅里的人全走空了。 邢爸一脸懵逼地摸了摸头。 什么情况? 他是不是不该回来? 清晨,屋外阴天,灰沉沉的。 闹钟准时响起。 床上的少年眯眼缓了两分钟,下床走向屋外。 隔壁的乔浠几乎和他同时走出房间。 她换好校服,背上书包,俨然已经做好随时出发的准备。 “起这么早?”他面露诧异。 “嗯。”她两手拢拢书包袋子,目光坚定地说:“我决定以后要自力更生,不能什么都依赖你,薇薇会负责叫我起床,以后就不劳烦哥哥了。” 邢峥刚醒,脑子还在放空,等到她穿好鞋,他才后知后觉记起昨天的事,无奈中又有点好笑。 “早饭也不吃?” “不了。” 她拉开门,笑眯眯地转头看着他,“我约了薇薇去吃光明路的牛肉粉,吃完再一起上学。” “欸你” “我走了,拜拜。” 不等他把嘱咐的话说完,她已经急吼吼地出门。 “砰。” 邢峥看着闭合的大门,心里五味杂陈。 昨晚睡前还在思考今早给她做什么好吃的,结果,呵。 这个小笨蛋。 她是真的不明白,自己有多喜欢被她依赖。 清晨的寒风吹开窗帘,吹起少年宽松的衣摆,半空中轻盈飞舞。 这件短T是他18岁生日时,乔浠送的礼物。 纯净无瑕的白色,胸口是她用颜料笔画的小兔子,虽然他嘴上嘲笑四不像,可自此以后,成了他的专属睡衣。 他转身走进她的房间,瞧见乱糟糟的被子,认命似的帮她整理。 挪开枕头时,意外发现藏在枕头下的照片。 邢峥看着照片里的两人,思绪瞬间回到14岁的夏天。 那年暑假,邢爸特意请假带两人回老家避暑几天。 乔浠亢奋得满山跑,邢峥虽不耐烦,可还是听邢爸的话全程照看她。 谁知一个不留神,她脚滑掉进水潭,邢峥跟着跳进去,费了很大劲才救起她,小腿被玻璃刺破,水流不止。 送去医院的路上,乔浠一直隐忍泪意,自责因为自己贪玩害他受伤。 护士处理伤口时,邢峥皱眉低“恩”了声,她眼泪再也止不住,哭得梨花带雨。 她一嚎,他头更疼了。 “别哭了。” “对不起,哥哥。”她眼泪成串地掉,哭得一抽一抽的,“我以后一定会乖乖听你的话。” 少年明显愣了下,看着那张泪意朦胧的脸,心一点点软下去,他鬼使神差地抬手,安慰似地摸她的头。 那一刻,他突然明白,什么叫做责任。 所以他说,“我不疼。” 这一幕,恰好被邢爸拍了下来。 屋外的阳光强势刺破灰暗的天,如流水般瞬间灌满整间屋子。 邢峥翻到照片后面,是她写下的一句话。 “我会一直很乖,能不能换你一点点喜欢?” 他眼睛仿佛被什么刺痛到,很用力地闭眼。 他到底还在等什么? 是哥哥也好,男朋友也罢。 不管是什么身份,他都应该让所有人知道。 乔浠是他的。 没有人可以伤害她,包括他自己。 醋坛子。(双更合) 往后的几日,乔浠试图将“自力更生”几个大字落实到位。 她心里揪着小别扭,即算两人在家里撞上,她只当他是半透明的空气,说不上两句话就逃回房间。 学校更甚,离着很远的距离,她及时停步,拉着唐如薇绕道走。 邢峥看在眼里,既失落又无可奈何,反倒是周霁川在一旁戏谑地笑:“怎么,吵架了?” “没。” “还和我装,我又不是第一天认识你。”周霁川故意凑近看他的脸,叹息着总结,“除了她,没有人能让你露出这样的表情。” 邢峥挑眉,“什么?” “委屈。” “滚。” 邢峥烦躁地推他一把,他不服气地踢过来,两人打打闹闹走到楼下,邢峥忽然停下,脸色变得严肃起来。 周霁川顺着他的目光看去,花坛的另一边,赵欣蓓正笑着和乔浠她们聊天,眼神有意无意看向这边,挑衅似的扬唇笑。 “那女的脑子是不是有毛病?”周霁川厌恶地直皱眉,“真以为你不敢动她?” 邢峥冷笑,目光锐利如刀锋。 “你打算什么时候出手?” “马上。” 他的视线缓缓停留在乔浠脸上,嗓音骤然下沉,“我会一个一个,全部清算。” 临近放学,天空突然下起雨来。 短短几分钟,雨势由小转大,巨大的雨幕从天而降,浓密虚白的水汽在空中炸裂,眼前的视野变得模糊不清,成功逼退一众散学的学生。 乔浠和唐如薇都没带伞,两人并肩站在教学楼前,感慨什么时候才能停雨。 下午足球队有训练赛,幸运的是刚好赶在下雨前结束。 邢峥和周霁川走在最后,两个大高个同撑一把伞,半边肩头都是湿的。 路过教学楼前,邢峥一眼锁定被雨势困住的乔浠,侧头瞥了眼周霁川,什么话都没说,可态度明确,一目了然。 周霁川阴阳怪气地摇头,“行了,我知道,兄弟就是拿来给老婆当垫背的。” 邢峥说:“她身体不好,淋雨容易感冒。” “我身体也不好,也容易感冒。” 邢峥蹙眉,耐心逐渐消磨,“你去不去?” 周霁川还想说什么,就见走在前面的张诚收了伞,大步流星走向乔浠。 邢峥也看见了。 周霁川话中带话,“想献殷勤的人可不止你一个。” 张诚一脸羞涩地递伞给她,周边看戏的学生们口哨不断,起哄声此起彼伏地响起。 乔浠稍显讶异,抬头看向张诚身后的邢峥,错认为是他授意,思索半晌后,她选择接下伞,礼貌地说了声“谢谢”。 张诚笑容满面地转身,球队里其他球员迅速将他簇拥在中间,他仿佛打了场胜战,乐得合不拢嘴,走路都带飘。 “我听说,张诚对小乔有点意思。” 周霁川有意无意地提醒,“你看紧一点。” 邢峥抿了抿唇,视线紧盯乔浠撑伞离开的背影,冷声道:“他没戏。” 雨一直下个不停。 乔浠先送唐如薇回家,本想借此机会赖在她家吃个晚餐,结果路上接到乔妈的电话,说今天临时休假,让她务必准时回家报到。 她一路迎着风雨往家赶,进单元楼时,脚上的小白鞋已经湿透,水多到可以养鱼。 钥匙刚插入,门从里面打开,乔妈笑脸相迎,温柔地接过她的书包。 “回来了。” “嗯。” 乔浠乖乖跟在乔妈身后,视线掠过客厅朝厨房看去,邢峥正在炒菜,邢爸端着盘子在一旁等。 “今晚你哥下厨,全是你爱吃的菜。” 十分钟后,一家四口围绕着餐桌坐下。 刚开始气氛很和谐,乔妈心情愉悦地同他们聊起医院里遇到的趣事,邢爸各种插科打诨,笑声不断。 乔浠一直闷头吃饭,时不时瞄两眼桌面对的邢峥。 他看起来同平时无异,只是在两位家长聊得热火朝天时,默默把土豆烧排骨换到她跟前。 诱人的香气窜进鼻间,她感觉自己被勾引了,筷子不受控地伸向那盘排骨。 眼看她就要沉沦,耳边倏然响起那些凶巴巴的责备,筷子停在半空,原路收回。 桌对面的少年看在眼里,夹了块排骨放进她碗中。 乔浠抬头看他,赌气似的拒绝,“我不要。” 她原想把排骨还给他,可筷子一滑,排骨在空中呈抛物线,顺势掉在他胸口,浅色卫衣印上一串跳跃似的油痕。 “乔乔,你干什么?”乔妈放下筷子,脸色一秒严肃。 乔浠弱弱地解释:“我不想吃,他非要给我。” 乔妈看向低头收拾残局的邢峥,情绪一下我涌上来,“全家就你一个人爱吃这个,哥哥放学后特意跑去市场买回来做给你吃,你不感激就算了,怎么可以这么任性?” 乔浠觉得委屈,闷闷地说:“我又没要求他做这些,他硬塞给我,我就必须要接受吗?” “你自己听听,你说的这是什么话!” 邢爸见场面失控,笑着打圆场,“老婆,别动气,孩子大了有自己的想法,我们得多给她一点空间。” “我看她就是被你们惯的,现在越来越目中无人。” “是。” 乔浠站起身,拖着沉闷的哭腔,“我知道哥哥比我优秀一百倍,你做梦都想他能成为你的孩子,不像我,说出去只会给你丢人。我对你们来说就是个累赘,哥哥嫌我麻烦,你嫌我没出息,你们一家人其乐融融,我不打扰你们,我自觉消失就是。” 话说完,她转身跑回房间,房门重重摔上。 深夜,四周静逸似水。 雨停后,空气里捎着一丝湿冷的寒意,屋子里冷极了。 乔浠回房后一直躲在被子里哭,刚开始是哭自己委屈,后来因为晚餐吃太少,饿到胃疼,越哭越饿,越饿越哭,眼泪都要流干了。 “滋溜。” 房门被人推开。 紧接着,小床微微塌陷,似乎有人坐在床边。 “乔乔。” 平静过后的乔妈,语气柔软不少,拍拍棉被里拱起的一小坨,轻唤了几声。 乔浠还陷在情绪里,沉默不应。 “我知道,你对妈妈有怨,平时管你管的不多,但对你要求又很高,给了你很大的心理压力,可是,妈妈从没认为你没出息,相反,你一直都是我的骄傲。 她停顿了一下,情真意切地吐字,“也许我的表达方式有问题,但你不能因此怀疑我对你的爱,妈妈听到这样的话很伤心。” 被子动了动,慢慢拉开小截,露出小半张脸,还有一双哭到红肿的眼睛。 “对不起,我不是故意那么说的。” “我没有怪你。” 乔妈心疼地抹去她眼角的泪,轻叹了声,继续说:“乔乔,我和你爸职业特殊,平时工作太忙,没太多时间照顾你们兄妹俩,你有没有想过,为什么在我们经常缺席的前提下,你依然能衣食无忧,快快乐乐地长大?” 乔浠愣了下,脑中忽而晃过邢峥的身影。 “你被哥哥保护得太好了,以至于你已经习惯他无微不至的照顾,并且把这些当成理所当然,忽略了他对你,以及对这个家庭的付出。” “我...” “你觉得邢峥很凶,对你很严厉,但你知道吗,你每次生病发烧,他都会在你床边守一整夜,你睡不好,他也睡不好。” “我记得两年前,有一晚你高烧不退,快天亮时,他给我打电话,电话里急得都要哭了,他也不过十几岁而已,就因为你叫他一声哥哥,所以他毫无怨言地承担这一切。” “爸爸妈妈或许不称职,但你不该这么误解哥哥,不该忽略他的付出,更不该和他怄气。如果他真把你当成麻烦,不会这么尽心尽力地对你好。” 说到最后,乔妈语重心长道:“你说那些话,他心里一定很难过,可即使难过,还是会给你做喜欢的排骨,这么好的哥哥你不珍惜,身在福中不知福。” 乔浠越听越自责,回想起前几天刻意避开他的那些举动。 很多次他欲言又止,什么都不说,转身安静地离开。 乔浠明明看得见他眼底的落寞,她只是幼稚的不想面对。 歌词里说,被偏爱的人有恃无恐。 其实她一直都知道,她就是被偏爱的那一个。 后半夜。 乔浠在床上翻来覆去,饿到根本睡不着。 她轻手轻脚下床,跑去厨房觅食。 冰箱里的剩菜不少,她还在犹豫先吃哪一个,身后传来脚步声,她闻声回头,看见站在餐桌边的邢峥,正往水杯里倒水。 “你怎么醒了?”她小步凑近,心头狂喜。 他面目表情地晃晃水杯,仰头一口喝光。 喝完后也没有要和她聊天的意思,转身便往房间走。 “邢峥...” 乔浠忍不住叫住他。 少年停步,没回头,冷冰冰地回:“干什么?” “我...我饿了。” 她两手背在身后,像个做错事的孩子。 他唇角微勾,嗓音低沉:“所以呢?” “你可不可以煮泡面给我吃?” “自己不会煮?” 乔浠低头,声音小小的,“你煮的更好吃。” 邢峥背对着她,嘴角疯狂上扬,眉宇间皆是暖意。 可回过身,依然还是那张冷若冰霜的脸,径直掠过她往厨房走。 乔浠下意识跟上去,被他制止。 “去沙发等着。” “哦。” 乔浠听话地回到沙发,探头看向灶台前忙碌的白衣少年,长长吁了一口气。 没多久,香喷喷的泡面上桌,他特意热了晚上的排骨,小碗堆得满满当当。 乔浠饿太狠,狼吞虎咽往肚子里塞,最后竟连汤都不剩。 吃饱喝足后,她侧头看向沙发上闭目养神的邢峥,他仰头靠着沙发,整个人一动不动,像是睡着了。 她不舍打扰,端着碗走向厨房,徐徐的水流声吵醒了浅睡的少年。 “我来弄,你去睡。” 邢峥突然出现在身后,乔浠吓一跳,转身时,额头重重磕在他胸口,身子往后仰,他伸手护了下,半抱的亲密姿势。 湿漉漉的两手拽紧他的衣服下摆,手上的力度一点点松落,忽而又用力拽紧。 他稍显诧异,低声问:“怎么?” 乔浠垂眼,避开少年灼热的注视,求和似的软调,“对不起。” 邢峥憋笑憋到肩头发抖,面上傲娇:“我要真想和你计较,早被你气死八百次了。” “你不生我气吗?” 他反问:“我希望我生气?” 她头摇成小波浪,撒娇时的嗲音让人有些招架不住,“哥哥最好了。” “咳。” 邢峥不敢低头看她,闭着眼睛都能想到那张甜美的笑脸,“回房睡觉去。” “好。” 小姑娘难掩开心,笑眯眯地绕过他离开,可走到客厅又绕回来。 “还有事?” 她眼眉弯弯,笑意未脱,“明早我想吃小笼包和豆浆。” 邢峥侧头看她,揶揄道:“不是要自力更生吗?” “我想了想,自力更生太累了,还是当大米虫比较适合我。” 他不咸不淡地“嗯”了声,转头继续洗碗。 “你会给我做吗?”她不放心,想要一个肯定的回答。 “看我心情。” “好吧。” 她也没招了,闷闷转身。 “乔浠。” 他忽然叫住她,停下手里的动作,抬头看向窗外。 细密的飘雨随风落在玻璃上,有节奏地敲击声,听着甚是悦耳。 “带回来的伞,你放哪里了?” 她愣了几秒,如实回答,“阳台上。” 他呼吸声变重,一开口醋意熏天,“你现在能耐了,都敢随便收男人的伞。” 乔浠细声反驳,“不是你让他给我的吗?” 邢峥一言不发地盯着她的眼睛,用沉默作答。 她这才恍然大悟,“我误会了,我以为是...” “伞我收了。” 他低声打断,话里透着一丝决然,“明天,我亲自还给他。” ___ 明天,邢队终于要出手了。 一个一个,都别跑。 还有人在看吗?哈哈哈 赌注。(一更) 清晨,空气里透着一丝专属于深秋的冷寂。 早餐桌上摆着热腾腾的小笼包和豆浆,乔浠食指大动,一口气连吃叁个。 “邢峥呢?”乔浠左顾右盼,没见到某人身影。 邢爸道:“说是早上有训练,6点不到就出门了。” “哦。” 她失落地撇撇嘴。 昨天整晚梦里都是他,醒来后却见不到。 提前走也不和她说,不称职的哥哥,差评。 临近出门,乔浠给唐如薇发消息,相约一起去学校。 金黄色的阳光穿插进树叶间隙,红黄交错的银杏叶随风荡漾,轻盈坠落,淌满整片大地。 乔浠和唐如薇手牵着手,慢慢悠悠朝学校方向前进。 街道边落叶堆积成小山,其中一片深红色的银杏叶甚是惹眼,她拉着唐如薇走近,刚要低身拾起,一道刺耳的刹车声炸响,她后退两步,眼看着落叶被车轮碾压得支离破碎。 映入眼前的是一辆价值不菲的豪车。 后车窗缓慢落下,露出一张温婉少妇的脸。 乔浠不认识这人,但明显感受身侧的唐如薇全身紧绷,用力拽紧她的手。 “薇薇。” 女人说话声细细嗲嗲,听得人耳根发软。 唐如薇喉音发紧,“啊,阿姨好。” “我送你妹妹去学校上课,没想到在这里遇见你。”她一副温柔易亲近的样子,拍拍身侧小学生模样的女儿,“若若,喊姐姐。” “我不要!” 小女孩别过脸,傲慢地哼,“我才不要这么土里土气的姐姐。” “若若!” 女人板脸训斥,可转过头,表情瞬间恢复如初,“妹妹还小不懂事,你别和她一般计较。” 唐如薇淡声道:“没关系。” 女人瞧见她身边的乔浠,微微讶异,“这么快就有新朋友了?” 乔浠礼貌问好:“您好,我叫乔浠。” “你好。”女人露出标准微笑,“薇薇能这么快找到好朋友,她爸爸知道了一定很开心。” 车里的小女孩不耐烦地催促要走,女人柔声安抚,离开前意味深长地撂下一句。 “有时间和你爸爸打个电话,他挺想你的。” 一脚油门带风,车子迅速驶离,徒留呛人的车尾气在风中消散。 乔浠看向沉默不语的唐如薇,小声询问:“你后妈?” “嗯。” “看着挺好相处的样子。” 唐如薇干笑两声,平静地说:“她从来不会和我正面冲突,只会私下闹我爸,只要爸爸对我和奶奶好点,她就带着妹妹闹绝食,闹离婚,我爸拗不过,选择远离我们。” “原来是这样……” 乔浠想起女人那张虚伪的笑脸,心底一阵恶寒。 “所以她嘴上提醒你和你爸多联系,其实是在警告,让你不要去打扰他们的生活。” 唐如薇轻轻点头。 “我这辈子最烦的就是双面人,表面笑嘻嘻,其实心里全是鬼。” 乔浠为她鸣不平,“而且那个小屁孩一点礼貌都不懂,怎么看都没家教。” “事实也是如此。”唐如薇小声附和。 两人眼神交错,相视一笑,刚那点郁闷之气荡然无存。 树梢之间,阳光如一道道金色射线,点亮半空中飞扬的尘土,照耀两张明媚张扬的笑脸。 所以,朋友是什么? 是她无论何时都会坚定地站在你这边,愿意陪着你走过人间的喜怒哀乐。 我会用心感受你的快乐。 你会默默守护我的脆弱。 操场上,足球队的训练赛踢得热火朝天。 下周就是半决赛,球队的每个球员都神经紧绷,不敢有丝毫懈怠。 7点,结束的哨声准时吹响。 球员个个累到精疲力竭,原地瘫坐着休息,有的甚至躺在草坪上摆大字,感受秋天清晨的阳光。 张诚和几个球员坐在球门前聊天,邢峥突然出现,如一座伟岸的高山,挡住身后放射的万丈光芒。 “你来,陪我加练一会儿。” 张诚愣住,指向自己,“我吗?” 邢峥没吱声,眸光沉静地看着他。 他确定这话是冲自己说的,不敢多问,更不敢拒绝,迅速起身,身侧几人也很识趣地散开。 点球训练是守门员最常见的训练模式。 一人五球,球进的更多者获胜。 邢峥率先落位,球就在脚下,他的眼神犀利如猛兽,嗜血感很强,死死盯着球门前的人。 “这么踢没意思,我们赌点什么。” 张诚反问:“你想赌什么?” 他唇瓣动了动,吐出两个字,“乔浠。” 张诚直接懵了,没来得及问赌注细节,那头已经进入状态,做好随时进攻的准备。 场上气氛过于焦灼,围观的球员面面相觑,紧张得大气都不敢出。 唯一知晓内情的周霁川对此不感兴趣,闭着眼睛都知道结局是什么。 他独自走到场边的石阶,懒洋洋地坐着晒太阳。 糖果是他的救命草,随身携带,剥开一颗扔进嘴里,刺激感爆棚的酸气直冲脑门,可嚼到后面越发不是那个味。 上次在麻花家吃的那糖也不知哪里买的。 越吃越上瘾,吃完更是念念不忘。 有时间还得逮她一次,不问清楚这事,觉都睡不香。 这头的周霁川沉浸在阳光加糖的双倍快乐中,那头的点球大赛进行得如火如荼。 邢峥全力以赴,一丝情面都不讲,射门时刻意用五个不同的角度和方向,打得张诚措手不及,连失五球。 他肩膀一落,整个人垂下去,仿佛吃了一场败仗。 两人调换位置,这次邢峥守,他来攻。 依照规则,只要张诚输掉一球,邢峥获胜。 张诚不是个傻子,他明显感受到邢峥对待赌注的认真,甚至连眼神中都透着志在必得的决心。 只是他不懂,这一切的源头,真的和乔浠有关吗? 他思绪极为混乱,尽管已经努力稳定呼吸,可对面如此强劲的对手,稍有一丝分心,结果不言而喻。 邢峥一脚踢飞那颗笔直射向门框的球,一道漂亮的抛物线在阳光下徐徐发亮。 “你输了。” 邢峥几步走到他身前,从包里掏出那把迭好的伞,硬塞进他手里,“这个,你收回去。” 张诚眼睛都看直了,唇微张,神色难掩诧异,还有几分清醒过后的不可置信。 “队长...” “我不管你之前对她有什么想法,到此为止。” 他眼神冰凉,话里透着警告,“有我在,任何人都别想靠近她。” 曝光(二更) 早自习前夕。 乔浠和唐如薇前后走进教室,教室里头闹哄哄的,周露正带着她的小跟班欺负班里的女同学。 叁人将她围在其中,嘴里骂骂咧咧,时不时用手指戳她的头,白色手绢被用力撕烂,一条条铺展在她头上。 女同学直接吓哭,眼泪鼻涕狂流。 乔浠依稀记得,前天体育课跑步,混乱中她被人推倒地上,没受伤,只是校服弄脏了。 当时这个女同学好心借给她手帕,她洗干净后归还,还特意送了两颗唐如薇亲手做的牛轧糖,女同学开心得不得了。 这么看来,八成是被她给连累了。 乔浠心头团着一股无名火,随手把书包扔座位,想也不想就冲了上去。 唐如薇本想跟着上前阻止,脑海中倏然闪过什么,默默掏出手机。 “你们够了!” 乔浠掀开叁人中最瘦弱的沉怡冰,迅速将被霸凌的女同学拖出包围圈,护在身后,“这里是学校,别欺人太甚!” 周露跳下书桌,恨恨地盯着那张倾国倾城的脸,“你连自己那堆烂事都扯不清,还有空管别人的闲事?” “我就管了,怎么了?” 乔浠目光坚定地与她对峙。 周露呼吸声沉重,交缠在心间的怨恨还是持续加深。 昨天张诚给乔浠送伞时,她就站在不远处,眼睁睁看着自己喜欢的人向别人献殷勤,那感觉真比死了都难受。 胖子刘莹很讲义气的帮朋友出头,伸手推了下乔浠的肩膀,刚要进行下一步。 “老师来了!” 不知是谁喊了一句,教室外很快传来高跟鞋的声音。 班主任适时出现,成功阻止往后的闹剧。 “算你走运。” 刘莹恶狠狠地瞪了一眼乔浠,威胁似的,“你给我等着。” 话毕,她拉着沉怡冰离开(6)班教室。 第一节课下课,唐如薇手机响了,她看了眼来电提醒,躲到窗口接电话。 没多久,她回到座位,双目失神,游魂似的开始收拾书包。 “薇薇,出什么事了吗?”乔浠一脸担心。 唐如薇很努力地憋住情绪,可面对乔浠,还是忍不住湿了眼眶,“爸爸说,奶奶突然病发,正在医院里抢救,还没脱离危险。” “你别着急,先去医院看看。” “嗯。”她稳了稳情绪,“我去找老师请假。” 乔浠一路陪着她走出教室,柔声叮嘱,“有事记得给我打电话,也许我帮不上什么忙,但如果你需要,我会一直陪着你的。” 她哽咽着,下一秒就要哭出声,“谢谢你,乔乔。” 送走唐如薇后,乔浠一整节课都心神不宁。 既担心薇薇现在的状态,又自责自己作为朋友不能为她做更多的事。 课间操结束,学生们陆续走出操场,朝教学楼前进。 乔浠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脚下的步子越来越慢,没多会儿便被队伍落下,孤零零地跟在后头。 (1)班在(6)班前面,邢峥和周霁川穿插在人群里进入教学楼,刚准备上楼梯,突然听见外头哗啦啦的水声。 周遭一片哗然,夹杂着女生们的尖叫。 教学楼外,乔浠被人从楼上迎头浇了一大桶冷水,深秋的天,浸透校服的冷水仿佛结了冰,她浑身湿透,周身冒着寒气,狼狈如泡在水里的落水狗。 她抹开眼前模糊不清的水汽,抬头看去。 周露为首的霸凌叁人组站在二楼,周露笑着收起桶子,轻描淡写地说:“不好意思,手滑了。” “操。” 周霁川骂了句脏话,刚往前一步,邢峥出手拦住他。 “我去。” 他在众目睽睽之下推开人群,一步一步缓慢走向乔浠。 全场迅速安静,唯有骇人的风声穿透在楼道内,发出鬼哭狼嚎的嘶吼。 邢峥停在乔浠身前,小姑娘也懵了神,仰着头,目瞪口呆地看他。 他一言不发地脱下校服,轻轻罩在她身上,抬头看向楼上的始作俑者。 周露收起笑,顿时心慌不已,沉怡冰和刘莹耳边嗡嗡作响,莫名感到了一丝后怕。 那眼神该这么形容? 看似平静,可眼底那抹森冷的杀意,宛如阴间的索命厉鬼,看得人毛骨悚然。 “我们走。” 他拉着乔浠转身,在所有人的注视下,光明正大地带她离开。 时间仿佛静止。 等到两人彻底消失,整个世界仿佛炸开了锅,各种议论和尖叫声杂糅在一团,可见重磅新闻的冲击力有多强。 周露叁人惊魂未定,相互看了眼,谁也没开口说话。 转身时,迎接她们的是强有力的水管扫射,冰寒刺骨的凉水劈头盖脸地喷洒,叁人叫成一团。 周霁川似寻到乐子,她们叫得越惨,他浇得越来劲。 不远处就是厕所,好死不死被他寻到一个长水管,他自然是连着新仇旧恨一起算,表演一出天女散花。 半晌,他玩够了,扔下还在喷水的管子,正眼都懒得看她们,随口撂下一句:“手滑了。” 他边走边用纸巾擦干手上的水渍,嘴里碎碎念叨。 “非逼我出手干嘛,这不找死吗?” 转弯时,他又轻叹了声,告诫自己,“以暴制暴不优雅,以后要忍住。” 邢峥一路拉着乔浠走出学校后门。 回过神的乔浠猛然停住,脑子还在发麻,失温状态下整个人都在抖,喉音发哑,“邢峥” 他也跟着停下,背对着她,阳光下,他整个人都在发光,拉长的影子完全覆盖她的身影,仿佛融进身体里那般亲密。 “这种时候,应该喊哥哥。” 她愣了下,“什么?” 邢峥回头看她,瞳孔很深,闪烁着她看不懂的情绪。 “乔乔,哥哥是为了保护你而存在的。” 小暧昧。 乔浠跟着邢峥回到家,手脚已经冻到没知觉。 “先去洗澡。” 邢峥指挥她去洗手间,自己转身走向厨房。 莲蓬头倾注热水,白雾缭绕,小小的空间内急速升温。 冰冻住的身体渐渐有了温度,哗啦啦的水流砸在瓷砖地上,巨大的声响穿透耳膜,在每一根僵硬的神经上跳跃。 直到现在,乔浠依然没缓过神,眼前的一切宛如虚幻,仿佛做了一场梦。 不知过了多久,她终于在浓密的水雾中找回一丝真实感,换上邢峥递来的睡衣,乌黑的长发披散开,湿答答的往下滴水。 * 门一开,邢峥靠墙守在外面,手里端着一杯驱寒的姜茶。 “全喝光,别剩。” 乔浠讨厌姜的气味,本想找理由拒喝,可他那张脸冷得吓人,有种不容拒绝的强硬。 她思来想去,还是保命要紧。 于是,她皱着眉大口咽下,呛人的辛辣味顺着喉咙滑进五脏六腑,反胃感瞬涌,邢峥掐准时机往她嘴里塞了一颗草莓糖。 她一口咬碎,煞白的脸色有所缓和。 得救了。 * 屋外,柔和的阳光穿过玻璃落进来,微尘漂浮于半空,轻舞飞扬。 淡薄的光影中,一点点勾勒出两个重迭的人影。 乔浠窝在被子里发呆,少年坐在床边,手里举着吹风机,温热的暖风顺着他的指尖流淌,滋润少女绸缎般的黑发。 小姑娘困倦地眯着眼,昏昏欲睡,他收起东西,扶她躺下。 起身时,她揪着他的衣角不肯松手,邢峥没强行挣脱,低头盯着她涣散咪蒙的眼睛,声音也是少见的温暖:“怎么了?” “我们是不是逃课了?” “我给爸打了电话,他会帮我们请假,放心。” 她想了想,还是鼓起勇气问:“学校那边” 他轻声安抚,“之后的事你不用管,我会处理好。” 乔浠稍显沮丧,想到两人的关系被公开,再想到学校里那群痴情的小迷妹,她在心底哀嚎,终究还是躲不过。 她用力拽紧他的衣服,幽怨的小眼神,“我以后是不是要变成你的爱情信鸽了?” 邢峥愣了下,唇角微微抽搐,险些笑出声来。 “不会有这种事发生。”他眼底燃起很浅的笑意,“即算有,你也可以拒绝。” “那怎么行。” 她阴阳怪气地哼,“要是不小心挡了你的情路,我这个做妹妹的多不称职。” “你就这么着急想要小嫂子?”少年眉眼含笑,悠悠地问。 她避开他的目光,用力摇头。 “我目前没有这种想法。”他低声说。 “那以后呢?” “以后再说。” 他目光笔直地盯着她,意味深长地笑:“万一遇不到,你不是答应过要赔我一个吗?” 乔浠没吱声,半张脸藏进被子里,悄悄红了脸。 “怎么,想反悔啊?” 她嗡嗡声的答:“不不是的。” “嗯?” 邢峥没听清,两手撑在床上,俯身凑近。 两人之间的距离瞬间拉近,轻重不一的呼吸声火热交融。 他本没想真干什么,可人儿顶着一张羞涩的小红脸目不转睛地盯着自己,那抹含羞待放的期许,看得邢峥一阵血脉喷涌。 那一瞬,本就不多的自制力彻底瓦解。 压抑的喘息声点燃了整间屋子的火焰,他不受控地靠近,鼻尖稍稍碰触,踩在暧昧的边缘线上,欲望持续升腾。 乔浠用力闭眼,脸颊的绯红还在灼烧,脖子连着耳根全红透,她两手抓紧被子,心跳快到无法呼吸。 时间骤停。 感官世界里的一切都被无限放大。 她等了半晌,没等到预想中的吻,反倒是额头被人轻轻蹭了下,紧接着,环绕的热气瞬退。 乔浠疑惑地睁眼,就见床边的邢峥眉头紧锁,沉声道:“可能发烧了。” 说完,他转身往外走,徒留小姑娘一人在床上发懵。 缓过神后,她藏进被子里疯狂撒泼,谴责自己是个没出息的小怂包。 直接扑上去多好,就像之前在梦里那样,抱着他一通猛亲,强势宣示主权。 你是我的。 只准给我一个人亲亲。 * 屋外,邢峥背靠房门,闭着眼沉沉喘息,努力平静呼吸。 心跳一刻不停,满脑子都是小姑娘索吻时娇羞又期待的小眼神。 他唇角一勾,笑得如沐春风。 再等等。 等我把手头上的事全处理好。 你早晚会被我吃掉。 * 午餐是邢峥做的鸡蛋面,特意加了青菜和午餐肉,乔浠吃完一整碗,甚至连汤都没剩下。 饭毕。 邢峥整理完厨房,转头就见乔浠躺在沙发上,脸颊泛起不正常的红晕。 体温计一测,38.5°。 “都怪你的乌鸦嘴。”她小声哼唧。 邢峥板着脸敲她的头,“生病了还这么多话。” 回到床上,她吃了退烧药,贴上退烧贴,闭着眼假装睡觉,时不时偷看两眼坐在身侧的人。 邢峥上半身靠着床头,手里捧着一本书,翻页声很轻,生怕吵醒她。 乔浠昏沉沉地醒着,同一个姿势躺久了,手脚直发麻,她微微侧身,邢峥的视线瞬间锁定。 一上一下,目光相撞。 他盯着她嫣红似血的脸,手背轻轻碰触,满眼担忧,“怎么还是这么烫?” 乔浠摇摇头,默默拉上被子,半张脸藏进去,露出一双清润水灵的眼睛。 “捂着不热吗?”邢峥问。 “还行。” 她从被子里伸出手,拽住他的衣角轻轻晃动,生病时格外娇气,“哥哥” 某人明显很受用,宠溺地低音,“怎么?” “我们晚上吃什么?” 邢峥微怔,又无语又好笑,“你还有胃口吃东西?” 她一本正经胡说八道:“越是生病越要多吃点,不然会没力气的。” “你想吃什么?”少年妥协地叹息。 乔浠小声试探:“汉堡包?” “白粥。” “酸辣粉!” “水煮蛋。” 她越听越绝望,抱着最后一丝妄想,“排骨可以有吗?” 他微微一笑,“没有排骨,只有蒜蓉炒青菜。” “” 乔浠郁闷地瞪他。 她也是天真,这么霸道强势的家伙,怎么可能由着她的性子胡吃海喝。 遥想上次生病,她连着喝了一星期的青菜牛肉粥,头上都快长草了。 邢峥合上书,看着小吃货一副生无可恋的惨样,有些于心不忍,压低嗓音哄着,“先欠着,病好了给你做。” “你说的。”她情绪高涨,“不准骗我。” “我什么时候骗过你?’ 乔浠细细一想,他的确是那种只要承诺了就一定会办到的人。 她唇瓣张了张,还想说什么,邢峥上手捂住她的眼睛。 “少说话,多睡觉。” 少年的手心宽厚干燥,有种阳光暴晒过后的温暖。 她乖乖闭眼,鼻息间全是他身上的味道,瞌睡一下就来了,呼吸放缓,很快睡着。 * 等她悠悠转醒,屋外天都黑了。 房间里没开灯,月光似一匹银色的柔纱,透过窗户,撒了满地的碎银,照亮床边少年的半张脸。 他闭着眼,一动不动,似在沉睡中。 乔浠恍惚地眨眨眼,还在现实与梦境中反复拉扯。 她抬头望去,目光柔情似水,从他凌厉分明的下颌线滑过喉结,视线下移,看向他垂落身侧的手。 棉被微动,躁动的手指从边缘一点点探出,小心翼翼地延伸过去。 指腹轻而缓地磨砂他的手背,似弹钢琴那般,从一个音符跳跃至另一个音符,无声的音律在耳边吟唱。 那一刻,她听见心花怒放的声音。 正沉迷之际,恶魔小手忽然被人反握,温柔地包裹住。 她心脏都要跳出来了,慌乱地昂起头,确定他仍在熟睡中。 乔浠抿着唇偷乐,手指霸道的插入指缝之间,同他十指紧扣。 做完这一切,她心满意足地闭上眼。 窗外的月亮逐渐升高。 柔美的月光浸透玻璃,浅浅滑过少年的脸,照拂他唇角那抹藏不住的笑。 ———— 哈哈,纯爱战士喵? no,喵脑海里有关于邢队的一万种doi方式,耐心等等,该吃饱的一样不少。 风暴前夕。 清晨6点半,天蒙蒙亮起。 沁凉的微风吹散云层,一缕缕柔光刺破雾霭,温柔的铺洒大地。 街道两边的矮树伫立在寒风中,枝条孤零零地向外延伸,枯黄的叶儿随风起舞,飘飘洒洒坠入地面,一双干净的小白鞋轻轻踏过,发出清脆的“嘎吱”声。 唐如薇寻着地址找到破旧的老式小区,停在单元楼前四处张望。 * 昨天,她心急如焚赶到医院,庆幸奶奶抢救及时,已经脱离生命危险。 老人家苏醒后的第一件事便是催促她回去上课。 “我这有你爸看着,用不着担心,你马上就要高考了,学习得抓紧。” 唐如薇拗不过她,为了让老人安心养病,当晚便坐车回了江州。 刚到家,乔浠打来电话询问奶奶的情况,听闻老人度过危险期,她长长舒了口气,刚要安慰几句,屋外响起温哑的男声。 “粥煮好了,出来吃饭。” “我不饿。” “乔浠。”嗓音压低,淡淡警告。 她捂着耳朵装没听见,走到窗前继续和唐如薇吐槽。 “每次发烧都是青菜白粥,我吃得都要吐了。” 唐如薇稍显诧异,“你发烧了吗?” 乔浠正犹豫要不要告诉她今天发生的事,房门被人推开,紧接着,电话里传来小姑娘的怒吼声,“手机还给我!” 邢峥按住上蹿下跳的人儿,瞥了眼界面,眉眼微动,转身走向厨房,锁死玻璃门。 “砰砰砰!” 愤怒的乔浠在外狂砸玻璃。 听见电话那头的动静,唐如薇也莫名紧张起来,小心翼翼地“喂”了声。 “我是邢峥。” “啊,你好。” 她全身紧绷,身子站得笔直。 不知为何,每天听他说话都有种坐在审讯室里接受盘问的压迫感。 他吐字没有温度,冷静得可怕。 “今天学校发生了一些事,和乔浠有关。” 然后,他把事情经过简单叙述了一遍。 唐如薇从捏拳愤怒到强迫自己冷静,主动提及他之前托付的事,“你需要的那些,我都整理好了。” “谢谢。” “不用谢。”她语气诚挚地说:“如果能帮到乔乔,我很开心。” 邢峥压低声音,“方便的话,你记下我的手机号,尽快发给我。” “好。” 很快,电话挂断。 玻璃门解锁,铺头散发的小姑娘横冲进来,抢回手机的同时不忘剜他一眼,本想逃回房间,可身后那人揪住她衣领不放。 狼入虎口,无处可逃。 “喝完粥再走。” “我不” 乔浠刚要拒绝,余光瞥向餐桌上金灿灿的煎蛋和咸菜,忽然觉得清汤寡水的白粥也没有那么难以下咽。 邢峥故作不经意道:“刚去楼下找胡奶奶要了她亲手做的咸菜,你不是最爱这一口吗?” 她心头乍暖,脸上的红晕持续加深,不知是因为生病还是感动。 “就是因为你这样,显得我矫情又难伺候。” 她低头害羞,咬住下唇,“所以妈妈总说你把我惯坏了。” 邢峥慢悠悠地问:“那我去惯别人?” “不可以!” 条件反射的抗拒,声音是吼出来的。 他坏心思地追问,“为什么不可以?” “因为”乔浠心跳很快,不敢看他的眼睛,说话声越来越小,“我一个人已经很麻烦了,万一再多来几个,怕你忙不过来嘛。” 邢峥认同地点头,“你对自己的认知还是挺清晰的。” “喂!” “行了。”他拍拍她的头,声线放柔,“再哼下去,粥都凉了。” 乔浠转身回到餐桌,咸菜伴入白粥,轻轻搅动,每一颗软烂的米粒都包裹着咸菜特有的香气。 她食欲大开,没一会便吃完小半碗。 “你刚和薇薇聊了什么?”乔浠抿化米粒,含糊不清地问。 邢峥往她碗里夹了个煎蛋,“你。” 她表情突然严肃,“你不要在我朋友面前乱讲话,影响我的光辉形象。” “你还有光辉形象?”他哼笑。 她说不过他,气急败坏地抢他碗中吃掉一半的煎蛋,大口塞进自己嘴里。 邢峥瞧见,嘴角勾了勾,抽出纸巾擦她嘴角残留的米粒。 “你这个朋友,不错。” “那当然。” 说起这个,她满眼自豪,“我眼光一向很好。” 他没急着反驳,只是意味深长地撂下一句,“光明的人能看见光明,却躲不过黑暗。” * 老式住宅区每一层都有长长的走道,晚秋的冷风从四面八方吹来,楼道里冷飕飕的。 唐如薇走过风口,冻得整个人瑟缩在一起。 楼下忽而传来急切的脚步声,越来越近,她闻声转头,白衣黑发的少年站在窗边,阳光从窗外折射进来,半边侧脸被光晕融化。 他四周镀上一层耀眼的金黄色,温暖而又晴朗。 周霁川看向不远处发呆的人儿,“小麻花?” 她缓过神,礼貌问好:“你好,低血糖。” “” 最怕空气突然安静。 周公子嘴角抽搐,几步走到她跟前,抓了抓通宵游戏后乱糟糟的头发。 “你叫谁低血糖?” 她反问:“你不是低血糖吗?” “我” 他憋回到嘴边的脏话,咬牙切齿道:“我他妈有名字。” “哦。” 唐如薇小声解释:“不好意思,我没记住你的名字。” “…” 周霁川吞下一口老血,恶声恶气转移话题,“你来这里干什么?” “找乔乔一起去上学。” 他看了眼腕表,“这么早?” “你也很早啊。” 周霁川解释道:“我昨晚通宵,刚要躺下就被邢峥叫过来了。” “你熬夜是为了学习吗?” “” “你成绩一定很好吧?” “” 周霁川心虚地咳两声。 那双眼睛太过明亮,像是被人一秒驾上制高点,不愿轻易亵渎那份纯净。 “我、我打游戏。” 唐如薇愣了下,微笑依然淳朴,“那你辛苦了。” 周霁川哑口无言,朝她摆了个手势,示意往楼上走,结果擦身而过时,她伸手拉住他的衣角。 他回头,挑眉疑惑,“干什么?” 唐如薇没说话,从书包里掏出一包山楂糖,递到他面前,“之前在学校你帮我过一次,这个是回礼,希望你能收下。” 周霁川瞄了眼,瞳孔瞬间亮了,但很快又恢复傲娇脸,“就上次那个酸不拉几的糖?” “嗯。” 她见他脸色不大好,往回收了收,“如果你不喜欢,我” 后话戛然而止,手里的糖被人夺走,迅速塞进卫衣口袋,撑得鼓鼓囊囊。 周霁川对上她讶异地注视,表情不自然地解释:“凑合凑合,也能吃。” 单纯的小姑娘没多想,静静跟在他身后上楼。 不经意间,她的注意力停在他衣服下摆的线头,长长的一根,像条小尾巴。 她扯住那根线,可身前人走得飞快,她来不及提醒,线越扯越长,直到他停下。 * 敲门声响了两遍,里面没有动静。 周霁川烦躁起来,刚要加大力度,门忽然开了。 乔浠探出半个头,盯着周霁川郁闷的大黑脸,语气不大好:“你怎么来了?” 他刚要开口,乔浠瞧见少年身后梳着麻花辫的小女生,笑容浮上嘴角,“薇薇!” “乔乔。” 唐如薇虽是腼腆的性子,可架不住乔浠的热情活泼,两人很快闹成一团。 乔浠被兴奋冲昏头脑,都忘了问这两人怎么会同时出现。 被晾在旁边的周霁川不爽的质问乔浠,“你为什么对我是这个态度,对她是那个态度?” 她不假思索地回:“因为薇薇比你可爱啊。” “” 周公子呛一嗓子,正无语之际,邢峥出现了。 他视线朝下,语气平静地问:“你衣服怎么炸毛了?” 周霁川一愣,低头看去,卫衣下摆的线全炸开,波浪般的褶皱在风中翩翩起舞。 他顺着那根线追到小小的拳头,唐如薇慌乱地摊开手,缠绕的细线已然团成球。 周霁川深呼吸,强行将愤怒压至最低,“你是不是闲的?毛都被你薅没了。” 唐如薇羞愧地低头,“对不起,我看见线头就情不自禁” “你开什么玩笑,我的衣服会有那种东西?” “我……”她头埋得更低了。 “周霁川,你干什么凶薇薇!” 乔浠挡在她面前,两手叉腰,护犊子的架势,“薇薇是我朋友,你凶她就是和我过不去,你和我过不去就是和邢峥过不去,你说话前想清楚了,要不要同时得罪叁个人!” 周公子直接被气笑,“合着你们叁是一边的,就欺负我一人弱小无助呗。” 乔浠两手一摊,嚣张的昂头。 不然呢? 周霁川内伤吐血。 邢峥走到乔浠身边,说了句公道话,“你不是说低于2000的衣服从来不穿吗?怎么,大牌也会有线头?” 他这么一提,周霁川似乎想起什么,冷笑了声:“这衣服是你亲爱的妹妹送给我的生日礼物,你该问问她,给我买的什么好东西。” 乔浠干笑两声,“路边摊买的,50块清仓大甩卖。” “!!!” 周霁川脸色煞白,满眼的荒唐和不可置信。 她小小声地补刀,“我看你穿得挺开心,就没好意思提醒。” 邢峥转头看向别处,疯狂憋笑。 唐如薇见气氛尴尬,想到因为自己手欠犯下大错,忙从钱包里掏出50块,塞进周霁川手里。 “这件衣服我赔了。” 周霁川拽紧手里的纸币,气到浑身哆嗦,干瞪着眼看她。 “太少了吗?” 她伸出五根手指,用哄小孩的口吻,“五倍,行不行?” 周霁川深深合眼,只觉万念俱灰。 他大清早不睡觉跑这里来干什么! 找虐吗? * 早上7点整。 乔浠和唐如薇坐进车后排,邢峥关上车门,静静站在外面。 周霁川按下车窗,疑惑地问:“不上车?” “你们先走,我晚点到。” “你干嘛去?” 邢峥没说话,抬头看着树梢间穿透而过的光芒。 那些藏在暗夜里的梦魇终将承受圣光的惩罚。 可惩罚并不是他的最终目的,他想要的,只有消失。 “去趟警局,找我爸。” 惩戒。(一更) 派出所休息室。 邢爸刚下夜班,困倦至极,刚躺下没多会儿,同事推门而入,拍拍他的肩。 “老邢,邢峥来了。” “知道了。” 他翻了个身,随口应着,可下一秒弹坐起来,瞬间清醒。 当警察这么些年,邢峥来警局的次数屈指可数,少有的几次也是和乔浠有关。 两家人刚住一起时,兄妹俩每天闹得不可开交。 邢峥习惯冷脸,耐心也少,娇滴滴的小姑娘受不了委屈,动不动就闹离家出走。 邢峥嘴上嫌弃,转背还是会乖乖找人,实在没办法才来警局求助自己。 想到这里,邢爸迅速套上衣服往外走。 昨天邢峥突然打来电话,让他以家长身份帮两人请假,他警觉地问多两句,邢峥只说乔浠生病便匆匆挂断。 他虽觉得奇怪,但也没多想,邢峥心思缜密,做人做事滴水不漏,自小就没让他操过心。 可本该上学的点忽然跑来警局,直觉告诉他,一定是很棘手的事。 * 邢峥安静地坐在他的办公室里。 “你怎么跑来了?” 邢爸突然出现,目光来回扫射他的脸,试图寻出一点不寻常的蛛丝马迹。 “爸。” 邢峥慢慢起身,径直走在邢爸跟前,他嘴角紧抿,面色凝重。 “有件事,需要你亲自出面。” * 周霁川作为邢峥钦点的护花使者,很负责任地把两人送到教室。 他一路跟到课桌前,装模作样地叮嘱乔浠。 “病还没好,记得吃退烧药。” 乔浠用手遮脸,想死的心都有,“知道了,你可以走了。” “还有你,小麻花。” 他视线转移至唐如薇身上,后者吓一跳,条件反射地坐正,周霁川微愣,勾唇笑着,“上课认真听讲,多向我这种好学生看齐。” 唐如薇懵怔地点头。 乔浠则翻了个大白眼。 脸皮厚过城墙的家伙,那点分数说出来也不怕丢人? 周霁川身子一转,刚还看热闹的学生们纷纷面向前方,他刚要离开,余光瞥见唐如薇塞了个红苹果给乔浠。 乔浠捧着苹果满心欢喜,还没来得及说谢谢,手上一空,周霁川抢走苹果后扬长而去。 “幼稚鬼!” 她气得牙痒痒,暴躁地想追上去打他一顿,唐如薇及时拦住,把自己的那颗分给她,“别生气了,我的给你吃。” 乔浠郁闷地哼:“薇薇,明明是他的错,你干吗急着给他擦屁股?” 唐如薇想了想,柔声解释:“谁叫我薅了他的毛。” “——扑哧。” 乔浠没忍住笑出声,唐如薇也跟着笑。 没人在意班里同学那些异样的眼神,她们活在两人构建的小小世界里,开心就笑,难过就哭。 以前的乔浠总是想法设法掩盖她和邢峥的关系,可真当事实大白于天下,她反倒松了一口气。 不会有比现在更糟的情况出现,她要做的,是学会接受往后发生的一切。 她在乎的人,都在身边。 她讨厌的人,终将远离。 * 第一节课刚下课,外班的同学跑来教室找她。 “乔浠,老师让你去一趟校长办公室。” 乔浠一头雾水,转身朝教室后门走,路过周露桌前,意外发现她居然没来教室。 没多会儿,她来到校长室外,隔着门缝听见熟悉的声音,再凑近点,邢爸的震天吼惊得她头皮炸开。 “贵校学生的所作所为简直令人发指!” 邢爸目光犀利地看向站在墙边罚站的周露三人组。 “五中一直以优先学生品德教育为办学宗旨,可校内出现如此恶劣的霸凌事件,校领导坐视不管,任由学生在校散发不良言论,从生理和心理上严重影响我女儿的身心健康。如果校长今天不能给我一个满意的解决方案,我将以受害者父亲的身份向教育局举报此事,所有涉事人员,包括徇私枉法的校级领导,一经查处,绝不姑息。” 他声音顿了顿,一字一句道:“另外,现有关校园霸凌的法律明确提到,欺凌者年满16周岁且多次犯法,需承担相应的刑事责任。” 邢爸到底是经验老到的警察,每句话都直击要害,校长听得冷汗直冒,更别说墙边两腿发软的霸凌三人组。 乔浠推门而入,所有人的目光都看过来。 “校长好。” 秃头校长正是焦头烂额之际,见她宛如看见救命稻草,点头示意她进来。 等到她进去后才发现,原来邢峥也在。 她满腹困惑,小步挪到他身侧,扯扯邢峥的衣袖,喉音发紧:“爸爸怎么会来这里?” 邢峥没正面回答,只说:“等会儿你就知道了。” * 偌大的办公室,静得就像个尘封万年的冰潭。 校长扶起老花眼镜,皱眉看着铺满小半张桌子的照片,全是周露她们霸凌同学的证据。 走廊,楼梯间,厕所,教室,几乎贯穿学校各个区域。 ——针对乔浠的淫言秽语写满整个黑板,甚至她的课桌都被人用小刀刻上“婊子滚出去”。 ——女学生衣衫凌乱地蹲在教室角落,满脸巴掌印,哭得惨烈至极。 ——个子矮小的男生被刘莹按倒在女厕水池里,全身湿透,周露和沉怡冰则站在一旁大笑。 校长面色僵白,仅仅只看照片,他都能感受到学生当时的绝望和无助。 “这些不过是冰山一角,被她们欺凌过的同学又何止二三。” 邢峥走到办公桌前,翻出其中一张,放在校长面前,“如果学校继续包庇,任其发挥,往后还会有更多同学受害,留下的心理阴影怕是一生都难以治愈。” 他递过去的照片,是两个女学生向周露下跪的画面,这一幕深深刺痛校长的心,他怒火冲天,猛拍一记桌子,矛头直指墙边瑟瑟发抖的三人。 “你们实在是恶劣至极,学校就是被你们这群人弄得乌烟瘴气,这里是校园,不是你们肆意犯罪的摇篮。” 周露低头不敢说话,再嚣张也不敢在校长面前造次。 校长清楚她和某校领导的亲戚身份,也正因如此,或许有关校园霸凌的指控都到那里为止,没再往上报,以至于他对此事浑然不知,还以为她们早已悔改。 “这件事的确是我们监管不周,我代表学校郑重向您承诺,我们必定严肃处理,给她们三人最严厉的惩罚,还所有受害学生一个公道。” 邢爸板着脸点了点头,侧目看向一旁的邢峥。 邢峥冷声,“不止三人,还有一个。” 校长稍愣,刚要开口问,办公室的门再次打开。 乔浠回头见到来人,整个人僵住。 奖励。(二更) 赵欣蓓面无表情地走进办公室,眼神同傻眼的乔浠有短暂相交。 她提唇冷笑,迅速看向别处,满眼死灰般的沉寂,仿佛换了个人似的。 “校长好。” 她在办公桌前站定,气息丝毫不乱,“您找我吗?” 赵欣蓓是精英(1)班中的佼佼者,校长早有耳闻,见她出现甚是诧异,疑惑地看向邢峥,“赵同学也参与此事?” 邢峥没说话,只是递给校长一个文件袋,里面是他整理好的所有资料。 “乔浠在学校承受的语言暴力皆由她挑唆而起,她以匿名人身份在校网发布偷拍的照片,恶意造谣,煽动不知情的学生言语攻击乔浠。” 校长看了眼面色淡然的赵欣蓓,沉默几秒,翻开文件袋,里面详细记录事件发生经过,包括用以佐证推理的监控视频截图。 * 半晌,校长缓缓摘下眼镜,看向赵欣蓓的眼神既失望又惋惜。 “这件事真是你做的吗?” 赵欣蓓站得笔直,面色从容不迫,“他说的这些都只是猜测,根本没有证据。” 邢峥冷哼:“亲口承认,算不算证据呢?” 随后,他从校衣口袋里拿出录音笔。 赵欣蓓震惊地瞪大眼,没料到他还藏了这一招,她没第一时间掩饰内心的慌乱,心虚的想要去抢,邢峥轻松躲过,当着所有人的面播放起那日他们在教室里的对话。 录音里清晰地传来她的声音:“我为什么要一个又笨又蠢,成天只会对男人卖笑的人当朋友?...我还顺手拍了你们的照片,万一哪天我不开心,手一滑发了出去,到时候所有人都会知道,原来我们五中的校园男神品味这么差,喜欢一只人人喊打的过街老鼠...” 听到这里,不止乔浠惊得目瞪口呆,靠墙的三人更是面面相觑,终于知道幕后推手是何人。 周露也联想到那张匿名私发给自己的照片。 她自嘲地摇摇头,自己居然被人当枪使了。 * 邢爸强忍着怒火听完全部录音,他看向赵欣蓓,深深叹息,尽可能用平和的语气说:“你偷拍的两张照片,一张是乔浠的亲爸,一张是我,我们家虽是重组家庭,但我是真心把乔浠当作亲生女儿看待,并不是你所造谣的那些龌龊言论。” “另外,你的行为已构成恶意诋毁他人名誉罪,如果乔浠想要深究,我们全家都会支持,你也将为你的所作所为承担刑事责任。” 伪善的面具被人当众撕开,鲜血淋漓,赵欣蓓已然无处遁形,她往后退了一步,下意识望向乔浠。 乔浠呆站在不远处,混沌的思绪逐渐清醒,她嘴角抽动,苦涩一笑。 她在笑话自己。 这就是她挂在嘴边的好朋友。 说最暖的话,捅最狠的刀。 * 两日后,校长在校集会上公开通报对几人的处罚。 “经查证,高三(6)班周露,高三(5)班刘莹,沉怡冰在校期间严重违规违纪,且屡教不改,经学校研究决定,给予开除学籍处分。” “高三(一)班赵欣蓓,恶意在网上散播不实谣言侵害在校学生,经查属实,给予留校察看处分。” * 自此,五中臭名远扬的校霸三人组彻底销声匿迹。 赵欣蓓虽被学校网开一面,但因造谣抹黑乔浠被知晓真相后的学生们孤立,之后总是独来独往。 偶有一次,乔浠在楼梯转角处遇见她,她看人的眼神很怪,两人擦身而过,她还会恶意撞击乔浠。 “赵欣蓓。”乔浠忽然叫住她。 女生背身站着,没动,亦没回头。 “为什么?”她还是忍不住想质问。 想了很久依然想不通,她们之前没有任何过节,甚至还比普通同学关系更亲密,至少她曾经是这么认为的。 赵欣蓓沉默几秒,轻蔑地笑:“没有为什么,我就是讨厌你。” 她转过身,盯着乔浠的眼睛,“我讨厌你总是一副不谙世事的蠢样,什么都不用做就能得到所有偏爱。我那么努力地学习,依然拼不过你的虚有其表。” “我从来没想要和你比什么。” “你当然不用比。”赵欣蓓笑声很冷,话里藏不住的恨意,“你只有勾勾手指头,卖卖你的笑,你就能拥有你想要的一切。” 乔浠嘴唇张了张,吞回想为自己辩驳的话,因为已经没有意义了。 “你真的很好命,有爱你的家人,还有邢峥这么好的哥哥,为了保护你可以不顾一切。” “你喜欢邢峥吗?”乔浠一针见血地问。 赵欣蓓没说话,表情不自然地看向别处。 “其实仔细想想,你说得没错,我是真的很好命。” 乔浠大步走到她面前,凑近她耳边,笑音很甜,“小时候,有哥哥保护,长大了,还有老公疼爱。” 声音停顿半秒,温柔地接上。 “他们,都叫邢峥。” * 深夜,时针指向11点,屋外狂风骤雨,豆大的雨滴砸得玻璃震天响。 天边劈开一道惊雷,白光乍现,缩在被子里的乔浠吓得大叫,她下意识摸向手机,翻出邢峥的电话,刚要拨过去,屋外隐约传来开门声。 她赶忙下床,吸着拖鞋冲出去。 房门一开,风迎面吹来,冰冷的气流间意外捎着一丝浓郁的酒香。 客厅和厨房漆黑一片,伸手不见五指。 “邢峥?” 无人回应。 乔浠打开墙上的壁灯,灯光亮起,她借着光源看清他的鞋,确定是他回来了。 洗手间那边忽然传来水流声,她顺着声音的方向走去,邢峥站在洗漱台前,两手捧着水往脸上猛扑。 她小心翼翼凑近,忍不住皱起眉,熏天的酒气是从他身上传来的。 邢峥拧紧水龙头开关,两手用力撑住洗漱池,低着头大口喘息,下巴处的水滴持续坠落。 片刻,他好不容易从浑浊中找回一丝理智,身子一转,白衣黑发的小姑娘就站在在门口。 走廊的灯自头顶洒落,她黑瞳清亮,樱花色的嘴唇轻抿,单侧酒窝随即深陷,美得有点不真实。 邢峥看得眸光发直,踉跄着往前,她目光躲闪,跟着退后,直到后背用力撞上墙,抬头时,他的呼吸已经压上来,近在咫尺的距离。 “哥哥...” 她忽然慌了,与其说是慌,不如说紧张,既紧张又期待。 那声怯弱的“哥哥”叫得人春心萌动,酒后的邢峥少了那张冷静自持的面具,他自控力为负,满脑子都是掠夺,索取,用最残暴的方式吃掉她。 乔浠见他瞳孔发红,直勾勾地盯着自己,略带羞涩的低头,小声询问:“不是说球队聚餐吗?你怎么喝这么多酒?” “有人找我拼酒。” 酒后的嗓音磨砂感很强,沙哑又迷人。 “谁?” “张诚。” 提及此人,他倏然笑起来,笑声清朗,极少见的少年气,像极了打败对手后抑制不住的欣喜。 “他先倒下,我赢了。” 乔浠低低“哦”了声,抬眼看去,恰好撞上他灼烫的凝视。 她呼吸错乱,心跳开始不听使唤。 “乔乔,我赢了。” 他很慢地重复一遍,手不自禁的摸上她的耳朵,干燥的拇指浅浅滑过耳珠,瞬间红透。 “所以...” 说话间,滚烫的指腹沿着下巴滑到唇角,压着唇瓣来回抚摸。 乔浠的心提上半空,话音在抖,“所以、什么?” 他喉头一滚,酥耳地低嗓。 “我要奖励。” ———— 下一章,你们懂,肉渣也是肉,该香还是香。 边缘线。 壁灯斜斜打在他脸上,光影重迭,本就立体的五官更显英气,酒精熏染过的深瞳被欲望迷失了神智。 发梢的水珠滴滴砸落,顺着少年高挺的鼻梁滋润唇瓣,宛如浸泡在露水中的花蕊,浑身上下都在散发诱惑。 乔浠垂眼,不敢正视他的眼睛。 “什么奖励?” 邢峥弯腰平视,紧盯她脖颈燃起的那片绯红,唇角晃过一丝玩味的笑,“你说呢?” “我、我不知道。” 小怂货典型的有贼心没贼胆,每到关键时候就紧张得不知所措。 耳边全是他低沉的笑音,一下一下撩拨着颤动的心,她整张脸迅速涨红,试探着去扯他的衣服,非得拽住点什么才能有真实感。 可指尖刚触碰到衣服边缘,邢峥出手用力按住。 他的手掌宽厚燥热,沿着细软的手腕下滑,轻轻握住她,温柔地磨砂手背。 乔浠心跳骤停,鼓起勇气抬头看他。 他的眼神灼热且直白,在她张嘴想说什么时,湿热的吻滑过唇角,她全身僵住,脑子一片空白。 “比如,这个。” 邢峥退开半寸,保持呼吸相闻的距离,笑着蹭蹭她的鼻尖,坏心思的撩拨,“还有...唔!” 他惊讶地睁大眼,小姑娘双手缠住他的脖子,用力堵住他的唇,几乎不给他思考的时间,踮着脚软软地贴上来,湿软的舌尖探入,瞬间化被动为主动。 可下一秒,晃过神的邢峥暴戾地掐住她的腰,把她按在墙上狂吸舌头,忘情的嘶磨唇瓣。 “嗯...” 她被吻得头晕脑热,有些招架不住,扭头想躲,腿软地往下滑。 邢峥正是兴头上,炙热的吻追过去,含住嫣红耳珠,齿间轻轻啃咬,粗粝的喘息漂浮在耳际。 他的手顺势滑进睡衣里,肉贴肉地抚摸后腰细腻的肌肤。 “邢峥...” 乔浠全身仿佛过了场电,后怕的揪住他的衣服前襟。 他的吻一刻不停,嘴唇黏着小小的下巴亲到脖颈,落下一个又一个火热的吻。 “哥哥...” 娇滴滴的,胆怯的小兽音。 邢峥如梦初醒,努力从欲念中抽离出来。 他抵着她的肩窝大口喘气,胸口似灼烧一片火海,血液都在沸腾。 片刻后,他凭借最后一丝理智离开她,余光瞥过小姑娘微肿的红唇,凌乱不堪的睡衣,喉间干涩加剧。 到此为止,不能再继续了。 “对不起。” 邢峥清楚此时的自己对她毫无抵抗,即算只是无意的撩拨,也能顷刻间瓦解本就不多的自制力。 他转身想走,有人扯住他的衣袖。 “你会不会忘记今晚发生的事?” 乔浠轻咬下唇,看他的眼神既期待又担心,夹杂着几分小姑娘的羞涩,她缓缓低下头,磕磕巴巴地说:“如果不会,我...我...我愿意...” 巨大的黑影再次笼罩,后话全融进缠绵的唇舌之间。 他不再急切地索取,两手捧着她的脸,唇瓣似清泉水般柔软,温柔耐心地辗转,不断变换角度,吻得她眼眸涣散,腿软得站不住脚。 半晌,他移开唇,见双目失神的小姑娘憨憨傻乐。 “笑什么?” 她羞得低头,嘟囔着“...初吻。” 邢峥沉沉地笑,咬她鼻尖,“早没了。” “嗯?”她一脸懵怔。 他不准备回答,弯腰抱起她挂在身上,朝自己的房间走去。 乔浠乖乖搂住他的脖子,后知后觉看清两人暧昧姿势,顿时脸红似血。 虽说之前被他背过很多次,可这种姿势还是第一次,有种让人欲罢不能的小涩涩。 她低头,他抬头,目光交错。 小姑娘壮着胆子亲了下他的脸,邢峥根本藏不住笑,快到房门前突然停下,按着她的后颈又亲了上去。 她也不躲,闭上眼睛温柔地回应。 醇香的酒气弥散在唇齿间,她沉溺其中,醒着比醉了还要迷糊。 邢峥边亲边推开门,门迅速上锁,反身把她抵在门后,静心品尝柔软的小舌头。 越吻越深,越吃越着迷,亲不够似的。 * 屋外的暴雨天仍在延续,窗户被浅白的雾气笼罩,朦胧一片。 房间仅开了盏光线微弱的地灯,他抱着乔浠放在书桌上,目光深沉地凝视她。 既有少年的青涩单纯,也有男人的如狼似虎。 睡衣衣扣解开两粒,指尖滑到第三颗,她忽然按住他的手。 邢峥没动,柔声问:“不喜欢?” 她摇头,脸红红的提要求:“你可不可以把衣服脱了,我想看。” 他足足愣了三秒,爽朗地笑出声。 又色又可爱的小笨蛋,从不会白白被人欺负,最擅长被动的主动,不费吹灰之力便把自己吃得死死的。 所以,他很听话地遂她愿,脱掉碍事的卫衣扔床上,两手撑着桌沿,上半身暧昧贴近,酒气扑鼻而来。 他吻了吻她的耳朵,哑着嗓问:“还想干什么,嗯?” 乔浠轻轻眨眼,目光飞速扫过他赤裸的上半身,宽肩窄腰,肌肉纹理紧实,线条清晰。 明明不是第一次见,可不妨碍每一次都让她血脉喷张,特别配合此情此景,让平时只敢偷瞄得自己,莫名多了一丝探索的欲望。 她舔了舔唇角,大胆地搂住他的腰,微颤的手指慢慢抚过脊骨,十指朝外四散开,背部宽阔厚实,手感是极好的。 “摸够了没?” 他保持被她吃豆腐的姿势,鼻尖蹭蹭泛红的耳珠,宠溺地笑,“小色鬼。” “...没有。” 乔浠不满足的细哼,不规矩的小手绕过结实腰际摸到身前,胸腹肌沟壑分明,指腹轻轻擦过胸前硬起的小红粒。 “嘶...” 邢峥难耐地皱眉,喉间轻轻抽气,再宽松的卫裤也遮不住迅速膨胀的一大团。 小姑娘察觉到他的异样,低头看去,好奇地盯了两秒,伸手想去触碰,他眼疾手快地截住,抓着她的手用力按在胸前。 他呼吸发沉,低声问:“哥哥想看你,可以吗?” 她似乎听懂了,娇羞地点头。 少年干燥的手指滑过她的锁骨,轻而缓地靠近柔软的边缘线。 衣扣全散,最后一层保护膜被撕开。 他喘息声变重,醉眼迷离地盯着她。 蕾丝内衣托起的浑圆,雪白,挺立,光用看的都能感受到它的细腻和柔软。 乔浠抬头,对上他红光乍泄的眼。 他重喘两声,捏着她的下巴深吻上去,另一手自然地摸进衣服里,沿着娇嫩的肌肤蜿蜒向上... ———— 么有卡,就是一章写不完,太久没写肉,等喵子再找找感觉。 PS:这也太纯情了吧... 喷涌。(微h) 窗外狂风大作,滂沱大雨,全世界浸染灰白的雨雾。 书桌上的小姑娘微昂下颌,脸颊连着脖颈一片嫣红,她两手攀着少年壮实的肩头,指尖深陷进去,破碎的娇吟断断续续。 “不可以了好、好痒” 邢峥瞳孔深红,低头埋进她胸前,颤抖的手指仿佛自带电流,用力握住一侧雪乳,拇指擦过挺立的乳尖,她咬着唇压抑地喘,下一秒破口出声。 “——啊!” 他张嘴含住硬凸的嫩尖,亢奋的又吸又咬,宛如饥渴的小狗吃食,舌尖卷着燥热一下一下撩动小肉粒。 “哥哥呜轻、轻一点” 焚身的灼热感全数灌进身体里,如潮水般流遍全身,在血液里跳跃,蚕食人的神智。 邢峥沉沉喘息,近距离盯着印在雪白乳肉上的牙痕,清晰得好似刻进脑海里的印章。 那是他咬的。 他想留下证据。 “乔乔好软。” 陷进欲望深渊的低嗓,贴着她的耳尖吐字,“像棉花糖一样。” 乔浠羞地低头,抵着他的肩窝轻轻地蹭。 她第一次见到这样的邢峥,不知所措的后面,藏的全是对他欲罢不能的喜欢。 “你能不能别那么用力,它会疼的。” 说完感受,她整张脸迅速烧起来,心跳快要爆炸。 邢峥微愣,咧嘴笑得欢,太喜欢她这副纯情小媳妇的娇羞样,不是一味地任他侵犯,取悦他的同时,她也想让自己愉悦。 揉胸的力度稍稍减缓,不再愣头青似的暴力抓弄,变得温柔而细腻,雪白的乳肉在指缝间淫靡的流动 “这样舒服吗?” “嗯” 她胆子似乎大了些,手臂绕过脖子紧紧搂住,身子不自觉贴近,小脸红似熟透的番茄,说出的话却霸道又可爱,“哥哥我还想亲亲” 邢峥醉眼弥乱,盯着她索吻的小眼神,嘴角微扬,亲了下她的唇,“够不够?” “才不够!” 小姑娘欲求不满的哼,一鼓作气猛亲上去。 他张嘴想说什么,破开的缝隙给了她深入的机会。 她两手捧着他的脸,吻得乱七八糟,亲累了埋在他颈边休息会儿,力气回来又继续咬他嘴唇。 邢峥满眼宠溺地笑,一动不动任她折腾。 恍惚间,硬邦邦的某物抵住她的小腹,炙热如铁,她惊得低头看去,瞪着眼凝视,又羞又好奇。 这次她伸手想要触碰,他没再阻挡。 食指浅浅滑过上翘的头部,他皱眉闷哼了声,说不上是难受还是舒服,揉胸的手很快摸到后腰,虎口卡住,用力地掐。 乔浠吃痛,低声呼“疼”。 “还要继续?”他喉音全散,一秒变调。 欲望一旦释放,她根本收不住手,指腹沿着顶端下滑,笔直的一根,热气由指尖传递,烫得她心口发麻。 “呃” 他压抑得粗喘,五指收紧,恨不得掐断她的腰。 小姑娘浑然不知自己在闯祸的边缘试探,好奇心持续膨胀,不知死活地挑拨,“我想看看它有多大” 他没吱声,深沉地注视她的眼睛。 她天真地以为他在默认,小手探向裤头绑好的活结,拉住一头扯开,下一瞬邢峥腾空抱起她,她没回过神,被人一把扔上小床。 “我唔呜!” 他吻得极其粗暴,边吻边脱她散开的睡衣,很快把她扒到半裸。 乔浠深陷柔软的棉被,满脑子都是他滚烫的舌头,吻太过激烈,脖子连着胸口全是他舌尖舔过的湿痕。 她失神地看着天花板,两团晃荡的乳肉在他手心荡漾,他暴戾舔吮,蚀骨的酥麻在身体里爆开。 “哥哥” 小姑娘失魂地唤着,两手抓紧枕头一角,脚尖紧绷成一线。 邢峥将她翻过来侧躺,自己从后面抱住她,胸口贴近她微凉的后背,含她浸染红潮的耳垂,“想看是不是?” “嗯想” “你真的不乖。” 他嘴角勾起一丝笑,忽然扯下她的睡裤,只剩一条摇摇欲坠的粉色小内裤。 乔浠吓一跳,心慌地想去扯被子遮挡,被身后的人出手制止。 “挡什么?” 他舔她的耳朵,大手摸到平坦的小腹,一点点往下滑,笑得几分坏,“刚不是挺来劲?” “这样好奇怪的” 小姑娘几乎全裸暴露在他的视野里,虽说不讨厌,但就是一点安全感都没有。 邢峥低头吻她肩膀,温柔得不像话,沿着脖颈一路细碎地啃咬,扭过她的下巴亲上去。 她完全进入他的节奏,垂落身侧的小手被宽大的掌心覆盖,引导手指往下,伸进内裤的边缘,指尖滑过鼓鼓的阴户,碾着花瓣摸到湿润的穴口。 那是一种很奇妙的感觉。 乔浠身子微颤,耳边全是他错乱的呼吸声。 “流了好多水” 他声音哑了,仿佛踏进一个全新的世界,“想自己摸,还是哥哥来?” 她红着脸,羞赧不已,“想想要哥哥。” 少年的喘息沉了又沉,手指不可控地深入,柔软多汁的花瓣中央,那颗小小的阴核持续充血,他上下拨弄,轻轻摩擦。 “唔嗯不不要啦” 他喉头滚动,“不舒服吗?” “就是特别的麻” 邢峥笑,坏心思地撩拨出黏糊糊的水声,“还在流乔乔怎么这么多水?” “呜我不知道” 一时间太多情绪涌上心头,她死死按住他作恶的手,昂着头急促地哼唧。 邢峥舔干她颈边的湿汗,手上的动作一刻不停,从轻到重,由慢至快。 渐渐地,她身体变得越来越奇怪,折磨人的小虫肆意啃咬每一寸肌肤。 她单手捂住嘴,不受控的呻吟碎得七零八落。 “唔嗯啊!” 白光晃眼,极致瞬涌而出。 穴内喷洒大量热液,打湿了少年的手。 人生第一次高潮体验,小姑娘足足抽搐了半分钟之久,等缓过神,眼圈红红的,抽泣着掉泪。 “怎么了?” 他抽出湿漉漉的手,温柔地抱她入怀,亲她哭红的眼睛,“哥哥欺负你了?” 乔浠吸吸鼻子,用力摇头。 “像是从悬崖边上跳下去,全身轻飘飘的。” 邢峥笑,“喜欢吗?” 她点点头,“好喜欢。” 他被她羞涩的笑容感染,抚开她脑后的黑发,痴迷地盯着她的脸。 乔浠看他忍到猩红的眼睛,有些于心不忍。 “你会不会很难受?” “会。” 他也不撒谎,抓着她的手摸到膨胀几圈的肉物,“它憋炸了。” “我我帮你?” 声音细细的,胆子大大的。 邢峥吐着酒气,故意逗她,“怎么帮?” “就是唔” 太露骨的话,她一下说不出口。 之前去周霁川家玩,她无意间翻到几本黄色小漫画,脸红心跳地看了一下午,对男女之事也有了初步的概念。 “这样那样上上下下的” 她边说边用手比划,生怕他看不懂。 邢峥愣住,而后大笑不止。 “你笑什么?” 小姑娘很郁闷,我明明很认真的好不好。 他笑够了,翻身把她压在身下,按着她亲了又亲。 太可爱了。 乔浠被他满口的酒气熏染,不躲不闪乖乖回应,全身逐渐放软。 半晌,他缓缓离开她的唇,原想起身下床,小姑娘突然出手,用力扣住他的腰。 她瓮声瓮气的问:“你酒醒了吗?” “嗯?” “你是酒醉的亲我,还是清醒的亲我?” 邢峥低头看她,沉默几秒。 实话说,他现在依然头晕脑热,醉得神志模糊,但不妨碍他清楚自己在做什么。 * 今晚球队聚餐,他原本滴酒不沾,可喝了酒的张诚却私下找到他,借着酒胆说了很多话,无一例外与乔浠有关。 “我对她是一见钟情,她第一次出现在球场我就喜欢她了,她是我的初恋,我绝对不会放弃她,即算对手是你,我也不会让步。” 他静静听完,只说:“你没有胜算。” 张诚苦涩地笑,“我知道会输,但我还是想试试。” 之后,两人很默契地开始拼酒,张诚先醉倒,被人抬走,周霁川送喝多的邢峥回家,他摇摇晃晃上楼时,周霁川叫住他,很显然听见了他们的对话。 “你不急,多的是人着急。” 周霁川说:“早点吃掉,早点安心。” * 窗外的雨淅淅沥沥地下着,模糊不清的世界里,只有身下的她是真实的。 “乔乔。” 他轻抚她的脸,低声道:“我知道我亲的是你。” 橙汁。 雨后清晨,微风湿亮,世界变得清澈而萧条。 “咚”。 忽而一声巨响,吵醒小床上沉睡的人儿。 乔浠半睡不醒,盯着悬挂在天花板的顶灯发愣,隐隐回想起一些暧昧片段,小心翼翼拉开被子,睡衣完好如初。 她半坐起身,环顾四周,确定是她的房间。 可昨晚她不是睡在隔壁房吗? 难不成又是做梦? 带着一丝疑问,乔浠匆忙下床朝外跑,拉开门,一眼见到厨房那头模糊的男人背影,她悄悄靠近,灶台前的男人闻声回头,见着她乐呵呵地笑。 “爸?” “我吵醒你了吗?”邢爸歉意地摸头,“平时都是邢峥弄早餐,我太久没下厨,东西都找不到。” 乔浠转头看了一圈,好奇地问:“哥哥不在家吗?” “他一大早就去球场训练了。” 邢爸在面条上盖了个金灿灿的煎蛋,端着碗走向餐厅,“下周有比赛,他这几日忙集训,怕是顾不上我们,你凑合凑合老爸的厨艺,能吃饱就行。” 乔浠没吱声,神情落寞地转身,说不上是什么情绪。 幻想中甜腻腻地早安吻换作冰凉的空气,换谁都有怨念。 * 换衣服的间隙,她直愣愣地盯着全身镜,思绪飘向天边。 他这么急不可耐地逃跑,是不是后悔了? 如果不想负责直说就是,再难受她也不会觍着脸去纠缠,她也有羞耻心的好不好? 窗外飘来一阵冷风,她冻得直哆嗦,低头瞥了眼,印在雪白上的牙痕清晰可见。 乔浠心头猛颤,满脑子都是他埋在胸前饥渴吮吸的淫荡画面。 她耳根红透,羞得两手捂住脸。 太色了。 * 周六下午原本有舞蹈课,可去外地巡演的老师飞机晚点,只能临时取消。 乔浠拉着唐如薇在咖啡厅里复习,说是复习,实则捧着柳橙汁对着窗外发呆,很快,一杯柳橙汁下肚,书还没翻页。 “乔乔。” 唐如薇察觉到她的心神不宁,满眼关切,“你怎么了?” 她摇摇头,两手撑起下巴,看向雨过天晴的世界。 “太阳出来了。” 街边的小水洼积水成灾,秋叶倒映在波光粼粼的水面,阳光下似闪闪发光的金子。 唐如薇见她心生向往,贴心地提议,“要不……我们出去走走?” “不了,还是看书吧。” 她只是找个借口把自己困在原地,避免那颗时刻想奔向他的心上蹿下跳。 从早上到现在,手机一点动静都没有。 她也在暗自较劲,拉不下脸主动给他发信息。 “心若不安稳,什么都看不进去。” 唐如薇合上她的书,帮忙塞进书包,强拉着不敢面对的小姑娘起身,微微一笑。 “我知道你有想去的地方,我陪你去。” * 约莫十分钟后,两人来到学校后门。 乔浠特意跑去小超市买了一大袋饮料,两人一人提一边,晃晃悠悠走向操场。 足球场上的训练正是火热之际。 暴雨后的草地湿漉漉的,众人奔跑时泥水飞溅。 最先发现乔浠的人是张诚,他隔着很远的距离锁定她的位置,忍不住朝那头多瞟了两眼,邢峥一记射门精准命中。 “你在干什么?” 邢峥眉头紧皱,明显能看出他在走神,“再这么注意力不集中,直接换人。” 张诚自知理亏,默默跑去捡球。 这时,周霁川从后面拍他的肩,“小乔她们来了。” 邢峥闻言转身,见乔浠和唐如薇静静坐在休息区,他抿了抿唇,有片刻的失神。 脑子里全是让人脸红心跳的淫乱画面,一帧一帧串联起来,在他眼前循序播放。 他勉强稳住那颗狂跳不止的心,低头看了眼腕表。 “休息十五分钟。” * 休息区。 乔浠坐立不安地玩弄手指,心跳声一下缠着一下,总觉得下一秒就会窒息而亡。 邢峥刚出球场,身后忽然窜出一个人影,一路小跑至乔浠跟前。 眼前视野一黑,结实的人墙把阳光挡得严严实实。 “你好,乔浠。” 张诚毫不掩饰内心的狂喜,看向鼓囊囊的购物袋,笑着搭话,“这个是给我、咳...我们喝的吗?” 乔浠懵然地看他,缓缓点头。 “你要喝什么?”她问。 “你喜欢什么,我就喝什么。” 说完他有些不好意思,干笑着擦去额前的汗。 乔浠没多想,随手递了瓶橙汁给他,张诚欣然接过,连说了两声“谢谢”,一步三回头地跑开。 经过邢峥时,他突然停下,故意放慢速度,拧开橙汁美滋滋地喝了口。 等人走远,周霁川看向面色发青的某人,笑言,“这小子有点意思。” “手下败将罢了。” 邢峥冷笑,“翻不起什么浪。” * 乔浠正低头整理饮料,刺目的光再次被人遮挡,她看见那双熟悉的球鞋,深呼一口气,慢慢抬头看他。 “你怎么来了?” 他面上冷淡,实则呼吸炸穿。 小姑娘心思单纯,错把他的羞涩当冷漠,好不容易鼓起的勇气一秒熄火,声音闷闷的,“路过,顺便过来看看。” “以后提前给我打个电话。” 他张了张嘴,那句“我去接你”还没出口,小姑娘急切地问,“我打扰你了吗?” “不是这个意思。” “那是什么?” 邢峥不知该怎么解释,只知道那双眼睛黏在自己身上,胸口持续发烫,他没回话,很自然地坐在她身边。 空气骤然凝固。 周霁川一屁股坐在唐如薇身边,大爷似的抬抬下巴,“小麻花,来瓶可乐。” “哦,好。” 唐如薇听话的弯腰翻找,乔浠伸手制止,“他就是爱摆少爷谱,到处使唤人,你别搭理他。” “可是...” 唐如薇面露难色,瞄了眼某人仿佛在泥沼里滚过的邋遢样,小声说:“他看起来好像路边的乞丐,怪可怜的。” 周霁川:“...” 这悄悄话说的,怎么不干脆拿个喇叭喊? 他咬牙切齿的哼:“我谢谢你的可怜。” 唐如薇笑容满面:“不客气。” “...” 周霁川直接气笑,任命似的自行翻找可乐,顺便询问默不作声的邢峥,“你喝什么?” 他悠悠吐出两个字,“橙汁。” 乔浠小声接话,“橙汁只有一瓶,刚刚给别人了。” 邢峥斜眼瞥来,话里透着一丝委屈,“我喜欢那个,为什么不留给我?” “你不说,我怎么知道。” “...” “你喜欢的,别人也喜欢。”她心头揪着小郁闷,话里意有所指,“可别人热情似火,不像某些人,一言不合就变脸。” 邢峥愣了下,唇角微勾,“我什么时候变脸了?” “我又没说是你。” 她傲娇的细哼,接过周霁川递来的可乐,拧开喝了两口,邢峥伸手抢过,直接往嘴里灌。 乔浠呆看着他,神情恍惚几秒。 “我喜欢橙汁。” 他一口喝完大半瓶,侧头看她,面上虽冷,瞳孔却很亮,“以后只能留给我,不要给别人。” “哦。” 她低头憋笑,没出息的被勾引了。 “够了啊,你们。” 周霁川听得汗毛竖起,滑进喉腔的可乐差点咽不下去。 唐如薇听得一知半解,后知后觉回过神,很认真地问乔浠:“你说的别人,是那个高高帅帅的守门员吗?如果我没猜错,他一定很喜欢你。” 她分析起来头头是道:“每次在学校遇见,他都会跑过来和你打招呼,上次下雨也是他借伞给你,还有上上次,我们排队买甜甜圈,他买到了自己没吃,全送给你了。” 话音落地,全场安静。 “是吗?” 邢峥的脸由灰转黑,由黑转红,不阴不阳地笑,“还有这种事...” 乔浠:“...” 是错觉吗? 为什么周遭的温度降至冰点,冷得人直哆嗦。 “其实仔细想想,张诚那小子挺不错的。” 周霁川跷着二郎腿,笑眯眯地补刀,“阳光灿烂大男孩,比起某些不苟言笑的人好多了。” 乔浠感受到那道阴森森的注视,壮着胆子说:“我也觉得他不错...至少看上去是会宠女朋友的大暖男,相处起来很轻松。” “哦...怪不得你总爱往球场跑,原来醉翁之意不在酒…”唐如薇恍然大悟,沉浸在嗑cp的快乐中,止不住的兴奋,“你们真的很般配!” 周霁川捂嘴看向别处,肩头猛颤,快要笑疯了。 邢峥深深合眼,后槽牙死命咬紧,呼吸都燃着火光,他倏然起身,目视前方。 “集合了。” 周霁川跟在他身后,走两步又绕了回来。 “结束后球队有聚餐,来都来了,一起去吧。” 他一副看热闹不嫌事大的样子,特意提醒,“张诚也会在。” 乔浠微怔,瞥了眼回头的邢峥。 她咬住下唇,轻轻点头,“好啊。” 邢峥板着脸扭头就走,宛如一只脱困的猎豹,每跑一步都恨不得溅起半米高的水花。 周霁川默默竖起大拇指,乐得合不拢嘴。 刚忘了说,今晚不止张诚,他姐也会来。 全员集结,好戏开场。 ___ 不知道为什么,喵就爱看酸里酸气的小邢。 吃醋吧,大口大口的吃,吃完干坏事,哈哈哈哈... 记得...你们懂得。 酸涩。 夕阳西下,夜幕降临,深秋的凉风丝丝入骨。 今晚周霁川做东,球队聚餐定在江州某高档会所,最大的那间包厢,配置奢华小阳台,朝外可以俯瞰整个江州的夜景。 邢峥出去接个电话的功夫,全桌人已然入座。 乔浠在离他很远的位置,左侧是张诚,右侧是唐如薇。 “队长,这边。” 剃寸头的球员热情招手,特意替他留了座位。 他朝那处走,目光始终停留在乔浠身上。 张诚眉飞色舞地冲她比划,不知聊些什么,乔浠乐得前俯后仰,单侧梨涡若隐若现。 他眸光沉落,紧抿唇角,体内那股闷气被扔进火堆里炙烤,随时都有喷发的冲动。 爱足球的少年大多血气方刚,饭局上不免喝酒助兴,尤其明天是周日,放假一天,更是无所顾忌。 有人给邢峥倒了杯酒,他没喝,两口喝完一大杯橙汁。 喝到兴头上,矮个球员跑到乔浠跟前,酒壮怂人胆,“乔..乔浠同学,我敬你一杯。” 那头有人起哄,“给校花敬酒,先自罚三杯。” “没问题。” 他仰头一口喝完三杯,憨笑着看她,满眼期待。 乔浠只想当个小透明,冷不丁被人驾到高处,她下意识望向邢峥,投去求助的小眼神。 邢峥藏起滑过嘴边的笑,唇瓣微张,刚要说点什么替她解围,张诚突然冒了出来,自告奋勇替她挡酒。 “我帮她喝。” 一句话,全场哗然。 “张诚,你这也太明显了吧?” “就是就是,怎么没见你帮别的姑娘挡过酒?” “我看你是蓄谋已久,早起歪心思了...” “队长的妹妹你也敢染指,吃了熊心豹子胆了...” 张诚无所谓地笑笑,没理会他们的话,默默喝完三杯,等他坐下,乔浠好心递来纸巾,指指他嘴角的酒渍。 “擦一擦。” 张诚红光满面,“谢谢。” 两人之间的小互动,邢峥尽收眼底。 那口浊气生生堵在胸口,怎么都咽不下。 他自嘲地笑,从来不知道自己这么能酸,酸到想把她藏在别人看不见的地方,只属于他一个人。 * 书包里的手机“滋滋”震动。 乔浠掏出看了眼,诧异两秒,抬头望向正目不转睛盯着她的少年。 黑色卫衣搭配深绿色飞行外套,眉目清朗,眸光锐利深邃,浑身透着一丝不属于他的痞气。 邢峥:【不准喝酒。】 两秒后,信息又弹过来。 邢峥:【不准笑。】 她抿唇偷乐,莫名衍生出一丝叛逆心,敲出几字,发送。 乔乔:【我。偏。要。】 邢峥瞥了眼信息,呼吸停顿一秒。 再抬头看去,小姑娘端着酒杯小口抿,笑嘻嘻地同张诚聊天。 他眼底的火苗一秒点燃,眸深的要吃人。 这时,有人推开包厢门,一个衣着性感的女人出现在门口,众人瞧见,热情招呼。 “昕姐来了。” “迟到了,罚酒。” “行,罚酒就罚酒。” 她洒脱地笑,很自然地走向邢峥,目光浅浅扫过张诚旁边的乔浠,稍稍一愣,很快恢复笑容。 乔浠也在看她,不卑不亢对上她的注视。 情敌见面,火光四溅。 她目光下移,晃过女人饱满坚挺的双乳,纤腰细得仿佛一手能握,牛仔短裤下是一双笔直细白的大长腿。 乔浠低头瞄了眼自己,一股无力感瞬涌而上。 即算让她来选,她也更喜欢一手掌握不住的柔软。 更何况是男人。 * 张昕走到邢峥身后,寸头男很有眼力见的让出位置。 球队里的人都清楚她对邢峥的心思,还会有意无意帮忙撮合,可不管她攻势有多强劲,邢峥保持一如既往的冷。 不只是对她,所有喜欢他的人,他永远都是一副抗拒的姿态,拒绝起来直截了当,不留半点遐想空间。 “来晚了,我自罚三杯。” 三杯酒入口,宛如三杯水下肚。 她面不改色喝完,又给自己倒了杯,转头敬邢峥。 “下周的比赛,祝你们旗开得胜,一举拿下。” 邢峥本来不喝酒,可她很聪明地扯上球队荣誉,那么多双眼睛看着,作为队长的邢峥不好推脱,举杯和她碰了下,一饮而尽。 “借昕姐金口,我们所向披靡,人挡杀人佛挡杀佛。” 球员们亢奋地举杯,纷纷跑来敬酒。 一整个圈打下来,邢峥胃里翻江倒海。 他清楚自己的酒量,有微醺之感便停下,谁劝都不再喝。 * 那头,乔浠一直默默观察他的一举一动。 她看着笑颜如花的女人频频往他身边靠,手指有意无意触碰到他的胳膊。 他寒着脸躲开,女人笑得更欢,端着酒杯,媚眼如丝地同他说话。 乔浠越看越气,筷子猛戳碗里的鱼肉,非要碾成肉糜才解心头几分郁气。 “东西不合口味吗?”张诚柔声问她。 她停下手里的动作,漫不经心地回,“还好。” 张诚看向桌对面的两人,几番欲言又止,还是说出口:“我之前不知道你和队长是兄妹,如果知道,我会求他帮忙...” 乔浠没听懂,“帮忙?” 酒精刺激下,他心里想的话全说出口,“我想早点认识你,想多了解你,每次见到你,我都很开心。” 她诧异地张嘴,轻轻眨眼,“我...” “我没有要逼你的意思。”他着急地解释。 乔浠本想委婉拒绝,就像以前N次拒绝别人一样,可经历过昨晚,无论邢峥怎么想,会不会后悔,她都会坚定地守住这份情愫。 “对不起,我有喜欢的人。” 张诚笑容僵住,稍稍回过神,苦涩地笑,“我明白了。” 即便她不说,他也能猜到是谁。 因为那人盯了他们整整一晚,骨子里的占有欲呼之欲出,足以点燃空气间流动的火星。 他也是男人。 他知道那种眼神意味着什么。 * 乔爸的电话打来时,乔浠正和唐如薇聊天,她瞄了眼手机,眉头微皱,起身便往包厢外走。 五分钟后,她返回包厢。 对面的邢峥不见了,女人也不见踪影。 她心头一阵慌乱,刚想询问周霁川,余光瞥到外头的小阳台。 隔挡墙遮住大半视野,透过紧闭的窗户,隐约能瞧见两个人影。 一高一低,紧密贴合。 * 夜晚的风吹过发梢,捎来一丝沁骨的凉意。 “擦。” 火机窜出蓝光,照亮少年墨黑的深瞳。 邢峥侧头点燃,深深吸了口,很熟练地吐出烟圈,浅白烟雾逐渐模糊他的侧脸。 他站在光影中央,被暗光分离成两半。 一半神明,一半恶魔。 “我以为你不会抽烟。” 张昕也是第一次见,虽有诧异,但也很快释然。 邢峥是她至今为止见过最深不可测的人,他有着远超于同龄人的成熟和睿智。 这样的人自带神秘感,你永远也猜不透他的心。 他没接话,目光延伸至漆黑的夜空,指尖缭绕的白雾蜿蜒向上。 “知道我为什么叫你出来吗?” “唔……让我猜猜……” 她侧头看他,笃定地开口,“关于张诚喜欢的那个姑娘?” 他沉声接话:“她是我妹妹。” “听说了。” 张昕难掩笑意,知道他们是兄妹后,她暗自松了口气。 只是妹妹而已,构不成威胁。 “我之前还误会过你们的关系,以为你对她……” “你没有误会。” 张昕整个人呆住,不可置信地追问:“什么意思?” “我爱她。” 每个字都掷地有声。 这不是少年羞涩地表白,这是男人真挚的宣言。 邢峥深吸一口,低手摁灭烟头,仰头吹散白雾,随风消逝的,还有他戴了许久的纯良面具。 张昕惊讶地睁大眼,话几乎脱口而出,“你们不是兄妹吗?” 他哼笑了声,没接话。 酒精在体内迅速发酵,身体变得轻飘飘的。 邢峥背身靠着阳台扶手,两手反搭在上面,微昂下颌,整个人慵懒至极。 清亮的月光如温水般柔软,拂过他挺立的鼻梁。 直到这时,张昕才看清他锁骨处那枚小小的吻痕。 米粒大小,赤红如血。 那不是单纯的草莓印,是专属物的封印。 原来,战争还没开始,她已经输得彻彻底底。 “以后你别再做让人误会的事,她心思敏感,闹起脾气来很难哄。还有,你回去告诉张诚,如果他不想挨揍,以后离她远一点,他赢不了我的,这辈子都赢不了。” 他勾唇微笑,语气分外坚定,“因为我可以什么都不要,只要她陪在我身边。” * 邢峥独自一人返回包厢。 餐桌对面的乔浠正和张诚猜拳喝酒,玩得不亦乐乎,甜美的笑容看得张诚如痴如醉,跟着她一起傻乐。 她酒量很差,两杯下肚微微眩晕,上脸很快,双颊红扑扑的。 周霁川拦了几次没拦住,隐约觉得情况不对。 他了解邢峥的脾气,若被他见到这一幕必会发火。 果不其然,邢峥满脸阴沉,径直朝这边走来,按住她摸向酒杯的手。 乔浠缓慢抬头,见到他乌云密布的大黑脸,既生气又委屈,赌气似的推开他。 “回家了。” 他也憋了一肚子气,强忍怒火拧起她的书包,使了点蛮力拉扯她的手臂。 “我不回去,我要喝酒。” “乔浠。” 他在警告,声音哑得厉害。 小姑娘仰着头,眉头轻蹙,“放手…你弄疼我了。” 张诚见状难掩心疼,起身想要帮她挣脱,“峥哥,你…” 邢峥眸光发冷,死死盯着他。 “滚。” 张诚被强大的气场震慑住,犹豫的那几秒,濒临爆发的邢峥几乎连拉带拽,迅速把她带离包厢。 唐如薇不知所措地来回张望,犹豫着要不要跟上去。 周霁川直言,“别跟了。” 她侧头望向他,表情更迷茫了。 “为什么?” “邢峥生气了。” 他叹了声,为乔浠默哀三分钟。 “今晚,她怕是凶多吉少。” ———— 就...开荤没有回头箭,一往无前,冲! 喷水 酒店的长廊一眼望不到尽头。 壁灯散着暖黄色光晕,清新淡雅的香气融入空气里,似一针强力致幻剂,深深扎进皮肤,勾出那些躁动的,不安分的,让人情难自禁的渴望。 乔浠双颊灼热,眼前的世界蒙上一层滤镜,她在清醒与迷离中反复横跳。 “滴。” 门开了,她被人强行拉进房间。 屋里很黑,窗外月光如水,静静洒落大床,仿佛披上一层银辉。 “咚”的一声,似有什么掉在地上。 她低头去看,手腕被人狠狠拽住,一拉一扯,后背用力撞到墙上,她皱着眉,娇滴滴地呼疼。 吻在这一刻落下。 “唔嗯……” 她仰着头,被迫承受咬吻的力度。 那个吻自带惩罚性,柔韧的唇舌极具占有欲,炽热且激烈。 她没有反抗的余地,“嘤嘤”两声,彻底沉迷于他嘴唇的热度,宛如水中追逐的两条鱼儿,卖力吸取对方身体的养分,妄想占为己有。 体内那团郁气被燥火点燃,隐隐生出几分委屈,她扭头避他暴戾的攻势。 “嗯不要” 邢峥充耳不闻,舔着柔滑的耳珠,唇舌用力啜弄,深黑的眸底妒火燎原,满脑子都是她冲别人甜笑的画面。 他深埋在她肩头,略带色情地舔咬,喉间仿佛着了火,喘息声断断续续,听得她耳根发痒。 抵抗的动作越发无力,贴着冰凉的墙体下滑,他单手接住,顺势将她反身抵在墙上,两手锁死扣在后腰。 “邢峥” 她拖着哭腔,忽然害怕了。 “喝多少酒,流多少水。” 他喉间剧烈滚动,干涩难忍,“不听话,就得受惩罚。” 炽热的手滑进卫衣下摆,撩过小腹,她怕痒,身体猛地颤了下,下一秒叫出声来。 “啊!唔唔唔!” 他捂住她的嘴,惶恐的尖叫全融进五指间。 大手摸到胸前,粗暴地扯烂内衣,小小软软的肉团在他掌心滑动。 似感受到指腹的热度,肉粉色乳尖迅速硬成小豆,她羞耻心爆裂,咿咿呀呀的呻吟里掺杂几分难以言喻的愉悦。 他听得清楚,低声在她耳边问,“下次在他面前弄你好不好?” 乔浠瞪圆了眼,早被他一系列举动吓呆。 对比昨晚的温柔以待,今夜的他让人望而生怯,像一头失控的野兽,禁锢,掠夺,欲望原始而直白。 指尖沿着牛仔裤边缘慢慢滑动,扣子散开,拉链下滑,他也不急,舔着耳后那块细腻的软肉,手指深入破口,肆意拨弄那枚蝴蝶结,不奸不杀最磨人。 她受不了这样,明明只在外围点火,可体内的欲火按捺不住地冲破咽喉,她想叫,可声音全闷在宽厚的掌心。 两腿之间有热流在涌动,伴着空虚到骨子里的瘙痒,身体越来越烫。 她在望不到边际的暗夜里,垂直跌入情欲的深渊。 指腹干燥,生有薄茧,紧贴着肌肤摸进内裤,很奇妙的粗糙感。 饱满的阴户富有弹性,上头光溜溜的,像煮熟后剥了壳的鸡蛋,又嫩又热。 邢峥愣住,指尖在拱起的小山丘上轻轻画圈。 昨晚喝太醉,完全没注意这点。 他对男女之事并非一窍不通,恰是血气方刚的年纪,也曾在周霁川电脑里欣赏过不少珍藏版的性爱素材,至少理论知识足够。 比如,白虎姑娘世间少有,天生性欲强,水多肉滑,是让人欲罢不能的宝藏。 “湿了么?” 明明摸了满手淫液,他偏要坏心思地问她。 小姑娘瞳孔涣散,满脸通红,可怜兮兮地哼唧。 邢峥喜欢这个声音,娇嗔的,又带了点求饶的味道。 他松开捂嘴的手,摸到墙上的开关。 壁灯亮了。 头顶洒落微弱的光亮,似泼洒在阳光下的金子,温柔而璀璨,照拂她微张的粉唇,小鱼吐泡泡般一张一合。 他看得一阵眼热,捏起下巴亲亲小嘴,本想浅尝香气,可柔软的小舌滑过下唇,悄无声息地勾引。 他喘着粗气分开,拉开一条长长的透明银丝。 小姑娘抬眼看他,眼神无辜又迷蒙,真像是被人欺负狠了。 “哥哥” 嗲嗲的,拖着撩人的娇吟。 邢峥重喘两声,彻底爆了,追着狡猾的小舌头疯狂啃咬。 揉胸的动作变得暴力,另一手碾弄花心中央的小肉核,充血般迅速膨胀,似树梢上熟透的嫩果,咬一口能爆汁,甜到发腻。 他下手没轻重,小巧的嫩乳要被捏爆,她吃痛的蹙眉,想挣脱,却激起他更残暴的力度。 淫荡的水声响彻房间,小穴汁水泛滥,一波波喷湿小内裤,黏稠,热乎。 乔浠全身酥软无力,一手撑住墙,另一手抓紧他的小臂,每一次下落都被他强行拉起,身体随着他指尖拨弄的力度高频发颤。 “你不可以这么欺负人” 她咬住唇瓣,眸底泛起泪光,委屈得不得了。 “以后听不听话?” “不听。” 她倔强地咬紧牙关,满腔怨气在这一刻彻底喷发,“你和别的女人眉来眼去唔打情骂俏我都没找你算账你凭什么要求我?” “凭我是你哥。” “混蛋哥哥流氓哥哥” 她酸里酸气地哼,渗透进骨肉里的瘙痒如天女散花般在体内炸开,骂人的话到嘴边,每个字都像调情,“你太坏了呜呜那里…好酸特别的痒难受死了” 娇软与淫乱并存,又纯又欲得尤物。 少年幽暗的瞳孔散着红光,盘踞在胸腔内的燥热倏然冲到顶点。 “要我舔么?” 她唇瓣轻碰,“要。” 下一秒,牛仔裤被人暴力地扒到腿弯。 邢峥单膝跪地,两手插进内裤边缘,握了满手滑腻的臀肉。 他很克制地没脱光,隔着轻薄的布料卖力舔上去。 “啊——” 突如其来地舔吮,小姑娘毫无没心理准备,两手枕着头,表情隐忍,身子一颤一颤抖得厉害。 内裤已然湿透,浸润布料的花液顺着粗烫的舌头流进嘴里,吞咽,滑入腹中。 他听着小奶猫黏糊糊地叫春,乐此不疲地用舌尖撩拨硬凸的小肉珠。 “那里好脏不能舔的啊唔哥哥” 高潮前夕,他明显感受到她身体的异样,恶劣的用力咬住肉核,齿间细细嘶磨。 她呼吸停了一秒,仰着头大口地喘气,浪叫着泄了出来。 闸口放水,猛烈喷射,隔着内裤浸湿了他的脸。 她置身于一片耀目的白光中,身子轻飘飘荡在半空,每一次剧烈抽搐都像在极致边缘跳跃,迟迟不舍落地。 * 良久,她终于在混沌中找回自己,两腿一软,被身后的人稳稳接住。 他抱起她放到床边,她低头瞄了眼几近赤裸的下体,神色慌张的拉扯被子,却被他低手制住。 “别遮了,早晚都要脱。” “嗯?” 她避开他的目光,似乎听懂了,低头纠结半晌,别扭地蹦出几个字,“今晚……我们还回家吗?” 邢峥两手撑在她身边,平视她的眼睛,“你想回吗?” “我” 她抿了抿唇,不知怎么回了。 要说心里话,自然是不想。 她想光明正大地抱着他睡,梦里梦外吃点小豆腐。 “不回了,我们睡这里。” 他喜欢看她事后害羞的纯情模样,娇娇得惹人怜爱,指尖缠着垂落的长发绕到耳后,没忍住亲了下她的脸。 乔浠微怔,伸手搂住他的脖子,回了一个温柔的吻。 他眸底红潮未褪,盯着她看了几秒,脱去外套和卫衣,裸着上半身强压下来,两手捧着她的脸深吻,双双跌入软绵的大床 潮湿,缠绵,无处可逃。 “乔乔——” 他跪在她身体两侧,禁锢纤细的手腕摁在头顶,嗓音压抑到极致。 “我想带你一起下地狱。” 初潮。(上) 窗外,月亮被墨色浓云遮挡,天空灰沉沉的,没多久,淅淅沥沥的小雨飘落,雨点打在玻璃窗上叭叭作响。 乔浠听见下雨的声音,清脆且欢快,跳跃的音符鸣奏出动人旋律,无数只小精灵在旁狂热起舞。 “唔....” 呻吟温软而绵长,她五指抓紧床单,失魂地盯着灰暗的天花板。 地狱是什么,她不懂。 她只知道一只脚踏进了深渊的尽头。 记忆中那个固执又严厉的少年,会板着脸骂到她哭,会为了找她淋雨但生病,会边责备边帮她收拾烂摊子。 会借着酒醉狠狠吻她,会爱不释手地揉胸,会像现在这样...扒光她的衣服,不急不慢地吻遍全身。 他两手捧着雪白的肉臀,埋进淫水喷涌的深谷,舌尖沿着那条细缝上下舔弄,慢慢的,磨人的,听她受不住的浪叫。 “邢、邢峥...” 乔浠咬着唇,娇软的哼唧,“...救救我...” 邢峥从两腿间缓缓抬头,唇瓣饱满水润,下颌也湿了,全是她体内流出的汁水。 他眸光炙热,紧盯着她赤裸的胴体。 细肩窄腰,脖颈修长,肌肤白到发光,身形完美到犹如印在油画上的少女,雪乳布满吻痕和指印,红白交错的视觉冲击,让人莫名生出一丝亵渎神圣的罪恶感。 他沉沉覆上来,吻落在鼻尖,浅亲了下唇角。 小姑娘双眸弥乱,脸红红的噘嘴索吻,指尖攀上他宽阔的肩膀,滑过肩胛骨凸起的肌肉。 另一手也不安分,顺着健硕胸膛摸到腹肌,指尖一点点勾勒轮廓,清晰且刚硬。 她搂着脖子大胆吻上去,两条湿滑的舌头疯狂缠绕打圈。 口腔内散开淡淡的腥甜,充斥情欲的气息。 屋外的雨下大了,噼里啪啦砸出声响。 他搂着她翻身,两人面对面侧躺,湿吻热烈而急促。 大手摸过滑溜溜的阴户,他喘声变得粗重,两指深入,用力夹住嫣红的媚肉上下滑动,时而轻时而重。 “舒服么?”他盯着她的眼睛,柔声问。 她羞红了脸,点头,又摇头,“呜...不够。” 邢峥埋头舔吸嫩尖,啜出腻人的水声。 “还要什么?” 乔浠低头瞄了眼,羞得说不出口。 失控的欲望宛如海边卷起万丈高的浪花,每一次用力拍打海岸,她都止不住浑身哆嗦。 饥渴的,沉迷的,想要更多美好来填满自己。 他眸底燃烧得灼热快把她烫化,强行拉住她的手往下按,触碰到某根火热的硬物。 “好烫。” 小姑娘后怕得往后缩,他不肯,顺势拉下裤头,弹出的肉物似刚出火炉的热铁,在她掌心突突跳动。 她不敢动了,昂头看他。 “害怕?”他沉嗓。 “不。” “摸摸它...” 邢峥贴着她的耳尖说话,发酵后的躁意能麻痹人的神志,“像你说过的,这样,那样,上上下下...” 她耳朵麻了,心跳在暴击,鬼使神差地握住粗硕的长物,上下滑动,温柔而舒缓。 “再快一下,小色鬼。”他笑带宠溺。 “我不是小色鬼....” 她软声反驳,虽然真心话如此,但不会傻到承认。 “想看我舒服吗?” “...想。” 他凝着那双泛起盈盈秋水的眼睛,喉头直发干,“舌头伸出来。” 乔浠很乖,一点点伸出舌头,邢峥沉眸咬住,用力一拉,她吃痛地往回缩,他不满她退缩,掐住她的后颈吻的异常暴力。 大手包住小手,引导她上下揉弄硬挺的肉刃,动作逐渐加速。 “学的真快。” 他舔弄嫩粉色的唇瓣,嗓音浑浊,“好乖。” 乔浠心头猛颤,满脑子都是他给她补课时严肃认真的嘴脸。 做对题也没给过好脸色,倒是在这种事上不吝啬表扬。 表里不一的坏人。 可吐槽归吐槽,强烈的反差感依然让她心潮澎湃,嫩穴瞬间喷洒大波热液,顺着大腿往下流。 体内空虚得发痒,她双腿夹紧,手上动作加速,仰着头,小可怜似的咬他喉结。 “呃...嗯...” 邢峥沉闷地低喘,爽得后腰发胀,倏地捞起她的一条腿挂在腰上,两具火热的身体迫切紧贴。 光滑的蘑菇头吐着淫液,擦过水淋淋的粉唇,滚烫棒身碾着穴口重重摩擦。 她似受了巨大刺激,全身猛抖几下,两手搂住脖子缠紧,眼眶泛红,哭腔肆意。 “哥哥...” “在外面弄你,不进去。” 邢峥恐她害怕,柔声细语地哄。 她身体格外敏感,只在外围碾磨都会大量喷汁,湿粘的花液喷泉似的浇洒在肉器上,顺着大腿流到床上,床单也湿了。 “那么舒服么?” 他低头看她,话里带笑,“水流个不停。” “唔……嗯嗯……” 她憋红了脸,被人掐着腰狠狠抽送,死命咬紧嘴唇,不想弄出奇怪的声音。 可邢峥偏爱听她舒爽的娇吟,拇指摸过唇瓣,强行破开齿关。 “啊——” 她彻底失去束缚,无意识地伸出舌头舔手指,跟随身体的本能媚声媚气地呻吟。 “好…好喜欢这个....快一点....啊....嗯嗯...嗯.......” 他下颌紧绷,掐着她的腰挺胯耸动,猛烈地来回冲撞,越来越控制不住力度。 一个不经意的狠顶,圆硕的蘑菇头顺着汁水戳开两片软肉,插入半个头。 穴道又紧又热,咬得他头皮发麻。 “呃...” 肉物在体内越胀越大,燥热的身体仿佛一秒自燃,额前很快冒出汗珠,滴滴砸在蓬松的枕头上。 他闭着眼,喉头滚动,本想慢慢抽离,可缠住小臂的手突然抓紧,五指深陷肉里。 深埋颈窝的小姑娘抬头,用一种炙热且无畏的眼神看他。 “我…我不怕疼。” 他愣住,声线沙哑,“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乔浠轻轻点头,昂头贴近他耳边,这辈子的勇气都用在此刻。 “插进来,我想要你。” 初潮。(下) 邢峥的眼前被大片浓雾笼罩,他站在深渊的边缘摇摇欲坠,彻底找不到光明的方向。 “我会停不下来。” 每个字都在浑浊的泥海中滚过,这是最后的警告。 乔浠垂眼,红透的侧脸贴近他的脖子,撒娇似的磨蹭,额头滴落的汗珠打湿鬓角,发丝凌乱地贴着脸。 “如果我说疼,你能不能哄哄我?” 他抿唇笑,手指沿着腰线揉弄光滑的臀肉,喘息沉闷而性感,“如果我很重,你会不会讨厌我?” “会...唔啊!....” 突如其来的插入,打她一个措手不及。 赤红的性器蛮横破开肉穴,强行塞进两片肥厚的花瓣中,整个头部插了进来,仿佛要撑破她的身体。 可再往里,寸步难行。 她仰着头,双眼发直,脸都白了,声音全哑在喉间。 “好紧。” 他抿紧唇,控制不住地猛戳两下,多汁的小穴瞬间淫水飞溅,嫩腔内小幅度收缩,热乎乎的花液喷射,淋得他舒服极了。 “乔乔,别咬。” 多汁的软肉层层紧箍,一圈一圈缠绕撕咬,痛爽交织。 “唔...好...好难受...” 邢峥沉沉闭眼,强行压抑欲念,低头寻到她的嘴唇,温柔地亲吻。 “放松一点,让我进去。” 她哪懂什么叫放松,潮湿的眼底闪烁泪花,失魂地吸他舌头,被撑开的某处用力一夹。 肿胀的头部被生生绞死,呼吸麻了两秒,像是小刀在胸口剃了块肉。 “嘶唔。” 他咬牙闷哼,眸底蕴着火,烧得脑子化了,翻身把她压在身下,两条细白笔直的长腿交错缠在腰后。 “吧嗒吧嗒。” 豆大的雨点疯狂砸击窗户,清晰且沉闷,声声入耳。 她深陷进柔软的枕头里,看着他昏暗不明的脸,眸光直白且赤裸。 汗水顺着流畅的下颌线砸在胸口,腰腹肌肉紧绷,小臂上青筋暴凸,蛇形环绕,整个人欲气十足。 他俯身压下来,包围似的笼罩她,两手扣紧臀肉,一点点挤进流水的小穴。 生肉被利刃狠厉地戳开,从中撕扯成两半,酸胀酥麻,不适感瞬间达到顶峰。 她眸光逐渐涣散,可怜巴巴地哼,“哥哥...” “叫哥哥也没用。” 他嘴里吐着勾人的躁意,大手按住她的肩,热汗淋漓的腰腹持续收缩发力,用了些力气往里肏。 “呜....疼...” 小姑娘眼眉皱成一团,无力地抽泣,眼泪瞬涌而出。 少年裸露的躯体硬实滚烫,火山似的挤压胸前的嫩乳,小巧的乳尖在重力碾压下迅速硬起,他坏心思地低头啜咬,“还要继续么?” 她泪眼蒙眬,倔强地哼,“要。” 坚定的语气宛如一针催情剂,直直扎进大动脉。 他难抑得闭眼,大手抚过腿心摸到交合处,抹了一手晶亮的汁液。 吻住她的同时,猛然耸腰挺入,戳破那层薄薄的屏障,整根肏到娇嫩的最深处。 “啊——” 她身体被重重劈开,痛感麻痹神经,眼角的泪水盈盈流淌。 硕圆的肉物仿佛泡在热水中,两片媚肉一张一合地蠕动,饥渴的包裹,越咬越深。 “疼不疼?” 他保持深埋的姿势不动,粗音从喉咙里滚出来,强忍着不狠插。 “嗯...” 柔弱的气音,软软糯糯,“好疼....” 邢峥心疼得不行,盯着她水光润泽的眸,喉头滚了滚,试探着前后耸动。 拔出时徒留涨红的菇头,带出一大波透明黏腻的花液,碾着穴口浅刺几下,听她不满足的细哼,再用力捣进最里面。 他也不急,含着她的唇瓣轻柔啃咬。 “唔呜....要裂开了....” 她双颊绯红,紧蹙的眉头逐渐舒展,瘙痒难耐的小穴很快喷发令人愉悦的快感,盖过了撕裂般的疼意。 “这样....好舒服的...” 她眯着眼,呻吟声忽而拔高,两条胳膊紧紧搂住他,白嫩的小屁股一晃一晃迎合粗大的肉器。 见她晃过神,他也不再忍着,挺腰律动的频率持续加快,长驱直入地塞满饥渴的媚穴。 抽离轻盈,插入暴力,猛烈攻击最深处的那块嫩肉,往死里捣出汁。 她吃不住太迅猛的鞭挞,讨好似的舔他下巴,“哥哥...轻....轻一点....” “轻不了。” 他狠咬字音,瞳孔发红,呼吸声乱作一团。 “啪、啪、啪....” 底端的囊袋有节奏地拍打在臀上,重得恨不得整个塞进去。 湿热紧致的嫩穴大口吞咬肉器,爽得后脊发痒。 太紧了。 强烈的窒息感一秒冲上太阳穴。 他低头看她,粉色唇瓣破口娇喘,双颊被情欲染红,汗珠顺着乌黑发丝滴在耳珠,嫣红似熟烂的果实。 “操。” 他忍不住飚脏话,粗暴地含住耳垂,恨不得吸干那颗戳烂的蜜果。 抽插力度越来越猛烈,次次顶中花心,畅快淋漓地肏干。 “不要..,.这么重....唔....我受不了...” 她整个人被顶得往上撞,哭唧唧地求饶,“...呜.....我会死的...” “被我弄死好不好?” 喑哑磁性的嗓音灌进耳朵,问话性感又撩人。 她发烧般头晕脑热,酒精也发挥到极致,脑子是麻的,睁眼闭眼间,灯光一闪一闪。 灭顶的欢愉漫散进身体里,爽到让人想要尖叫。 “臭哥哥...欺负人....” 他笑着,“讨厌我?” “嗯...”她眼泪朦胧的控诉。 “那你还咬这么紧?” “哼.....坏人...” 她张着嘴,小鱼吐泡泡似的娇哼,攀在肩头的两手无力下滑,摸过后腰硬凸的肌肉,少年强壮的力量感令她着迷.... 邢峥也沉溺于橡胶般柔韧的粉穴,越干越上瘾,听着交合的下体淫乱无比的撞击声,甩开额前的汗,用力扣紧小姑娘纤细的腰肢,疯狂耸臀猛干。 喷涌似的汗液爬满宽厚的后背,流过挺翘饱满的臀部,被迅猛的律动甩得半空跳跃。 “唔....要麻掉了...啊啊....我不行....” 蚀骨的快感层层堆积,她咬住点点唇瓣,侧头藏进枕头。 娇嫩的甬道剧烈收缩,失禁般喷出大波淫液,身体仿佛被掏空,在白光中持续抽搐,失魂地小口呼吸。 邢峥被她高潮时诱人的媚态蛊惑了神志,闭着眼感受穴里有规律地咬合。 等她晃过那阵余热,他抓起两腿并曲压在胸前,由上往下狠狠肏穴,看着粗烫肉物带离嫩腔里艳红的媚肉,包裹着棒身的花液中也夹杂几条鲜红血丝。 他头皮炸开,彻底失控,按死她由上往下的猛烈冲撞,大开大合干了上百下,猛地拔出。 湿漉漉的头部死死抵着穴口,大手握住飞快撸动肉身,伴着一声闷沉的低吼,浓白灼液大量喷射而出,弄脏了小穴。 “喜欢吗?”邢峥喘着粗气,低头看她。 小姑娘羞得垂眼,舔了舔红润的嘴唇。 他勾唇笑着,捏住下巴深吻上去。 眉目清润,极尽温柔。 ———— 太久没写肉,真的很折磨... 喵子这段时间码字状态特别不好,更新可能不会那么稳定,宝们每晚上来瞄一眼就行。 顺便说一句,表里不一的哥哥好闷骚.... 乖巧双更,大家记得... 闷骚怪。 天渐渐破晓,大地弥散着银灰色的薄雾。 湿冷的秋风吹散遮天蔽日的黑雾,霞光万丈,染红东边的天际,柔和的光芒透过窗户照亮大床一角。 半睡半醒间乔浠翻了个身,额头蹭过硬邦邦的胸肌,鼻息间全是他身上的气息。 她浑身一颤,猛然惊醒。 被子动了动,腰上揽过一条结实的长臂,微微收拢,强制抱她入怀。 乔浠瞪着眼,心脏都跳出来了。 安静等待片刻,确定他还在熟睡,她屏住呼吸,慢动作抬头,少年清晰的下颌线映入眼前。 他整个人很放松,呼吸均匀,安静而舒适。 平时见多了他的严厉冷峻,忽然换成温馨画风,内心的躁动持续燎原。 她从被子里伸出手,想趁机摸摸他的头发,感受他另一面的柔软。 指尖滑过挺立的鼻梁,被人用力握住。 邢峥睁眼,低头盯着她,眸底滑过一丝玩味的笑。 四目相对,空气瞬凝。 她双颊滚烫,没出息地垂眼,余光扫过他饱满的嘴唇,淡淡的樱花粉,让人有咬一口的冲动。 “早。” 他勾唇,笑意加深,“早。” 阳光刺透半开的窗帘,洒满大半张床的金黄色,她微微眯起眼,不满屋外灼目的光线。 邢峥伸手替她遮挡,手很大,遮得严严实实,直到她紧蹙的眉头一点点舒展开。 他翻身瞄了眼手机上的时间,笑容渐收,利索的扯过长裤套上,赤裸着上身走向洗手间。 “起床,我们得赶在爸妈之前回家。” 少年的身姿高大挺拔,后背宽阔厚实,肌肉纹路清晰,沟壑分明。 她看的眼热,无意识舔了舔嘴唇,略带羞涩地藏进被子里,可几秒后,满脸惊愕地探出头,脸红蔓延到耳根,只想仰天长啸。 空的? 一丝不挂? * 洗手间里,邢峥两手捧着冷水疯狂扑脸,试图用物理方法降温。 飞溅的水渍顺着脖颈打湿胸膛,却浇不灭心头那团燥热,火光冲天,叫嚣着直冲天灵盖。 他看着镜中的自己,眼底的欲念如焰火般灼烧,再低头看向蓄势待发的某物,扯唇笑了下。 看一眼就受不了了? 呵,出息。 * 五分钟后,他调整好情绪,强装镇定返回房间。 大床上,披头散发的小姑娘裹在被子里缓慢蠕动,半个身子探出床,伸手去扯沙发上的内衣。 邢峥扬嘴微笑,大步走来,好心拿过衣服递给她。 她头皮发麻地接过,犹豫要着不要说点什么,他冷不丁冒出一句,“要我回避么?” 乔浠胸口一烫,呼吸不顺畅了。 “你想回避吗?” 她盯着他的眼睛,害羞又大胆地进攻。 “不想。”他很诚实。 她很满意这个回答,但也羞于在他面前毫无遮挡地曝光自己。 “你能不能闭上眼睛?” 少年深黑的瞳孔闪烁微光,竟听话地闭上眼。 耳边回荡着润耳的风声,还有布料窸窸窣窣的摩擦声。 空气里似乎还残留两人交欢后的暧昧气息。 即使看不见,光是用想象都能脑补出她勾人心扉的媚态,丝丝入扣的呻吟。 他正沉浸其中,脚步声猛然逼近。 “我好了。” 邢峥克制自己不看她的脸,扭头望向别处,面上淡然,“去洗漱,时间来不及了。” 乔浠也没多想,绕过他走向洗手间。 直到那头哗啦啦的水声响起,伫立在床边的少年阖上眼,深深吐了口气。 * “滋溜。” 开门声压得很轻,逼近的脚步声交错重迭。 没多久,房门被人推开,那人走到床边,遮住窗外的阳光,轻轻抚摸她的脸。 装睡的乔浠假模假样扭头躲,缓缓睁开眼。 “妈妈…” 迷糊的小奶音,甜甜软软。 乔妈眉开眼笑,抚开她额前碍事的黑发,“做什么梦了,笑这么开心?” 乔浠摇摇头,当然不会告诉她自己幻想的淫梦已然成真,梦里梦外极致美好,让人忍不住脸红心跳。 “快起床,你爸带了你爱吃的肉包。” “好。” 小吃货亢奋的一跃而起,吸着拖鞋往外跑。 餐厅里,邢爸正把买回来的豆浆油条和包子装盘。 乔浠夸张地嗅着空气里肉包诱人的香气,大声嚷嚷着“谁也不准动我的包子”,转身跑到洗手间刷牙。 等她散着长发跟小疯子似的跑到洗手间,猛然停步。 邢峥刚洗完脸,懒得用毛巾擦,放任流淌的水珠顺着下巴滴进宽大的卫衣领口,躁动的禁欲气勾得口干舌燥。 她瞥到他脖子处米粒大小的吻痕,小脸一红,当然知道始作俑者是谁。 “起来了?” 清冷平静的语调,正如以往的每一天。 乔浠盯着他面无表情的脸,心里暗自诽谤。 演技要不要这么逼真? 明明昨晚都已经这样那样了,现在居然和她装不熟,真让人来气。 她心里憋着火,低低“唔”了声,绕开他走到洗漱台前,正准备拿牙刷,意外发现她的漱口杯里已经盛满水,挤好牙膏。 乔浠稍稍一愣,下意识转头去看,他已经走了。 她抿着唇偷笑。 口是心非的家伙。 * 早餐桌上,一家人欢声笑语,其乐融融。 邢爸绘声绘色的说起昨晚执勤时遇到的趣事,乔妈被他的情绪感染,笑得合不拢嘴。 不经意的一瞥,看见乔浠碗里堆满肉馅,桌对面的邢峥碗里全是包子皮。 “乔乔,你这是干什么?”乔妈不悦地皱起眉。 乔浠小声解释,“最近在减肥,碳水吃多了会长肉。” “那你也不能这样,自己吃肉,给哥哥吃皮。” 她低眼嘟囔,“是他自己愿意的……” “就算他乐意,你不能仗着哥哥对你好就这么欺负人。” “我没有。” 乔浠委屈巴巴,瞪了眼桌对面的人,用气音说话,“而且他欺负我时,也没见多温柔。” “什么?”乔妈没听清。 “没什么!” 她两口吃光碗里的包子,一口喝光豆浆,“我看书去了,你们慢慢吃。” 脚下抹油,跑得比谁都快。 伴着关门声,餐桌上只剩下三人大眼瞪小眼。 乔妈无奈地叹息,摇了摇头,“看看,被你们惯得都快上天了。” 邢爸笑呵呵的,“老婆,女儿生来就是要宠的嘛,再说哥哥让着妹妹,天经地义,你别总是上纲上线的。” “反正你们父子俩一个鼻孔出气,我说不过你们。” 乔妈看向紧闭的房间门,难掩担忧,忍不住多念叨两句,“邢峥,乔乔也快成年了,你也别太护着她,很多事还是得让她自己学着面对。” “不想面对也没关系。” 邢峥夹起碗里的包子皮,微微一笑,“我早就做好护她一辈子的准备了。” * 乔浠坐在书桌前昏昏欲睡,乱七八糟的写写画画。 百般无聊之际,她猛然想起一个人。 她昨晚走得太急,头脑一热又喝了酒,再被邢峥各种攻势勾得意乱情迷,居然把唐如薇一个人丢在包厢里,着实该死。 小白兔入了野狼窝,后果不堪设想。 电话很快拨过去,第一个没人听。 她心急如焚,锲而不舍地打,直到电话接通,某人欠扁的声音通过电流传入她耳中。 “干嘛?”他仰躺在沙发上,懒洋洋地问。 乔浠睁大眼,震惊的直接跳起来,“周霁川,怎么会是你?” 他“啧”了声,不耐烦地抱怨,“电话响个不停,吵死了。” “薇薇呢?” “她昨晚太累,还没醒。” “!!!” 乔浠瞳孔地震,头皮直接裂开,不可置信地问:“……她在你家?” “不然呢?” 他故意逗她,“应该在酒店?” “我警告你,她要是少了一根毛,我绝对把你大卸八块!五马分尸!你要是个爷们你就别跑,等着我过来收拾你!” 尖叫声太过刺耳,他把手机挪到天边,顺手往嘴里扔了根烟,侧头点燃,悠悠吐了口烟圈,嚣张至极。 “来,我等着你。” * 电话挂断。 乔浠仰着头大口呼吸,努力平静情绪,她已经在短时间脑补一出无耻流氓调戏清纯少女,外加霸王硬上弓的戏码,光是想想都腺上系数持续飙升。 于是,她带着和他鱼死网破的决心,随手拿了件衣服就往屋外冲,恰好撞上进屋的邢峥。 他两手扶住她的肩站稳,看她憋红了脸,以及满眼遮不住的杀气。 “出什么事了?” 她抬头看他,告状似的,“薇薇在周霁川家,不知道有没有被他欺负。” “他出了名的不爱女色,你还担心这个?” “那他总归是个男人,是男人就有变成禽兽的潜质。” “变禽兽……” 他抑扬顿挫地重复这三个字,压低声音问,“比如?” 乔浠自觉闭嘴,只敢在心里默默骂。 比如某个喜欢装腔作势的大流氓,床上床下分明就是两个人。 当然,如果非要让她选,她更喜欢床上的那个。 “我去救薇薇了。” 她说完就想走,邢峥伸手拦住,把她重新抓回身前。 “先把正事做完,我陪你去。” “正事?” 他从口袋里拿出一支药膏,塞进她手里,语调平静得像是在谈论某道题的解法。 “昨晚有点狠,那里弄伤了,抹点药。” 乔浠听得面红耳赤,抿了抿唇。 他眸光深沉,嗓音低低地,“我帮你?” “不、不用。” 她羞赧地推他一把,转身回到小床。 邢峥拉开门,动作停顿一秒,侧头看过来,不死心地追问,“你确定找得到位置?” “喂!” 她羞涩不已,一把抓起床上的玩偶朝他用力扔去。 他精准接住,笑着走出房间。 乔浠低头瞄了眼手里的药膏,全身发烫,又羞又恼。 呸。 闷骚的大禽兽。 ———— 从现在起,真心期待每一次变身的哥哥,哈哈。 孤独。 “叮咚、叮咚。” 门铃声不断响起,急促而激烈。 乔浠表情严肃,身后还跟着冰块脸的邢峥,俨然一副兴师问罪的架势。 里面半晌没动静,她急得上蹿下跳,抡起拳头大力锤门,动静闹太大,邢峥看不下去,伸手勾住她的腰一把揽进怀里。 “放开我” 她不配合的挣脱,可气势明显软了下来。 他弯腰贴近她耳朵,声线平稳如水,“安静点,再闹我亲你了。” 怀里的人儿浑身一颤,慢动作转过身,抬头看他,那双眼睛直勾勾地盯着,虽一言不发,却满眼都是话。 “我赌十块钱,你不敢亲。” 挑衅之余,又有小小的期待。 邢峥见她一脸胜券在握的傲娇样,忽然来了点调戏的乐趣。 干燥的手指滑过她柔软的嘴唇,似小虫子爬过般酥酥痒痒,顺着下巴滑向修长的脖颈,在锁骨上轻轻画圈。 他唇角浮起浅笑,“十块钱这么少?” “那你说多少嘛” 她娇羞地垂眼,禁不住这种撩拨,腿软得往下坠,两手揪着他的衣服强行站稳。 邢峥没想真干什么,可气氛烘托到这,小姑娘的眼底分明闪烁着期许的光。 他深呼吸,沉默地看了几秒。 暗沉的眸底沾染欲色,那是一种本能的渴望。 掌心温柔抚摸她的脸,微微低头,刚要亲上去。 “咳咳。” 不合时宜的咳嗽声响起。 两人做贼心虚,杆俜挚� 周霁川穿着纯黑棉睡衣,皮肤白的跟吸血鬼一样,身子歪斜靠在门框上,两手抱胸,稍大的领口下滑,单边肩膀暴露在外,头发凌乱似鸟窝。 “我说二位,大老远跑别人家门口亲热,真有闲情雅致。” 乔浠脸发烫,恶狠狠地怼他,“你有意见?” 周霁川两手一摊,“没有没有。” “薇薇呢?” 他眉毛一挑,“床上睡着。” “周霁川!你果然对她下手了是不是”她气得火冒三丈,两手叉腰,口不择言,“我一早就看出来你这家伙品行不端正,所谓近朱者赤近墨者黑,能和邢峥玩到一起的人,不是禽兽是什么?” 周霁川努力憋笑,目光瞥向她身后。 那张冷淡的俊脸多么丰富多彩。 酣畅淋漓地骂完,乔浠自知闯祸,身后阵阵阴风,她打了个哆嗦,抱着必死的决心往后瞄一眼。 邢峥平静地看着她,眼底闪烁着瘆人的幽光,嘴角一咧,皮笑肉不笑,“继续骂啊,禽兽爱听。” 她怕死,果断闭嘴。 仔细想想,命还是挺重要的。 * 主卧的房门轻轻拉开小口。 隔着缝隙,乔浠看见大床上安然入睡的唐如薇,确定衣服完好,她长长舒了口气。 这时,耳边隐隐传来几声猫叫,她寻着声音看去,惊愕地瞪大眼。 两只肥猫一左一右窝在唐如薇脚边,正撒娇似的磨蹭她的脚踝。 这一幕简直不可思议。 要知道周霁川养的两只流浪猫是出了名的恶霸,看着乖巧可爱,人畜无害,实则脾气暴躁,阴晴不定。 乔浠深受其害,至今手上还残留它们作恶后的抓痕。 “你家猫转性了?” 她合上门,转头问他,百思不得其解。 “鬼知道。” 他也在纳闷,摇了摇头,“两个吃里爬外的东西,喂那么多高级罐头也没见给过什么好脸色,倒是对她格外亲近。” “说明它们眼光好,分得清好人和坏人。” 周霁川日常被怼,习以为常的同时,又忍不住摆摆架子,“看在邢峥的份上我可以不跟你计较,但你别得寸进尺,我这个人是有底线的。” “哦。” 乔浠轻哼,“没看出来。” 他噎一嗓子,挥手驱赶,“去找你的好哥哥,别围着我闹,头疼。” 乔浠扭头看向沙发,邢峥正仰靠在沙发上闭目养神,阳光渗透落地窗洒在他身上,宛如铺满耀眼的钻石,闪闪发亮。 “我不去,我刚骂他是禽兽,他肯定小心眼记仇,然后各种折腾我。” 周霁川坏笑,慢悠悠地问,“……怎么折腾?” “喂!” 她羞愤地瞪他,“你这人能不能纯洁一点?” 他满眼无辜,“我哪里不纯洁?” “你” “滋溜。” 房门突然打开。 两人很默契地停战,转头看去,白衣黑发的唐如薇出现在他们面前。 两只肥嘟嘟的猫像公主的左右护法,仰着胖脸冲他俩龇牙。 她穿着奶白色的棉质衬衣,衣扣规规矩矩扣好,绑好的麻花辫散开,似波浪般垂落在肩头,肌肤白皙,五官清秀,就连鼻翼两侧的小雀斑都显得分外可爱。 “薇薇,你的头发”乔浠第一个发现。 唐如薇刚睡醒,脑子迷糊不清,手指穿过弯弯绕绕的发丝,后知后觉地惊呼,“我的辫子呢?” “我好心帮你拆了。” 周霁川坦然承认,脸上遮不住的嫌弃,“好好的小姑娘扎什么丑辫子,土死了。” 唐如薇虽然生气,还是有礼貌地问:“皮筋能不能还给我?” “扔了。” 愤怒一秒冲到顶点,她崩溃地大喊,“你凭什么扔我的东西?” 两只猫似乎感受到她的情绪,弓着身子冲周霁川龇牙咧嘴。 周霁川愣住,一时无言。 唐如薇绕过他跑向客厅的垃圾桶,翻了半天没找到,转身跑去其他地方。 周霁川按住她的手,心虚避开视线,“屋里没有,我扔窗外了。” 她呼吸停滞,呆看着他,眼圈一下红了。 乔浠有些难过,在一旁替她抱不平,“皮筋是薇薇妈妈买给她的,所以她才会一直扎在头上。” 他皱眉,随口问:“她妈没了?” “周霁川!”乔浠两眼直喷火。 唐如薇强忍住泪水,两手无力垂落,似被神明抽去那根支撑起信念的肋骨,整个人摇摇欲坠,像被人抛弃的破碎娃娃。 “两个皮筋而已,不至于。” 周霁川不以为然道:“我赔你一卡车,行了吧?” 她没吱声,缓缓抬起头。 那双盛满水光的黑瞳直直盯着他,仿佛撕破心脏的幽怨极具穿透力,看得他一阵心慌意乱。 半晌,她低下头,肩头一颤一颤的,转身往门外走。 “乔乔,我先回家了。” 憋屈至极的哭腔,每个字都泡在汹涌的温水里。 “我、我送你。” 乔浠紧随其后,出门前不忘回头怒瞪周霁川。 * 空旷的客厅很快只剩两人。 周霁川伫立在原地,两只猫蹲在他脚边尖声咆哮,仿佛在用自己的力量帮唐如薇出气。 他轻轻闭上,满脑子都是刚才那双浸润潮湿的眼睛,一时间烦躁得不行,拿起茶几上的烟盒,抖出一根咬在嘴里,可摸了半天没摸到火机,情绪瞬间爆炸,烟盒扔到天边,一屁股坐在沙发上。 一直沉默看戏的邢峥坐起身,淡声问:“你也会干这么无聊的事?” 他单手遮住眼睛,低声回答:“我只是觉得挺好看一小姑娘,非把自己弄那么土气干什么?” 邢峥一针见血,“她土不土,和你有关系么?” “我看不顺眼。” 他两手瘫软放在腿边,仰头看着天花板,阳光把全世界照得雪白,唇瓣张了张,“我讨厌麻花辫,让人觉得恶心。” 邢峥直言,“你是病得不轻。” “早就无药可治了。” 周霁川侧头看他,自嘲地笑:“爹不疼妈不在,这世上还有谁管我死活?” “你当我和乔浠是死人?”邢峥不悦地蹙眉。 他满眼感动,唇角一勾,忽然疯癫大笑。 可等笑容逐渐消失,那股深入骨髓的孤独感喷涌而出,紧紧包裹住他。 脑子里莫名晃过一个画面。 高低不一的两人站在房檐下,深秋的夜,狂风骤雨。 她抬头看他,小声说:“你看起来很孤单。” “我有钱有闲,一挥手一群人陪我玩,我孤独什么?”周霁川冷笑。 唐如薇眨眨眼,认真道:“你刚说的这些,和孤独有关系吗?” “” “钱如果能填满内心的空虚,你不会露出这样的眼神。” 他失笑:“什么眼神?” “你的眼睛在说,你需要爱。” 喜欢。 窗外忽而刮来一阵怪风,卷起碎石砸击玻璃,发出鬼哭狼嚎似的嘶吼声。 厨房内,一高一低的两人相互协作,默契感十足,俨然一副岁月静好的温馨场景。 乔浠蹲在垃圾桶前削土豆皮,邢峥在炒菜的间隙不忘瞥她两眼,生怕这个小迷糊一不小心弄伤自己。 “哎呀。” 她眉心一蹙,娇声惊呼。 邢峥顾不上关火,两步跑来,气息也不稳,“伤哪里了?” 小姑娘举着脱皮的土豆,仰头冲他笑,“骗你的,我的演技是不是有进步?” 邢峥松了口气,可当目光触及她上扬的嘴角,满腔嘚瑟呼之欲出,他忽然弯腰靠近,用力捏住她下巴,吻重重压上。 舌尖儿舔过唇瓣,触感轻盈如风,潮湿如水。 “吧嗒。” 土豆砸到地上,顺势滚了两圈。 乔浠没料到他会来这一出,干瞪着眼,木头人似一动不动。 少年浅尝截止,移开唇,近距离凝着她的眼,笑起来又坏又暖,“下次再开这种玩笑,惩罚翻倍。” 说完,他迅速退离暧昧的包围圈,回到灶前继续忙碌。 乔浠后知后觉被人调戏,愤愤不平地追上,伸手拉住他的衣角,五指缠紧。 “喂。” 他面色淡然,头都不回,“恩?” 乔浠下意识咽了下口水,憨憨地问:“翻倍是什么样的?” 他笑,嗓音低了点,“你没试过?” 一句轻描淡写的反问,羞得她满脸通红。 “我我听不懂你说什么。” 她细声嘀咕,转身想逃,邢峥顺手一揽,把她带入怀里,困在自己与灶台之间。 “邢峥” 抗拒里夹杂软糯的颤音,总有些欲拒还迎的撩拨之意。 “别动。” 邢峥低头,双唇黏着细腻的颈肉咬住耳珠,动作轻而缓,色而不淫,滚烫鼻息浅浅滑入耳道,她猛地一抖,整个人被火点着。 “想了太久,有点忍不了。” 他嗓音彻底哑了。 * 屋外天色渐暗。 天花板上的白炙光一圈一圈在头顶荡漾。 锅里的菜正在翻炒,锅铲来回摩擦锅底,噪音不大,却一声一声击垮乔浠本就不坚固的防线。 每一次翻炒,伴随着指尖的肆意撩拨。 宽大的白色卫衣里不知何时多了一只手,失去束缚的内衣吊挂在肩头摇摇欲坠。 那是被某人用牙齿咬开的。 修长的手指完整覆盖浑圆,力度时而轻柔时而粗暴。 胸前的柔软已然硬凸,在他指腹的磨砂下没出息地颤栗。 乔浠发不出声,单手捂住嘴,五指之间溢出类似囚困的小兽音。 邢峥喜欢这个声音,喘息变重,下身的反应更是变态火热。 “别发出这种声音。” 她咬紧嘴唇,低低地“唔”了声。 他难耐地蹙眉,手上狠捏一把,舔着她的耳朵警告,“再不听话,我不确定我会不会发疯。” “哥哥”她控制不住,破口出声。 他要不疯。 乔浠也快疯了。 邢峥闭眼沉浸两秒,直接关火,掐住她的下颌强迫抬头,那双水汪汪的黑瞳灌满含春的欲意。 他眸光灼热,强势地吻住她。 她不躲也不闪,乖乖搂住他的脖子。 邢峥抱起她直接挂在身上,转身离开厨房。 经过前两晚的亲密,她已然没了最初的羞涩,很快进入状态,在他强劲的唇舌攻击下溃不成军,城门大开,接受并期待他的所有。 * 洗手间的门狠狠摔上。 悦耳的水流声紧随其后,热水的猛力灌溉下,小小的洗手间水雾升腾。 乔浠被人扒到半裸,反身摁在冰凉的瓷砖上。 牛仔裤连着内裤一起褪到膝盖,昏暗的灯光下,她整个人白到发光。 他脱了上衣,虔诚地半跪在地上,两手抓住软白的翘臀用力掰开,翻出娇艳欲滴的媚肉,充盈的肉汁随着身体的抽搐一波一波朝外涌。 小巧阴核浸泡在黏腻的春水里,似在露水中摇曳的果实,让人只想咬破,品尝内里的甜汁。 “什么时候湿的?”问话低哑迷人。 她不敢撒谎,软声答,“厨厨房” 邢峥笑着咬了口臀肉,听她娇滴滴地嚷“疼”,眸底晃过一丝吃人的红光,埋头舔上去,双唇含着红肿的小肉核猛吸。 “嗯啊唔” 她两手撑着砖面,目光直直盯着朦胧雾气里那点微弱的光亮,两手握拳,小嘴张着,大口大口呼吸。 “哥哥不要这样” “不喜欢?” 说话间,舌头紧黏着汁水泛滥的小穴,卖力舔舐。 “不不是的” “这么弄你,爽吗?” 她害羞地摇头,心却很诚实,“特别特别舒服呜那里要被你舔坏了” “以后天天舔你,好不好?” 乔浠难忍地咬着手指,回答不了太过淫靡的荤话。 他声音像变了个人,这些年积藏许久的原始欲望,每时每刻都在灼烧他的自控力。 * 高潮来得急促而汹涌,她被一秒抛向高高的天空,在云朵和星河之间尽情绽放。 那种深入骨髓的极致愉悦,渗透进每一滴血液中。 理智尚且找回一半, 而剩下的另一半,被温热的湿吻一口吞没。 他坏心思地邀请她品尝汁水咸甜的香气,她扭头不从,他掐着她的腰吻得更深,一点一点融化她肌肤的温度,直到吃到胸前的小樱桃,爱不释手地又啜又吸。 乔浠浑身酥麻,软绵绵地靠着他。 解馋后,邢峥也不恋战,帮她穿好衣服,亲吻她的发顶。 “出去吧。” 他沉着呼吸,不敢多看她一眼,害怕不多的意志力被燎原的情欲冲垮。 乔浠舔了舔唇,不经意地低头瞄了眼。 果然,隔着宽松的裤子都能隐隐看清上翘的性器,让人生畏的骇人轮廓。 “你怎么办?”她抬头看他。 邢峥干涩地扯唇,“我自己解决。” “为什么?” 她下意识反问,问出口后才意识到话里的歧义,羞得低头,耳珠烧红。 “我的意思是唔那个” 邢峥低笑,凑近她耳边解释,“你下面还有伤,先欠着,以后加倍补回来。” 她羞得更厉害,娇娇地推他一把。 邢峥顺势抓住她的手,顺着胸腹鼓起的肌肉往下,每一个字音都在猛锤她的心。 “乔乔,放它出来,让它快乐。” * 后续发生些什么,乔浠记不太清楚。 只知道二十分钟后,她浑浑噩噩走出洗手间,满脑子都是他闷沉性感的粗喘声。 润红的耳珠印满交错的牙痕,全是他啃咬出的印记。 “要射了,再快一点。” 他爽得难以自持,柔软的小肉团包在掌心,差点被他捏爆。 “唔呃嗯” 浊白的热液喷射而出,似火山喷发,烫手的熔岩浇了她一手。 乔浠不敢动,神色恍惚的抬头看他。 邢峥一脸餍足的坏笑,温柔地亲吻她的眼睛。 “好乖。” * 晚餐桌上,她食欲不振,身体像被什么掏空似的,勉强扒了两口饭就回房了。 邢峥没阻拦,亦没多问。 他知道她害羞了。 临睡前,邢爸和乔妈分别打来电话,邢峥淡定回答,电话挂断,他在沙发上呆坐了十分钟,起身走向乔浠的房间,轻轻推开门。 “睡觉了,明天还要上课。” 他上前收起她手里的漫画书,顺手帮她盖好被子。 乔浠两手抓着棉被边缘,两眼紧盯他那张若无其事的脸。 邢峥察觉到了,低声问:“怎么了?” 她垂眼,吞吞吐吐地说心里话,“我也不知道怎么说就是唔有点不真实的感觉” 他没吱声,静默地看她,静待下文。 乔浠心一横,问话大胆而直白,“哥哥,你可以陪我睡吗?” 床头灯照拂少年英气逼人的五官,幽黑的瞳孔内渡进亮光,嘴角微微上翘。 “本也没想走。” 他伸手摸她的头,柔声安抚,“关个灯就来。” “哦。” 她咬紧下唇,努力憋住放浪的笑。 * 夜已深。 屋子里黑漆漆的,什么也看不见。 小床上,两人面对面侧躺,中间隔了一个拳头的距离。 乔浠不满足于此,两指在床单上慢慢挪动,龟速前进,就是即将攻破对方城门之际,被人轻松制住,顺势圈住手腕带入怀里。 她枕着少年宽厚的肩,唇瓣贴近脖颈,小口喷洒热气。 “想要什么就说,不用偷偷摸摸。” 小姑娘神色复杂地抿唇,手指在他胸口画圈,小心翼翼地问:“是不是只要我开口,你都会满足?” “是。” 不带一丝犹豫地承诺。 “我我想” 她呼吸停顿一秒,闭上眼,鼓起万分勇气。 “我想要你的喜欢,男人对女人的那种喜欢,不只是身体上的渴望。” 声音越来越小,最后小得几近虚化。 邢峥愣了下,一时间哭笑不得。 这个傻姑娘。 敢情自己那么卖力地取悦她,在她眼中只是生理上的泄欲? 他轻叹了声,双唇轻碰,“我” 乔浠紧张得心脏都要跳出来,两手慌张捂住他的嘴。 “你不要回答,至少今晚不要回答。” 邢峥拉开她的手,唇边笑意加深,“你就那么肯定不是你想听的话?” “嗯。” 她情绪低迷的应,鼻尖蹭蹭精壮的锁骨,郁闷且不自信,“我知道你喜欢什么样的女生,我也知道不会是我。” 他眉心紧了紧,来了几分好奇心,“你说说,我喜欢什么样的?” “聪明的,成绩优秀的,或者胸大的,万种风情的。” “回答错误。” “嗯?” 她抬头看去,看不见他的眼睛,却被落在唇角的吻迷失心智。 “所有人都知道我喜欢笨蛋,只有笨蛋不知道。” 乔浠半知不解,娇憨地问:“谁是笨蛋?” 邢峥深深呼吸,唇角一咧,气笑了。 “睡觉。” “你还没回答我。” 他悠悠道:“回答了笨蛋也听不懂。” “喂,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嘲讽我脑子笨。” 邢峥很有耐心地陪她玩文字游戏,“哦,原来笨蛋知道自己笨。” “” 乔浠被一来一回绕晕,“支吾”半天憋不出一个字,干瞪着眼和自己生气,顺带在他脖子上咬一口泄愤。 邢峥不躲,任她吸出嫣红的草莓印。 “气消了?” 她那点小狗脾气,他了如指掌。 “哼。” 邢峥笑而不语,双臂缠紧,完整地抱她入怀。 “睡吧。” 她沉迷于少年温暖的怀抱,逐渐迷糊,逐渐混沌。 * 耳边散着轻弱的呼吸声,他的心从未像此刻这般宁静。 很早之前,邢峥就把自己分裂成两个人。 面对乔浠的自己。 除她以外的自己。 其实只要她喜欢,他愿意为她变成任何人。 但如果非要他选,他选择当个流氓。 对他而言,爱就是占有。 凶狠且残暴,不留余力地占有。 骗子。(一更) 翌日清晨,浓雾未散,白蒙蒙一片。 邢峥背靠玄关处的墙,低头看着磨磨唧唧穿鞋的乔浠,很想发火,可话到嘴边,不由软了几个调。 “好了没?” “好了,马上。” 树懒乔嘴上应着,动作却丝毫未提速,蝴蝶结绑了几次没绑好,泄气似的胡乱打了个结。 邢峥瞧见,拉住愤然起身的她,弯腰替她重新绑好。 乔浠舔舔唇角,呢喃着:“你直接帮我系不就好了吗?” 他轻声笑,“万一哪天我不在呢?鞋都不穿了?” “你不在,我就拧着鞋去找你。” “...” 邢峥在她头上狠敲两下,“走了,脑子不灵光的小笨蛋。” “别一大早就人身攻击,会影响我食欲的。” “你早上吃了3个大肉包,我看你食欲好得很。” 乔浠心虚的哼,“我还在长身体嘛。” 邢峥无言以对,耍无赖和睁眼说瞎话这两项技能她已经玩得炉火纯青,他看了眼时间,拿过她的书包,转身开门。 结果门一开,邢爸就站在外面。 邢爸把钥匙重新揣回兜里,一脸慈爱地打量两兄妹。 “上学去了?” “嗯。” 邢峥淡定的应,顺手把身后的乔浠一把揪出来。 “爸!爸!救我...” 她被人强行拖离现场,声情并茂地嚎,整栋楼都是她凄惨的呼喊声。 邢爸看着消失在楼道的两人,欣慰的笑着,暗自感慨两兄妹的感情真好,哼着小曲回家补觉。 * 刺骨的冷风从四面八方穿透而过。 两人一前一后走到三楼,乔浠紧盯着他低垂的手,心头荡起一丝涟漪,上前几番试探,还是没勇气紧紧握住。 邢峥一个突然刹车,转身,乔浠就这么毫无防备地撞进他怀里。 他低头,瞥过她微微泛红的脸。 “想干什么?” 乔浠仰头看他,羞涩且大胆,“想牵手。” 邢峥憋回滑过唇边的笑意,大手摊开,放在她面前,“来。” 她愣了两秒,心跳持续加速,缓慢而虔诚地塞进他手心,他很自然地更换姿势,从普通的牵手到十指紧扣。 灼烫的热流在掌心交汇,焚烧两人本就浑浊不清的神志。 乔浠脸红到爆,小媳妇似的被他牵着走。 邢峥面上淡然,可通红的耳朵彻底出卖他的心。 两人一言不发走到一楼,恰好撞上刚进单元楼的胡奶奶。 乔浠吓一跳,下意识想撤回手,邢峥不让,握得比之前更紧。 “奶奶好。” “好、好、好。” 胡奶奶注意到两人紧握的手,没有丝毫诧异,只意味深长地看了眼邢峥,笑出一脸褶子,“真好,真好啊。” * 两人走出单元楼,乔浠不安心的三步一回头。 “怎么了?” “奶奶会不会偷偷告诉爸妈?” “不会。” “为什么?” “因为她知道。” 乔浠听得懵里懵懂,好奇地追问,“知道什么?” 邢峥没答,笑而不语。 她一直都知道,我有多喜欢你。 * 屋外风很大,吹起小姑娘柔顺的黑长发,湿冷空气里,弥散着专属于她的香气。 邢峥抬头看着灰蒙蒙的天空,拇指在她手背上轻轻摩挲,唇角勾起心满意足的笑。 藏匿于梦境中的那抹柔软,在现实世界里一点点应验。 他很知足。 现在拥有的一切。 * 上学的时间总是过得很快。 乔浠一整天昏昏欲睡,直到放学的铃声响起,她忽然间来了精神,背上书包,强拉着唐如薇跑出教室,以百米冲刺的速度奔至操场。 这周足球队有重要比赛,球员们只需上半天课,下午便投身于魔鬼训练当中。 快到操场入口,唐如薇一个紧急刹车,死活不愿去球场。 乔浠一眼看出端倪,直接地问:“因为周霁川?” 唐如薇先是点头,又摇头,最后轻叹一声。 “奶奶说,不能对人产生厌恶情绪,可我就是不想见到他,我知道这样不对,但依然控制不了想逃避的心。” 乔浠不愿强人所难,依依不舍地瞄了眼球场上奔驰的邢峥,果断选择友情。 “那我们不去看球,听说学校后门新开的一家麻辣烫很好吃,我们去试试?” 唐如薇长吁一口气,欣然应允,“好。” * 远处,正在场外休息的周霁川一早注意到徘徊在操场入口的两人。 他刚要提醒邢峥,忽而瞧见两人转身,瞬间慌乱,几乎不假思索地追上去,跑到一半又绕回来拿了两瓶饮料,再次狂奔离开。 徬晚时分,校园里刮过一阵蚀骨的寒风,枯黄的落叶被风吹起,在半空中妖娆转圈。 周霁川在教学楼前追上两人,一个闪现挡在身前,乔浠和唐如薇吓到,步伐一致的后退两步。 乔浠看向满头大汗的周霁川,小声问:“出什么事了吗?” “咳...” 他轻咳两声,故作不经意地瞄了眼唐如薇。 两人四目相对,湿凉的空气半凝。 唐如薇低头避开他的视线,生性温柔的她再生气也不会冷脸,最多只是漠视。 可漠视这种事对于心高气傲的周霁川而言,宛如一脚踩中老虎尾巴,怒火蹭地一下就上来了。 但即使如此,他还是很压抑地憋回火。 他把橙汁递给乔浠,不自然地撒谎,“那个...邢峥让我拿给你的。” 乔浠默默接过,直觉告诉她,似乎哪里不对劲。 果不其然,下一秒,周霁川把另一瓶柠檬茶递向唐如薇,别扭出声:“这个,顺便了。” 唐如薇心里抗拒,面上平静,很礼貌的拒绝,“谢谢你,但我不爱喝柠檬茶。” 八辈子没体会过“拒绝”为何物的周少爷只觉当头一棒,胸前那团隐忍的火气又烧起来,烦躁地想杀人。 他拧起眉,不耐烦地将橙汁硬塞进她手里。 “给你喝就喝,哪来那么多废话。” 唐如薇怔住,沉默的看着他。 护友心切的乔浠顿时火冒三丈,上去就是一脚泄愤,“周霁川,你又发什么神经?” 周霁川也委屈,并且越想越气,“我好心送个饮料,我错哪里了?” “你除了欺负女孩子你还会干什么!幼稚鬼!” “我欺负她什么了?” “你自作主张扔了薇薇的头绳,不好好和她道歉就算了,你还凶她,小肚鸡肠,根本就不配叫男人,你是精神病院开碰碰车逃出来的大傻子!” 乔浠不会说脏话,每次骂人都用些奇奇怪怪的词,惹得人啼笑皆非。 唐如薇是第一次听,没忍住笑出声来。 她这一笑,也不知触发周霁川哪根敏感的神经,情绪瞬间爆炸,一把抢回柠檬茶,转身,一个抛物线扔进垃圾桶里。 “爱喝不喝,老子不伺候。” 扔下一句话,他气急败坏地扭头就走,走了两步还是气不过,回身看向她。 “欸,你那破头绳多少钱?” “...” 少爷脾气一触即发,随时都能毁天灭地。 “你说个数,我赔给你,赔一百倍一万倍都成,赔到你满意为止。” 唐如薇定定地看着他,眼神里流露出太多的情绪,幽怨与受伤并重,周霁川移开目光,没勇气继续对视。 她拢了拢书包带子,说话波澜不惊,一字一句,“我讨厌你。” 说完她转身就走,乔浠跟在身后,每走两步都要回头,隔空踢他两脚才解气。 周霁川站在原地,久久未动。 不知过了多久,细密的雨滴穿过树梢,滴落在他脸上,冰冰凉凉的触感,远比不过那颗逐渐冷却的心。 上一秒说要给他温暖,下一秒就老死不相往来。 呵。 骗子。 全都是骗子。 晚安吻。(二更) 连着几日大雨,江洲温度骤降。 足球比赛前夜。 指针转向零点,邢峥还在小床辗转难眠。 今晚爸妈都在家,他即算忍不住,也不能光明正大地闯进她的房间。 窗外雷声震耳,玻璃窗被雨滴砸得“砰砰”乱响。 邢峥放心不下,决定偷溜去她房间看看。 谁知他刚走到门后,房门先一步被人推开。 乔浠在黑暗中细细摸索,指尖触及某人结实的胸肌,她吓得脸色煞白,刚要尖叫,被人捂住嘴带入房间。 “嘘。” 他背靠着门,长臂困住她的腰,在她耳边轻声安抚,“是我。” 乔浠用气音问话,“你怎么醒了?” “一直没睡。” “失眠吗?” “嗯。” 她在他怀里转身,两手抱住他的腰,羞涩地问:“是不是因为我不在身边,所以睡不着?” “你猜。”他宠溺地笑。 “我不猜。” 乔浠傲娇地小声埋怨,“某些人狗嘴里吐不出象牙。” 邢峥低低地笑,越发觉得幽幽怨怨的小姑娘可爱,没忍住亲了下她的脸。 她脸一红,大胆地踮脚凑近,两条胳膊强势搂住他的脖子,语气骄横,“不行,我要亲回来。” 他笑得更欢,遂她的意,乖乖送上嘴唇给她咬。 刚开始还很纯情,碍于家里有人在,柔软的唇瓣触碰辗转,克制得没伸舌头,可干柴烈火相撞,亲着亲着两人呼吸都重了。 邢峥抱起她放在床上,脱了上衣压上去,乔浠被吻得目光涣散,每到这个时候都会犯起迷糊。 哪里都想摸,又不知该摸哪。 他吻得正入迷,手摸进她的睡衣下摆,很熟稔地往上滑... 恰逢此时,屋外突然传来开门的声音。 两人瞬间冰冻,呼吸声停滞。 “你锁门了吗?”乔浠胆战心惊地问。 “没。” 乔浠惊得捂住嘴,生怕发出丁点声响引起门外的注意。 虽然不知出来的是邢爸还是乔妈,只要有人心血来潮进屋查看,那么眼下这一幕,必然会引起一场腥风血雨。 万幸的是,没过多久,隔壁响起关门声。 两人同时舒了一口气。 邢峥按亮地灯开关,借着微弱的亮光,打量小姑娘惊魂未定的脸,话带戏谑,“害怕?” “你不怕吗?” “我怕什么。”邢峥故意逗她,“你半夜闯进我房间,居心不良,如果被发现,我可以倒打一耙。” 她低头瞄了眼衣衫不整的睡衣,郁闷地瞪他,“衣服都要被你扒光了,你有脸说我居心不良?” 邢峥笑着吻她皱巴巴的眉眼,邀请的低嗓,“今晚睡这里,我早上抱你过去。” “不要。” 乔浠伸手推开他,轻手轻脚下床,走到门后,又溜回来,在他脸上亲一口。 “哥哥,晚安。” * 她走后。 邢峥再无半点睡意,两眼直勾勾地盯着天花板发呆。 被亲过的那处隐隐还在散发余热。 他嘴角疯狂上扬,脸都笑烂了。 * 屋外狂风骤雨,落地窗被强劲的雨势砸得震天响。 周霁川瘫坐在沙发上,手上烟不停,烟灰缸内的烟头堆成小山。 茶几上的手机不断振动。 他嘴里咬着烟,拧过手机看了眼,是游戏群里的朋友在聊天。 海南萝卜:『川哥今晚不上线?』 新疆海带:『陪女朋友去了吧。』 西北鱿鱼丝:『你们说的是上回和我们打游戏那姑娘吗?听声音就巨温柔,脾气也好,说什么都笑眯眯的,川哥这福气简直了。』 海南萝卜:『你这话说的,咱川哥也宠啊,你什么时候见过他那么耐心教人打游戏?』 东北辣条:『就是就是,平时我们多问一句,他至少得骂十分钟,果然啊,老婆永远排第一。』 * 周霁川越看越不爽,手机扔向沙发一角。 这时,两只肥猫慢慢悠悠蹭过来,猫鼻子嗅了嗅他的手,很有默契地扭头就走。 “两个兔崽子,对别人热情似火,对我万般嫌弃。” 他又气又无语,看着两只猫肥硕的背影,恍惚间,脑中飞速闪过几个画面。 ——唐如薇坐在沙发上,两只猫争宠似的往她腿上爬,她大大方方接纳它们,笑着地替它们做头部按摩。 ——电脑前,她认真听他讲解游戏要领,偶尔操作失误导致全队殒命,坏脾气的他刚要发火,转头见她一瞬不瞬地盯着自己,随即展露微笑,“再给我一次机会,这次保证不死。” “咳。”他不知该说什么,低声警告:“别死了啊,再死我会骂你的。” 此言一出,团队语音瞬间炸了。 “川哥,你这波双标满分啊。” “所以我们这帮兄弟为你出生入死有啥用,抵不过人家一笑倾城。” “罢了罢了,难得有姑娘受得了他的狗脾气,我们应该替他开心。” “别说了,再说他该脸红了,人家还没谈过女朋友,纯情处男一个。” 唐如薇全程听完,慢慢摘下耳机,面红耳赤地侧头看他。 “干、干嘛?” 那眼神,看得他莫名心慌。 唐如薇皱眉,一本正经道:“纯情处男,听起来好可怜。” “...” 周霁川咬牙切齿:“谁要你可怜?” 唐如薇轻轻眨眼,“你啊。” “...” * 一道闪电直直劈开寂静的夜。 周霁川缓慢吐出烟圈,双目失神地盯着窗外的滂沱大雨。 半晌,他摁灭烟头,套着单薄的卫衣冲出家门。 ———— 等乔乔养好伤就继续吃肉,以及,小周同学加油。 许个愿,喵子每天都能双更,啾咪大家! 游魂。 雷声响过,大雨似断了线的珠子往下坠,打在落地窗上叭叭直响。 沙发旁的落地灯散落一小圈昏暗的光晕。 唐如薇捧着一本书,看得正入迷,窗外划过一道惊雷,嘶吼声震耳欲聋。 她心头一怵,寻了个枕头抱进怀里,墨黑的长发顺着肩膀下滑,遮住大半张脸,宛若她的保护色。 * “叮咚。叮咚。” 急促的门铃响起,唐如薇正在厨房喝水。 温水滑入喉咙,惊吓之间被呛到,她咳得满脸通红,成功逼出眼泪。 门铃声仍在继续,宁静的深夜,噪音被放大无数倍。 她摸不准这么晚谁会找她,出于自保,顺手在厨房摸了把剪刀,蹑手蹑脚朝玄关进军。 * 一门之隔。 屋外的人很急躁,不间断地按响门铃,吵得人心烦意乱。 唐如薇深吸一口气,踮脚看向猫眼,见到来人,慌乱的往后退一步,待心绪稳定,再次凑近确定。 小小圆圆的视野中,全身湿透的少年穿着嫩绿色卫衣,衬得肌肤如纸般变态白皙。 他像是整个人刚从水里捞起,浑身上下湿答答地往下滴水。 夜半三更。 “孤魂野鬼”出现在她家门口,多看一眼都瘆得慌。 * “滋溜。” 大门拉开小口,透过窄缝般的视野,唐如薇手举剪刀,战战兢兢地问:“你怎么来了?” “咳咳...” 剧烈咳嗽不绝于耳,听得人于心不忍。 善良的唐如薇平日见到路边的野猫野狗都会忍不住爱心泛滥,更何况是活生生的,仿佛半只脚踩进黄泉路的病娇少年。 她思忖片刻,叹了口气,径直拉开门。 周霁川的注意力全被她胸前的大剪刀吸引,眉头紧锁。 唐如薇察觉到他幽暗的注视,默默把剪刀藏在身后,解释道:“这是用来防身的。” 他不阴不阳地笑,“我以为你想捅死我。” 唐如薇忽略他的阴阳怪气,挺直腰板问:“你找我有事吗?” 周霁川冻得直哆嗦,狂风暴雨里战斗半个小时,再是铁打的身子也扛不住。 于是乎,他顶着一张面如死灰的脸,摇摇欲坠的身体,颤抖着朝她伸出手。 唐如薇心跳骤停,魂都飘了,那架势真像要找她索命。 可当他摊开手,掌心之间,竟是那日被他扔下楼的两个头绳,上头沾满黑灰,似在污水里浸泡许久。 “你...” 她既惊讶又开心,还夹带几分难以置信的迷茫。 “给,还你的。” 嗓音沙哑无比,鼻音沉重,出口的每个字都极为艰难,“为了找这玩意,我差点被大雨冲走,你再生气就不礼貌了。” 他三言两句就把她架上道德制高点,唐如薇愣神半晌,几次想为自己辩驳,可最后什么也没说,只在接过头绳时,小声埋怨:“明明是你未经同意扔我的东西。” 周霁川忽然向前一步,两手撑住门框,弯腰凑近,周身都在散发寒气。 “东西找回来,你能不讨厌我了吗?” “嗯?” 她微怔,回想起自己曾说过的话。 “我就是那么一说...” “我听着像是真的。” 唐如薇见他不依不饶,稍显气恼地问:“那你想怎么样?” “你说,你原谅我了。” 唐如薇诧异抬头,盯着他僵白的脸,似乎自己不松口他能缠着问一整晚。 沉思片刻,她肩头一落,无语凝咽。 “我知道了,我原谅你就是。” 周霁川唇角勾起一丝愉悦,意识到自己暴露,随即战术性咳嗽,咳得肝肠寸断,撕心裂肺。 “早点睡,我走了。” 他落寞转身,湿透的卫衣紧巴巴地黏在身上,后备凸起的背脊格外显眼,步伐缓慢而沉重,延绵不绝的水渍顺着衣料打湿地面,隐约透着几分孤独的凄凉感。 “周霁川。” 唐如薇叫住他。 他拼命抑制笑意,慢动作转头,“嗯?” “你要不要...进来喝口热茶?” 周霁川面露难色,用嘶哑的嗓音说话:“不用了,家里两只肥猫还等我回家投食,只是我淋了雨,现在头晕脑热,也不知道能不能顺利到家,不过也没关系,这么多年体弱多病,早已做好随时归西的准备,反正来来去去也是一个人,死了也没人知道。” “你病了,爸妈不会照顾你吗?” “如果父母这种生物有用,你还会一个人守着空屋子到天亮吗?” 这话明显触及唐如薇心底最深处的柔软,她回头看了眼空旷的房子,真的很大,大到连说话都有回声。 但一个人也真的孤独,很想有人陪着,即使不说话,只是安安静静地陪着。 “要不...我送你回家...” 他差点笑出声,扭头隐藏笑意,暴躁痞子秒变温柔绅士,演技一流,“这样麻烦你多不好意思。” 单纯的小姑娘没多想,成功被刚才那出凄凄怨怨的苦情戏收买,之前对他的幽怨也随着头绳回归一笔勾销。 “没关系,我们是朋友嘛。” 周霁川目光真挚,用力点头。 “嗯。” * 约一小时后。 周霁川洗完澡走出浴室,湿发仍在往下滴水,白毛巾随意罩在头上揉擦,短t领口很大,暴露胸前大片雪白。 他走到电脑房,没急着进去,两手抱胸,懒洋洋地歪头靠着门框,目光缓缓延伸至电脑桌。 唐如薇戴着耳机,听语音里的队友指挥作战,她手忙脚乱的操控鼠标键盘,操作生疏,态度却十分认真。 两只肥猫一左一右趴在她脚边,正舒服地撑懒腰。 周霁川咧开嘴笑。 似傻乐,又似自嘲。 问:深更半夜,自己费尽心机地把人骗来,就是为了这一幕? 慵懒的少年站直身子,自然的摸进口袋,食指绕着烟盒转了一圈,默默抽离。 答案:是。 * “学得怎么样?” 身后冷不丁冒出一个声音,唐如薇扭头看去,周霁川顶着半干的黑发,一屁股坐在她身旁的电脑椅上。 她想了想,如实回答:“有点难。” 周霁川眉宇间皆是笑意,语气轻松,“没事,我教你,保准把他们杀得片甲不留。” 唐如薇专注地盯着他的侧脸,显示屏的光翼折射多重色彩,照亮那张如漫画少年般精致的俊脸。 他隐隐感受到身侧的灼热注视,不自然地咳两声,“看我干什么?” “你好像恢复精神了。” 她看了眼时间,摘下耳机起身,微微一笑,“时间不早,我先回家了。” 周霁川瞬间慌神,扯着嗓子叫住欲离开的姑娘。 “喂。” 她疑惑回头,“嗯?” 病娇少年一秒上线,仰头靠着座椅,半个身子酥软,嘴上急促喘息,“如果可以的话,你能帮我倒一杯水吗?” 唐如薇信以为真,飞速跑去餐厅倒了杯温水过来,递给他,看他皱着眉小口咽下。 “你哪里不舒服吗?” 他闭上眼睛,呼吸声变得急促,吐字有气无力,“头好晕,胸口也闷,透不过气来。” “你别打游戏了,快去床上休息。” 周霁川悄悄睁开一只眼,虚弱地问:“那你呢?” 她微怔,唇瓣碰了碰,“我回...” “行,你回去吧。” 他强撑着站起来,踉踉跄跄摇晃两步,一副随时可能晕倒的人间惨样,低声念叨:“人各有命,如果天让我活不过今晚,我认。” 话说完,不忘看她一眼,“欸,别忘了到时候在我墓碑上刻上一行字,因帮小麻花找头绳导致淋雨身亡,死得其所,死得光荣。” 唐如薇干瞪着眼,一脸无措,“没这么严重吧?” 他没吱声,朝前走时适时腿软,眼看就要往下坠,唐如薇连忙上前扶住他,看他额前滴落的水珠,不知是水还是汗。 “我扶你回房吧。” “谢谢你,小麻花。” 周霁川沉浸于角色中难以自拔,语气诚恳地道歉:“之前那么凶你,对不起。” “你还病着,少说两句。” 瘦弱的唐如薇扶着他走向主卧,脑子里全是他在暴雨中帮自己找回头绳的画面,即使再硬的心也不禁软化。 人谁无过。 何必揪着不放呢? * 夜很深。 窗外的雨下个不停,屋内一片安宁祥和。 主卧的软皮沙发上,一人两猫睡得正香。 确定她熟睡后,装病的周霁川小心翼翼掀开被子,做贼似的走向沙发,先把两只碍事的肥猫赶出去,随即返回,弯腰抱起熟睡的人儿,正如上次那般自然。 他把她放在床上,盖好被子。 梦中的唐如薇身处古朴小镇,正牵着奶奶的手悠然散步。 夕阳,小溪,追逐的孩童,吆喝的小贩。 “奶奶...” 她梦吟似地低唤,身子微动,侧躺而眠。 少年抱膝坐在床边的地毯上,两眼直勾勾地盯着她的睡颜,越看越纳闷。 实在找不出任何特别的地方,长得不够倾国倾城,顶多算是清纯小白花,巴掌大小的脸上点缀几颗小雀斑,爱扎麻花辫,爱穿朴素的棉布衬衣,又土又可爱。 他周霁川横竖也是富三代,除了身份不能见光,卡里的钱多到花不完,想要什么样的女人没有。 可是,她真的不太一样。 她能一眼看穿他的伪装,然后笑着说,我给你温暖。 她会帮他收拾扔在沙发上的衣服,一半放进洗衣机,一半整齐迭好。 她会抱着两只猫在落地窗前看雨,一人两猫,沟通无阻碍。 她会在他打游戏发火时,温柔的提醒,打游戏不只是输赢,还有乐趣,骂人是不对的。 她会在泡面里加上煎蛋和芝士片,边吃边说,如果有小白菜就更好了。 ... 那种渗透进灵魂深处的安全感,让他既沉迷又害怕。 沉迷温暖世界的美好。 害怕温暖随风,稍纵即逝。 * 其实孤独这种事,周霁川已经习以为常。 自懂事起,他一直都是一个人。 每年的除夕夜会固定见一次爸爸和爷爷,而那个把他当成物品索要巨额赔偿金的妈妈,早就查无此人。 这么多年,他像个游魂似的晃荡于天地之间,有钱有颜,却没有灵魂。 周霁川垂眼笑了声,笑声愈发癫狂。 片刻后,他忽然收起笑,眼神空洞地抬头,伸手探向她的脸,指尖撩过垂落的黑发勾到耳后。 为什么要看穿他的孤独? 为什么想要给他温暖? 她太天真了。 疯子之所以被叫作疯子。 只因他的病态和偏执,早已无药可救。 ———— 今天没做到双更,但也还算粗长。 放心,不会再长时间断更了,还是按最初的计划,一周更五天。 明天喵子出去办点事,后天回来双更,立志吃口大肉,因为邢队说乔乔的伤好了。 另外,大家有没有觉得小周同学很适合强取豪夺,又土又香,哈哈哈。 糖。(一更) 雨过天晴,空气清新,天空蔚蓝如洗。 校道两旁的矮树伫立于寒风中,凝聚在树梢间的水珠随风坠落,滴在剔透的小水洼中,声响清脆。 今天是周六。 市级足球赛四分之一决赛,主场是师大附中。 球赛还未开场,观赛的两校学生火药味十足,助威呐喊声此起彼伏,整个球场都在回荡。 * 乔浠带着唐如薇一路摸索到球员休息区,借助邢峥妹妹的身份,顺利找到更衣室。 刚要推门,门从里面打开,换好队服的几名球员出现,为首的就是张诚。 球员们笑着同乔浠打了声招呼,很有眼劲的逃离现场。 唐如薇也察觉到略显诡异的气氛,本想借故离开,可乔浠死死拽住她的手,宛如抓住最后的救命稻草。 张诚的眼里只有乔浠,故作镇定的摸摸鼻子,“你来找队长吗?” “是的。” “他和川哥还在里头换衣服。” 乔浠点头,沉默。 对话戛然而止。 张诚堵在门口不走,她也不好出言催促。 唐如薇最惨,夹在两人中间似摊在油锅上的黄鱼,尴尬的恨不得钻地缝藏起来。 时间凝固片刻。 张诚深吸一口气,鼓起勇气说出内心的期盼,“乔浠,你能对我说声“加油”吗?” 乔浠抬头,大方且坦然地微笑,“加油。” 他难掩欢喜,憨笑着挠了挠头,语气坚定地向她承诺,“今天我们一定会赢!” 话说完,他精神抖擞地离开。 唐如薇回头看了眼少年离去的背影,一脸惋惜地问乔浠,“你真的对他没有那种感觉吗?” 乔浠摇头。 “所以你去球场不是为了看他?” “不是。” 唐如薇眉头一蹙,沉思片刻,悠悠冒出一句,“难不成是...周霁川?” 乔浠闻言倒吸一口凉气,翻了个巨夸张的白眼,强拉她进屋的同时,全身都在发毛。 “大白天的,别讲惊悚鬼故事。” * 师大附中不愧是贵族名校,足球队的休息室宽敞华丽,更衣室弯弯绕绕像个大迷宫。 乔浠心急找人,脚下生风。 唐如薇则不急不慢,慢慢悠悠跟在后头。 谁知一转弯,人突然不见了。 她瞬间慌乱,陌生环境里又不敢大声说话,做贼似的用气音唤人,“乔乔?” 这时,不远处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 她以为乔浠故意躲起来吓自己,轻手轻脚寻着声音找到准确位置,一个快准狠,猛然掀开用来遮挡的黑色布帘。 “乔...” 声音断在半空。 她两眼僵直,整个人石化。 更衣室内,周霁川上身赤裸,下身脱得只剩一条深色四角裤,某处凸起的轮廓清晰明了。 两人大眼瞪小眼,同时愣住。 唐如薇率先回神,双手捂住眼睛,仓皇地往后退两步,嘴上一直道歉,“对不起...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她转身想溜,一只大手从里头伸出,精准抓住她的胳膊,用力把她扯进更衣间。 布帘顺势滑落,完美隔绝两个世界。 唐如薇后背贴着冰凉的镜面,一脸惊恐的看他。 周霁川两手撑在她身侧,弯腰平视她的脸,唇角的笑意悄然浮现。 她抬眼偷瞄,瞥见那抹不怀好意的笑,心跳声炸开,双颊两团红晕在灼烧。 “我没去找你,你到自己送上门了。” 她微怔,“你找我要做什么?” 周霁川盯着那双清澈无辜的眼睛,略带幽怨地哼,“你早上走的时候,为什么不叫醒我?” “你在睡觉啊。” 唐如薇温声细语地解释,“你昨晚淋了雨,不好好休息会生病的。” “咳咳...” 他假意咳两声,呼之欲出的笑意差点没藏住。 周霁川对外人设一直都是暴躁乖戾的纨绔子弟,但某些时候单纯得要命,例如现在。 人家三言两语就把他哄得心花怒放,憋了一上午的怨气随风消散。 他情不自禁靠近,小心翼翼地问:“你...在关心我?” 唐如薇没多想,如实回答:“你是为了帮我找头绳才淋雨,要是真病倒了,我也会担心的。” 这番话听进他耳朵里,俨然幻化成另外的意思。 “你的意思是,只有我生病了你才会管我?” 唐如薇愣住,小声问:“你需要我管吗?” “需要。” 他几乎不假思索地回答。 小姑娘稍显诧异,双眼直勾勾地盯着他的脸。 他转移目光,耳垂红透。 “我的意思是,我现在四肢无力,浑身哪都疼,大概率是重感冒了,你要真觉得心里过意不去,可以....嗯....多陪陪我。” 话越到后面越虚,他大概这辈子都不会想到,自己也会有这么一天,低声下气地求人陪伴。 唐如薇满眼狐疑,“可你看起来挺精神。” “那都是装的。”他一本正经说瞎话,“今天的比赛很重要,万一被人知道我带病上阵,容易影响团队士气。” 唐如薇将信将疑,总觉得哪里不对劲。 “不信的话,你摸摸。” 她见他面色苍白,双眸迷离,脸颊晕红,担忧的伸手触碰他的额头,的确很烫。 “你先把衣服穿上,病情加重会很麻烦。” “好。” 他顺从地应,乖到自己都受不了。 唐如薇见他应完又不动,柔声提醒,“比赛快开始了,我还得出去找乔乔。” 周霁川充耳不闻,神色专注地盯着她披散在肩头的黑发,柔顺地拢到耳后,露出一张清秀的脸,眼睛清透而明亮。 “今天怎么没绑麻花?” “出门太急,忘了带头绳。” “这样也行,挺好看。” 她没听清,“什么?” 周霁川被她盯得浑身发热,语气下沉,“我说,凑合能看。” “哦。” 她一向不在意别人的看法,听见这话也不生气,礼貌地说,“我要出去了。” “嗯。” 嘴上说好,身体很诚实地一动不动。 唐如薇耐心等了片刻,无奈地叹了声,低身想从他胳膊下钻过去,他察觉到,默默撤了手。 唐如薇以为自己顺利逃出虎穴,他忽然抓紧她的手腕,又把她扯到身前。 少年眸光炙热,每个字音都充斥着紧张与期待,“如果今天赢了,你能给我做那个加小白菜的泡面吗?” “你想吃那个?” “想。” 唐如薇点头答应,“好,那你一定要赢。” 她本就不是铁石心肠的人,更何况那个眼神,纯净到让人无法拒绝。 仿佛只要自己开口说一个“不”字,都能听见他心脏破碎的声音。 * 她离开后,周霁川在原地呆站片刻,丢了魂似的套上球服,待穿戴整齐,他转身看向墙上的全身镜。 镜中的眼神从淡然到炙热,唇角上扬,他的眼睛里有了光。 从没吃过糖的人,真的会因为一点小小的甜头而迷乱心智。 糖是一把温柔刀,它轻易划开如玻璃纸般绚烂的外壳,少了五光十色的假象,最真实的周霁川,正孤独地躲在一个布满黑雾的角落,绝望且迷茫。 他想要陪伴。 他渴望关心和温暖。 他有什么错? 失控。(二更) 距离足球赛开始,还有一小时。 更衣室的角落,压抑的喘息声亲密交融,越是隐忍,越是禁忌失控。 外面偶有脚步声响起,由远至近。 乔浠双瞳含水,紧张到全身发颤,两手重迭用力捂住嘴,不敢泄露半点声音。 她坐在紧贴墙面的置物柜上,离地不过一米高,紧身牛仔裤连着内裤被人扒至腿弯,脚轻轻踩在柜沿,双腿岔开。 暴露在外的小穴形状饱满,花汁充盈,在长舌猛烈的攻击下逐渐溃不成军,喷涌的淫液沿着股沟流到柜面,画面极近糜烂。 这时,一双球鞋从遮挡的布帘下一晃而过。 一布之隔,仿佛被人近距离看现场,那种灭顶的刺激感瞬间达到顶峰。 粗长柔韧的舌头顺势插入穴口,她想叫又不敢,颤得格外厉害,就这么抽搐着达到高潮。 长达一分钟的极致愉悦,她眼前发白,全身抖成筛子,嫩腔内剧烈挤压,不间断地往外喷水。 邢峥卖力吮吸,一滴不漏,全吞入腹中。 * 双目失魂的乔浠被人强行吻醒。 他要得很急,用力掐住她的腰与之交换唾液,舌根被人吸疼,唇瓣酥酥麻麻。 对比一开始的抗拒,此刻的乔浠身软如水,两手交缠在他颈后,仰着头送上自己的嘴唇。 邢峥眸光赤红,利索地扒掉她的牛仔裤,叉开两腿抱起她,抵上冰冷的白墙。 两人四目相对,皆有些喘。 “我想要你。” 他已然忍到极限,嗓音混浊不清。 想占有她的欲望强烈到吞没神志。 即使在随时都可能有人闯入的狭小空间,即使球赛在即,场外还有那么多人等着。 但此时此刻,他脑子是空的,除了把她狠狠干哭的画面,什么都没有。 “可是” 乔浠小声提醒,“球赛要开始了。” 邢峥笑,舔了下她的耳垂,“你配合点,我尽量快。” 那声音沾满诱人的情欲,听得她全身麻痹,声音娇地滴水,“哥哥” 少年暗红的眸色沉下,拉开宽松的裤头,粗硕滚烫的肉器弹出,带钩的上翘幅度。 蘑菇头动情地喷水,光滑的头部被黏液沾湿,仿佛抹上一层透明薄膜。 他单手扶住仍在膨胀的性器,沿着滑溜的阴户下移,硬邦邦的抵上两片嫣红的花瓣。 “唔” 她差点叫出声来。 头部柔韧,炙热如火,存在感十足,心口都要烫麻了。 邢峥喘声不稳,直直盯着她的眼睛,哑着嗓子引诱,“刚才叫我什么?” “哥哥。” 他动作不急不慢,故意用肉器厮磨出黏糊的水声,头部戳开嫩肉,一点点插进湿透的穴里。 “求哥哥干你。” 那声音入了魔,听得人面红耳赤。 “” 乔浠羞得不敢正眼看他,下巴抵着他的肩膀,声音就在耳边,娇娇软软地勾缠着他的心。 “求求哥哥唔” 毕竟才开荤,小姑娘仍保留一丝少女的娇羞,后面的话说不出口。 可坠入地狱的魔鬼俨然不愿放过她,恶劣地插入整个头部,听她在耳边舒服的低吟,欲求不满地咬他脖子,嘴里哼哼唧唧。 “舒服么?” 他侧过头,鼻尖轻蹭她的嘴唇,“里面好多水,一直在吸我。” “呜好胀” 尽管有过几次亲密,可她还没完全适应他在床事上的另一面。 他两手死死掐住她的臀,身高差恰到好处,张嘴就能吃到被他舔硬的小樱桃。 淡粉色的乳尖在眼前起伏晃荡,邢峥看得眼热,咬住一颗,舌尖绕着乳晕绕圈,大力吮吸。 紧致嫩滑的穴口被硕大的头部破开,就着可深入的距离浅浅顶弄,不奸不杀的折磨。 “这样够么?” “不不够” 她被吊在半空不上不下,急得要哭了,“哥哥求求哥哥” 邢峥喉头滚了下,“求我什么?” “干我。” 禁忌开了口子,一发不可收拾。 乔浠拖着破碎的哭腔,“求哥哥干我。” 他脑子瞬间炸开,肉物在体内又肿大一圈。 五指深陷进细腻的臀肉,挺腰往上一顶,整根插到底,紧密的媚肉寸寸绞紧,包得严丝合缝。 “啊唔嗯!!” 破口的娇吟被唇舌用力堵住。 邢峥近乎暴戾地啃咬嘴唇,狂吸柔滑的小舌头。 下身不留余力地狠顶,每一下都恨不得捅穿花心,肏到她汁水狂飙,哭唧唧地求饶。 * 足球场上,五中的球员集合完毕,副队长周霁川指挥他们进行热身训练。 不久后,有人好奇地问了句,“欸,队长去哪里了?” “不知道啊,我也没看见。” 另一球员搭腔:“要不找个人去休息室里看看?” “看你个头啊,好好热身。” 周霁川转身面向休息室的方向,意味深长地笑了笑。 “人家正忙着呢。” 偏爱。 偌大的更衣室,静如一滩死水。 角落里,亢奋的少年肏红了眼,高频率地鞭挞,疯狂咬她耳后那块软软的嫩肉。 “忍着点。 ” 他呼吸略急,舌头舔着嫣红的耳垂,声音直往耳道里灌,“在哥哥耳边叫。” “唔…” 她两手紧搂着他,鼻音模糊,水亮的眸底全被欲气灌满,“那里……要麻掉了……呜……” 邢峥喉结滑下了,那眼神仿佛要把她吃进肚子里,嗓音低了些,坏心思地追问,“哪里麻?” “那……那里……嗯唔……” 他笑意加深,“被哥哥干的地方吗?” 乔浠难耐的“唔”了声,每次听他用这种声音说话,全身都会不听使唤地颤栗。 他寻着她的嘴唇轻轻舔吮,用力把她钉在墙上,两条细白的腿挂在强健黝黑的小臂,掰开至最大。 精壮的窄腰后方肌肉紧绷隆起,后背线条感性感流畅。 肏干的动作快而迅猛,仿佛利器般一下一下狠狠戳烂熟透的樱桃。 软嫩多汁的小穴喷泉似的往外泄,汁水香甜清亮,滴滴滑落,顺着拔离的粗大打湿下端的耻毛和球状体。 “怎么这么会咬?” 他喉音喑哑,说话间发了狂地挺腰抽送,“真咬断了,谁来喂饱你?” 乔浠脑子浑浑噩噩,话都听不清楚,黏糊的气音,“…啊恩…里面好酸…轻一点…” 深处的媚肉螺旋似的绞紧,层层吞没坚挺灼热的肉器。 乔浠悲惨地发现,那个似乎又壮大一圈,欲哭无泪。 她再迷糊还是记得正事,娇声娇气地劝他,“哥哥,不要了好不好,外面还有好多人在等着,今天的比赛很重要。” “现实有件事比球赛更重要。” 她茫然地眨眼,“……什么?” “让你高潮。” 他彻底沦为欲望的奴隶。 乔浠还想说什么,张了张唇,被他用吻堵住后话。 上下两张小嘴皆在他的掌控之中。 她无力抗拒,在强悍的攻势下软成一汪甜水,任他放肆索取。 饱满的嫩腔如火烧般炙热,又紧又热。 少年被夹得爽极了,喉间不断滚出沉闷的吸气声。 乔浠舒服的眯起眼,只觉得一波波连绵不绝的快感涌进身体,脑子里炸开五颜六色的亮光。 “哥哥…哥哥…” 他埋在她颈边啃咬,咬出吻痕,忘情舔弄那抹鲜红印记。 “要到了?”他沉着眸,嗓音浑浊。 她说不出话,两手在他后面胡乱抚摸,想求他快点,又羞涩地说不出口,额头贴着脖子哼唧唧的轻吟。 “你……唔……你能不能……呜呜……” “想我重一点?” 她垂眼,娇羞的啃手指。 邢峥一下顶到她受不了的深处,抵着敏感的小肉珠用力地戳,“是这里么?” “啊——” 她被突然地一下撞的差点喷水,后话碎在五指间,禁忌感炸裂。 他头皮炸开,对这个声音毫无抵抗力,悬空抱起她上上下下大力抛送。 “咕叽……咕叽……” 交合处的水声缠绵黏稠,他全身滚烫,爆发力瞬间达到顶峰。 乔浠吃不住这种力度,被撞得整个人弹跳起来,他顺势含住在眼前晃荡的乳尖,用咬的。 “疼唔……” 上下齐攻,退无可退。 插入体内的性器惊人的硕大,嫩穴被干的湿答答的往下淌水。 她最终还是哭了出来。 被高潮的极致快感烫出晶莹剔透的眼泪,浅浅滑出眼角。 时间紧迫,邢峥也没强忍着,秉着呼吸用力干了几十下,拔出来狠狠抵着臀肉,一股一股喷射而出。 好烫。 许是环境太过刺激,高潮的余热持续很久很久。 沉寂片刻。 他抬眼,眸底的红温依然灼热。 “喜欢哥哥么?” 她紧紧抱住他,侧头亲了下他的脸,撒娇似的,“喜欢。” * 约十分钟后。 邢峥迅速清理完现场,换好球服,带着她离开更衣室。 两人快走到休息室门前,乔浠突然伸手拽住他的衣服。 邢峥回头,面色冷淡,声音却很温柔,“怎么了?” 她昂头,眸底的纠结一闪而过,鼓起勇气说出口,“你为什么好像变了一个人。” 他微愣,笑着靠近,“变成什么样?” 乔浠低眼,脸上的余温未退,“就是……色色的。” “有没有可能,我一直都是这样的人。” “恩?” 邢峥凑近她耳边,嗓音很低,也很暖,“色色的,仅限对你。” 乔浠的更红了,近距离盯着他的眼睛,不知该回什么,憋了半天憋出一句,“比赛加油。” “如果我赢了,有什么奖励?” “你想要什么?”她懵懂地问。 “我想……” 他故意拖长尾音,唇瓣动了动,后话只有她能听见。 她瞪圆了眼,羞愤地骂他,“流氓。” 脱去正经外壳的少年欣然接受自己的另一面,被骂了依然眉开眼笑。 出门前,他忽然转身,在她唇上亲一口,语气坚定。 “今天的比赛,我只赢给你看。” * 距离球赛开始前15分钟,身为队长的邢峥姗姗来迟。 周霁川大步朝他走近,看他那副神清气爽的嘚瑟样就知道他没干什么好事。 “我说,你忍一会儿能死吗?” 邢峥板着脸,义正言辞,“忍不了。” “我呸。” 周霁川恨不得掐死他泄愤,可见场外那些前来助威的学生,只能强压怒火,咬牙切齿的警告,“万一今天输了,你就是罪魁祸首,汤里的那颗老鼠屎。” “放心,输不了。” 少年深沉的目光转向看台,在人群中一眼锁定他的人。 “热身运动可不是白做的。” 他微微勾唇,“只能赢,不能输。” * 球场的青草地还未干透。 两队球员在场上奋力奔跑,即使在刺目的阳光下,混浊的污水依然溅起半米高。 距离比赛结束还有最后一分钟,场上比分2比1,五中暂赢一球。 面对师大附中如此强劲的对手,即使是最后一分钟,五中球员也丝毫不敢松懈,全力以赴准备防守。 最后倒计时30秒。 师大附中的主力球员忽然带球从中场突破,凭借过硬的球技轻松晃过三个拦截的五中球员,可就在快逼近球门时,邢峥和周霁川一左一右围攻,一个帅气的滑铲。 球先飞,人后倒。 裁判没有吹哨,这个球不算犯规。 紧接着,结束的哨声响起。 五中惊险赢下这场比赛,并提前锁定市级高中组足球赛的冠亚军。 看台上的五中学生纷纷跑向球场,精疲力尽的球员们拥抱在一起,全场欢呼声不停。 乔浠乐得合不拢嘴,满心满眼都是她家那个爱装正经又爱耍流氓的哥哥。 唐如薇被拥挤的人群撞到别处,慌乱间松开乔浠的手,她正郁闷地踮脚找人,身后忽然有人拽了她一下。 她疑惑回头,居然是周霁川。 俊美的少年满头大汗,全身脏兮兮的,湿透的球衣上印满黑泥。 “小麻花,我赢了。” 他满脸骄傲,嘚瑟地抬下巴,瞳孔出奇的亮,整个人都在发光。 “你真的好厉害。” 她仰头冲他微笑,丝毫不吝啬表扬。 “我们走吧。”他心急的催促。 唐如薇怔住,“...去哪里?” 周霁川小绒僵住,呼吸声骤停,那双明亮的眼睛瞬间被黑雾笼罩,嗓音沉下去,“你是不是忘了你答应过我什么?” “我……” 她刚想问什么,乔浠和邢峥突然出现在身后。 乔浠一把搂住唐如薇,用全世界都听得见的声音地说悄悄话,“哥哥说今晚一起吃庆功饭,还有,他们队里有个球员说很想认识你。” 唐如薇没吱声,下意识看向周霁川。 乔浠顺着她的目光看去,某人脸色铁青,眸光阴森冰冷。 “周霁川,你不去吗?” 邢峥坏心眼的拱火,“看样子是不会去,气都气饱了。” “你滚。” 周霁川刚体会从天堂到地狱的绝望和忧伤,看谁都不顺眼。 他目光紧盯着唐如薇,自嘲的冷笑,“你确定要和他们一起?” 她纠结的抿紧嘴唇,猜不准他心里在想什么,喉音刚出嗓,他烦躁的直接喊停。 “算了,我不想听。” 转身之前,他意味深长地瞥了她一眼,那眼神幽怨无比,饱含满腔的委屈和失落。 “我不去,忙。” 话说完,他愤然离场。 乔浠一头雾水,小声问邢峥,“他是不是踢球把脑子踢坏了?” 邢峥笑,“他什么时候正常过?” “也是。” 乔浠认同的点头,“他一向如此,奇奇怪怪。” * 唐如薇站在原地,看着周霁川落寞离场的背影。 他整个人都沉下去,边走边擦拭脸上的湿汗,脚下迈出的每一步都缓慢而沉重。 夕阳落在他身后,一点点拉开颀长的人影。 他似被全世界抛弃,却依然坚守住自己的小小世界。 孤独不可怕。 可怕的是你在一次次的期待和失望过后,逐渐接受自己不配拥有温暖的事实。 他真的很需要偏爱。 可偏爱于他而言,不是幻想,而是奢望。 他知道自己不值得被爱。 他一直都知道。 ———— 来晚了,抱歉。 虽然喵很喜欢骚骚的邢队,但对委屈巴巴的小周还是有所偏爱。 薇薇啊,看一眼这只没人爱的纯情小狗吧,真的好可怜。 没吃饱。 深秋的晚风沁凉,卷起地面的枯叶,吹开耳边摇曳的长发。 冷风剐蹭在脸上,有微微的刺痛感。 沿街的门面逐一亮起五颜六色的招牌灯,点燃这个漆黑的夜晚。 * 矮树下,一高一低两个人影相对而立。 邢峥脱下外套罩在乔浠身上,一丝不苟地替她穿上。 她很配合地伸手,套入衣袖,思索良久依然百思不得其解,困惑地抬头,“薇薇今天也很奇怪,刚到饭馆门就走了,问她什么也不说。” 邢峥没说话,抬手摸摸她的头,“别想了,你这个小脑袋瓜要是能想通,成绩就不会……” “喂,我们说好不提成绩的。”乔浠被戳到痛处,瞬间炸毛。 “行,不说。” 他宠溺地笑,自然地牵起她的手,十指相扣,沿着街道优哉游哉的散步。 少年的手很大,指尖修长,掌心如火般炙热,强大的热源透过肌肤一点点渗进体内,灼烧她的心。 她有些羞,忍不住偷偷看他。 “哥哥。” “恩?” “你的梦想是什么?” 他诧异半秒,好奇地侧头,眼神里灌满她看得懂的深意。 乔浠好没气的哼,一语点破,“你是不是想说,我这个不学无术的小学渣怎么会问出这么有深度的问题?” 邢峥没忍住笑出声,见她脸色不对,瞬间收起笑,“我没这么想,别冤枉我。” “你敢不敢讲实话!” 他突然停下,停在路口的拐角处。 暗黄的路灯照在他脸上,像在完美无瑕的雕像上度了一层金,朦胧的美好。 稍一用力,乔浠被拉到身前,亲密地靠近。 他低头看她,目光坚毅,语气庄重,“我想当一名警察,抓光所有的坏人。” “像爸爸那样吗?” 他停顿一秒,接上她的话,“比爸爸厉害。” 乔浠咧嘴笑,有模有样的敬礼,“未来的邢队长好。” 他深黑的眸光泛起亮光,眼里只装得下她一个人。 那一瞬间的悸动和柔软,足以坚定他对未来生活的所有期许。 “姿势错了。” 邢峥认真纠正她的姿势,紧盯着那双含笑的眼睛,宛如一池柔静的湖水,在他心底荡起涟漪。 他喉头干涩,眸底的暗光变得浑浊,抑制不住地低头靠近…… 猛然间,有人捂住他的嘴。 “不要。” 她知道他的坏心思,偏不如他意,“不给你亲,大流氓。” 邢峥瞪圆了眼,还在懵神,乔浠把书包塞给他,拔腿就跑,百米冲刺速度逃离他的视野。 可惜,天真的小白兔哪里是大灰狼的对手,她一鼓作气跑到家楼下,还是被追上来的人抓住。 没急着上楼,他把她带到靠墙的无人角落。 “哥哥……唔!” 下唇被用力咬住,她吃痛地张开嘴,炙热的舌头长驱直入,逼迫她承受狂热湿润的深吻。 这个点,老式小区来往行人不多,又是在偏僻角落,根本没人注意这对春情荡漾的少男少女。 邢峥明显气息不稳,亢奋地舔着小舌头,手指摸进衣服里,轻车熟路地触碰到内衣边缘。 他撩开内衣,用力握住一侧,吻从唇边移至耳边,抿着烫红的耳珠细细啃咬。 “好软,摸不够怎么办?” 乔浠对他完全没有抵抗力,嘴上再硬,身体还是很诚实,“呜咽”着软声求饶,“不要在这里好不好,会被人发现的。” “又不干什么。” 他一脸正气地解释:“今晚家里有人,回家就摸不到了。” 她脸颊爆红,“……你欺负人。” 邢峥笑着亲亲耳朵,指腹在硬凸起的小肉球上轻轻画圈,上下撩拨,“它硬了,很喜欢对不对?” “才不……不喜欢……唔……” 他喘息沉沉,警告地低音,“再这么叫,我又会发疯。” 他不疯,乔浠也快疯了,某处隐隐不对劲,酥麻难耐,“哥哥……” 邢峥深深闭眼,在心里骂了句脏话,凭借最后一丝克制力抽离手,替她整理好衣服。 再低头看她,她双颊绯红,眸底泛起润泽的秋水,水粉色的唇瓣微微撅起,上面还有他咬出的齿痕。 他一时没忍住,捏着下巴又亲上去。 小姑娘明显比之前配合,软乎乎地贴近他胸口,仰着头回应他激烈且滚烫的唇舌。 也不知吻了多久,天空飘来几滴细雨,两人恋恋不舍地分开。 邢峥很用力地抱她入怀,声音很轻,“还记得这里吗?” 她点头,“恩。” * 那大概是几年前的事了。 当时的邢峥对这个矫情又麻烦的妹妹十分抗拒,逮着机会就要冷言冷语地凶她一顿。 乔浠也是不服输的硬脾气,一言不合就闹离家出走。 邢峥嘴上不在乎,心里还是很诚实地担心她的安危,满世界找人。 那次也是深夜的雨天,他到处找不到人,记得差点打电话给邢爸报警,好在,最后在这里找到了她。 她抱着两只流浪猫躲在角落里,浑身湿透,见着他就开始哭,控诉他为什么这么晚才来。 邢峥明明憋了一肚子火,却被她哭得梨花带雨的样子轻松击破防线,一言不发背她回家。 上楼时,他忽然停下,用最冷静的声音,盖过心底的波涛汹涌。 “以后不要随便跑出去,家里人会担心。” “那你能不能别总是凶巴巴的。” 他在心底叹息,认命了,“好。” * 冷风吹过,飘零的细雨忽然变大。 两人在窄小的屋檐下躲雨,并排站着,身子贴得很近,手也自然而然地牵在一起。 谁也没有开口说话。 这一刻,宁静与温馨并存。 他们很享受两人独处的时光,天地之大,喜欢的想要的就在眼前,没有比这更幸福的事。 这时,乔浠的手机提示音响了,她以为是唐如薇,可掏出来看一眼,脸色变了变。 邢峥敏锐发现她的异样,“谁?” “我爸。” 乔浠侧头看他,如实回答,“他说明晚接我出去吃饭……” 她声音顿住,话里卷着一丝烦闷的情绪,“可吃饭就吃饭,为什么还要穿好看的白裙子?” 邢峥也不懂其中的深意,但隐约能感受到反常的蛛丝马迹。 “那你穿吗?” “不。” 她握紧他的手,笑着说,“白裙子只穿给哥哥一个人看。” 邢峥被撩得心头一荡,挑眉,“今晚你是不想回家了?” 小姑娘满脸无辜地看他。 “老实说,我在更衣室里没吃饱。”他低头贴近她耳朵,用撩人的气音说话,“再不老实点,我现在就把你吃了。” 她惊愕地环顾四周,双唇紧闭,乖得像只小鹌鹑,再不敢妄加撩拨。 邢峥难得见她怂,爽朗地笑出声来。 连绵不断的笑声惊到睡在屋檐上的流浪猫,它迎着风雨,一个流畅的大越步落在墙上。 “喵,喵喵。” 猫叫声尖锐刺耳,可听入他们耳中,似跳跃的音符,演奏着专属于他们的故事。 年少的爱情汹涌而炙热。 我的眼中只有你。 我只喜欢你。 * “叮咚。叮咚。叮咚。” 狂躁的门铃声将正在游戏中厮杀的周霁川吵得头晕脑胀。 一个不留神,他被突进的敌方一枪爆头。 队友关切询问,“川哥,你人呢?人怎么没了?” “闭嘴。” 他暴躁地扔下耳机,怒气值达到顶峰,背着满腔烦闷冲到门口,猛地拉开门。 “谁啊?你他妈是不是有病,你…” 后话直接吞回去,他错愕地看着来人,像被人喂了失声粉,呼吸停止,木乃伊般冰冻住。 唐如薇两手拧着鼓囊囊的购物袋,全是刚去超市买的食材和水果。 她瞄了眼某人怒气冲天的脸,小心翼翼地问:“我是不是来得不是时候?” 周霁川没说话,两眼瞪直,还处在冰冻中。 唐如薇想了想,把购物袋递给他,轻声细语地叮嘱,“这些都是给你买的,生病时要多吃蔬菜和水果,还有,你睡觉之前记得测下体温,如果温度太高一定要吃退烧药,不可以死扛,最后,不要因为玩游戏忘了给白雪和煤球喂猫粮。” 一口气说完这些,她如释重负,终于放下内心的自责。 大概是走去饭馆的路上,她不经意间瞧见街边买青菜的奶奶,后知后觉想起自己之前答应过他什么。 奶奶说过,诚信做人,踏实做事。 她一直都坚守这条准则,所以才会在想起时第一时间跑来找他。 不过眼下看来,自己出现的时机似乎不太对。 “我不打扰你,早点休息。” 她礼貌地向他告别,转身走向不远处的电梯。 周霁川傻愣愣拧着购物袋,有几秒时间,脑子完全是空的。 直到电梯开门声响起,他猛然回过神。 手里的东西应声砸地,滚出几个黄澄澄的骑士橙。 电梯门合上的那一秒,忽然打开。 唐如薇来不及惊讶,被站在电梯外的人强行拽出来。 他低头看她,呼吸声略急,“你……你把病人一个人丢在家里,良心过得去吗?” 唐如薇怔住,小声控诉,“可你刚刚明明不欢迎我,还很凶地吼我。” 他话赶话地说,“我又不知道是你。” 她听得一愣,羞涩地抿了抿唇。 周霁川摸摸鼻子,装模作样咳两声,“总之,在我病好之前,你得留下来陪我。” “可是……” “可是什么可是,我饿了,我想吃面。” 他害怕听到拒绝的话,不敢给她思考的时间,强拉着她往家里走。 “——砰。” 大门关上,他的心也跟着松了口气。 购物袋放到厨房的料理台,周霁川板着脸扭头就走,唇角那抹笑再也藏不住。 小绵羊误入虎穴。 她逃不掉了。 疯子。 厨房的窗户半开,湿润的寒风透过缝隙渗入屋内,专往衣领里钻。 唐如薇打了个响亮的喷嚏,拧紧水龙头,沥干洗净的蔬菜。 灶上的两个锅都燃着火,一个用来煮面,一个负责煎蛋和午餐肉,她游刃有余地操控两个锅,食物的香气交汇融合,弥散整个厨房。 “咳咳。” 厨房门口传来稍重的咳嗽声。 唐如薇回头,他无力地倚着门,套着黑色浴袍,刚洗过澡,发梢还在持续滴水,苍白的脸上漂浮两片火烧云,呈现不规则的红晕。 “面...咳...面好了吗?” 嗓音粗沉,宛如利器锯断木头。 她面露疑惑,前后不过二十分钟,怎么感觉病情忽然加重了? “还要等一会儿,你先把头发吹干,好了我会叫你的。” “动不了,没力气。” 吐字气若悬丝,听得人直揪心。 她忍不住叹了声,关了火,转身走到他跟前,轻声问:“吹风机在哪里?” “浴室。” 在他的指引下,唐如薇顺利在浴室柜子里找到吹风机,通上电源,温热的暖风穿透过指尖,整个人都跟着热起来。 她抬头,他低头。 暖黄色的顶灯照耀下,两人之间浮起一层薄薄的浅雾。 “你低头,我吹不到。” 周霁川愣了下,很顺从地照做。 唐如薇也是第一次帮男生吹头发,心头忐忑又紧张,动作并不流畅,但胜在足够温柔,指尖柔软似羽毛,抚开滴水的湿发,温暖一点点融化它的冰凉。 不知过了多久,燥耳的风声停止。 唐如薇收好吹风机,踮脚用手摸摸他的额头,烫得立即收手。 “你没吃退烧药吗?” 他喉音沙哑,“没。” 她小声埋怨,“你怎么这么不爱惜自己的身体?” 周霁川垂眼,哼笑,“没人关心,那么爱惜做什么?” “你又不是小孩子,别总是这么任性。” 唐如薇担忧地瞪他一眼,转身要走,被他强行拽住手臂。 “小麻花...” 他看着她的眼睛,一字一句地问:“你愿意管我吗?” 她懵了,“嗯?” 少年呼吸急促,眼里全是她一个人,话带颤音,“如果你愿意管我,从今往后,我会学着爱惜自己的身体。” 唐如薇被他一惊一乍的发言弄昏了头,手臂被抓得生疼。 她能感受到他内心的紧张和忐忑,关乎于她的答案。 半晌,她磕磕巴巴憋出一句,“...为什么是我?” 他干涩扯唇,苦笑,“我也不知道。” 唐如薇昂头看他,黑发柔顺地搭在额前,皮肤像纸一样白,黑亮的瞳孔里满是悲凉。 她太过善良,狠不下心拒绝这样一个人。 一个看似桀骜不驯,实则是极度缺爱的孤独症患者。 “如果我管你,你会听我的话吗?” “如果我听你的话,你会管我吗?” 唐如薇愣住,微微一笑,“会。” “好,我听。” 她难掩诧异,没想到他会不假思索地答应,明明自己还没说要求,他已然照单全收。 唐如薇晃晃被拽疼的手臂,他很识趣地放手,目光笔直地盯着她。 那眼神太过灼热,她遭不住,垂眼躲避。 两人同时沉默,气氛稍显尴尬。 “你去换衣服。”她鼓起勇气先开口,化身指挥家,“我要去煮面。” “嗯。” 她想出去,他堵着门不动。 周霁川看她的眼神近乎痴迷,凝着脸颊两侧的小雀斑,似星光点亮漆黑的夜,不难看,反而有种独一无二的美。 唐如薇咬着唇,细声提醒,“我...我要出去。” 他如梦初醒,尴尬地摸摸鼻子,侧身给她让路。 * 几分钟后,周霁川换了件居家的卫衣长裤,在剧烈咳嗽中拉开卧室的门。 手机顺势滑入裤口袋,屏幕亮起,界面还停留在【百度问答】。 问:如何快速生病发烧? 答:长时间浇冷水。 在周霁川漫长且无聊的人生中,今天是最难忘的一天。 他为了留下一个人,在深秋的夜晚,独自站在莲蓬头下,近20分钟不间断浇灌,冻得身心皆颤。 他一面暗骂自己有病,一面满意自虐后要死不活的自己。 疯子怎么了? 只要有人陪,他愿意当一辈子的疯子。 * 也不知是不是冷水冲击力太强,面吃到一半,周霁川头疼欲裂,晃晃悠悠走到客厅,整个人瘫软进沙发,面色潮红,像一只被人抛弃的病娇小狗。 “周霁川...周霁川... 睁眼闭眼,耳边不断传来呼唤声。 他像半只脚踩在地狱的边缘线,吸气吐气皆有火焰在跳跃,凭借最后一丝力气歪倒下去,所有意识被切断。 分不清是梦境或是现实,他看见自己的灵魂飘在半空,往下是延绵不绝的火山,一脚踩空,必死无疑。 恍惚间,迎面吹来一丝凉爽的风,他用力握住那缕清风,宛如抓紧最后的救命稻草。 梦里的风抓得住,触感柔软,似浸润身心的温水,一扫体内空虚的燥热。 * 半夜,屋外电闪雷鸣。 昏睡中的周霁川被巨大雷声惊醒,煞白的天光照亮整个客厅。 他盯着天花板发了会儿呆,等找回跑远的思绪,挣扎着想要起身,猛然发现自己手被人紧紧握住,缓慢转头,小姑娘熟睡的侧颜映入瞳孔。 落地灯柔柔地照在她脸上,有一种恬静的温暖。 周霁川小心翼翼坐起,环顾四周,身上盖着厚重的毛毯,额前贴着退烧贴,茶几上放着水杯和拆开的感冒药。 他烧得浑浑噩噩,记忆完全断片。 “——轰隆!” 狂躁的雷声震耳欲聋,睡梦中的唐如薇似被雷声吵到,轻轻皱眉。 他用手捂住她的耳朵,看她紧皱的眉眼逐渐舒展,暗自松了口气,刚要撤回手,她突然拽住他的手腕,梦吟似的喊了声“妈妈”。 眼角的泪水顺势,滴在他的手背,炙热如火。 “妈妈...” 她又叫了声,眼泪止不住地流。 他没敢动,明显感觉到心底的某一处柔软在触动。 你能一眼看穿我的孤单,因为只有你可以感同身受。 所以,需要温暖的何止我一人。 你也是。 * 周霁川反握住她的手,情不自禁俯身凑近,温柔地吻去她眼角的泪水。 温热的水渍滋润唇瓣,舌尖舔过下唇,咸的。 他忍不住回想起那一晚,同样的倾盆大雨,同样的一个屋,两个人。 她说,我想给你温暖。 他问,你敢跟我回家吗? 她点头,敢啊。 然后,她乖乖跟他回家,用心学习打游戏,被骂了也笑眯眯的不反驳。 他说肚子饿,她自告奋勇做宵夜,厨房翻了个遍,最后翻出两包泡面。 她在灶台前忙碌,周霁川倚着门偷偷看她。 他瞥见她嘴角遮不住的笑意,不理解为什么会有人把做饭当成一件快乐的事。 可看着看着,鄙夷的目光逐渐变得柔和,生动,最后被她真挚的笑容完全填满。 灶台上的锅滋滋冒火,煮好的泡面香气四溢,煎蛋在油锅里翻个面,金黄焦脆。 所有的美好杂糅在一起,让周霁川产生一种错觉。 他有家了。 他的灵魂不再孤独。 ———— 今天是小周专场。 好温柔的两个人,好温馨的治愈。 啾咪大家。 逃不掉。 绵绵秋雨落了一整天,傍晚时分,雨停了。 乔浠从计程车上下来,校服工整,长发高高竖起,俨然一副清纯女学生的装扮。 江州某高档会所,VIP会员制。 电梯上升的间隙,她仔细打量微微肿起的红唇,满脑子都是那个让人面红耳赤的湿吻。 临出门前,她敲响邢峥的房门,门一打开,还没来得及说话就被人拽进房内。 房门合上,唇顺势压下,揉着她的腰往怀里按。 她嘴唇被咬疼,舌根酥麻,腿软地直直往下坠,强劲有力的手臂环绕后腰,“哐”的一声,用力将她摁在门后。 闹出的动静引来正在厨房炒菜的邢爸,没过多久,有人敲响房门。 “邢峥?” 她吓得大气不敢出,他悠然自得地舔她唇角,声线平稳,“没事,东西掉了。” “没事就好。”邢爸挥挥手里的锅铲,“再过五分钟出来吃饭。” “知道了。” 伴着脚步声,邢爸转身离开走向厨房。 乔浠仍惊魂未定,娇嗔地推他一把,用细弱的气音抱怨,“你在家能不能收敛一点?万一被发现怎么办?” 他不以为然地勾唇,“迟早都会被发现。” “你不害怕吗?” “怕什么?” 邢峥挑眉,用不正经的语气说最正经的话,“他们要是不同意,我就把你打包拐走。” 乔浠羞涩的抿嘴笑,仰头看他清亮的眼睛,“我不想出去吃饭,我想和你还有爸爸一起吃。” “你那个生父难得约你吃一顿饭,不去不礼貌。” 邢峥柔声细语地哄,“吃完后给我发信息,我来接你。” “好。” 她踮脚,搂着他的脖子,撒娇的甜音,“再亲一下。” 邢峥笑着捏住她的下巴,轻柔地吻落在眼睛,鼻尖,最后含住小小的嘴唇,乐此不疲地舔吮。 * 走出电梯,往前是一条长长的走廊。 侍者一路指引,乔浠稀里糊涂跟在后面,满面潮红,仿佛空气里都是少年隐忍的喘息声,无时无刻不在耳边回荡。 这就是恋爱的味道吗? 分开后的每分每秒都在思念。 * 隔着一段距离,乔浠瞧见在包厢外焦急等候的乔爸。 距离他们上次见面,已经过去两个月。 乔爸西装笔挺,浑身上下都在散发着商业精英独有的气场。 “乔乔。” 乔爸走到她身前,上一秒还在笑,下一秒脸色突变,眼神扫过她的校服,语气下沉,“我不是说了让你穿白裙子吗?” “我又不是件商品,你想换包装就换包装。”她冷声回呛。 见她面色不悦,乔爸展露笑颜,低声安抚:“别生气,是爸爸失言。” 他一记软拳轻飘飘地打来,反倒让她不好意思再计较。 “待会吃饭时别板着脸,多笑笑。” 乔云颇有深意地叮嘱,先一步推开包厢门。 乔浠跟着后面走到门口,注意力从笑容谄媚的乔爸身上一点点转移至正前方。 硕大餐桌的主位,一个戴眼镜的斯文男人,简单干净的白衬衣,笑容温润儒雅。 她见过这个人。 不止见过,还曾有过短暂的交集。 她呼吸僵住,不再往前。 说不上为什么,就是一种莫名其妙的恐惧,大概是这人明明在笑,可骨子里渗透出的阴森可怕,即使藏在天使般的微笑里,依然不寒而栗。 “我来介绍一下...这位是...” 乔云见气氛怪异,热络的想打圆场,可话说到一半,男人摆手,他识趣闭嘴。 男人起身,深谙的目光几乎锁在她身上,嗓音清雅,“乔浠,我们又见面了。” 她鸡皮疙瘩翻起,下意识后退一步,本能抗拒。 “你为什么会在这里?” 乔爸不悦她说话的态度,张嘴想说什么,男人一个眼神扫来,他直接沉默。 “上次你把我车砸了,乔伯伯心有歉意,特意安排今天这场饭局,希望我们之间的误会能在饭桌上说清楚,不影响往后的相处。” 男人说话不紧不慢,俨然一副贵公子的优雅做派。 乔浠看向一旁讪讪赔笑的乔爸,很难想象平日里趾高气昂的乔总,竟也会有被人强压一头,沉默装死的时候。 “如果知道是你,我压根就不会来。” 乔浠扔下一句“再见”,头也不回地转身离开。 乔爸见状不妙,想要追上去,男人叫住他,慢条斯理的走到跟前,看他的眼神冰寒刺骨,唇角勾起一丝冷笑。 “我现在知道为什么你会把公司经营成这样,连自己亲生女儿都管不住,你还能干什么?” 乔云到底是长辈,被年纪小近半的晚辈劈头盖脸地斥责,心头多少不快,可他还是强忍着赔笑,毕竟公司状况急转直下,那么大的缺口,还得依靠眼前这个男人和他强大的后台才有可能保全下来。 “你说的没错,是我没把孩子教好。” “没关系。” 李煦勾勾唇角,眼神却是冷的,“以后还有很多需要你帮助的地方,你得先让我开心,你的公司才能开心,对吧?” 乔云仿佛被人死死掐住七寸,附和点头,“我明白你的意思。” 他摘下眼镜,眼底滑过一丝怪诞的笑,“我爸那边我会帮你搞定,但我想要的,希望你能尽快送到我床上。” 乔云深深呼吸,无力地闭眼,“乔乔是我的女儿。” 李煦闻言笑出声,语调轻蔑自傲:“你可能搞错了,我从来不勉强任何人,选择权一直在你手上,公司和乔乔,你只能选择一个。” 乔云脸色阴沉,神情矛盾。 “你知道的,如果我想,我有一万种方法把她绑到我身边。” 李煦走到门前,用阴柔的嗓音说瘆人的话,“所以,她逃不掉的。” * 乔浠离开会所后,沿着街道走了很长一段距离。 十字路口左转,她从路灯下晃过,人影一点点被拉长,迎面吹来一阵凉风,吊挂在树梢上的枯叶飘落,剐蹭地面,沙沙作响。 她停步,从口袋里掏出手机,刚要给邢峥发信息,一辆豪车悄无声息的出现在她身边。 车窗降下,驾驶位的男人满面春风,温柔且强势,“上车,我送你回去。” 乔浠置若罔闻,低头翻出邢峥的电话。 李煦目视前方,指尖在方向盘上轻轻敲打,踩着乔浠拨电话的节点,低声提醒:“如果让他知道今晚你和我在一起,你猜他会怎么想?” “他怎么想是我们之间的事,不需要你操心。”乔浠硬气回怼。 他垂眼,有些无辜,“你就这么讨厌我吗?” “你自己干了什么龌龊事,你心里清楚。” “乔乔,你真的误会我了。”他侧头看她,模糊不清的光影之间,那双凛冽的眼睛宛如豺狼虎豹,“我和邢峥不过是球场上的技能切磋,他技不如人,你不能把脏水泼在我一人头上,这样对我不公平。” “我们之间不熟。”她严肃地纠正,“乔乔不是你能叫的。” 他咧开唇大笑,“你真可爱。” “神经病。” 她撂下一句,半秒都不想多留,大步流星朝前走。 车子一直不远不近地跟在她身后,始终保持两米之内的距离。 乔浠被惹烦了,伸手拦了辆计程车,车子很快驶离。 她心慌地一直往后看,确定车没跟来,长长舒了口气,再次拿出手机,准备给邢峥发信息。 信息编辑好,刚要点发送,司机一个急刹,车子骤然停下。 乔浠整个人往前一簇,耳边是司机大叔愤怒至极的咒骂声。 那辆银灰色的宾利车直接打横堵在计程车前,透过车窗望去,男人唇角微扬,嚣张至极。 乔浠忍无可忍,付了钱后下车,径直绕到那辆车的驾驶位,火大地拉开车门。 “你到底想怎么样?” 他神色淡然地看着她,不瘟不火的吐字,“陪我吃个饭,我保证,只是吃饭。” “我不要。”她拒绝。 “据我所知,五中在两天后会和我们球队踢一场友谊赛,你也希望你的哥哥能毫发无伤地回家,对吗?” 乔浠盯着他伪善的笑,恨不得上去撕烂他的脸,“你是在威胁我吗?” “如果你认为这是威胁,我不否认。”李煦扶了下眼镜,目光浅浅扫过她的校服,不大满意的蹙眉,“乔乔,你还是穿白色裙子最好看。” 乔浠厌恶那个眼神,恶心得像吃了只苍蝇。 恰逢此时,她的手机响了。 掏出来一看,是邢峥。 她警惕的看了眼李煦,犹豫要不要现在接听。 “不接吗?”他轻声催促。 乔浠狠狠瞪他一眼,转身走到树下,平静呼吸后才接通电话。 “喂,哥哥...” 下一瞬,手机突然被人抢走。 乔浠回过神,跳起来要去抢,可身高差距下,李煦很轻松的治住她,手机放在耳边,呼啸而过的风声与电流声紧密交融。 “邢峥,有一件事我很好奇。” 他挑衅的笑音清晰无误的传进邢峥的耳中,“你说乔乔被我干到高潮时,也会哭着喊我哥哥吗?” ———— 这个疯子的线埋的很早,也该出现搞搞事了。 ps:喵也很爱小周和薇薇,但这是邢队的书!!你们清醒一点!!but..我会悄咪咪穿插着写的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