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橘猫巷的午夜清风》 序章 森林里的妖怪少女 雨润烟浓的森林中，微微南风混着新翻泥土的气息。一缕阳光透过树叶间的缝隙斜射，洒落在去年枯黄的落叶上。裊裊隐去的白纱般雾靄下面，湿润的露珠静静的躺在草叶上。空气清新，四周围雾气繚绕，静謐而优雅。 远方传来少年急促的喘息声，伴随着纷乱的脚步声以及踩碎乾枯树枝的清脆响声，打破了此刻此刻森林的寧静。 「这是哪里，肚子好饿，好想吃东西，腿好痛，已经快要走不动了。」 少年十岁左右的年纪，他在森林里不知迷路有多久了，也不知道多长时间没有吃东西了。小腿上有被蛇咬过的伤口，此时已经发黑了。 少年被树枝拌了一下，摔倒在了地上，此刻他已经连哭的力气也没有了。 「看来是要死在这里了吗，会被野兽吃掉吗？这都不重要了，现在好想睡觉。等一下，我为什么会在这片森林里，我是谁？」 这是少年在意识陷入恍惚时的最后想法，肌肤感受着地面的冰冷温度，睡觉了就不会再感到孤独和飢饿了。 空气中混合着沁人心脾的果香与少女清甜淡雅的体香，少年感觉到自己接触到的并非冰冷的地面，而是躺在温暖舒适的床上。 「你醒啦，肚子饿了吧。」 耳边传来一缕清音婉转的悦耳声音，语气柔和，就像下了一场清新春雨，梦幻般的清脆温柔。 眼前是一个十七八岁的少女，身穿着点缀着寒白梅花的淡粉色的汉服，身材玲瓏有致。一缕俏皮的青丝掛在额头前。吹弹可破的白皙脸蛋上透着一抹淡粉色，皓齿星眸，淡粉色的樱唇搭配着洁白的贝齿，水灵灵的大眼睛格外的楚楚动人。 她只穿了一件清新婉约的汉服，却依然抵挡不住她由内而外的迷人气质，清纯少女的身上透着一丝魅惑。 两人隔着的距离不算近，但少年依旧能闻到对方身上十分好闻的味道，那是清甜的糖果香味，混合着窗外丁香花的香气，这让少年还有些昏昏沉沉头脑更加的清醒了几分。 少年睁开了眼睛，看着面前的少女不由得有些出神，虽然他不过十岁，却也被少女的惊艷的容顏所打动。 「小弟弟，把这个喝掉。」 少女从床边拿出一碗冒着热气的蔬菜粥，她一手拿着碗，另一只手拿着汤勺盛出一勺粥。她似乎觉得粥有些烫，于是将放在自己嘴边，轻轻的吹着。樱唇轻啟，少女一副细心的模样，直到粥不那么烫了，再喂给躺在床上的少年。 意识处于朦胧的少年，乖乖的听从吩咐张开了嘴，喝下了一勺温度刚好的蔬菜粥。 粥刚下口，一种无比奇妙的味道便在少年的嘴里绚烂盛放而来，看似清淡平常的蔬菜粥却蕴含着不同于寻常料理的暗流涌动，让少年的大脑片刻之间一片空白，随着味蕾被一遍遍的衝击，他觉得自己似乎已经尝尽了这世间的所有美味。 美妙的感觉让他有一种想要流泪的衝动，那是一种温暖而柔软的感觉，似乎让自己虚弱的身体与孤独受伤的心得到了一丝丝的抚慰。 「这、这是什么东西。」 少年喝下了粥，清醒了许多，勉强恢復了一些精神，没想到居然有人能把简单的蔬菜粥做的这么好吃。 「虽然我做的可能不太好喝，但这不是重点，总之是能恢復元气的蔬菜粥啦！」 少女谦虚的说道，她细心的将每一口粥吹凉之后喂给了少年，直到他把一碗粥全部喝乾凈。 少年觉得似乎并没有那么饿了，似乎恢復了精力。 「为什么这碗粥会这么好吃，是因为我太饿的缘故么。」蔬菜粥里的食材明明只有很普通的菠菜，但好像有果汁甜味，还有一股淡淡的血腥味，但味道却是出人意料的好吃呢。 「奇怪，腿上被蛇咬过的地方怎么一点也不痛了。」 少年勉强的起身，看到自己的小腿被细心的用白色纱布包扎过，还系了一个精巧的蝴蝶结。 他似乎想起，半梦半醒间，似乎有人用柔软而细腻的嘴唇吸允着自己的伤口，痒痒的感觉还伴随着少女的轻声嚶嚀，她是在帮自己把毒液吸出来么。 「还没有恢復好，不要勉强的坐起来啊。」 「大姐姐，这里是哪里啊，我是怎么了。」 「这里是我住的地方，你一个人昏倒在了森林里，还被毒蛇咬了一口。幸好被我看到了，及时的帮你处理了伤口，当时我可是很担心你的啊，再晚一会儿可能就救不了你了。」 少女的语气有一丝埋怨的意思，似乎在问他怎么这么不小心，但还是很关心的问少年还想吃点什么吗。 「咦？大姐姐你的手受伤了吗？」 看着少女纤细而修长的手指好像受伤了的样子，食指缠上了和自己一样的纱布。 「没关係啦，只是切菜的不小心划伤的。」 随后少年在那里吃了两种他从没见过的水果，一种是蓝色的，一种是粉色的，口感清香又甘甜。 走出少女居住的木屋已经是三天之后的事情了，就这样被她悉心的照顾了三天，随后踏上了走出森林的道路。 「诺，这些冰橘果和粉柚果你拿着路上吃，从这里沿着这条小路就能走出森林了，要注意安全啊。」 少女拿出了一篮水果，递给少年，有些依依不捨的样子。 「大姐姐，你为什么要住在森林里啊。」 「因为姐姐没办法出去啊。」 「那…我以后可以来看你么。」 「你要来的话姐姐肯定欢迎啊。」 「对了，这个你拿着，有这个的话就没有野兽可以袭击你了。」 少女取下头上的银簪，放在了少年的手中，随即少女的青丝散落及腰，迷人的外表更添了几分魅惑。 「不过，下次见面可要还给姐姐啊，毕竟……那是对姐姐来说很重要的东西啊。」 「是姐姐喜欢的人送给姐姐的吗？」 「誒～你才十岁啊，怎么会懂得这么多啊。」少女俏脸微红，似乎被人说中了心事一样。 林中樱花落在她的脸庞上如同初雪时的雪花一般好看，浅浅的笑容好似清甜甘凉的小溪，是她在少年脑海中的最后画面。 少年看着雕刻精美纹路的银簪略微有些出神，上面刻画的精美纹路活灵活现，几朵孤傲的寒白梅花栩栩如生。 「对了大姐姐，谢……」 那句谢谢你最终还是没有说出口，少女已然不见踪影，只剩下少年一人停留在原地。 「我一定会把银簪还给你的。」 木屋之中，少女独自坐在床边，一头青丝已变得儘是雪白，面容愈发惆悵，伊人眼角，泪落无痕。 又是一个樱花落尽的时节，梅雨季，应该就要来了。 第一章 魔法简史与神秘的包裹 「又是那个梦！」 梦境与现实倏然切换，叶子辰猛地掀开被子，大口喘息着从床上坐起来。 这个梦境……最近出现地越发频繁了，尤其是从上次昏迷醒来之后，几乎每次睡觉都会梦到相同的场景。 夜风轻拂过他被汗水浸湿的后背，激起一阵阵凉意。 叶子辰闭目揉了揉太阳穴，缓缓侧身坐起，骨节分明的手指伸向床头柜上的水杯。杯子握在手里竟说不出的沉重，他的手腕微微颤抖着，没想到这副身体现在竟虚弱至此。 嘴唇触到冰冷的杯沿，冷水入喉，混沌的神智终于清醒了一些，他起身拉开窗帘。今晚的月色也很美。 和梦里一样。 虽然不清楚梦境想要告诉自己的讯息究竟是什么，但对于叶子辰来说，这并不单单隻是一个梦，更是他仅剩的珍贵记忆。 他丢失了十岁之前的所有记忆，既不知自己的来歷，也不知亲生父母的去处。唯一记得的，只有这么一个无比模糊的梦境，梦醒之后，他甚至连那个女孩的模样都想不起来。 而那支银簪…… 与梦境中其他所有因素的不确定性相比，银簪却是真实存在的，不论是大小还是花纹，都与梦中的那支别无二致。 想到这里，叶子辰轻轻放下手中的水杯，打开了床头柜那个上锁的抽屉，拿出了那支银簪，清冷的月光下，雕刻于其上的梅花纹路精致绝伦，熠熠生辉。 这是自叶子辰有记忆起，就一直陪伴着他的东西，也是叶子辰坚信那段梦境是自己过去的记忆碎片而不仅仅是梦境那么简单的原因。 这是有关于自己过去记忆的唯一线索了，是对他无比重要的东西。 他轻抚着上面的雕纹，在心里暗暗道： 「大姐姐，谢谢你，虽然已经过了十年，但是我一定会把你借给我的东西还给你。」 将银簪妥善收进口袋中，叶子辰来到衣柜前换了一件乾净清爽的衬衫，走出卧室，顺着长长的回旋楼梯前往一楼的餐厅。 餐厅的桌子上，一本厚厚的书安静地摆在那里，它古朴的封面和烫金的字体让人很难不注意到它。这种古朴而典雅的组合，仿佛一位流浪诗人在寻常的小酒馆中讲述着自己搜集而来的传说，厚厚的纸张承载着数个纪元的久远回忆，直至到达时间长河的彼岸。 叶子辰微微挑眉，这应该是自己那个好色的死党冷寒辰留在这里的，这些天他从冷寒辰的口中了解到不少有关于魔法的秘事，在此之前自己从未听说过。 想来距离去机场的时间还早，他便拿起了这本书回到卧室，靠在床边，将沉重的书籍放在腿上，轻轻翻开了书的扉页。 书名为《魔法简史》，是一本介绍人类与妖怪的歷史以及魔法世界的书籍。 他的指尖触到封面上立体迂回的烫金纹路，耳边似乎听到了其中来自于远古的呼唤。 半小时后。 叶子辰一边揉着酸涩的眼睛，一边回味着书中的内容带给自己的衝击。 据书中所记，妖怪这种生物是真实存在的。 妖作为神明的使者帮助人类打败了恶魔，并教会了人类魔法使其得以在这个世界上生存下去。 人类从而摆脱了恶魔的奴役，挣脱枷锁获得了自由。 后来，人类渐渐地忘记了妖怪的恩情，统治者以将妖描绘成吃人的怪物，转移人类内部的仇恨以维护自己的统治。 随着领土的扩张和被刻意捏造出来的仇恨不断膨胀，持续数千年的战争终于爆发了，接踵而来的便是哀鸿遍野，生灵涂炭。曾经纯凈无垠的天空满是灰暗的硝烟，世界笼罩在浓浓的绝望和罪恶中。 直到百年前，两方损失惨重，战争才堪堪结束，双方成立了最强的同盟组织——七星阁，以及七星阁旗下的妖怪监管协会。 虽然仍有很多妖怪仇视着人类，还有很多与妖怪有着血海深仇的除妖师依旧虎视眈眈，但双方终究还是拥有了来之不易的和平。 缓缓合上了手中沉重的书，叶子辰索性把书扔在床上，揉了揉胀痛的太阳穴。 导致叶子辰头痛的原因并非书中的内容过于枯燥，而是这本书带给他的信息量着实太大，短时间内有些消化不了。 何况自己甚至看不见那些所谓的妖，而「魔法」这个陌生的名词，迄今为止带给自己的只有一个虚弱不堪的身体和时常感到刺痛的左眼。 屋子里霎时间格外安静，所以鐘錶秒针转动的声响越发明显。一闭上眼，叶子辰的脑海中就不断浮动着刚刚阅读的文字。实在是难以想象这短短的一周，自己的生活竟会发生如此翻天覆地的改变。 思绪回到一周之前，他19岁生日的那天。 自从有记忆起，叶子辰便身处于另一块大陆的鹰之联邦国，而并非是自己出生的地方，他被在联邦调查局工作的卡洛斯叔叔收养，卡洛斯叔叔对他很关心，一直把他当成家人对待，正因为如此，身在异国的他也感受到了属于家人独有的温暖。 直到那个充满阳光的午后，一份神秘的快递彻底改变了叶子辰的人生，也让他见到了这个世界不为人知的一面。 如果可以回到过去，他一定会告诉自己不要乱拆奇怪的包裹，哪怕是上面写着自己名字的包裹。 生日那天是休息日，不用去上课，所以他整个上午都在足球场踢球。那时他的身体还是属于少年的线条，奔跑在绿茵场的阳光下，清瘦頎长却蕴含力量，并不像现在这般瘦弱。 由于忙着工作而数日未归、对自己如同养父一般的卡洛斯叔叔今天答应会回来帮自己举办生日聚会，叶子辰今天心情不错，自己的死党的冷寒辰下午三点鐘左右也会来看自己。 回到家的时候刚好是下午一点，冲完澡一身清爽，叶子辰正在厨房给自己做午饭，突然接到了一个电话，说是有一个寄给自己的快递。 他就让快递员把包裹放在门外，把锅里的菜仔细装盘后才迈开脚步到门口拿包裹。他想，应该是谁悄悄送来的生日礼物，因为他最近并没有买任何东西。 拆开后，他看到包裹里静静地躺着一个金色的沙漏，上面刻录着精美的花纹，似乎是法老陵墓里的古物，只是那沙漏的崭新程度似乎不像是几千年前的东西。 叶子辰注意到沙漏底下压着一张摺叠着的纸条。他将沙漏拿起来，取出那张纸条。 「这是………空白的？」 展平的纸条里什么都没有，叶子辰感到了一丝诡异的气氛。 就好像什么人故意让自己拿出沙漏然后取出这张纸条一样。 但已经来不及了，他拿着沙漏的那只手突然传来一阵剧烈的刺痛，如同被毒蝎的尾针蛰了一下。 手里的沙漏因脱力而掉落，随后便是玻璃破碎的声音与金色的流沙中升腾而起的黑雾，叶子辰暗道不妙。 浓重的黑雾似有意识一般围绕在他身侧，他很快被黑雾吞没，感觉到左眼一股灼热的刺痛，这痛太剧烈，他脑中的弦一断，霎时失去了意识。 再次醒来已经是三天之后了，叶子辰一睁开眼便觉得浑身困乏得厉害，提不起力气，整个人迅速清癯下来，腕骨越发伶仃消瘦。 醒来之后的那天下午，冷寒辰坐在病床前，对他讲了许多关于魔法和妖怪的事情，也彻底地颠覆了自己的世界观。 同时他也被告知，他所感染的是一种远古诅咒，若无法解咒，就只有三年的生命。 而这种咒，目前还没有可以解开它的人。 医院帮不了他，即使那些会魔法的人也无计可施。叶子辰沉默了很久，把自己锁在卧室里。 几天的消沉期过后，他终于接受现实。既然实在无法改变什么，那便在这仅剩的三年时间里，完成一些自己想去做的事情。 比如找回丢失的记忆，再比如找到在森林里帮助他的那个少女，把银簪还给她，并向她道谢。 那个时候自己并没有对森林里会突然出现一个穿古代汉服的人类少女这件事感到奇怪，但现在，叶子辰已经隐隐约约知道是怎么一回事。 「余下的时光，我想找到那个帮助我的大姐姐，将她借给我的银簪还给她。」 「既然是你的决定，那就去做吧，一定要注意安全。」 他把自己的想法告诉了卡洛斯叔叔。卡洛斯眼中的不舍之情虽浓重，但他终究没有说出任何挽留的话语。 于是叶子辰便告别了卡洛斯，告别了这片自己生长了九年的土地，踏上了一场陌生而未知的旅途。 当然，他也顺便报名了一份位于晴杭市诺亚生物科技公司的一份昂贵体检，毕竟他还不愿放弃对科技世界的执念，完完全全的接受这个陌生的魔法世界。 收拾好行李，他起身看向自己卧室的桌面，上面是一张用水杯压着的通往九州晴杭市的单程机票，和一张写着「诺亚九州」字样，看起来价值不菲的全身体检卡。 随手将这两样东西连同那本厚厚的《魔法简史》一併装入早已经收拾好的背包中，他提起背包背在身后。 叶子辰转头看了一眼掛在墙上的鐘錶，最后环顾了一遍这间卧室，留恋的目光扫过床头柜上他和卡洛斯叔叔咧嘴笑得一派傻气的合照，轻轻叹了口气，转过身，一步一步走向门外的夕阳馀暉。 「时间到了，该踏上旅途了。」 第二章 安静小巷里的奇怪酒馆 初夏的晴杭市闷热不堪，蝉鸣聒噪，虽说还未到盛夏时分，但空气仍然像蘸了辣椒水一样，热辣辣的让人喘不过气来。 晚间的一场阵雨无疑让忙碌了一天的人们觉得自己是幸运的，雨水带来的清凉伴随着晚间的清风终于可以让人们在结束一天的忙碌之余安稳香甜的入睡。子夜时分，凉爽的清风伴随着稀稀落落的蝉鸣，现在是这座城市最安静的时候。 深夜时分，比起霓虹灯下市中心的热闹异常，在远离市中心的街道上则是空无一人，此时还在工作岗位上的，也就只有路灯和自动售货机了 「这里就是能够吃到美食的地方吗？看起来完全不靠谱啊！」 少年站在銹跡斑斑的路牌下面兀自发着牢骚。今晚没有月亮，他的水蓝色衬衫映着身后无尽的夜色和稀落的星辰，像是一块纯凈的画布。 如果不是因为现在饿得实在难受，他才不会在这个时候独自一人来到这种漆黑偏僻的街道，这里简直就是抢劫案的标准犯罪现场。 望着眼前伸手不见五指的小巷，他在路牌下徘徊着，犹豫究竟要不要进去。 手中纸条上的文字与路牌上标明的地址完全吻合，这里就是橘猫巷了。 只是这么阴森可怕的地方……怎么可能会有美食的存在啊。 「不过…这里似乎距离森林不是很远啊，真够偏僻的。」 穿过这条巷子，沿着北方的路一直走下去就是森林，站在此处凭藉着星光依稀可以看见群山的轮廓，这里是晴杭市距离森林最近的一个区域。 「总觉得森林里似乎有什么东西在等着我。」望着远处在夜色下显得模糊而诡异的黑色森林，他的心中突然涌起想要前去一探究竟的衝动。 不过他随即否定了这个奇怪的想法。「看来还是太累了的缘故，才会有这么乱七八糟的想法。」 现在的他实在是太饿了，没有任何心情去关心除了食物以外的事情。 即便是初夏时节，夜里的凉风伴随着刚下过雨的潮湿空气，越发使人感到寒冷。他只穿了薄薄的衬衫出来，两条细瘦的胳膊露出来，感受到空气中的冷意越发深重。他现在身体虚弱，生病的概率也要比以往时候要大很多。 少年就是刚刚来到这座陌生城市的叶子辰，由于一些特殊原因，现在还没有吃到晚饭。并且他对这座初来乍到的城市并不是很熟悉，所以才会在朋友的推荐下出来吃饭，可没想到那傢伙给他推荐的居然是这种鬼地方。 对他说这里可以吃到美食，并且给他这张写着地址的纸条的人，就是他的死党冷寒辰，那傢伙可真一个非常不靠谱的朋友。 而他手中这张纸条正是他怨念的源头，午夜时分，街上没有一个行人，所以他只能凭藉着指路牌和手机里谷歌地图才勉强找到了地点，所幸最后赶上了末班地铁，叶子辰如愿到达这里。 但这鬼地方和他想象中能填饱肚子的餐馆不太一样，从地铁站走出来之后就没看到过还在营业着的店铺。这里是城市的边缘，距离市中心远的很。不论是什么餐馆，至少也应该开在比较热闹的地方吧，这样才会有客人来吃饭啊。 他现在有一种想把这张纸条给撕了的衝动。 昏黄狭窄的小巷，冷风似有似无地刮着，转角处似乎随时都会冒出恐怖的东西来。 「不管了！原路返回的话估计也会被饿死，如果冷寒辰那个傢伙耍我的话我一定不会放过他！」 做好决定后，叶子辰用手机的光亮照亮了前方的道路，一头衝进了漆黑无比的橘猫巷。 「终于到了。」 短短的几百米，却让他觉得像是走完了丝绸之路一样，最后终于来到了地图标明的位置。 这里的路口还有路灯，虽然孤零零的只有一个，但总比没有强。 「橘猫巷7号，应该就是这里了。」 老旧的门牌号映入眼帘，这里是位于咖啡店和书店中间的一家小店，店里并没有灯光。 这里像是一家欧洲中世纪时路边随处可见的小酒馆，墙面黯淡无光，是用扁平的方砖所搭建，屋檐很宽阔，似乎是二十年前的建筑风格，与如今的现代都市格格不入。 这一点在与隔壁咖啡店的对比上显得格外明显，咖啡店虽说是復古风格，可也算得上是有着精致的装修，而这里更像是一间漏雨的破庙。 「似乎是年久失修的建筑，建在这里还真是奇怪。」 可以肯定的是，显然已经很久没有人来过这里了，否则这件屋子也不会破旧到如此地步。 「这么破烂的地方怎么会有美食，看来又被那傢伙给耍了。」 叶子辰顿时觉得很沮丧，冷寒辰那傢伙说的话果然不能相信。 他气得转身就走，只是刚走几步他发现肚子实在是饿的不行了，似乎连走出这条小巷的力气都没有了。 所以他只好垂头丧气地又转身返回，此时他的肚子依旧在止不住地哀嚎。 「算了，来都来了，还是看看这里有什么特别的地方再说吧……」 那条漆黑的夜路他可不想再走一遍，于是便捡起了被他扔在地上的纸条，迈步向前走去。 「呃……」 「我的眼睛好痛！」 「又来了吗……」 刚走两步，他便疼得弯下了腰，用手捂住了自己的左眼，另一只拿着手机的手则是搭在膝盖上，眼睛上传来的刺痛感有些让他难以忍受。 自打收到神秘包裹昏迷不醒之后，他左眼时不时的就会传来刺痛的感觉，但没有一次像今天这么疼。 痛感在大约十秒之后逐渐的消失了，每次都是这个样子。 「唔……已经不痛了吗。」 松开了捂住眼睛的手，叶子辰终于重新站了起来，凌晨的微风拂过他的刘海，让刚从疼痛之中走出来的他清醒了许多，只是由于疼痛的关係，额头和后背出了不少汗，他一边松开了捂着左眼的手，一边迈步向前走去。 「篤篤篤…」 他走上前，轻轻敲门。这么晚了，就算有人的话，也应该休息了吧。 果然没有得到回应。 于是他趴在门前，想要听清楚里边的声音。 却什么声音都没有听到，四周围鸦雀无声，有的只是夜晚的幽沉。 「嘎吱——」门突然开了，趴在门上的叶子辰重心不稳，不由得一个趔趄，差点摔倒在地上。 「咔嚓！」随着他进了屋子，门突然凭空的关了起来，空气在这一时间安静的可怕。 叶子辰似乎觉得有人在注视着自己，但他转身观察着四周的场景，却什么都没看到。 漆黑的屋子里空无一物，也没有散发着绿油油的光芒的眼睛，只有叶子辰自己略带紧张的喘息声，但这种景象无疑更加的让人感到毛骨悚然，未知的才更让人恐惧。 楼上传来了轻微的咳嗽声，并伴随着沉重的脚步声，叶子辰向着声音的源头凝视着，黑暗的环境中没人能保证下一秒究竟会发生什么意想不到的事情。 脚步声越来越近，叶子辰的心也提到了嗓子眼，他越发地紧张，准备随时做好破窗开溜的准备。 终于，在叶子辰感到那人就要扑过来的时候，脚步声突然停了下来。 下一秒，只见柜檯那里燃起了一支刚刚被火柴点燃的白色蜡烛，照亮了屋子里的部分场景，也让叶子辰看到了光源后面的东西。 伴随着蜡烛的光芒亮起，一张沧桑消瘦的脸庞出现在叶子辰的面前，伴随着一双猩红色的可怕眼睛，乍一看如同来自地狱的恶魔。 「啊！鬼啊！」 这可着实把他吓得不轻，他顿时惊叫出声，并后退了几步，差点踩空摔在地上。 那面容消瘦的中年人并没有在意叶子辰的过激反应，只是面色平静的注视着他。而叶子辰也渐渐冷静了下来，此刻的他意识到眼前这傢伙虽然长的可怕，但也是人类。 「怎么这么黑啊，什么都看不到，是停电了吗？」 仔细打量着眼前这个双眼混浊的中年人，只见他穿着一件洁白的家居厨师服，衣服很旧，但洗的乾乾净净的。他看上去一副不修边幅的样子，整体给人一种饱经风霜的感觉。然而最能引起别人注意的还是他那双猩红的双眼，在昏暗的烛光下显得极为可怕。 在叶子辰打量着中年人的那几秒鐘时间里，中年人只是和他对视了一个瞬间，便来到柜檯另一侧的开关处，按下了开关。 「什么嘛，明明有电的，你们怎么把灯关了啊。」 这句话虽然声音很低，似乎只是一句寻常发牢骚的话，但在叶子辰的心里却如同一道惊雷划过，让他刚刚放下的心又瞬间提到了嗓子眼。 「屋子里只有他和自己两个人，他这是在和谁说话！」 明亮的灯光转瞬之间取代了屋子里的黑暗，随着灯光充斥着整个房间，叶子辰这才得以第一次看到屋中的全貌。与外面不起眼的木造建筑相比，屋内的景象则是截然不同，就像是西式咖啡厅的优雅风格，同时还夹带着一丝清新的氛围在里面，整体感觉优雅而温馨，而且也显然是最近几年才装修过的。 说起来，面前这个不修边幅的中年人似乎和从外表看的那种破旧古老的场景比较搭配，和屋内的清新风格则是格格不入。 「你是谁，为什么会来到这里?」 随着室内再度恢復明亮，中年人终于留意到站在一旁的叶子辰，这是见到叶子辰后他说的第一句话。 虽然心里很不爽，但叶子辰嘴上并没有说什么抱怨的话，自己的肚子现在真的很饿，他只想儘快吃点东西。 「请问您是冯先生吗，是我的朋友冷寒辰让我来这里的。」 「冷寒辰让你来的么，我想想。」中年人略微低头作沉思状，似乎在苦苦思索着冷寒辰是谁。 「奇怪，总觉得身旁传来一股无形的压力，似乎和我的眼睛刺痛有关。」 就在中年人沉思的那一段时间里，叶子辰提心弔胆的转头看了一圈店内，虽然自己走进屋子有一会儿的功夫了，可之前由于一片漆黑什么都看不见，直到现在才能将屋子中的景象尽收眼底。 「这里似乎是……饭馆？」 屋子的空间不是很狭小，左边是摆着各式各样的酒水的柜子，少年能勉强认出几种来。这其中并没有特别名贵的酒，大多是用传统的陶瓷酒壶装着，也有一些玻璃瓶装的果味酒，酒柜的摆放也是以这两种为主。 天花板上几盏电灯发出茶色的灯光，给人一种优雅、愜意的感觉。右侧应该是通往厨房的门，小店里零散的摆放着几张桌子，虽然有些老旧，但却擦得十分乾净。 随着屋内明亮的灯光的铺洒开来，叶子辰第一次注意到桌子上摆着很多碗筷，几乎每桌子上都摆着菜肴和酒，有的已经开啟了瓶子，菜肴也吃得只剩下了一半，但店里却只有他和冯先生两个人。 那些刚刚还在吃菜的人去哪了？ 叶子辰的眼神里露出了一丝恐惧的神色，但是他还是摆出一副镇定的样子，身体不由自主的后退了几步，随时准备开溜。 「你就是叶子辰吧，冷寒辰和我说过你今天会来，真是抱歉，由于工作太忙的缘故我忘记这件事情了。」 冯先生平静地说道，他站起身转身向小店正中央的柜檯走去。 「不用害怕，我这里不是黑店，不仅仅只有我们两个。客人们都在，只是你现在还看不见而已。」 冯先生仿佛看破了叶子辰的心思一般，说得他俊脸一红，心里也没有想要跑路的想法了。 但他依旧看不见这里除了他们两个之外，还有什么人的存在。 「对了，你想获得能够看见妖怪的能力么。」 「啊？！」 虽说叶子辰大概已经猜到了这些他看不见的客人应该是妖怪一类的生物，但面对中年人突如其来的询问，他还是觉得这有点太突然了，一时间显得不知所措。 不过在短暂的迟疑后，他还是做出了决定，他坚定的点头表示自己已经准备好了。 被称作冯先生的中年人在看了他的反应之后，平静地看了他一眼，随后会心一笑，猩红的眼睛里也涌现出了些许的温柔。 「这么快就决定好了么，我还以为你会再考虑一段时间。」 冯先生在得到了叶子辰肯定的答覆之后，似乎有些意外他会这么快就做出决定，他嘴唇微动，丢给叶子辰一句意味深长的话:「有好奇心固然是好的，但好奇心未必会给你带来好处，你可要想清楚了。」 「想清楚了，麻烦冯先生了。」叶子辰坚定的点头，表示自己决定好了。 对他来说，明知道有那么一个未知的世界却不能去探索才是更加痛苦的。反正时日无多，再危险又能如何，死也要做个明白鬼才行。 第三章 荷叶糯米鸡，出发去森林 「你在这里稍微等我一下，我去后面取点东西。」 冯先生卖了个关子，他走进了柜檯右边的那扇门。那是一扇白色的铁门，上面被擦的一尘不染，看它的位置，应该是类似于厨房的地方。 片刻后，他走了出来，手中拿着一张黄色的符纸和一柱香。 他用摆在柜檯上的火柴点燃了手中的符纸，食指和中指夹住符纸在半空之中画了一个隐秘的符号，紧接着将符纸向空中拋去。 黄色的符纸迅速燃烧，符纸上用红色硃砂描绘的图文隐隐的在发光，散发出一缕白烟，在半空之中不断地盘旋、回转，直到符纸在空中燃尽。 当符纸燃尽的瞬间，半空中的那缕白烟短暂地分成了两股，又倏地重新匯聚成了一股，飞快的冲向叶子辰所在的位置。 面对着迎面而来的白烟，叶子辰本能地想要扭头躲闪，却仿佛被什么力量定在了原处，被那道如同箭矢一般的白烟射入了左眼。 叶子辰一惊，脑中飞快闪过莫名的情绪，左手缓缓抚上完好无损的左眼。 「只有左眼么……真是奇怪。」冯先生嘴边低声的自言自语，随后对叶子辰说：「现在，闭上眼睛。」 叶子辰听话地闭上眼。 他点燃了那柱香，片刻之后，焚香的气味縈绕了整个房间。 冯先生下达指令：「睁开眼睛吧。」 「哇啊啊啊啊啊！」 甫一睁开眼，叶子辰被突如其来的画面吓得不轻，他惊叫一声，双腿不由自主地后退，却忘记了自己坐在椅子上，随后他就从椅子上面狼狈地摔了下来。 只见一张有西瓜那么大的大黑脸，铜铃般大的眼睛仔细地端详着自己。那张脸色黑如漆，尤其是长着一对牛的犄角，再加上他狰狞的五官，恐怖指数更是成倍增长。此时这个不明怪物正目露凶光，好像要随时要吃掉自己一样。 虽说是一张恐怖的黑牛脸，但面前的怪物却有着人类的身体，身材魁梧，身高已经超过了两米。 「人类，你怎么了？」一道低沉浑厚的嗓音在他面前响起，像是野兽在低声嘶吼。叶子辰被这声音吓得又颤了一颤。 「……居然有会讲人话的野猪精，这实在是太可怕了。」叶子辰顾不得疼痛，坐在地上，手脚并用的向后退着，显然被吓得不轻。 「人类，眼角膜在你身上没有用的话可以捐献给有需要的人，你见过长角的野猪吗？再说，有这么英俊的野猪精吗？」 牛头人身的妖怪指了指头上的角，气愤地回懟，活了这么久还是第一次被称作野、野野野猪精，简直是对他莫大的侮辱！ 「荒哞……你不要突然摆出那副吓死人的模样啊。」 冯先生以手扶额，很是无奈。这些妖怪几千岁了还是像小朋友一样不成熟，同时他对自己刚刚没有提醒叶子辰感到有些愧疚，这对他来说有些太突然了，难免会被吓到。 「不好意思，吓到你了，我忘了你还是第一次看见我们。」荒哞略感歉意，这也不能怪叶子辰，毕竟妖怪是相对人类来说的不可思议的独特存在，常人是见不到的。 「没…没事，我也说了很失礼的话，不该称呼您为野猪精的，实在抱歉。」 叶子辰缓过神来，也对眼前被称为荒哞的妖怪道歉，但他依旧觉得面前妖怪的外形实在是有些恐怖。 冯先生微微笑着，把叶子辰从地上拉起来，向他介绍面前的这个妖怪。 刚刚吓到他的牛头人身妖怪名叫荒哞，由于平时没有接触过除冯先生以外的人类，所以此时对面前生面孔的人类感到很好奇。 「妖怪…么？」叶子辰在心里重复了一遍妖怪这个词，他突然想起了自己小时候的事情。她……应该也是妖怪吧。 简单的相互介绍后，叶子辰了解到除了自己和冯先生之外，屋子里此时还有三只妖怪，分别是享用着黄酒以及油炸花生米的牛头人身妖怪荒哞，戴着眼镜吃着奶酪烩饭的白鼠妖怪鼠徐，以及坐在角落里安静地喝着竹叶青酒的竹夜。 其中竹夜是最值得留意的存在，荒哞先生是牛头人身，鼠徐先生则是巨大的白色老鼠本体，而竹夜却完完全全是人形。 他身穿青衣，清澈深邃的眼中透着丝丝的寒霜，若不是他脸上的表情过于刻板，倒也算得上是眉清目秀。他的身后背着一把藤竹古剑，宛若古时候行走于竹林之中的孤高剑士一般。 与另外两个妖怪好奇的反应截然不同，他只是自顾自地喝着面前的酒，对于这边发生的事情，连一个多余的眼神都没给过。 叶子辰后来听说，竹夜向来都是这个样子，对谁都是沉默寡言的，不管对方是人是妖。传闻他是来自遥远地方的强大妖怪，只不过从来没听他对此传闻有过反应，真相便也不得而知。 叶子辰小心翼翼地问道：「这里……是妖怪居住的地方么？」 「准确地说，是在人类城市中，为数不多的对妖怪开放的地方，并不是居住的地方。」 回答他的是白老鼠妖怪鼠徐，声音意外地沉稳好听。他漫不经心地说完，拿起手中的勺子舀了一勺奶酪，发出一声满足的喟叹。 最后还是由冯先生加以解释，叶子辰这才听懂：「我这里，是一家对妖怪开放的酒馆。」 「酒馆？」叶子辰还是第一次听说有酒馆是专门对妖怪开放的，这激发了他的好奇心。 冯先生接着说：「没错，虽然是酒馆，但也提供食物以及茶和果汁饮料，客人都是妖怪，所以只在夜深人静的时候开业。」 听了这话，叶子辰好奇地又一次打量着酒馆里的环境。屋顶的吊灯发出略微昏黄的灯光，映照着酒馆不算宽敞的空间，柜檯左边的一排酒架上摆着各式各样的瓶瓶罐罐，一眼望去，琳琅满目。供客人用餐的桌子很是精美，上面还铺着乾净整洁的雕花桌布，虽然桌子不大，但并没有摆放得特别分散，想必应该是为了方便大家聚在一起聊天。 墙角处烟囱和壁炉的组合在如今的现代餐厅中几乎已经看不到了，叶子辰想象着入冬时暖融融的火光温暖着这里，在烟囱的一旁还有着摇篮一样的座椅，看起来酒馆里的时光真的很悠闲。 初见时这里似乎破破烂烂的，但屋内却是截然不同的温馨景象，没有华丽的装修，氛围却十足地温暖。 如果顾客是人类的话，想必会对这里很挑剔吧。 「好厉害，居然还有这种地方，看来我不知道的事情还很多。」叶子辰简单地看了一圈酒馆的布置后不禁夸讚道。他很喜欢这里的环境，在这里吃饭应该是一件很愜意的事情吧。 荒哞喝下一口酒，享受地眯起眼睛：「多亏了妖怪监管协会这么多年的努力，我们才能有这么安逸的生活啊，否则就只能一直生活在森林里了。」 「妖怪监管协会？那是什么地方？」叶子辰连忙问道。 又是他没听过的词语，这个名字听起来似乎是某种神秘组织，很厉害的样子。 冯先生接过话茬：「还是我来说吧。」 随后，叶子辰从妖怪们和冯先生的口中了解到了很多自己没有从那本书上了解过的事情。 「自古以来，人类与妖怪之间的战争似从来就没有真正意义上的彻底停止过。战争陆陆续续地持续了数千年，生灵涂炭，遍地亡魂。 直到一百年之前，在人类魔法界顶尖的一位天师与妖界守护神明的共同努力下，人与妖双方才签订了一份停战协议以及互不伤害的条约。这才终于结束了千百年来的战争。 随即人类成立了妖怪监管协会，成员大多为会使用魔法的除妖师，负责处理一些不遵守协议而随意伤害人类的妖怪，也监管着想要对妖怪下手的人类。 在十七年前，妖怪首次被允许进入人类的城市，居住在晴杭市北部妖精森林中的妖怪也第一次得以进入这座城市。 妖怪监管协会每月都会给进入城市的妖怪们发放一定数额的补贴，帮助他们更好的融入这里。 妖怪们很喜欢多彩的人类世界，毕竟住在森林里是一件无比枯燥的事情，他们也对很多人类的东西感兴趣，比如漂亮的衣服，清甜的糖果，好吃的食物以及醇香的美酒。 当然了，只有被协会认定为「对人类不具有危险性」的妖怪才允许进入城市，也就是那些遵守条约没有攻击人类记录的妖怪。 于是专门为妖怪提供服务的店铺如雨后春笋般应运而生，比如这家小酒馆。 当然了，做这方面生意的人也都是拥有魔法血脉的人类，普通人是看不见妖怪的。 人类的『阳气』与妖怪的『妖气』不可避免地相互排斥，白天城市中高浓度的阳气会对弱小的妖怪造成伤害。所以这些店铺的营业时间大多选在人类活动频率最低的晚上。」 冯先生叙述完毕，这些差不多就是这家酒馆成立的时代背景。 叶子辰放松下来，不禁揶揄道：「原来如此，冯先生开这家店，不会是是因为相比起人类的钱，妖怪的钱要更好赚一些吧。」 冯先生靠在柜檯上，嘴角抽搐了一下，心想这孩子看上去挺好的，没想到嘴巴略微有些毒啊，看来还没有忘记刚刚被吓到的事情。 「才没有这回事，」荒哞放下了手里的筷子，抬头注视着叶子辰，「冯先生人很好的，这家酒馆也基本上不赚什么钱，常常靠我们从森林里带出食材才勉强可以开下去，冯先生是真的很喜欢大家。」 「荒哞……酒馆似乎还没有到那种快关门的地步吧。」' 冯先生制止了荒哞，这傢伙说话总是喜欢夸大其词，尤其是喝醉了之后更是喜欢胡说八道，让大家都很头疼。 荒哞也觉得自己说的有些夸张了，于是没再说什么，只是默默的低下头继续喝酒。 「不过也多亏了冯先生的到来才让这里变得这么受欢迎，在冯先生来这里之前，这里也只是单纯喝酒的地方。」 带着眼镜的白老鼠妖怪鼠徐接过话茬，正是因为如此，让没有喝酒习惯的他也能时常来到这里用餐。 这番话也引起了荒哞的共鸣：「以冯先生的厨艺，就算去你们人类最好的酒店当厨师也是绰绰有余，他却屈才在这家小店当厨师为我们这些妖怪做菜，这可比住在隔壁那个名存实亡的现任酒馆老板强多了，那傢伙……」 「咳……好了好了，你们就不要再夸我了，夸得一点新意都没有。」冯先生轻咳一声，这些傢伙夸人的方式还是直来直去，一点都没变。 「原来冯先生不是酒馆老板啊……可这里除了客人之外只有冯先生一个人啊。」 叶子辰看向冯先生，说出了自己的疑惑。 「嗯，我只是在这里负责做菜的厨师，真正负责酿酒的酒馆老板在隔壁管理着咖啡馆，前任店主是我的好朋友。」 「原来如此，是这样啊。」叶子辰点头应答，心想如果这家店只交给冯先生一个人打理的话，那还真是很辛苦的工作啊，尤其是在用餐高峰的时候。 「隔壁那位是撒手掌柜才对吧。」 荒哞抱怨着说了一句，似乎对「隔壁那位」怨念颇深。 「好了荒哞，不要这样讲啊，那孩子也很努力的。」 冯先生脸色有些不太好，似乎感到很无奈，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他转头看向了叶子辰，随即转移了话题：「对了，可以的话能和我们讲一下你身上发生的事情吗？」 「嗯，可以。」接着叶子辰便对大家讲述了自己的故事，包括失忆的情况以及收到的那个差点害死自己的神秘包裹，当然还有那个奇怪的梦。 「失忆了吗？这可真不幸。」鼠徐对他的遭遇感到很同情，「不管怎么说失去记忆这种事都是十分痛苦的。」 鼠徐握着手里的茶杯颇有感慨，世事无常，已经有了数千岁年纪的他见得太多了，尤其是人类的悲欢离合，所以他对叶子辰的遭遇很是同情。 「失忆，往復不断的同一个梦，带有远古诅咒神秘的包裹……嘖嘖，这情节都可以拍电影了。」 荒哞的见解似乎没有鼠徐那么深刻，不过他居然能联想到电影，这种脑回路也是很诡异。 对于叶子辰的遭遇，两个妖怪听的一头雾水，只凭藉这么几个破碎并且毫无关联的线索也实在想不清楚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大家思来想去也都是摇摇头表示无能为力，包括冯先生，而那个叫做竹夜的妖怪似乎对这件事情并没有什么兴趣，只是自顾自的喝着杯中的竹叶青酒。 说了这么多，刚刚被惊吓掩盖的飢饿感捲土重来，叶子辰的肚子又开始咕咕叫。 「看起来你已经很饿了，想吃点什么？」 听到声音的冯先生顿时知道了他选择在这个时间段来到这里的原因。不过冷寒辰似乎没有提前告诉叶子辰这里有妖怪的事情，以至于他被吓得不轻。 叶子辰连忙说道：「那就真的多谢了，我吃什么都可以的。」 现在的话，无论是什么东西叶子辰都吃得下吧，他已经饿得前胸贴后背了。 「酒馆刚推出的樱桃啤酒要来一罐吗，是昨天才到的新品噢。」 叶子辰摆手谢绝：「不好意思，我不会喝酒。」 「咦？奇怪了，人类竟然不会喝酒，真是少见呢，酒这东西不是你们人类发明的么。」 荒哞咕咚的灌下了一大口黄酒，看起来这个新来的人类似乎有些不合群。 「也不尽然，虽说酒是人类发明的，但也不代表每个人类都喜欢喝酒。只不过是人类的酒种类繁多，口味也相对来说好一些，所以要更受欢迎一些。而妖怪酿酒大都比较粗糙，除非有极品的原料。不过，那种东西谁又会拿来酿酒呢。」 鼠徐一副博学多才的样子，戴着眼镜侃侃而谈。 「帐就记在冷寒辰那傢伙的头上了，反正他也总是来我这里蹭吃蹭喝。」 「那实在是太棒了。」听到这里，叶子辰差点笑出来，冷寒辰那傢伙害得自己差点被妖怪吓死，这笔帐算在他头上也是应该的，这是他今天唯一的开心事。 说完冯先生递给他一个礼貌的微笑，转身走向厨房去准备食物了。 今天真的是彻底颠覆了叶子辰的世界观，戴眼镜的老鼠，牛头人身的怪物，还有现在已经能看见妖怪的自己的左眼。虽然冷寒辰之前和自己说过有关于妖怪的事情，但第一次亲眼见到这些生物还是会很震惊。小店里仅剩的正常人也就只有坐在角落里的那个男人和店主冯先生了吧。 走进厨房后不久，冯先生便再度走出来，看起来准备这份食物并没有用很久的时间，或者是早已准备好的半成品，吃的时候加热一下就可以了。 冯先生给叶子辰准备的，是一个用绿色叶子包裹着的奇怪东西，介于球体和正方体之间的存在，看叶子的大小程度应该是荷叶。 这个奇怪的东西安静的躺在白色的盘子里，搭配着一份甜橙汁被冯先生端了上来。 「这个莫非是……荷叶糯米鸡！」 思索片刻的叶子辰一下子说出了这道菜的名字，不过他并没有吃过真正的糯米鸡，只是在电视上看过。 「说对了，这是今天森林里妖怪们为了准备办聚会而交给我的订单，由于原料准备太多了的缘故，我很是头痛，所以拜託你帮忙消化一份。」 「那我就不客气了！」 向冯先生道谢之后的叶子辰迫不及待的打开了包裹在米饭外面的荷叶，顿时整个屋子香气四溢。 荷叶里包裹的是一个白色的米团，白茫茫的一片，就像冬日里被白雪皑皑所笼罩的世界一般。隐藏在荷叶之下的糯米重见天日，颇有些拨开云雾现光明的意味。 叶子辰带着满满的激动和好奇用勺子挖开了白色的米团。 当勺子打开外层糯米时，内部积蓄已久的水蒸气顿时在这一刻喷涌而出，这是包裹着荷叶的糯米在蒸笼中经歷着火焰捶打所积攒的力量，能直观体会到这一点的便是叶子辰的面部肌肤。 在体验过水蒸气洗礼之后，一股浓郁的香气紧接而来，混合着鸡肉与香菇的山河之味，还有更为清爽的海洋气息，再与雪白香软的糯米融合在一起，使得这餐餚的香味如同交响乐一样的辉煌壮阔。 他迫不及待地将一勺热气腾腾的糯米混合着鸡肉放进嘴里。 「这……这味道……」 叶子辰一脸惊讶地说道，他用嘴巴仔细地感受着颗粒分明的米饭和其他的各色食材，沾染上荷叶香气的糯米与各色食材均匀地混合在一起，作为整道菜灵魂的鸡肉香喷喷的口感嫩滑自然不必多说，香菇的弹性依旧能够保存良好，偶尔吃到的乾贝等海鲜更是作为惊喜而存在着。各色食材之间无论从味道还是口感都相差甚远，但组合在一起味道却出奇地和谐有致。 虽然只是食材很一般的料理，做法也不难，但组合起来味道却出乎意料的奇妙。 他再次吃了一勺搭配着鸡肉的糯米，这次他仔细的品味着构成糯米鸡每一种食材，似乎想将其中的秘密尽数发掘出来。 「奇怪，这明明只是很普通的食材，没想到组合到一起居然这么美味，如果交给自己来烹飪的话，味道应该会差远了。」 「怎么了？我做的食物有什么奇怪的地方吗？」 冯先生看叶子辰的表情满是疑虑，似乎有些不太正常。 「请问如何才能把食物做到这种程度呢，我花了很多的时间研究各国料理的做法，但还是无法与您的荷叶糯米鸡相提并论。」 「这样啊，其实我的厨艺并不怎么高明，烹飪技巧也很简单。」 「那做出来的东西怎么会这么好吃啊……」说到最后，叶子辰的底气有些不足，上来就问人家的配方，这显得不是很礼貌。 冯先生微笑着说道：「要不要试着和食材成为朋友，倾听他们都说了些什么？」 「你是指，和食材沟通？」 「是的，可以这么理解。」 「这样啊……受教了。」 听起来很有道理的样子，虽然叶子辰并没有听懂他在说什么。 不过看起来冯先生还真是个很有趣的人，即使说的话很奇怪。 「要倾听食物都对你说了什么啊。」 冯先生再一次感慨道，这一遍他似乎是在对自己说的。 他好像什么都说了，又似乎什么都没说。 「倾听食物说的话，有趣。」 叶子辰品味着冯先生这句话，嘴角愉悦地勾起，随即开始低头享受起今天迟到了太久的晚餐。 十分鐘之后，飢肠轆轆的叶子辰终于吃光了摆在面前的荷叶糯米鸡。 「多谢款待。」叶子辰抽出纸巾仔细擦去残留在嘴边的酱汁，很是回味。 「看起来，烹飪料理的人真的是用心了呢。」 经歷了三十分鐘一同用餐的时光，叶子辰感觉到妖怪们对自己的敌意减轻了一些，虽然荒哞先生对自己不会喝酒这件事情还是颇有微词，但比起刚开始的时候已经温柔很多了。 「荷叶糯米鸡真是好东西，就如同人类一般。」 叶子辰感叹道，能吃道冯先生做的食物，看来这里的妖怪们真的很幸福。 「人类？你们人类哪有糯米鸡好吃啊。」荒哞又没心没肺的提起了吃人的话题，虽然大家都知道他是在开玩笑，但还是觉得毛骨悚然，毕竟是从外形可怖的荒哞嘴里说出来的话。 「拜託，这只是一个比喻。」叶子辰撇撇嘴。 「我之所以说糯米鸡和人类很像，是因为糯米鸡外面的荷叶就像是一层人类保护自己的冰冷面具，白色的糯米外衣也一样，只是面对陌生人千篇一律的假象罢了。而人们真正的内心世界却像最内层的各种食材一样，无比复杂，对应着每个人独一无二、旁人无法感同身受的情绪。」 「也可以理解成，外表看起来普通的人，内心也许会藏着常人难以理解的痛苦等情绪。」 「唔……你们人类太复杂了，人类就是一群麻烦的生物。」 荒哞感觉对方就是在讲天书，在他看来，人类和糯米鸡一点相同的地方都没有嘛。 「果然还是一点都听不懂么，看来以后和妖怪聊天的时候还是不要说的这么复杂了。」 叶子辰不再纠结于上一个话题，转而与这里的妖怪们聊了一些轻松而简单的话题，时间也过的很快。 唯一让叶子辰在意的是坐在角落里依旧一言不发，独自的品着酒的竹夜。 冯先生忙完厨房的工作，拿着毛巾边擦手边走出来，看到叶子辰已经吃光了自己为他准备的料理，不禁笑了笑，问道：「吃的还满意吗？」 「真的很好吃，难以用言语形容，我能感觉到你对料理的热爱。」叶子辰眼睛亮闪闪的，打心底里讚美冯先生的厨艺，也对这家酒馆產生了浓厚的兴趣。 「多谢夸奖，不过说的有些夸张了，这只是很普通的料理而已。」冯先生笑着回道。 「对了，可以麻烦大家一件事么？」叶子辰突然想到了一件对自己来说很重要的事情。 之前光顾着讲故事，关键的银簪还没有拿出来。 「既然认识了那就是朋友了，你儘管说。」荒哞伸过手来拍拍叶子辰的肩膀，随性地笑着。 「请大家帮我看一下这个——这就是我刚才说过的，在我梦里那个大姐姐借给我的银簪。」 他拿出那支刻有寒白色梅花的银簪，问在场是否有谁认得这支银簪。 「没见过，应该不是这片妖精森林里的东西。」鼠徐和荒哞摇了摇头，都表示自己不知道，坐在角落处的竹夜则是一言不发，但他的目光少见地落到了这支簪子上。 「这支银簪上有着妖怪魔法的气息，或许是妖怪炼製的武器，但具体是用来做什么的……我也说不好。」冯先生托着下巴，若有所思。 「没见过。」 这是竹夜给叶子辰的答覆，也是自从始至终说过的唯一一句话。只是看了一眼就扭过头继续喝酒，看来他应该是真的没见过。 「意料之中呢，哪会有这么轻松就能找到她呢。」叶子辰点点头，并不觉得太沮丧。 「对了小叶，可以说说发生那件事之后，你自身的情况有什么变化吗？或许能从细节处找到一些线索。」 叶子辰详细地叙述了最近身体上所出现的变化。冯先生沉吟许久，给出了他的解释。 左眼时常会感到刺痛，结合疼痛发作时周围的情况，可能是因为附近妖怪的出现，使左眼作出感应。刺痛感越强，说明妖怪越强大、数量越多。这是在他感染黑魔法之后才出现的现象，用冯先生的话来说，黑魔法侵入体内，激活了他体内的魔法，正因为他本身体内有着魔法元素，所以才能与诅咒相抗衡，如果是普通人的话他早就灰飞烟灭了。 这一番解释，让叶子辰茅塞顿开。 所以刺痛感是在提醒他，附近有妖怪！ 「原来是这样。」叶子辰心里不禁浮起一丝敬佩，看来这个冯先生不仅做菜厉害，对魔法也是有一定的研究。 「但是，」冯先生话锋一转，眼里划过促狭的笑意，「像你这样只有一只眼睛能看到妖怪的奇葩，我还是第一次见。」 「是么……」叶子辰哭笑不得，「那冯先生，请问您有什么解决方法么？」 「很抱歉，虽然我对魔法略有研究，但是你体内究竟存在着什么，我也不清楚，所以帮不上你什么忙。我能做的，也就只有上面所说的那番分析了。或许有一天你会遇到远古时代的妖怪，而对方又恰好懂得破解之法，毕竟魔法这东西还是有一定相通性的。」 「但你无论如何也不要放弃活下去的希望，即使破解诅咒的可能微乎其微。这个世界，还有许多美好的事物值得我们珍惜。至少余下这三年的光阴，不要留下遗憾。」 叶子辰笑着点头：「放心吧，我会的。」 随后冯先生告诉叶子辰，他现在所能看到妖怪只是因为自己的法术临时激活了他左眼的异能，但是天一亮他又会回到看不见妖怪的状态。 「想要永久能看见妖怪，就得在月圆之夜，喝下位于妖精森林深处月冷泉的泉水才行。此外，月冷泉有凈化的能力，或许可以帮你恢復身体。」 「月冷泉么……我会去的。」叶子辰一口答应了下来。虽然他连月冷泉在什么位置都不清楚，并且对那些住在森林里的妖怪很是畏惧，但对一个全新世界的好奇心，显然是可以超越恐惧的。 虽然不清楚位置，但月冷泉这个地名叶子辰倒是听说过。 就在刚刚吃饭的时候，妖怪们说过，他们所居住的森林名叫妖精森林，位于晴杭市的北方。而在妖精森林里有两处圣地，一个是守护神明所居住的月冷泉，据说是世界上距离月亮最近的地方。另一个则是封魔之井，那里是传说中远古神明封印恶魔的地方。 冯先生双手环于胸前，看了一眼墙上的鐘錶：「既然吃过饭了就儘快上路吧，一会就该到这里的营业高峰期，如果突然出现陌生的人类，吓到了其他客人，那样会很麻烦。」 叶子辰尷尬地笑了笑，暗自腹诽：这逐客令要不要说得这么直白啊……还有那个「吃过饭就儘快上路吧」，怎么听都像是在说断头饭一样。 「最好还是不要错过今晚的月圆之夜。」 冯先生再次提醒道，月圆之夜一旦错过了可是要等很久的。 「月圆之夜么，可今晚别说月圆，就连月亮都没有啊。」 叶子辰记得他来酒馆的时候，根本没有月亮啊。 「月明星稀，乌鹊南飞，笼罩在夜空的阴霾已经散去，留下的，只有明月清风。」 「哇~真的是誒。」叶子辰打开门一看，乌云散去，明月高悬，冯先生所言不差。 「竹夜先生，可以拜託您把这个孩子送到月冷泉吗？马上就要到酒馆营业的高峰期了，我走不开，让这孩子独自进入妖精森林也不安全。」 在场的妖怪里，只有竹夜有资格进入月冷泉。 「让人类进入月冷泉？那里可是妖精森林的守护神明居住的地方，是森林里的圣地。」竹夜放下了手里的酒杯，淡漠的语气如同浸了冰水一般。 「让他去那里正是因为有神明守护的关係。竹夜先生您放心吧，这孩子是我的朋友，不会做出危害森林的事情。」冯先生平和的目光注视着竹夜。 他又转过身叮嘱叶子辰：「到了月冷泉切记保持安静，不可打扰居住在那里的神明。」 「但我还是不想和人类扯上关係。」 竹夜抿紧唇，再三拒绝，不想给面前的人类少年带路。 「就当是帮我一次。正好伊雪拜託我做了胡萝卜料理，我正发愁没有时间送外卖便当呢。」 冯先生从厨房里拿出包装好的便当，隐隐散发出蜂蜜的香甜气息，想来应该是甜味的料理。 「……既然你都这么说了，那就破例一次吧。」竹夜叹了口气，站起身，调整了一下背后佩剑的角度。 「跟上来吧，人类。先说好，我只负责带路，如果你跟不上我，或是随便乱跑，被森林里的妖怪吃了，我概不负责。你的死活，与我无关。」 竹夜说完这句话，便径直走向门口，头也不回地走了出去。 「森林是妖怪们生活的地方，一路上要多加小心。不过和竹夜走在一起，就算是最凶恶的妖怪也不敢对你下手的。」 冯先生将手中的外卖便当递给叶子辰，目送他们离开。 他打开了窗户，在晚风的吹拂下注视着远方的天际，那里是群山的轮廓。 接下来，就要到是酒馆最忙的时候了。 「今天迎来的，又会是哪个飢肠轆轆的小妖怪呢？」 第四章 湖水之上！萤火之光！ 凌晨时分，妖精森林。 月圆之夜的穹宇显得格外幽沉，大地像被一层纱雾笼罩着，蓝空幽月的清辉静静洒向雾面。 此时的妖精森林格外地安謐，只偶有几声虫鸣与风轻轻吹动树叶的声音。 星光交映的树荫下，两道人影向着森林深处前行。 「啊，填饱肚子之后在夜晚的森林里吹凉风的感觉还真是愜意啊。」 身穿褐色披风的少年大口呼吸着森林里清新的空气，这能让他的大脑变得清醒一些。这个时间在森林中漫步对他来说还是头一次，周围的一切都充满着未知，何况还是传说中妖怪们居住的森林，那就更加刺激了。 从酒馆借来的褐色长袍可以掩盖住自己人类的气息，避免打扰到在森林里栖息的妖怪，就像手里装着外卖的木桶隔绝了食物的气息，防止吸引森林里的贪吃鬼。 这样可以避免不必要的麻烦，同时也能让自己在凌晨的森林里暖和一点。 随行另一人，一身青衫，身后背着用黑布缠着的藤竹古剑，面对少年的碎碎念沉默不语。 两人距离目的地已经不远了，只需从前方的林荫小道里拐个弯就到了。 「前方是妖怪的住所，你不能去，把东西给我，在这里等着，不可随意走动。」竹夜停下了脚步，背对着叶子辰，语气冰冷。让人类和森林中的妖怪相遇，可能会引起动静，那样会很麻烦。 叶子辰微笑着应了一声，并不在意他冰冷的态度，把手中装有外卖便当的木桶递给了他。 望着竹夜远去的背影，以及他身后背着那把奇怪的剑，叶子辰暗忖道，这傢伙还真是有些不好相处呢。竹夜和荒哞，真是性格截然不同的两个妖怪。 只剩下叶子辰一个人，他也没什么事做，只好独自一人与月色森林的美景做伴。傍晚刚下过雨，树叶上还有雨滴悬而未落，隐约折射出银白的月色。叶子辰歪着头，透过雨滴看头顶的世界，倒也自得其乐。 十五分鐘后。 「竹夜先生怎么去了那么久还不回来啊。」叶子辰歪头歪得累了，也没见着竹夜的影子。从他从自己手里接过木桶独自消失在小路的尽头至今已经十五分鐘了，看起来所谓的妖怪的住所距离真不算近。 虽说在酒馆把肚子填饱了，但已经奔波劳碌整整一天的身体，逐渐开始被困意吞袭。 蝶翼般的睫羽上下扑簌交叠着，叶子辰的视线越来越模糊，慢慢垂下了脑袋。 突然，一股奇异的香气伴随着晚间的清风徐来，熟悉的气息触碰到了少年内心深处縈绕的记忆，如同在他的内心中划过一道惊雷。 叶子辰猛的睁开半闔的眼睛，挺直了腰，深夜带来的疲倦已随清风而去。 「是她么……」他不由自主地抬起了脚步，追寻着香气的源头。 森林中湿滑的路面妨碍了他行走的速度，脚下踩到的东西有很多，除了要小心被混合着落叶的松软泥土滑倒之外还要小心被树枝绊倒，可即便如此叶子辰加快了脚步。 「找到了。」 不远处，一道背对着自己的熟悉身影此刻正在不远处。她沐浴在月光下，青丝如瀑，记忆中点缀着寒白梅花的淡粉色的汉服一般无二，勾勒出少女独有的曼妙曲线。 此刻，记忆中的少女正背对着自己，缓缓向前迈步。 「幸好，银簪还在。」少年握紧口袋中的银簪，精美的纹路与冰冷的触感格外真实。 「请等一下！」叶子辰跑上前去，生怕眼前少女的背影转瞬之间消失不见，以后再也见不到她。 有如穹顶般铺天盖地的茂密枝叶缝隙间，洒下的几缕月光又未免过于微弱。 脚下的落叶沙沙作响，虽然少女的脚步并不快，可始终与叶子辰保持着一定的距离，不知不觉，他们已来到了森林的深处。 终于，少女停下了脚步，她依旧背对着叶子辰，似乎在等着他。 叶子辰心中对她为什么听不到自己的呼喊暗暗感到奇怪，但眼下比起能再一次见到她，什么都不重要。 现在，两人之间只有一步之遥。时隔多年，终于要再一次见到她了。 望着那熟悉的背影，叶子辰心中五味陈杂，一时间千言万语涌上心头，却不知道此时此刻，自己究竟应该说些什么。 他脚步微动，正要走上前去，轻拍一下她的肩膀，和她打个招呼。 不知多年不见，伊人可好。 「咚——咚——」 山谷不知何处传来悠远的鐘声，而叶子辰的耳边水声嘀嗒。转瞬之间，他的心突然寧静了下来。 再定睛一看，哪里有什么身穿淡粉色汉服的少女背影，他脚下，是深不见底的万丈悬崖！ 若不是及时醒转过来，他早已伸出迈向死亡的那一步。 一时间，冷汗横流。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崖底的冷风吹拂着裸露的后颈皮肤，他不由得轻轻瑟缩了一下。到底是谁，制造了这幻象，想要引导自己摔下悬崖呢。 「呵，看来有喜欢管闲事的傢伙呢……不过结局，谁也改变不了！」 阴冷而不含感情的声音突然在叶子辰的耳边响起，让他觉得比这悬崖边的冷风更毛骨悚然。 他还没来得及转过头去看，便感觉到一双手狠狠推了一把他的肩膀。 他的身体如同断了线的风箏一般极速下坠，周围的一切景色都在疯狂倒退。 他看到一个女人模样的长发妖怪站在悬崖边上低头望着他，眼里蓝幽幽的一片，手上托着一面古朴的镜子，面色发青，似乎被黑色的煞气围绕着。她的嘴角缓缓勾起，露出阴狠之色，朝他嘲讽一笑。 叶子辰知道自己死到临头，也不费心思去憎恨或者惧怕她了，只是觉得她孤零零站着的样子有些可怜。 他越坠越深，那妖怪的身影也逐渐消失在视野里。 闭上眼睛前，他想起了竹夜之前叮嘱自己的话，如果当时自己记住了，在他回来之前不应随意走动，应该就不会落得如此下场。 不过，要是再来一次，他还是会跟上前去的吧。 那可是她啊。 唯一遗憾的是，他终究还是没能在临死之前将银簪还给她，像她说出那句一直没来得及说出口的「谢谢你」。 眼皮沉重地睁不开，像那天一样，叶子辰驀地坠入了沉沉黑暗之中。 再次睁开眼时，他感觉自己的身体好像漂浮着，自己似乎存在于他人的记忆之中，周身如同一片黑暗的汪洋没有尽头。 伴随着光亮的出现，一个小小的影子出现在了叶子辰的视野里。 「好孤独啊，如果我也有朋友就好了。」 叶子辰听到了对方的心声。她是一个人类模样的小女孩，十三四岁的样子，奇怪的是她戴着一个与眾不同的面具，身上的衣服也是古代打扮。 「她也是妖怪吗？」 他猜测着。那妖怪看起来，似乎很孤独的样子。 「那些可爱的傢伙……是人类吗？好想和他们一起玩啊。」 小妖怪看见几个人类小孩儿在踢毽子，她想要走上前，但还是停下了自己的脚步，只是落寞地摇摇头。 「听说人类是会害怕妖怪的，我还是不要上前比较好。」 场景突然切换。 小妖怪站在一道白色的影子旁边。她个子不高，所以仰望着对方。 白色的影子开口说话了，是清脆而温柔的女声：「璃妖，你是勤奋的孩子，今天是你一千岁的生日，我可以满足你一个愿望哦，你仔细想好了告诉我。」 「璃妖……那是她的名字么。」叶子辰觉得这个名字还蛮可爱的。 「守护神大人，我想好了。」 「这么快？你真的想好了么。」 璃妖点点头：「嗯，我想好了。」 白色的身影蹲下来，轻轻摸了摸她的头髻。 「那是什么呢？」 「我想拥有一种，让大家都喜欢我的能力。」 「还真是个奇怪的要求呢。」 白色的影子轻笑着，给了她一面古朴的小镜子。 璃妖兴高采烈地拿着那面古朴的小镜子，小心翼翼地捧在怀里，从此视若珍宝。 「变成大家都喜欢的样子，我就可以有很多朋友了。」 之后，璃妖可以使用那面镜子，变成别人心底最想见到的那个人。 但每每与人类接近的时候，高兴忘形的璃妖总是会突然变回自己原来的样子。 这么突然的变身，往往会把对方吓到，怪叫一声然后逃跑。 一下子由喜到悲，璃妖低着头，心里难受极了。 「没人愿意和我成为朋友，大家都害怕我吗？」 拿着镜子的璃妖，又变回了从前那个孤独落寞的模样。她总是喜欢躲起来，不被其他的人和妖怪看到，形单影隻。 「喂，我说那个拿着镜子的小妖怪。」 一个黑色的影子来到了璃妖的面前，不怀好意地叫住她。 「你……是在叫我吗？」 已经很久没有人主动和她说话了。璃妖的心里有一丝雀跃。 「没错，看你很孤独的样子，是没有朋友吧。」 璃妖的眼里划过一丝伤感，默默的点了点头。 「那我带你去一个地方吧，那里有很多人愿意和你交朋友的。」 「真的吗？」璃妖的眼里一下子点燃了亮光。 站在一旁的叶子辰撇撇嘴：「这种鬼话居然也会有人相信啊。」 「真的。」那黑影的嘴角露出一丝坏笑，从怀里掏出了一颗黑色的药丸，「只要你吃了这颗药丸就可以了。」 「我吃。」璃妖接过药丸，迫不及待地放进了嘴里，随后她就失去了知觉，昏倒在地上。 「这种小妖怪，还真是好骗啊。」那黑影狞笑着鑽进了璃妖的身体。 下一秒，璃妖睁开了眼睛。她的双眼猩红，周身被黑色的煞气笼罩。 她现在这副模样，叶子辰认得，因为这就是那个袭击自己的妖怪。 她捡起掉在地上的镜子，离开了原地。 随后叶子辰的意识再度模糊了起来。 又不知过了多久，这次终于有了知觉，所处环境儘是冰凉的触感，自己仿佛置身于冰冷刺骨的海水之中，他在刺骨的寒冷中醒过来。 「我好像……掉进了水里。」 清醒之后便是溺水的窒息感，仿佛跌进了地狱，感受到浸泡在水中的身体极速下落，气泡从自己的口鼻喷出，而大量的冷水涌进肺部。 四肢无力的挣扎着，却依旧阻止不了身体在水中的下坠。 下一刻，一个巨大的空气泡将自己包裹进去。 随后，气泡缓缓上升，最终升到水面之上，最后降落在地面附近。 「啪！」水泡破裂，叶子辰的身体重新回到了地面上。 伴随着剧烈的咳嗽声，叶子辰贪婪地大口呼吸着空气，撕心裂肺地咳着，湿淋淋的身体在冷风中瑟瑟发抖。 「这是哪里？我明明记得自己摔下了悬崖……这是死后的世界么。」 叶子辰坐在地上，手捂着胸口，打量着周围的环境。此时自己位于湖边，漆黑的湖水倒映着今晚明亮的月光，不远处是森林，而这里却是一片空地。 他从来没有见过如此巨大的月亮，绚丽的月光铺洒在草地上，映照在湖面上，仿佛触手可及，一伸手就能摘下那轮月盘。 「人类，你没有受伤吧。」 温暖柔和的男人声音在耳畔响起，他的声音里带着安抚人心的力量，仿佛是此刻洒在自己脸庞的月光。 「还好，已经不痛了。」 叶子辰手撑着地面直起腰来，他扭动脖子看向四周，想知道声音的主人在哪里。 出现在他面前的，只有一只萤火虫。 萤火虫散发着温暖而柔和的黄色光芒，漂浮在他的身旁。 「那个……请问，这是什么地方……」 虽然觉得面前的景象很是不可思议，但叶子辰已经有些见怪不怪了，毕竟这个夜晚已经见识到了有着人身体的牛，戴眼镜的老鼠，再加上一个会说话的萤火虫也不足为道。 「这里是月冷泉，守护神的住所。」 萤火虫围绕盘旋在叶子辰的周身，打量着面前的人类，缓缓开口道：「你身为人类为什么会在如此深夜出现在妖精森林中，还掉进了月冷泉中？」 随后叶子辰将自己受妖怪酒馆老板委托送外卖，却意外地被幻觉迷惑，最后掉下这个悬崖的经过向萤火虫大致讲述了一遍。 不过，对于自己真正的目的，叶子辰却是只字不提。面前的妖怪就出现在月冷泉附近，说不定是个危险的傢伙，毕竟自己这才刚刚差点死在妖怪的手上。 叶子辰从萤火虫口中得知了现在在他面前盘旋飞舞的萤火虫，是对方妖力的化身，而对方是看不到自己的，只能隐约地感知。 至于对方为何不以真面目示人，他就不得而知了。 至于叶子辰摔下悬崖之后没有落地，而是意外的掉进了月冷泉之中，萤火虫猜测应该是自己触发了悬崖之下的一些特殊的魔法通道，能够直通月冷泉上方。 而具体是什么，站在自己面前的妖怪也不清楚。毕竟月冷泉的歷史，还要追溯到数十万年之前，那时候他还没有来到这片森林中。 「月冷泉，常年沐浴在月光之下，有凈化万物的功效，你身上来自远古的诅咒，已经被凈化掉一点了。」 一听这话，叶子辰眼睛一亮，心想这是遇到高人了，自己什么都没说，对方居然能感知到自己身上的是远古诅咒。 「那继续喝是不是能把诅咒都凈化掉。」 「不，凈化的功效，也就仅此而已了。」 「这样啊。」叶子辰应了一声，心里难免有一丝失落。 「人类，没事的话就可以回去了，还有，请你不要把这里的事情泄露出去。」 温柔的语气在他说最后一句话时戛然而止，这让叶子辰意识到了面前的妖怪并没有开玩笑。如果让其他人类得知这个地方的话，谁也不知道会发生什么后果。 「你很幸运，妖精森林里月冷泉的泉水只有心灵纯凈无暇的人才有资格喝，也只有这样的人才会被允许进来。」 「哎？你是说我的心灵是纯凈无暇的吗？」 「并不是，你只是恰好触发魔法通道掉到了泉水里，我反而希望你被泉水呛死。如果你是走正门进来，我是不会让你喝泉水的。」 一盆冷水浇了下来，这还真是一点薄面也不给啊。 「不过我怕你淹死之后污染了月冷泉的水质，所以还是好心救你上来了，你可是欠我一个大大的人情哦。」 冷水之后还附赠冷风，这个声音很温柔的妖怪的嘴还真的是有点毒啊，该不会是自己上辈子和他有仇吧。 「在这里，一直沿着西北方的小路就可以走出妖精森林了，以后在晚上不可进入森林，也不可与其他人提及森林中的事情。」 「对了，那个……」叶子辰欲言又止。 「怎么？」 「你认不认识一个叫璃妖的妖怪。」 「璃妖……」那萤火虫略作沉思，「知道，那个孤独的小傢伙最近似乎遇上了一些麻烦。」 萤火虫沉默了片刻，叹道：「那孩子太孤独了，过于在乎别人对她的看法，害怕真正的自己会吓到别人，所以不敢于去面对，正是因为这种悲伤失落的情绪，才会让不好的东西乘虚而入，其实她大可不必在乎别人的看法。」 「你……见过她么？」 「不，我没见过她，不过似乎听说她从上一任守护神大人那里得到过一块能映射出他人心中所想之人的镜子。不过通过那种东西来让别人喜欢上自己，未免太可笑了。」 他总结道：「对自己的外形不自信，认为自己是妖怪就会吓到人类，所以变成别人喜欢的样子去讨好别人。这是因为这种自卑的情绪才会让怨灵妖有机可乘。」 「好了好了，和我说这些干嘛。这种凶残的妖怪我躲都来不及呢，对她的过去更没兴趣。叶子辰挠挠头，试探地问了一句，「还有，你知道的似乎有点多啊，你到底是……」 萤火虫连忙乾笑一声：「我只是恰好听说而已，对了，这个给你。」 突然从天而降的一个白瓷小瓶子出现在了叶子辰的面前，浮在半空中，叶子辰赶忙伸手接过，只觉得小瓶子散发出丝丝的寒凉之气。 「这是什么？」 「月冷泉的泉水，你刚才喝过的。」 「是差点被呛死吧。」叶子辰翻了个白眼。 「这不重要。作为喝过月冷泉水的报答，你去找到璃妖，然后把泉水洒在她身上，凈化掉不好的东西。」 「真是好麻烦啊，你们妖怪之间的事情，我还是不要掺和了吧。」 「你可以选择不接受，不过你这辈子也别想走出森林了，月冷泉的泉水可不是白喝的噢。」 叶子辰在心里吐槽着，这妖怪好生奇怪，上一秒还让自己快点离开，下一秒就给自己分派任务。 「行吧行吧，不过森林这么大，我应该去哪找她呢。」 「离开的时候，你自然会遇到她，因为她正在找你呢。」 随后，附身与萤火虫的妖怪为叶子辰指了一条走出森林的路之后，消失在了密林深处。 「好冷啊，阿嚏！湖边的区域该不会是装了空调吧。」 不知怎的，刚走出湖面所在的那片空地，空气就变得冷颼颼的了。叶子辰往回踏了一步，湖水旁的那片区域依旧温暖如春，而他也体验了一次半边身子吹暖风，半边身子吹冷风的感觉。 「见鬼！」 冰火两重天，生平还是第一次体会到，或许这就是魔法吧。 「也不知道竹夜先生现在怎么样了，他看到我不见了，应该会很担心吧。」 那傢伙嘴上说的是只负责带路，不会管他死活的，可毕竟是受了冯先生的委托。自己要是死在这里，他也不好回去交差，所以他现在应该在在森林中很焦急地寻找着自己。 「希望能快点见到他。」 叶子辰突然觉得觉得很愧疚，和竹夜先生第一次见面就给人家添了这么大的麻烦，自己竟然会被妖怪制造的假象吸引走，见面要好好道个歉才行啊。 如果顺着那个湖边的妖怪指的路成功地走出了森林，那岂不是把竹夜一个人扔在了森林里。在此之前，还是先找到他一起会合吧 第五章 孤独的璃妖 经过一条水流清澈的小溪，便是位于妖精森林边缘的一座小山坡，站在山坡顶端可以看到不远处的城市。 凌晨时分，即使是市中心的商业街，灯火也要稀疏不少。 此时的天空，已经有些蒙蒙亮了，再过不久，他或许可以在小山坡上迎接日出的到来。 但叶子辰知道自己应该儘快离开森林才对，因为黎明前的黑暗，往往是最危险的。 冷风吹得树叶沙沙作响。就快走出森林了，他不禁加快了行进的脚步，一夜未眠的他已经很疲倦，但只要走出森林，到了人类居住的地方，自己就安全了。 「只要转个弯，再走一小段路，就可以回到城市之中。」 这里他很熟悉，竹夜带自己来时走的就是这条路。 然而，他最不想看到的事情还是发生了。 一个人在转弯处等着他。她转过头来凝视着他。是璃妖。 此时她正坐在一块大石头上，手中并没有拿着之前那面镜子，而是握着一把泛着黑光的匕首。 「我在这可是等你很久了。」她用猩红的双眼盯着叶子辰，把玩着手中的匕首，阴森的笑容听上去令人毛骨悚然。 「本来想着，把你推下悬崖摔个粉身碎骨，也就算了。」她站了起来一步一步地向叶子辰这里走来，慢悠悠的，丝毫不担心叶子辰会逃跑。 「但现在……我改主意了。我决定吃了你，人类的味道，可是很美味的。」 叶子辰嘴角微微一笑，从怀里掏出了那个小白瓷瓶。 「知道这是什么吗？月冷泉的泉水。」 她的脸色骤变，似乎很害怕这东西，不由得连连后退，想离那个瓶子远一些。 叶子辰说要就要去打开瓶子上的木塞。 「可恶，怎么拧不开，这是用强力胶粘上了吗……拜託，这是要坑死我吗？」 与此同时——月冷泉旁，那萤火虫突然想起了什么。 「哎呀，忘记告诉他了，那个瓶子要用魔法催动才能开啟……不过外面这么冷，还是不出去了，就祈祷被附身的璃妖不会找到他吧。」 萤火虫没心没肺地扑腾了下翅膀。 璃妖见他半天没打开瓶子，似乎明白了什么，无所畏惧的脚步越来越近了。 「你…你别过来啊！我们人类被逼急了可是什么都做得出来，你可要想清楚！」 叶子辰表面上虚张声势，实际上他想跑，但他的双腿却动不了，应该是那妖怪的魔法把自己禁錮在了这里。 「顺便试一试我在古代遗迹中偶然得到的这把削铁如泥的上古神器黑魔刀，不知道切在人肉上会是什么效果。」 璃妖举起了黑魔刀，向叶子辰的心脏扎去。 「现在，就让我把你的心脏挖出来吧！」 「难道我要死在这里了么……」叶子辰心头发冷，感到无比的绝望，这时候哪怕连挣扎都做不到，只能如同砧板上的鱼肉一般任其宰割。 「不，还没有结束。」叶子辰的脑中突然涌现出了这个想法，这让他自己都感到很奇怪，紧绷的身体也随之放松了下来。 与此同时，他的左眼突然传来了一阵温暖的感觉，同时他感觉身体就像被瞬间抽空一样。 一道光线从叶子辰的左眼中喷涌而出，那道光如同星辰般闪耀，速度快得连他自己都没有看清楚。 「咔嚓！」一声清脆无比的声响，锋利无比的黑魔刀折断了，连同刻在刀上的魔法纹路也一同不见了。断刀随即化为黑色的粉末，飘散在了远处。 「这……这难道是神明的力量？」 被附身的璃妖不禁咋舌，能一下就把上古神器黑魔刀粉碎，在这个魔法枯竭的时代，除了神明的力量之外他想不出第二种了。 叶子辰此时也是一头雾水。 这时他身上的束缚魔法已经被解除，身体也恢復了行动的能力，可浑身的力量似乎一瞬间被抽空，叶子辰只觉得身体摇摇欲坠的，马上就要跌倒。 就在这时，他裤子的口袋突然传来了一阵温暖的感觉。 「该不会是尿裤子了吧………不对，是银簪！」叶子辰清晰地感受到了那温暖的感觉来自裤子右边的口袋，那恰好是他装银簪的口袋，神奇的是他的身体又恢復了行动的能力，虚弱感也随之消失，似乎是银簪在替他输送能量。 那种被抽空的感觉只持续了大概不到三秒的时间，虽然他自己都搞不清那道射线什么，但显然威力不俗。 叶子辰注视着对方，向前走几步，璃妖的眼神里充满着畏惧，拔腿就跑。 「往哪跑！」叶子辰喊了一声，作势就要追上去，他知道如果什么都不做的话，对方起疑心了可就不好办了。 刚刚的攻击能不能发出第二次这件事叶子辰还不清楚，反正转个身再跑个几百米就是城市了，当务之急是不能让那个傢伙起疑心，所以适当的装腔作势还是需要的，不过叶子辰也不会蠢到真的追上去，他对自己还是有自知之明的。 同时叶子辰也对自己能发出那种程度的攻击感到很奇怪，他想知道这股力量的来源究竟是自己的左眼还是那支银簪，这其中又究竟隐藏着什么秘密。 但现在不是关心这件事的时候，赶快摆脱现在的危险处境才是当务之急。 「这破瓶子反正也拧不开，就当手榴弹用吧，正好也把这个没用的瓶子给扔掉。」 叶子辰随手一扔，白瓷小瓶在空中形成了一道完美的拋物线，随后砸到了璃妖的头上。 一道黑色的影子瞬时间被白瓷小瓶砸出了璃妖的身体。白瓷小瓶是由月冷泉湖边的陶土烧制而成，自然也拥有凈化的能力。 被砸出的黑色影子先是无比恐慌，但这恐慌随即转化成了冷笑与愤怒，因为她好像明白了一件事情。 那道奇怪的射线虽然威力很大，但不能持续发射，否则第二道射线早就发出来了。 而那个小瓶子，虽说有一定让人害怕的凈化能力，但对他也造成不了什么实质性的伤害，看起来那个人类少年的手段也就仅此而已了。 「本来不想理你，但你非要自寻死路。就先拿你开刀吧，反正这里是妖怪的地盘，你死了也不会有人知道。何况……我突然发现你的身体对我似乎还有点用处。」 黑色的影子笑得阴险，笑眯眯的走上前。判断出对方目前毫无攻击力的他没有任何顾忌。 片刻后，他突然停了下来，狐疑地看着叶子辰：「你笑什么，吓傻了么？」 叶子辰抬头看了他一眼，露出了鄙夷的目光，随即他对那黑色的影子指了指后边。 「少给我耍花招，你跑不掉的。」黑色的影子回头看去，只见那白瓷小瓶瓶口向着他，散发着淡淡的白色的光辉，而瓶塞已经不知什么时候打开了。 「哇啊！」黑色的影子怪叫一声，想要逃离这里，因为他从那个瓶子所散发的气息之中感受到了令他恐惧的气息，那是月冷泉水中蕴含最纯粹的月光精华，拥有凈化污浊的能力。 但小瓶的瓶口却早已锁定了那黑影，冰凉的泉水如同一条会飞的小蛇，直扑黑影而去，当小蛇碰到黑影的那一刻，黑影的身体开始消融分解，最后与小蛇一同消失。 没有了月冷泉水的小瓶子所散发的光芒最终黯淡了下去，随后掉在了地上。 叶子辰还没搞清楚瓶子为何被打开，于是上前走去，他发现小瓶子落在了璃妖的手里。 与之前相比，现在的她身高只有原来的一半，如果摘下面具，就像一名普通的人类少女一般。 手里拿着一面小圆镜子，脸上的死气一般的黑色气息消失不见，反而还有点可爱，她应该是变回了原来的模样，与叶子辰昏迷时看到的那个璃妖一模一样。 瘦小的身体在月光的照映下显得楚楚可怜，身上有几处伤痕，衣服也被弄脏了。璃妖紧握着白瓷小瓶，用尽全力挣扎着爬起来。 她的眼睛里儘是失落，目光空落落的，呆呆地盯着手中那白瓷小瓶，她不敢去看叶子辰的眼睛，因为她知道自己刚刚差点害死这个人类。 「又搞砸了吗……我总是这样笨手笨脚的，给大家添麻烦，即使我变成大家喜欢的样子，依然会惹人厌烦……没人愿意和我成为朋友，大家都害怕我。该怎么办才好，我以后还是不要出现在大家面前了，至少不会吓到其他人。」 璃妖低着头喃喃自语，语气里满是自厌。 叶子辰对面前楚楚可怜的女孩子很是无措，他完全没有和小孩子打交道的经验啊。 算了，还是硬着头皮来吧。 「喂，我说你……」叶子辰看着璃妖这个样子，突然觉得她很可怜，其实她并不丑，只是因为胆小怯弱和过度的担忧，变得对自己的容貌自卑了而已。 璃妖抬头看了他一眼，没想到对方居然会主动开口和自己说话，她的心里突然有一丝感动，一时间激动的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了。 「就以你本来的面目去见人就好了，刻意变成别人喜欢的样子来维持友谊，没必要。」 璃妖担忧的说着：「可是这样……」 「没有任何的不妥！」叶子辰打断了她，「不会吓到其他人的，你的样子很可爱，要对你自己的模样有自信才对啊。」 「真……真的么，你是说我现在的样子很可爱？」璃妖的眼中燃烧着惊喜的火焰，居然有人说她可爱，这可是从来没有过的事情。 「可我还是会怕我的样子会吓到其他人，你……是不是为了安慰我才这样说的？」 璃妖的眼神里流露出了一丝复杂的情绪，该相信这个人类么？他会不会只是在随口敷衍自己。 「这傢伙还真是让人头痛啊。」叶子辰扶额，无奈的看着她，即使都这么说了，这傢伙还是这么不自信。 「如果他们都不喜欢你的话，那么我可以成为你的朋友啊。」 「你说……你说什么！」璃妖一副不敢相信的样子，似乎叶子辰真的没有骗自己。 叶子辰两手叉腰：「我说，我可以成为你的朋友！你愿意吗？」 在愣了几秒后，璃妖手舞足蹈的差一点跳了起来：「愿意！当然愿意！」 「虽然我也算是第一次和妖怪交朋友，但今后还请多多关照啦。」叶子辰向璃妖伸出了手，只是有朋友了就能让她这么高兴，她到底是有多孤独啊。 「妖怪不就是妖怪么，你在说什么奇怪的话，我似乎听不懂耶。」 璃妖对叶子辰这番话听得是云里雾里，不过还是和他握手。「人类的手，好温暖……这就是友谊的力量么。」 「璃妖，你是个坚强的孩子，看来你交到了朋友。」 璃妖另一只手中的拿着的瓶子在此时散发出了柔和的光辉，里面竟然传来了温柔的声音，这声音叶子辰认得，与那萤火虫所传递的声音一模一样，看来是那傢伙没错了。 圆形的瓶子散发出柔和的荧光，如同天上的点点星光，围绕在璃妖的身旁，治好了她伤痕纍纍的身体，就连衣服也焕然一新。 「谢谢您，您……您是……」璃妖似乎也听出了这个声音，但与叶子辰不同的是，她认得这个声音的主人。 「森林里的其他妖怪，也都愿意和你成为朋友，以后你也不用总是躲着大家，因为大家都对你很好奇啊。」 「真……真的吗？」 「是啊，其实大家都很喜欢你，他们还以为你不喜欢说话呢。」 「呜哇，那真是太好了。」璃妖高兴地跳了起来，她开心的不得了。 「对了，那这个怎么办。」璃妖将手里的镜子递给对方，「既然有朋友了，那这面镜子是不是应该还回去……」 扑通一声，话还没说完，刚刚还在手舞足蹈的璃妖便重重地摔在了地上。 自被附身以来，她的身体便一天天地在衰败，刚刚与叶子辰对峙时又受了很重的伤。她面色苍白地倒在地上，只有嘴唇还带着一丝淡淡的血色。 这时候，远方的森林中，一支由金色光芒构成的箭矢凭空落下，正是消失了许久的竹夜，背负着藤竹古剑，面色波澜不惊。 「这是……璃妖？」 他来到了那璃妖倒下的地方，面容突然变得有些复杂了，眉头紧锁，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这妖怪他认识，怎么会搞成这副样子。 「你先回去，这里交给我了。」 竹夜先生的语气还是之前一样淡漠，他抱起躺在地上伤痕纍纍的璃妖，拿出一个翠绿色的玻璃瓶，从里面倒出同样翠绿色的液体给璃妖喝下。 神奇的是，喝下那翠绿色的液体之后，璃妖身上的伤便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恢復了，最后消失不见。 「还不快走？有我在这里给她疗伤，你担心什么。」 竹夜催促着叶子辰，叶子辰应了一声便匆匆地赶回去。虽然他很想知道璃妖之前为什么会袭击自己，但想必竹夜让自己离开这里也有他的用意，他或许是在保护自己。 这里距离酒馆并非很远，因为那家酒馆就坐落于城市的边缘地带，几乎可以说是紧挨着森林了，所以叶子辰只用了半个鐘头就赶了回去，来时的路应该怎样走他记得清清楚楚，直来直去，根本不需要转什么弯。 而此时的酒馆已经是快要关门的时间了，店里的最后一个客人也已经离开了，只剩下冯先生一个人在店里。 「怎么样，喝到月冷泉的泉水了吗？」 冯先生此时正坐在柜檯上，读着一封用毛笔写的信，信封用的是古老泛黄的牛皮纸，现在在市面上已经很少见了。 「这次……还真是一言难尽啊。」叶子辰心里发毛，想到自己差点就回不来了，不禁感到一阵后怕。 「嗯？这是什么？」 他突然对冯先生手边的那封信很感兴趣，似乎像是古代的信件。 「是住在森林里的妖怪寄给我的信件。这个不重要，先说说你这次怎么样，看你的样子，显然是遇到什么事情了吧？」 叶子辰几步走进了柜檯，坐下身，拿起面前的玻璃，将里面的冰镇橙汁一饮而尽，清凉的橙汁涌进喉咙，才感觉舒服了一些。 冯先生：「你这傢伙慢点喝，别搞得像冲厕所一样。」 叶子辰：「…………」 他随后把这次的惊险经歷告诉了冯先生，语气里充满着劫后馀生的庆幸和对妖精森林暗藏危险的后怕。 「确实是有够危险的，看起来你还真是不怎么走运啊。」 叶子辰叹了一口气，心想自己向来运气不好，今晚的情况还算是好的。 说完了昨晚的事情，冯先生告诉叶子辰，明天会带他去妖怪监管协会找月华上师，她应该在那个地方。明天是协会的每月例行会议，她是一定会出席的。 「那就拜託冯先生了，十分感谢！」 叶子辰和冯先生道别之后就乘坐计程车离开了。 不过今晚的事情，他还是很在意的，原来魔法也并非是想象中的那般神秘，更多的则是危险，比如今晚的璃妖。 事后他向冯先生询问过那个璃妖的具体情况，尤其是她被附体的事情，可冯先生却说这件事与他无关，希望他不要再打听这件事情了。 他还从妖怪们的口中得知，竹夜先生是妖精森林中的守护者之一，负责保护森林的安全。 而那段时间总有不明生物袭击森林，不少妖怪都受伤了。 好在最后有惊无险，不过夜晚的妖精森林还真是危险啊。 而叶子辰也算是意外地帮助森林解决了一件麻烦事，虽然他也是被迫的。 再之后，叶子辰回到了家中，拖着疲惫不堪的身躯一头载在了床上，飞快地倒入沉沉的睡眠。 与此同时，森林深处，月冷泉的湖畔。竹夜单膝跪在地上，在他的前面是一直盘旋在半空中的萤火虫。 「竹夜，璃妖的情况如何？」 「已经脱离危险了，只是身体现在还很虚弱。」竹夜向对方汇报情况，随后似乎想到了什么。 「对了，守护神大人，不过我还是不清楚袭击璃妖的究竟是什么东西。」 「是暗物质形成的怨灵妖。」 「暗物质？怨灵妖？那是什么？」 「森林里的封魔之井你应该知道吧。」 「知道，是传说中封印远古恶魔的地方。」 「没错，住在这片森林里的妖怪们都知道这件事，他们也都知道暗物质来自于封魔之井的周期性井喷，不过却很少有人知道封魔之井真正的秘密。」 「真正的秘密？那是什么？」 「那是连通恶魔世界的通道，那些暗物质便是来自于那个世界的东西。」 「原来这里居然还有这种事。」 「是啊，毕竟上一次封魔之井井喷的时候你还没有来到这里。目前已知的暗物质有四种，其中黑色、紫色、红色是三种常规的暗物质，红色最强，紫色其次，黑色最弱。黑色与紫色能够附身于人和妖怪的身体，吸收能量壮大自身，吸收一定的能量就可以成为怨灵妖。而红色则是可以吸收空气中的魔法元素，出现便是一种无比强大的妖魔。」 那萤火虫停顿了片刻，语气转为严肃：「最为诡异的还是一种独立于其他三种之外的灰色暗物质，能够结合人类的恶念形成无比邪恶的怨灵妖，即便是最弱的灰色怨灵妖，清除起来也比紫色的困难多了。」 「……听起来似乎是很难缠的东西。」 竹夜的脸色也是渐渐的沉了下去，活了几千年，还是第一次听说这种东西。真想不到，看起来寧静平和的森林里，还隐藏着如此可怕的东西。 「没关係，我们的魔法，恰好是这些魔物的克星，尤其是拥有凈化能力的守护魔法，这也是为什么森林这么多年能安然无恙的原因。」 那萤火虫说到这里，温和的语气中带着一股与生俱来的自信。毕竟妖怪自古以来就被誉为「神明的使者」，除了被刻意扭曲的那些年代，他们都是被当成神明来对待的。 「那今天袭击了璃妖的暗物质，是什么呢？」 竹夜还想了解更多有关于封魔之井的事情，毕竟这对于今后守护森林的任务会有很大帮助。 「是紫色级别的，不过已经被我用魔法凈化乾净了。」 小小的萤火虫逐渐升空运盘旋在竹夜的头顶，那温润如玉的声音也逐渐变大。 「封魔之井并无异常，也就是说，那紫色的暗物质来自于人类的城市，是他们在二十年前的那次森林危机中收集到的。看来当年的那些傢伙对这片森林还是不死心吶，他们似乎要捲土重来，已经开始蠢蠢欲动了。」 「我会尽我所能，保护好森林里的一切的，请守护神大人放心。」 竹夜目光幽远坚毅，如同他背后的古剑一般沉着隐忍，却又暗藏杀机。 「竹夜，这几年真是辛苦你了，没什么事的话就下去休息吧。」 竹夜没有再多问什么，而是消失在了原地，如同最后一抹夜色消失于天际之上一般，他仿佛从来也没有来过这里。 「说起来，今天那个人类的少年，我似乎在哪里见过，他身上的气息我很熟悉。」 萤火虫突然喃喃自语起来。 不过他随即觉得自己的想法很是可笑，按理说那少年还不到二十岁，而自己作为守护神则是将近二十年没有走出这片森林了，又怎么可能与他有过交集。 「或许是我的错觉吧。」 朝霞吞噬了最后一抹夜的痕迹，森林中的水雾笼罩着地面，又争相跳跃着落到嫩绿的叶子上，形成了露珠。 天亮了，光明重新出现在了森林的上空，也温暖着城市的街道。 第六章 醒来后在客厅的谈话 从酒馆回到家中的叶子辰此时正沉沉地睡着，有生以来，他还是第一次感到如此的疲惫。 凌晨四点，黎明前的微风从半掩的窗帘缝隙中挤进来，轻轻撩动着少年细碎柔软的刘海。少年看上去睡意安然，却做了一个比以往更奇怪的梦。 梦中的时间轴来到小时候，依旧是熟悉的场景，不止一次出现却始终面容模糊的少女，与自己在森林里的那次不可思议的邂逅…… 生日当天，神秘的包裹，打破的金色沙漏和折磨自己未来数日的梦魘…… 夕阳下的网球场，束着马尾辫的女孩挥动着球拍，绽放在馀暉中甜美清纯的笑顏在那一刻成为烙印在自己心中最值得珍藏的时刻…… 伴随着午夜清风开张的妖怪酒馆，会魔法的奇怪厨师，生平第一次亲眼见到妖怪，以及那个神秘而不爱说话的竹夜先生…… 妖精森林，月冷泉。指引自己的萤火虫，追杀自己的璃妖，还有冰冷刺骨的月冷泉水…… 一幅幅画面如同走马灯，在叶子辰的脑海里闪现纵横，交相辉映，构成了这个最奇怪的梦。 随后便是永寂漆黑的深夜，无边的黑暗与刺骨的寒风，一滴水的声音也会被放大得无比清晰，直至梦醒时分。 「嗯哼~」 叶子辰迷蒙地睁开眼睛。从来没有过睡得这么舒服过，想来是自己昨夜过于疲惫了，大逃杀实在是很消耗体力。 舒展了一下有些酸痛的肩膀，感觉整个人还是迷迷糊糊的。他从背包里拿出瓶装水，拧开盖子，灌了一口冷水，原本有些乾燥的嘴唇被水滋润过，显出几分健康的淡粉色。 「已经是这个时间了么……」 看了一眼床边闹鐘的时间，上面显示现在已经是下午两点半，也就是说叶子辰睡了整整十个鐘头，看来昨天的消耗还不是一般的大。 他走到窗前打开了窗帘，被阻隔的光线柔和地洒进屋里，窗外美丽的景色尽收眼底。 透窗而望，能看到远处依託于群山的碎星湖湖面。据说那里是由数千万年前落下的陨石所形成的湖泊，所以那里有时会出现被称作「星之尘埃」的宝石，那是一种不属于人世间的美丽存在，是星空中的烟火尘埃。 只不过叶子辰还没有亲眼见过这种美。 即便有这么怡人的景色相伴，叶子辰还是对昨晚森林里的遭遇感到心有余悸。 虽然自己可以看到妖怪的存在了，但尚处在适应期的他感受到的更多是惊吓。在凌晨时分一个可怕的怪物追着自己跑，任谁的心脏也承受不了，这可比贞子可怕多了。 人家贞子至少没有拿着刀啊！ 叶子辰的身上还穿着昨晚外出时的那件水蓝色衬衫，醒来后随之而来的感觉就是肚子又饿了。他记得一次填饱肚子还是凌晨时分，那个奇怪的厨师冯先生给他做的荷叶糯米鸡。 那种奇妙的味道即使现在仿佛仍然縈绕在舌尖，叶子辰留恋地咂咂嘴。有机会的话要再去一次那家酒馆，不过还是在没有妖怪的时间去要好一些。 打开卧室下到一楼客厅，他突然发现自己那个十分不靠谱的朋友冷寒辰不知什么时候躺在了沙发上，正百无聊赖地翻着一些类似于介绍册的东西。 如果要用四个字形容这傢伙，就是「好色之徒」。如果说叶子辰的兴趣还有做菜，足球以及摄影这三种的话，那么他就是一个满脑子只想着女人的色狼，是个不折不扣的花心大萝卜。 所以这傢伙总是喜欢穿着一身骚气的紫色西装，身上总是有一股淡淡的烟草味，显然是喷了烟草味古龙水的缘故。 不过由于本身长相不错，家里也超级有钱的原因，他女人缘也一直很好。他也是叶子辰为数不多的朋友之一，因为经常来家里和卡洛斯叔叔讨论工作的关係，所以叶子辰和他时常能遇见。 此时看到这个可恨的傢伙，叶子辰立马来了一肚子火，昨晚因为这傢伙的建议，他自己去橘猫巷七号寻找美食，结果差点死在妖怪的刀下。 刚经歷过阴森老林和午夜凶铃的叶子辰即便睡了一觉，心情仍是不怎么舒畅。而一切的罪魁祸首此时就站在他的面前。 叶子辰恨不得现在就衝上去把对方掐死。不过一想到自己也得以品尝了冯先生做的美食，又成功地获得了看到妖怪的能力，他的火气稍稍降了一些。 「昨晚怎么样，魔法是不是很刺激？」 冷寒辰笑眯眯地看着他，似乎对于叶子辰被整有着莫名的兴奋。 「托你的福，昨晚差点被酒馆和森林里的妖怪给吓死。」叶子辰毫不吝嗇地奉献了一个白眼。 「那你不也是如愿以偿的饱餐一顿了吗？怎么样，冯先生的厨艺是不是比你强多了。」 「这饱餐一顿的代价还真是够大的啊……不过那个冯先生做菜确实很好吃誒。」 叶子辰也很好奇厨艺这么厉害的人为什么会隐藏在这么一家不起眼的小店里，是比较喜欢当隐居的世外高人么。 「呦呵，真是难得啊，第一次看到你主动承认自己的厨艺不如别人，这还真不符合你一贯嘴硬的作风啊。」 「哦对了，你怎么起得这么晚啊，这都已经是下午了，难道你吃完饭之后去某些地方去做了一些……不可描述的事情？也对，饱暖思淫慾乃人之常情，可以理解可以理解。」冷寒辰凑过来一脸「我懂得」的欠揍表情，还对他挑了挑眉。 叶子辰气得一脚踹过去：「理解你个大头鬼啊，你以为谁都和你一样啊！」 随后，他用了大概一刻鐘的时间将昨晚的所见所闻告知了冷寒辰，眼神里儘是幽怨。 「月冷泉居然这么轻易地进去了，那可是森林里第一禁地！」 「别提了，我是触发了悬崖下隐秘机关掉进月冷泉的，还被人家嫌弃了。」 「那就更不可思议了！什么时候连你这种从来都没有过女朋友的倒霉鬼都转运了？」 「……………」 「不过听你这么一说，最近这森林里还真是不太平啊。还有，冯先生居然会帮你这么多，还说要带你去监管协会找月华会长，这倒是怪事一桩。」 「冯先生怎么了？我感觉他是个很正常的人啊，做菜好吃，人也很温柔，有什么奇怪的地方吗？」 叶子辰不解地问道。冯先生给他的感觉可比自己认识的绝大多数人都要正常多了。 「当然啦，和魔法有关的人有几个是不奇怪的？那个冯先生很少和人类接触，整天心事重重的，就连你昨天去那里都是我提前和酒馆老板打好招呼的，要不然我真害怕你被冯先生做成料理。」 「少胡说八道了，虽然刚看到冯先生的时候确实吓到我了，但他给我的感觉应该是一个很温柔的人啊，哪有你说的那么恐怖，你这是泼脏水，一派胡言哦。」 「那你可就有所不知了，冯先生这个人常年远离尘世，极少和其他人类接触，除了做菜，之后把自己锁在房间里喝酒，或者接一些有关妖怪的委托。我们都觉得他是个孤僻的怪老头，只有妖怪才觉得他很温柔。」 冷寒辰说到这里，突然停了下来，似乎想到了什么。 「等等……你该不会是妖怪吧？」 正在喝水的叶子辰差点一口水喷出来。 「我怎么会是妖怪啊！昨天之前我甚至连妖怪都看不见！」 「那就更奇怪了，冯先生对我们这些人类向来是极为冷漠的，唯独对妖怪才会敞开心扉。虽然我和他还能勉强说上几句话，但也不是很了解他。他会主动帮你，估计是把你当成妖怪了吧。」 叶子辰一时语塞，不知要怎样反驳他。昨晚的谈话间感觉冯先生是个很正常的人啊，怎么到他们的嘴里就变成异类了呢。 「对了，你这几天都在干什么啊，一个体检哪怕再贵也不需要这么久吧？」 「这几天我当然都在摄影啊，这么美丽的风景怎么可以不记录下来。」 「你还真是够无聊的啊，摄影在我心里可是仅次于钓鱼的无聊运动。」冷寒辰撇撇嘴。 「哪里无聊了，你这个对人文和自然景观一点都不了解的傢伙。你知道吗，我这几天可是拍了……」 「stop！stop！」 冷寒辰知道如果现在不打断叶子辰的话，接下来叶子辰将会给他讲上长达数小时的摄影歷史和人文景观史，知识点甚至会精确到莱卡相机某一个具体零件有什么功能。 「你不要和我说你这些天都拍了什么内容，我对那些电线杆和臭水沟之类的东西不感兴趣。倒是昨晚那张照片上，那个打网球的女孩，真想见见她啊。」 「……我就知道，你这傢伙只对漂亮女人才感兴趣。」 「拜託，不要这样说我嘛，我不要面子的啊。」 「你还知道要面子啊，我还以为你毫无廉耻呢，上次你转校的时候四十多个前女友一起来送你，要不是费了好大劲才把她们给打发走，你非得被她们给生吞活剥了不可。」 「额……这是男人的魅力嘛，你还小所以不懂。」 「喜欢乱搞就是喜欢乱搞，这跟男人魅力有什么关係？况且你也没比我大几岁吧。」 「那你还不是在偷拍人家么，装什么正人君子。」 「我纯粹只是抱着对摄影艺术的欣赏，你以为谁都和你一样满脑子都是那些乱七八糟的想法啊。」 「说起来那个打网球的女孩还真是我的菜，已经很久没有遇到能让我动心的女生了。」冷寒辰摆出一副惆悵的样子，似乎在惋惜着什么，「可惜没有机会和她见个面，畅谈一下人生。」 「……你再这样我可真的要吐了，你是什么德行我还不清楚吗？」 叶子辰眯起眼看着他，对方一副欠揍的神情让自己觉得昨晚吃的糯米鸡都要吐出来了。 「好了好了，你快和我讲讲是在什么地方遇到的那个女生，我现在已经迫不及待的想要偶遇她了。」 「……真是受够你了，我现在真想把你从这里扔出去。」 叶子辰嘴上嫌弃，但还是和冷寒辰说起了这几天的遭遇，那次在网球场和女孩的偶遇，只不过是其中的一个小花絮而已。 「这件事还要从我们俩昨天的那通电话讲起。」 第七章 在黄昏时分的外出摄影 「冷寒辰，你什么时候能到我这里啊？这座城市我完全不熟悉啊。」 叶子辰趴在酒店的床边打电话，窗外是西斜的落日，他修长的手指按在玻璃上，无意识地轻蹭着。 「就快了，等我处理完家里的事情就去找你。好久没回家，真是受不了那些亲戚。」 电话那边语速飞快，敷衍地回着，但能听得出来对方很累。 「七天之前你就是这么说的，一字不差。」叶子辰有些无语地说道。 「咳……这次是真的快了，最快今天，最迟三天就能到你那里，放心吧。先不说这个了，你去诺亚公司的体检怎么样了，还没有结束吗？」 冷寒辰不想再和对方纠结这个话题了，他知道叶子辰那傢伙因为自己爽约，似乎怨气很大，但自己现在也是忙不过来。 叶子辰听到冷寒辰问关于去诺亚公司体检的事情，怨气就更大了。 「我不是在七天之前的那通电话里告诉你结果了吗……我刚体检完就打电话告诉你了，看来你完全没有听进去我说的话啊。」 「啊……因为我当时实在是太忙了啊，那拜託你再说一遍结果吧。」 「什么也没有检查出来，我能得出的唯一确切结论就是，一大把医药费飞走了。」 「这种结果也是不足为奇了，毕竟是魔法界的事情，一家生物製药公司怎么可能解决呢。」 「不过我这次体检的地点并没有在诺亚公司的总部诺亚镇，而是在市郊的一处近乎废弃的大楼里进行的，这倒是很奇怪。」 叶子辰有些迟疑地回忆着，虽然诺亚公司表面看上去并无异常，但有很多地方总让人感觉诡异，不过他并没有告诉冷寒辰这些。 「说起来，应该是诺亚公司本身就很可疑，明明是一家生物科技公司，但投放到外界的相关信息实在太少了，反而更像是什么隐秘的秘密实验场所。而且虽然都是一些天价的治疗项目，但用户口碑出乎意料地高。」 「是很可疑，但眼下这种事情还轮不到我们操心吧。」 叶子辰觉得目前的自己实在没有多余的脑细胞去揣测这家和自己完全没什么关係的公司里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这也是他没有告诉冷寒辰那天体检时出现一些事故的原因。 「话说回来，连你这个麻省理工学院基因系的高材生都看不透他们在搞什么吗？」 冷寒辰突然开始揶揄起了叶子辰这个麻省理工学院的在读生。 「那可是人家的商业机密，我只知道个大概原理而已。」叶子辰自顾自地翻了个白眼，随后补充道，「我知道的还没有维基百科上记录的多吶。」 「对了，你既然七天前就体检结束了，那这几天你都在忙什么？别告诉我你一直躺在酒店的床上看天花板，那也太无聊了吧。」 「这七天我在拍摄这里的风景啊，说起来这座城市的自然景色真的很不错呢。」 「……那还不如呆在酒店看天花板呢，你还真是够无聊啊。」 「我就知道你会这么说，像你这种这种肤浅的人永远无法领略到大自然的魅力。」 他已经提前预测到冷寒辰接下来要说什么，所以一点也不感到惊讶。 「等一下。」 冷寒辰好像突然想起了什么。 「怎么了？」 思索了片刻，冷寒辰想起了自己要问的正事。 「上次卡洛斯先生交代给你的事情怎么样了，你有没有去找那个人啊？」 卡洛斯在出发叶子辰出发之前告诉过他，在晴杭市市郊住着一个魔法界很知名的人物，在行业内被尊称为「月华上师」，这个人对研究失落的古代魔法有着很深的造诣，她或许能够看出叶子辰身体内的病因。 这也是冷寒辰七天之前在电话里转告给叶子辰的事情，连同那个市郊住宅的地址一起。 「当然。」 叶子辰随即回答道，这么重要的事情他还是会优先去解决的。 「和你通过电话之后，我第一时间就去了你给的那个地址，不过没有见到人，有一个书童模样，自称是月华上师徒弟的人告诉我，那个月华上师外出云游去了，已经一个月都没有回家了。」 「这些世外高人动不动就喜欢外出云游，习惯就好。对了，你有没有给卡洛斯先生回个电话啊，他可是很关心你这件事的。」 「没……他工作那么忙我哪里敢打扰他啊，还是等他不忙的时候再说吧。」 「哈，我猜你是沉浸在摄影里，忘记给他打电话了吧！」 「我…………」叶子辰老脸一红，被说中了心事。「我一会儿晚饭时间会给他打电话的。」 电话的那头突然有人在呼唤冷寒辰。 「先掛了，家族的人去叫我参加晚宴了，真是受不了。」 随后冷寒辰便掛断了电话。 叶子辰打开窗，一股混合着远方的海水气息的清新空气扑鼻而来，他不禁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满足地喟叹。 晴杭市，这座位于森林和海洋之间的美丽海滨小城，或许是距离天堂最近的地方吧。 来到这里后，他第一次想要好好抓拍下如此美丽的景色，是在自己从月华上师的住所回城的途中。他坐在巴士上，看着沿着公路蔓延开去的辽阔海岸线，落日堪堪悬在远处的海平面之上，已经接近日暮时分的昏黄光线静静洒在脸上，这里的一切都格外美好。 「咔嚓——」 叶子辰拍下了他的第一张黄昏景照。 第八章 森林网球场中的狐狸系少女与夕阳下落 想起上次在巴士上抓拍到的绝美夕阳照，叶子辰心里又开始蠢蠢欲动，他想要去街上获得更多日落黄昏的灵感。 轻轻关上了酒店的房门，叶子辰只带着那架陪伴着自己多年的单反相机轻装上阵。 夕阳将城市中的每一条街道都染成了温暖的橘黄色，而夏日晴空中残存的温度也让城市的空气如同暖阳一般。此时的一切都刚刚好，连天边的云朵也像是大团的橘子味棉花糖。 叶子辰将相机掛在胸前，边走边欣赏这可爱的景色。这台相机陪伴了自己很多年，就像旅者随身携带了多年的风笛，武士心爱的佩刀，对他来说是如同挚友一般的存在。 唯独遗憾的是多年的摄影生涯里，他没有拍到一张能够称得上是完美的作品。 他拍过的优秀作品可以说是数不胜数，但真正能称得上是完美的作品，别说是他，在整个摄影界都是凤毛麟角的存在。 这种作品绝不能是刻意的摆拍，考验的是摄影师精准的抓拍。摄影技术，摄影对象和恰到好处的时机，三种元素缺一不可，就像是三条直线在同一平面上交匯成一点，稍有偏差就会遗憾地错开。 这种机会可遇而不可求，很多技术精湛的摄影师穷极一生也没能碰上这种机会。 在城市与自然中穿梭的摄影师们，就像是飢饿的狩猎者，守候着一个天时地利人和的机遇。但又有几个人能真正地遇到，并且把握住这个机遇呢。 要是能有一副完美的作品作为他的代表作就好了。 艺术源于生活，艺术作品的取材也是源自于生活的。 不过他之前没什么心情摄影，最近发生的事情实在太多了，而且没有一件事是在自己的掌控之中。为此，叶子辰无比的心烦意乱。 夕阳西下，落日时分，城市的美丽画面记录在少年的相机之中。 这七天来，叶子辰作为一个游客，在导游的带领下几乎逛遍了整个晴杭市的风景区，也拍了无数张照片。可最后被他留下来的，也只有六张而已。 不好的照片会被他当场删除，这是他向来的风格。最后剩下来的也都是风景照。 六月江南，雾雨迷蒙。淅淅沥沥的小雨绵密而细腻的落在湖面上，一圈圈涟漪也随之散开。穿着蓑衣的鱼人乘一叶扁舟行归家之路，湖面上烟雨迷离，宛若仙境。 略施粉黛的少女独自撑着油纸伞，漫步在被雨淋湿的青石小路上。小路绿色的苔蘚混合着新鲜泥土的味道，雨后的空气格外清新，令人心旷神怡。 这便是叶子辰对这座城市的印象。一直生活在这里，心也会随着青石路上淅淅沥沥的小雨而寧静下来。 于是他疯狂的迷恋上了这座城市能够给他带来的摄影灵感，以至于都忘记了应该给卡洛斯叔叔回个电话告诉他并没有找到月华上师这件事，只是沉醉在景色中无法自拔，这几天已经不知道按了多少下快门。 而城市中也洋溢着无处不在的人文色彩，除了市中心繁华的商业街外，似乎哪里都瀰漫着属于这座城市独有的气息。 逛了几天的景区，拍了不少还算满意的风景照，叶子辰决定要拍一组存在于城市中的人文主题照。 再次在城市里散步，叶子辰倒是不怕迷路了，因为无论如何计程车司机都会把他送回酒店的，只要他感到累了。 此刻，正漫步在一条林荫小道中的叶子辰穿过一片竹林，太阳正从天边缓缓地落下，整个天空呈现出一副梦幻的粉红色。 竹林的尽头传来阳光与喧闹声。叶子辰撩开了支出来的翠绿竹枝，那里似乎是一个运动场。 「依傍着竹林而建立的自然网球场么？有趣。」 展现在叶子辰面前的，是一片与森林连在一起的草地网球场，这里鸟语花香，似乎完全抹掉了人类城市的痕迹。 这是一片开放式的草地网球场，在其中打网球的大多是附近高校网球社的成员。当然了，住在附近的网球爱好者也会来这里和他们一起打网球，毕竟这里也不是网球社的私人训练场。 时不时的会有新人加入，场地也没有什么规矩，有的只是一群年轻人在愉快地挥洒着汗水。 叶子辰右手扶着相机漫步在这块草地上。如果不是因为身体虚弱，自己现在应该也在忘情地享受着运动吧。 虽然他打网球的技术很烂，但是对于大满贯赛事还是很喜欢看的。而自己真正擅长的体育运动则是足球，曾经也算是职业水准，在职业球队踢过替补。 而且他十五岁才开始接触足球，其实他的天赋远不止于此，如果五岁就开始走近足球这项运动，应该可以在这条路上走的更远。 ……真的好羡慕他们，可以在最美的年华里挥洒着无穷的活力。 叶子辰突然发现前边一块网球场地有很多人围着，似乎是什么重量级对决。 「哇，听说了吗，理工学院网球社的社长今天可是遇到对手了，被人连胜两盘一分未得，现在第三盘开始了，真是令人期待啊！」 「是啊，不知道哪里冒出来的一个女生，不仅网球打得好，还是个超级美女……」 几个人迅速超越了叶子辰，前去围观，听到他们路过时的谈话内容，叶子辰也顿时来了兴趣，想看看这里关注度最高的网球比赛究竟为什么吸引了那么多人。 叶子辰上前，拿着相机在人群的夹缝之中穿梭着，很快就看到了网球场中的情景。 映入眼帘的画面，着实让他十分惊艷，一下子吸引他目光的是那个场地右侧的女生，她也是所有人目光所向的焦点。 叶子辰望着她恣意挥拍的身影，在那一刻，透过她发丝的阳光如同清晨时分林间最美丽的晨曦，剧烈运动中她的头发沾染上了汗水，几缕俏皮的发丝沾在脸上稍显凌乱，衣服也被汗水略微浸湿，香汗淋漓的样子看起来格外诱人。 叶子辰感觉自己的心跳仿佛漏了一拍，她此刻的一顰一笑已牢牢地映刻在他的心底，以至于此后数日都难以忘怀。 即使是以叶子辰这种审美极为挑剔的完美主义者的眼光来看，她依旧是一个近乎完美的女孩子。 明眸皓齿，顾盼生辉，白皙无暇的皮肤在运动状态下透着一抹淡粉色，更显得小巧精致。高高扎起的浅灰色马尾辫伴随着她灵动飘逸的身姿一同轻摆在远方森林中吹来的微风之中。 宽松的天蓝色运动服下是洁白的网球短裙，短裙时不时的被来自远方林间的微风吹动，被白色过膝袜包裹着的大腿修长而笔直。 脚下一双乾净简洁的白色运动鞋，她不断在网球场内的草地上奔跑，身上好似有一股轻灵之气，浑身上下散发着活力四射的青春气息，那种若隐若现的朦胧感就像跃动在林间的雌鹿般优雅，亦如魅狐般灵动，看得叶子辰一阵出神。 最为致命的则是她玲瓏有致的曲线和令人血脉賁张的身材，即使身穿着宽松的上衣，胸口却依旧被撑得鼓鼓囊囊的。起伏不定的酥胸伴随着剧烈运动的急促喘息声，清纯甜美的外表下散发着一股诱人犯罪的魅惑气质。 拉进镜头后，能清楚的看到她脖子上吊坠的模样。那是一只闭着眼的白瓷小狐狸，有着美丽的红色耳朵。安静而迷人的小狐狸为她添上点睛的一笔，让她甜美清纯的气质更增添了几分慵懒感觉。 夜幕降临前的阳光和黎明前的最后的夜色有着异曲同工之妙，就如同凤凰涅槃之前那一刻的地狱业火，很难让人忽视它的存在。 橘黄色的温暖光线，让整个森林沐浴上了一层神圣的光辉，就连被微风吹起的落叶也变得无限温柔。来自森林中的空气依旧清新，带着一丝让人神清气爽的凉意，似乎在预示着即将夜幕的到来。 晚风不噪，少女沐浴在夕阳下的落日馀暉之中，挥舞着手中的网球拍尽情在球场上挥洒着汗水，短而急促的呼吸声起伏不定，顺着脸颊留下的汗珠将夕阳馀暉折射出耀眼的金色，打湿了她额前随风摆动的刘海，然后顺着修长优美的颈部线条滑落，微微浸湿她胸前的衣衫。 她灵动而优雅的身姿与夕阳下橘黄色的天空和一望无垠的林间万顷完美地融合在了一起。 尤其是当她挥拍击打网球的那一瞬间，远方呼啸而过森林清风与夜鶯的歌声在此刻似乎都在为她欢呼，那副全神贯注的认真模样充满着勇气，看到她脸庞的每一个人都被她笑容中的勇气所感染，都能在她的身上感受到希望。 夕阳昏黄的光辉此刻似乎变得明亮了起来，透过树叶缝隙洒下的点点光斑在女孩优雅的身姿上不住地跳跃，一切都是那么的自然。 叶子辰的心跳亦在加快，胸口中似有小鹿乱撞。眼前的少女，宛若童话中的精灵女神亦或是从天而降的天使。 「她是天使吗？」 叶子辰不断切换着镜头所处的角度和自身的姿势，手指也是频繁地按下相机快门，束着马尾辫的少女吸引他了的全部目光，他想要抓住她的每一个动作，记录下有关于她的每一个瞬间。这是出于对美好事物的欣赏之情，他想要把这落日馀暉下的最美画面用他心爱的相机记录下来。 此刻的叶子辰无比神圣而虔诚，没有半分褻瀆的意思。 夕阳下的网球场地，束着马尾辫的女孩挥动球拍的那一刻，甜美清纯的笑顏构成了夕阳下最唯美的画面，叶子辰望着她，心脏突然狂跳起来。 她的笑容，就像暖阳一般温暖。 而当叶子辰拍完这一组照片，女生也用漂亮的一记ace球赢得了这一局比赛的胜利。 网球场上响起了成片的欢呼声，网球场另一面的对手垂头丧气，看那架势是输的心服口服了，他似乎连接下来的比赛也没有心情再打下去了。 周围的人群似乎有些骚动，叶子辰感到似乎有嫉妒的目光传来，或许是那些傢伙忘记带相机了吧。叶子辰有些得意，不禁嘴角上扬。 机会嘛，总是留给有准备的人。 见网球比赛似乎快要结束了，对比赛结果并不是很关心的叶子辰便拿着相机准备离开这里。最完美的作品有了，接下来也应该没有什么好拍的了，再待下去也只是浪费时间，同时心中暗自庆幸那个女孩没有发现自己的偷拍，毕竟在没有得到对方允许就偷拍这种事无论在哪个国家都是一件很不礼貌的行为。 就在此刻，意外发生了。叶子辰感到突然有人在背后狠狠地推了他一把。他猝不及防，身体顿时失去了平衡，向前倾倒，跌进了网球场。好巧不巧，正好摔在那个女生的脚边。 「额……好痛。」叶子辰在心里暗骂着推了自己一把的那个孙子，虽然不知道他是谁。这傢伙居然害自己做出了如此失礼的事情，现在比赛可是还没有结束啊。 「看来偷拍的事情是无论如何都会被发现了。」叶子辰有些垂头丧气，本想拍完照片就离开这里的他，似乎遇到了麻烦。 幸好相机没有摔坏，被他抱在怀中护着。 叶子辰用手支撑起身体，另一只手抱着自己心爱的单反相机，抬起了头。 头顶上方是一张天使般的容顏，但此时天使正用难以置信的眼神看着他，脸上充满着疑惑与震惊，还夹杂着愤怒的情感。 「糟了，看来自己不仅打断了比赛，这下偷拍狂的罪名也坐实了。」 叶子辰心中有些发慌，他飞快地盘算着接下来应该怎么和人家解释，然而他什么办法都想不到。 脑中剎那间划过了一百种那个女孩向他狠狠算帐的画面。 倏地，两人的目光交匯到了一起，而叶子辰的心也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身体感觉像是触电一般。 第九章 网球场上的误会与衝突 黄昏时的夏日天空显得格外好看，原本洁白的云朵在夕阳的照射下呈现出温馨的粉色，就像一朵超大团的草莓棉花糖，让人有着想要大口大口吞下去的衝动。 远处的森林中传来了几声清脆的鸟啼蝉鸣，月亮隐隐约约遥掛天边，此刻天空的色彩要更偏向粉色一些，比起刚刚的橘黄色要昏暗许多。 「你没事吧？」 手里握着网球拍的少女就这样出现在叶子辰的面前，散落的头发因为被汗水浸湿的缘故有些湿漉漉的，被汗水浸湿的衣服若隐若现地勾勒出了她完美的身材曲线，整个人仿佛融入在身后的落日馀暉之中。 她关切地看向叶子辰，之前脸上异常的情绪转瞬不见，如今只有淡淡的笑容。 这让叶子辰格外地出乎意料，没想到她并没有生气，反而很关切地询问自己有没有事，叶子辰悬起来的心也终于可以放下了。 「谢谢你，我没事……」叶子辰的语气有些慌张，透过树木而来的阳光愈发减少，天空也变得昏暗了许多，并不明朗的粉色暖光透过少女的头发落入叶子辰的眼中。 她的身影挡住了夕阳，被打湿的发丝被微风轻轻吹起，近在咫尺的少女运动后香汗淋漓的样子看上去愈发迷人。 随后她友善地向叶子辰伸出手，将他从地上拉起来。 叶子辰老脸一红，望着她甜美友善的笑容，他觉得心在扑通扑通疯狂地跳着。面前的女孩如同诸神黄昏时的天使一样神圣不可褻瀆，让他对自己刚刚偷拍的行为深感惭愧，。 就这么被牵着，少女柔软的手上传来淡淡的暖意，他嗅到了少女身上香喷喷的，那是一股淡淡的奶香味混合着森林里清新的空气，刚运动后的状态也为她慵懒的气息里凭添了一丝诱人的甜美。 他缓缓站起身来，视线无意间落在女孩脖子上的吊坠上。 白色的小狐狸安静地闭着眼睛，漂亮的红色耳朵与嘴角神秘的微笑分外迷人，和面前的少女格外般配。 可下一秒，让叶子辰意想不到的事情发生了。 只见那悬挂在胸前的小狐狸吊坠突然睁开了眼睛。 诡异的目光注视着叶子辰，莫名让人背后发凉。 叶子辰吓了一跳，再定睛一看，那狐狸却已经闭上了眼。但叶子辰可以肯定自己绝对没有眼花，看得清清楚楚。少女胸前掛着的吊坠难道是活的？ 这种事情说出去的话估计会被当成精神不正常的人吧……自从昏迷之后，他遇到的怪事真是越来越多了。 回想起刚刚小狐狸睁开眼的一霎那，叶子辰突然觉得自己似乎在哪里见过这个白瓷红耳的小傢伙。这种似曾相识的感觉，和那个模糊的梦给自己的感觉一样。这不是幻觉，似乎是在呼唤着他尘封多年的记忆。 「……我说，你还要看到什么时候啊。」 思绪突然被少女的声音打断，只见拿着网球拍的少女脸刷地一下红了，刚刚关心的语气也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夹杂着愤怒的冰冷，似乎已经生气了。 叶子辰一下清醒过来。他这才意识到，自己一直盯着看小狐狸吊坠，但在别人看来，他就是一直盯着少女的胸部。而且盯着看的时间确实有些久了。 似乎被对方理解成色狼了。 显然是经常运动的缘故，少女的身材恰到好处地火辣，尤其是领口以下鼓鼓囊囊，将胸前的衬衫撑得紧绷绷的，看样子最少也是d罩杯了。 由于剧烈运动后出了不少汗的缘故，她胸前的衬衫被汗水微微浸湿从而紧贴在身上，给人一种若隐若现的朦胧美，更加勾勒出她优美的身材曲线和依稀可见的胸部轮廓，夕阳照射在她被汗水染湿而稍显凌乱的秀发上闪耀出不一样的光辉，整个人看上去格外诱人。 叶子辰的脸又开始红了起来。 不过天地良心，他刚刚一直看着的的确是那个神秘的小狐狸吊坠啊。 「你到底看够了没有！」少女又羞又恼，「还有，能不能把我的手放开？」 她气得两边的脸颊泛起一抹淡淡的红晕，更加的诱人可爱。她认定了对方在想着什么下流的事情，语气也变得更加严厉与冰冷。 「不…不好意思。」 叶子辰这才意识到自己还抓着少女柔软的手一直都没有松开，于是赶忙放开了手。 对上少女的目光，叶子辰能清楚地看出其中的愤怒，自觉理亏。 毕竟被一个男生如此近距离地盯着胸部看了这么久，不管是谁都会有被侵犯无礼的感觉吧。 少女已经算很好地控制自己的情绪，生气也是可以理解的。 「呵，看的很爽吧……还有，刚刚偷拍的也很爽吧？」 这句满是嘲讽的话让叶子辰的心一下子沉了下去。原来她并不是没有注意到被偷拍了，也不是不在乎这种事，只是刚刚隐忍着没有选择爆发，反而先关心自己有没有受伤，这让叶子辰更愧疚了。 不过女人还都是喜欢新帐旧帐一起算啊！ 少女其实早就发现了对方在偷拍自己。单反相机的咔嚓声这么清晰，即使她专註于网球可还是听到了。本来她还不知道是在拍自己，直到刚刚休息时自己无意间撩动披散在额头前的头发的时候，用余光才看清了那个人就是在偷拍自己。 不过刚开始她心里并不是特别排斥，即使她在高中时代曾经一度很反感别人偷拍自己，甚至摔过几台偷拍自己的单反相机。 还好对方没有让自己赔偿损失，否则肯定会被妈妈骂的很惨。 但现在的自己已经是个成年人了，以前那个脾气火爆的小女孩也长大了懂事了。 所以她反而对这个男生拍的照片很感兴趣，也好奇地想要等一会儿比赛结束后看看自己打网球时的样子。没想到那傢伙一直盯着自己的胸部看，她觉得很生气，对方看起来就像个变态。 叶子辰一时无语凝噎。他自知理亏，虽然自己一直都是被那个小狐狸吊坠吸引着目光，但要是自己说出「吊坠会睁开眼睛」这种骇人听闻的事情，估计只会被当成疯子。反正无论如何都解释不清，编出那种事情只能被认为是说谎，所以也只能吃哑巴亏承认了。 「果然又是这样！果然又是在拍些下流角度的照片吧。」 拿着网球拍的少女见到叶子辰默认了的样子，顿时怒火中烧。这么大方就承认了自己的所作所为，还真是不折不扣的变态。 同时，此时她的心情也是差到了极点。其实小时候的她还是很喜欢拍照的，直到在高中的时候发现一个帅气的学长在给自己拍照，结果她上前一看发现都是一些角度很下流的照片。 那也是她第一次摔单反相机，随后又陆陆续续摔了几台相机之后，就再也没人敢拍她了。后来长大了，虽然还是很不喜欢别人偷拍自己，但也没有原来摔相机那般反应激烈了。 但眼前这个一直盯着自己胸部看了这么久的傢伙，在她的心里已经成了变态那一类。 「蛤？」 这一问让叶子辰有些不知所措。虽然偷拍对方是事实，硬要说自己喜欢看人家胸部自己也勉强可以承认，但自己什么时候成了喜欢拍下流照片的人了？ 「怎么，难道我说错了么？」少女见对方似乎不想承认，语气也更是咄咄逼人。「只会拍下流照片的色狼摄影师先生。」 「喂喂喂，你说谁是色狼摄影师？莫名其妙。」 叶子辰顿时有些火大，即便对方是自己心动类型的女生，但听到她说自己是只会拍下流照片的色狼摄影师，还是很生气。 虽然自己并非职业摄影师，但这也是自己所热爱的东西，而且他在一些国际上的摄影比赛也是得过奖的，现在被眼前的女生说成这样，也顿时让叶子辰对那女生的好感度直线下滑。 「既然对下流的照片这么感兴趣，似乎下流的是你才对吧。」 叶子辰很不喜欢别人这样侮辱自己心爱的摄影事业，所以也毫不留情地在言语上进行着还击。 「再说，我拍的内容是你，那你的意思就是说……自己长得很下流？」 「你说谁长得下流？」少女一听这话，脸涨得更红，恼羞成怒地看着他，再看到他拿着相机得意洋洋的样子，恨不得挥起手中的网球拍把这个可恶的傢伙给打飞。 「把相机给我！」 「不可能！」 「给我！」 「绝对不可能给你！」 少女也懒得和叶子辰废话，说完就要上来抢相机。 而叶子辰知道，自己在对方的心里现在已经是偷拍的色狼了，就算现在束手就擒估计也说不清楚。那女生所爆发的气势让叶子辰觉得她绝非善类，而自己很有可能丢掉迄今为止最珍贵的这几张照片。 既然被误会了那就误会了吧，保住这些珍贵照片才是最要紧的。 判断过利害关係之后，直觉告诉他自己的相机绝对不能交到这么危险的傢伙手中。所以叶子辰拚命的用身体护住相机，心想再怎么样她也不可能真的硬抢。 果然，少女没有再抢下去，只恶狠狠得瞪了他一眼。 「算了，不可理喻的傢伙，照片你愿意留着就留着吧。」 少女的语气冰冷而乾脆，她终究还是没有做出硬抢这种事情，只是扔下这句话转身离开。 「喂，还有最后一局没打呢。」 那个一分未得的网球社社长提醒她。虽然他输得很没面子，不过他也想早点结束这糟糕的比赛。 「算你赢了。」 少女丢下这句话，清冷如月的眼眸中闪耀着冰冷的寒光，语气里还透着一丝烦躁。她捡起了地上装球拍的背包，向着网球场的出口头也不回地走去。 第十章 各自离去后笼罩在身边的黑雾 呦，谁把我们的馨儿大美女气成这样啊。」 背着装着网球拍运动背包的少女身后传来一道如同银铃般悦耳的女声，言语里颇有些调侃的味道。 少女名叫林馨儿，是今天才刚来警局实习的实习女警，由于欢迎会过后没什么事做才出来打网球的。 「姜小妍你居然还笑我，有没有点同情心啊。」 林馨儿气呼呼的说道，一副很不开心的样子，出现在身后的女生是她在警局的前辈姜小妍，也是自己认识了很久的好姐妹，对方显然是看到了刚才那一幕。 今天那个可恶的傢伙实在是让人很火大，不仅被偷拍，还盯着自己的胸部看了那么久，这豆腐吃的也太明目张胆了吧，这对于林馨儿来说可是生平第一奇耻大辱，对于这种无礼的傢伙，她也是无可奈何，现在林馨儿可是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 「嘻嘻嘻，谁叫我们馨儿小美女魅力这么大呢，欢迎会之后就不见了，原来是在这里打网球啊，难怪找不到你。你是不知道，自从看见你之后，我们警局里那些男生们有多兴奋，一个个的就像哈士奇似的眼睛冒蓝光，都在和我打听你的消息。」 姜小妍从林馨儿身后出现，自从警局举办的欢迎会之后林馨儿就不见了踪影，没想到是在这打网球，看来自己这个新同事很喜欢运动啊。 「吃饱了，不运动运动把热量消耗下去怎么行。」林馨儿拎着装有球拍的背包，和姜小妍边走边说，语气还是恶狠狠的，还在为刚刚被吃豆腐生着气。姜小妍是白班，而林馨儿则是要值夜班。 「小妍，那我先回酒店淋浴了，然后换件衣服，打网球出了好多的汗，晚上还要去警局工作呢。」林馨儿和姜小妍告别，她浑身上下都湿透了，打网球真的很消耗体力，而且她心情现在很不好，需要淋浴冲凉洗乾净身上的汗水，也让自己能够冷静一些。 下午闷热的天气或许代表代表着雨夜将至。 与此同时，网球场的另一端出口，叶子辰正趴在自行车上，心里庆祝着自己的劫后馀生。如果相机落在了刚刚那个女人手里，应该会粉身碎骨才对。 明明是那么漂亮的一个女生，但她刚刚爆发出的气势还真是可怕啊。 想起了刚刚在呼啸而过的网球伴随着凌厉的破空声，如同鹰的目光一般锐利，那个女孩打网球时挥动球拍的力量看来不小，摔碎一台相机肯定是绰绰有余的。 虽然被误会成色狼让叶子辰也很不开心，但最让他在意的还是让自己有着似曾相识感觉的小狐狸吊坠。 突然睁开的眼睛，以及嘴角谜一般的微笑，这一切如同谜团一般压在叶子辰的身上，让他有着喘不过气来。 说起来，那个小狐狸吊坠真的是很漂亮啊。 就如同那个挥舞着网球拍的女生一般漂亮。 说到那个女生，虽然自己对那个神秘的小狐狸吊坠很感兴趣，但那个女人未免也太可恨了，不过为什么，只过了这么一会儿，自己突然对她一点也恨不起来了。 毕竟自己和她之间存在的，也只是误会而已，没有什么深仇大恨。 「不过刚刚那个女生，真的让我动心了啊。」 叶子辰看着手中相机拍下的画面，夕阳下的落日馀暉洒在她的脸上，完美的身材和清纯唯美的容顏，一个浅浅的甜美微笑，给人一种初恋的香甜气息。胸前的白瓷红耳小狐狸项链闭着眼睛，让她的气质更加慵懒迷人。 自己这几天在城市里和城市外的自然景观中拍摄了无数的照片，其中不乏自己很满意的存在，比如雾雨迷茫的青石小路，还是充满艺术气息的人文景观，但是一切景观，在这幅画面之前都只能沦为陪衬。 要怪就只能怪那个女生实在是太过完美，就像在夕阳下见证诸神黄昏时的天使，江南轻舟上雾雨迷茫中不食人间烟火的仙女，就连夕阳下无比美丽的落日馀暉在此刻都只能沦为陪衬，这隻夕阳下迷人而神秘的小狐狸，在夕阳下美的一塌糊涂，整幅画面也是一起的都那般的恰到好处。 自己还是第一次，想要好好的谈一次恋爱啊，叶子辰突然回想到女孩身上传来淡淡的的奶香味，不禁老脸一红。 现在的叶子辰，已经不是那个当初在森林里迷路还会哭鼻子的懵懂少年了，十九岁，是恋爱的年纪啊。 此时已接近黄昏的尾声，一抹夜色笼罩在城市的上空，远方传来闷雷闪电，再过不久或许会下雨。 「糟糕，差点忘记了！」 收起相机，叶子辰突然想到一件很重要的事情，于是拿出手机拨通了一通横跨大西洋的电话。这件事他应该七天前就做了的，可是他七天以来游山玩水，早就把这件事忘到赤道几内亚去了。 「喂，卡洛斯叔叔吗？」 电话对面的卡洛斯正在刷牙，看到是叶子辰打来的电话，匆忙突出口中的漱口水，接通了电话。 「这几天有点忙，就没主动联系你，情况如何啊？」 「我并没有找到月华上师，那里只有他的学生，告诉我月华上师一个月之前就去外出云游了。」 「什么？！她是你去那天的一周前才和我通话，告诉我在她家里等你。」 卡洛斯把嘴角的泡沫擦乾净，面色变得严肃起来，他知道，事情似乎变得复杂起来了，同时为自己的老朋友担忧。「你去的前一天我给她打过电话，想告诉她你要去的消息，但是她没有接，我想可能是由于时差的关係吧。 而且她并没给我回电话，我以为你们两个已经见过面了。没想到竟然会是这样。」 「这么说，看起来事情似乎有些不太对。」叶子辰的脑袋拚命的回想着当时在月华上师住所时的情景，现在看来，那个童子模样的人果然有问题。 现在回想起来，那个小孩子确实是不太正常，明明是一个十二三岁左右的孩童，说话却那么的冷静沉着，也没有一点属于孩子的活泼气息能在他身上看到。 即使当时自己就觉得奇怪，但毕竟那个月华上师是魔法界的人士，那些人奇怪，反而是很正常的。 「但如果那个小孩根本不认识月华上师呢，那他又会是谁呢？他告诉自己错误信息又有什么目的呢。」 叶子辰突然意识到了身后或许有一双眼睛这几天来一直在注视着自己，一双隐藏在黑暗之中的眼睛。 黑暗仿佛在一剎那降临在周围，那种感觉，比夜更黑。而在笼罩在自己四周围的黑雾之中，叶子辰似乎觉得那双眼睛离自己更近了，就像一只长着血盆大口的怪兽，随时能把自己拖进深渊。 第十一章 困境与思索中的解脱之道 「怎么了？你没事吧？」 听到叶子辰的说话声戛然而止，卡洛斯还以为他这边出了什么事，在电话那头有些焦急地呼喊着。 「没…没事，最近休息不太好。」 叶子辰回过神来，轻舒一口气，也停下了飞速旋转的大脑。 「那就好，你也不用太担心有人会跟踪你，已经过了这么久，如果有什么目的的话应该早就出手了。」 叶子辰抓着电话的手指微微收紧。虽然卡洛斯叔叔的安慰有道理，但对方仍有可能对自己下手，小心一点总是好的。 「记住，无论如何千万不要逞强，你现在身体很虚弱，很容易受伤的。」卡洛斯郑重地叮嘱道。 叶子辰苦笑着应下：「人一虚弱就容易胡思乱想，看来一会儿还要回酒店去补个觉恢復一下体力才行啊。」 「嗯好，我也该去工作了，你好好休息。」 掛断电话后，叶子辰猛地转过身去，飞快的目光扫视着身后的人群，直到停留在某一处。 「果然是这样！」 在位于叶子辰身后大概50米的位置有一个戴着墨镜和口罩的鸭舌帽男人，他似乎对叶子辰的突然转身始料未及，就错愕地直直对上了叶子辰锋利的视线。 叶子辰若无其事地转过身去。他知道，对方不仅跟踪了自己，还监听了自己的电话。 因为卡洛斯叔叔是不会说出那么轻率的话的，这件事可不是微不足道的小事。 他之所以这么说，就是为了暗示自己，他们两个现在的通话很有可能会被监听。 叶子辰暗忖，既然对方已经知道自己发现被跟踪了，那么就很有可能结束这些天来对自己的观察，立刻动手。 从未有过的迟疑、忧虑、不安，像一条条越拉越长、扭扯不断的尼龙绳缠绕着他，感觉咽喉被扼住，越来越紧，窒息感如影随形。 凭藉他的判断来看，对方的跟踪手段并不是很高明，一转身就被发现，属于那种去五眼联盟扫厕所都没人要的低级水平。既然不是情报人员，那就很有可能是类似于职业杀手的人，就和那天给自己送快递的人差不多。 不过这类人有一个特点，那就是绝对不会在公眾场合动手。 所以叶子辰现在尽量游走于人群密集的场所，这种地方相对来说要安全一些。 但他所面临最严峻的问题是，自己对这座城市并不很熟悉。 更要命的是，看这天空阴沉沉的，似乎是要下雨的样子。一旦下起大雨，路上的行人都会回家去。 但是他现在除了不停地向前走，暂时也没有别的办法。总之，现在还不是停下脚步的时候。 「这傢伙，还是在紧追不捨么……」 在街角处转弯时的余光还是能看到对方，不紧不慢的，始终和叶子辰保持着一定的距离。 叶子辰把自己心爱的单反相机收好，在路边拦下了一辆计程车，当他关上车门的那一刻，第一滴雨水落在了计程车擦得一尘不染的玻璃上。 接下来注定是一场关于时间的游戏。叶子辰利用这段街上人群还不算少的时间，想想接下来还怎么做，应该用什么办法来摆脱这一次的困境。 首先是将自己的手机位置和卡洛斯叔叔共享，但这么做实际上也没有太大的用处，远水救不了近火，对方只能是鞭长莫及。 该好好想想今晚的出路了。要搞清楚对方跟踪的真正目的，只是因为自己去郊区那座房子里找人吗？ 也不尽然吧…… 三小时后。 这里是距离森林不远的一处地铁站，现在已经过了晚高峰，再加上这里远离市中心，此时的地铁站里不剩几个人了。 「真是有够鍥而不捨的，还在跟着么。」 叶子辰拿着一枚刚刚在夜市里买的小镜子，偷偷向后照去，那个比自己高了大概十公分的傢伙一直在跟着自己，没有停下过。 不论是计程车，地铁，还是人群密集的地方，始终都摆脱不了这个麻烦的傢伙。 叶子辰对现在这种情况也是一筹莫展。 他先回了酒店安置好自己的相机，毕竟相机对自己来说是很重要的东西，带着逃跑也不方便。 但酒店是不能久留的，自己孤身一人，也没有同伴，万一在酒店发生意外，还不如暴尸街头比较容易被人发现，况且现在这种情况他又怎么能睡得着。 去警察局的话，警察在没有人证物证的情况下，能不能相信自己还不一定，况且对方应该是和魔法有关的人，警察也不会魔法啊…… 思来想去，也只能硬着头皮一条道走到黑了，以不变应万变吧。 走出地铁站，意外地发现雨已经停了下来，路面上也是居然乾净得没有一点积水，看起来这场雨在这郊外已经停了很久了。 雨后伴随着晚风而来的清新空气并没有让他的心情好转，因为空气越清新，意味着距离森林越来越近，也就是说这里已经是远离市中心的城郊了。 然而还是一点办法也没有，就像一只已经开始腐烂了的苹果，等待自己的只有慢性死亡。 对方对他的情况了如指掌，甚至还可以监听自己的电话，自己对对方却是一无所知，甚至连他的目的搞不清楚。 就算对方没有带类似于手枪和刀这种武器，光是凭藉高大魁梧的身材都能把自己拎起来吧，根本一点胜算也没有！ 而且那个傢伙还像是戏耍猎物的老鹰一样可恨，完全没把自己放在眼里……这简直就是降维打击啊。 「等等，降维打击……」 望着不远处一辆随意摆放在路旁的自行车，叶子辰脑中灵光一闪，找到了解决麻烦的办法。 那是一辆共享单车，而且附近只有这一辆。 他就算跑的再快，也没办法和自行车比吧。这样的话，很容易就能甩开那个傢伙。 不过，天上掉下来的，到底是馅饼还是陷阱呢？ 「……不管了，现在也没有更好的办法了。」叶子辰一咬牙。 前方就是森林了，这里已经是城市和森林的边界。 叶子辰慢慢地接近自行车，随后趁后面的人一个不注意，踏上去飞快的向前骑行，直奔远方的深林。当然也顺便向身后那个傢伙做了个鬼脸。 然后差点撞到电线杆…… 事情出乎意外地顺利呢。只是前方的那片森林实在过于阴森恐怖，其中似乎有无数只张着血盆大口的夜行猛兽等待着自己。 但无论如何，他总算甩掉了后面的跟屁虫。什么事总要往好一点的方面去想。 万一没有那么可怕呢？ 或许自己感到害怕，只是因为现在是夜晚的缘故吧。 第十二章 回归城市与偷拍疑云 再次回到市中心已经是一个小时之后了。 本来可以更快一些赶回来的，但由于叶子辰在山坡上出了一点意外，所以中途浪费了很多时间。 当时他正推着车到半山腰，忍不住停下来抹掉满布额头的汗珠，抬头望着月色兴叹。 周围静悄悄的，山风在林间穿梭，草木被吹得沙沙作响。突然，耳边隐隐约约传来了诡异的声响。叶子辰脊背一僵，凝神细听起来。 「嘶——」 这难道是…… 视线缓缓转向左前方的声源，猛地对上了一双针尖样的瞳孔，在夜色中泛着金黄色的冷光。它三角形的头颅缓慢转动着，足有手臂粗细的蛇身盘旋在粗壮的树枝上，鳞片隐隐折射着银色的月光。 叶子辰呼吸一滞，背后的冷汗霎时间匯流成股。他保持着和那双蛇眼的视线接触，脑中飞速思考着应对的办法。 仿若千斤重的脚步缓缓向右移动。终于到了山的最右面，他本想绕着山的右侧飞速逃离那条毒蛇，可没想到刚没跑几步，手里推着的单车不知被什么东西绊住了，叶子辰一下子没控制住平衡，身不由己地被车拉着往右倾斜。 可再往右就是悬空的山谷了。一人一车就这样坠下山坡，惊起了一丛夜寐的飞鸟。 叶子辰滚了十几圈，浑身上下满是荆棘的刺痛。下落的趋势直到腰身狠狠撞在了一棵树上才得以止住，他一时间疼得齜牙咧嘴，脸色煞白。今天真是倒霉透了。 不过那辆自行车倒是毫发无损，经歷了树木和石头的衝击，连漆都没蹭掉一丁点。 这不禁让叶子辰想到了某品牌手表的一个段子：这手表就算从悬崖下掉下去也没有摔坏，指针依旧照常行走。 就是人死了。 这个冷笑话一点也不好笑，他只觉得今夜的冷风越发瘮人，湿透了的后背也在止不住地颤抖着。 现在的他就像是从石头缝里蹦出来的猴子一样，浑身脏兮兮的，都是尘土，衣服也被灌木丛刮的破破烂烂的。 还好梅花银簪放在了有拉链的口袋里才没有丢失。 「赶快离开这个倒霉的地方吧。」 他踉踉蹌蹌地走向城市，推着完好无损的自行车。还好这里距离晴杭市不过一公里的距离。 终于到达了市区，可现在这个点根本就没有计程车，凭藉手里的自行车也没办法找到路。 不过可以肯定的是那个跟踪自己的那个傢伙已经被甩开了。 叶子辰只好放下自行车，硬着头皮继续往前走，希望能遇到过往的计程车带自己回到酒店，或者能找到地铁站。他现在已经累到根本没有心思考虑对方会不会守在酒店门前守株待兔了。 终于徒步走到不那么偏僻的地方，路边停着一辆黑色的小轿车，车灯亮着，显然车主并没有走远。 看起来似乎不是计程车，再向前走一公里左右估计就到了主要路段，应该就有计程车了。 他刚想转身离开这里，没想到一转身就撞到了一个人。 「好痛……」 叶子辰瘦弱的身躯根本禁不起被这样一个身材高大的成年男人撞到，踉蹌着连连后退了好几步后跌坐在地上。被自己撞到的是一个穿着一身褐色风衣的傢伙，手中还提着一个装着两罐罐装咖啡的塑料袋，似乎是刚从便利店买东西出来的样子。 塑料袋已经被叶子辰给撞掉了，里面的咖啡罐掉出来，易拉罐和沥青路面碰撞，发出了尖锐的响声。 叶子辰现在也和那易拉罐一样狼狈。对方只是踉蹌地后退了几步，站稳后赶紧上前问叶子辰的情况。 「你没事吧？是遇到什么事情了吗？」 他一把拉起了他，关切地询问道，不过心里还是觉得他很可疑。这副脏兮兮的模样，该不会是从赤道几内亚挖地道挖到这里来的吧。 「不好意思，撞到您了。」 叶子辰起身后喘了一大口气，不仅身体虚弱，状态也总是心不在焉的。他弯腰帮对方捡起了散落在地面上的罐装咖啡，只是塑料袋已经不能用了。 在捡起咖啡之后，对方也是同样的道谢。 「没关係，请问您是遇到麻烦了吗？不用担心，我叫凌霄，在警局工作。」 为了打消叶子辰的疑虑，对方还特意出示了证件。而「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的叶子辰也通过体态特徵一再确认对方不是那个跟踪自己的傢伙。 「我在森林里迷路了，还滚下了山坡。」 叶子辰告知了凌霄自己经歷的意外，但是没有告诉对方自己被跟踪这件事情。 「上车，跟我回警局吧，警局和你住的酒店很近，我可以顺路送你回去。」 「啊，那就太感谢了。」 「对了，咖啡也帮我分担一罐吧，袋子似乎没办法用了。」 凌霄扔给叶子辰一罐咖啡，示意他上车。毕竟是自己撞坏了对方装咖啡的塑料袋。 在路上，叶子辰了解到凌霄来这里是为了对之前发生在这里的案件进行回访，由于这里是居民区，要低调行事，就没有开警车过来。 而叶子辰也回答了关于自己为何会这么晚还出现在森林里的问题。他告诉凌霄，是因为自己得了哮喘，医生建议自己多呼吸新鲜空气。 他实在想不出其他的理由能够解释为什么这么晚一个人跑去那么阴森的森林之中，还搞得那么狼狈。 「反正以后再也不会见到这个警察了，随便找个理由搪塞过去就完事了。」 叶子辰预料得不错，凌霄果然将信将疑地把自己带进了警局。 在警局里一边喝着热茶，一边吃着苏打饼乾，他被问了几个简单的问题之后就被放出来了，毕竟也没发生什么案件，他的样子虽然很可疑不过一口咬定自己是哮喘患者，想去森林呼吸空气就好了，反正那些警察这么忙，那么多工作量一天工作25个小时也处理不完，分不出精力在意他这个只是摔了一跤行跡有些可疑的市民。 「你坐计程车回去吧，我这里还有一些事情要处理，就不送你了，路上注意安全。」 凌霄将叶子辰送到警局门前，反正叶子辰下榻的酒店离这里不远，自己坐计程车就可以回去了。 「好的，凌警官再见。」叶子辰向凌霄挥挥手，笑眯眯地和他道别，心里却暗暗祈祷：「再也不见！」 这傢伙看起来像是是警局里的破案高手，观察得实在是很细致，虽然很感激对方请自己喝咖啡，但是也不想和这类人过多地接触。不过那个傢伙即使听到了自己说出那么不靠谱的话，态度依旧很好，这点倒是难能可贵。 不过叶子辰可以肯定的是，这个在城市边缘遇到的傢伙和跟踪自己的那个人绝不是同一人。和那个人比起来，凌霄警官的身材要偏瘦一些。 说起来那个跟踪自己的傢伙，给叶子辰留下的印象也很深刻。虽然看不到对方的脸，但只看身材和体型来说，无论是从摄影还是美术的角度来说都是很完美的存在。 对方这种近乎于完美的身材和体态，搞得叶子辰都有些嫉妒了，即便在他自己身材的全盛时期，也也远远不及对方。 但现在不是考虑这种事的时候，换家酒店和卡洛斯叔叔保持联系才是最重要的，现在的叶子辰还没有完全脱离危险。 而叶子辰不知道的是，当他走出警局大门的那一刻，就被一双锐利而敏锐的眼睛盯上了。 那目光目光来自于一辆刚刚停下的警车里。 「怎么是他！」 坐在那辆警车副驾驶位的正是他今天傍晚在夕阳下拍到的那个打网球的女生。如果叶子辰再晚一分鐘从警局出来的话，就会和这位下午才见过面的「熟人」碰上面。 只不过，她现在穿着警服的样子估计会把叶子辰吓得不轻。 林馨儿是第一天工作的实习女警，意外地运气不太好，刚刚上岗就是很辛苦的夜班，同时面临着熬夜与调时差两件很麻烦的事情。 刚刚是她第一次外出执行任务，本来应该是由和她同一警校的学长凌霄带她去的，但是凌霄在处理一件入室抢劫案，所以只好由另一个同事带着她出警了。 这次接到的报警电话是一对情侣打来的，二人都是附近高校的学生。雨停就出来约会了，逛了一会儿商业街之后就去吃饭。 之后吃完火锅的二人觉得闷热难耐，即使是晚间雨后的一丝凉意也无法驱散火锅的热与辣。 从火锅店里出来，男生提议道：「宾馆有空调，我们去宾馆开间房避避暑吧。」 女孩起初不答应，不过在男生的一番甜言蜜语之下还是娇羞地点了点头。 但是两个人来到附近的几家宾馆，发现无一例外都是客满的状态。 于是女孩提议到附近的公园里散散步。 到了公园里，二人好不容易找了个人烟稀少的地方，藉着夜色想要缠绵悱惻一番。 夜深人静，沐浴着明亮的月光，藉着夜色的掩护，散落了一地的衣物伴随着而沉重急促的呼吸声。 就在这二人渐入佳境的时候，相机咔嚓的声音伴随着比月光还要亮无数倍的闪光灯响起，这对二人来说无异于晴天霹靂。 又几声连续的咔嚓声和闪光灯之后，那道黑影便嫻熟而敏捷的穿梭于小树林之中，瞬间消失不见。 抱在一起的二人只顾着胡乱抓起散落在地上的衣物遮挡住身体，根本没有心思去追赶对方。 当林馨儿和另外一位警官来到现场的时候，只看到了衣冠不整，发丝凌乱的男女二人。 他们两个应该是刚刚才把衣服匆忙地穿上，这一点从掉在地上的女生头绳、男生只穿了一只鞋的脚，以及女生仅剩的一只破了大洞的丝袜可以看出来。 林馨儿内心是很同情面前这两个人的，因为她在傍晚的时候也发生了类似很不愉快的事情。 只是被偷拍了打网球时候的画面就让林馨儿很生气，更何况是被拍到没穿衣服画面的这两人呢。 在另一个警官简单的询问之后，林馨儿突然问了一个问题，让这对男女有些措手不及。 「我说，你们为什么不去宾馆开个房间啊，何必要在这野外偷吃？」 「谁偷吃了！你、你虽然是警察，但也不能乱说，乱讲话是要负责任的……」 男生有点慌了，说话都有点结巴了。同时他注意到这个一直站在一旁的女警容顏颇为惊艷，不禁有些心跳加快。 「果然，我猜得不错。」林馨儿的嘴角露出了一抹狡黠的笑容。对方语气慌乱，颇有些狗急跳墙的意味，情绪都写在脸上了。 「你……你有证据吗？」女生语气镇定，脸上却是一副惊讶的神情，仿佛被人看穿了心思一样。 林馨儿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随后不急不慢地分析道。 「咳咳，被偷拍这件事，相比起自身权益被侵犯，你们更关注的却是对方能不能被抓到，也就是更在乎那些照片泄露的可能性。」 林馨儿接着说道：「比起传统的偷拍狂偷拍照片是为了满足自己变态的欲望，你们更担心对方是狗仔或者是私家侦探。你们怕的是照片泄露。而且神色语气慌慌张张的，外人一看就明白了。」 「……偷情这种事，你们警察不管吧？」 女生用手捂着露出一大片雪白胸口小心翼翼的问道，同时用手指狠狠戳了一下只穿着一只鞋子的男人，提醒他注意点，不要一直色咪咪的盯着人家女警官看。 「当然不管，放心吧，我们警察还没那么闲，那是私家侦探的工作。」林馨儿关上录音笔，随后把它收到口袋里面：「走吧，跟我回警局登记一下信息，也顺便想想还有什么线索之前被遗忘了。」 另一个警官和林馨儿先上了车，那对男女在车外寻找着两人散落的衣物。 「林警官，你刚刚那番分析可真有一种福尔摩斯的风范啊。」 开车的警察将手搭在方向盘上，没想到这个刚来的实习女警不仅人漂亮，分析和推理也有两下子。 「啊？刚刚只是我随口胡说八道的，那番分析根本经不起推敲，我就是想诈他们一下。」 林馨儿只是看对方慌张的语气和没由来的更关心偷拍的照片的迫切心情，她觉得这两个人神色慌张，眼神躲躲闪闪的，似乎是在掩饰着什么，所以就随便的诈一诈他们而已。 「不过，就算我们知道了他们是偷情，又有什么用呢？」 「当然有用，如果后续还会出现偷拍事件，而且也是偷情的话，我们就可以知道这个偷拍者是专门拍偷情的人，也就是说是一路跟踪过来的，这就很可怕了。」 「原来如此，看来林警官你的分析能力果然很厉害啊。在我们警局有这个能力的，也就只有凌霄警官和一年前那个人了。」 「一年前？」 「是啊，和你现在一样，也是实习生，只是两个月后就被调走了。」 收集完衣物的那对男女情侣这时打开了车门，打断了两个警官的谈话。 「一年前吗……」林馨儿望着车窗外晴杭市的夜景，似乎想起了什么，却不再说话，闭上眼静静地休息。 今晚，可是要熬一整夜的。 第十三章 怀疑 雨后的夏夜如同石缝里喷出的泉水，清凉沁人，天空也像是刚洗过的蓝黑色绸缎般乾净无垠。 警车的车窗开着，凉风轻轻吹动着林馨儿耳边的秀发，裹挟着一丝雨后凉爽的的水汽，带走了深夜的困倦与疲惫。 「应该是这傢伙没错了！」 林馨儿的直觉告诉她，面前这个瘦弱的少年十有八九就是那个变态的偷拍狂魔。 根据后座那对男女的描述，拍摄他们的应该是一部单反相机，这傢伙下午偷拍自己用的同样是单反相机。 用同样的相机，都居住在这附近，喜欢用相机偷拍别人，又恰好在这个时间出没…… 身上的划痕，衣服破破烂烂的，上面还掛着树叶和泥土，刚从草丛中穿梭出来的脏兮兮的模样。 面前的少年在林馨儿的心里，和那道偷拍狂的影子已经渐渐的重合在一起了。 只是林馨儿还搞不清楚他的相机现在在哪里。这才是事情的关键所在，也是最重要的证据。 「看来这个问题只好从这傢伙嘴里撬出来了。」 林馨儿打开车门，一只脚便伸出车门，帆布鞋的胶底刚踩在地面上，但她动作突然一顿，又把伸出去的那只脚收了回去。 她想起了自己大一暑假来到这里观察实习的时候，警察局长对她说过的几句话。 「馨儿啊，我们警察抓人是要讲证据的，我知道你的直觉很准，但只凭直觉不足以成为你抓捕嫌疑人的理由。」 林馨儿由于在警校的时候就是天才少女的缘故，难免有些心高气傲，再加之比较容易衝动的性格，所以假期实习那几天在没有证据的情况下就胡乱抓了几次人。 然后就被局长狠狠地骂了一顿，以至于现在每每看到局长都觉得他随时会教训自己。 所以，林馨儿决定这次一定要人赃并获地抓住这傢伙，自己可不想再被局长骂得狗血淋头了。 「哼，反正你也跑不了。」 林馨儿狠狠地锤了自己的大腿一下，瞪了一眼和凌霄打完招呼就要逃之夭夭的叶子辰的背影。 她心想：「先让你蹦噠几天，最好别落到我手里哦。」 凌霄送走了叶子辰之后，注意到了独自一人坐在车里的林馨儿。 「馨儿，第一次出警还习惯吗？抱歉今晚实在太忙了，没能陪你一起去。」 凌霄走了过去，打开了主驾驶一侧的车门鑽了进去。 「我没事的，以前假期实习的时候又不是没出警过。」林馨儿表示自己没事，随后问凌霄道：「刚刚被你送走那个人是谁啊？」 「他是被我在北城郊发现的，似乎是在森林里迷路了，顺路带他回来了。对了，你问这个干什么？」 「噢噢……没什么，没什么。」 林馨儿觉得很奇怪，那傢伙怎么会突然出现在北城郊，这在时间上对不上啊……颇有种欲盖弥彰的意思。 越是有这种近乎完美的不在场证明，说明这傢伙的嫌疑越大。 林馨儿认为，他应该是在公园里偷拍之后先将他的相机藏在某处，然后坐车来到北城郊装作是一副在森林中迷路的样子，实际上他这副模样却是在森林公园里弄的。 不过她想不通叶子辰怎么会在北城郊遇到警察凌霄，他大可不必这样给自己没事找事，偷拍完直接消失不是更好的选择么？ 「对了，馨儿，刚刚那两个人是怎么了？」 凌霄说的话突然打断了林馨儿的思路。 貌似林馨儿根本就不在乎刚刚出警的情况，报案人都已经进警局了她还在车上一个人发呆。 「哦，他们啊。」 林馨儿回过神来，把这两个人在公园里被人偷拍的事情告诉了凌霄，顺便说出了这两个人是到公园小树林里偷情的。 「噢，又是偷拍啊。」凌霄一副见怪不怪的样子。 「什么叫……又是偷拍啊？」林馨儿心想难道偷拍这种事在这里经常发生么。 凌霄耸耸肩：「这已经是最近一个月以来，发生的第十四起偷拍事件了，都是发生在这附近的。」 林馨儿愣了一下，这个消息对她来说有点爆炸：「怪不得刚刚和我一起出任务的警官看起来一点都不惊讶。」 记录在案的就有十四起，那么偷拍的真实数量很可能要超过二十起，毕竟还有很多碍于脸面不敢报警的人。 「这个可恶的傢伙，白天拍完晚上拍，一个半月拍了二十次，还真是不知疲倦啊，我一定要把这傢伙绳之以法。」林馨儿小声嘟囔着。 「白天怎么了？」 「啊…没什么。」林馨儿摆摆手，毕竟那只是推测而已，她转头看向车窗外夜景，「晚上景色不错，比白天强多了。」 见她不愿说，凌霄也没有多问，简单和她说了几句话之后就离开警局处理其他案件去了，临走的时候还递给林馨儿一罐提神的罐装咖啡。 走进警局的林馨儿来到电脑桌前，打开了档案系统。叶子辰的档案查起来还是很轻松的，毕竟他刚从这里走出去。 她目不转睛的看着叶子辰的档案信息，却发现自己什么也查不出来。 「这份档案有些太完美了吧，就像是做出来的一样。」 林馨儿一把拍在桌子上，一副垂头丧气的模样。 「林馨儿，你在看什么呢？」警队队长走到了林馨儿身后，他是林馨儿的直属上级。 「没什么，随便看看。」林馨儿随口答道。转头一看居然是警队队长，赶忙起身挺胸站得笔直：「啊是队长啊……队长好！」 队长微微頷首：「怎么样，这里的工作还适应么？」 「没问题，我觉得我能够胜任这份工作的。」 「嗯，那就好，夜晚的工作可是很辛苦的，要注意身体。」 「谢谢队长。那个……队长您来找我是有什么事嘛？」 「是要出任务了。市中心商业街那里的一家珠宝店发生了抢劫案，劫匪手中有枪，有人受伤了。局里人手不够，局长说派你去支援一下，你快去准备一下。」 「真的啊？我马上就去！」 林馨儿差点高兴得跳起来，她没想到自己第一天工作就遇到抢劫案了，她可是迫不及待地想去消灭那些罪犯了。 她转过头去最后看了一眼电脑显示屏上的叶子辰，记下了屏幕上的那张脸。现在有紧急任务，调查的事只能以后再说了。 她关掉了显示器，兴冲冲地去换上出警装备。 警队队长看她这么兴奋的样子，心中有些不安。本来局长担心抢劫犯的生命安全，所以是不准备让她去的，但随即一想，让她跟去见见世面也不错。 不过局长特意嘱咐过，一定要把她安排得远远的，让她离远了看着就行。 因为她比抢劫犯还可怕。危险係数已经突破了五颗星，达到了六芒星的级别。局长很担心她会忍不住衝动地把劫匪和人质一同干掉。 第十四章 出发前往橘猫巷 「一会儿回去一定要好好地洗个澡，今晚那个一直跟踪自己的傢伙还真是鍥而不捨，真是倒血霉了。」 叶子辰一边揉着有些酸痛的肩膀，一边自顾自地抱怨着。路灯柔和的灯光随意地洒在他的脸上，照亮着前方的道路。 走下计程车后去超市买了一包口香糖，再走五十米就是他下榻的酒店了。他现在恨不得马上飞回酒店洗个热水澡，再好好地睡上一觉。 「话说我住的酒店虽然不是本市最高级的酒店，不过门前停的车倒是都很豪华啊。有路虎，保时捷卡宴，阿斯顿马丁，布加迪威龙，还有玛莎拉蒂……」 「等等！布加迪威龙？！」 之前的豪车还好说，布加迪威龙这么稀有的车怎么这么随随便便的就停在路旁，而且这辆布加迪威龙似乎很眼熟，好像见某个傢伙开过……… 浓黑的夜色下，叶子辰看不清车窗里的人是谁，他突然上前敲了敲车门。 「冷寒辰，你给我下来！」 叶子辰气愤得很，这孙子估计跟着自己一路了，藉着车速才装作刚好停在这里的样子。 「……喂，你怎么知道是我啊？我都偽装的这么隐蔽了。」 冷寒辰打开了车门，一脸不情愿的样子，像极了小孩子捉迷藏被抓到时的神情。 「废话，谁没事像精神病一样开着这么显眼的布加迪威龙满世界跑？生怕人家过路女生看不出来自己有钱，都不知道低调一些。」 「不招摇一点，怎么能吸引美女的目光呢。」冷寒辰一边说着一边还给叶子辰拋了个媚眼，嘴角勾起一个邪魅的微笑，叶子辰顿时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差点没吐出来。 「就怕吸引的都是老婆婆吧……牙都掉光了的老婆婆。」 「怎么会呢，老婆婆们都以为我这是黑色拖拉机。」 「……」 见他愈发地不要脸，叶子辰也懒得说话。他打开副驾驶的车门，刚坐下便闻到了座位上混合着多股不同品牌的名贵香水的味道，不禁捂住鼻子。 「我说你这车的副驾驶上坐过多少女人啊，香水味那么浓。」叶子辰对于这种味道一向很敏感，名贵香水的品牌根本数不清，这傢伙果然是天字第一号的花花公子。 「数不清了，上个月在公海举办的游艇派对有一百多个，从黄昏狂欢到天亮。对了，要不要我帮你介绍几个？我还有她们的联系方式。」 冷寒辰吹了个口哨，冲他挑挑眉。经常气一气叶子辰这个可恨的傢伙还是让自己很爽的一件事。 「你还不知道吧，你可是坐在这辆车副驾驶上的第一个男人呢。」 「……懒得理你。」 叶子辰咂咂嘴，扭过头看向车外的风景，他此时感到很疲惫，自从变成这副模样之后他一直很虚弱，何况刚经歷了一场无比持久的「大逃杀」。 「酒店的行李我都已经帮你拿到我那里了，今晚别住酒店了。」 「喂，你是怎么知道我住这个酒店的啊。」 「那家酒店是洛城星辰狐公司旗下的，我可是星辰狐的股东，你一进这家酒店就有人通知我了。」 「这可是客户的隐私啊。」 「我让他们帮我留意你这个人的，说是我熟人。」 「想不到你这么厉害，你有多少股份啊？星辰狐可是世界五百强啊。」 「大概……0.3％吧。」 「原来只占了个零头啊，你这去了股东大会估计只能坐最后一排挨着厕所的位置吧？」 「你都变成现在这副样子，嘴巴还是这么歹毒啊。」冷寒辰手握方向盘的手颤抖了一下，即使身体都这么虚弱了，依然他不妨碍继续毒舌。 「我说…我们要去哪啊？真的好累，我得找个地方换身衣服淋浴后赶紧睡觉了。」 叶子辰脱力地靠在柔软的座椅上。鼻尖依然充盈着各式的香水味，但已经身心俱疲的自己已经昏昏欲睡。 「到了你就知道了。」冷寒辰漫不经心地回答道，嘴角却不经意间露出了一个诡异的微笑。 十五分鐘后，车在距离碎星湖不远的地方停了下来。这里是一栋很气派的二层别墅，即使在深夜也能看出这里的环境很不错。 「别说，这里的风景还真是不错……还以为你会给我准备一间布满蜘蛛网发霉烂掉的房子呢。」 坐在车上的叶子辰藉着路灯柔和的灯光细细地打量着面前的二层小楼，对这里的环境感到很满意。 「不进去你就在外边睡马路吧。」 冷寒辰从怀里取出晶卡开门，懒得理叶子辰这个矫情的傢伙，他偷偷忍住笑意，一会有更大的惊喜等着对方呢。 星光粲然，二人一同走进院子里。别墅的四周绿意盎然，不远处的一片苍翠欲滴的小树林充满着生机与活力，此情此景，美不胜收。 来到别墅内，屋子里装修得一片寧静温馨，清新温婉又带着些欧洲文艺復兴的色彩与气息。 来到二层书房的落地窗前，透窗而望，雨后的月亮澄莹皎洁，傍依着碧波荡漾的湖面。 月色苍凉，大地暮色云水茫。 不远处的碎星湖上方水雾朦胧，烟雨霏微，与偶有波澜的湖面共同融化在月光的怀抱里，湖边是一片草长鶯飞的盎然。 叶子辰看得有些出神。 他记得碎星湖是因陨石而形成的，经常能在湖水中发现一种美丽的琉璃宝石，那是来自星空的烟火尘埃。 冷寒辰则在一旁介绍着别墅的结构。 「这里一共分为两层，楼上四个主卧室加上书房、游戏间、带有更衣室的衣帽间和娱乐室。楼下有会客厅、厨房、餐厅、健身房、没有藏品的藏品室、杂物间，还有一个能装下一个五人乐队和一架钢琴的音乐室。 「地下还有酒窖，里边以葡萄酒为主，还有几条西班牙火腿，以及一间和后边游泳池搭配的淋浴间。后边是地下车库，车库外面是露天游泳池以及和游泳池完美融合的花园。」 「更重要的是，这里升值空间也很大，要不了两年价格就会翻一倍。」 「真是受不了你们这些傢伙，房子是用来住的，又不是用来炒的。不过说起来，这么好的房子租金肯定很贵吧。」 叶子辰突然想到，他来之前和冷寒辰提起过要找一个住处，没想到他居然租了这么豪华的别墅。不过似乎也不错，反正也活不了多久了，在这种风景优美的地方度过最后的岁月，应该挺美好的。 「就知道你嫌这里的租金贵，所以我就替你买了一套，刷的是你的卡。」 冷寒辰这番话让叶子辰差点一个没站稳，幸好他及时扶住了窗户。 「呃……」 叶子辰看向冷寒辰，张口刚想说点什么，就觉得眼前突然一片漆黑，一下子失去了知觉。 冷寒辰一惊，赶忙上前扶住了叶子辰，两手重叠在一起，想要给他做心脏復甦，可依旧无济于事。 「没呼吸了，大动脉也没有搏动……这下彻底凉了，这死守财奴也太脆弱了吧。」 冷寒辰此时后悔极了，原本他看这里房子这么漂亮，一衝动就买了下来。买了之后才发现，刷的是叶子辰的卡。 冷寒辰体验了一把花别人钱的快感，索性就将错就错，打算到时候告诉叶子辰，给他一个大大的惊喜。 没想到，这惊喜变成了惊吓。 「怎么办，怎么办……」冷寒辰焦急地在会客厅里踱步徘徊，可依旧没有好主意。 电光火石之间，冷寒辰突然想起，似乎有一种说法是人在突然受到惊吓的时候灵魂会暂时离体，造成一种假死的状态，但一段时间后魂魄未归就有可能真的死亡。 至于解决方式，其实有很多，其中一种就是用相机的闪光灯去再次惊吓灵魂，强制令其回归体内。 「有了！」 叶子辰的行李箱里就有一台很专业的相机，那可是他的宝贝。于是冷寒辰跑上二楼，从叶子辰的行李箱中翻出了他生前无比心爱的单反相机。 冷寒辰边下楼边把叶子辰的相机开机。然后他意外看到了一张直接令他呆在原地的照片。 呈现在冷寒辰眼中的，是一个女生在夕阳的落日馀暉之下打网球的画面。 她在夕阳下撩拨着自己被汗水打湿的刘海，清浅一笑。 一共七张照片，每一张都堪称完美。 「哇，这身材，是我喜欢的类型，简直是人间绝色啊。」 冷寒辰眼前一亮。这是意外的惊喜，因为叶子辰以前就只会拍一些风景和艺术品，从来也没拍过什么美女。 「不仅胸大，其他方面也都超级完美，已经很久没有女生能让我心动了，怎么能让这傢伙这么轻易地死去。一定要把这傢伙救活，让他把这个照片中的女生介绍给我才行啊。」 冷寒辰的大脑在飞速旋转着，仿佛福尔摩斯重生在他的身体里，他要想想如何才能救活面前这傢伙。 「这种老处男怎么能认识这种级别的女生，不应该啊。」 「这张照片无论从哪个角度来说都是完美的，就算拿国际大赛金奖也是轻而易举，画面行云流水，显然不是摆拍，也就是……」 「偷拍！」 这张照片能被他留在相机里，显然是他最重视的一张照片。 「嗯……有了！」冷寒辰突然想到了一个绝佳的主意，比什么相机闪光灯招魂要靠谱多了。 他来到叶子辰的尸体旁边，对他开口讲话。 「喂，我说你相机里那个打网球的女生是谁啊？你再不起来我可就要把你这张照片删除了。我猜这可是你最满意的一张作品吧。」 果然，冷寒辰惊喜地发现，叶子辰的手指突然动了一下，这是魂魄入体的一种反应，但这时候他还是一只脚踏进了鬼门关里。 「咦，这照片我怎么看着有点眼熟啊……」 「噢，我想起来了，昨天在地铁站见过她，当时她拿着网球拍说好像是有个可恶的傢伙在她打网球的时候偷拍她，下次见到一定要好好教训他。」 「对了对了，我还要到了她的手机号，毕竟这可是你最喜欢的胸大类型啊，可惜你就这么死了，我真是痛心疾首啊。我知道你对她很心动，还准备把她介绍给你呢……」 「你认识她？真的吗？」 叶子辰猛地从地上坐起来，面色惨白，身体冰凉，这副伽椰子表哥的模样差点把冷寒辰吓出尿来。 「假的。」 冷寒辰一盆冷水浇下来，同时也已经确定叶子辰真的不认识那个女生，照片果然是偷拍来的。 不过他还是有收穫的，叶子辰以前从来没有女朋友，所以自己也不知道他喜欢的女生类型，那傢伙还总是道貌岸然地指责自己好色。 没想到原来他和自己一样，都喜欢胸大的女生啊。 二十分鐘之后。 「拜託，我已经和你道过歉了，你就不要这样瞪着我了。」 叶子辰叹了一口气，还是一副闷闷不乐的样子。 「我这么多年攒点钱容易么？那可是我的奖学金啊。」 「什么奖学金，明明就是你作为麻省理工基因系的学生，敲诈联邦政府，不好好学习非要去研究什么抗寒蚊子，联邦政府才不得不拨款，好让你停止研究的……你居然还美其名曰奖学金，少往自己脸上贴金了。」 「闭嘴！」 冷寒辰对叶子辰恶狠狠地目光毫不在意，揭了对方老底的感觉真是好啊。 「把相机给我！」 抢回了相机的叶子辰在心里边骂着冷寒辰边对着逝去的奖学金哭泣，这栋别墅都能顶他四辆布加迪威龙了。 冷寒辰把相机递给了叶子辰，突然想调侃一下他。真是没想到，这傢伙竟然有一天也开始拍美女了，原来他那副道貌岸然的样子都是装出来的。 「没想到你终于拍出国际顶级水平的照片了，这次说不定能获得个金奖什么的……要知道你唯一一个获得的金奖还是你自己举办的摄影比赛。」 叶子辰本来想着这傢伙前半句说的还算是人话，没想到后半句就原形毕露了。 冷寒辰接着说：「我早就说过，你以前拍的那些要么就是破铜烂铁的遗迹，要么就是和平反战题材的作品，都是大家拍烂了的题材，根本已经拍不出来什么新意了。那些照片要是没人看，拍得再好也只是一堆废纸。 「要我说，你就给那些女明星拍性感写真，比如那种……穿着水手服的白丝清纯美女，一边嫻熟地舔着嘴里的棒棒糖，一边用牛奶倒在身上把自己淋湿。还有晒成小麦色皮肤的美女穿着三点式泳装，摆出撩人的姿势向自己身上撩拨着水花……到时候你的摄影作品肯定无人不知无人不晓，成为国际一流的摄影师指日可待。」 「我呸！好色的傢伙，你以为谁都和你一样啊，不要用这种噁心的想法和语言褻瀆写真摄影，摄影可是一门艺术。拿着相机和你这种猥琐的傢伙说话真是一种侮辱。」 「哎哎哎，是谁在我说要给你介绍胸大美女的时候蹭得一下就蹦起来了？那速度，和洲际导弹上天似的，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尸变了呢。」 「咳……别说这么没营养的话题了。」叶子辰老脸一红，再让这廝说下去自己岂不顏面扫地。况且那个女生虽然让自己心动，但性格上实在有些可怕。 冷寒辰白了他一眼，心想这老不正经的真是口是心非。随后冷寒辰从外套口袋里掏出一样东西递给叶子辰。 「拿着吧，新主人欢迎入住。」 冷寒辰把作为钥匙的晶卡递给叶子辰， 叶子辰接过晶卡，便头也不回地上了二楼楼梯。 「你干嘛去啊？」 「当然是去洗个澡啊，现在感觉自己就像从树林里鑽出来的原始人一样。」 二十分鐘后，刚洗完澡的叶子辰丢掉了原来的旧衣服，换上了一身水蓝色衬衫。 他从小就很喜欢蓝色，衣柜里的衣服大多都是蓝色系的。 「有什么吃的吗？速食也行。」叶子辰在警局吃的那两块苏打饼乾早就消化得渣都不剩了，现在飢饿难忍。 「没有，这是新房子，连速食食品也没有准备，地下室倒是有几条西班牙火腿，但是没有火腿刀，你可以凑合啃着吃。还有红酒……哦对，我记得你不会喝酒。」 冷寒辰不知和谁在专心地聊着天，随口答道。 「你想咸死我啊?啃火腿……疯了吧，那又不是火腿肠。」 叶子辰想出去吃夜宵，不过想起了这几天在路边摊吃到了不少黑暗料理，再加上对周围的环境不是很熟悉，所以最终还是打消了外出的想法。 「我倒是知道一家很不错的店，是一家小酒馆，位于橘猫巷。现在是十点半，你现在出发刚好可以赶上末班地铁。这里交通很方便，出门就是地铁口。」 「好，不过你可别骗我啊。」 叶子辰觉得为了美食跑一趟也值得，自己也实在是熬不到明天早上了，冷寒辰这傢伙虽说很不靠谱，但如今也只能选择相信他了。 之前的手机已经没电了，叶子辰拿起桌子上的备用手机，勉强还可以用谷歌地图导航。 叶子辰拿着冷寒辰写给他的纸条，随后把手机放在了自己的上衣口袋里，随后头也不回的离开了会客厅。 「橘猫巷，真是奇怪的名字呢。」 第十五章 初次执行任务的女警 凌晨四点，晴杭市的一家酒店内。 夜空中残馀的点点星光透过宽敞的落地窗鑽了进来，站在窗前俯视这座城市，商业区依旧灯火辉煌，城市的中心从未休息过片刻。 实习女警林馨儿刚刚洗了个澡，推开浴室的门走了出来。一件洁白的浴巾紧紧地包裹住了她玲瓏有致的娇躯，湿漉漉的头发上还透着一丝水气。热水洗去了一身的疲惫，在凌晨四点鐘为她带来一丝温暖的气息。 房间里明亮的灯光映在她清纯甜美的脸庞上，水灵灵的大眼睛轻灵而调皮，此时也迷矇着一层湿润的雾气，如一翦秋水。贝齿轻舐着樱唇，身上散发着淡淡的奶香味混合着沐浴露的草莓香气。 她白皙无暇的肌肤经过浴室温暖的水汽蒸腾，透着一丝淡粉色，吹弹可破。 林馨儿躺在酒店柔软舒适的大床上，困意袭来。她在床上伸了个懒腰，散发出一种近乎完美的慵懒气息。 因为房间在高层，也不用刻意地去拉上窗帘，窗外微微见明的天空和星火残辉躺在床上就能清楚地看见。 打消她睡意的是来自衣架上的手机铃声。 那是她最喜欢的歌手泰勒?斯威夫特的歌曲《whitehorse》，她在冬日里最喜欢听这首歌，每每都伴着圣诞节的窗外飘雪。尤其是在她生日那天，一定会单曲循环这首歌，它对她有着特殊意义。 林馨儿从床上坐了起来，离开柔软的床垫，起身向衣架走去。 衣架上掛着浅蓝色的警服上衣，那是警局夏季的制服。林馨儿从口袋里拿出自己的手机，按下了接听键后放在了耳边。 「喂，小狐狸，听说你今天晚上抓住了拿枪的劫匪，救出了人质，你太厉害了吧！」 电话对面传来女孩的声音，很高兴的样子，语气里充满了羡慕。 林馨儿疑惑地问道：「誒？姜小妍，你是怎么知道我绰号的？」 她一边接电话，一边坐到了柔软的床上。浴巾似乎掩盖不住她诱人的身材，胸前露出一抹雪白的肌肤，纤滑修长的大腿在浴巾下若隐若现。上面还掛着没擦干的水珠。 她慵懒地将一条腿搭在另一条腿上，一只手接电话，另一只手搭在了自己的膝盖上，显得优雅而随性。 「嘻嘻，是凌霄哥哥和我说的呀。他还和我说，在警校的时候，有个大你一届的学长为了你拒绝了所有女生的表白，整天守在你的身旁。听说那可是全校最帅的男生了，你俩最后在一起没？」 姜小妍笑嘻嘻的，语气充满了调侃。 「才没有！就知道是凌霄这个大嘴巴说的，你不要听他乱讲啊，还是不是好姐妹了？」 林馨儿俏脸微红，语气有些慌乱，她拨弄了一下凌乱的乌黑秀发，长发自由地披散在她线条柔和的肩膀上。 「噗，馨儿馨儿，你快和我讲一下今晚的经过吧，生擒悍匪的故事，太刺激了，这可是你第一天实习啊。」 姜小妍忍着笑，很识趣的地岔开了话题，她察觉到了林馨儿似乎有些难堪，同时觉得她这个样子实在是太可爱啦。 林馨儿放松地躺在了大床上，开始向她讲述8小时之前，在市中心商业街发生的那起珠宝店抢劫案。 枪声混杂着警笛声充斥在商业街的中心地带，空气中瀰漫着火药味和一丝淡淡的血腥味，地面上的碎玻璃沾染上猩红色的血液。 胳膊中弹的珠宝店经理捂住了伤口，躺在地上痛苦喊叫着，向来喜欢看热闹的群眾早已消失地无影无踪，或许只有枪声才会让他们感到害怕。 身着黑色运动衣的劫匪，一手提着袋子，里面装满了刚抢来的珠宝，拿枪指着一名男销售员的脑袋与警方对峙着，脸色沉着冷静，儼然一副胜券在握的样子。 人质的腿止不住地哆嗦，似乎裤子都湿了，毕竟他只是普通人。 劫匪对周围的地形格外熟悉，他身处的位置很微妙，三面都是射击死角，而狙击手唯一能瞄准到他脑干的地方已经被他用人质遮挡住了，想必他研究珠宝店附近的地形很久了。 警局的谈判专家已经和劫匪谈了半个鐘头了，专家额头上冒着冷汗，即使他用劲浑身解数，依旧没有丝毫的进展，局面僵持着，随时有谈崩的危险。 而时间也在一点点地消磨着劫匪的耐心，先不说他手里那个人质随时有生命危险，店里那个中枪的经理也面临着失血过多的危险，留给警方的时间不多了。 持枪的劫匪打量着那些持枪对着他的警察，注意到了不起眼的角落里的那道浅蓝色的倩影，突然眼前一亮。 「你，滚回去！」劫匪凶狠的地对谈判专家说道，手指了指另一个方向，「叫那边的那个女警过来。」 那些谈判专家的惯用腔调简直烂俗无比，和那些三流警匪片里的桥段如出一辙，这让劫匪受够了这种对白。 反正他已经清楚自己想要什么，谁来谈都一样，换个妹子聊天要比装腔作势令人厌倦的谈判专家好多了。 当林馨儿意识到劫匪说的是自己的时候，是大概十秒鐘后。周围突然安静得可怕，还处在发呆模式的林馨儿也察觉到不对了。 而她之所以有些走神，是因为她饿了，在想一会儿下班吃点什么好。虽然她事后对自己在这么严肃的场合居然因为饿了而走神，在心里做了无比深刻的懺悔。 况且因为是第一天上班，警局领导为了保护她，特意把她安排在一个不起眼的角落里。谁知道劫匪是远视眼，而劫匪指的区域就自己这么一个女警。 「哎？我吗？」林馨儿指了指自己，觉得匪夷所思，这劫匪是哪根筋不对啊，难道自己上辈子欠他钱？ 「对！就是你！」这么漂亮的女警，看上去就让人很舒服，让劫匪紧张的心情放松了些许。 林馨儿魅惑如狐的气质对于每个男人都有着致命吸引力，这也是她的绰号「小狐狸」的由来之一。 林馨儿把别在腰间的配枪卸下，双手抱着头，来到了劫匪面前。 同时在场的警方高层都捏了一把汗。此时的气氛无比紧张，林馨儿才只是个刚从警校毕业的实习女警，又不是谈判专家，万一要是惹怒了劫匪，怕是凶多吉少啊。 「劫匪大哥啊，您别摆出这么凶恶的表情，我害怕。」 林馨儿眨了眨水灵灵的大眼睛，语气娇滴滴的，一副不知所措的样子，就像一只害怕被大灰狼吃掉的小绵羊一样，只是嘴角露出一丝很难让人察觉到的微笑。 这小女警上来的第一句话直接让劫匪蒙了，她这幅样子好像不是警察，反而像是人质，是不是拿错剧本了？ 「那个，劫匪大哥您有什么要求快点提，我还着急下班呢。我午饭都没吃，现在饿得前胸贴后背的。」 「要不你把人质放了，你也早点下班，我也早点下班……一会儿我请你吃烧烤怎么样啊？」 「……………」劫匪一时语塞，竟无言以对。 「你今天可不能杀我啊，我家里还有半袋薯片没吃完呢，对了对了明天晚上我朋友还要请我吃小龙虾呢。」 「还有，劫匪大哥你可不能伤害人质啊，那样我会被扣工资的，那可都是薯片奶茶小龙虾啊，只要你不伤害人质，我什么都能满足你。」 「劫匪大哥其实我特羡慕您，自由自在的，当警察一点也不好，其实我和那群笨警察不是一伙的，我今天是第一天上班，和他们根本不熟，我发誓。」 尤其是警察局长那个色老头就对我动手动脚的，想潜规则我，他还威胁我不和他上床就把我的工资扣光！所以啊，我一点也不想当警察了。」 一向正直清廉的警察局长张龙华在远处重重地打了个喷嚏，他心想一定是晚上太冷的缘故。 「要不以后我当你跟班吧？我不当警察了，然后我们一起抢银行，赚的钱五五分。」 「不不不……三七分，你七我三。」林馨儿见劫匪的脸色有些难堪，便匆忙改口，但她不知道劫匪其实是有些受不了她加特林一般的语言攻击了。 「好啦，全归你，我不要啦，你只要请我吃小龙虾就行，呜呜呜………」林馨儿一副快哭出来的样子。 「………………」 这姑娘上辈子是哑巴么……劫匪竟无语凝噎，这演戏的天赋和职业演员有的一拼。 「够了！别说了！」 劫匪觉得自己的大脑都要爆炸了，已经接近崩溃的边缘，随后他用五分鐘理清了几个问题，比如我是谁？一加一等于几？这是哪？我来这里是干什么的？以及她是谁？ 「那个女警是条子，是敌人，不能被她迷惑了。」 劫匪默默地在心里对着自己说道，随后对女警说道：「你能代表警方，什么要求都能满足我吗？」 「是的，什么要求都可以，只要你不伤害人质。」林馨儿表面上还是那副傻傻的、楚楚可怜的样子，但心中却是暗道不妙，这劫匪该不会是清醒过来了吧。 「哦？真的吗？什么要求你都能满足我？」 劫匪用眼睛上下打量着林馨儿玲瓏有致的惹火身材，语气和眼光都色迷迷的，这让林馨儿感到厌恶，觉得噁心。 林馨儿觉得对方看自己的目光似乎很不友好，暗暗担心他接下来会提出一些对自己很过分的要求。 她拚命地让自己冷静下来，但心里还是有一点害怕，毕竟她只是第一天上班的实习女警，以前还从未遇到过真正的持枪劫匪呢，对方可是荷枪实弹的亡命之徒。 可为了人质的生命安全，稳定住劫匪的情绪。她不得不强忍着噁心，用温柔甜美的语气和劫匪交谈。 作为警察，就是要牺牲自己保护那些弱小无辜的人啊。 于是她用最温柔的语气对劫匪说：「是的，只要你不伤害人质，什么请求我都会满足你。」 劫匪得到了林馨儿肯定的答覆，嘴角上扬，似乎很开心的样子。 「我的枪里没有子弹了，你去帮我拿点子弹吧。」 「？？？」 「oh，no！」 劫匪被女警的单纯的样子和温柔甜蜜的花言巧语分散了注意力，当他意识到自己说漏嘴的时候已经晚了，眼前突然感受到一缕厉风，他还没看清眼前之人，便被对方一脚踢翻在地上。 回旋飞膝踢！！！ 林馨儿稳稳地落地，冷冷地俯视着伏在地上哀嚎的劫匪，淡然地拍了拍手上的灰尘。 「天吶！也太凶暴了吧……」四周的警察都看傻了，这变脸变得也太快了吧，之前的清纯劲儿呢，那楚楚可怜的样子都去哪了？ 十五分鐘后。 劫匪坐在警车里，两侧是身材魁梧的警察，戴着冰冷的手銬，不停地用幽怨的眼光盯着林馨儿，似乎在说：你不是说什么要求都能满足我的吗，你这个骗子！ 哎，被女色迷惑，祸从口出啊。 与劫匪同样心情的还有警局的谈判专家，觉得自己的脸上有些火辣辣的。 其他警察都是在庆幸兵不血刃的就拿下了这个劫匪，同时也为这个第一天上班的实习女警捏了一把汗。 「姜小妍，我现在终于知道为什么晴杭市警局的破案率是全国最高了，原来这座城市的劫匪都是这智商啊。没子弹了这种事居然也会说出来，真把我当成他同伙了。」 林馨儿站在窗边，将窗帘撩开一道缝，欣赏着酒店窗外的城市夜景。天刚蒙蒙亮，最后一抹夜色投洒在她白皙无暇的绝美脸庞上。 「哼，林馨儿你少得意了，说实话你害怕了没有，是不是都快吓得尿裤子了？」 「害怕？怎么可能，我可是一点都不害怕的。」 虽然当时自己紧张的手心出汗，腿也有些软，可她嘴上是死也不会承认的。 「哼，你这隻傲娇的死狐狸，不理你啦。早点休息，第一天就让你上夜班，也不知道他们怎么想的……」 「是呀，熬夜是真有一点累啊……」 林馨儿昏昏欲睡，熬了一整晚，确实有点不太适应。 「本来我还怜香惜玉地建议他们把你调来我们校园暴力组，或者受害人隐私保护组这些比较轻松的工作岗位，毕竟女孩子相对来说体力不是很占优势。不过他们刚刚在警局的讨论群组里说……」 说到这里，姜小妍故意停顿了一下，她在吊着林馨儿的胃口。 「说什么啊？」林馨儿的睡意被驱散了一些。 「看你今天的表现，大家一致认为你应该被调到海军陆战队。」 「……我有那么可怕么………」 林馨儿满头黑线，似乎有些接受不了大家对自己的评价。 「哈哈，好啦，你别把那些傢伙的话放在心里，他们都是一帮大猪蹄子。」 「对了，你今天第一次工作就表现得这么出色，按理说局长应该会在警局的聊天群里表扬你，怎么一点消息都没有？这可有些奇怪。」 「咳……因为我当时太紧张了，一脚把那个被劫持的人质踢成了三级脑震荡。」 「呃……好了不说这个话题了！」 「对啦小妍，你可不可以帮我找个住处？虽然刚来这里没几天，可一直住酒店未免也太浪费了。」 「嗯，已经帮你找好啦，我一个远房堂哥那里有待租的房子，价格应该会便宜一些，明天我带你去见他。」 「虽然我那个堂哥可能不太靠谱……尤其是对漂亮的女孩子来说。」 这句话是姜小妍在自己心里说的。 林馨儿掛了电话，换上睡衣，拖着疲惫的身躯倒在了柔软的床上，起伏不定的酥胸伴着香甜匀称的呼吸声瞬间进入了梦乡，她太累了。 与她同时进入梦乡的，还有因为被妖怪追杀而同样疲惫的某某人。 第十六章 这里是不是有些冷清了 「说完了，这就是这几天发生的所有事情了。」 叶子辰长舒一口气仰靠在沙发上。一口气说了这么多话，他只觉口乾舌燥，拿起摆在茶几上柠檬水给自己倒了一杯一饮而尽。他这几天的经歷用惊心动魄这个词来形容也不为过。 坐在一旁的冷寒辰自顾自地嘀咕着：「网球场么……或许明天可以去那里看看，运气好的话说不定能偶遇到她。」 「喂喂喂，你就不能稍微关心一下我被跟踪了七天这件事吗？你这傢伙还真不是一般的重色轻友啊。」 他恨不得上去掐死这个混蛋，对自己被人跟踪和差点被妖怪杀掉这件事毫无反应，反而对一个只在照片上看到过的女生这么上心。 虽然那个女生……叶子辰想到那天她的样子，脸不禁有些发烫。 冷寒辰抬头瞟了他一眼：「哦，真厉害，你居然能看到妖怪了，冯先生做的菜好吃吧。」 傻子也能听出的敷衍口气。 叶子辰无奈地扶额，真拿这傢伙没办法，完全没听进去嘛，刚刚的话都白说了。 他扬了扬眉，显摆道：「很羡慕我能看到妖怪吧？你这个麻瓜。」 冷寒辰听完差点没笑出声：「五千块钱就能解决的事有什么可羡慕的，倒是你，睡到现在才起床，昨晚在森林里的经歷一定很刺激吧。」 他从沙发另一侧的背包里拿出一副墨镜展示给叶子辰看，并向叶子辰介绍到这是妖怪监管协会的商品，可以让普通人看见妖怪。 最重要的是价格便宜，只要五千块。 「这副墨镜本来就是今天给你准备的。」 「我………」叶子辰气得那叫一个肝疼，自己在森林里差点掉下悬崖摔死，掉下月冷泉淹死，还差点被璃妖用刀捅死，冒着生命危险换来的特殊能力，居然五千块钱就能解决……这也太不公平了吧！ 叶子辰发现这个话题再聊下去，受伤的只会是自己，于是果断闭上了嘴，并准备儘早把这个烦人的傢伙给打发走。他隐隐约约的感觉到，这傢伙突然出现在这里准没好事。 「对了，你来这里干什么？花了我这么多钱，还出现在我面前，烦不烦啊。」 「当然是有事了。」冷寒辰赔笑道。 「有话快说，说完就快点滚，不要打扰我养病。」 冷寒辰撇撇嘴，心想这傢伙翻脸的速度还真是惊人的快，态度未免也太差了吧，还真不是一般的小心眼。 他轻咳一声，一本正经的说道：「你觉得，这房子这么大你自己一个人住，是不是感觉空空的，有点冷清啊。」 冷寒辰笑嘻嘻地凑过来，但神情里那一丝諂媚还是被叶子辰捕捉到了，显然是有求于人的样子。 「还别说，这里好像真的有点冷清。」叶子辰环顾了一圈偌大的客厅，确实有些寂寞。不过主要是大一间屋子他一个人住的话还是蛮害怕的，这是他恐怖片看多了的后遗症。不过那个傢伙可不会平白无故的关心自己，这一点叶子辰心知肚明。 他转头一脸鄙夷的看向冷寒辰：「该不会是你想住进来吧？想都别想。」 冷寒辰那傢伙是绝对不能住进来的，如果让这傢伙住进来，时不时带各种妖艷贱货来这里，三天一次派对五天一场狂欢节，那他的耳根子就别想清凈了。 「不是啦，是我一个远房表妹的同事，暂时没有地方住，所以让我帮她找个地方暂住一段时间。在你没来之前，我就答应人家了。」 「想都别想！你又自作主张，要知道，这里可是我的地盘，永久產权！」 叶子辰虽然面上严厉，但并没有把话说绝。 「你那个表妹的同事是干什么的啊？」 「我那个远房表妹啊，是在警局工作，要过来住的是她的同事。」 冷寒辰听到叶子辰话语间还留了一线生机，赶紧笑嘻嘻地介绍。 「什么，你要把警察叔叔带到家里来？！不行不行。」 「不是警察叔叔，她那个同事是个妹子，听说……是个很漂亮的女生。」冷寒辰笑眯眯地说着，漂亮的女生对他来说那就是势在必得的猎物，自然是多多益善才好，毕竟这可是他活下去的意义。 「漂亮的女生就更不行了，你无非就是想藉着租房子这件事，要到人家的联系方式，然后趁机泡人家，搞一出金屋藏娇的戏码。你肚子里那点小算盘，我用脚后跟都能想明白。」 叶子辰一脸鄙视地看着冷寒辰，心想这人脑袋里除了精虫之外，就没有别的了吗？ 「你就帮帮我吧，我都答应人家了。」 冷寒辰一副不依不饶的样子，他很清楚对付叶子辰这种人软磨硬泡就好了，所以他态度诚恳，再三发誓。 「而且我纯粹只是为了帮我表妹的忙，绝对没有那种想法。何况我都和她说我有多余的房子了，你总不能让我在表妹面前丢脸吧？」 「……那好吧，就这样吧。」 叶子辰不情愿地答应了。不过他突然想到了一个完美的解决方案：既然冷寒辰是想借租房子的事情趁机泡妞，那不让他住进来不就好了么。况且这房子这么大，他一个人住是真的害怕，也怪冷清的。 「对了，冷寒辰，你会寻龙诀吗？」叶子辰突然问了一个问题。 「什么诀？不会啊，怎么了？」冷寒辰一脸懵逼，寻龙诀？那是什么东西？ 「那就好！可别给我带回来一只恐龙，要是让我每天看到她导致吃不下饭，我就吃了你。」 「不会的，放心吧。」冷寒辰拍着胸脯保证。「我妹妹说了，是个漂亮的女生哦。要不我怎么会管这种事，我又不是房產中介的。」 「对了，她们一会儿就来了。」 冷寒辰的嘴角露出了不经意的微笑，起身去打电话，还顺手关上了门。那傢伙不出所料地答应下来了，现在他要给快下班的妹妹打电话通知她地址了。 漂亮的女警……对于即将到来的会面，他可是迫不及待了呢。 第十七章 激化的矛盾与各自离去后的懊悔 与此同时，地铁站。 傍晚时分，晚高峰还有一段时间才会来临，再加上这里只是远离市中心交通枢纽的郊区站点，地铁站内来来往往的人并不是很多。 「小狐狸，我看到你了哦，在你后边。」姜小妍一只手拿着电话，另一只手向站在不远处转过身的林馨儿挥了挥手。 「誒，姜小妍，大庭广眾之下的……你别喊我外号啊。」 林馨儿俏脸微红，头发还是半干的状态，似乎不久前刚运动过。 她迈着小碎步快速的走了过来，小声示意对方低调点。 「哎呀，也不是什么丢人的外号，这么可爱的外号，还不许别人叫啦？」 姜小妍笑嘻嘻地走上前去挽过林馨儿的胳膊，心想这小迷糊可真是个路痴，坐个地铁竟然也会迷路了，打电话指挥了她好久才找到出口，然后在出口处才把她给找到。 「馨儿，你昨晚居然从持枪的劫匪手里把人质给救出来了，这可是你第一天开始工作啊，你也太帅了吧！」 刚一见面，姜小妍就又开始不停夸讚起林馨儿来，就像大明星的超级粉丝一样。 「帅什么啊，别提了。」林馨儿抱着头非常无奈，这已经是姜小妍第三次提起这件事了。 「那一脚下去把人也踢成了三级脑震荡，害得我又被局长狠狠地批评了一顿。」 姜小妍在一旁尷尬地赔笑，心想自己这个好姐妹未来要是有男朋友了，一定会被她欺负得很惨吧。 「不过你说的那个地方究竟在哪啊，可不要离警局很远才好啊，这样上班不太方便。」 林馨儿和姜小妍边走边说着自己的担忧。 「唔……地方的话是有点偏僻，不过这里离警局倒是很近，坐地铁的话一站就到了，即使是走着去最多20分鐘就可以赶到，那个地址在地图上看上去离地铁口和警局都不是很远。」 姜小妍挽着林馨儿的手走出了地铁口，手机屏幕上是冷寒辰发给她的短讯，一条定位信息以及地址。 虽说那地方离地铁口很近，不过姜小妍也没去过，只是按地址向前走。 姜小妍心想幸好自己跟过来了，没让林馨儿自己一个人去，否则她肯定会迷失在茫茫人海之中的，如果最后因为迷路报警的话，在警局遇到自己的同事可就太丢脸了。 「这里啊……该不会是走错了吧？」 姜小妍和林馨儿来到了地图所标明的位置，可却来到了一片湖景房住宅区。虽然保安在她们俩进去的时候并没有阻止，但林馨儿觉得可能是走错了。 难道姜小妍也被自己的路痴给传染了？毕竟这里的租金可不是自己这种贫穷的公务员能承担起的。 她们两个停在湖边别墅的门前半晌。该不该敲门呢？ 「难道是我那个远房表哥给的地址错了？不应该啊，地址和定位都发了，应该不会错的……难道是他故意整我？可又不是小孩子了，怎么会做这种事……」 姜小妍也觉得诧异，她拜託冷寒辰帮忙找一个离警局近一点，重点是便宜一点的房子，怎么找到这里来了？ 姜小妍从口袋里掏出手机：「馨儿你等一下，我去给他打电话确认一下。」 「嗯，你打吧。」林馨儿抿着嘴点头说道。 随后姜小妍拨通了冷寒辰的手机号。 「表哥，你给我的地址对吗？我们怎么到了一个湖景房别墅区啊。」 「小妍，你们到了啊，地址没错。你等等，我马上出来接你们。」 冷寒辰很兴奋，就像闻到了猎物的气味一样，差点没从沙发上跳起来，站起来时还调整了一下领带的角度。 「怎么会没错？不是……喂？」 然而对方已经掛断了电话。 与此同时，站在姜小妍旁边的林馨儿突然看到了一张熟悉的脸从她身边走过。他手中拿着两盒热腾腾的便当，还有两盒披萨，来到门前准备按指纹开门。 叶子辰起床之后肚子就很饿，更何况之后还和冷寒辰在客厅喋喋不休地说了将近一个鐘头。 还好他提前订了餐，刚刚出去取便当去了，由于这里的安保比较森严，外卖派送员在入口处就被保安拦住了。 他只好走到小区门口去取。 秃头的保安队长从来没有见过这个小区有谁会点这种廉价的便当外卖。这里的住户哪个不是叫助手或者管家出去买东西，他甚至一度怀疑送餐员是想要混进来的小偷。 直到叶子辰来到小区入口处，接过外卖，付了钱，保安队长才确定他是这里的住户。 他的脸顿时感觉有些火辣辣的，看这个瘦弱的年轻人一下子不顺眼起来。 叶子辰不知为何感受到了一束仇恨的目光，他转向目光的来源。保安队长？应该是自己的错觉吧，他跟自己无冤无仇的，怎么会对自己有敌意。 毕竟昨天晚上看到那么多妖怪，他都有点开始不相信这个世界的真实性了。 冷寒辰也没吃饭，就顺便让自己帮着带了一份儿吃的。那傢伙在这儿蹭吃蹭喝，让他去取外卖还死活不去，说是要在家里等人，万一人家女生来了自己却不在，会显得很没有礼貌。 「好吧，算你狠！」 最终叶子辰熬不过飢饿，只得愤愤的自己点外卖，再自己出去取餐。 上一顿吃饭还是凌晨时分冯先生做的荷叶糯米鸡，现在已经是傍晚了，而冷寒辰中午在外面已经吃了饭。 取回便当的这一路上叶子辰很是煎熬，这便当盒中所散发出的香味还真是折磨人，一时间也没心思注意其他事情。 直到走到了门前，叶子辰才意识到身后似乎有两个女生站在这里。 她们是在等人吗？ 他转过身去，眼睛突然瞪大，手中的外卖也差点掉到地上。 「……这可真是屋漏偏逢连夜雨，人生处处是惊喜啊。」 叶子辰小声嘀咕着。怎么又遇到这位姑奶奶了呢，最近还真是倒霉得喝凉水都塞牙缝。 面前这张熟悉的面孔，恰好是昨天被自己偷拍的网球少女，没想到出去买个东西居然也会撞见她，果然是冤家路窄。 而林馨儿此时正恶狠狠地盯着叶子辰，仿佛要把他挫骨扬灰一般。 「找人吗？」 叶子辰瞬间恢復了淡定的表情，一脸微笑着看着姜小妍，并且直接无视了林馨儿的存在。 姜小妍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是觉得叶子辰和林馨儿都有点怪怪的。 「是啊，请问冷寒辰是住在这里吗？我们是来这里租房的，但不知道是不是走错了，对吧馨儿……」 姜小妍心里纳闷身旁林馨儿怎么突然一言不发，转过头却发现林馨儿的脸色突然沉了下去，死死地盯着面前这个男人，似乎和他有着很大的过节。 姜小妍看着她要吃人的眼神，心里偷偷猜测，那个瘦弱的少年……该不会是林馨儿的前男友吧？ 「小妍，你们来了啊，吃饭了吗？」房门突然从里面被打开了，身穿一身骚紫色西装的冷寒辰走了出来。他留意到除了那两个女生之外，出去取外卖的叶子辰也在这里。只是气氛似乎有点不对，空气里……好像散发着一丝火药味？ 突然，冷寒辰眼睛一亮。站在自己表妹旁边的那个女生，不就是叶子辰相机中那个拿着网球拍的女生么！ 「靠，这也太爽了吧，可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柳暗花明又一村啊！」 不对，好像串诗了…… 冷寒辰心中暗爽，他昨天还在头痛怎么在晴杭市的茫茫人海之中寻找这块天鹅肉，结果天鹅肉主动送上门来了。 自己果然是上帝的宠儿，一定要儘快把这个小女警泡到手才行。 林馨儿冷淡地瞪了叶子辰一眼，板着脸走进了别墅。姜小妍和冷寒辰均是一头雾水，搞不清楚她为什么突然不开心了。叶子辰望着那抹纤细的背影出了回神，突然想到昨天那女生一副随时想要摔掉自己相机的样子，顿时十分担心自己相机的生命安全。眼见着其他二人也都进了屋子，他赶紧迈开脚步跟上。 「您好，我叫冷寒辰，你就是小妍来租房子的同事吧……你的脸色看起来似乎不太好，是身体不舒服吗？我能为你做点什么吗？」 冷寒辰向对方做了自我介绍，露出一个得体的微笑，语气里透露着微微的关心之意。 他瞟了一眼不远处坐在餐桌上一言不发的叶子辰，后者正津津有味地吃着美味的起司披萨，仿佛没看见坐在这里的三个人一样。 「房东先生您好，谢谢你的关心，我很好。」 「我叫林馨儿，之前麻烦您租房子的事情，请问，那个房子在什么位置啊。」 林馨儿一直以为这里应该是冷寒辰与她们谈租房合同的场所，然后再带自己去租处。 「就是这里啊，这间。」 「啊？」 林馨儿惊呼一声。对方该不会是搞错了吧，这种房子……自己是无论如何也租不起的啊。 「是的，就是这里。」冷寒辰点点头，并且给林馨儿报了一个极低的价格。 「月租价格居然这么低？这里？」 林馨儿狐疑地追问。 这事太蹊蹺了，这冷寒辰该不会是骗子吧？ 可是对方是姜小妍的表哥，怎么可能是骗子呢……况且骗子也不会蠢到骗到警察的头上吧，那岂不是自投罗网？ 「哦，是这样的，这是我们的一个新项目，正在以低价邀请体验者居住，只需要每年写一篇五百字的居住报告就可以了………」 冷寒辰随后向林馨儿和姜小妍介绍，自己其实是一家装修设计跨国公司的总裁，最近他的公司在设计北欧风格的别墅。 而这栋别墅就是他们公司还没推出的產品，最近正在举办体验活动，找客户暂住体验。所以只需要每个月象徵性的收取一些费用就可以了，关键在于每年一次的客户体验报告，这样可以根据客户的体验报告及时对產品进行调整。 「……毕竟这种高端别墅的客户都是那些跨国公司总裁、影视明星或者顶级球员，这些住户不可能抽出时间给我们写体验报告，所以……我们只好从外界征集一些租客。」冷寒辰摊摊手，看起来很无奈。 「咳咳咳……」餐厅突然传来一阵剧烈的咳嗽。 叶子辰差点被一口披萨给噎死，所以匆忙拧开果汁瓶子喝着橙汁，结果又被呛到了。 这傢伙也太能忽悠了吧，他什么时候成跨国装修设计公司的总裁了？ 冷寒辰这小子撒谎都不带卡壳的，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认识他这么多年，他是什么德行，叶子辰清清楚楚。 但这么不要脸的样子他还是第一次见到，还真是为了泡妞不择手段啊。叶子辰心想，自己要不要去揭露一下他？ 算了，还是让那个林馨儿吃点苦头吧。她看起来智商不高的样子，而且和自己之前也有过节。既然她对自己有这么大的成见，他又何必帮她。 冷寒辰随后拿出一份专业的别墅图纸和某公司的用户產品暂住体验协议，看起来十分正规。 他向林馨儿介绍房间里的设施，看到林馨儿似乎对健身房和游戏室很感兴趣，撩妹经验无数的他将这两点默默地记在了心里。最后他拿出一份住户信息表来，帮林馨儿登记。 「这种骗小学生的话居然也有人信……」 叶子辰头上满是黑线，冷寒辰为了泡妞也太拼了吧，连公司活动企划表都能设计出来。 可恶啊，让那傢伙给耍了，还以为她表妹拜託他找房子那件事只是碰巧而已，可现在看来，他早有预谋啊。 绝对不能让冷寒辰住进来，还有那个女生也不能让她进来，毕竟这种事有第一次就肯定会有第二次，到时候这里真要是变成了女子公寓，到时候自己被驱逐出去还不是分分鐘的事么。 况且那个女生虽然很漂亮，身材也超棒，但脾气肯定不太好，和她住在一起肯定也会不得安寧。 叶子辰暗暗下定了决心。 一旁陪同的姜小妍也是一头雾水，心想冷寒辰怎么变成跨国装修设计公司总裁了？虽然这个表哥和自己不太熟，不过她记得他好像是开了一家咖啡馆啊…… 不过冷家是上流世家，尤其是他那个叔叔可是地位很高的，开一家装修公司想来也不过是动动手指头的事情，让冷寒辰打理一下倒也没什么问题。 虽然冷寒辰就是在胡说八道，但他的表演可以称得上是天衣无缝。 林馨儿勉勉强强地接受了冷寒辰这个解释，她接过登记表，开始填写信息。 「咦？奇怪了，这个登记表怎么还要写三围啊，又不是买衣服……」 林馨儿笔尖一顿，看着白纸上「三围」那个指标，奇怪地嘟囔着。 「那个应该是印错了，你跳过就好了。」 姜小妍打嘴角不禁抽搐，总觉得这件事怎么越来越离谱了。 同样表情的还有不远处的叶子辰。他摇摇头，冷寒辰这天字第一号色狼的称呼是跑不掉了。 「对了，房东先生，请问那边坐着的那个傢伙是什么人啊？」 林馨儿指了指在坐在餐桌那边的叶子辰，这也是她最想问的一个问题。 在她的心里，叶子辰已经是变态偷拍狂的代名词了。 喜欢偷拍别人，好色，又恰好与那天的男女苟合偷拍案有潜在联系，只是她现在没有证据，否则一定要把他抓捕归案。 不过房东看起来似乎认识他，她决定先探一下他的底细，再私下调查个水落石出。「他啊，和你一样，也是这里的租客。」 冷寒辰随口答道。撒谎要撒全，自己是房东，那叶子辰自然是住在这里的租客。 「什么！我要和这种人住在一起？和这个变态色狼？」 林馨儿蹭地一声站了起来，不小心把心里话脱口而出。等她反应过来之后，也觉得这么称呼对方似乎有些不礼貌，站在原地有些无措。 叶子辰在对面听得清清楚楚，眼神冷了下来。 他放下手中的披萨，用餐巾纸擦干了手上的油渍，不慌不忙地走到客厅。 「我说这位老阿姨，我还没嫌弃你呢，你倒是先嫌弃起我来了。和我这种人住在一起？我和你是一个房间吗？难道我睡一张床上搂着你睡觉？搂着壁炉烤鸭睡觉我还嫌热呢。」 「你…你说谁是老阿姨？谁是壁炉烤鸭！」 林馨儿指着叶子辰气得指尖颤抖，一张小脸红扑扑的，又羞又恼。 「怎么，这就恼羞成怒了？从你进来之后一直到现在，我可是一句话都没说，你凭什么一口咬定我就是变态色狼啊？我看你是脑袋被网球打坏了吧，光天化日朗朗乾坤，是警察也不能血口喷人啊，我可以去写投诉信的。」叶子辰打了个哈欠，懒懒地靠在沙发上，说出的话倒是毫不让步。 「你……」林馨儿气极，一时语塞。她在心里不停暗示自己作为警员要冷静，不要被一个变态狂惹火，正中对方下怀。 片刻后，她语气冰冷地说出自己的分析：「从犯罪心理学上讲，你这种整日游盪于城市中，喜欢偷拍别人的傢伙往往有着特殊的心理癖好，属于潜在的变态或者是隐藏在人群中的变态，看你这傢伙显然已经是后者，这种案例我在警校可是见得多了。」 「原来是警察姐姐，那么请问你从警校毕业多久了呢？」 「……还没毕业，正在实习中。」 被问到这个话题，林馨儿有些底气不足，毕竟自己还是实习期，不是正式警员，难免被人低看。 一旁的冷寒辰和姜小妍都觉得这两个人很像法庭上的双方律师在相互问询环节时的剑拔弩张，只是火药味要更足一些。 「哦……原来是实习期的警察姐姐，看你的样子，该不会见到拿指甲刀的劫匪都会尿裤子吧？难怪会做出这么草率的判断。」 叶子辰眯起眼，拖长了语调，毫不客气地发出嘲讽。 「你……」 「只凭简单的推理，完全不讲证据，你不仅作为一个警员完全不合格，就算作为女人也是不合格的，你一定没有男朋友吧？就算有了男朋友，你连他日常出门吐口香糖用的垃圾桶编号都要搞清楚，还三天两头怀疑他是不是有外遇，谁会受得了你这种麻烦的神经质老阿姨？」 对付这种大小姐脾气而且还毫不讲道理的女生，就得在言语方面好好气一气她，否则以后保不准会得寸进尺。 叶子辰虽然平时脾气很好。但关键时刻的嘴上功夫向来不差，认真起来在辩论回懟这方面向来没有什么对手，不论对方是男是女。或许这也是他至今单身的原因之一。 「你……！你个变态偷拍狂，变态！我要把你抓起来！」 林馨儿已经崩断了最后一丝理智的弦，她已经无法克制住自己积蓄已久的怒火了。她伸手向腰间摸去，想要把自己的手銬掏出来，却发现自己只是穿着便装，没有把手銬带来。 况且自己也没有证据证明对方就是公园偷拍狂，只得作罢，只是恶狠狠地盯着对方。 一旁的冷寒辰和姜小妍看得瑟瑟发抖，兄妹俩躲得远远的，神仙打架他们凡人还是不要掺和为妙。 姜小妍低声嘀咕道：「他们两个还真是乾柴烈火，一遇到就反应这么激烈。」 她又百思不得其解，怎么突然间就吵起来了，他们俩该不会是之前就认识吧？ 「什么乾柴烈火啊，小妍你怎么又开黄腔啊……看这架势，他们俩应该是上辈子的冤家。不，应该是上辈子的仇人才对！」 冷寒辰已经无力吐槽了，叶子辰那傢伙总是能事情搞砸，真希望他能儘快闭嘴。 而不远处，叶子辰已经开啟了新一轮的言语轰炸。 「我不就是昨天拍了你两张照片吗？又不是拍你的不雅照，哪里变态了？何况我本来想拍的是夕阳落下的美丽画面，不是拿着网球拍的壁炉烤鸭。是你，挡了我的镜头。」 叶子辰继续加大火力。快成功了，很快就能把这个暴脾气的小女警赶出去了。 「你………你个混蛋色狼满脑子的齷齪想法，你不是变态的话，这个世界上就没有变态了，你还要拍我不穿衣服的画面？想死吗！」 林馨儿一把拿起放在桌面上的别墅介绍图册扔到了叶子辰身上，叶子辰躲闪不及，被图册打在身上。 她被叶子辰气得呼吸加快，伴随着剧烈的喘息声，柔软的酥胸起伏不定，胸前紧绷着的衬衫都快要被撑开了。 一旁的冷寒辰看得血脉喷张，这简直是在引人犯罪啊，这小女警的身材也太好了。 叶子辰也注意到了，但他还是控制住自己的情绪，不为眼前的景象所打动，调整呼吸节奏强行让自己冷静下来。 「哥哥！你怎么流鼻血了，是不是屋里太热了？」姜小妍一转头看到冷寒辰居然流鼻血了，赶紧从餐桌上抽出几张纸巾帮他止血，关切的问道。 「怎么，无话可说所以气急败坏了？就算被你暴力对待我也不会屈服的。」 叶子辰开啟了无限嘴炮模式，还顺便做了个鬼脸。激将法什么的最好用了，只是那图册打在身上真是有点疼啊。 「气死我了！我和你拼了！」 林馨儿猛地扑了上去，想要一把捏死叶子辰。姜小妍见状，赶忙衝上前去一把抱住林馨儿。 「馨儿！冷静，冷静，房子快要塌了。」 被控制后，林馨儿依旧恶狠狠的盯着一旁一脸云淡风轻地吃着起司披萨的叶子辰。 ……其实她也饿了。 人生中最痛苦的事莫过于自己饿着肚子，仇人在大快朵颐。 「看我干嘛，我脸上有东西吗？壁炉烤鸭！」 叶子辰一边吃着东西，一边还在损着林馨儿。结果林馨儿差点又要暴起，还好被姜小妍及时拉住。 「吃都堵不住你的嘴。」冷寒辰心里暗骂道。他此时也有一种想要掐死叶子辰扔到湖里的衝动，再让他这么说下去估计自己也要陪葬了。 拉着林馨儿的姜小妍同时也在腹诽，哥哥认识的朋友还真是一枚奇葩啊。 林馨儿越想越气，现在都差点被这傢伙气成这样，以后要是住在这里了还不得被他气死。再加上闻着仇人的起司披萨所散发出来的香味，她再也受不了了。 「房东先生，不好意思，我不想租了。我实在无法接受每天都要看到这么讨厌的傢伙，估计连吃饭都会倒胃口吧。」 「啊，行。」冷寒辰随口答应了一声，随即反应过来，「什么？！你不租了？」 他脸上错愕的神情十分精彩，心中痛骂着叶子辰那孙子不是个东西，自己煮熟的鸭子都快到嘴边了，结果因为他又飞了。 「姑娘，你看着窗外的湖面和森林，景色如此宜人，这么漂亮还便宜的房子，你可别后悔啊。」 「嗯，不后悔，晴杭市这么大，租到一间适合的的房子我想应该不难。实在抱歉了房东先生，麻烦您之前这么辛苦为我介绍了。」 林馨儿虽然也喜欢这里的环境，可一想到叶子辰的嘴脸，再美的景色都会被他污染了。她可不想留在这里受气。 望着林馨儿起身准备离开，叶子辰的内心响起了胜利的欢呼声。他走到客厅，和林馨儿擦肩而过时看都没看对方一眼。 冷寒辰整个人愣在原地，幽怨地看着他。 叶子辰吃光了一盒披萨后得意洋洋地来到了客厅，想见识一下冷寒辰为了骗小女生弄的那份假冒材料。 首先看到的就是林馨儿的登记表。 「林馨儿……脑袋大脖子粗，不是林馨儿就是猪。别说这名字还真挺适合她的……」 叶子辰拿起放在桌面上的登记表，低声自言自语着。 虽然声音不大，但林馨儿听得清清楚楚，差点没跌倒在地上。 「呼……算了，还是不要理会这种傢伙了，再吵下去生气的永远是自己……那傢伙一副贱兮兮的模样，脸皮不知道有多厚。」 她现在只想要快一些离开这里，礼貌地向冷寒辰告别后，便大步走出了门。 姜小妍赶紧追了上去，她怕林馨儿想不开会去毁灭世界。 「都怪你，煮熟的鸭子都飞了，联系方式我都没要到。」躺在沙发上的冷寒辰无力地说道，一脸惋惜。 「哼，终于承认你根本不是想帮你表妹的忙，只是想藉机泡妞吧。」 叶子辰看着冷寒辰那一脸肉痛的神情，心中暗爽。 「我就知道你又把人家当成你看上的新猎物了，真是受不了你。」 「你不是也对人家有兴趣吗？还偷拍了人家。」 「我那是纯粹艺术的欣赏眼光，和你这种满脑子都是下流想法的傢伙不一样。」 「那怎么昨晚我一提起那个女生的时候你就跳起来了，这可真是现代医学无法解释的科学奇迹啊……还有什么话说吗，麻省理工的高材生？」 「那是因为她的吊坠……」 说到这里，叶子辰欲言又止，说起那个吊坠，又勾起了他的回忆，这么重要的事他怎么就突然忘了呢。 刚刚居然还得意地在心里庆祝自己成功把那个暴脾气的小女警气走，叶子辰此时懊悔不已。 「吊坠怎么了？」 「没什么。」 叶子辰懒得费口舌和冷寒辰解释那天的经过，反正说了那傢伙也不会放在心上。 「小心你的猎物被我切片研究了，我可是学生物的。」 叶子辰瞪了冷寒辰一眼，走上楼休息去了。 冷寒辰仰天长叹：「事到如今，只能过几天拜託小妍再要到她的联系方式了，好麻烦啊……」 与此同时，在门外的林馨儿突然隔着玻璃注意了放在餐桌上的单反相机。 「林馨儿啊林馨儿，你怎么这么蠢啊，你这不是白白放过了抓住变态偷拍狂的绝好机会了吗？」 林馨儿心中暗自懊悔，自己为什么要说出拒绝租房这种话呢。 这不就是昨天那傢伙偷拍自己的相机么？昨晚没有看到他带相机，原来是把相机藏在了这里。 她居然就这样把能收集证据的机会给白白放走了。只要能得到他相机中的偷拍照片，自己就可以把他抓捕归案，这可是大功一件啊。 而且，想想自己的照片还在这种傢伙手里，他想什么时候看就什么时候看，林馨儿就觉得噁心。 何况把他赶走之后，这么漂亮的一间房子可就是她一人独享了。 然而她却在刚刚亲口拒绝了房东先生的挽留，坚持不在这里租房子，自己实在是太蠢了！ 「馨儿，你怎么了？」姜小妍看着盯着二楼窗户一脸懊悔的林馨儿，不明所以。 「没没…没什么，我们走吧小妍，替我和你哥哥道个歉，真的给他添麻烦了。」 林馨儿依依不捨地看了相机一眼，心想现在回去突然说后悔的话，肯定会被那个偷拍狂察觉到异常的。 到时候他肯定会严加提防，拿到作为关键证据的相机的难度也会大大增加。看来今天只好先算了，等回去之后再从长计议。 姜小妍挽着她的胳膊：「没事的，我哥哥那个人心大，不会在意这种事的。」 话虽然是这么说，但姜小妍总觉得林馨儿对那个男生的态度很奇怪，她从来也没有见到林馨儿这么生气过。 一条计策突然在脑海里浮现，林馨儿勾起淡粉色的嘴唇，露出她迷人的甜美笑容。 不过现在她要做的依旧是等待，绝不能让对方起疑心。 随后林馨儿挽着姜小妍的胳膊离开了这里，准备一起吃个饭。 伴随着夏夜的凉风，叶子辰梳洗完毕，躺在床上合上眼睛。 明天是冯先生答应要带他去妖怪监管协会去找月华上师的日子，自己可不能睡过头了。 第十八章 妖怪监管协会 清早时分，楼下的门铃声与楼上手机铃声同时响起，打破了空落落的房间中持续了整夜的寧静，也将熟睡的叶子辰从美梦中唤醒。 「叶子辰，你这傢伙怎么把我指纹给删除了？我都进不去了。」 在楼下敲门的冷寒辰颇为无奈，这傢伙的动作也太快了吧，还真的是一点面子都不给啊。 同时给叶子辰打电话的也是他，双管齐下，见效快。 「吵死了……再这么敲门我就在门上通上高压电，让你也变成壁炉烤鸭！」 叶子辰揉着眼睛走到了窗前，向楼下吼道。他身上穿着蓝色的星星睡衣，一副睡眼惺忪的样子。 经歷了昨天的闹剧之后，冷寒辰觉得以前那个恣意阳光的傢伙又回来了。他的身体虽然还是很虚弱的样子，但心态却真的和刚开始不一样了。 不过，鉴于他昨天完完全全破坏了自己精心准备的计划，冷寒辰还是决定诅咒他继续虚弱下去。 叶子辰洗漱完毕后，不紧不慢地走下楼给冷寒辰开门。 准备了一番后，两人便乘车前往橘猫巷。 无论什么时候，远离市中心的橘猫巷都是个很安静的地方。这里人烟稀少，也正是因为如此，才会成为妖怪们喜欢光顾的地方。 非营业时间的酒馆紧锁着大门。这间与午夜清风为伴的妖怪酒馆，相比起夜的喧嚣，在清晨显得尤为安静。 「要进去吗？」叶子辰关上计程车的大门，向冷寒辰问道。 「现在锁着门呢，先去隔壁的柠檬森林咖啡馆。」 「柠檬森林？好奇特的名字啊。」 叶子辰与冷寒辰一同进入了咖啡馆中，一脚刚踏进门，就听到了里面争吵的声音。 「你们这里的咖啡怎么这么咸啊，这是什么鬼口味！」中年男人的怒吼声传来。 「呦，居然有客人来了，还真是稀奇啊。」 冷寒辰嘴上似笑非笑的样子，颇有些落井下石的味道。 而一旁的叶子辰则是一头雾水，搞不清楚这里究竟是什么情况。 两人推门而入，只见柜檯前的女人懒散地打着哈欠，丝毫没有理会那个戴着眼镜文质彬彬的中年男人的抗议。 她一身酒吧服务生的打扮，身穿紧身的燕尾服，一副睡眼惺忪的模样，腿上的黑色丝袜上还沾有苏打饼乾的残渣，脸上化着哥特风的烟熏妆，妆不是很浓，与这里幽暗的氛围倒是很搭配，只是让人看起来会感到很不适应。 「真是不可理喻！」那客人生气地转身离去，却发现了刚进门的两个人：「我和你们说，绝对不要喝这里的咖啡，就像在大酱里冲水一样难喝！」 冷寒辰微笑的对这个向自己好意劝告的男人点了点头，随后男人便离开了咖啡馆。 「大姐，起床了。」 冷寒辰来到柜檯前敲了敲。 听到熟悉的声音，那个女人睁开了眼睛。 她注意到了站在冷寒辰身后的叶子辰，随后向冷寒辰投去一个询问的眼神，似乎在问：「他是谁？」 「给你介绍的小白脸，感谢我吧。」 晨溪白了冷寒辰一眼，索性懒得理他，把目光投向了叶子辰。 面对对方投来友好的目光，叶子辰也和她握手：「这位姐姐你好，我叫叶子辰。」 「你好，我是咖啡馆的晨溪，来这里是有什么事情么？」 「大姐，这傢伙就是被远古魔法诅咒袭击的那个人。」 冷寒辰在一旁补充道。 「遇到这种麻烦事了么……还真是不幸啊。」 晨溪若有所思的摇摇头，她很同情叶子辰的遭遇，毕竟对方还这么年轻。 「那个……晨溪姐该不会就是冯先生说的那个酒馆真正的老板吧？没想到居然这么年轻。」 叶子辰还以为酒馆真正的老板会是一个和冯先生差不多年纪的人，没想到居然是面前这个没有比自己大上几岁的大姐姐。 「谢谢，小弟弟你真会说话，比某些只会用下半身思考问题的傢伙不知道强了多少倍呢。」晨溪欣慰地摸摸他的头，顺便嘲讽回击了一波某人。 「喂喂，嘴巴不要这么毒啊。」 冷寒辰在一旁抗议道。最近都流行这种一点面子都不给的谈话方式么？ 这家位于偏僻街道橘猫巷7号的小酒馆是在二十年前由晨溪的爷爷所创立的。 这么多年也一直由她的爷爷所经营，直到三年前爷爷年纪大了，无法再亲自管理这家酒馆，这才由刚刚大学毕业，但是已经学会了爷爷一身酿酒本事的晨溪来继续经营着。 后来作为毕业生的晨溪因为失恋的关係辞去了大都市中的工作，回到这里住了一段时间，走出阴影后的晨溪觉得大城市过于喧嚣，工作也过于压抑，加上自己喜欢轻松安静的氛围，索性放弃了重新找工作的想法，最后乾脆决定要留在这家爷爷的这家酒馆里工作。 经过一年的时间学习，她正式从爷爷的手中接过了店长的位置。 她爷爷其实舍不得离开已经经营了多年，感情深厚的酒馆，但因为身体原因实在无法兼顾了，本以为酒馆会就此关闭，现在自己的孙女能够将酒馆传承下去，他自然是很开心的。 晨溪作为新上任的店长，也将这间酒馆的风格改变了很多，内部进行了重新的装修，使得这里更加像是餐厅。酒的品种也变多了，比如冰酒或是蜂蜜酒。 她更喜欢安静地追剧打游戏，也不喜欢店里喧闹的氛围，而和妖怪们有着共同语言的人向来也只有冯先生，他们似乎都是一个世界的人。再后来，晨溪索性便将这家店交给作为厨师的冯先生一个人打理，反正她只负责酿酒就可以了，自己则在隔壁开了一家咖啡屋。 这样一过就是大半年。 叶子辰心想，这就是荒哞称她为甩手掌柜的原因吧，看来也不是每个能看到妖怪的人都很喜欢妖怪，都能像冯先生那般善于和妖怪打交道。 「看时间，冯先生也差不多该起床了。」 叶子辰还想多问一些关于这里的事情，冷寒辰突然打断了接下去的谈话。 随后晨溪也和叶子辰道别，毕竟对方来这里是为了见冯先生的，自始至终她都没有离开过椅子。 「以后没事的话可以来我这里坐坐，我们很谈得来。下次我可以给你讲一些关于魔法的事情，虽然我知道的也不是很多。」 「那真是太感谢了。对了，这里咖啡也很好喝。」 「下次可以让你尝尝加盐的，是这里的特色哦。」 「呃，还是不必了……」 冷寒辰带叶子辰来到柜檯后方靠右的一间房间里，叶子辰惊奇地发现开门后的房间之中还有一道门。 「你自己进去吧，我就不去了，还是你们比较谈得来。」 冷寒辰就停留在这里，似乎不太想见到冯先生，想必是觉得冯先生不太好相处吧。 可叶子辰觉得冯先生明明是个很温柔的人啊，就是外表看起来有些吓人罢了。 「原来是和隔壁是互通的。」 叶子辰敲了敲里面的那扇门。 随后门被打开了，冯先生的面容出现在眼前。虽然只见过一次面，叶子辰对他做的菜却记忆犹新。 冯先生应该是早已在那里等待了：「你来了啊，请进。」 简单的寒暄两句之后，两人就来到了隔壁咖啡馆里，从咖啡馆后门出去。 只见停在后边的是一辆越野车，看座位数应该可以坐下四个人。 毕竟在路上会谈论的话题涉及到妖怪与魔法，坐计程车的话难免不太方便。 冯先生虽然腿脚不是特别好，但还是担任了司机的角色。 在车上，叶子辰回想起了刚刚在咖啡馆的时候，从冷寒辰那里了解到，由于晨溪那女人实在懒得要命，不想被前来喝咖啡的顾客打扰，于是就故意把咖啡煮得难喝，还加了大量的盐。 冷寒辰还说，这种损招的灵感源于叶子辰的行事风格，气得他连连翻白眼。 怪不得她会选择搬出妖怪酒馆，原来是因为喜欢那种安静不被人打扰的环境啊。 冯先生一边开车，一边给叶子辰介绍一会儿他们要去的地方。 而妖怪监管协会被誉为「守护城市之光」，是负责守护城市，约束妖怪与人类的机构。 其中妖怪监管协会会长苏月华，也就是叶子辰要找的「月华上师」，有着强大的魔法和一颗热爱和平的心。 二十年前，森林中的妖怪是被禁止进入城市的，而现在，在苏月华会长和妖精森林守护神的共同努力下，人类和妖怪终于可以在这里和平相处了。 晴杭市妖怪监管协会的总部位于郊区的一处院子之中。 「就是这里了。」 冯先生停下车，手指了指前方。那是一片很大的古代院落，能够赶得上一所中学的大小，带有浓浓的古代建筑风格，并不是那种高楼穹宇的宏伟，而是给人一种威严神圣的感觉，仿佛置身于开元盛世之中。 「好气派的古代院落啊。」 第一次看到这里的叶子辰不禁感叹道，同样是古代院落，与月华上师的院子比起来，这里真可谓宏大气派。 「我们进去吧。」冯先生招呼叶子辰进去。 冯先生和月华会长关係不错，往常进妖怪监管协会都是不需要通稟的。 但今天，却被站在门前的守卫拦了下来 「月华会长说了，里面正在开会，不是妖怪监管协会的成员，任何人都不见。」 「那我们进去等她总可以吧？」 「不行，非妖怪监管协会成员，禁止入内，这是月华会长说的。」 「这样啊，那我们走吧。」 冯先生招呼叶子辰回到了越野车里，随后开口：「这里的氛围和情况，似乎不太对。」 「怎么了？」 叶子辰有些搞不清楚此时的情况。 「今日门前的守卫都是我从来没有见过的人。以前例会的守卫都到哪里去了？」 冯先生盯着妖怪监管协会的大门，眉头紧锁，拿出手机看着自己半小时前给月华会长发出的简讯，对方迟迟没有回復。 「而且月华会长怎么会连这么重要的简讯都不回，难道是说她有更重要的事要去办？」 这时，妖怪监管协会的大门打开了，里面的人三三两两结伴的走了出来。只是每个人的表情都很凝重。 叶子辰注意到，这里面的人身穿的服装各式各样，有穿西服的，有穿便装的，还有穿唐装的，甚至还有一些道士打扮的人存在。此外，还有一个和尚。 「散会了吗？」 冯先生低声嘀咕着，似乎在考虑着什么很复杂的事情。 「要不要下去找个人问问发生了什么，这里是不是出了什么事？。」 「不必了，我们先走。」冯先生制止住了想要下车的叶子辰，还没有弄清楚发生了什么事，就贸然行动，会陷自己于危险的境地。 「那我们现在应该去哪里？」 「先离开这里。」 冯先生掏出手机，不知和谁发着简讯，脸上的神情也如同那些走出妖怪监管协会的人一般凝重，似乎预料到有不好的事情将要发生。 车子向前驶去，经过了两个十字路口然后左转，停在一家茶馆门前。 只是冯先生并没有示意叶子辰下车。 「先等一下。」 大约过了十分鐘，一名身穿黑色唐装的中年人来到了越野车前。来人和冯先生年龄相仿，他虽然身材魁梧，但面容温和，一副慈眉善目的样子，平日里应该是个很和善的人。 「黎会长，好久不见。」 冯先生下车向来人打招呼。听这称呼，面前这人在妖怪监管协会的地位应该不会太低。 随后叶子辰也走下了车，向对方点头示意，那中年男人看向叶子辰，微笑頷首。 「去茶馆慢慢说吧。」 进入安静的茶馆，落座后，冯先生先给叶子辰介绍了那个中年男人的姓名与身份。 「这位是妖怪监管协会的黎善副会长，也是我多年的好友。」 「黎会长您好，我是叶子辰。」 叶子辰也向黎善做了自我介绍。 「茶煮好了，先喝茶吧。」 茶馆的服务生上了两壶茶，一壶是滇红功夫茶，一壶是龙井绿茶，顿时间，屋内茶香四溢。 黎善微笑着为叶子辰倒了一小杯龙井茶。 叶子辰双手捧过，向他道谢。浓郁的茶香扑面而来，醇厚的香味儿沁人心脾，一片翠绿色的叶子浮在水面之上，那是一片茶的嫩芽。 轻抿一口茶水入喉，淡淡的苦涩与清香下却有回甘。能将味道控制得如此巧妙，对泡茶的手法要求是很高的。 能品尝到真正的好茶，真是很幸运的一件事呢。 「你的身体，似乎不太对，被破坏得很严重。」 黎善仔细打量着他，开口说道。 「似乎是因为受到了某种暗黑法术的侵袭，不过那暗黑魔法应该是暂时被封印住了，所以你暂时还是安全的。」 「你也看出来了吧，情况很棘手。我这次来协会，就是为了来请月华会长看一看这孩子的身体状况，毕竟月华会长对古代魔法的研究在全世界是数一数二的。」 「是啊，我能看出来的也就只有这么多了。他染上的那咒术远远超出了我的法术范围，月华会长或许会有办法，我的话，就无能为力了。」黎善摇摇头，叹了一口气。 「对了，月华会长去了哪里，我最近怎么联系不上她？今天去协会的时候门卫也不让我进去。」 冯先生向对方说出了他的困惑。 「哎，别提了。月华会长他啊，失踪了。」黎善眉头紧锁，目光凝重，道出了重磅消息。 「什么？失踪了！那今天我们去协会的时候……」 冯先生也感到很吃惊，表示不敢相信。 月华会长是一个很负责任的人，她不可能一声不响，招呼也不打就突然消失不见。 除非是月华会长遇到大麻烦了。可是论魔法，月华会长为妖怪监管协会最强术士，能伤害她的也就只有…… 「月华会长最后一次被人看到，是在妖精森林里。一个妖怪监管协会的成员看到过她。」黎善面色凝重地说道，这正是问题的关键所在。 能够伤害到月华会长的存在，也就只有妖精森林里那些强大的妖怪了。 而月华会长又是消失在了妖精森林之中，这说明了什么？ 「这件事情很严重。」 冯先生紧握着手里的茶杯，妖管协会地会长无故消失在森林之中，这或许会成为人类与妖怪战争的导火线。 「那今天协会门前的守卫又是怎么回事？」 冯先生继续问道，他要弄清楚一些事情。 「这件事……就更加一言难尽了。现在的妖怪监管协会，由于月华会长失踪的缘故，是由歷煌涛副会长作为代理会长，掌握实权。」 「歷煌涛……现在协会居然是他在负责？看来事情变得麻烦起来了，他可是厉家的人啊。」 冯先生放下手里的茶杯，眉头紧锁，似乎在想着怎么处理这桩麻烦事。 「对了，你还不知道吧？既然你是和魔法扯上关係的人，这方面的事情最好还是知道一些比较好。」 黎善看向叶子辰，随后给他介绍了关于厉家的事情。 厉家一脉的术士，祖祖辈辈均为靠猎杀妖怪赚钱的除妖师，也有无数的族人死在妖怪手中，双方的仇恨，已经到了不死不休的地步。 而歷煌涛是厉家这一代年轻人中，实力最强的一个。虽然才刚过二十岁的年纪，却在魔法这一领域有着非凡的天赋，现在他的法术已经将他叔叔辈的黎善远远甩在身后。黎善向来与世无争，无心争权，自然也主动的退位让贤，没有多说什么。 据说厉煌涛小的时候也曾被前来寻仇的妖怪抓走，差点死掉。 被族中除妖师救回来之后，他就像变了个人一样，去掉了孩童的天真，成熟冷静得像个大人，对付妖怪也是心狠手辣。 妖怪监管协会向来是以魔法强度和执行能力来进行职务选拔的，苏月华会长身为会长的同时，也是晴杭市妖怪监管协会的第一高手。 只是厉家一脉的术士，向来对那些妖怪的态度十分强硬，每次妖精森林与晴杭市妖怪监管协会產生摩擦，厉家就是激进的主战派，而以苏月华会长和黎善为代表的则是主和派。 也正因为苏月华当上了妖怪监管协会的会长，这二十年来妖精森林里的妖怪和人类才能够和平相处，终究没有再爆发向二十年前那种大规模的战争。现在的妖怪们，也能够进入城市，和人类和睦相处。 而歷煌涛这个人，在与妖怪战斗的时候对妖怪下手极狠，几乎每次都是必杀，也从来不把妖怪的性命当回事。在他眼中，只有人类的生命才是生命。 这也是厉家一贯的行事风格。厉煌涛的叔叔就是因为随意伤害妖怪，被苏月华会长惩罚，一气之下退出妖怪监管协会，从此厉家和苏月华会长算是结下了梁子。 歷煌涛在冷血这方面和他的叔叔相差无二，即使是和他签订守护灵契约的妖怪，他也只是当做利用的工具而已。就算对方为他战死了，他也丝毫不会心痛，眼里满是冰霜。 之前苏月华会长一直在约束着他，他一直对苏月华会长不太服气。 如今会长失踪了，厉煌涛大权在握。今天的妖怪监管协会例行会议，就是由他主持的。 他在会上言之凿凿：「月华会长一定是被森林里的妖怪暗算了，现在恐怕凶多吉少。那群不死心的傢伙一定还想密谋着对人类进行着反攻。」 这是歷煌涛的原话，他命令妖怪监管协会进入战时状态，并准备纠集人手前往森林搜寻月华会长的下落。 可这种行为一旦被妖精森林里的守护神发现了，势必会发生战斗。 「那妖怪监管协会为什么要允许厉家的人加入啊？」 叶子辰提出了自己的看法，既然厉家不遵守规则，不让厉家的人加入不就行了么。 「事情要是真这么简单就好了……关键是不能和厉家彻底撕破脸，强龙压不住地头蛇，厉家在晴杭市有着几百年的底蕴，有些事情还得仰仗他们去做。」 黎善苦笑着摇摇头。 「何况协会里的其他监管者，也都并非是像月华会长那般的热爱和平的人。在被妖怪监管协会收编之前，他们的名字是除妖师。让他们老老实实地遵守条约维护和平，还是需要厉家这隻地头蛇的帮助。」 「歷煌涛这是准备向妖精森林发动战争啊，你们怎么没有阻止他？」 冯先生问道。 纠集大批的除妖师前往森林，这就相当于对森林里的妖怪宣战了，他身为副会长怎么会做出如此鲁莽的事。 「我也想啊，可妖怪监管协会现在有一大半都是属于歷煌涛那一派的，都是少壮派，他们早就有想对妖精森林下手的想法了。这几年要不是月华会长压着，早就出事了。可月华会长现在不在，我又只是个三把手，恐怕制衡不了他们。」 黎善无奈的叹了口气，目光中儘是焦急。 「协会里支持歷煌涛的，大多数是那些年轻人，没有经歷过惨痛的战争，看来他们还不知道事情的严重。一旦因此挑起人类与妖怪之间的战争，那将会是生灵涂炭。无数人类与妖怪用鲜血换来的和平将付之东流……决不能让这样的事情发生。」 冯先生义正言辞的说道。 厉家向来都恨不得将妖怪除之而后快，这次的行动，或许就是厉家在后面授意的，否则仅凭那个在妖精森林中看到月华会长的除妖师的一面之词，又怎会如此鲁莽行事。 月华会长的失踪只不过是一个契机，真正和月华会长结有私仇的，也就只有厉家的人了。 一旦发生战争，妖精森林恐怕保不住了。妖怪近些年来已经成为了弱势的一方，但人妖之外的第三方势力也不可小覷。只怕到时候，人妖大战两败俱伤，而原本隐藏在暗处、见不得光的东西，反而在一旁坐收渔翁之利。 「请务必阻止歷煌涛，拜託了。」 冯先生握住黎善的手。维持了数十年的和平，不能就这样毁在这么一个不知深浅的傢伙手中。一旦爆发战争，不仅仅是局限于晴杭市，整个世界都会被卷入其中。那份看似牢不可破的协议，实际上远远要比想象中的脆弱得多。 「我会儘力的。」 虽然黎善现在没有实权，但他还是表示会儘力阻止歷煌涛带领大队人马进入妖精森林，同时也会带着那些温和派的协会成员儘快的搜寻月华会长的下落，找到会长就一切都好办了。 事情不知不觉间在向着所有人意料之外的方向发展。叶子辰立在其中，不知道是从哪一环开始，一切开始变得不一样了。是他第一次看见妖怪地时候，还是收到那个带着诅咒的快递的时候？或者，还要更早。在他失去十岁前的记忆那天，命运的齿轮，就已经开始转动了吗？ 「……但愿一切安好。」 第十九章 成为妖怪酒馆的服务生 「接下来，有什么打算？」 回程途中，叶子辰都是一副忧心忡忡的样子，一言不发。 还是冯先生率先打破了沉默，他知道这孩子对自己未来的事情很迷惘。 「感觉……突然失去方向了呢。」 叶子辰微微苦笑地说。一直要寻找的月华会长失踪了，他不知道接下来该做什么。 「您一点都不担心么……森林的事。」 叶子辰看向冯先生。月华会长失踪应该是很严重的事情，可不知为何冯先生的脸色并没有一点凝重的神色，和在茶馆里不太一样。 「担心有什么用，解决不了问题。放心吧，这件事黎善会处理好的。」 听冯先生这么说，叶子辰似懂非懂地点头，感觉自己问得有些多余了，这件事和自己似乎关係不大。 只是，月华会长失踪，唯一能解开身上诅咒的线索断了，接下来自己该何去何从？ 是该在这里等待，同他们一起寻找月华会长的下落，还是动身去其他城市，接着寻找那个借给自己银簪的少女……叶子辰不知道。 就算留在这里寻找月华会长，可凭自己的本事也帮不上什么忙，而且即使等到月华会长回来的那一刻，她也未必能治得好自己身上的诅咒。 而仅凭一根银簪，在茫茫人海里寻一个连长相都不记得的少女……九州联邦这么大，又该去哪里寻找呢。 叶子辰脑海里一片空茫。 「小叶，要不，你来我的酒馆帮忙怎么样啊？」 冯先生透过了他眼神中的迷茫看穿了他内心的想法，发出邀请。 「……我吗？真的可以吗？」叶子辰指了指自己，露出疑惑的神情。 「嗯，没错，正好酒馆里最近客人增多了，我自己一个人又忙不过来。」 冯先生来到叶子辰的身旁，温柔的对他说着：「我这家酒馆，虽然清凈，但来来往往的妖怪倒是很多，偶尔也会有其他地界的强大妖怪经过。或许你会遇到见过那支银簪的人。」 比起去茫茫人海中去寻找的效率要高一些。 冯先生的话如同一场及时雨，解决了叶子辰的烦恼。自己去别的城市也未必能见到多少妖怪，而在这里却每天都能能看到妖怪，来来往往的妖怪这么多，或许就会有妖怪认得那银簪的主人。 「而且，你还可以在这个地方顺便收集月华会长的下落，或许哪天在森林也有妖怪见到她了呢？」 「能加入妖怪酒馆，是我的荣幸。」 面对冯先生诚恳的邀请，叶子辰毫不犹豫地答应了。 冯先生笑了笑，：「先说好，我的妖怪酒馆可是很穷的，不过工作倒也不算特别累。我也没什么可以传授给你的东西，如果你还看得上我的厨艺的话，我倒是可以教给你几条我独创的烹飪秘方。」 「没问题，我不需要工资，能学到您的厨艺……真的可以么？」 「当然。」 「那我真是太荣幸了！」 叶子辰对于冯先生的厨艺一直很感兴趣，而冯先生竟然肯传授自己厨艺，那真的太好了。 「好，那就这么说定了。你明天来上班么，还是再等几天？」 「今天晚上就可以。能吃到冯先生做的菜，我可是迫不及待啊。」 「哈哈，多谢夸奖，那你赶紧回去睡一觉吧，晚上可是要熬夜的。」冯先生难得俏皮得朝他眨了眨眼。 叶子辰向冯先生道别之后就回到了自己的住所，位于碎星湖旁的住宅距离橘猫巷只有一站地铁的距离，走路的话只有二十分鐘的路程。 在叶子辰走后，冯先生还是像往常一样把自己锁在厨房里。 他靠在厨房的椅子上，手拿着一壶稻米酿成的黄酒。透窗而望，这个高度刚好可以看到远处的森林。他似乎在森林里寻找着什么，几口黄酒下肚，他的双眼也越发变得混浊。这是自打他来到酒馆后每天都会重复的事情。 他起身走到厨房最深处的一个带锁的箱子前，拿出钥匙打开箱子，拿出了一个用白瓷烧制而成的酒葫芦。酒葫芦的样子很丑，上面还画着一枚歪歪扭扭的红色的枫叶。 静静地凝视着面前这个小物什，他浑浊的双眼变得清明，里面闪过一丝复杂的光，双手微微颤抖着，慢慢握紧了它。 第二十章 工作前夕在咖啡馆的闲聊 「真的决定好了吗？那傢伙，可不是个很好相处的人呢。」 晨溪坐在咖啡馆中的沙发上。她交叉双腿，坐姿优雅而随意，细细地品味着杯中的柠檬红茶，在和坐在对面的叶子辰闲聊，顺便为他介绍有关酒馆的事情。 墙上的时鐘显示现在是晚上七点鐘，叶子辰给自己泡了一杯特浓的黑咖啡以应付接下来的熬夜。和冯先生约好的时间也还没到，他也就没有过早地去打扰冯先生。 「目前来说，这是最好的选择了。」 对于刚看到妖怪还不满一周的叶子辰来说，去一家满是妖怪的酒馆里工作肯定会不适应，但眼下暂时没有什么比这更好的选择了。 何况他和那些妖怪相互熟悉了之后，发现他们也并没有很可怕。 「对了，你能和我说说冯先生的事情么？总觉得你们都不喜欢和他接触。」 「冯先生其实是个很辛苦的人，不仅要忙着妖怪酒馆的工作，他白天还会帮咖啡馆准备一些食物。」 叶子辰点点头，心里忍不住在吐槽：「这种鬼咖啡馆哪有半个客人啊……很明显是在给你准备食物吧。」 「你觉得我们都不喜欢到冯先生那里去，是因为在我们眼里他很奇怪吧？」 「是啊，冯先生给我的感觉是很温柔的一个人啊，但不知道为什么你们都觉得他很奇怪。」 「虽然我们觉得冯先生是个奇怪人，但不是讨厌他，只是觉得他这个人可能不喜欢人类，不想去打扰他罢了。」 每每提起冯先生，晨溪的眼睛里总是有着很复杂的情绪，既有对他平日里奇怪行为的不解，又带着对他过去的好奇，因为冯先生来这里工作的时间比她早得多，还是她祖父担任店长的时候。 「接下来就和你讲一下，我所知道的有关于冯先生的一切。不过，即使相处了这么久，我对他还是知之甚少，你不要抱有太大期待。」 「那就多谢了，晨溪姐。」 「不，应该是我谢谢你才对，多亏了你，我在这里做其他事情的时候才能心安理得。」晨溪弯起月牙般的眼睛，对他真诚地笑，「自从我从隔壁酒馆来到咖啡馆之后，那傢伙肩上的任务就变得很重，对此我时常会感到很愧疚，你能替他分担一些压力，真的谢谢了。」 这家位于偏僻的橘猫巷7号，名为午夜清风的不起眼小酒馆是在二十年前由晨溪的爷爷所创立的。 晨溪的爷爷是从妖怪监管协会退休下来的监管者，妖怪监管协会是隶属于七星阁的城市保护组织，而这些监管者是由很多年前的除妖师转变而来。晨溪的爷爷退休之后，就来到这里开了一家酒馆。他们这些和妖怪打了一辈子交道的人类，回归人类社会的时候往往会面临很多问题，显得与其他人格格不入。 酒馆创立之初，经营方式和其他人类的酒馆并没有什么区别，晨溪的爷爷凭藉着自己精湛的酿酒技术也吸引了很多喜欢喝酒的妖怪光临这里。而店里的招牌是一种用稻米酿成的黄酒，是每年节日庆典中最畅销的饮品，同时也是祭典中献给神明的供品，所以酒馆的生意向来很好。 冯先生则是十年前来到酒馆的，据说是被这里用稻米酿成的黄酒所吸引，在喝了一口之后就讚不绝口。 在品尝过这里的黄酒后，他对晨溪的爷爷表示希望可以留在店里帮忙。他不要工资，只是让他可以在白天的时候喝一些黄酒就可以了。 这种要求似乎有些过于唐突了，哪有人会无端的提出这种请求的？叶子辰和晨溪都这么想。 再者说，当时的店里并不需要多余的人手，按理说，对这种这样来路不明又突然提出奇怪要求的人应该要多加提防才对。 出乎意料的，是晨溪的爷爷竟然答应让他留了下来。从此酒馆营业的内容也多了一项，即开始向妖怪们提供料理。那人的厨艺很不错，原本酒馆里提供的食物只有一些简单得不能再简单的下酒菜而已，他来了之后，菜品变得丰富而美味，酒馆的生意也好了不少。 他是个脾气很怪的人，总是喜欢把自己一个人锁在厨房里面，不知道在干什么。也很少和其他人交流，似乎他本人就是沉默寡言的代名词。 他嗜酒如命，那双深邃的眼睛因为过度沉浸在酒精里而变得猩红。但他在工作时间却滴酒不沾，只在节日聚会的时候会喝一点酒。 大家只知道他姓冯，年轻的时候在其他城市的妖怪监管协会工作，地位并不是很高，只是普通的监管者。 不过他和森林里很多的妖怪都认识。他的左腿似乎有伤，所以走路的时候都一瘸一拐的。 「不过那傢伙倒是有个奇怪的要求，就是食物的价格不能太贵，他也总是会拿出很多协会的委托积分作为补贴。」 这也是让晨溪最为困惑的事情。一个厨师居然不要工资，只要求把店里料理的价格定得低一些。正因如此，这里的食物也渐渐以物美价廉而闻名。 而且他热衷于接一些来自于妖怪监管协会的委托。那些委托通常是是为了帮助解决妖怪融入人类世界中所遇到的一些困难。 委托完成后能够对店铺或是个人增加积分，让他们在很多方面会得到一些特权。 这家酒馆购买食材的时候可以拥有七折的优惠，这还要仰仗冯先生这么多年的努力。 只是冯先生对那些比较热门且报酬丰厚的委托却向来无动于衷。 这也让其他人很奇怪。按理说那种悬赏不仅报酬和积分比较丰厚，而且可以获得实力强大的妖怪欠自己的一个人情，怎么想都是一桩稳赚不赔的买卖。但冯先生偏偏喜欢接一些弱小妖怪的委托，甚至是没有报酬的委托。大家猜想或许是因为他能力不足，毕竟他年轻时只是妖怪监管协会的基层，显然魔法并不是很强。 接受委托这件事情毕竟也对酒馆有好处，冯先生不想说原因，晨溪也不好多问。 后来有一天，心血来潮的晨溪和店里的妖怪在讨论是不是该给这家酒馆取个名字了，但那些单纯的妖怪们根本想不出什么诗情画意的名字，提议更是一个比一个奇葩。 「……午夜清风。」 正当她觉得自己似乎不该提出这个议题的时候，与他们擦肩而过的冯先生轻轻吐出了这个名字，随即脚下不停的拿着刚出去时买的调料又回到了厨房之中。 「午夜清风……开业的时间在午夜时分，伴随着晚间清风，简直完美啊！」 于是这间小店从此有了属于自己的名字，只是并没有写在招牌上，这里也没有招牌。 这也是这家酒馆名字的由来。 在此之前这里只做酒水生意，那时候是单纯的酒馆。也正是因为有了冯先生的加入，酒馆才开始渐渐变得更像餐厅了 冯先生也顺理成章地担任了酒馆里负责制作食物的厨师。 后来由于她不喜欢这里太过喧闹，再加上并不是每个人类都能像冯先生一样能完全融入妖怪的世界，所以晨溪索性将酒馆扔给冯先生打理，自己则跑到隔壁和冷寒辰合伙开了一家咖啡屋。现在她只负责帮酒馆酿酒，而且很多新品种的酒直接到商场订购就可以，她可以尽情享受静謐的时光。 至于为什么当初晨溪的爷爷会将这样一个来路不明的人请进酒馆，晨溪就不得而知了，毕竟她和冯先生也不是很熟，那傢伙向来不喜欢和人类交谈。 似乎只有妖怪们才对他足够了解，她和冷寒辰与他的接触都不是很多。 「以上，就是我所了解的全部内容了。」 说完这些，晨溪如释重负地呼出一口气，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居然变得这么健谈了，她似乎和面前这个小弟弟很有共同话题呢。 「我现在……更想了解冯先生的过去了。」 叶子辰听完之后，开始对冯先生的过去非常好奇。他很想知道究竟经歷了什么才能让冯先生变成现在这番样子。 「谁又不是呢？以后有什么需要帮助的，都可以来这里和我说。」 「那真是谢谢你了，晨溪姐。」 晨溪微微叹了口气，望着门外熙熙攘攘的世界，像是自言自语，又像是对着叶子辰发出感慨。 「或许正是当我们能够看到妖怪时，才会感受到这个世界居然有如此多面。它太过庞大，太过光怪陆离，我们总是无法完全看清世界的真实面目。可比起妖怪的世界来说，人类的世界残忍多了。那些复杂的人心，就如同冰冷的城市中昼夜交织演奏的交响乐，无休无止，不生不灭。」 叶子辰听完，若有所思：「或许吧……只是我还不适应。」 「对了，你和他约定的什么时候去酒馆啊？今天是你第一天工作，应该提前去酒馆才对吧。」 「看时间的话应该差不多了。」 今天应该要提前一个半小时到达酒馆的，这是叶子辰白天和冯先生约好了的。 正式工作的第一天，可不能迟到啊。 叶子辰将手伸进外套的口袋，确认了那支银簪还在，这才安心地准备前去隔壁的酒馆。 「希望能在这家酒馆里找到关于她的线索……在我生命的蜡烛燃尽之前。」 第二十一章 酒馆里逐渐熟络的气氛 推开那扇咖啡馆与酒馆之间的连接的木门，首先映入眼帘的便是冯先生的背影。他似乎早就在等着叶子辰的到来一样，特意站在了屋子里靠咖啡馆的那一侧。 叶子辰注意到此时屋里已经来了很多妖怪，冯先生是目前在屋子里除了自己之外唯一的人类。 他听到了身后的木门传来声响，转过头看了叶子辰一眼，并没有对他说什么，而是向远离叶子辰的方向走去。 「各位，今天的酒馆新品品鉴会在这里就要宣布告一段落了，承蒙各位的捧场。接下来我要去厨房准备今天的开张营业，恕我不能奉陪了。另外，今天还要给大家介绍一位新朋友，他在今后也将会成为酒馆的一员，希望你们能够相互熟悉。」 原来这里正在举办每月一次的新菜品鉴会，这也是酒馆并没有到营业时间却座无虚席的原因。 酒馆里的菜单每个月都会更换，这是为了配合每一季当季的特色蔬菜，同时还会推出一些新的菜品。 随后冯先生向还没有踏进酒馆的叶子辰招了招手，他便怀着忐忑不安的心情向前走去。虽说已经不是第一次看见妖怪，但他还是很紧张。 妖怪们看到视野里突然出现了一个陌生的人类，热闹的气氛顿时荡然无存，四面八方传来的目光充满了戒备之色。 叶子辰前几天已经领略过妖怪们的风采了，还差点被吓得半死。但如今的他面对妖怪说话时仍然倍感不适。和他一样，台下的妖怪们见到这样一个突然出现、从未见过的人类，也很不适应。 妖怪们戒备的目光让叶子辰如芒在背，于是他说话的时候也显得很紧张，以至于几句简单的自我介绍都说得磕磕巴巴的。 「准备工作我一个人完成就好了，你先和大家熟悉一下吧，作为今后要在这里工作的人，还是要和客人们熟悉一些比较好。」 「我知道啦。」叶子辰轻轻点头答应，冯先生在工作的时候总会板着一张脸，这种时好时坏的态度，叶子辰已经快习惯了。 冯先生得到到叶子辰的应答之后，便转身头也不回地走向了厨房，似乎不想再多说些什么。在没有完成准备工作之前，他是不会出来的，这是如同他工作时从不喝酒一样的原则。 身后是门锁插上的声响。在营业时间之前，厨房的门应该不会再被打开了。 「冯先生……真是个奇怪的人，或许只有这样的怪人才能和那些妖怪相处得很好吧。」 叶子辰的脑海中浮现出了晨溪刚刚对自己说的话 「人类小子，你在那里发什么呆，是不是有心事啊？」 一道有些突兀的声音打断了叶子辰的思绪。 「噢，荒哞先生，实在抱歉。」叶子辰回过神来，他自顾自的回忆着，居然忘了身后还有几位酒馆的客人，把客人晾在一旁自己默默发呆，这可真是失礼啊。 跟他搭话的正是荒哞。上次见面之后，这个单纯热情的牛角妖怪已经自发地和叶子辰熟络起来了。 「唔……对了对了！我想起来了，你们人类似乎是把这种行为叫发春，没错，就是发春。」 荒哞摸着他头上的牛角苦思冥想了一会儿，一拍额头，兴奋地说着。 「是沉思才对吧！」 这话让叶子辰哭笑不得，他在心里默默的吐槽，嘴角轻微地抽动，场面一度十分尷尬。 按照人类的说法，荒哞这种性格称得上是典型的自来熟，外向开朗，就是有时会口无遮拦。荒哞恰好就是这种类型，尤其是在喝醉酒的时候。 多亏了荒哞，在他的介绍下，其他妖怪很快就认识了叶子辰，那种戒备或是提防的目光也渐渐消失了。 「这里的食物可是相当的好吃呦，价格也不高，冯先生真是个很不错的人。」一位妖怪感叹道，这是他对酒馆的评价。 叶子辰闻言，不禁暗自思量，冯先生这个其他人眼中的「怪人」，在妖怪们这里却意外得到了截然不同的评价呢。 「对了，和大家再好好介绍一下你自己吧，他们对你可是感兴趣得很吶。」 发出提议的同样是上次见过一面的鼠徐，这隻大白鼠坐在墙角，戴着眼镜，书不离手。一只老鼠居然会看书，这场景无论叶子辰第几次看还是觉得匪夷所思。 「说起来，你还不清楚这家酒馆的歷史吧？毕竟你才刚来这里，但如果对自己工作的地方不熟悉的话，以后会很麻烦的。」 荒哞也提议道，很热心地想要为叶子辰介绍这里的歷史。他喝了一口杯中的酒之后放下了酒杯，酒杯与桌子碰撞而发出轻响。 「刚刚在隔壁咖啡馆的时候，晨溪姐简单地和我说了一下，所以也不算是完全不了解这里。」 荒哞对着叶子辰摆了摆手：「嗨呀，晨溪那个小丫头还不到一百岁呢，她知道些什么，整天就知道对着一个方形的屏幕发呆。何况她来这里也不过才几年，说起森林的事情，还是我们比较了解，等有机会了我好好给你介绍一些森林里有趣的事情，不过那可要说上三天三夜了。」 他又喝了一大口酒，砸吧砸吧嘴。 「儘是些无聊的八卦事吧？荒哞，不要每天都像个长舌妇啊。」 鼠徐揶揄道。酒醉之后的荒哞一旦胡说八道起来，那叫一个想象力丰富。 在他们俩的带动下，妖怪们的话匣子也打开了，七嘴八舌地谈论起来。叶子辰在此期间也和他们说了一些人类世界的事情，以及他以前还看不见的时候，对妖怪们的看法。 「小时候，我一度认为传说中的妖怪是会吃人肉的，就像西游记里说的那样。」 「怎么可能！」荒哞打断了叶子辰的讲话，「人类的肉就像狗屎一般难吃，怎么会有妖怪想要去吃人类。」 「哇，荒哞你居然吃过狗屎啊？」 身后的一个妖怪反应很快，顿时引起了酒馆里的一阵哄堂大笑，荒哞尷尬地摸摸鼻子。 「安静安静！」等大家都笑得差不多了，荒哞连忙摆手让他们安静，随即为自己辩解道：「我就是打个比方啊，我没吃过人肉，也没吃过狗屎……主要是没吃过狗屎！」 「荒哞，看来今天的下酒菜应该换成全鱼宴来补补脑了，我怕你哪天喝醉了躺在城市里，醒来之后就变成燉牛肉了。」 鼠徐先生话音刚落，随即又引起了一阵哄堂大笑。 随后大家便结束了这个话题，转而聊起其他事来。叶子辰从而得知了很多森林里发生的事情，但大多都无关痛痒。 时间过得很快，但依旧还没到酒馆正式营业的时间，冯先生也还在厨房里做着准备工作。听这里的妖怪们说，冯先生虽然嗜酒如命，但在酒馆营业的时间段里从来没有喝过酒，除了一些特殊的节假日，也从未有人见过他喝醉的样子。 这时，荒哞突然拍了一下叶子辰的肩膀，似乎有什么话要对他说。 「咳咳。」荒哞轻咳了两声，摆出了一副很神秘的样子，趴在叶子辰耳边对他说：「我可是知道许多你们人类不知道的秘闻哦。」 看着他神秘兮兮的表情，叶子辰有种预感，荒哞接下来说的事情对他来说很重要。 「刚刚说的只是这里人人都知道的事情，接下来我要说的才是重头戏，你们人类中估计也就只有一些上了年纪的协会高层才会了解一些。这可都是二十年前发生的事情了，还是连《魔法简史》中都不曾记载的秘闻哦。」 「尤其是被称为血色禁忌之夜的那一晚，几乎成了所有人口中的禁忌。」 说最后一句话的时候，荒哞故意压低了自己的音量，气氛顿时变得诡异起来。 这激发了一丝叶子辰的好奇心，这听上去就像他看的那些推理小说一样刺激。不过他也没抱太大期望，凭他对荒哞的了解，这很有可能又是什么无聊的八卦，甚至有可能是冷笑话。 没想到接下来，荒哞用他低沉的嗓音，开始讲述这段大多数拥有魔法的人类和妖怪从来都不愿意提及的秘闻。 第二十二章 不能被提及的禁忌之夜 荒哞所讲述的这段歷史并不存在于《魔法简史》中，这件早已被尘封的往事也异常沉重。叶子辰深深地意识到，如今的和平与自由之路是无数的人与妖怪用自己的鲜血铺洒而来的。 那一次，差点使得七星阁分崩离析，使得人类与妖族爆发全面战争，也正因为此，这段往事成为了那本魔法简史中所不曾记载的禁忌。 一切还要从七星阁说起。之前叶子辰只是在魔法简史这本书中听到过这个名字，并简单得了解到这是一个由人类与妖怪共同组成的致力于维护两族之间和平的组织。 「七星阁成立在大概一百年前，是由人类与妖族之间的两位最强者带头成立的，他们分别是当时代表着人类魔法界最高水准的天师，以及代表着妖族最强者的白龙女神，也就是当年妖精森林的守护神明。也正因为如此，双方持续多年的战争才总算是告一段落。」 「守护神明、天师……看起来都是地位很高的角色啊。」 「守护神明的确是地位的象徵，但天师并非代表着地位，而是代表着一个境界，是基于实力的阶级排序。」 鼠徐补充回答了叶子辰的问题，对于一些歷史之外的细节，他所知晓的要比其他妖怪多得多。 「说起那个人类天师，似乎是一名阵道天师，实力真是深不可测，真不知道他和当年的白龙守护神大人哪个更厉害一点。」 「阵道，那是什么？」 「一种你们人类才有的高深魔法，用特定的纹路和图案刻在地上或者是石头上，牵引天地间的魔法元素，具体的我也不是很清楚，但一些威力强大的阵道会透支自己的生命力。不过当年那位天师，可真是惊艷了一个时代啊，至今的人类魔法界也没有能到达他那个高度的存在，以后，应该也不会再出现第二位天师了。」 作为亲眼目睹过那位天师实力的幸运者，鼠徐的脸上先是讚誉与感叹，随即露出一丝惋惜之色。 「可惜啊，他还没活到五十岁就逝世了。人类的生命还真是脆弱，哪怕是如此强大的存在也抵不住时间的侵蚀。」 「怎么会这样，不应该是魔法越高深，越不容易去世吗？」 「那是你们人类电影里的情节吧，现实可并非如此。何况那天师自幼体弱多病，本就不适合修行魔法，人类的身体强度，和我们比起来还是太脆弱了。」 「原来如此……还真是英年早逝。」 「是的，所以天师本身没有加入七星阁。而七星阁的成员，三名强大的人类魔法师和四个代表各地妖族最强的妖王，组成了北斗七星。那三个人类魔法师，也就是妖怪监管协会的一名会长和两名副会长。而天师的两个弟子手持着天师此生所制作的两件最强阵道神器，组成了光暗理事，白龙女神则是作为七星阁的最强代理人而存在着。双方各五人，这十人便是人类与妖族最强的十人。」 「接下来的数十年里，虽说天师的逝世让无数的人悲痛，也有妖怪偷偷地为他落泪，但有了七星阁的各位成员守护这片大地，整个九州之境也算得上是相安无事。但二十年前，有一个人差点打破了这个格局，甚至差点引得两族重新全面开战。」 「这么严重？不是说那已经是魔法界最强的十人了嘛，怎么还会这样？」 鼠徐并没有回答叶子辰的问题，而是卖了个关子，看向不远处的荒哞：「荒哞，接下来就由你来说吧。」 「终于轮到我了，一直在看你们说，可憋死我了。」荒哞在一旁已经憋得迫不及待了，一副磨刀霍霍向猪羊的样子。 「在二十年前的人类世界中，出现了一位天赋极高的天才，他甚至被认为是最有希望能够达到百年前那位天师高度的人。同时他也被世人认为是一个正义感强，热爱和平的人，这让他在妖怪监管协会的地位水涨船高，以他的天赋，不出几年就会正式进入七星阁，成为七星阁有史以来最年轻的成员。」 荒哞觉得有些口乾舌燥，于是喝了一口桌子上的黄酒，他的眼睛里流露出一股很复杂的情绪，似乎感到是疑惑与不解。 荒哞接着说：「而那年轻人和森林里的妖怪之间的关係也很好，何况当时正值人类与妖怪之间的和谐达到了一个空前的高度，而那个年轻人也注定会成为未来七星阁人类一方的最强者。最后，在七星阁的促动下，那个人类的年轻人拜师成为了白龙女神的徒弟，白龙女神也破例收下了这么一个人类徒弟。」 「未来人类的最强者和妖界的守护神有了这么一层师徒关係，这可是划时代的事情，而两族之间的和平也会更进一步的加深。」 「这应该是很好的事啊，为何魔法简史没有记载呢？」 「别着急，听荒哞慢慢说。」 叶子辰点了点头，不再说什么，他也想儘快知道后面的事情。 「很快，这个徒弟便成了守护神大人最信任的两个人之一，另外一个便是如今森林中的守护神清安大人。两个人作为守护神大人的左右手，始终追随在守护神大人身边。」 「再后来，位于森林深处的封魔之井，那个远古时期妖族的神明神鹰皇封印恶魔的地方，突然爆发了一次史无前例的暗物质井喷。暗物质是恶魔的能源与魔法，是邪恶能量的存在，只是从来没人知道这东西究竟是什么。」 「以前森林里也有过无数次的暗物质喷发，只是由于这次喷发并不符合以往的规律，而且规模巨大。所以大家都怀疑是某些别有用心的傢伙故意引导的，但具体是谁目前仍然不得而知。」 「令人欣慰的是，这次灾难的面前，也有人类的魔法师也为守护森林出了不少力。但最为麻烦，也是破坏力最大的红色暗物质还是要由拥有凈化能力的守护神大人来彻底清除，这对魔法透支无疑是很严重的。」 「最终，封魔之井被守护神大人重新封印了起来，森林中的暗物质也清理得差不多了，由于人类的无私帮助，也帮助森林减少了很多损失。不过消耗最大的还是守护神大人，她既要对付最为凶险的红色暗物质，还要再一次封印封魔之井，如果没有圣地月冷泉的泉水为她补充消耗，恐怕她早就力竭倒下了。」 「然而就在守护神白龙大人清理掉最后一处红色暗物质之后，谁也没想到，意外在此时发生了。那个被守护神白龙大人视为最信任的徒弟……突然拔出利剑刺向了当时已经是虚弱无比的守护神大人。」 「天吶！怎么会这样，他没理由这样做啊。」叶子辰差点跳了起来，一脸震惊。 「是啊，这太让人意外了了。这一剑刺穿了守护神的心脏，而且他的剑上还涂着无葯可解的九幽魔毒。随后那个年轻人收回剑，用手中的一枚神遁符逃之夭夭。」 「一切都毫无征兆，以至于在一旁守护白龙大人的清安大人甚至都没反应过来，更别说是在场的其他妖怪了。这不是传言，这是每一个在场的妖怪和人类法师都看到的事实，妖怪们当场差点和人类就地火拚了起来。」 「不过白龙大人用自己的最后一丝魔力让在场的诸位平静了下来，阻止了战斗的爆发。最后时刻她将代表着森林守护神神位的生命之叶交给了清安大人，便停止了呼吸，离开了这世间。」 「七星阁的其他成员都很清醒，无论是人类强者还是妖王，他们维持了紧急时刻的秩序，并联合发表了声明，表示一定会抓到那个凶手为守护神大人报仇，然而太晚了。人类与妖怪之间，已经有了一道永远也无法癒合的裂痕了。」 听到这里，叶子辰感到十分不解：「那个年轻人没理由这么做啊，这样不仅失去了进入七星阁的机会，还杀了自己的老师，这不是为天下所唾弃么？」 叶子辰又想了想，很快便有了结论。 「除非……他的目的就是要破坏双方的和平，那么这么做就对他有好处，并且得到的好处要远远高于风险。」 「没错，就是这样。」鼠徐对叶子辰的猜测表示了肯定：「但具体能得到什么好处，恐怕也只有他自己知道了。」 「随后，那个年轻人便成为了两族共同追捕的目标，瞬间从妖怪监管协会会长的接班人，沦为魔法界天字第一号通缉犯，七星阁的三位妖怪监管协会的高层以及四大妖王，还有无数的魔法界人士都在寻找着他，但始终是一无所获，没有人知道他躲在了什么地方。」 「然而更奇怪的事情又发生了。那个杀死了白龙大人的年轻人，在眾人寻觅无果一周之后，竟然自己出现在了妖怪监管协会的总部，也就是七星阁。」 「什么！那傢伙那么狡猾，怎么会做这种自投罗网的事？」 「就是说嘛，七星阁的北斗七星加上光暗理事加起来的实力，哪怕是白龙女神和百年前的那位天师大人联手起来都招架不住。但是，更为诡异的事情还在后边。」 叶子辰皱着眉头，全神贯注地听着。 「既然那个年轻人送上门来了，便顺理成章地被七星阁的北斗七星给围了起来，估计他们也在心中纳闷，找了这么久都找不到他，为何突然就主动送上门来了。」 「不过那年轻人似乎对三个人类协会高层和四大妖王说了些什么，那北斗七星便和这个年轻人一起离开了七星阁，还吩咐其他的魔法师不要跟上来。不过他们具体说了什么，别说是我们了，就连当时不在监管协会总部的光暗理事都不得而知，估计也只有当时在场的八个人才知道。监管协会的其他人只看到他们几个的脸色都很难看，不过对于高层的命令，他们也只能遵守，不敢去问为什么。」 「至此，趁着夜色离开七星阁的八个人，从此便再也没有回来，没人知道他们去了哪里。」 「……这倒是怪事一桩啊。」 「那可不，魔法界最强的四大妖王，三大最强的人类顶尖高手，在一夜之间就这么不明不白的死了，这足以震动整个魔法界。」 「等一下，为什么能够断定他们一定是死了，而不是去了一个别人找不到的地方呢？」 「因为刻着妖怪监管协会那三位高层灵魂印记的子母魂玉牌中的母牌已经碎了，那是一种能够预示这主人生死的法器。母排碎裂而非断裂，便代表他们的肉身已陨灭，而森林中标记着四大妖王生命体征的生命之花也在一夜间枯萎，这都是代表他们被杀死的标志。 「所以这一夜，也成为了在人妖两界的官方场合都不能被随意提及的的一夜，被称之为『血色禁忌之夜』，也被称为星芒暗淡的群星的陨落之夜。 「这一次事件差一点就导致双方的全面开战，和妖怪监管协会的分崩离析。而那个年轻人也从此消失不见，没有人知晓他去了哪里。」 「可那七人怎么会如此轻易地被打败呢？」 「我们也不清楚，毕竟这七人也算得上是魔法界当时的最强战力了。唯一的关键点，就在于那个年轻人和北斗七星到底说了些什么，让他们会心甘情愿的和他走。」 「不过可以肯定的是，谈话的内容一定和守护神白龙大人的死有关。」 「按理说……他们七人应该先把这个人控制起来再慢慢审问也不迟，而不是像这般轻敌才会落入圈套。」荒哞摩挲着下巴缓缓说道。 「怎么会落入圈套，那七个人可都是一方的霸主，人精中的人精，又不是像三岁小孩子那般的好骗，说话动动脑子啊荒哞。」鼠徐恨铁不成钢地看了他一眼。 「唔……接下来还是你来说吧。」荒哞看向鼠徐，毕竟动嘴皮子这种事还是对方更擅长一些。 鼠徐也不客气，接过话茬就开始讲了起来。 「更何况，就算是圈套，那个年轻人当时的修为连七个人中最弱的都不如，又怎么能将这七个人在一夜之间全部杀死？就算他有杀死那七个人的能力，为何不在他们分头搜捕他的时候逐个击破，这样把握岂不是更大一些。 「事情发生之后，就连森林里最热爱和平的妖怪们，以及一直致力于维护两界和平的人类都知道这一战无法避免，也不得不战。毕竟四大妖王是死在人类的地盘，妖怪们肯定不会善罢甘休。人类也没办法给妖怪们一个交代，因为他们都不知道那一夜究竟发生了什么，而七星阁仅剩的光暗理事也是孤木难支。 「没有了七星阁的七个最强者坐镇，整个妖怪监管协会甚至是魔法界都是一片大乱。在北斗七星死后，一些心怀不轨的除妖师趁机作乱，打开了一些远古魔神的封印。各地的人与妖怪之间的衝突也从轻微的摩擦逐渐转变为了局部战争，全面战争一触即发。 「一些势力已经开始积蓄力量准备迎接接下来的乱世，比如晴杭市当地的除妖师家族，一向痛恨妖怪、与妖界有着血海深仇的厉家在当时甚至已经集结了大批的人马。只待时机一到就进攻森林，以解决他们家族与妖怪们几百年的恩怨。」 「那然后呢？」叶子辰紧张地追问。 「你以为这就结束了吗？最为诡异的事情出现了，就在所有人觉得全面战争将会爆发的时候，突然凭空出现了一股力量。这是一股平息一切的神秘力量，它成功地阻止了战争的发生，也阻止了七星阁的分崩离析。 「没人知道那股力量是什么，或者说只有当年两界最高层的那些人知道一些当年的真相，但至今也没有人从那些傢伙的口中得到哪怕一丁点的消息。最后，伴随着七星阁的重组，以及第二次签订的互不伤害条约，战争终究是没有再爆发，但真相却始终都没有大白于天下。」 「誒，怎么会这样？真是奇闻一件。」叶子辰叹道。 鼠徐摩挲着长长的鬍鬚，目光变得幽远：「事情的真相，都随着白龙女神的死和消失至今连尸骨都没有找到的北斗七星而被尘封，这起魔法界最大的悬案，也随着时间的推移以及各方势力的刻意隐瞒而变成了永远的谜团，至今也是人们从不愿意提及的话题，甚至连那个年轻人的名字也成为了禁忌。 「虽然大家被这突如其来的停战搞得一头雾水，但基于双方高层的决定，也没有人敢不遵守。虽然迷雾重重，也没有人知晓北斗七星和白龙女神的死因，但其实大多数的妖怪还是希望停战的。 「连年征战，生灵涂炭，无论是人类还是妖怪都身心疲惫，好不容易有了几年和平的时光，便没有人再想战争。 「况且战争对于妖族的伤害要远远的超过人类，虽说每一个生命都是同等的重要，但妖怪修鍊数百年才能增加的魔法，那些生命短暂的人类十年左右就能达到，更何况当时人类的强者数量也是要远远高于妖怪的。如果战争一直进行下去的话，总有一天妖怪会彻底从这个世界上消失。 「不过虽然两界最终没有发生战争，但依旧还是產生了隔阂，回不到从前的关係了，以至于妖精森林的妖怪被允许进入晴杭市的时间被推迟了整整三年。至今也还有很多其他地方的妖怪不被允许进入城市。」 叶子辰不禁咂舌，怪不得二十年前的那件事能成为魔法简史都不曾记载的禁忌，这其中隐藏的秘密和牵扯到的势力恐怕是自己难以想象的。 《魔法简史》上面所记载的内容上明明写着自从七星阁成立之后，人类与妖怪之间一直相安无事，没想到曾经居然发生了这么严重的事情。 「即使是二十年后的今天，应该也有着无数妖怪依然对人类有着强烈的敌视吧，看起来这座城市也并没有表面看起来的那般寧静祥和啊。」 「是啊，也正因为如此，如果你一个人进去森林的话，是非常危险的事情。」 鼠徐说到这里，着实让叶子辰一阵后怕。第一次来到酒馆的那天夜里，前往森林的自己曾经数次身处险境，还好最终平安回来了。 「不过那天有竹夜保护你，想来也不会出什么事，不过你可要切记不要独自一人进入森林中。」 叶子辰点头答应：「我明白。」 「明白就好，森林中的守护者和监管协会的监管者既是对立的存在，也有着共同努力的方向。不论是监管协会的月华会长，还是作为森林守护者总管的竹夜，都是为了守护城市与森林不被一些别有用心的傢伙破坏。」 鼠徐说到这儿，突然冷冷一笑：「但相比起守护来说，破坏这种事可是要容易多了。」 「一百年前的天师，还有二十年前的那个被称作天才的少年，两个同样天赋惊绝天下的人类，却选择了截然相反的道路。一个用尽此生来守护着世间的和平，另一个却做出杀害守护神明这种人神共愤的事情。」 「强大的魔法若是没有与之匹配的心性来驾驭，终因无法控制而最终形成灾难，之后还会给他人带来灭顶之灾，甚至世界也会因此发生改变。天师已经不在了，可二十年前的那个人现在还活着。」 鼠徐说得有些累了，喝了一口桌子上的茶。他看到叶子辰面露难色，似乎有些担心的样子，连忙笑着解释道：「不过这些也都是一些旧闻了，你也不用太放在心上。只要珍惜如今来之不易的和平，并守护这份和平就好了。」 叶子辰默默地点了点头，觉得鼠徐言之有理，只是强大的魔法这五个字似乎和他并没有什么关係。 虽然他很想知道事情的真相，但二十年前自己估计还没出生呢，距离那件事情实在是太遥远了，调查真相什么的也是无从谈起。更何况他连自身的问题还没有解决，他还要在仅剩的三年生命里根据维系着自己过去记忆的银簪找到昔日的那个妖怪少女，是断然不会为了一件如此縹緲无比的事情去浪费时间的。 这时，身后突然传来了荒哞的声音，他已经很久都没有开口说话了。 「我记得冯先生也是当年的那件事的经歷者……关于二十年前的那件事，似乎冯先生也被卷了进来。」 荒哞的这段话顿时引起了叶子辰的注意。 「冯先生也经歷了那件事情么？不知道他会在其中扮演了怎样的角色，又会不会和他现在这副样子有关呢？」 「记得二十年前，冯先生应该是在其他城市的妖怪监管协会工作的，当七星阁经歷了无比诡异的那一夜之后，各地均有一些小规模的衝突，也有一些不怀好意的人伺机而动，解开一些恶魔的封印。而冯先生的妻子也在那次事故中发生了意外，被山上的落石砸中去世。而且……」 「荒哞！不要说了，又提起人家的伤心事，冯先生听到会不高兴的。」 鼠徐连忙打断了荒哞的叙述，脸色有些不太好，声音很低沉，但却十分有震慑力。 「啊，很抱歉，我好像冒犯到冯先生了。」 荒哞及时住口，没有再说下去。 这让叶子辰很是难受，虽然这种事说出来似乎有些不妥，但听故事听到一半就像挠痒不得要领，身上总是不舒服。 「算了，你还是继续说下去吧……小叶也不是外人。」鼠徐还是松口了，「下不为例噢。」 「那好吧。」荒哞停顿了片刻，理清思路准备继续说。 「在妻子发生意外之后，冯先生处理了关于妻子的葬礼后就来到了晴杭市寻找妹妹。当时晴杭市也是乱成了一锅粥，以至于冯先生的妹妹忙到连嫂子的葬礼都没办法去参加。」 这时，就连一向没心没肺的荒哞的眼中也透露出了很复杂的眼神，情绪十分凝重。 「没想到，就连冯先生的妹妹也……」 荒哞没有继续说下去，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似乎接下来的话让他说出来有什么顾忌一样。 叶子辰的心一下子提了起来，难道冯先生的妹妹也出了什么意外？他紧张地看向说不下去的荒哞。 荒哞一副很纠结的样子，他似乎需要很大的勇气才可以说出来。 这时，眾人的身后突然传来了一道熟悉淡然的声音。 「被解除封印的远古魔神生生撕碎了身体。」 说话的人是冯先生，不知什么时候他已经从厨房里走了出来，只是大家都没有注意到。 他突如其来的出现实在打了眾人一个措手不及，就连叶子辰也是愣在原地，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冯先生看向叶子辰，又面无表情地一字一顿重复了一遍，，好像怕刚刚他没有听懂一样。 「我的妹妹，在那次动乱中遇到了解除封印的远古魔神，身体被活活撕碎了。」 酒馆里此刻是死一般的寂静，大家面面相覷，就连呼吸声都变得小了很多。 「没事的，都过去多久的事情了，我早已经释然了……比起逝者来说，我们还是要为了活着的人而活。」 冯先生轻舒一口气，告诉大家不要在意。 可是，事实真的像他表现得这般云淡风轻么？至少叶子辰是不相信的。一周内连续失去了两位至亲的人，他无法想象这对冯先生来说是多么大的打击。 荒哞也对自己的失言感到羞愧，冯先生道了歉，随后得到了对方没关係的回復。 「正式营业的时间快到了。小叶，今天是你第一天工作，可要打起精神啊。」 冯先生抬头看了一眼掛在墙上的鐘錶，语气轻松地说道。 「我会打起精神努力工作的！」 在得到了叶子辰肯定的答覆之后，冯先生便回到了厨房之中，似乎还有最后的一点准备工作。 望着厨房紧闭的铁门，叶子辰的心里也是五味陈杂。他突然想起了一件事还没有做，一件对自己很重要的事。 「差点忘记了……各位，请你们帮我看一下，这根簪子你们有人见过么？」 叶子辰拿出那支承载着自己回忆的寒白梅花银簪，向在场的各位妖怪问道。 大家凑上来看过，都是摇摇头，给出的答覆均是从未见过这支银簪。 叶子辰顿时感到有些气馁，向他们道过谢。转念一想，又暗自给自己打气。今天才是第二次来到这家酒馆工作，哪有可能这么快就有线索呢？再耐心等等吧。 「说起来，上次你和我们说过，在梦境中甚至感受到了雨水的冰冷是吧？」 荒哞突然打断了叶子辰的思绪。叶子辰转头看向对方，难道他有什么线索？ 「你该不会是尿床了吧？梦境是不会对温度有感知的。」 荒哞一本正经的分析道，不出意料的引来了其他妖怪的白眼，这傢伙果然又在讲冷笑话。 「怎么可能！我都多大了。」 这让叶子辰也是哭笑不得，还真符合这傢伙一贯的行事风格。 不过突然发现他说的也对，梦境中怎么能感受到雨水的冰冷呢？ 「所以说这是个很奇怪的梦啊。」 夜幕降临，伴随着午夜清风而存在的妖怪酒馆，终于要开始营业了。 第二十三章 冰冷与温暖同在的咖喱饭 皓月当空，蝉鸣不止，在人跡罕至的橘猫巷，在夏风中早已安然入睡的人们不知道，有一家伴随着午夜清风开业的妖怪酒馆，静静地开张了。 只不过，今天是对妖怪酒馆来说有些特殊的一天，因为这家向来只有妖怪才会来的地方，出现了一张新的面孔。 而且那张新面孔还是个人类，这在酒馆里可是引起了不小的骚动。 过了一个小时，店里的氛围渐渐热络了起来，妖怪们也都接受了叶子辰的存在，开始对他熟悉了起来。 当然，这还多亏了荒哞热心肠的介绍。虽然他喝醉后总是会胡言乱语，但还是特意留下来帮大家和叶子辰熟悉一下。 稻米酿成的黄酒，是店里的客人点的最多的一种酒水，因为琳琅满目的现代酒，对妖怪们来说，实在是难以抉择。 至于菜单，则是摆在酒馆里最显眼的位置，妖怪们刚走进门就能清清楚楚地看到。 妖怪们总是三三两两的前来，也算得上是分沓而至，所以酒馆里生意虽旺，但也不至于太拥挤。 「可以拜託你去距离橘猫巷三条街之外的超市里买一些咖喱粉么？店里的咖喱粉刚好用完了。」 冯先生一副很苦恼的样子。接下来要做的料理刚好要用到咖喱，而且数量还不少，可是店里的刚好用完了，还没来得及买。 然而橘猫巷的商店早就关门了，毕竟现在已经是深夜了。 叶子辰一口答应下来，接过冯先生递给他的钱，打开门走了出去。正值深夜，外面连一点灯光也没有，只有柠檬森林咖啡馆牌子上还闪烁着不甚明亮的灯光。 夜风轻轻拂过叶子辰额头上细碎的刘海。走了大概有五步的距离，就快接近店门前那根电线杆的时候，叶子辰突然转过身去。 映入眼帘的是一家连招牌也没有的古朴小店，在月光的照映下显得格外的安静，而自己刚刚从那里走出来。 古朴的木製建筑与隔壁咖啡屋比起来是那么的不起眼，从外面也看不到酒馆里面的情景。 叶子辰前脚刚走，妖怪酒馆的大门就来了新客人，他注意到了刚走出去的叶子辰，叶子辰却没有看见她。 「欢迎，好几天没来了吧。」冯先生向来人打招呼。 「为什么会有人类从这里走出去？」对方问道。 从超市走出来后看了看表，距离自己从午夜清风妖怪酒馆出来，已经有十五分鐘了。虽说这里距离酒馆只有三条街道，但还真够绕远的。 「即使是夏天的夜晚，也还是凉颼颼的……看来明天得准备一件外套。」 好在成功买回了几包咖喱粉，手中的购物袋还是沉甸甸的，一部分咖喱粉在今晚就会被打开用掉，而更多的则是作为店里的储备，毕竟不能每天都出去买调料。 但蔬菜水果以及肉类这种食材却要保证新鲜，需要每天都採购一次、。 拎着购物袋，沐浴着夜间的凉风，叶子辰独自在路灯下踏上返程。 「……还真是有点可怕啊。」 大街上没有一个人影，只有影子陪伴着自己，总觉得这场景有点阴森，就像第一次来到妖怪酒馆的感觉。 「算了，还是别自己吓自己了。」 叶子辰想着，既然自己现在连妖怪都不怕了，那自然也不用害怕鬼了。 突然，叶子辰停下了自己的脚步。 因为他感到左眼突然很疼。 「奇怪……这是怎么回事……」 叶子辰抬手捂着自己的左眼。 他在冯先生那里了解到，自己左眼会觉得疼的缘故是在于之前看不见妖怪，而每次遇到妖怪的时候都会感到疼痛，算是警觉。 而现在喝下月冷泉的泉水，自己的左眼已经觉醒，可以看到妖怪了，也就不会感到疼痛了，那现在又为什么会感到疼痛呢？ 叶子辰松开了捂住左眼的手，向前看去。 「那……那是什么……」只见前方是一团介于烂泥与果冻之间的黑色不明物体，有点像史莱姆，约有小轿车大小。 那团东西似乎也注意到了叶子辰的存在，目光突然变得贪婪起来。 二人四目相对。 自己好像被那傢伙发现了。此刻叶子辰的脑海中突然想起冯先生的话，自从那次之后，自己的左眼能看到妖怪，身体中的魔法元素也随之觉醒，被彻底的激发出来，这让自己在一些妖怪的面前就会变成致命的诱惑。 也就是说，自己的身体现在在某些妖怪的面前就是类似于唐僧肉一般的存在。鸡肋的是，虽然身体的魔法元素觉醒了，他的战斗力却没有什么提高，这实在是悲催的很。 刚刚左眼刺痛，应该是身体在给自己预警，警告自己前方有危险。 突然，那滔天的果冻怪高高的跃起，直扑叶子辰而来。 「该死，不是说妖怪会遵守条约，不会攻击人类吗？」 心里骂归骂，身体上还是慌忙地躲闪，他情急之下便把手中的咖喱粉先掛在路边的树上，心想等安全之后再回来。 叶子辰疯狂地向前奔跑，而那堆烂泥也紧追不捨，不断向着天上高高地飞跃，企图追上叶子辰然后把他扑倒撕碎。 逃离了一个又一个街区，叶子辰已经不知道自己跑到了什么位置，现在正躲藏在一个死胡同的垃圾桶边打开喘着粗气。 总算是暂时甩开那傢伙了……不过那东西究竟是什么东西啊，那么可怕。 刚想站起身去观察一下那傢伙有没有离开这里，却发现一道影子正在向这道衚衕里鑽。 心急地看了看四周的围墙，发现自己根本就翻不过去。叶子辰只好躲在垃圾桶后面，儘力屏住呼吸，不发出一点声音来。 脚步声越来越近，一步一步，仿佛踩在叶子辰的心脏上一般。 声音越来越接近了，躲在垃圾桶后的自己看到了那影子已经接近了垃圾桶，细长的影子就出现在叶子辰的面前。 叶子辰咬咬牙，想着乾脆衝上去和对方背水一战，却突然发现站在他面前的是一名看起来大概十三四岁的人类少女。 只是那人类少女的脸上带着面具，顶着两隻可爱的兔子耳朵。 而她的手里还提着装有咖喱粉的塑料袋，里面的咖喱粉一包都没有少。 「给你。」兔子耳朵的少女把手中的购物袋递给了叶子辰，后者愣了有足足两秒鐘才将购物袋接过去。 「你就是酒馆新来的人类服务生？好帅啊……」 叶子辰被打了一个措手不及，这怎么犯起花痴了？她是谁，刚刚那个要吃掉自己的怪物又跑到哪里去了？ 「你别担心，刚才那个噁心的东西已经被我赶跑了，现在你是很安全的。」 随后那兔耳朵少女做了一个简短的自我介绍。她的名字叫做伊雪，是一只兔妖，也是午夜清风妖怪酒馆的客人。 「奇怪，这个妖怪对人类一点都不抵触，反而一副很感兴趣的样子。」 叶子辰纳闷地嘀咕道。 「刚刚那是什么啊，真可怕。」 叶子辰仍然是心有余悸，那个大傢伙比自己见过的任何妖怪都要可怕。 「我听我哥哥说那东西叫怨灵妖，总之是很噁心的东西就是了，还好它们最害怕的就是我们的魔法。不过怨灵妖居然会在人类的城市里出现，这倒是很奇怪。」 冯先生由于不放心叶子辰一个人在外边行走，于是就拜託伊雪在后边跟着他，果然还是有一些东西难耐诱惑，盯上了叶子辰。 随后平復心情的叶子辰同伊雪一起回到了午夜清风妖怪酒馆。一路上这个比自己矮了很多的小兔妖有些话嘮，嘰嘰喳喳的问个不停关于人类的事情。 「你们人类的鞋带总是系不上，而耳机又总是解不开，为什么不把鞋带作为耳机，耳机作为鞋带呢？」 叶子辰：「………」 此女真乃鬼才。 回到妖怪酒馆之后，冯先生看着叶子辰一副气喘吁吁的样子，露出了一副不出所料的神情。 「看来要帮你掩盖一下自身的气息了。」 冯先生从厨房取出硃砂和黄色的符纸，用纤细的毛笔从中画符。 「雷啸虎……光明镇宅……赦令斗极玉灵官……雷决……值年太岁！！！」 随后符纸凭空燃烧，化作金光进入叶子辰的右眼之中，叶子辰感到大脑一片轻灵。 「这下应该就没问题了，有了值年太岁符，即使在夜晚也不会被邪祟侵扰了。」冯先生看了看叶子辰说道，「不过，今晚这个怨灵妖是会一直追寻你的，你最近可要当心。」 「怨灵妖？那是什么？」 「是人类的恶念结合一些其他的东西，產生的一种灵体，并不属于妖怪，但却极为难缠。」 但冯先生并没有告诉他，与人类恶念结合的东西来自封魔之井，毕竟这不是所有人都知道的事情。 「但是那种东西却极为害怕妖怪的魔法，所以我才会轻轻松松就赶跑了他。」 伊雪在一旁得意洋洋视地说道，随后对冯先生说：「冯先生，你竟然还会画道士的符咒，太厉害了。」 冯先生谦虚地回道：「业馀爱好罢了，我也就是没事画着玩的。」 叶子辰心里默默吐槽：「画着玩就不要拿我做实验了啊……」 「对了，小叶，你知道我为什么要让你去帮我买咖喱么。」 「是因为店里的咖喱用完了。」 「是的，不仅是店里的咖喱粉用完了，而且是突然要用到很多咖喱粉。」 冯先生笑着说道，从柜檯中取出用毛笔写的信。 「要看看吗？」冯先生把手里的信递给了叶子辰。 「这……真的可以吗？」毕竟是别人的信件，自己看会不会不太好。 「信啊，都是森林里的妖怪寄给冯先生的委托。」一旁的荒哞先生说道，揭穿了神神秘秘的冯先生。 「荒哞，你不要剧透啊，好过分。」伊雪吐槽着他剧透的行为，很看不惯。 「委托么？」叶子辰突然想起了之前在咖啡馆晨溪和自己说过，冯先生总是热衷于去接妖怪监管协会发布的委托，委托方是森林里的妖怪，被委托者则是那些和魔法有关係的人。 只是，相比起那些悬赏丰厚的任务来说，冯先生更喜欢去接那些弱小妖怪的委托。 信件是森林里的妖怪写给冯先生的委托，委托内容是那个妖怪的姐姐明天要过生日了，于是拜託冯先生煮一大锅咖喱来帮忙庆生。 他们一家都特别喜欢吃冯先生做的咖喱，还有一些他姐姐的朋友也会来一同庆祝生日。 「委托冯先生帮他们准备咖喱饭么，原来如此。」叶子辰将信件送还给冯先生。 「是啊，做咖喱用到的鸡肉已经买好了。洋葱，土豆，胡萝卜等蔬菜我都准备好了，可正要做咖喱的时候却发现咖喱粉不够了。店里有客人我走不开，所以只好麻烦你帮我跑一趟了。」 「对了，雪儿，今天想吃些什么，还是老规矩么？」 冯先生温柔地看向兔妖伊雪，等待着对方的答覆。 「是的，还是油炸过的圆形面包淋上雪国枫糖，再来一杯蜂蜜酒，麻烦冯先生了。」 「嗯，好。」 「等一下，突然想起我还没吃过冯先生做的咖喱呢，今天比较饿，应该能比以往吃的更多一些，就再来半份咖喱饭吧。」 「我知道了，不过咖哩饭的话要多等一些时间。」 随后，冯先生就前往厨房准备咖喱饭。 四十分鐘后…… 「锅里的咖喱变得粘稠了，似乎已经完成了。」 厨房用来煮咖喱的锅像极了中世纪女巫用来调製魔葯的锅，在关火之后，冯先生用一柄长长的勺子将咖喱最后的搅拌均匀。 锅中切成小块的鸡肉与同样被切成小块的洋葱，土豆等蔬菜分布的错落有致，而豌豆和其他大块头比起来似乎显得有些微不足道。他们一同沉浸在浓稠且冒着热气的咖喱中，散发出属于咖喱独有的香味充满了整个屋子。 金色的咖喱充满着温馨的气息，冯先生将咖喱淋在米饭上，米饭是提早就装在盘子中准备好的，所以节省了很多的时间。 「多做了一些咖喱，今晚就让我来请大家吃咖喱吧。」冯先生端出一盆热气腾腾的咖喱，对大家说道。 「好啊好啊，咖喱耶。」 伊雪欢呼着，叶子辰看得出来，这伊雪虽然活了几百岁了，却还是一副小孩子的样子，很是单纯可爱。 咖喱饭自然也有叶子辰的一份，金黄色的咖喱随意的铺洒在了米饭之上，诱人的咖喱所独有的香气让人看了不禁食欲大开。 叶子辰拿起勺子吃了一口，突然惊叹：「出乎意料的好吃啊，米饭并没有加热过，只是略高于室温的温度，但咖喱饭也因此变得更加美味了。 因为不管是咖喱饭还是滷肉饭，所有和米饭混合在一起的料理都面临着刚刚端到客人面前的时候温度很高的情况，直接吃的话肯定会烫到嘴巴，所以要等上一段时间才可以开始用餐。 可等待的那段时间，还真是难熬啊。 由于菜是刚刚做好的，温度没办法降低，就只好在米饭上下功夫了，米饭的温度不要太高，这样在混合的时候就可以帮浓稠的咖喱降温，中和掉对方多余的温度，直接拿来吃的时候刚好不会烫到嘴，最大程度保留食物美味的同时也帮顾客省下了很多的时间。 这样设身处地的为顾客考虑的做法真的很人性化呢，看来烹飪者是真的在很有用心的对待每一道菜。 叶子辰又用勺子将一勺咖喱饭送进了嘴里：「原来如此，冯先生的烹飪之道，我受益匪浅。」 「我还什么都没有教你呢。」 随即两个人不约而同地笑了，似乎都猜到了对方在想什么。留下的只有还没搞清楚他们在说什么的妖怪们，他们也同样在品味着美味的咖喱饭。 热腾腾的米饭搭配上热腾腾的咖喱会让人烫的无法咀嚼和下咽。而稍稍加热的米饭和热腾腾的咖喱才是绝配，让人食欲大开，就像谈恋爱的时候，两个人中应该至少有一个人的脾气要如同冷米饭一般温和，这样才能中和掉另一个人的热度。 平时只能吃一碗饭的人，现在也可以吃足足两大碗咖喱饭了。 能这样设身处地为顾客考虑的厨师真的是很温柔呢。 不过要注意细嚼慢咽哦。 叶子辰眯起眼，静静地享受着这份在深夜里陪伴着自己的咖喱饭，耳边是午夜清风和酒馆里的喧闹声。 人生之良辰美景不过于此。 第二十四章 来自森林的委托 叶子辰迷迷糊糊地睁开眼。 「是自己太累了么……居然就这么睡着了。」 明明只是外出买了一次咖喱粉，酒馆里其他的工作也几乎不需要自己做什么，显然自己的身体还是太过虚弱了。 这时候，酒馆里已经没有了客人，窗外也是天刚蒙蒙亮的样子。 「没想到已经到了快要到酒馆打烊的时候了。」 冯先生既然不在酒馆里，那肯定是在厨房里，现在没有客人，他应该也没有需要完成的工作。 说起冯先生，比起今晚品尝到的咖喱饭，叶子辰更关心的还是今天在正式营业前所听到有关于他的事情。一周之内接连失去了两位至亲至爱的人，这是任何人都无法承受的沉痛打击吧。 「不过今天冯先生说的话，总觉得有哪里怪怪的，就好像……就好像……」 厨房的门锁这时候发出了打开的声音，也打断了叶子辰的思绪。冯先生从厨房里走了出来，关切的问道：「怎么样，第一天在这里工作，感觉还适应么。」 「感觉不错，我觉得自己可以胜任这里的工作。」 「那很好啊，等过几天我就可以去帮你正式去妖怪监管协会办理魔法从业者的认证，只是这几天还需要你完成一些事情。」 冯先生解释道：「在有关于妖怪的地方工作，是需要得到妖怪监管协会的正式认可才行的，其中的认可条件之一就是要至少完成一件来自妖怪的委托。」 「通过协会的审核，你才能继续成为这里的成员，而监管协会的考核只有能否看到妖怪和至少完成一件妖怪的委托这么两项。前者你已经完成了，现在只需要完成委托就可以了。 协会的人手本就不太够，很多事情还需要我们这些人来帮他们分担一些。」 「原来如此。」 「原本应该由我来协助你完成这次委托，只是最近实在有些忙不过来了，所以只能靠你自己了。」 「平日里的时间，我的时间都用在酒馆里思考下个月的新菜单，还要完成一些协会委托。如果你能帮我分担一些，我就能抽出时间来帮你打听银簪，我在森林里还有一些老朋友。」 「那就多谢了。」叶子辰向冯先生道谢，腿脚似乎不太好的冯先生居然为了帮助自己打听消息，亲自去森林，这实在让人很感动。 「关于委托的具体内容，我明天会告诉你的，如果没事的话就儘快回去休息吧，熬夜还是很辛苦的。」 「那个，冯先生……」 叶子辰想说些什么，却欲言又止。 「嗯？怎么了。」 「呃……没事了，我先回去了。」 「我知道你想问什么，是想知道关于营业前他们所说的，关于二十年前的那件事吧。」 「……是啊，我当时一度以为，您会生荒哞先生的气呢。」 叶子辰虽然很想知道有关于二十年前的事情，但直接向冯先生问这件事情似乎显得有些不礼貌，这毕竟是冯先生尘封的伤疤。 所以他在最后时刻还是决定不问了，没想到冯先生居然会主动提及那件事情。 「怎么会呢，荒哞也只是想帮你了解我更多，怕你被我的外表吓到罢了，毕竟他们都知道我向来对其他人类没什么好态度。」 随后，冯先生为自己打开了一罐黄酒，一边坐下一边讲述着自己尘封的回忆。 「你想的没错，我之前的态度都是装出来的，那种事情，又怎么可能一点都不在乎呢。」 「我一度认为，只要专註地沉浸于某一事中，便可逃离人间疾苦。可这么多年，就算沉浸在酒精里，沉浸在烹飪中，依旧只是在徒劳的自我麻醉。失去的也终究回不来了。」 「关于二十年前的那件事情，森林里绝大多数妖怪和一些上了岁数的人或多或少都会知道一些，并且知道的内容也都差不多，但真正的事情，远远没有表面上那么简单。」 冯先生犀利的目光看向叶子辰：「小叶，我问你，你认为那个如今连名字也成为禁忌，不能被提及的天才，他为什么要杀死白龙女神？」 「因为……」叶子辰还真没想过这个问题。 「或者我们换一种说法，杀死白龙女神对他有什么好处？要知道以他的天赋，再过几年他注定会成为七星阁最强者，那地位可是人类魔法界的第一人。究竟是多大的诱惑，能让他连七星阁阁主都不做了，也要去冒险对白龙女神动手？」 是啊，究竟有什么理由让他寧可冒这个险也要在那个时候动手呢？要知道白龙女神那时虽然很虚弱，可也是妖界最强的神明，他一个连七星阁最弱的成员都不如的晚辈，怎么就知道杀死白龙女神这件事一定会成功呢？ 「这……这不是自毁前程么，我也想不通他这么做的目的是什么。」叶子辰挠挠头。 「显然是有比成为七星阁阁主还要更加诱人的利益，在驱使着他这么做，或者是他自身隐藏着什么秘密，这个秘密会影响到他成为七星阁的最高层，甚至会给他带来灭顶之灾，并且再过不久这个秘密就会被白龙女神所发觉，为了自保才不得不动手。不过这种猜想的可能性不是很大，凭他一人之力根本没办法做到。」 「目前来说也就只有这两种说法勉强说得过去，但可以肯定的是那次事件的背后肯定有着一个无比庞大的组织在背后运作着。那个组织的势力，远远没有我们看到的那么简单。否则为何北斗七星一夜之间全部殞命这种事情那些魔法界的高层都能默不作声。」 冯先生手指无意识地轻敲着桌面，继续说：「那个杀害白龙女神的年轻人虽然从那以后不见了踪影，并且他背后的组织也没有显露出冰山一角。但可以肯定的是，他们的目的，肯定是想要从森林中夺走某样东西，为此不惜冒着风险杀掉守护神。能做到这种程度，想必至少也计划了数十年的时间。」 「但很显然，那样东西并没有被夺走，否则他们接下来也不会对七星阁的北斗七星下手了。」 讲到这里，他顿了顿，眼底满是通红的血丝。 「那群傢伙的目标是森林中的东西，是守护神所一直守护着的秘密，只要他们没有得手，就一定还会再来的。我只要守着这片森林，就终有一天会追寻到他们的踪跡。他们一直在等待着时机再次对这片森林下手，而我也一直在等待着他们。」 「总有人觉得我不在乎她们，可在乎又能怎么样呢？她们再也回不来了，还不如当做她们去远方旅行了，那样我的心里也会好受一些。」 冯先生的眼里闪烁着晶莹的光，他痛苦地闭了闭眼。 「我妹妹死去的场景至今歷歷在目，甚至时常会出现在我的梦境中。虽然魔神被再次封印，可我的妹妹却再也回不来了。只是就算找到了当年作恶的那这傢伙，凭我的能力似乎也做不了什么。」 「我的妹妹……生前最喜欢这片森林了。我曾经答应过她，要替她好好的照顾森林里的妖怪们。我能做的事情，似乎也就只有这么多了。」 从语气里能感受到冯先生的心痛与无奈。在很长的一段时间里冯先生都没有再一次开口，只是看着远方的森林里，独自喝着杯中的浊酒。 叶子辰也只是静静地坐在一旁，陪着他。 「冯先生，我还有一件事不是很清楚。」 等到他心情渐渐平復，叶子辰才又提出自己的疑问。 「怎么了？」 冯先生停下了手中的动作看向叶子辰。由于喝过酒的缘故，他的眼睛变得更加的猩红与恐怖。 「我们认识了还不到几天，为什么要和我说这些？」 叶子辰感到很困惑，不管怎么说，如此隐私的事情就这么和自己一个相识还没几天的陌生人说了，叶子辰还是感觉很奇怪。毕竟那是很痛心的事情，不是应该隐藏在内心的最深处么。 愣了几秒鐘之后，冯先生为叶子辰解答了心中的困惑。 「因为，我们都是同样的人啊。」 叶子辰有些听不懂话冯先生在说些什么：「一样的人……这是什么意思？」 「看得出来，你也很喜欢妖怪，是发自内心的那种喜欢。」 「真的么……我似乎没有说过这种话。」叶子辰摇摇头，在心里，他自己都不觉得自己很喜欢妖怪，是害怕才对吧。 冯先生一脸温柔地看着叶子辰说道：「有些东西，是不需要亲口说出来的，甚至连你自己都没有意识到，但事情总会在不经意间展现出来。」 「对了，如果有一天我不在了，可以拜託你帮我照顾这家酒馆么。」 叶子辰也是无奈的笑了笑：「可我都不知道我的身体还能撑多久了。」 「我知道，所以你不用急着回答我，就当是我醉酒之后随口一说吧。当然了，再复杂的事情，在没结束前也都会有转机的，可不要轻易放弃啊。」 冯先生站起身，手拿着酒瓶向厨房走去。 「我已经没什么可说的了，过了今夜，我可就什么也不知道了。」 随后，他背对着叶子辰，声音悠远苍凉：「要替死去的人，好好的守护活着的人啊。」 只是叶子辰似乎也猜不透他说这句话的真正含义是什么。 这是他今夜所说的最后的一句话了。 从酒馆走出来的时候，天已经蒙蒙亮，西方的天空似乎再过不久就要迎来日出。 没想到这看似平静的森林与温馨的海滨小城的背后，居然有着如此错综复杂的势力分布和异常凶险的明争暗斗。尘封的真相往往是当事人不希望被其他人所知晓的，但迟早有一天也会大白于天下。 叶子辰揉了揉太阳穴，还是想不出对方有哪里奇怪的地方，看来应该是自己没休息好的缘故。 「算了，还是先不要考虑这些事情了，接下来还有委托的事情够自己头痛的呢。」 二十年前究竟发生了什么，再怎么震撼人心，和自己关係也不是很大，虽然叶子辰也很想知道那被时间所尘封的秘密。 「说起来，第一天工作还真是很累呢，先回家好好的睡一觉再说吧！」 第二十五章 冤家终究还是搬到隔壁了 下午三点，天空蓝得一望无垠，只有一两片洁白的云朵漂浮在上空，是难得的好天气。初夏的微风轻轻吹动窗帘，一缕暖阳的光线漏进屋内，照在床上少年安睡的脸颊上。叶子辰抬手遮住有些刺眼的阳光，睁开迷蒙的眼。 虽说他凌晨的时候回到家里有认真刷过牙，可咖喱饭的味道还是在叶子辰的梦中縈绕。 「在人类餐馆中体会不到的美味，在一家妖怪酒馆里却体验到了。」 叶子辰伸了个懒腰，打开窗帘。光明驱散了昏暗的房间，窗外似一片山画卷，景色宜人，美不胜收。这或许才是真正的生活吧。 此时的他赤膊着上身，下半身也仅仅穿了一条四角内裤。这么热的天气可不适合穿睡衣睡觉，那样会被热醒的。反正家里就自己一个人，穿得随意一点也没什么关係。 叶子辰推开卧室的房门，前往卫生间去洗脸刷牙。 水龙头传出哗哗的水流声，叶子辰用冷水撩拨在脸上，随后衝掉洗面奶留下的洁白泡沫。 冷水让自己已经从起床的困倦中清醒过来，叶子辰从一旁掛着毛巾架上取下毛巾，准备擦干脸上的水珠。 然后他抬起头。 「啊——！」叶子辰怪叫一声，毛巾脱手，被吓得不轻。 因为他从镜子里，居然看到了昨晚在妖怪酒馆遇到的兔妖伊雪。 「小叶哥哥中午好啊，还记得我是谁吗？」伊雪从镜子里飘了出来，幽幽地说道。 叶子辰的心中仿佛一万隻羊驼呼啸而过，大白天差点没被吓个半死。 「中、中午好……你是怎么找到这里的？」叶子辰一时之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得和伊雪尬聊，心想当妖怪真好，进别人家都不用敲门，直接飘进来。 「当然是昨天跟着你回来的啊。咦，小叶哥哥，你看起来好像和昨天不太一样，好像………衣服消失不见了。」伊雪一副思考的样子，认真打量着叶子辰的身体。 「啊！」叶子辰惊呼一声，才意识到自己现在只穿了一条四角内裤。于是他赶忙坐在地上，抓起掉在地上的毛巾遮住了自己的身体：「伊雪，你快转过身去。」 虽然对方是妖怪，可毕竟也是女孩子，叶子辰老脸通红，羞得想找个地缝鑽进去。 不过伊雪看到自己这副样子，似乎并不怎么尷尬，更多的则是对于叶子辰这副样子感到好奇。 五分鐘后，穿好衣服的叶子辰幽怨地看着伊雪，满脸的羞意还没退下去。 「这就是人类住的地方吗？好漂亮。」伊雪在房间里东飘西飘。 「喜欢吗？要不要住在这里。」叶子辰盛情相邀，他觉得房间里有个千年老兔妖在，至少可以保护自己的安全。 「不行啦小叶哥哥，我哥哥会担心我的。」伊雪拒绝了叶子辰的邀请。 「那欢迎你随时来玩。」叶子辰心想好像是听说过伊雪有个哥哥，不过自己没见过，难不成是万年老兔妖？ 「真的吗？那太棒啦！」 「对啦，小叶哥哥，有个女人站在门外，似乎在等人。」 伊雪飘到了叶子辰旁边，指了指书房的窗户，示意他外边有人。她刚刚在窗户上看到了一个女人，不过那个女人看不见她。 「女人？长什么样啊。」叶子辰扣好了衬衫的最后一颗扣子，向伊雪问道。自己来这座城市还没多久，哪里认识什么女人啊。 「嗯……那女人看起来像一只狐狸，一看就是个坏女人。」 「哪有人类长得像狐狸的，人类显然应该和其他灵长类动物更像一点才对啊。」 学生物出身的叶子辰此时职业病犯了，较真地回復了一句。 伊雪对叶子辰一边描述，一边比划着：「当然有呀，狐狸往往都是很漂亮的，否则怎么魅惑眾生，大腿又白又长还肉肉的，而且胸还大，狐狸精变成人类都是这副模样，把那些男人迷的神魂颠倒的。」 「不过还好她只是个人类，不是妖怪，所以我也没那么讨厌她了。」 叶子辰在一旁看着伊雪这副模样，心想这小兔子看起来和狐狸不是一般的有仇啊。 「哦？为什么长的像狐狸就是坏女人啊，你们妖怪之中的狐狸都是坏的吗？。」 但叶子辰对妖怪之间的事情很感兴趣，因为一切都是未知，充满新鲜感。虽然知道伊雪很讨厌狐狸，还是问下去了。 「嗯………狐狸的话……嗯……总之就是坏的了，没那么多为什么。」 叶子辰看懂了，伊雪说话时的神情，就和人类中一个女生在说到她最讨厌的女生时候一模一样。叶子辰估计，伊雪最讨厌的妖怪应该是狐狸，而且那只狐妖应该和她看到的女人有些像。 叶子辰来到书房，想见识一下伊雪说的那个女人长什么样子。 然后他看到了这么多年的认知里，最凶悍的生物。 「……雪儿啊，我和你讲，那个女人根本不像狐狸，那是一只霸王龙修鍊而来的妖怪。」 「她哪里长得像狐狸了啊？明明像老虎好不好。」叶子辰想起那副暴力女的模样，和狡猾聪明的狐狸根本就没有半毛钱关係吧。 林馨儿正站在自己家的楼下，似乎在等人的样子。 「她……她该不会是想炸楼吧。」 这是叶子辰首先想到的念头。他看到了自己摆在窗台上的单反相机，心想她可能是向来对自己宝贝相机下手的。看得出来，那天她一副很像砸相机的样子。 「雪儿啊，你先回避一下，一会儿有一个很可怕的人要进来。」 叶子辰让伊雪先回去，他总觉得林馨儿那种三头六臂的生物极有可能也修鍊出火眼金睛了，说不定能看到妖怪，稳妥起见还是让伊雪先行回避。 「啊？那怎么行，我怎么能把小叶哥哥丢下不管呢？」 伊雪连忙摇摇头，表是不能丢下叶子辰不管。 「不用担心我，那个怪物只吃妖怪，不吃人，所以我很安全。」 「啊？好可怕，那我先走了。」 叶子辰抱着自己的相机叹了一口气，终于把这个磨人的小妖精送走了，接下来自己就要独自面对门外虎视眈眈的那傢伙了。 「先要弄清楚她的目的吧………不！应该先把相机拿到自己的卧室里藏起来。」 藏好相机的叶子辰又一次回到了书房的窗前，小心翼翼地看着楼下的敌军，还是想不出她来这里有什么目的。 就在这时，叶子辰的手机铃声响了。他把相机收到卧室的抽屉之中，随后按下了接听键。 「喂喂喂………我跟你说…………」电话里传来冷寒辰激动万分的声音，叶子辰赶忙把电话放的离自己耳朵远一点。 这傢伙是中彩票了吗，这么开心。 「你知道吗？那个林馨儿主动找姜小妍要了我的电话号！」冷寒辰貌似貌似冷静下来了，语气已经不像之前那么断断续续的了。 「……然后呢？」叶子辰的嘴角抽搐了一下，能让这傢伙激动成这样的，估计也就只有这种事了。 「她说还想来我这里租房子，你看……」 叶子辰啪的一声按下了掛断键。 五分鐘后，叶子辰打开了别墅的大门，毕竟总让林馨儿站在外边和一个冤魂似的更吓人，而且谁知道那傢伙会不会突然丧失耐心，然后炸楼。 此外，叶子辰也有私心。他对于林馨儿脖子前掛着的那枚红耳闭目的白瓷小狐狸吊坠很在意。上次见面的时候，那吊坠居然勾起了自己尘封的回忆，他实在很想知道这吊坠里藏着的秘密。 所以他决定让林馨儿在这里住下，说不定会对自己的事情有什么帮助，或者是线索。 「进来吧。」叶子辰招呼了一声，林馨儿看了他一眼，没理他就走进了客厅，坐在了沙发上。 叶子辰轻轻皱了皱眉，又舒展开来。谁让自己给人家第一印象留得那么坏呢？被这么对待也是意料之中。 片刻之后，冷寒辰来了，他是来和林馨儿来洽谈房租合约的事情的。刚下班的姜小妍也一起跟来了，身上的警服还没有来得及换掉。叶子辰真实地体会到了「警察阿姨来我家」的感觉。 冷寒辰经过时，一股淡淡的烟草香味从他的身上传来。。 「这傢伙显然是喷了烟草味古龙水吧，这隻发春的公孔雀……」 冷寒辰扔给了叶子辰一个迷人的微笑，却让后者起了了一阵鸡皮疙瘩。 虽然想珍爱生命，远离林馨儿，但还是被冷寒辰生拉硬拽地抓了过去。用他的话说就是毕竟大家以后都是邻居，不熟悉一下怎么行。 「这房子，我要租了。」 林馨儿看向冷寒辰，表明了自己的来意，后者自然是欣喜若狂。 他再三确认：「真的吗？」 「对，你没听错。这里虽然有个变态，但这附近似乎已经找不到什么更好的地方了，所以，我还是选择你这里。」 林馨儿一边签租房合同，一边对冷寒辰说道，说到「变态」的时候还特意用余光扫了一眼叶子辰那个位置。 「那也比晒乾了的河童强。」 叶子辰漫不经心地玩着手指，看似自言自语道。声音虽然不大，可在场的其他三个人都听得清清楚楚。 只是马上叶子辰就对自己脱口而出的话后悔了，毕竟还想调查一下对方的吊坠，要是像上次那样把人家又给气走了怎么办。 但话已经说出口了，总不能突然服软去和她道歉吧。 「又来……」冷寒辰觉得他们两个人之间的战斗又要开始了，自己是不是应该撤离现场避免被波及啊…… 没想到率先开口的却是姜小妍：「为什么你们男人都那么喜欢口是心非？」 「我…」这突如其来的讯问让叶子辰一时语塞。 「我们馨儿这么漂亮，怎么就成晒乾了的河童了？怎么就像壁炉烤鸭了？」姜小妍指着林馨儿说，锋锐的语气似在逼问着叶子辰。 「漂亮是很漂亮啊，那又怎样，就是看她很不爽啊。」叶子辰撇撇嘴，但明显有些底气不足。 「那你为什么要那样讲，你不知道这么形容女生是很不礼貌的事情吗？」 「可是……我……」叶子辰本想说，明明是她先说他是变态的，自己这明显就是正当防卫。 不过随即一想这恰好是给自己完美的台阶啊，这样就不会再和她吵起来了，似乎也不错。 「向她道歉！」姜小妍双手叉着腰，盛气凌人。 作为林馨儿的好姐妹，姜小妍不可能让她受委屈，她可是一个很护短的人。 更何况，既然这两个人接下来要成为邻居，可不能每天都像这样互相冷嘲热讽的，一不小心就闹僵了。 「……对不起，我不该那么说你，希望能得到你的原谅。」 于是叶子辰只好走到了林馨儿身边，一脸不情愿地向她道歉。 姜小妍随即看向林馨儿：「那就不生气了，馨儿你原谅他吧。」 林馨儿只是笑笑，点点头。 「不生气，不生气，我还要找到证据，然后把他抓起来呢。」 她在心里对自己说。 「好啦，馨儿说以后不会再生你的气了，你可要好好珍惜啊。」 姜小妍就像和事佬一般。 「原谅你了，以后要乖乖的，知道吗？」 林馨儿主动伸出了手，和叶子辰握手，说话的语气也很温柔。她其实没想到那个讨厌的傢伙竟然会服软，这也太爽了吧。他服软的时候，看起来似乎不那么讨厌了。同时林馨儿也发自内心地佩服姜小妍，想不到她还真有两下子。 在两人握手重归于好之后，叶子辰装出一副委屈的样子。为了追查林馨儿的吊坠，忍辱负重还是必不可少的。 「喏，还是给你介绍一下你的新邻居吧，免得以后连名字都不认识。」 姜小妍搂着林馨儿的肩膀，自告奋勇地要给叶子辰介绍他的新邻居。 「林馨儿，我们警局刚来的大美女，虽然刚从警校毕业，还是实习期，不过也不是好欺负的哦。」 「刚从警校毕业么？那也就是负责打扫卫生的八阶警佐嘍。」 「你……」 林馨儿差点又要衝上去掐死对方。谁是八阶警佐，警佐最低也才四阶，这傢伙会不会说话！还好姜小妍即时拉住了她。 「这样子以后要怎么相处啊……」 姜小妍捂着头，这两人交谈的方式还真是独特，该不会真是上辈子的仇人吧？ 產生这种想法的似乎不止姜小妍一个人，还有一旁看着神仙吵架的冷寒辰，赶紧出来打圆场。 「咳，这边就由我来介绍吧。」 他走到了叶子辰的身旁：「叶子辰，我的朋友，之前一直在国外生活，在野鸡大学上二年级。」 「喂，你说谁是野鸡大学啊？我的学校可是麻省理工。」 叶子辰一听这话立刻就忍不下去了。 这么一说姜小妍就有些糊涂了，麻省理工和野鸡大学的差距，应该还挺大的，各执一词，究竟该相信谁呢？ 「到底是麻省理工，还是野鸡大学？」 「是麻省理工野鸡学院。」 两人对视了一眼，异口同声的说道。 「你们这么说我就更糊涂了……」 冷寒辰解释道「准确来说应该是麻省理工学院的分院。因为上一次的基因战争中，作为英雄挺身而出的麻省理工凯文教授，用野鸡身上的一种细菌转接到了普通鸡的身上，从而打败了国际犯罪集团的生物武器超级杂草，从而保护了一个国家的农业。但凯文博士为人低调，所以根据他的建议，麻省理工新成立的分院就以野鸡来命名，以用来纪念感谢被他当成试验品的野鸡。」 「好吧，大致是听明白了，不过……他真是麻省理工学院的学生啊？」 姜小妍还是有点不相信麻省理工会有这么一朵奇葩。 一旁的林馨儿也是点了点头，冷冷的说了一句：「就是，真的假的？麻省理工又不是什么公共厕所，谁想进去就能进去的，那可是世界名校。」 「我………」 林馨儿成功扳回一局，叶子辰气得差点跳起来。 「……这小姑奶奶的嘴也挺毒的啊。」 另外两人一时之间都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片刻之后，还是姜小妍率先打破了沉默。 「既然你说你是麻省理工的学生，那我们不如出道题考考你吧，反正麻省理工的学生智商也一定不会低，对吧？」 「可以啊。」叶子辰怎么会怕这种问题，看姜小妍的水平，撑死也就能出个脑筋急转弯。 「好，请听题。一艘船上有26只绵羊和10只山羊。」 「嗯，然后呢。」 叶子辰记下了这两个数字，等着姜小妍接下来的问题。 「请问这艘船的船长几岁。」 「船长………这什么鬼问题啊！」 叶子辰发现自己被耍了，其他的三个人顿时哄堂大笑，尤其是林馨儿笑得格外开心，在心里称讚着姜小妍：干得漂亮！ 「笑什么啊！就好像你们知道这道题的答案一样。」叶子辰翻了个白眼。 「我们不知道啊，反正我们也不是麻省理工的高材生嘛。」 大家对能整到叶子辰这件事都很开心，谁让他之前一直毒舌拉仇恨来着。 「好了，不开玩笑了。你们两个以后可要好好相处啊。」 姜小妍恢復了之前正常的神情，她还是很希望叶子辰和林馨儿能好好相处的，否则每天都「乾柴烈火」，脆弱的房子会受不了的。 「放心吧，我们会好好相处的。」 「哇，居然异口同声的说出来啊，而且一个字都不差，该不会是上辈子的怨侣吧？」 姜小妍夸张地笑着，揶揄道。 叶林两人对视了一眼，随即扭过头去。 「哼！」 「连这个哼也是一起说出来的，这也太神奇了吧。」姜小妍开玩笑上癮了，成功收到两人一起发来的死亡凝视。 「呃……好啦不开玩笑了，我的错，我的错。」 姜小妍双手摆出投降的架势。 「那个……一会儿可以拜託你们帮我搬一下行李嘛，我要工作，可能来不及了，今晚我就想住在这里。」林馨儿对着冷寒辰和叶子辰拜託着，想请他们帮忙拿一下行李。 「荣幸至极，对吧。」冷寒辰一口答应下来了，随后拍了一下叶子辰的肩膀。 「没问题。」叶子辰一副敢怒不敢言的样子，看着冷寒辰被迷得神魂颠倒的样子，表示很无奈。 随后，叶子辰带着林馨儿去一楼登记指纹去了，只留下了冷寒辰和姜小妍。 「哥哥，想不到你这个朋友还真有抖m的潜质的。」姜小妍戳了一下盯着林馨儿背影的冷寒辰，俏皮地吐着舌头。 随后，姜小妍由于怕林馨儿找不到路，所以就负责送她去上班。 半路上。 「小妍，你刚才也太帅了吧，两句话就让那个傢伙服服帖帖的。」林馨儿打趣地说着，挽着姜小妍并排前行。 「哪有，不过我怎么可能让你受委屈呢？要是让男生太强势的话，那以后的日子真的是没法过了。所以啊，必要的时候还是得调教一下。」姜小妍得意的说着，红彤彤的脸上绽出一抹活泼的笑意。 「其实我也有不对，刚刚是我先说他的。」林馨儿有些于心不忍，突然感觉有些对不起那个可怜又可恶的傢伙了。 「哈哈，还好他没反应过来，刚才那副受委屈可怜兮兮的模样，太好玩了。」 两个女生手拉着手，伴随着欢笑声走进了警局。 夜幕初临，湖边别墅内。 「那是我见过最乱的房间，就和龙捲风袭击过的城市似的。」 叶子辰把林馨儿粉色的行李箱扔进了林馨儿挑的那间卧室里，恰好是叶子辰那间房子的隔壁。 两个人刚刚从林馨儿住的那间酒店里出来，还帮她退了房。 两个人刚进屋的时候，确实被惊呆了。 「还真是，一片狼藉啊………」 冷寒辰美其名曰「没干过收拾屋子这种工作」，所以收拾屋子就交给叶子辰一个人来做了，冷寒辰则是在车上等他。 好不容易搬到家，叶子辰觉得自己把以前欠她的现在都还给她了。 把行李箱放进屋子里，叶子辰躺在床上休息了十五分鐘才觉得疲惫感消退了一些。 他走下楼，看到冷寒辰那傢伙一个人坐在沙发上，好像在和什么人聊着天。 「他倒是清闲。」叶子辰很想把他塞进行李箱里然后扔到公海去。 「刚刚在酒店的时候，你怎么上去了这么久啊………」冷寒辰看了一眼叶子辰，随后继续着他的聊天。 叶子辰懒得理他。他现在的心情极差，不仅被姜小妍无缘无故的训了一顿，向自己的仇人道歉，最重要的是竟然还帮她收拾房间搬行李，该不会是上辈子欠了她一个亿吧。 「对了，我的房间在哪啊？」冷寒辰突然想起了这个事，问道。 「……你还想住进来？」叶子辰按耐住自己的怒火，随时准备把冷寒辰扔出去。 「是啊，我的猎物都住进来了，我当然也该住进来了，毕竟我可是房东啊。」 冷寒辰理直气壮地说道。自己策划了这么久，包括用湖景房吸引美女和印刷装修设计公司活动的图册，难道要让自己白忙活不成？ 「还猎物？信不信我把你裂了然后把你的尸体扔到化粪池里？」叶子辰阴沉沉地瞪着他，今天受的这么多气现在已经匯聚在一点之上，随时准备喷发。 「算了，算了……我出去，你们享受二人世界吧。」 冷寒辰秒怂，灰溜溜地举手投降。 他想起了什么似的，又对叶子辰说：「对了，我还是要劝你一句，总之不要惹女人就对了，你知道女生真正发火的时候和恐怖分子有什么区别吗？」 「什么区别？」 「恐怖分子至少还能谈判。」冷寒辰露出同情的微笑。 「有那么恐怖么…」叶子辰的嘴角不禁抽搐了一下，按这么说的话，自己岂不是很危险？ 「而且对女生太过毒舌，是会遭报应的。」 「真的假的？什么报应？」 「轻则被戴绿帽子，重则断子绝孙。」 冷寒辰一脸正经地说。 「少胡说八道了，你听谁说的？」 「作者说的，你去找他去吧。」 「作者那个王八羔………」 「说啊，怎么不说了？」 「好好好，我以后会克制自己的！」叶子辰一脸不情愿的摆了摆手示意冷寒辰赶紧走，现在看到他就烦。 「等等。」叶子辰叫住了走到了门前的冷寒辰。 冷寒辰背对着叶子辰眼睛一亮，难道他改主意了？ 他就说嘛，叶子辰那个人还是刀子嘴豆腐心的…… 「把她给你的房钱吐出来，我的房子你凭什么收房租啊？」 冷寒辰撇撇嘴，这人还真是计较。他认命地掏出钱。 叶子辰收下了冷寒辰掏出来的钱，心满意足地数了一遍：「出去的时候顺便把门带上。」 「怎么还不走？」拿着钱的叶子辰转头狐疑地盯着冷寒辰，「还有什么要说的吗？」 「那个……真的不让我住进来么？」冷寒辰可怜兮兮地眨巴着眼。 「当然了！根据法律，现在这里可是我名下的财產。」 「你还真是一点面子也不给啊。」冷寒辰自知理亏，心想叶子辰过几天消气了，说不定就会让自己住进去。 望着他离去的背影，叶子辰心里又吐槽了一遍：「就你还想住进来？下辈子吧！」 然后回到客厅，一头扎进沙发里，迷迷糊糊地作着打算。 「先睡两个鐘头吧，一会儿还要去妖怪酒馆工作呢……」 想起昨晚咖喱的味道，还真是美味啊。 第二十六章 暂时平息的事态 地下一层，昏暗的停车场内。一辆车隐没在黑暗中，只有两侧的车灯微弱地闪了闪。 一个清瘦矮小的身影出现在车前。 「主人，我回来了。」 稚嫩的童声回荡在安静的停车场内。 一名看上去六岁左右的孩童站在了白色光芒的应急灯前，车灯照在他面无表情的脸上，显得惨白而诡异。 如果叶子辰在这里的话，一定会惊讶地发现，这个小孩子就是那天告诉自己错误信息，偽装成月华会长弟子的小孩子。 「……没有人跟着你吧？」低沉的声音从一个身穿黑袍的人那里传来。此刻他委身于阴影中，就如同他隐藏在黑袍中一般。 「报告主人，没有人跟着我。」脸色惨白的童子站得笔直，显得对那个黑袍人很尊敬。 「很好，目标怎么样，有什么异动吗？」 「没有异动，。他住在碎星湖旁，似乎在协会下面的一家酒馆工作，从他的身上找不到什么有用的讯息，看来他应该不是苏月华身边的人。」 「并非是苏月华身边的人么……看来通过他找到苏月华的可能不大。」 「请问主人，我还需不需要继续跟着他？」 「不需要了，你先下去吧。」黑袍人低声说道。 「还有，最近小心一些，也不需要继续观察苏月华的住所了，上面会想办法让她出现的。」 「知道了。」 童子模样的人很快就消失在了原地。 短暂的沉寂后，那个黑袍人的电话响了。 「方便说话吗？」电话那头传来中年人粗獷的声音，内容也很简洁。 「可以。」 那头顿时像是如释重负一般：「听说你们公司来了一个新的主管，最近风头正盛啊，怎么样，是不是感觉到有压力了？」 「呵……平庸之辈而已。」 「别这么说，听说他的计划似乎很受你们公司高层的青睞啊。」 「只是个棋子罢了，公司的水深得很。」 「那就好，家族的高层对你很看重，你可要继续努力啊。」 「知道了。」 「好，那如果没有什么事的话我就先掛了。」 「等等。」 「怎么了？」 「想问您一件事。」 「要不要这么严肃啊……就我们这关係。」 「你知不知道……二十年前的这座城市发生过什么？」 「二十年前，晴杭市……」电话那头，中年人的声音戛然而止，就像死一般的沉寂。「你问这个干什么？」 「只是想突然了解一下，这让我很感兴趣。」 「唉……有些事情还是不要知道为好。」 「如果您不想说的话，也没关係。」 中年人叹了一口气：「说实话，当年的事情，我也不是很清楚，毕竟当年我和你的年纪差不多，在家族里也还只是个没有势力的小辈而已。不过我知道那件事情很诡异，哪怕是家族中顶尖的强者也都对此讳莫如深。」 黑袍人没有说话，保持沉默。 中年人继续讲：「当年的所有事情，似乎都和一个人有关係。」 「什么人？」 「就是当年杀死了白龙女神的那个人。只要找到了他，所有的事情都会浮出水面。」 「我觉得……公司似乎和当年的事情有关。」 「什么！」中年人很震惊，「难道你发现什么了吗？」 「不，我只是猜测。」 「有些事情，不是我这种小角色能操心得了的，但你不同。以你的天赋会走的很远，但是答应我，永远也不要去碰当年的那件事。」 「……知道了。」 电话就这样被掛断了。 三小时后，某条距离机场很近的街道上。 「跟了我这么长时间，有事吗？」 戴着墨镜和口罩的年轻人转过身，对身后不远处一名身穿褐色风衣的年轻人说道。 褐色风衣男笑了笑，他双手很随意的插着裤兜，摆出一副云淡风轻的样子。 如果叶子辰又在这里的话，肯定会惊呼出声，因为这两个人他都见过。 戴着墨镜和口罩的年轻人就是那个跟了他很久，最后用自行车才甩掉的傢伙。 而另一个就是在城市边缘地带遇到的警官凌霄，他向来不怎么喜欢穿警服。 「没，我只是觉得你有点眼熟。」凌霄说完，突然从怀里掏出了手枪，对准了那个人。 「别指着我，那东西对我没用，你是很清楚的。」 「我只是想警告你，希望你能远离这座城市。」 年轻人玩味地笑了笑，转身向机场走去。 「多谢凌警官提醒了，不过……我们很快就会再次见面的。」 第二十七章 委托开始 时间过得很快，又到了晚上去酒馆工作的时间。 「冯先生，晚上好。」 叶子辰推开了厨房的门，能看到冯先生正在厨房里忙着准备工作，现在距离营业时间还有十五分鐘。 经过昨夜的谈话，他没想到冯先生的心里居然隐藏着如此沉重的东西。也许只有在和妖怪们相处的时候，他的心里才会好受一些吧。 今天也到了冯先生告知自己委托任务的日子，叶子辰已经有些迫不及待地想要知道委托内容了，这关乎到自己能否留在这里工作。 只是现在才刚刚营业，还是要以酒馆的工作为主。 「我来帮您吧。」叶子辰脱下外套，去厨房洗手之后，就帮冯先生进行着准备工作了。毕竟是酒馆的一员，虽然身体虚弱一些，但干些杂活他还是可以的。 酒的话，都是提前准备好的，虽然有一些酒要进行加热，不过那是在客人点餐之后才会进行的步骤。 真正需要准备的，也就只有食材了。 叶子辰把需要用到的蔬菜提前洗乾净，并把需要提前腌的肉类腌好，然后将一部分煮好的米饭放进冰箱里冰一下，这是接下来做一些炒饭需要用到的。 「这是什么？鲜蘑吗？」 他用水流冲洗着手中扇形蘑菇上的泥土，好奇地问着。显然蘑菇很新鲜，肉质鲜美，充满着弹性与肉感，不知道一会儿的料理方式会是什么。 「是啊，一会儿炸蘑菇要用到的鲜蘑。」冯先生一边擦拭着手上的水一边答道。 「可是…客人还没来呢，也没有人点炸蘑菇啊。」 「是一位喜欢吃炸蘑菇的老朋友要来看我了。」冯先生擦干了手，拿起放在一旁的黄色信封晃了晃，「他还带着委托呢。」 「原来如此。」 看起来是一个很喜欢吃炸蘑菇的客人今天要到这里来了，叶子辰低下头继续清洗着还没有清洗彻底的鲜蘑。 营业时间到了。 而今天，也是在酒馆无数个营业日里很平常又美好的一天呢。 巨型白老鼠模样的妖怪鼠徐正一边吃着冰激凌甜筒，一边津津有味的读着莫泊桑的《羊脂球》。 他戴着一副镜片很小的眼镜，眼镜框相对于他的头来说有些大了，以至于他时不时就要放下手上的书来推一下从鼻樑上滑落的眼镜。 酒馆书架上所摆放的书籍都是冯先生从图书馆借来的。冯先生每周一下午，都会去一次位于妖怪监管协会之内的图书馆。 而会从书架上拿书看的，除了冯先生之外也就只有鼠徐了。 他也是妖怪酒馆里唯一一个对人类文学如此感兴趣的妖怪。所以鼠徐在酒馆的客人之中，称得上是最博学多才的妖怪了。毕竟他把大多数时间都用在了读书而不是饮酒上。平日里几乎看不到他喝酒的画面，只有在节日的时候才会看到他喝一点酒。 他读书有一个习惯，那就是只会读五十年之前的书。对这件事他的解释是：「现在的书那么多，不可能所有的书都是好书。而一本一本辨别书的好坏，是一件很费时的事情。所以我只好看五十年之前的书，因为如果一本书真的经典的话，在五十年之后依旧会流传于世。时间会帮我们筛选掉那些残次品。」 叶子辰认为鼠徐的做法很有趣也很有效。在书本数量繁多的今天，这倒不失为是一个好办法，尤其是对于并不了解人类世界的妖怪来说。 酒馆门口叮的一声，又有新客人到了。兔妖伊雪哼着小调蹦蹦跳跳地走进了酒馆，她每天的心情似乎都很不错。 「鼠徐先生晚上好，小叶哥哥晚上好。」 伊雪欢快地和坐在柜檯旁的鼠徐先生和柜檯里的叶子辰打招呼，随后坐在了靠近窗户的位置。 「晚上好冯先生，麻烦您帮我准备油炸过的圆形面包淋上枫糖，再来一杯青梅酿。」 伊雪向厨房里的冯先生打招呼，说出了自己今天点的食物。 「誒，今天不要蜂蜜酒了么？」 厨房传来了冯先生的回应，虽然点什么是客人的自由，但冯先生还是要确认一下点餐的内容以防止点错，毕竟蜂蜜酒可是伊雪的最爱。 「是的，今天白天在森林里已经吃过有蜂蜜的料理了，所以晚上就想尝试一下其他口味的酒。」 伊雪摆弄着自己的长长的兔子耳朵，好奇的看着酒架上的瓶瓶罐罐。她长得还没柜檯高，所以要抬着头才能看到。 青梅酿所在的水果酒区位于酒架上很高的位置，即使是冯先生也需要踮起脚尖才能取下来。 「那你稍等一下，我这就去拿酒给你。」叶子辰注意到这一点，主动站起身去拿酒。 来到了左边的柜檯，取出了一小罐青梅酿，罐子是用青绿色的陶瓷烧制而成。他把酒递给伊雪，半开玩笑地教训她：「真是的，这种事情交给我就好了啦，我也是酒馆的一员，什么都不做的话怎么行。」 「抱歉，我还不是很习惯，那就麻烦小叶哥哥了。」 伊雪对双手叉腰的叶子辰笑着说道，还调皮吐了一下舌头。 一人份的酒并非是用类似于球形小罐盛装，而是用类似于圆台的小瓶。虽然果酒的度数很低，但喝太多的话还是会胃胀的，至于荒哞先生那种不醉不归的妖怪则另当别论。 水果酿製而成的酒，可是比粮食酿酒的歷史还要久远。早在商代就有用桃子和杏酿製而成的酒。果酒与烤肉，深得商代君王的喜爱，其中末代的亡国之君更是嗜酒如命。虽然后世司马迁所着《史记》中描写的「酒池肉林」未必为真，但酒文化必定在中华文明悠久的歷史中添上了浓墨重彩的一笔。 直到现在，水果酒由于度数低不容易喝醉，喝起来的口味也是甜甜的，很受女孩子们的欢迎。 将打开了的酒瓶和洗乾净烫好的小酒杯摆在了伊雪面前，冯先生那边也传来了食材下油锅的声音。 「给，面包炸好了。」冯先生将手里的装有油炸圆形面包的盘子摆在伊雪的面前，再拿出装有枫糖浆的罐子，用勺子在面包上淋了一大勺的枫糖。伊雪咬了一大口，连同嘴角也带着诱人的甜蜜。 「咦，这是什么？」她用筷子夹起一根摆在面包旁的长条食物，就像是缩小版的迷你油条，该不会是炸虾吧？可是也不像啊。 但伊雪知道好像只点了圆形的油炸面包啊。 「这是炸蘑菇，用鲜蘑撕成条然后裹上面粉炸成的。今天恰好有一些多余的鲜蘑，就和面包一起炸出来了，请你们尝尝。」 冯先生解释道，并从厨房取出了一小碟炸鲜蘑递给了鼠徐。 「哦，我也有吗？那真是太感谢了。」 鼠徐放下了手中的书。屋中炸蘑菇的香味似乎也让他无心看书，他接过了冯先生递来的炸蘑菇，随后向冯先生道谢。 「哇，好吃誒~」 伊雪还是第一次吃到炸蘑菇，一口咬下去，外面裹着一层面衣，酥脆得掉渣。里面的蘑菇虽然已经炸熟了，却依旧保留着一丝韧性，即使经歷过高温的油锅，但依旧锁住了自身的水分，嫩嫩的肉感十足。 自己心爱的菜单里似乎又多出了一道菜。 就在这时，门外响起了敲门的声音。 「最喜欢吃炸蘑菇的那个妖怪来了。」冯先生露出了会心的微笑。他，可是很久没来了。 「抱歉…稍微迟到了一点。」 进来的是一名身穿黄色风衣的妖怪，给人地感觉就像他是伴随着九月的秋风与落叶一同而来。 那是一名看起来很虚弱的妖怪，人类男生的模样，带着面具，声音略带沙哑，看起来略微有些落魄。 「老朋友，好久不见啊。」冯先生向他打招呼，语气很平淡，细听里面却有一丝欣喜。 他在进来的时候看到叶子辰明显愣了一下，不过也没说什么，径直走到柜檯的边上坐下了。 「噢？鹤狄，好久不见啊。」鼠徐先生向来人打招呼。对妖怪来说，好久不见，那真的是很久呢。 「又为我准备了炸蘑菇吗？冯先生，真是麻烦您了。」 那个被称作鹤狄的妖怪低声向冯先生道谢，似乎很过意不去。 「哪里，我只是做一些分内的事情而已。」冯先生摆摆手说道，并向鹤狄介绍了旁边这位刚来酒馆打工的叶子辰：「这是最近才来我这里的服务生，最近年纪大了，越来越力不从心了，所以只好请人帮忙了。」 「关于你的委托也是由他来完成的。」冯先生指着叶子辰说道，「年纪大了，跑腿的委托还是不太适合我。」 「他……」鹤狄的表情似乎有些迟疑，似乎并不是很相信这个年轻人。不过这种情绪转瞬即逝的被平静所代替，只是点了点头，以示友善。 「鹤狄先生你好。」叶子辰向鹤狄打招呼，看得出来。对方显然是已经和不少人类接触过的。叶子辰也知道了自己需要完成的委托和面前的妖怪有关，只是还不知道委托的具体内容。 「边吃边说吧。」冯先生端上了一大盘香喷喷的炸蘑菇，金光闪闪的颇为诱人。 「您…应该已经收到信了吧。」鹤狄先生倒了一小杯稻米酿成的黄酒，这是妖怪酒馆最畅销的一款酒，因为是自古以来的传统酒水，妖怪们都喝习惯了。 「信是收到了，但你还是再说一遍比较好，毕竟具体情况的话还是要由你本人讲述要更清楚一些。」冯先生靠在了柜檯上边，毕竟这次鹤狄的委托有一些复杂。 「咦，酒馆有委托了吗？可以听故事了，真不错。」伊雪欢呼着，她很开心，在香软多汁的圆形面包上咬了一口，嘴角还沾上了一些蜜糖。 「喜欢帮妖怪解决麻烦事的妖怪酒馆冯先生接下委托，倒是成了晴杭市的一大特色了，没想到这次找冯先生委托的竟然是我的老朋友鹤狄。」 鼠徐先生放下了手里的《羊脂球》，也对鹤狄先生的故事很感兴趣。 接下来，鹤狄先生将这段故事的来龙去脉娓娓道来。 十八年前，鹤狄在乡下的山里散步的时候，突然发现了一个正在被父亲扔下悬崖的，刚出生的女婴。 鹤狄虽然知道人类很危险，也听说那些和人类走的太近的妖怪都没有什么好下场，但还是念在上天有好生之德，怜悯那个女婴，用魔法在半空中把她救下来了。 说到这里，伊雪突然打断了鹤狄先生：「为什么父亲要把自己的女儿扔下悬崖？」 坐在旁边吃着炸蘑菇的鼠徐先生推了一下自己鼻樑上的眼镜，对伊雪说道：「因为这是个女婴啊。」 「我知道是个女婴，我是问原因。」伊雪眨眨眼睛，疑惑地看着他，还是不懂。 鼠徐认真的说道：「原因就是，这是个女孩啊。」 「啊？！」伊雪睁大眼，一脸惊愕，难以置信。 叶子辰在一旁苦笑着摇摇头。作为人类的他对重男轻女这类事情早有耳闻，没想到今天听到的真实事例居然是以这么残忍的形式存在。 「好过分啊。」伊雪撅起嘴，不满的说道。真是难以想象，人类能居然做出这样伤天害理的事。 鹤狄只是在一旁沉默。他从怀里掏出一个用红绳系着的吊坠，貌似是一块黄色的玉石。玉石是长条形状的，中间有一面的断口，看起来像是摔碎后的碎片。 「这是……」叶子辰没见过这种东西，说是玉石首饰的话，未免有些粗糙，很像是路边摊的小玩意儿。 「黄灵玉，一种最简单的妖怪法宝，其中蕴含的那点魔法元素几乎可以忽略不计。」鼠徐先生解释道，给在场唯一一个不知道这东西是什么的人解释着。 鹤狄接着向他们解释这块被称作黄灵玉的东西的来歷。 他手中的吊坠，应该是一对黄灵玉的吊坠，本来是一块黄灵玉，被一分为二，做成两个吊坠。由于曾经是同一块玉石的缘故，两块玉石可以完美的拼在一起。持有一块吊坠，用魔法催动，可以感受到另一块的大致方向与位置，离得越近，灵玉也就越烫。 后来鹤狄给了女婴其中一块灵玉吊坠，自己则留下了另一块吊坠。从此就可以凭藉这块吊坠感受到彼此的存在了，毕竟女婴是被鹤狄救下的，二人也算是有缘。 随后他把女婴送了回去。毕竟自己对于照顾人类婴儿这种事，实在没有经验，况且女婴刚出生，饿了的话鹤狄先生也没有办法给她找吃的。 但是既然要把她送回去，就要保证女婴不会再一次被杀死，否则一切的努力都是白费。 鹤狄送女婴回了家，他看到女婴的母亲就像疯了一样的寻找着自己的孩子，歇斯底里地嘶吼和绝望的吶喊，嗓子哑了也浑然不觉。 看来孩子的父亲是趁孩子的母亲刚生完孩子虚弱的时候把孩子给偷走的。 村里的人冷漠地注视着这一切，仿佛一切都是理所应当。 送回孩子之后，孩子的母亲拚死保护着自己的孩子，不允许父亲伤害靠近女婴分毫。 而暗中观察了几天，确保父亲不会再一次伤害她之后，鹤狄就离开了小村子。 由于母亲的坚决守护，父亲父亲最终没有选择再次杀死女婴。或许是因为看到女婴平安无事，明明是被丢下悬崖还能活着回来，所以认为是神明在保护女婴，人类对未知的神明向来感到惧怕。 后来鹤狄不放心，又去见了长大后的女婴几次，可他看到，女孩过得很不好。 尚是孩童的她面黄肌瘦，全无当时婴儿时的肉感。鹤狄每次都会给她带去一些食物。 女孩总是被父亲打，后来又不允许被上学。 第二次见她的时候，鹤狄就给了她这块黄灵玉吊坠。一块黄灵玉，一分为二，两个人一人一块。 再后来，女孩的母亲死了。 女孩离家出走，去了城市，鹤狄就再也没有见过她。毕竟城市中人类的阳气与妖怪的妖气相互排斥，鹤狄几十年前受过很严重的伤，现在还没有彻底恢復，根本不可能前往城市中寻找那个女孩。 那是三年前的事情了，那时女孩十六岁。 最近几日，鹤狄突然发现黄灵玉变得冰冷，这说明那女孩遇到了关乎生命的危险，可是自己又无法进入城市里寻找，所以只能委托妖怪酒馆帮忙。这是他唯一的救命稻草了，毕竟鹤狄先生只认识冯先生这么一个人类。 于是他这才会在前几天给冯先生写信，他们约定好了鹤狄先生会在今天来到午夜清风妖怪酒馆和冯先生说清楚当年的情况。 「请您一定要帮我找到她，拜託了。」 鹤狄先生垂着头，对自己的力不能及感到自厌。 可以感觉的出来，那个女孩似乎对鹤狄先生来说很重要，并不像只是单纯得到过鹤狄帮助那么简单，不过其中有些事情，鹤狄好像并不愿意说出来。 鼠徐先生拍了拍鹤狄先生的肩膀，对他说了几句至今都让叶子辰无法忘怀的话。 「鹤狄，你为什么要强行介入人类的人生呢？从你的描述中我能感受到，这女孩过得应该很不幸福。原本应该一死了之，却被你自以为是的救了下来，结果却是陷入了另一个更加恐怖的地狱之中，从小就在父亲的打骂下生活着，身边没有人对她好，在唯一在乎她的母亲死了之后，她将会在人生无尽的苦难与折磨之中死去。妖怪强行干预人类的人生，这本身就是逆天而行。」 鹤狄沉默着，被鼠徐说的哑口无言，他愣在原地，手中的酒杯掉在了地上也浑然不觉。 叶子辰想，他或许是在思考当初救那个女婴是否是正确的，不知道自己究竟是救了她，还是害了她。 一旁的冯先生也同样沉默着。没人知道此时的鹤狄先生在想些什么，沉默或许是对此时的鹤狄先生最大的尊重。 「让他一个人想一想吧，有些事情的对错，旁人是没法评论的。」 最后冯先生遣散了眾人，留给鹤狄一个安静的思考空间。 凌晨四点，妖怪酒馆即将打烊。叶子辰一边做着下班之前的善后工作，一边想着关于鹤狄先生委托的事情。 「小叶，怎么看起来闷闷不乐的样子，是在想鹤狄先生的事情吗？」 冯先生来到了叶子辰的身边，随后对着沉默的叶子辰说道：「看得出来，那个女孩在鹤狄的心里很重要，不是那种随手救下过后就遗忘的存在。鹤狄和他所救的那个女孩，都是可怜人啊。」 「我在想，鼠徐先生说的那番话。如果鼠徐先生说的话是正确的话，那鹤狄先生的余生或许都会沉浸在自责的阴影里走不出来吧……」 「鼠徐说的正确又如何，错误又如何，这很重要吗？」 冯先生来到窗边，打开了酒馆的窗户。清晨的光线斜射而入，世界重新明亮起来。新的一天开始了。 「因为人生，本就是一件无比复杂的事情，又哪里是旁人三言两语能够说得清楚的。」 「这样吗……」叶子辰反覆体味着冯先生的话，有了一些别样的体会。 人生，还真是很复杂的东西呢。 「走吧，来厨房，我教你做炸蘑菇。」 冯先生温和地向他招手，声音中似乎有一种特殊的感染力，瞬间抚平了叶子辰心中的焦躁不安，沉重的心情得到宽释。他点点头，抬起脚和冯先生一同向厨房走去。 第二十八章 炸蘑菇 窗外不时传来啾啾的鸟叫声，又是一场消除疲惫的美梦。叶子辰从睡梦中醒来，已是近午时分。离开了温暖的被窝，他用左手揉了揉自己睡眼惺忪的眼睛，穿上拖鞋站起来。 视线落到摆在床头柜上的黄灵玉吊坠和黄色的牛皮纸信封，作为协会的考核，寻找那个女孩的任务果然交到了自己手上。 手中发黄的牛皮纸信封传来粗糙的触感，发黄的信纸似乎承载着久远的回忆，轻飘飘的，却也格外的沉重。 「哎，自己的事情都不知道该怎么解决，还要帮这些妖怪解决烦恼……」 虽然嘴上抱怨着，但他还是妥善地收好了有关于委托内容的信件。不解决好这份委托的话就没办法完成协会给自己的考核，寻找银簪主人下落的希望就更渺茫了，现在只能硬着头皮往下走了。 但只是仅凭一块黄灵玉在茫茫人海中找出那个女孩，具体操作起来可不是一件轻松的事情。 昨晚酒馆打烊的时候，冯先生说过，白天他要去妖精森林里帮叶子辰拜访或许能知道那个银簪主人的强大妖怪。 而黎善先生则是负责打听月华会长的下落，他似乎已经成功阻止那些想要进入森林搜查的人了。 所以，今晚就不用去酒馆工作了，只需要和冯先生电话联系就好。 临走的时候，冯先生还特地教会了自己炸蘑菇，这道菜的做法，真的是很简单。 叶子辰不禁回忆起了昨晚妖怪酒馆快要下班时候的场景。 他从冯先生手中接过了装有黄灵玉吊坠的锦囊和信，信纸上介绍了催动黄灵玉吊坠的方法，只有用魔法催动才能让这块玉发热，而通常情况下玉石是恆温的。 冯先生叮嘱他：「这个吊坠可要妥善保管，不要弄丢了，它对鹤狄来说是很重要的东西。」 叶子辰点点头：「我知道。」 「对了，说起来你上次吃东西还是刚营业的时候，你现在应该饿了吧。」 「额，还好啦。」叶子辰摸摸肚子，有些不好意思。虽然刚开门的时候吃过了，不过现在还是饿了。 「走吧，和我去厨房。我教你做炸蘑菇，很简单的。」 炸蘑菇选用的并非是圆形的蘑菇，而是扇形的鲜蘑。 先将蘑菇洗乾净，撕成长条状，用盐腌上一段时间，腌好之后，蘑菇中的水分会自动排出来一部分。 随后用手把蘑菇压出水，排出剩馀的水分。 加入味精和胡椒粉，以及少许的孜然。最后加入面粉，搅拌均匀，让蘑菇均匀的裹上一层面衣，之后就可以下火油炸了。一定要用热油快速炸熟才可以，否则小火低油温会蒸干蘑菇中的水分的。只有用热油快速炸熟才会做成外酥里嫩的炸蘑菇，外面的一层面衣酥脆可口，里面的蘑菇肉感十足，还保留着一丝的韧性。 最后再撒上盐和胡椒粉，一道被赋予灵魂的炸蘑菇就这样诞生了。 当然，油温不要过高，那样蘑菇会有炸糊了的风险。 「哎，没想到看似很简单的炸蘑菇也有这么多细节啊。」叶子辰惊叹道。 「示范已经结束了，接下来该你了。」 冯先生将地方让出来，示意让叶子辰上前炸蘑菇。 「誒，让我来么？好突然啊。」 没想到这么快就轮到自己了，不过叶子辰在烹飪方面本身也有一定天赋，他重复着冯先生刚刚的演示步骤，炸蘑菇基本没有什么操作难度。 终于，两大盘金光灿灿的炸蘑菇就这样摆在了厨房的桌子上。 用筷子夹起一块炸蘑菇，放进嘴里咬断，酥脆可口的面衣和鲜嫩多汁的蘑菇给牙齿带来了一种前所未有的美妙体验。 叶子辰享受地吃了好几个，突然想起来什么：「对了，炸蘑菇是不是做的有点多了，足足两大盘那么多。」 冯先生在刚刚已经吃过东西了，现在还没有吃饭的就只有自己一个人了，只是这么两大盘炸蘑菇可是足够自己吃一天的了。 「没关係，你还是把炸蘑菇装进保温桶带回家吃吧。」 「誒，为什么？」 「因为现在你的家里应该还有一个女生在饿着肚子吧，她好像是刚搬进来的。」 「哇，冯先生你是怎么知道这件事的啊，消息好灵通啊。」 而冯先生只是笑了笑，并没有回答他的问题。 这就是昨晚昨晚在妖怪酒馆里和冯先生学习炸蘑菇的过程了。 刚回到家的时候，叶子辰还特地绕到后边去看了一下，林馨儿房间的灯光还是亮着的，显然应该是刚回来不久，不然她就关灯睡觉了。 来到厨房，把保温桶里的炸蘑菇用盘子分成了两份，随后他端起一个盘子来到了林馨儿的卧室房门前，深吸了口气，敲了敲门。 「谁啊？」 屋子里传来了林馨儿慵懒的声音，听声音她心情似乎不太好的样子。 林馨儿刚刚经歷了通宵的夜班，因为嫌弃附近的夜宵难吃的缘故就一直没有吃东西，而且她突然意识到了一个很可怕的现实，那就是不管是警局还是新租的房子，这两个地方附近都没有夜市，这对于她这种小吃货来说简直是折磨。 本想去别墅附近的商店买一些速食食品简单应付一下，运气好的话说不定还会有她爱吃的小零食，可谁成想附近的商店也关门了。毕竟现在已经是凌晨四点鐘了，住在附近的人绝大多数都已经睡觉了，小商店这个时间段哪里还会有生意呢？ 无奈，只能将希望寄託于家里的冰箱了，然而冰箱也是空空如也……她生无可恋地关上了冰箱的大门，此时已接近崩溃的边缘。 无事可做的林馨儿只好关掉房间的灯，躺在床上希望能通过数绵羊的方法让自己进入梦乡。 然而，依旧被饿得睡不着。 她打开灯，还是决定穿上衣服去外边的街道上觅食了，再过一个小时左右早点铺或许会开。 这时候传来了敲门的声音。 会是谁呢？ 「送餐的。」叶子辰不禁撇撇嘴，这栋别墅里只有自己和林馨儿两个人，敲门的不是自己还会是鬼啊。 「是你啊……有事吗？」林馨儿一听是送餐的，赶忙打开了卧室的门，结果却是大失所望，脸上的表情也由惊喜变成面无表情。 「喂……你那是什么表情啊，转换的也太快了吧。」叶子辰没想到对方一脸期待的表情在看到自己之后突然就僵住了，笑容也在下一秒消失，心中极为无奈，自己在她心里就一点魅力都没有吗？ 「你来干什么啊？」林馨儿眯着眼，撅着可爱的樱桃小嘴，冷淡的说道，一副很不开心的打量着叶子辰，心想这傢伙能不能吃，要不要一会把这隻色狼烤了吃，烤色狼的味道应该和烤全羊差不多吧。 「咦，好香啊。」林馨儿突然闻到了一股食物的香气。 她注意到了对方手中拿着的盘子，以及盘子里装着食物，那是香气的来源。她的目光在盘子上停留了几秒鐘，随后看向叶子辰，只是她并没有说话，似乎在等待着对方率先打破沉默。 「炸蘑菇，要吃吗？」 叶子辰虽然对林馨儿看着自己那副神情很不爽，但看着林馨那副口水都要流出来还在强忍着的可爱模样，尤其是她露出两个可爱的小虎牙，身穿着粉色的睡衣和一双可爱的兔子拖鞋，他们现在离得很近，她身上清甜的奶香味已经盖住了炸蘑菇所散发出来的香味，她犯规的火爆身材在睡衣的衬托下显得更加诱人，也更添了一丝的慵懒气息。 叶子辰还是于心不忍就这么让她饿着，索性率先打破了沉默。 「你居然还会做菜？」 林馨儿狐疑地看着叶子辰，越看越像黄鼠狼给鸡拜年，没安好心。 叶子辰也懒得和她计较，楼下还有一盘炸蘑菇在等着自己呢。 「是啊，要不要尝尝看？」 林馨儿顿了一下，咬着嘴唇，强迫自己把头转到一边说道：「才、才不要呢，看上去就没什么食欲。」 「……那你干嘛还伸手拿？」 叶子辰眼看着她头转向一边，手倒是很诚实地伸向盘子，一脸无语。 「我…我就是想验证一下这是不是我吃过最难吃的东西。」 闻着盘中炸蘑菇所散发出的香气，林馨儿有些忍不住了，她用小爪子抓起一个炸蘑菇，不过她似乎在克制着自己没有第一时间把蘑菇扔在嘴里，随后盯着站在她面前端着一盘炸蘑菇的叶子辰，那眼神就像在审讯犯人一样：「是不是往里边下药了，老实交代。」 「呦，挺聪明嘛，这都被你发现了，不愧是警察姐姐呀。不仅下药了，还是一种有剧毒的春药，吃了之后你会脱光衣服然后从二楼阳台上一边唱歌一边跳下去，所以你还是别吃了。」 叶子辰听到这话感到很不爽，当场就回呛了她一句，这还真是农夫与蛇的故事啊，让她饿死算了。 看那傢伙一副没正形的样子，又在说下流话了。林馨儿俏脸微红，真想狠狠地教训这傢伙一顿。 但看在他手中一大盘炸蘑菇的份儿上也只得悻悻作罢，林馨儿红着脸轻啐了一口，没有理他，只是把手中的炸蘑菇丢进嘴里。 当一口咬下炸蘑菇的一瞬间，林馨儿的眼睛顿时亮了一下，虽然炸蘑菇并不是什么美味佳肴，但对于此时飢肠轆轆的林馨儿来说简直就是最好的心灵慰藉。 「怎么样？」叶子辰一脸期待的看着林馨儿。 「不怎么样！」 「……我有一种想把你扔进锅里的衝动。」 叶子辰真想把这一盘子炸蘑菇扣到林馨儿的脸上。 这小女警实在是很可恶，不仅怀疑自己给她下药，还口是心非地说自己的炸蘑菇不怎么样，明明眼睛都亮了还要摆出那样一脸嫌弃的表情，真是个不诚实的傢伙。 「你敢！信不信我把你抓起来？」 林馨儿杏眼圆瞪，微微抬头直视着叶子辰，片刻后她突然意识到自己和叶子辰的对话渐渐变的有些像是在打情骂俏，脸上的表情立马又变回冷冰冰的，仿佛又回到了在网球场时的那副样子。 「真是怕了你了，我触犯了哪条法律啊？」叶子辰不屑地翻了个白眼。 「炸蘑菇给我，你可以走了。」她一副冷冰冰的样子，伸出手来等待着叶子辰把装有炸蘑菇递的盘子过来。 「还是别了，既然炸蘑菇的味道不怎么样，那我还是端走吧。」叶子辰也是不给面子，转身就要离去。 「哎……别别别。」林馨儿看他好像真的要带走那一盘炸蘑菇，顿时慌了神，随后一把抓住了叶子辰手里的盘子，不让他把盘子端走：「算啦，猜你也没有那个胆子给我下药。」 「还是别了，万一下药了呢，那正义的警察姐姐失身了怎么办？安全起见，你还是别吃了。」叶子辰还是要端走盘子，大义凛然，一副替林馨儿的安危考虑的模样。他似乎发现了林馨儿的弱点，虽然由于那次的误会对自己冷冰冰的，但她似乎对美食没有什么抗拒能力，为了一盘炸蘑菇，和自己这种仇人都能暂时握手言和吗？ 「那那那…那你万一下药了，这盘蘑菇就是你犯罪的证据！你现在是想销毁证据吗，所以还是给我吧。」 「就不给。」 看到林馨儿那副惨兮兮的，口水都要流下来的模样可爱极了，叶子辰在心里吐槽道：「这怎么被一盘炸蘑菇就轻松收买了，之前那个冷冰冰的高岭之花哪去了？真是个吃货啊……」 她的弱点还真是明显极了，不过……这倒是可以稍加利用一下。 叶子辰心想：「再不给她炸蘑菇的话，她该不会要哭出来了吧。」 但他还是决定不会轻易地放过这个小女警，谁让她之前那么可恶来着，所以也就没有松手放下盘子。 然而下一秒他不得不松开了：「好痛……林馨儿你怎么咬人啊！」 看着自己手腕上的牙印和林馨儿端着炸蘑菇关上房门时一副胜利者的背影，还扭过头朝他做了个鬼脸，叶子辰只得无奈地叹了一口气。还真是拿她一点办法也没有啊。 叶子辰盯着眼前紧闭地房门，突然想起她脖子上那个神秘的小狐狸吊坠，似乎在离开网球场之后便再也没有过任何异动。不仅没有再次睁开眼睛，自己也感受不到似曾相识的感觉了，甚一度让叶子辰怀疑当时是不是產生了幻觉。 不过幻觉总不可能和错觉一起出现，就算出现了错觉，但自己也是看的清清楚楚，那吊坠就是睁开了眼睛就像是活的一般。 还有，他当时没空多想，现在仔细回想起来，那天其实有很多疑点。比如，到底是哪个傢伙在背后推了自己一把？如果是自己不认识的人，也没理由这么做啊，该不会是…… 叶子辰脑海中突然闪过一个猜测，该不会是那天跟踪自己的那个人吧？他顿时感到一阵后怕。 如果是的话，那他和给自己送快递的那个人有什么关係，和告诉自己错误信息的童子又有什么关係？他又为什么要让自己认识林馨儿，难道他提前预知到了自己会和那个吊坠起反应，？一切仿佛是被提前设计好了的一般，而自己就像是受人摆弄的棋子。 昏暗的灯光下，叶子辰目光深邃，嘴唇渐渐紧抿成一条线。 第二天。 叶子辰起床洗漱之后就下楼准备弄些东西吃。他看到门口和自己的鞋子摆在一起的是白色运动鞋而不是带着兔子耳朵的可爱拖鞋，便知道林馨儿这个时间还没有起床。 冰箱里还有一些腌好的、还裹着面粉的蘑菇，直接就可以下锅油炸。也不知道昨天的冯先生到底准备了多少鲜蘑。 餐桌上放着一个空盘子，上面还残留着少许金黄色的面渣，显然是她吃光了炸蘑菇之后送出来的。 「就不能顺便刷一下盘子吗……」叶子辰对她这么懒也是无力吐槽了，不过她应该是不会刷，打碎盘子的话还得自己负责清理碎片，还是不刷要好一些。 取出了冰箱里面粉裹着的半成品炸蘑菇，按照昨天冯先生教他的方法下锅油炸，很快就炸好了两盘炸蘑菇。 两盘炸蘑菇里一盘是装着一盘半的量，另一盘是装着半盘的量，一盘半的蘑菇是准备给林馨儿的，看她一盘蘑菇吃的一点不剩，应该是很能吃吧。 自己最近也没什么运动量，多了吃不完，少吃一点也无所谓了。 他吃完了那半盘的蘑菇就离开了这里，带着信纸和黄玉吊坠，准备开始完成鹤狄的委托。 别墅里静悄悄的，直到叶子辰离开半小时之后，林馨儿终于睁开了眼睛。 简单的梳理了一下略微有些凌乱的头发，她揉了揉自己的眼睛，一副睡眼惺忪的模样。 下床，穿上拖鞋，她的肚子又饿了，刚起床后的第一感觉就是如此。 「好想再吃一次昨天的炸蘑菇啊。」 想起昨晚那盘炸蘑菇，她还是有些意犹未尽的样子。由于自己的狼吞虎咽，一盘炸蘑菇很快就见底了，还没有吃尽兴。 她走下楼，路过餐厅的时候惊喜的看到餐桌上摆着一大盘炸蘑菇，足够自己吃得心满意足了。 难道这就是所谓的心想事成吗？ 林馨儿赶忙走上前，抓起一块炸蘑菇放到嘴里，嚼了几下，嘴角露出无限满足的笑意。 「这傢伙虽然人不怎么样，但做的东西其实还挺好吃的。」 林馨儿彆扭地在心里想。 她觉得现在的叶子辰看起来和前几日似乎有些不太一样了，也许……自己也该重新定义一下对他的印象。 阳光下，那双漂亮眸子里的色彩也变得越发复杂。 第二十九章 寻找开始 叶子辰握住手中的灵玉吊坠，在城市的车水马龙中漫无边际地穿行。四周都是来往的鸣笛声，他对要找的那个人还没有任何头绪，心情不禁开始烦躁起来。 黄灵玉，曾经只是一块普普通通的玉石。而在被赋予魔法后，它便成了通灵宝石。 赋予器物之灵的，便是那些掌握着上古魔法的妖怪们。 与人类冶金工业结合的法器或是硃砂描绘符纸不同，妖怪的基础法器大多贴近自然。 妖怪的宝物，有时从外表上看只是一块普普通通的石头，或者是宝珠，却能爆发出毁天灭地的威能。 当然，在如今这个魔法枯竭的时代，那种级别的东西基本上是不会出现在世界上的。 叶子辰手里的这块黄灵玉吊坠，曾经也只是一块天地间普通的玉石，而赋予它「灵」字的，就是身为妖怪的鹤狄。 即便如此，这也只是最简陋的妖怪法器，所拥有的能力也很单一，那就是——相互感应。 一块黄灵玉被一分为二，分别打孔制成两块能够拼在一起的吊坠。而持有一块吊坠的人只需要用魔法催动那块玉石，就可以感受到另一块玉石的所在位置。 而距离直径一百米的时候，玉佩会自动发热，能更快地帮助自己找到另一块玉佩。鹤狄先生就是通过玉佩找到那个女孩，前去探望她的。 然而驱动玉石所需要的法力，对于叶子辰来说却有些困难。 毕竟自己除了可以看到妖怪之外，和其他的普通人并没有什么区别，也没有经歷过修行，哪里能掌握什么魔法。 而自己能催动黄灵玉的唯一方法，就是靠着念咒语来激发、调动、汇集自己身体里的魔法元素，这样才可以驱动这块黄灵玉。 叶子辰拿出一本老子所着的《道德经》。只要心诚地默念，就会激发自己身体里的魔法。 本来冯先生是建议自己用金光咒来驱动魔法元素的。对刚入门魔法的自己来说，这个咒语地效果是最好的。 但是，到第六个字他就不会念了。 「天地玄宗，万…万…万…………万万没想到啊。」 「这个字怎么念啊………」 读到第六个字「炁」的时候，这个字完全不会读啊。 「算了……还是道德经吧。」 叶子辰问过冯先生，是只有道教经典才能驱动身体中的魔法元素吗？ 冯先生说：「其实你读一遍大悲咒也行，但是，梵文你会念吗？」 「………………」 于是就选了现在这本道德经，来催动黄灵玉吊坠。 但是，由于自己身体中并没有什么法力，念咒催动黄灵玉吊坠这种事每半个小时只能用一次，而且还很耗费体力。 「道可道，非常道，名可名，非常名………」手持吊坠，诵读道德经，叶子辰能感受到咒文在调动着自己全身的力量，将它们匯聚到自己拿着玉佩的那只手中。 随后叶子辰闭上眼睛，感受着对方的大致方位。虽然画面很模糊，但定位却很清楚。 「城北医院。」叶子辰知道了大致方位，赶忙在路边拦了一辆计程车。 鹤狄说过，女孩应该是有什么生命危险。在医院的话，想来应该是是那女孩得了什么重病吧。 「可别是什么绝症，那样的话鹤狄先生会伤心的。」 三十分鐘之后，叶子辰到了医院的大门前。他走进医院，在里面寻找着，希望玉佩可以发热，带着自己找到那个女生。 但奇怪的是，玉佩并没有发热，依旧是平日里的恆温。 在医院里逛了二十分鐘的叶子辰依旧一无所获，医院大大小小的每栋楼他都走遍了，，可还是一无所获。 「奇怪，怎么会没有？」 叶子辰估摸着一个小时的时间应该到了，于是就继续用道德经催动黄灵玉，搜寻着目标的下落。 「呼……催动法器，还真的是耗费体力啊。」 叶子辰的额头已经微微出汗，调动魔法能量这种事对体力的消耗真的是很大。 「原来是早就离开这里了啊……她要去哪里？」怪不得在这医院里没找到她，原来是他迟到了一步。 「火车站？！难道她要？」叶子辰感到了对方所在的位置似乎是城西的火车站。 自动脑补了一下想象中的画面，叶子辰突然想到了一件很可怕的事情。 「该不会是要去卧轨吧，难道她真的是得了绝症，然后想不开要去寻短见………」 她只是个从乡下跑出来的女孩而已，哪里会有什么钱呢？女孩从小就营养不良，又没读过多少书，现在最多也就是个普普通通的打工妹，虽然现在医疗免费，可如果得了绝症的话还是有很多额外的费用需要自己承担。 何况绝症带给病人最大的打击往往并非是经济上的，而是身体与精神上的双重折磨，在心力交瘁的绝望之下，有时候死亡往往意味着解脱。 「不行！这一切不能就这么结束了。」 叶子辰飞奔着跑出医院，来到了路口拦计程车，随后告知司机自己要去的目的地。 「小伙子，要去火车站坐火车吗？」 「是的。」 「可是我看你不像是要去坐火车的样子啊，连行李也没带啊。」 「呃……哈哈，被看出来了么，其实我只是突然想去吃那里的火车便当了。」叶子辰尷尬地打着哈哈，并不想和司机多说 「……」司机先生顿时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心想现在的年轻人还真是任性啊。 来到火车站，叶子辰手里拿着黄灵玉吊坠，遇到年轻的女孩就问对方认识不认识这枚吊坠，有好几次被女生误以为是在搭訕。 虽然瘦弱了些，因为过度使用魔法的关係，叶子辰现在状态也不是很好，但这并不影响他的好看。那些被询问到的几个女生看到他帅气的模样，甚至还主动递上自己的联系方式，不过他并没有接受，搞得那群女生一头雾水。 「这傢伙好奇怪，他难道不是在向我搭訕吗？怎么突然跑掉了。」 一名穿着时髦的漂亮女孩望着叶子辰一骑绝尘的样子感到不解，这个模样俊俏的小哥哥明明上一秒还在和自己搭訕，下一秒就跑掉了，难道是他看到更漂亮的了？ 女孩摇摇头，收起了自己的手机，转身向另一个方向离开，如今的渣男真是格外多啊。 在火车站找了半天都一无所获，也没看见有人卧轨，更没有听说过哪里有乘客卧轨的新闻。 一小时的时间又到了，又一个美丽的黄昏已降临。 任由日暮的光辉散落在自己的脸上，叶子辰再一次掏出道德经催动黄灵玉吊坠。 「果然，已经走掉了吗……看来这次似乎并没有自杀成功。」他知道，很多自杀的人在死亡之前往往都有过很多次的自杀未遂，因为自杀这种事，真的是很需要很大的决心才能对自己下得去手。 所以，自杀的人并非是普通的压力大，而是对这个世界已经绝望了，或者是本身心理承受能力太差而造成的惨剧。 「希望我能在她自杀之前找到她。」 时间不等人，叶子辰赶紧前往下一个地点。那里是一个郊区的废弃仓库，有着裸露出来的混凝土房梁。 「该不会是没有勇气卧轨，要选择上吊自杀吧？必须儘快的找到她，然后阻止她。」叶子辰在数间废弃仓库里寻找着她的踪影，可这里却根本连一个人影都没有。 只是他在其中一间仓库里似乎找到了人类生活的痕迹，有烟头，啤酒瓶以及吃剩的饭盒。 叶子辰抬头看去，这里边的房梁就算是姚明跳起来也够不到吧。 也就是说，那女孩根本没办法掛上吊绳，暂时也就安全了。 而当女孩发现绳子掛不上的话，肯定会想办法离开这里的。 此时叶子辰的脸上已经满是疲惫，但还是拿出了道德经和黄灵玉吊坠。 「可恶……已经无法催动吊坠了吗？」 身体中的魔法元素和体力已经消耗到极限了，剩下的能量根本无法支撑催动黄灵玉的消耗。 「看来只好明天再说了……祝那个女孩好运吧。」 叶子辰握住自己因为脱力而微微颤抖的手腕，叹了口气。 心有余而力不足啊。 他望着初临的夜幕，无奈地踏上了回家的计程车。 第三十章 商场偶遇 叶子辰回到碎星湖的时候已经是距离自己走出郊区仓库的一个小时之后了。一轮弯月倒掛在湖中央，四周倒映着点点的星光，真是名副其实的「碎星湖」。 他打开门，屋里一片漆黑。门前摆着那双熟悉的粉红兔子拖鞋，餐桌上的那一大盘炸蘑菇也被消灭乾净了。 看来林馨儿应该是去工作了。才刚开始实习就调到了夜班，她也挺辛苦的啊。 不过此时叶子辰觉得全世界再没有谁比他更累了。 他全身都乏力得很，仿佛在足球场上奔跑了一百二十分鐘，而且球队即将还要进行点球大战。 今天只能先这样了。没有了黄灵玉吊坠，自己根本就没办法从茫茫人海之中找到目标。 但黄灵玉吊坠一小时只能催动一次的设定，还真是令人蛋疼啊。 简单地给冯先生发了条简讯，汇报了今天的情况之后，叶子辰就洗漱准备躺在床上睡觉了，补充好体力明日再战。 毕竟实在是太累了，他闭上眼睛便进入了梦乡。 两个鐘头后，叶子辰觉得口渴难耐，便在半梦半醒之间向床头柜上摸索着自己的水杯。 睡觉之前放一杯水在床头，睡醒来之后喝掉，这是他多年以来的习惯。 「你在找水杯吗？给你。」 一道娇滴滴的女声传来，将水杯递到了叶子辰的手上。 「谢谢。」叶子辰想也不想，不假思索的向对方道谢。 「等等！」直到喝下冷水的一瞬间，叶子辰清醒了一点。刚刚究竟是谁递给了自己水杯，还和自己说话了？ 「咳咳咳…………」叶子辰大惊，同时被水呛得不轻，他剧烈的咳嗽着。 「啊！」适应了黑暗后，他定睛一看，惊恐地看到一个带着面具，长有兔子耳朵的少女幽幽地站在自己的床边，洁白的月光沐浴在她白皙的脸庞上形成了一种诡异的惨白色。 「雪儿！你要吓死我啊！」 叶子辰拍着自己的胸口，被吓得不轻，还好隔壁那位没在家，否则自己叫得这么惨烈，对方非得找他算帐不可。 「雪儿啊……你下次来这里之前能不能先敲门，不要再这样飘进来，怪吓人的。」 两分鐘后，叶子辰从受惊的阴影里摆脱了出来，伊雪可怜兮兮委屈巴巴地看着自己的模样实在是让他没办法生她的气。 「对了，雪儿你来找我是什么事啊？」 「噢，吃饭的时候冯先生和我说了你的事，我想这个东西你或许能用得上。」 伊雪拿出一个浅蓝色的手鐲，手鐲上镶嵌着精美的银色花纹，在月光下散发着丝丝的寒气。 随后伊雪将手鐲递给了叶子辰。 「这是什么啊？」他摆弄着手鐲，好奇地问。 随后，伊雪为叶子辰讲述了这个浅蓝色手鐲的作用。 「这个手鐲的名字叫寒泉冷月，是一块浸入月冷泉的泉眼中超过千年的玉石打磨而来的。此手鐲沐浴月光之精华，集冷泉寒气，也算得上是很厉害的法宝了。」 「这么厉害啊……」叶子辰不禁咋舌，月冷泉，那可是个神奇的地方，喝一口水就赋予看不见妖怪的人类能够看得见妖怪的能力，那在其中浸泡千年的玉石也应该是超凡之物。 随后伊雪接着说：「寒泉冷月的功效之一就是能够在月光下充能，随后在平日里就可以将其中的魔法能量激发出来，从而不消耗自身的魔法力量。」 「这么厉害啊。」 「那是当然，这还只是这手鐲最没用的功能呢。」 「雪儿，你可真帮大忙了，谢谢你。」 叶子辰向伊雪道谢，感谢她能把这么贵重的宝物借给自己。有了这个手鐲，自己明天就能对目标进行持续追踪了。 伊雪走后，叶子辰把手鐲放在卧室里的书桌上，打开了窗帘，让月光能照射在书桌之上，给手鐲充能。 现在开始给手鐲充月光能的话，明天早上应该就可以连续使用三个小时了。 这时，他突然听到了外面的开门声，好像是林馨儿回来了。 「奇怪，她不是要凌晨才能下班吗？」 看时间距离林馨儿下班还早得很，该不会是小偷溜进来了吧。叶子辰走下了楼。 只见换上了浅粉色运动服和宽松的白色圆领t恤的林馨儿正在冰箱里寻寻觅觅中，她一手扶着冰箱门，另一只手抓着衣领在给自己扇风，汗水染湿了头发，似乎很热的样子。 冰箱柔和的灯光照在她的脸上，刚运动过后沾染上汗水的头发稍显凌乱，红扑扑的小脸煞是可爱，身处黑暗之中，就像在暗夜中飞舞的精灵一样。 「奇怪，昨晚冰箱里明明只有冰啊。」林馨儿低声嘀咕着，她看着冰箱里的几个玻璃瓶，里面的白色液体好像是牛奶，但还有一些其他的类似于水果的东西，小罐子里装的似乎是水果酸奶。 听到楼上的脚步声传来，不用想也知道是叶子辰那傢伙，林馨儿从冰箱里拿出了一个白色的玻璃瓶，看向对方。 「是你啊。」叶子辰也走到了冰箱前，并随手打开了餐厅的吊灯。 「为什么不开灯啊，还以为是家里进小偷了呢。」 林馨儿白了他一眼：「这里可是警察住的地方，哪个小偷敢进来偷东西？」 「那可说不好，万一是采花贼呢？」 「呦呵，太阳这是从西边出来了吗？」林馨儿虽然很讨厌叶子辰，但被人夸讚有魅力感觉还是让她很开心，「你是在说我好看吗？」 「不是，我是在担心我房间阳台上的那盆猪笼草。」叶子辰面无表情地看着她，平静的吐出每一个字。 「切……」 林馨儿白了他一眼，果然是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来，随后她举起手里拿着的酸奶问道：「这个，是你做的？」 「是啊，昨晚顺手做的。」 「哼，看上去很难喝的样子。」林馨儿轻哼一声，舔了舔自己的嘴唇，撅着嘴打量着手中冰冰凉凉的玻璃瓶，没有给叶子辰什么好脸色。 由于刚刚在外面夜跑，她现在实在燥热难耐，里面的衣服也被汗水弄得湿透了，跑回到家后突然想喝点冰冰凉的东西。 但已经停下来的她实在是不想再出去买东西了，刚搬进来没几天，还没来得及去超市大採购一番，所以只好在冰箱里寻寻觅觅，却意外的看到了几个玻璃瓶，里面装的似乎是自製的酸奶。 「什么叫看上去很难喝，我做的酸奶也不是黑色的，拜託你喝过了再说话好吧？」 叶子辰看着对方那一副想喝但是还不能轻易喝的样子，煞是可爱，只怕自己要是没有下楼的话她已经喝完两瓶酸奶了吧。 「这可是你主动让我喝的，不是我主动要喝的啊。」林馨儿打开盖子，从冰箱里又拿了一根吸管放进去，「就算喝了你的酸奶，我也不会感谢你的。」 说完她便把吸管放进自己的樱桃小嘴里，品尝了一口刚从冰箱中拿出的酸奶。 「怎么样，好喝吗？」叶子辰对自己做出的酸奶很自信，因为这可是他的独门秘方。 不仅在酸奶中加了蜂蜜和枫糖等不同种类的糖浆来取代普通的蔗糖，还加入了切成小块的草莓和奇异果，还有树莓干以及黑加仑干，每种水果的加入量都有着严格的配比，因为每一种水果的酸甜度都会在不同程度上影响酸奶的酸甜度和口感。 最后在酸奶放进冰箱之前，加入少量比例为1:1的新鲜柠檬汁和阳光甜橙的果汁就大功告成了，这样的的口感刚好是甜甜的口感中夹杂着一点点的酸味，既不会过甜也不会过于酸涩。 「一点也不好喝。」林馨儿眯着眼，撅着嘴说道。 自己怎么能轻易地夸这傢伙呢。 不过，她在心底偷偷想，这几瓶酸奶也很好喝誒。冰冰凉凉的，喝到肚子里让燥热的心情都平静了许多。以往在夏夜口渴时，林馨儿时常会喝一瓶冰牛奶，因为那是比较健康的饮料，味道也还算可以，当然她最爱的还是甜甜的奶茶，放在冰箱里稍微冰镇之后超级好喝的，就是喝多了会变胖，所以她也不敢多喝。 「……既然不好喝那你还是不要喝了。」叶子辰说完就要上去把她手中的酸奶拿走，他以前可是从来都没有给别人喝过自己苦心鑽研的独门酸奶秘方，没想到她连一句好话都不给。 「不行，虽然很难喝，但是不能浪费……哎呀你离我远点行不行啊，你离我这么近，气温都升高了，本来天气就很热。」 林馨儿用身体护住酸奶，上来抢酸奶的叶子辰眼看就快要抱住自己了，这动作也太曖昧了吧，红着脸的林馨儿赶忙把他推开，随后和他拉开了一定的距离。 叶子辰瞪了它几秒，也不能怎么样，只能伸长手臂越过她，从冰箱里也拿出一罐酸奶来解解气。 于是刚刚还剑拔弩张的两人现在一同坐在沙发上喝起了酸奶。 「……她喝酸奶的样子还真是有点可爱啊。」 坐在不远处的叶子辰用余光打量着林馨儿。 她单是站在那里，就很难让人不把目光停留在她身上。此时的她由于刚夜跑完，不仅头发被汗珠沾染地稍显凌乱，胸前的纯棉t恤更是湿透了，被汗水打湿的衣服紧贴在林馨儿的的胸前，诱人的身材曲线也是若隐若现，尤其是因为运动过后比平时更加急促的呼吸声伴随着起步不定的酥胸，这么诱人的场景还真是让人看得血脉喷张啊。 叶子辰也不敢看得太久，要是造成上次在网球场上的那种误会可就不好收场了，现在这里只有两个人，自己这么瘦弱的小身板，怕不是要被杀人灭口拋尸荒野都没人知道。 「哎，明天白天还要去警局工作，不想去了，好累。」 喝光一瓶酸奶的林馨儿自顾自的抱怨着，虽然自己的体能在女生中应该算是非常好的了，但每天都熬夜工作实在是有些不太适应。 「就知道你会这么说，所以我把做酸奶的乳酸菌换成了幽门螺旋桿菌，一会儿你就可以坐计程车去医院了。」 「幽、幽门螺旋桿菌？你要害死我是吧！」林馨儿不敢相信的看着叶子辰，嘴里的酸奶差点喷了出来，还好她在最后时刻及时控制住了自己，但还是有酸奶从她的嘴角流出。 不过她随即就发现自己被耍了，看叶子辰那副似笑非笑的样子就知道了。 何况他也在喝酸奶，刚刚差点就相信这傢伙的鬼话了，实在是太可恨了。 「你居然敢耍我！誒你别跑……」 两人追打着上了楼，闹了一会之后就各自睡下了。 今夜的月光好似比平时更温柔一点呢。 第二天，上午十点半。 昨晚把窗帘拉开了照月光，所以今早叶子辰就被夏日越发浓盛刺眼的阳光照醒了。 即使昨天睡得很早，今天却也还是睡过头了。 看了一眼表，居然都十点半了。 看来调动自身魔法能量这种事消耗的体力还真是大啊，自己都睡了超过十二个小时了。 拿起了书桌上已经充满能量的手鐲，叶子辰在心里再次万分感谢伊雪能把这么重要的宝物借给自己，把它小心翼翼地戴在左手上。可不能给弄丢了，因为这是伊雪的哥哥送给她的礼物，是对她来说极为重要的东西。 他走下楼，看见门前摆放的粉红色兔子拖鞋，林馨儿应该是出去了。 如果叶子辰没记错的话，昨晚她应该是不到十点鐘就回来了。 如果和往常一样的上班时间，这个时间她应该在自己房间里呼呼大睡才对啊。 来不及细想，叶子辰匆忙地在楼下的餐厅里吃了鸡肉三明治和水果沙拉作为早餐，准备开始今天的寻找任务。 他用右手轻轻抚上左手浅蓝色的手鐲和一同戴着的黄灵玉吊坠，闭上眼默念着：「皓月千里，冷泉冰寒，月光之神请赐予我冰龙之息，寒潭之力，吾辈定严守清风明月之律法，永世铭记。」 这是伊雪教给叶子辰的激活寒泉冷月的咒语。 咒语一念完，他便感受到手中带着的寒泉冷月越发寒冷，无穷的力量涌出，通过自己的左手向着黄灵玉吊坠而去。 「好强的力量………」 叶子辰感受着这股力量的强大，鬱闷地发现自己昨天那点能量和这股能量比起来，约等于没有。 「找到了。」 叶子辰定位到了一个地点，是位于自己家附近最近的一家超级市场。 皇冠超级市场，是一家国际连锁的大型购物中心，集购物餐饮于一身，是晴杭市最好的购物中心之一，同时也是晴杭市最高的楼层之一。 「她该不会是要跳楼吧……」 叶子辰赶忙飞奔而去。去那里的话，跑着去比打车更快。 当叶子辰跑进皇冠超级市场的时候，黄灵玉吊坠散发出了前所未有的滚烫触感。这说明已经到了目标的直径一百米之内，只是……人好多啊。 「果然，就是这里了。」 叶子辰乘着扶梯一层一层地往上走，一直到了七楼。到达七楼的一瞬间，吊坠比之前刚进商场的时候更热了。 看来她就在这层了，但七楼摔下去也是会死人的啊。 七楼是关于食品的超级卖场，各种国内的和进口的食品一应俱全，基本上什么食材都有，是购买新鲜食材的好地方。 叶子辰顺着吊坠的指引一路前进，穿梭在食品卖场里拥挤的人潮之中。突然，叶子辰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形。 能把警服穿的这么有诱惑力的人，也就只有她了。 叶子辰上前拍了一下她的肩膀：「嗨，美女，你寂寞吗？」 林馨儿转过身来，一脸锐利地看着叶子辰。本以为是哪个不长眼的，敢和自己搭訕的轻佻男人，没想到却是他。 「哎？叶子辰，你怎么会在这里啊。」 林馨儿对在这里能遇见这个傢伙感到很意外，随后她又补了一句：「寂寞你个大头鬼啊，变态。」 这傢伙，竟然大庭广眾之下调戏自己，还好没有人看到。 「我来这里当然是为了买东西啊，倒是你，不仔细看我还以为你这一身打扮是商场里巡逻的保安呢。」 「……你才是保安呢！」 随后，叶子辰知道了林馨儿在这里瞎逛的原因。 原因很简单，她迷路了。虽然林馨儿再三掩饰，但她最终还是承认了。 今天由于姜小妍身体不舒服，就让林馨儿替她一下。然后局长就派林馨儿来到皇冠超级市场去找他们商场的经理核对一下情况，是关于前段时间发生在这里的一起盗窃案，也不是什么特别大的事，只是笔录还有一些不清楚的地方。 虽然是警察，但也不能随随便便的去传唤别人，那样会影响到当事人的生活的。所以在调查一些事情的时候就要派人前去询问。 结果林馨儿就迷路了。 「那你为什么不给经理打个电话，告诉他你迷路了，让他派人来接你啊？」 「我身为堂堂一个警察，迷路了这种事怎么能说出来！那岂不是很丢人。」 「那你还和我说？」叶子辰挑了挑眉。 「因为……因为你不是人啊。」 「………………………………」 「对啦，你带我去商场经理室吧，就在三楼。」 「可是，我还有重要的事啊。」 叶子辰突然想到那个女孩，心里暗道糟了，自己居然和林馨儿聊了这么久，真是罪过啊。 「什么重要的事啊？」林馨儿问道。 她犹豫了一下，上前抓住叶子辰的胳膊摇了摇：「哎呀你就带我去嘛，什么事能比刑事案件还重要呢？」 「是…………哎，算了我带你去吧，路痴到这种程度，真怕你饿死在超市的食品区。」 叶子辰总不能说自己是替妖怪办事的吧。看林馨儿又这么可怜，凭她的实力，下辈子也走不出这个地方的。 而且自己就算不顾一切就跑的话，以林馨儿的性格肯定会追上来打破砂锅问到底，到时候那女孩看到警察岂不是心理压力更大了，那样更危险。 「说什么呢，我有那么……」林馨儿白了叶子辰一眼，「要不是我在执行公务，才懒得理你呢。」 叶子辰对此已经见怪不怪了，毕竟已经见识过无数次的「林氏翻白眼」了。 两人并肩而行，在商场指路牌的的带领下向经理室走去。 随后叶子辰带着她来到了经理室门前：「就在这里吧，我就不跟你进去了。」 「嗯，好噠。」林馨儿打开了经理室的大门，朝他挥了挥手，走了进去。 叶子辰看着她进门的背影，深吸一口气，也开始继续根据黄灵玉吊坠，跟随着热度的方向寻找着那个女孩的踪跡。 第三十一章 小偷面粉与假发 林馨儿推开大门，带着局长交给她的任务走进了楼层经理的办公室。 打过招呼后，她简单地和楼层经理说明了情况。楼层经理是一个戴着制服帽的中年男人，制服帽上还有着皇冠超级市场的标志——金色皇冠。 红色的制服和这一顶帽子，就是皇冠超级市场楼层经理的标准搭配。看得出，能坐上这个位置他很自豪，统领着整个楼层的销售员，这让他很有威严。 具体的情况警局那边都提前和他通过电话了，是前几天发生在商场的一起盗窃案，丢了很多价格不菲的进口食材。而粮食区的一名销售员当时在案发现场看到了一个很可疑的人。 只是上一次记录案件的时候，有一些事情还没有问清楚。警局正在调查几个嫌疑人，林馨儿这次前来是询问那个嫌疑人具体的体貌特徵的。 楼层经理告诉她，现在要带她前去寻找那个粮食区的销售员。他心里暗暗惊叹，警局派来调查的这个女警真是让他眼前一亮，同时他很奇怪这么漂亮气质还好的女生为什么会去当警察这么辛苦的职业。 「那就麻烦经理带路了。」 「哪里，应该的。」经理在前边带路，带着林馨儿前去寻找那个看到嫌疑人的啤酒区销售员。 此时的叶子辰却发现目标的方位在不断移动着，带着自己在七楼兜圈子。 「可恶，她该不会是寻找窗户准备跳楼吧？」 叶子辰心里越来越担心，想着一定要儘快寻找到她，于是脚步便加快了一些。 「越来越接近目标了………就快找到他了…………就在前面！」 手中的黄灵玉烫得自己已经快要承受不住了，叶子辰能够感觉得到，目标离自己已经不出五米了。 叶子辰看着前方的粮食区，客人似乎并不怎么多，而目标就是里面的其中一个。 「是这个方向！」叶子辰看向左边，他找到了。 但出现在他面前的却只有一个斜挎着包的中年妇女和一个贼眉鼠眼的年轻人，根本没有什么年轻女孩。 他看到，那个贼眉鼠眼的年轻人正在把手伸进了那个中年妇女的包里边翻着东西，而那个女人浑然不觉地看着自己手里拿着的一袋面粉的保质期。 「有小偷！」叶子辰张张嘴，刚想出声，然而一声大喊先从他身后传来，差点把叶子辰吓个半死。 但这个声音叶子辰却是无比熟悉，显然是来自住在自己隔壁的那位大小姐。 小偷看了一眼这边，便看到一个身穿警服的人正在向自己衝过来，露出了惊恐的神情。哪怕是一个漂亮得不像话的女警，对他来说也是很恐怖的事情。 他飞快地从中年妇女的包包里抽出自己的手来，一脸惊慌的看着扑上来的林馨儿，脑海里拚命想着逃脱的办法。 林馨儿在经理的带领下也来到了粮食区，却看到了叶子辰的背影。本来想着从他背后突然拍一下他，吓他一跳，作为他刚才调戏自己的还击，没想到居然看到前边有人在偷东西。 这种情况下，作为警察当然要挺身而出了，这可是立功的好机会啊，林馨儿当然不能放过。 叶子辰捂着脸很是无奈：「林馨儿这傢伙就不知道什么叫打草惊蛇吗？果然暴力女就是有勇无谋。」 望着身穿警服慢慢逼近的林馨儿，小偷突然发现自己靠着的柜檯是散装面粉柜檯，于是他从身后的散装面粉柜檯上抓了一把面粉，猛地扔在了林馨儿的脸上。 一把白色粉末扑面而来，还好林馨儿及时闭上了眼睛，但还是被扔了一身面粉，看不清周围的情况。而站在林馨儿身后不远处的叶子辰虽然没被撒到面粉，但眼前也是一片白雾。 机不可失时不再来，小偷趁此机会拔腿就跑。 「啊，可恶的小偷，姑奶奶我抓到你了一定要把你碎尸万段！」林馨儿现在儼然一副白发魔女的样子，身上也是一片雪白，从远处看简直就像是白色的幽灵。 林馨儿简单的用手拍了拍警服上面的面粉，随后便追了上去。 「我的天哪，这白发魔女也太可怕了吧……」 叶子辰被林馨儿所爆发出的气势惊呆了，这战斗力还真是直接拉满了，不过由于担心小偷的生命安全，他也追了上去，毕竟小偷也是一条生命。 林馨儿由于穿的是警服裤子而不是运动装，根本就跑不快，所以也就没办法追上那个小偷，而身体虚弱的叶子辰就更不用说了。 商场的顾客和销售员只见一个贼眉鼠眼的瘦弱年轻人被一个白色幽灵追赶着，一个个都瞪大了眼。等等，那幽灵好像穿了一身警服…… 「快！保安集合，堵住卖场的出口。」 楼层经理见状，赶紧用对讲机指挥保安布防，同时自己凭藉着对楼层的熟悉，抄近路去出口那里。 小偷拼了命地向前跑。后边有可怕的警察，前边出口还有堵截，他似乎已经看到了自己的结局。 楼层经理得意洋洋地带着保安在出口堵着，哪怕是一只苍蝇都飞不出去。 「可恶，出口堵上了，那就从入口出去。」小偷突然一个急转弯，跑到了旁边的入口处，而入口那里可是一个人都没有。 楼层经理万万没想到入口的防卫缺陷，他觉得自己的智商在这一刻受到了侮辱。 一旦他衝出入口，那可真就是逃之夭夭了，估计在场也只有林馨儿才能追上他，可林馨儿的速度由于被警服裤子限制住了，也追不上小偷。 「经理，借你的帽子用一下！」 叶子辰四处看了看，一把将楼层经理头上的制服帽拽了下来。 不过有点意外的是，他发现自己的手上除了帽子之外还有些别的东西，似乎是…………假发？！ 不过现在管不了这么多了，他用力地把帽子上的金属徽章扯了下来，向前旋转扔出，就像忍者扔飞镖那样。 金属徽章飞出，落地滑行到了小偷的前边，随后小偷一脚踩到了金属徽章，滑倒在地上，终于被身后紧追不捨的保安一拥而上制服住。 但是相对于抓住了小偷，显然另外一件事吸引了大家的注意力。周围的收银员和顾客并没有鼓掌，而是一片爆笑。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张经理，原来你是秃头啊。」 周围此起彼伏的笑声，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在楼层经理那个反射着灯光的脑袋上。 就连抓着小偷不放的那几个保安回头看到的时候也是瞬间爆笑。到今天才知道，原来张经理是秃头啊，哈哈哈哈哈哈。 林馨儿一边捂着自己的樱桃小嘴笑着，一边走上前给那个被保安按在地上的小偷带上了手銬。她连自己一身雪白的面粉都不在意了，毕竟眼下有更好笑的事情分散其他人的注意力。 楼层经理的脸被气的一阵绿，一阵白，再一阵紫。 东西丢了他不在乎，反正都是商场的钱，可自己这个最大的秘密泄露出去了，这让自己的脸往哪放啊，以后还怎么在同事面前抬头！ 都怪那个可恶的傢伙！ 「抱歉啊，帽子还给你。」叶子辰把假发和帽子递给楼层经理，强忍住笑意，他怕自己一笑这个楼层经理会想不开跳楼或者是杀了自己。 不过经理终于忍不住爆发了，他一把从叶子辰手里夺过自己的帽子和假发，指着叶子辰破口大骂：「混帐东西，我要杀了你！」 但是毕竟警察还在现场呢，自己也不能衝上去对这个可恨的傢伙做什么，只得悻悻作罢。 他只能指着叶子辰恶狠狠地说道：「狗东西，你完蛋了！你全家以后来这里买菜超级加倍！」 第三十二章 大小姐，你就不能自己洗头发吗？ 晴杭市警察局。 刚刚破了皇冠超级市场的盗窃案，窃贼被捉拿归案，此时的警局里很是热闹。 「局里新来的那个大美女是怎么了？从刚回来开始就一直笑个不停。」 「是啊，就算是昨天不用熬夜上班了也不用这么开心吧，还是说因为抓到小偷了？」 两个拿着保温杯的男警察在边走边聊，路过了正坐在候审厅的叶子辰身旁。 叶子辰知道，他们两个应该是在讨论林馨儿。这个新来的实习女警，貌似在警局里的人气还不低，听说还是是警局里无数年轻警员的梦中情人。 叶子辰猜测，林馨儿那傢伙在自己的同事面前肯定装的特别的文静有礼貌，温柔还乖巧的样子。 然后回到家里原形毕露，作威作福，罪不容诛。 而且，不就是一个被自己偶然拿掉假发的秃头么，至于那么好笑吗？林馨儿刚刚都笑了一路了。 皇冠超级市场位于自己的湖边别墅和晴杭警局之间，距离晴杭警局很近，走路的话，大概十分鐘就能走到，所以林馨儿并没有开警车来。 他们俩回警局之前去了一趟附近的理发店，在那里借用了水龙头和吹风筒，以及湿毛巾。 林馨儿洗了脸用湿毛巾擦掉了警服外套上的面粉。然后让叶子辰帮她洗头发。 「喂，为什么要我给你洗头啊？」叶子辰指着自己的鼻子不可思议地问道。 「你还好意思说呢，弄成这个样子还不是都怨你？要不是你在一旁碍手碍脚的，我一个回旋踢就把他放倒了，才不会搞得我满身都是面粉呢，每次遇到你都没好事，真是的。」 「我……」叶子辰已经无力吐槽了。打草惊蛇的明明是她自己好不好，她只是在一旁站着而已，连一句话都没说啊。 「你洗不洗？不洗的话就把你和他拷在一起，省得他跑了。」 林馨儿杏眼一瞪，直接利用职权开始「威胁」。 「……好好好，我洗就是了。」叶子辰妥协了，心想这姑奶奶还真是难伺候。不过她现在心情不好，还是不要惹她为妙。 虽然已经付了理发店钱，但林馨儿还是坚持要让叶子辰给自己洗头。她心想这傢伙这么可恨，不能让他闲着。就让他伺候自己吧，太监的工作还是蛮适合他的。 叶子辰要是知道林馨儿心里把他比作太监的话，一定会把冲洗头发的水调到最热的。 烫死她个没良心的女人！ 「馨儿大小姐，怎么样，水温还可以吗？」叶子辰拖长了音问道。 「别叫得那么肉麻好不好？」林馨儿丢给了他一个大大的白眼，「有点烫了。」 「……现在呢?」 「有点凉誒。」 叶子辰深深吸了口气，耐着性子继续问。 「……现在可以了么？」 「可以了，现在的温度正合适。」 「就知道你矫情，我根本就没碰那个调节水温的开关。」 「叶子辰你想死是吧！」 洗完头，坐在椅子上吹头发的林馨儿一直恶狠狠地盯着那个被拷在路灯上的小偷。叶子辰在一旁站着给林馨儿吹头发，连大气都不敢喘，那副模样才极了太监。 吹着吹着，叶子辰突然发现自己站着的角度可以看到一些不一样的风景。比如现在，林馨儿的衬衫由于刚刚洗头的缘故，解开了三颗扣子，还没有扣上。 敞开的衣领下露出一大片雪白的皮肤，诱人的事业线，还有隐约可见的黑色蕾丝边，美好风光尽收眼底。 叶子辰赶紧移开眼，差一点就流鼻血了。 此时的林馨儿由于穿着白色衬衫的缘故，那个闭着眼睛的小狐狸吊坠其实是在衬衫以内，就这样安静的趴在林馨儿的胸前沉睡。 只是当叶子辰看到小狐狸吊坠的同时，内心再一次似乎触碰到了自己的记忆。 那个吊坠似乎传递给了他一个讯息：「触碰到我，我就还给你一部分记忆。」 叶子辰在吊坠的呼唤下，意识变得有些混沌，手不由自主得想要伸进林馨儿的衣领里。 不过要是直接这样伸进去，估计上次被骂死变态的场景又要重演了，他还会被揍成猪头。 「唉？你的衣领下边好像还有一些面粉，我帮你拍一下。」叶子辰一边自欺欺人的说着，一边用手穿过了林馨儿的脖子，伸进了她的衣领。 「你干什么！」林馨儿一把拉住了这隻想干坏事的狼爪子，不让他继续往里伸去。 叶子辰的手指停在了她的锁骨上方，随后便被一把拽了出来。 「你干什么啊，大色狼，你不知道………」林馨儿慌忙扣好了衬衫的扣子，小脸越发滚烫，红扑扑的，白皙无暇的脸蛋上透着一丝诱人甜美的淡粉色。 但是整个理发店里人还是比较多的缘故，她也不敢讲得太大声，说出来丢死人了。 林馨儿的脸色渐渐变得很差，因为她突然意识到刚刚的自己应该被叶子辰看到了很多不该看到的风景。 真想把他的眼睛给挖出来。 「对不起，我忘了你是女的了，无疑冒犯，我只是想帮你把衣服里的面粉拍掉。」叶子辰一脸诚恳地说。 「你！哪是拍面粉啊！明明是把手伸进………哼！」林馨儿指着他低声骂道。没想到叶子辰居然这么不要脸，她顿时不知道该说什么了，幸好没被他摸到那里，否则自己绝对会当场毙了他的。 这混蛋大色狼的胆子还真是大，居然敢当眾把手伸进自己的衣领里。 现在还不能和那傢伙撕破脸，不过这个偷拍狂迟早是会被自己抓到的，到时候新帐旧帐一起算，一定要好好的修理他。哼！走着瞧！ 吹好头发，把衣服上面的面粉擦乾净，林馨儿唯一觉得美中不足的地方就是脸上的淡妆被水冲化了。但外人看来，她依旧清丽脱俗，白皙无暇的脸蛋上更凭添了几分出水芙蓉的感觉，慵懒迷人。 但她的淑女形象很快就又没有了。 出去之后，林馨儿又看到一个骑着摩托车宾士而过的秃头，随即想到了商场的楼层经理，又开始笑个不停了。 笑声一直延续到了进警局还没有停下来。 随后，林馨儿就把叶子辰和那个小偷銬在了一起，一边掩嘴笑着一边和叶子辰说，她怕小偷趁自己笑的时候逃跑。 叶子辰：「……」 导致他们刚进警局的时候，其他警察还以为是俩小偷呢。 为了不影响其他人，她就先去厕所笑了，终于笑完了，从厕所走了出来。 「真是的，有那么好笑吗？你笑点也太低了吧，林馨儿大小姐。」叶子辰一脸无语地看着她。 「不是的，那个经理其实是一个很可恶的傢伙。以前他在学校附近开了一家商店，经常摆出一副很凶的样子，甚至把学校的小女生吓哭过，没想到居然能看到他也会有今天这副样子。真是解气啊，哈哈哈哈。」林馨儿解释道，又忍不住笑起来。 「…………」 而在前往警局的这一路上，叶子辰手中的黄灵玉吊坠也一直在锁定着那个小偷。 也就是说，另一块黄灵玉吊坠现在就在小偷的身上。可鹤狄先生明明说黄灵玉吊坠是一个和叶子辰差不多大的女孩手里，怎么会出现在一个瘦弱的男人手中呢。 当然，如果他是小偷的话，出现在他手里也是理所应当的事情。 叶子辰对林馨儿说道：「对了，这个小偷的身上现在有赃物。」 「真的？」林馨儿记得这个小偷虽然是正在偷东西，但是还没有偷成功就被她发现了，叶子辰居然说他身上还有赃物，真是有些奇怪。 随后林馨儿上前搜身，果然从他的身上拿出了一个白色的女士钱包。 「你是怎么知道的啊？」 「当然是分析，厉害吧？」叶子辰得意的说道，招之而来的却是林馨儿的白眼。估计又是瞎猜的吧，一副装聪明的样子。 而另一块黄灵玉，就在这个钱包的夹层里。只是，黄灵玉吊坠的绳子好像断了，也正是因为绳子断了没办法佩戴，才放在钱包里的的。 和黄灵玉吊坠一同放在钱包夹层里的，还有失主的证件之类的东西，钱倒是都没了。 「说，你昨天都干什么了，都去了什么地方？」 叶子辰死死地盯着这个小偷，原来自己昨天绕着晴杭市跑了一圈原来是被这个小偷给耍的团团转，遛狗呢是吧。 「我、我我我说，我全说。」小偷似乎被对方的气势镇住了，随后结巴着交代了事情的全部经过。 原来小偷并非是单独一人作案，而是在一个小偷团体里。这个团体纪律严明，流窜在各个城市里作案。 而且他们是有指挥地偷东西，领队为他们制订了一个绝对高明，不会被警察抓到的偷窃计划。 那就是，在一个地方成功偷到东西了之后，就立刻远遁，跑到很远的地方继续偷。这样就不会被警察蹲点抓住，仅仅是一两起的偷窃事件不会引起警方的注意，这叫雨露均沾。 而他们的住所也是一天一换，比如昨天，就是在一个郊区的小仓库。 昨天叶子辰来到那个小仓库的时候，那几个小偷刚在那里一起吃完饭，然后出去开始晚上的行动。 而那个小偷昨天也是从商场偷到医院，医院偷到火车站，火车站回到仓库吃饭，然后再去商业街「晚偷」，毫不知情的叶子辰就浪费着自己的能量跟着他跑了一大圈。 这种精心炮製的战术似乎和神出鬼没的恐怖分子有些类似，几乎是万无一失的战术，但却被叶子辰和林馨儿给抓到了。这小偷也是倒霉，偷东西的时候碰巧被警察看到了。 叶子辰更倒霉，为了抓住他还付出了以后去皇冠超级市场买菜超级加倍的代价。 他真想一把掐死这个小偷，没想到自己居然被这混蛋溜了一大圈，跟着他屁股后边跑了整个一圈晴杭市，真是一腔怒火无处发泄。 随后，叶子辰便从小偷的口中得知了这个包的来歷。 这是他小偷集团的女同事在游泳馆的女更衣室里，撬开了更衣室的柜子偷到的钱包。本来拿走了现金之后想直接扔掉的，但他想到了下个月自己的妹妹就要过生日了，而这个钱包还是崭新的，扔了可惜。 于是就把钱包要了回来。不过当时在仓库的灯光昏暗，他没有发现这个钱包居然还有夹层。如果发现的话，应该会把证件和那块拴着红绳破石头丢掉吧。 「誒，林警官，你抓到小偷了么？真了不起啊。」 林馨儿转过身，看到是一个警局的老前辈在端着咖啡，他似乎是来找自己的。 「是啊，张警官，出去执行任务的时候恰好抓到的。」 「居然在警察的面前偷东西，现在的小偷也太嚣张了吧。」 张警官喝了一边喝着咖啡一边说道，他突然想起了什么：「对了，林警官，局长刚刚好像在找你。」 「啊？找我干什么啊……」林馨儿有些慌神，她现在一被局长叫谈话就条件反射地心虚。 「对了，这个人是小偷，交给你们审讯了。」 林馨儿一把将小偷推了过去。毕竟自己这种实习警察审问犯人是没什么经验的，刚才的询问也不能当做证词，也就是说那个小偷一会儿还得把自己偷东西的经过再说一遍。 张警官看着林馨儿这副模样，也大致知道了怎么回事。 「我也不是很清楚。总之局长看上去很生气的样子，林警官，你该不会又被人投诉暴力执法了吧？」 一旁的叶子辰听到后嘴角抽了一下，为什么要用「又」这个词……她似乎才刚开始实习吧。 「怎…怎么会呢……」 「哈哈……也是，林警官你可是警局里那些年轻警察的梦中情人啊，这么温柔的女生，怎么会被投诉暴力执法呢？」 张警官可是见识过林馨儿那晚的回旋踢的，不过他还是要给对方一些面子的，毕竟大家都是同事。 「哪有，张警官你太抬举我了……」 林馨儿也是在一旁尷尬地陪笑，她在想怎么能找借口离开这里，她可不想被局长骂。 「对了，没事的话就上楼吧，局长还在找你呢。」 「那个……我…」 「怎么了，林警官，是还有什么事没有解决吗？」 「我………」林馨儿实在想不到什么办法了。 「这个钱包是不是应该去交还给失主啊？」 身后传来叶子辰的声音，这对林馨儿来说简直像一句天籟之音。 「啊对对对……还要去把赃物还给失主呢，等我处理完这边的事情就去找局长，失主应该很着急吧。」 林馨儿一把拉住了叶子辰的手，拉着他向警局外快步走去，她知道，要是不赶快出去的话被局长发现的。 「奇怪，这该不会是林警官的男朋友吧？」张警官这才注意到叶子辰这么一号人物，脸上的表情顿时变得有些精彩。他看到两个人随意的牵着手，那个年轻人看起来和林馨儿关係不一般的样子。 「如果是的话就好玩了，……警局里那帮年轻后辈们看到还不得心碎成渣渣，我已经迫不及待的想要看看他们的反应了。」 张警官恶趣味地笑了笑。 警局外。 「哎，还好你拿出来的这个钱包帮我解了围，谢谢啦。」 林馨儿松开了叶子辰的手，红着脸向他道谢。 刚被林馨儿那么牵着，叶子辰的脸上也有一点红。这还是她第一次向自己道谢呢。 「接下来，就该把身份信息卡和钱包归还给失主了。」林馨儿掏出了钱包里的身份信息卡，上边写着一个在市中心的地址。 叶子辰也看到了身份信息卡主人的名字——沐颖，是个很漂亮的女孩。只是她的脸上有着一道触目惊心的伤疤，不禁让人有些惋惜。 「走吧，会开车吧？」林馨儿拍了一下叶子辰的肩膀，示意让他开车。 「没想到，回国之后的第一次开车就是开警车啊，真刺激。」 叶子辰坐上了驾驶室，系上安全带，漫不经心地想着：「开警车闯红灯的话会不会被扣分呢……真想试一试啊。」 四十分鐘后。 「叶子辰，你真应该在脑门上贴上女新手三个字，老婆婆开车也没有这么慢啊。」 林馨儿看着这龟爬式的速度，忍不住吐槽。 「这叫稳，安全起见。」 「……真是受不了你，还有多久到啊。」 「到了，就是这里。」 叶子辰把车停在市中心商业街的一家高级ktv会所门前。 他看着这家ktv会所的门牌号，和女孩身份信息卡上所填写的地址一模一样。 「还真是………奢靡的地方啊，怎么会有人把身份信息卡的地址填写在这里？」 叶子辰看着富丽堂皇的装修，不仅咋舌，充斥着一股金钱构成的奢靡气息。 「走吧，进去看看。」坐在副驾驶位置上的林馨儿推了一下坐在驾驶位的叶子辰，心想这傢伙心里应该是对这种地方无比嚮往吧，都看呆了。 这个大猪蹄子，叫他一句色狼真是没对不起他。 第三十三章 充满下流气味的地方 叶子辰与林馨儿停好警车，一同走进了那间装修奢华的ktv会所之中。 现在还是白天，大厅中央明亮的金色吊灯没有打开，屋子里只有暗红色的灯光，显得这里很是昏暗。 「真噁心。」 空气中充斥着一股难以言明的下流味道，还混合着烟酒的刺鼻气息，让林馨儿不禁皱起眉头，她不屑的挑了挑眉，并用手指轻轻的掩住鼻子，真是无比难闻的气味。 昏暗的灯光伴随着瀰漫在空气中的灰尘，这里似乎是不需要光亮的地方。 ktv里的大多数成员都这时候都没有上班，只有前台半躺着一个独自喝着威士忌的女人。 女人在这种场所里来说，年纪并不小，大概三十岁了，脸上涂着浓重的妆容，企图掩盖着岁月的痕迹，应该是这里的管事一类的人物。 毕竟客人都会找年轻漂亮的陪酒。 她用余光看了一眼走进来的两个人，一看有个穿警服的，赶忙一激灵坐了起来了。 随后她想到，现在是白天，ktv还没开始营业，除了自己和另一个管事之外连个人影都没有，怎么可能会有警察来这里搜查，搜鬼还差不多。 「您好，请问这里是……」 林馨儿突然发现自己记不住那个地址，连忙从口袋里掏出手机，手机里有那张身份信息卡的照片，随后她读了一个地址，失主的身份证上写着的地址。 「没错，您说的是我们这里的地址。只是警官来这里，是有什么公干吗？」谨慎起见，女人还是问了一句，毕竟和警察打交道还是要多加小心。 「没有，我只是来这里找人的。」林馨儿只是来归还丢失物品，并不想弄得太大张旗鼓，只想快点处理完这件事情，警局里还有很多别的事情要忙呢。。 那女管事见对方不是来执行公务的，松了口气。心想也不用客客气气的了，脸上打神情顿时变得放松了起来。她靠在椅背上，懒散地给自己点了一支烟，语气也变得慢悠悠的。 「找人啊……还以为是警察妹妹是嫌工资低，看到我们在网上的招聘信息，打算晚上来这里做兼职呢。」 她知道林馨儿并不能拿自己怎么样，并且这小女警实在是该死地美，漂亮得不像话的脸蛋和完美的身材，无论如何都让人感到嫉妒。 林馨儿一听这话，眼神立马冷了下来。叶子辰在她身边都能感觉到阵阵散发的寒气。 那女管事看林馨儿的脸色，有些忌惮，便赶忙赔笑道：「警察妹妹别生气嘛，姐是开玩笑的。」 「不过妹妹你脸蛋这么漂亮，当警察真是可惜了，又累赚得还少……你知道来我们这里一年能赚多少吗？」 「我对自己的工作很满意，不劳烦您替我指路。」 林馨儿的语气冰冷。 女管事一听，眉头也皱了起来。 她的心情此时也不怎么样，由于ktv老板因为偷税上周被警察抓走了的缘故，ktv也面临着关门的命运，也就是说她即将失去一份工资很高的工作，这让她现在对警察的怨恨很深。反正她不能拿自己怎么样，万一她真挡不住金钱的诱惑呢，毕竟看起来还只是个涉世未深的小女生，要是能把这国色天香的小警花忽悠进来，这可是自己今后的摇钱树。 只不过她没注意到，林馨儿的脸色正在越来越阴沉。叶子辰感受到了这股杀气，心里痛骂着这个不怕死的老女人，他真想拿起桌子上的酒瓶给这老女人的脑袋来上一下，让她清醒清醒，乱说话可是要被割掉舌头的。 「警察妹妹，先别急着否定我说的话，听姐这个过来人一声劝，工作体不体面不重要，真金白银在这个社会上才是硬道理，你说对吧？小奶牛妹妹，你身材这么有料，在我们这里绝对能吃开。虽然我们这的老板上周似乎因为漏税被抓了，没法给你引荐，不过没关係，我还认识其他地方的………」 女人一边吸着烟一边在这里大放厥词，但是她下一秒就把自己的嘴闭上了，大气都不敢喘。 「警察妹妹，你、你把枪放下，不要这样，我也是好心啊………」女管事看到了黑洞洞的枪口对准着自己的脑袋，终于开始害怕，手中的香烟滑落，掉在了大腿上烫了她一下都没有感觉到。 「我看出来了，你想吃花生米。」 林馨儿举着枪的手一动不动，面无表情地说。 女人一脸欲哭无泪，慌忙地使劲摇头。 「如果不想吃花生米的话，就老老实实的回答我的问题，不要以为我是刚开始工作好欺负就可以随意的用言语侮辱我。」 林馨儿收起了枪，对那个女人实在是有些忍无可忍了，那女人提及了一个自己很讨厌的绰号。高中的时候，由于自己比其他女生发育得要好很多，就被一些被自己拒绝过表白的无聊男生起了很多个恶意满满的绰号，不是小狐狸精就是小奶牛，还有一些更加不堪入耳的。并且还因为长的漂亮，在校园里有了很多莫名其妙的负面谣言，就连走在路上也时常会被人指指点点。 以至于到最后，自己就被贴上标籤，成为了其他人嘴里的「私生活很乱」、「很好上」、「表面上看起来是乖乖女，私底下很放荡」、「被很多人睡过」的女生。甚至时常会听到某人看到自己和学校的什么人或者是校外的什么人去开房的消息，描述得绘声绘色的，就像真的存在过一样。 谣言说了一千遍也就成了事实，她甚至因为这些谣言被班主任谈过话，被很严厉地训了一顿。甚至因此被其他人孤立，有几次差点当场哭了出来。 只是因为自己长的漂亮，还没什么背景，就应该承受校园暴力吗？ 幸好林馨儿当时还是有几个朋友的，在关键时刻安慰、开导自己，否则真不知道自己现在会变成什么样，至少也会得上抑鬱症吧。 这也是后来自己选择去警校的原因之一。她想保护那些被欺负的弱势群体，就像曾经的自己一样。 在一旁的叶子辰明显能够看得出来，那女人说的话绝对是不怀好意，明摆着是用金钱攻势忽悠小女生的那一套。心里忍不住想，和一部分人类骯脏的内心比起来，妖怪的内心要纯凈的多了。 自己似乎也渐渐有些明白，为什么冯先生比较愿意和妖怪打交道。 随后林馨儿问了她的第一个问题：「沐颖这个人你认识吗？」 「不认识……」女人看林馨儿收起了枪，就摆出了一副很不配合的态度。 林馨儿没说话，只是把手又摸向腰间。女人见此，匆忙改口：「认识，认识，沐颖是我们这里的头牌服务员，这几天好像生病请假了，没来上班。」 「什么叫头牌？和头孢有关係吗？」 「头牌就是陪酒的女孩啦，靠陪客人喝酒玩游戏赚钱。」 「当然了，要是出的钱足够多的话，就不止陪酒玩游戏了。」叶子辰在一旁打岔道，心想林馨儿怎么连这个都不懂。转念一想，也对，她又不是男人。 「你、你别胡说八道啊，我们这是正经ktv，你说谁涉嫌非法色情交易呢！你再胡说八道我可是要告你的！」那女人似乎有些气急败坏的样子，指着叶子辰吼到。 「谁说你们涉嫌非法色情了？我说的是出足够多的钱，就可以帮小学生写家庭作业，你可别不打自招啊。」 叶子辰轻松回击，这对方也太经不起试探了吧。 女人被懟得无话可说，知道自己只会多说多错，只得转向林馨儿，继续刚刚的话题。 「不过沐颖倒不是我们这里陪酒的女孩，她是个疯子。本来凭她的姿色能当头牌的，但她说什么也不干，还把自己的脸给划成那样。后来就去后边干杂活了，也没人可怜她。」 女人说这些的时候扬了扬眉。那个女孩她有印象，放着好好的头牌公主，偏要去当服务员，在她看来显然是精神有问题，后来也就有了个头牌服务员的绰号。 「好，第二个问题。她住在哪里？」林馨儿死死的盯着对面的女人，女人看着面前身穿警服的漂亮女生。仿佛觉得自己此时正在暗无天日的审讯室里，戴着手銬接受问询。 她翻了一下资料，写了一张纸条递给了林馨儿。 「很好，如果你给我的是错误地址的话，就等着去警局喝茶吧。还有……下次搜查的时候，最好不要让我抓到你。不过你这种歹毒的老女人，应该也没有客人下得去嘴。」 林馨儿收好纸条，冷冷地放话。 女人一阵冷汗，觉得脑后凉颼颼的。面对着持枪的林馨儿，她哪里敢给错误地址啊。这女的是塔利班警察局的吧，妥妥的一女恐怖分子。 望着林馨儿和叶子辰走出了ktv的大门，女人才敢小声地咒骂。 「妈的，我呸！小婊砸装什么清纯，可别落在老娘我的手里，否则肯定找人玩残了你，让你生不如死。」 她一把将手里的酒瓶扔在地上，但依旧还是手心出汗，心有余悸，烟头掉在大腿上烫破了裤子都没有出声。 她还是第一次这么狼狈，如果不是对方手里拿着枪的原因，这口气她可不会这么随随便便的咽下去。 「哟，谁把我们丽姐气成这样啊？」后边的房间里传来了一道男人的声音，想是刚刚起床，语气还很懒散。随后一个穿着黑色衬衫的男人慢悠悠地走了出来，衬衫只系了两三颗扣子，线条优美的肌肉若隐若现。 「没事，来了个警察。」被称作丽姐的女人说道，又给自己点了一支烟。她的脸上恢復了平日里的镇定，之前的情绪瞬间消失不见。 「警察？来干什么？」那年轻人一下子警惕了起来，毕竟这种地方对于来警察这种事还是很敏感的。 「没事的小涛，不用担心。就是来找个人，好像是找沐颖的。」 「哦？沐颖？我记得她好像是人贩子介绍来的乡下女孩。」小涛警觉的问道。 「老板上周因为漏税被抓了，最近可不要节外生枝，影响老板假释可就不好了，毕竟买卖人口这种事情可是很严重的。」 「别担心，来的就是个乳臭未乾的小女警而已，看起来还是个实习的样子。沐颖也在我们这里工作了都快三年了，能出什么事。」 丽姐伸手弹了一下还没落下的烟灰，浑不在意地回道。 她手中香烟的火焰在接触到空气后更加旺盛，一圈一圈的烟雾在昏暗的灯光下逐渐升空，扩散，最终烟消云散。但难闻的气味却始终都留在这里，难以消退。 第三十四章 表面上很平静的女人 循着纸条上的地址，叶子辰和林馨儿来到了位于市郊，远离ktv会所的一处高档住宅区。 「这里距离妖怪酒馆似乎不远，不过这里更靠近市中心一些。」叶子辰暗暗估计着这处住宅的方位。 这就是钱包的主人——沐颖住的地方。她住在十七层，需要乘坐电梯才可以进去。 「请问有人在吗？」林馨儿一边按着门铃，一边敲着门。 良久都没有人应答。 「奇怪，怎么没人开门啊，该不会是地址错了吧？不对啊，那个老女人没理由骗我啊，难道她想吃花生米？」林馨儿盯着手里写着地址的纸条，眼神里有些困惑。 叶子辰鄙夷地瞟了一眼林馨儿。那老女人当然没理由骗你，她要是骗你的话，估计就当场就快乐西天了吧。 「看我的吧。一会你推我一把，我去把这扇门撞开。」林馨儿嘴角微微扬起，自信地拍着胸脯保证，在她的全力衝击下，防盗门也是可以被撞开的。 「……」 叶子辰顿时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只好默默的点了点头，摆出一副很乖巧的样子。面对这个能轻松撞开防盗门的女人，他可不敢多说什么。 正当林馨儿摆出衝击的姿势时，准备上前把门撞开的时候，门突然被打开了。 叶子辰赶紧拉住她，才堪堪剎住她马上要撞上去的势头。 打开门的是一个女人，站在屋内静静的看着门外的两个人。 她的脸上涂着浓厚的烟熏妆，虽然没有林馨儿漂亮，但她成熟嫵媚的气质和强大的气场完美地压住了脱掉警服看起来像高中生的林馨儿。 女人身穿着性感的鏤空弔带睡裙，露出的肩膀上纹着一只可爱的猫头。左手上戴着一只洁白的护腕，就像是打网球或者打篮球时用到的那种，腿上还着性感的黑色网状过膝丝袜。 虽然她现在涂着很浓的烟熏妆，但叶子辰还是能分辨出来她就是沐颖。 不过她的脸上最引人注目的还是一道触目惊心的伤疤。虽然乍一看很恐怖，但刻在她的脸上却并不显得可怕，反而有一种诡异的美感。 烟熏妆没办法遮挡住那道过于明显的伤痕，但她还是化了很浓的妆来儘力遮挡，她似乎是刻意如此，让人猜不到她的真正意图。 「你们……有什么事吗？」沐颖平静地看着到访的两人。叶子辰从她的眼神里看到的只有一片死气沉沉，那是只有将死之人才会有的眼神。 叶子辰从口袋中掏出了那个从小偷身上搜出的白色女士钱包，递给了沐颖。 沐颖一眼就看到了黄灵玉。那一瞬间叶子辰感觉她似乎马上就要衝过来抢，不过好在她及时控制住了自己。 她打开钱包的夹层，把里面的证件和吊坠一起拿了出来。拿起吊坠一剎那，钱包突然从她另一只手中滑落到地上，连同几本证件一起。 她却毫不在意，只把项链紧紧的地握在手中，随后把手放在胸口，闭上眼不住喃喃着：「还好………谢天谢地找回来了。」 随后她睁开了眼睛，叶子辰看到她此时的眼神很复杂，有惊喜，有失落，还夹杂着些许的纠结。 「哦………不好意思，我失态了。」沐颖意识到了自己的失态，赶忙蹲下来捡起刚刚掉地上的钱包和证件。 「我来帮你。」林馨儿单膝半蹲，和她一起捡掉在地上的东西，然后抬头对叶子辰说：「愣着干嘛啊你，亏你是个男人呢，一点绅士风度都没有。」 「噢。」林馨儿的说话声打断了叶子辰的思考。他弔儿郎当的应了一声，弯腰捡起了掉在他脚边的一本证件。 沐橙引他们进了屋内，在会客室坐下。她给叶子辰和林馨儿倒着冰镇的果汁，再次向叶子辰和林馨儿道谢，并为自己刚才的失态表达了歉意。 她说这个黄玉吊坠对她来说是很重要的东西，是一个重要的朋友送给她的，她一直都随身携带。 但是前几天吊坠的绳子突然断开了，而她又不想换其他的绳子，想要原封不动的保留住这枚吊坠，于是准备过几天有时间去找人修一下。 她便把吊坠先装在包里，放在钱包里面，没想到却在自己游泳的时候在更衣室被偷了。 「咦，这枚吊坠对你这么重要啊，该不会是初恋男友送你的？」林馨儿俏皮地问道，仿佛一眼就看穿了她的心思一般。 「哎？你是怎么看出来的啊，好厉害。」沐颖惊讶地说道，没想到她被人看穿心思了。 「因为……我们是同样的人啊。」林馨儿从自己的衬衫里拿出了那只白瓷红耳，闭着眼睛的小狐狸吊坠。 「咦，好可爱啊，这个项链也是你初恋男友送你的吗？」沐颖微笑地看着林馨儿，同时她像被什么刺痛了一样，脸上的微笑也逐渐转变成了苦涩。 「我和你怎么可能是同样的人呢……你是警察而我只是个卑微又丑陋的人。」 一个是高高在上的警察，一个只是最低贱卑微、连自由都没有的人，又怎么可能一样呢。 一旁默默听着地叶子辰隐隐感觉到，沐颖似乎很厌恶自己现在的生活环境，难道她是被强迫在这里工作的？这里面或许有隐情。 林馨儿早就猜到了她的想法，轻轻握住她的手：「大家虽然职业不同，收入不同，但大家都是活生生的，真实存在过的人啊。生而为人，都是平等的。每个人的生命都是同样珍贵，都只有一次，再高贵的人火化的时候也不能烧出来一盒半骨灰。」 「真正衡量一个人好坏的，不应该是职业，而是善良与否。绝对不要只是因为暂时的生存环境，而看不起真正重要的人生啊。」 林馨儿真诚地对沐颖笑着。 「是吗，谢谢你。」沐颖对林馨儿露出了一个甜甜的微笑，随后问她：「对了，能和我讲讲你对你初恋的感觉吗？」 「他啊……真的是个很温柔的男生呢，我们一起约好了要去一起吃遍全世界的美食，一起去世界上最美的地方。只是有一天他突然一声不响的离我而去了。我想，我应该是被他甩了吧。」 林馨儿抚摸着胸前掛着的小狐狸项链，嘴角也有些苦涩。童年时的愿望，现在看来，是多么地美好，也是多么地不切实际，到头来还是要过着平庸而乏味的人生。 同时，她用余光观察着叶子辰的反应，生怕他会趁机说什么暴力女活该被甩，或者是把人家吓跑了之类的话。要是他敢取笑自己那就死定了。 叶子辰面部表情波澜不惊，心里果然在吐槽：「应该是受不了你残暴的性格吧，毕竟和你谈恋爱的男人，没有变形金刚的抗击打能力，活不过两天半。」 「那个，能不能借用一下你家的厕所，我刚刚水有点喝多了。」叶子辰突然想上厕所，于是便问沐颖询问到厕所的位置。 这间公寓很大，厕所在一个拐角处。叶子辰在通往厕所的途中看到了沐颖的卧室，虽然她的梳妆台上放着很多吃完的外卖盒子和很多酒瓶，应该是好几天没出屋了，屋子里还有浓重的烟酒混合的气味，但是床上却很整齐。 「不像林馨儿那样会把内衣和袜子乱丢，还有单隻的丝袜。」叶子辰帮林馨儿收拾过一次行李，行李箱里的狼藉至今记忆犹新。 叶子辰走进了卫生间，解开了裤腰带准备小便。他一边尿着，一边发现地上居然有着散落的冰块，有一部分已经化成一滩水了。 「奇怪，她一个人在家，为什么要打扮的这么漂亮，这其中有什么意义呢。」 再抬头看，淋浴间门口好像摆着一个塑料桶，桶里应该装着什么东西。 叶子辰脑海里突然闪过一个不好的猜测。 解手之后的叶子辰系上裤腰带，上前走去，他并没有立即冲水，而是在扣好裤腰带之后走过去把那个塑料桶的盖子打开了。 「是冰块……」叶子辰掀开盖子，似乎有点印证了他的猜测。 冰桶里只有冰块，并没什么其他的东西，于是他盖上塑料桶的盖子，在这间浴室里翻找着。 抽屉，柜子……… 但是只有一些备用的毛巾和洗漱沐浴用品。 「奇怪啊……」叶子辰仔细的环视了整间屋子。 「有了。」 叶子辰走出卫生间，来到了旁边的洗衣间。他打开洗衣机的盖子，从里面还没洗的衣服里翻找着什么。 「无意冒犯，无意冒犯。」其中有很多沐颖的贴身衣物，内衣丝袜之类的，夹杂着一股淡淡的香水味，夹杂着女人的体香。 不过对于叶子辰来说，这味道和林馨儿身上的奶香味比起来还是要差的远的，所以这味道对他并没有什么影响。 叶子辰摸索得很小心，就仿佛里面关着一只咬人的恶犬一样。 「找到了。」叶子辰摸到了一个长条状塑料的东西，随后把他拿了出来。 那是一把锋利的水果刀，此时的叶子辰正握着刀柄。 「她果然是想………」 叶子辰赶忙关上了洗衣机的盖子，走向沐颖的烟酒味浓烈的卧室。 他来到了她那放着很多吃剩的饭盒，空酒瓶以及烟头的梳妆台前边，手里还拿着一把水果刀。 「叶子辰！你怎么还没完事啊，是不是掉到马桶里了？如果是的话我去帮你按一下冲水按钮。」 会客室里传来了林馨儿催促的声音。 「就快完事了，马上出来。」 叶子辰细心地从杂乱无章烟酒味浓重的屋子里快速搜寻了一圈，在梳妆台下的垃圾桶里发现了一个空的药瓶， 叶子辰赶忙把小药瓶装进自己的兜里，快步来到厕所按了一下冲水按钮。 当他走到厕所门口的时候，突然发现了手里的水果刀，这个怎么处理啊。 因为是夏天的缘故，穿着短裤的叶子辰浑身上下没有一个能装得下刀的地方，放在兜里的话根本就藏不住。 「……只有那个地方了。」 叶子辰一咬牙，将水果刀塞进了自己的裤襠里。希望林馨儿一会不要做出推自己一把之类的举动，否则自己就真成叶公公了。 他慢悠悠地走向了客厅，坐在了沙发上林馨儿旁边的位置。 「你怎么去了这么久啊。」林馨儿问道。 「因为我路过镜子的时候被镜中的自己给迷住了。」 「……镜子要是会呕吐的话，一定会吐你一身碎玻璃的。」林馨儿撇着嘴说道，丢给他一个大大的白眼。 叶子辰没有再说什么，而是一把拉住了林馨儿的手，随后对沐颖说道：「那个沐小姐啊，我们既然把东西还给你了，那就不打扰了，她还要去工作呢，警局挺忙的。」 叶子辰说完，便拽着林馨儿的手往外走，搞得她一头雾水。 沐颖也觉得奇怪，这怎么突然就要走了，真有什么十万火急的事情吗？ 叶子辰拉着林馨儿的手上了电梯，随着电梯门关上，缓缓向下降，叶子辰终于放开林馨儿的手，缓缓的松了一口气。 「叶子辰！你是不是有病啊，上厕所之后没洗手就来拉我的手，真噁心。」 林馨儿用叶子辰的衣服擦着手，一边抱怨着，然后问他：「刚才你怎么走得那么着急啊，为什么拉我出来啊，出什么……」 话音戛然而止，她脸上的表情那叫一个精彩。因为她看见叶子辰把手伸进了自己的裤襠里，随后从中，掏出了一把水果刀。 林馨儿从未见过这么诡异的情景。她看到了叶子辰从裤襠里掏出了一把刀，掏出了一把刀………… 「……变态啊！」林馨儿的五官顏艺般地扭曲了，一脸嫌恶地从牙缝里挤出这么几个字。 「姑奶奶啊，你可误会我了，这刀是从沐颖洗衣机的找到的，她要自杀。」 叶子辰一手举着刀，一边幽幽地对林馨儿说着。 「什么？！沐颖要自杀？！」 林馨儿惊叫出声，刚刚以为她只是心情不好，怎么她要自杀？ 「哎呦喂姑奶奶你可小点声吧。」 叶子辰扔下刀，一把衝上前捂住了林馨儿的樱桃小嘴。这还没走出人家大楼呢，万一被听到怎么办？ 「呜呜呜………」林馨儿露出一脸痛苦的表情，示意叶子辰松开她。 叶子辰连忙松开捂住她嘴的手。 「你………你个混蛋，上完厕所不洗手就捂我的嘴！还伸进裤襠里掏、掏………」林馨儿一脸吃了死苍蝇的难受表情，话都说不下去了。 不过冷静下来后，她还是更关心沐颖是否自杀这件事多一点。 「她要自杀，那我们是不是应该马上阻止她啊？」 「不行，我们现在去阻止她，只会更加刺激她的情绪，她现在有严重的抑鬱症。」 叶子辰说完就从口袋里掏出了那个小空瓶，是从她卧室垃圾桶里翻到的镇定剂，而刀是在洗衣机里找到的，应该是我们敲门的时候慌忙藏到洗衣机里的，而浴室里还有冰块，以及她手腕上的护腕……… 「你真变态，居然偷翻人家垃圾桶……不过现在我们怎么办啊，总不能什么都不做吧。」林馨儿纤细的手指轻轻点了一下叶子辰的额头，像是在奖赏他能发现这么多线索，都赶上夏洛克福尔摩斯了。 「好吧我就是变态，随你怎么说。不过我可以保证她短时间内不会自杀。」 「你怎么知道的？」 叶子辰从兜里拿出了鹤狄先生给他的黄灵玉吊坠。 「咦？你怎么会有这个？」林馨儿接过吊坠，仔细端详着。 「我认识她朋友。她的那块也是那个人给她的，我一会去找那个人，他应该有办法开导她。」 叶子辰收起了吊坠，把水果刀扔到了小区的垃圾桶里：「你先回警局，晚上等我消息。」 「是她的初恋男友吗？」 「对。」 「什么嘛，这是什么男朋友啊，居然让自己的女朋友沦落到快要自杀的份儿上。」 叶子辰苦笑着没说话。人妖有别，这其中事情的复杂程度又怎么是三言两语能够解释清楚的。 「吶。」林馨儿用手指轻轻戳了一下叶子辰。 「怎么了。」叶子辰回头看去。 她扯了一下他的衣袖，很认真的叮嘱道：「那个……一定要帮她啊。」 「头一次见你这么关心别人啊。」 叶子辰看着林馨儿的脸，在阳光的照耀下，莫名地让人有些晃神。他迟疑了一下，随后感慨道：「这还真不像你。」 「你这是什么话？我又不是什么冷血动物。」林馨儿不屑的说道，同时扔给他一个经典的林氏白眼。 随后她轻叹一口气，目光也看向远方的天际。 「这个世界已经有很多不美好的事情了，我只是不希望别再有人受到欺负和伤害了。」 「……就像以前的自己一样。」她悄悄在心里说道。 「就对我这么有自信啊？」叶子辰耸耸肩，感到很奇怪。 「如果是你的话，一定可以的。」林馨儿突然对他投来了一个甜美的微笑。 她的笑容总是很有感染力，总能……让他怦然心动。 叶子辰不禁看的有些出神。 「呃……说的我都不好意思了。」叶子辰感觉脸上有点烧，眼神四处晃悠着不敢看她，却对她承诺下来，「你放心吧，我一定能阻止她的。」 现在，他要赶快回到妖怪酒馆去和鹤狄先生见一面了。 第三十五章 蟹黄汤包 叶子辰与林馨儿暂时告别，来到午夜清风妖怪酒馆的时候，已经是傍晚时分了。与以往傍晚的夕阳日暮不同，此刻的天空乌云密布，云层遮住了太阳，头顶的穹宇也被映衬得一片惨白。 他走进柠檬森林咖啡馆的店内，匆匆和趴在柜檯前无精打采的晨溪打了个招呼，就去了那个通往妖怪酒馆的房间。 经过柜檯的时候，叶子辰还顺便从柜檯后的酒架上拿到了通往隔壁房间的钥匙，这是冷寒辰告诉他的。 现在离妖怪酒馆的营业时间还远得很，此时的酒馆很安静，一片冷清。 叶子辰走进去，没走几步却感到似乎踩到了一滩水上。低头一看，发现地面有一滩水痕，还有着一些水脚印，这倒是有些奇怪了。 每次下班的时候，冯先生都会仔细把这里清扫乾净的啊。 「噢？你回来了啊。」 这时，冯先生和鹤狄先生从厨房里走了出来。厨房似乎有一些香味，他们好像正在做菜。 鹤狄先生的手上还拿着一个似乎是装鱼用的鱼筐，是用藤蔓编的，而里面装着一件湿漉漉的长袍，是他上次来的时候穿着的那件。 而他的身上现在穿的，好像是冯先生的衣服。 「你………见到她了吗？她怎么样。」 鹤狄先生焦急地询问着叶子辰，这件事对他来说很重要。 叶子辰对冯先生说她平安无事，只是现在的状态似乎不太好，很不开心。 鹤狄先生应该不知道什么是抑鬱症，还是不要和他讲了。 「对了，有一件事我不是很清楚，既然那女孩暂时平安无事，并没有什么生命危险，那为什么鹤狄先生那时候会感受到黄灵玉吊坠很冰冷呢？」叶子辰说出了自己的疑问。整件事之中，只有这一件处他没有弄清楚。 冯先生对他解释道：「昨晚我翻阅古籍，好好地研究了一番黄灵玉这件法器，发现了一条黄灵玉认主的事件。那就是如果持有人对黄灵玉以及拿着另一块玉石的人感情足够深，付出了足够多的爱意，那黄灵玉就会认主。当黄灵玉离开主人一定距离的时候，就会被判定是丢失了，那样的话就会给另一块玉石报警。」 「原来如此，是因为黄灵玉被偷了的缘故啊。」叶子辰恍然大悟，这件事也解释通了。 「现在的她……过得好吗？」鹤狄先生轻声地询问她现在过得怎么样。他的语气小心翼翼的，生怕会听到不好的消息。 「不太好……只是从一片地狱走进了另一片地狱中。」叶子辰轻轻摇头，如实说道。 「……我抓了几隻螃蟹，麻烦冯先生做了几隻汤包，一会可以麻烦你帮忙送过去吗？她小时候就喜欢吃这个，吃了的话，她或许会心情好一些吧。」 鹤狄先生听到她过得似乎不太好，有些慌了，很心疼的样子。 「鹤狄……你这又是何苦呢。」冯先生拍了拍鹤狄的肩膀，随后对叶子辰说了今天在酒馆发生的事情。 原来，鹤狄听说那女孩平安无事的消息，赶忙跑到妖精森林的湖里去给她抓螃蟹，然后拜託冯先生帮自己做蟹黄汤包。 本来冯先生和他说：「我去森林取就好了，你来人类的城市之中对身体不好。」 但鹤狄坚持要来，因为他听说叶子辰见到沐颖了，一定要当面问清楚她现在过得怎么样了。 他等不到晚上了。 于是抓完螃蟹就急忙地跑到了妖怪酒馆，连用魔法烘乾身上的水他都没舍得，怕自己赶不到妖怪酒馆。他曾经是很强的妖怪，但由于受过重伤的缘故，内丹已经碎了，全凭一口气撑着。 以至于刚进店的时候，身上还湿漉漉的都是水。 「你又是何苦呢。」当时的冯先生对鹤狄也是这么说的。 「因为……她最喜欢吃蟹黄汤包了啊。」 随后，鹤狄和叶子辰与冯先生讲述起自己与沐颖的回忆。 那是鹤狄先生第一次在女孩记事之后，与她相见。 第一次见到她的时候，是她被喝醉酒的父亲殴打之后。 她应该并不记得小时候是鹤狄救了她，只是缩在角落里小声地抽泣。那时候鹤狄不知道该怎么哄小女孩，只好问她想吃点什么。 她说想吃肉，因为她从记事起就没吃过肉，只见过别人吃过。 但鹤狄进不了人类的城市去买肉，因为他没有人类的货币。无奈之下，他只好去池塘里抓了几个螃蟹，拜託城市里一家新开业酒馆的厨师，也就是冯先生帮他烹制一下。 于是冯先生做了蟹黄汤包，皮薄多汁的蟹黄汤包。 做好了之后，鹤狄用法力瞬间赶回乡下。汤包还热着，那是鹤狄第一次见到她笑。 随后鹤狄先生便送了她那枚黄灵玉吊坠，一块玉石，一分为二，二人各执一块。 第一次收到礼物的女孩很开心，再三向鹤狄先生道谢，她很喜欢。 第二次见到她，是女孩母亲死后。沐颖被剥夺了上学的权利，一个人在哭着。父亲又打了她，因为他觉得她就是个累赘。 这一次，鹤狄也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女孩，只好去山上采摘鲜蘑，又抓了几隻螃蟹，又一次拜託冯先生做了蟹黄汤包，还有炸蘑菇。 「谢谢你，大哥哥，我答应你不哭了。」 这是当初女孩对他说的话。 有一次，沐颖问鹤狄家住在哪里。鹤狄告诉她，自己住在城市里，只是有时候会来乡下玩。 总不能告诉她自己住在森林里，而且是个妖怪吧。 再后来，鹤狄受了很严重的伤，差点死掉，只能躲在森林里疗伤。 等到他伤好得差不多，再一次来到那女孩家里的时候，却发现她已经不在了。 听人说是离家出走，跑到城里去了。 鹤狄先生趁着夜色找了女孩几次，都是无功而返，还差点受伤。 白天的话就更不用说了，今天只是到市郊的妖怪酒馆就已经很艰辛了。毕竟现在的鹤狄先生已经不再强大，只是一个虚弱的妖怪而已，茫茫人海，又该去哪里去找呢？ 「原来是这样……怪不得她有想要自杀的念头。」叶子辰听完了鹤狄先生的讲述，原来她从小就生活在那样一种家庭环境之中。不过还是不知道中间发生了什么，为什么她会被骗到那种地方去……或许是因为人心险恶吧。 「什么！」鹤狄激动得咳嗽起来。 「鹤狄你别激动。别着急，她暂时应该是不会去寻短见了。」冯先生按住了鹤狄的肩膀，轻轻拍着他的背。事情的大致情况，刚刚他在电话中已经从叶子辰那里知道了。 「鹤狄先生。」叶子辰叫了一声。 「怎、怎么了？」鹤狄先生愣了一下，随后把目光投向叶子辰。 「我有一件事情还不太清楚，想和你请教一下。」 「请讲。」 「还没有问过鹤狄先生，为什么无论如何都要拜託我救这个女孩，又为什么会对一个人类女孩这样的关心？她只不过是你恰好救过的一个人类而已，并非是对你很重要的人。」 「我……」鹤狄似乎有些难以啟齿，支支吾吾的什么都不肯说。 「虽然她暂时不会自杀了，但她的抑鬱症还是很麻烦，鹤狄先生，就算为了帮助她彻底地战胜生活带给她内心的创伤，你也要告诉我更多的事情，这样我才能想出办法阻止她再度做出伤害自己的事情。」叶子辰劝导道。 「因为……因为她也帮助过我。」 果然，鹤狄之前的叙述是有刻意地隐藏掉一部分的。 「被沐颖……帮助过吗？」 「是的。有一次，我在被仇家追杀的时候，受了很重的伤，被打成了本体的模样，随后掉进河里，顺着河流飘下。本以为自己会这样溺死在湖水中，没想到却意外的被人救了，更没想到的是，拯救我的居然是以前那个被我救过的小女孩。」 很多时候，冥冥中自有天意。 由于鹤狄的本体只是一只狸猫，所以即使是身材瘦小的沐颖抱起自己也不是很费力。 随后，她帮鹤狄清洗受伤的伤口，还找来了水果和蘑菇，煮了一大锅蘑菇汤帮自己补身体。 「和你在一起真的很开心，虽然你不会说话，也听不懂我在说什么，但和你在一起比和他们在一起的感觉要好多了。」 「如果你是人类就好了，那样就有朋友能够陪在我身边了，而不是现在这样的孤身一人。说起朋友……以前有一个对我很好的小哥哥，见到我的时候经常会给我送好吃的食物，虽然我不认识他。」 她总是和自己聊天，说出一些自己的想法，她很想念死去的妈妈，还有那个曾经对自己很好的小哥哥。 后来，狸猫形态的鹤狄终于可以自由行动了，女孩依依不捨地和他告别，甚至在告别的时候还哭了起来。 「以后可要小心一点啊，记得要离那些危险的猎人远远的。」 因为自己身上有着被利刃割破的伤痕，她可能以为是被猎人追杀才弄成这副模样吧。 在被她「放归自然」之后，鹤狄也是经歷了很长一段时间才恢復了一些魔力。 即使周围人都对她恶意满满，依旧没有抹杀掉她心中的善良吗？ 他想尽了办法，让自己的魔法恢復得快一些。 可是，等能够恢復到现在这副模样，再次回到村子的时候，她已经不见了。 说完了故事，鹤狄沉默了很久。 「被弱小的人类照顾，是很丢脸的事情吧。」鹤狄低声问了叶子辰一句。不过，被她照顾的时候，自己真的很开心。 叶子辰心想，看不出来，这傢伙还真有些大男子主义呢 「怎么会呢，鹤狄先生可真是个大笨蛋。无论是人还是妖怪，帮助别人是不需要任何理由的，被曾经帮助过的人帮助，更是一件让人很感慨的事情，怎么会丢脸呢？」 沉默许久的冯先生也发表了自己的见解。 「爱护小动物是孩子的天性。即使在周围的世界恶意满满的情况下，沐颖心中的善良依旧没有被消磨殆尽，这还真是难得。」 叶子辰转过头看向了表情复杂的鹤狄。这傢伙，似乎和自己有着同样的遭遇呢，都是在受伤后，最需要帮助的时候被照顾了么…… 只是，对方至少已经知道了帮助过自己的人在什么地方，自己呢？ 「你对她，是什么感觉呢？」 叶子辰问道。虽然，鹤狄和沐颖之间存在的感情，他基本上已经猜到个大概了。 「什么感觉……」 鹤狄低头思考了一会儿，似乎想要理清思绪，组织一下接下来的话语。随后他开始断断续续地形容起来，苦闷的语气中存在着些许的迷惘。 「我第一次见她的时候，纯粹只是因为怜悯，但看到她在我怀里笑的时候，突然觉得这个人类好可爱，不像其他妖怪说的那么可怕。当时我就知道，自己并不讨厌此时抱着的这个小女孩。」 「后来，看着她一点一点慢慢地长大，虽然没有和她见面，但是每每看到她学会说话、走路时，我就由衷得为她感到高兴。」 「再后来啊……我那一次回来，看到她被打了。望着她伤心的样子，我觉得自己的心揪着疼，但又不能违反协议去伤害人类，所以只能在别人看不到的地方安慰她。」 「正是那时，她吃了我带给她的蟹黄汤包，然后我第一次见到她笑了。」 「看到她开心的模样，我也觉得很开心。」 「虽然被弱小的人类救了，还被照顾，感到很丢脸，但被她照顾的时候真的很开心。」 「从那以后，见不到她的时候，我的心里都会觉得空落落的，仿佛什么东西断了一般。」 「而发现黄灵玉吊坠变冷的时候，我突然感觉就像是天塌了一样，想要不顾一切地寻找她。每每得知她的消息时，都会提心弔胆的，生怕她有什么危险。」 「我当时救她的时候完全是因为对惻隐之心和对生命的尊重，但看到她一点点的成长，也在一点点的改变着自己，我现在对她的感情……似乎和当初救她时的感情似乎有些不太一样了。我其实也不知道对她的感情是怎么样的，你知道吗？」 鹤狄先生把内心的想法平剖析出来，告诉了叶子辰。 叶子辰听了他的叙述，会心一笑：「我想，这就是我们人类常说的喜欢吧。因为喜欢，所以会在乎。」 「喜欢……喜欢………喜欢吗？」鹤狄先生不是特别了解这个词，毕竟他只是个独自生活的妖怪，朋友并不多。 冯先生早已装好了蟹黄汤包和炸蘑菇，但是他并没有打扰鹤狄先生的思索。 「这个你拿着，该上路了，我们等你的消息。」冯先生把保温桶递给叶子辰，露出了欣慰的笑容。 「美食可以慰藉人的心灵，但终究改变不了人生。未来的路，还是要靠她自己走啊。」 「解决问题的办法，似乎已经有了。但选择权，还在沐颖的手中。」 有了大致思路的叶子辰决定现在就去找沐颖，毕竟她随时都有可能有危险。 他带上了装着蟹黄汤包的保温桶离开了酒馆。 「即便如此也没有放弃爱的能力么……看起来这个忙我是一定要帮到底才行啊。」 叶子辰低声喃喃自语着，他略带疲惫感的眼睛中也重新焕发出了别样的光彩，目光停留在了手中的保温桶上，解决问题，还要靠它才行。 第三十六章 雨夜中的灵魂救赎 暮色渐浓，夜幕初临。今晚的晴杭市，注定将会迎来一场风雨夜。 抱着怀中安然无恙的保温桶气喘吁吁地跑到公寓楼下，叶子辰此时的体力消耗已经接近极限了。 他在路上一刻都没有拖延，想儘快把这象徵着生之希望的蟹黄包送到沐颖手上。 楼底的地面上，似乎有几块碎玻璃，似乎是窗户被打破了。 「要赶快，可别真的出什么事了。」 叶子辰衝进了楼里，按下了电梯按钮，他想一会就算是撞也要把门撞开。 不过他不是林馨儿，撞不开坚固的防盗门，可能要在安全出口哪里找找有没有消防斧之类的。 来到了女孩所在的十七层，当电梯门打开的一瞬间叶子辰就毫不犹豫的冲了出去。 叶子辰来到女孩的门前，发现大门并没有关，而是虚掩着。 「她该不会是遇到坏人了吧……」 总之先进去再说吧。 早上刚来过地会客室凌乱得像刚刮过颱风一样，叶子辰心里的不安越来越重，赶忙来到女孩的卧室。 却看到了沐颖独自站在窗前，手里拿着酒瓶。 卧室的窗户被打碎了，窗台上原本摆放着的花盆也被摔在了地上。花盆的碎片混合着泥土，和酒瓶，烟头以及药瓶一同被摔在地上。 雨丝从窗户斜落进来，将沐颖浑身上下都淋湿了。她喝着手中雨水混合着的酒水，一头湿漉漉的过肩长发凌乱地披散开来。 听到了身后的脚步声，她转过身来，看向了叶子辰：「我知道你会来的。」 「是因为洗衣机里的刀不见了吧。」 叶子辰苦笑着说道，看着转过身来的沐颖，只穿着一件白色的弔带睡裙。她淋着雨，脸上的表情很痛苦的样子，腿上的网状丝袜已经被脱掉了，露出修长而洁白，却又湿漉漉的大腿，细瘦的手腕上还系着黄灵玉吊坠的红绳，玉石向下垂着。 薄薄的一层睡裙紧紧的贴合在她的身体上，近乎于透明，将她的曲线勾勒得更加诱人。她锁骨上还保留着很多水珠，浑身上下都湿透了。 只是面前的这副场景，叶子辰并不觉得很诱人，而是感到一片凄凉，心里暗暗地心疼这个女孩。 「如果我想自杀的话，你是阻止不了我的。」沐颖往自己的嘴里灌了一大口酒，嘴角露出些许的自嘲。 「我当然知道，我阻止不了你。」叶子辰心想，自己根本就没有资格阻止她自杀，毕竟她经歷的一切，自己没经歷过。 「想听听我的故事吗？这么多年了，我也没有什么朋友，只有在夜里对着酒瓶诉说。」 沐颖晃了晃手里的酒瓶，只有喝醉了摔东西才会让自己好过一些，然而睡醒了依旧发现自己身处地狱。 「你说吧，我听着。」 随后沐颖讲述了自己小时候的境遇，与鹤狄先生描述的别无二致。 她在家里的地位还不如狗。 唯一关心自己的妈妈死了，她觉得现在世界上，根本就没有人关心她。 妈妈是被拐卖到乡下的，身体虚弱，因为在那个重男轻女的环境中生了女儿的原因，她在家里一点地位都没有，父亲喝酒就会打自己和妈妈，从小自己吃的东西还没有狗好。 然而妈妈在她很小的时候就去世了。 她身体虚弱，但是那家人还是强迫她生二胎，并且拒绝了医院剖腹產的建议，以至于最后让她难產而死，一尸两命。 荒唐的是全家人居然把过错归结到她母亲的身上，认为她是扫把星克死了孩子，骂人的时候顺带连沐颖也带上了。她亲眼看到奶奶向母亲的尸体上吐口水，咒骂着恶毒的话，说她是赔钱的东西，白白浪费了家里这么多的钱。 在妈妈死后父亲对他的打骂更狠了，甚至把自己打得左耳失聪。 十岁时，她因为太饿的缘故甚至还吃过狗食。 十二岁时，沐颖差点被堂哥性侵，被发现后，自己拚死反抗才没有让他得逞，换来的只是父亲对自己的一顿毒打，说自己是不要脸的东西。 最后自己十五岁的时候父亲要让她嫁给一个因为强姦进过监狱的五十岁老男人，听说还是个变态，就连邻居家的母山羊都不放过。 因为害怕，她就一个人跑了出来，在一个外地老婆婆的帮助下来到城市里。 但万万没想到的是，那人竟然就是当年把妈妈卖到这里的人贩子。她再一次被卖了，被那个人贩子卖到了这家ktv。 那里的人见她长得有几分姿色，就逼她做陪酒女。她誓死不从，被扇耳光，打得头破血流。最后她倒在地上捡起了啤酒瓶的碎片，想割断自己脖子上的动脉离开这个世界。 但由于手没什么力气，只是划伤了脸，这才有了那道触目惊心的伤痕。 后来她因为流血过多而昏迷，那些人虽然不是什么良善之辈，可也不想闹出人命把事情搞大，所以送了自己去医院。 出院后，由于自己脸上那道可怕的伤痕，那些人也不再逼自己去陪酒了。他们本想再把自己卖到乡村去，但ktv里一个好心的高层大姐看她可怜，就她留下来打工来还债。 当然了，连同医药费和买自己的钱都算在了沐颖的头上，她每天都在做最辛苦的工作。后来还有一次遇到了喝醉酒的客人，酗酒后因为看她不顺眼，最后打得她脾脏破裂。 她渐渐地对疼痛麻木了，也不再反抗了。她知道，自己是得了抑鬱症。 沐颖甚至连报警都不会去做了，谁知道警察会不会和这些傢伙是一伙的呢。她现在只想赶快脱离这个世界，不过她需要攒满足够的勇气才行。 再往后，那个好心的大姐也走了，ktv的老板似乎更加得肆无忌惮。他逼迫自己去整容，将这条触目惊心的疤痕掩盖掉，然后做他的情人，然后好好地出卖身体替他赚钱。 他还为自己买了一套房子。不过沐颖知道，这套不菲的购房款，是ktv老板见不得人的黑產。他只是用自己的身份隐藏他所进行的非法勾当而已。 把她扔进这套房子后，他甚至都没有派人看管她。因为那个人知道，她已经不会跑了，就算跑了也没有地方去。 沐颖也知道，在手术结束，脸上的伤疤被掩盖掉之后，自己就会被那个男人糟蹋身体，掉进比以前更加恐怖的炼狱，只是她已经没有了反抗的想法。 她现在只想离开这个恶意满满的世界……… 沐颖把从小到大所咽下来的苦水一股脑地吐了出来，脸上的神色却格外平静。 这世界已经没什么可留恋的了。 只要死掉了，就能彻底解脱了。 叶子辰听了她的经歷，顿时感到哑口无言，听了她的遭遇后，他对这个只有几面之缘的的女孩感到了莫名的心疼，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她才好。 没想到有些人在恶劣的时候，竟是这般纯粹的恶，他们从没想过人是不能吃的，他们想到的就只有把钱装到自己的口袋里，欺负那些自己可以欺负的人。他们早就扔掉了良知，坏事做尽烂在了阴沟里，最后连呼出的气味都是恶臭的。 「我曾经不止一次的想要自杀，但最终却还是没有鼓起勇气去死。」沐颖苦笑着，似乎在嘲笑着自己的懦弱与胆怯。她脱下了手腕上带着的洁白护腕，露出了一道道的割伤，看来她曾不止一次的割过腕。 「你说，这样的世界，我留在这里还有什么意义？」 叶子辰看着她手腕上一道道的伤痕，不由得心痛起来。她到底做错了什么，要承受这么大的痛苦？ 错的不是她，是那些所有伤害过她的人，而这一切，绝不会就这么简简单单的算了。 不过沐颖直到现在还没有选择彻底离开这个世界，就代表着这个世界上还有她在意的东西，就像系在她手腕上的那根黄玉吊坠一样。 随后叶子辰沉默了三秒鐘，平静的对女孩说出了自己内心的想法。 「我没有经歷过你所经歷过的一切不幸，没有办法站在你的角度想问题，所以我也没有资格要求你放弃自杀。」 「不过，你对死亡的理解未免也太过浅薄了吧。」 听到这话，沐颖愣了一下，缓缓的抬起头看着叶子辰的眼睛。 「……对死亡的理解么？」 叶子辰接着说：「你以为死亡就真的是那么简单的事情吗？死了就真的能摆脱一切了吗？」 「你有没有想过，就算你死了，那些伤害过你的人也不会有哪怕一点点的内疚，他们依然会过得很好，而真正在乎你的人却只能为你流泪。」 「还有人……在乎我吗？」沐颖愣了一下，母亲早就去世了，而童年那个关心自己的小哥哥也不见了踪影，这世界上怎么可能还有人会关心自己。 叶子辰没有正面回答她的问题，而是继续说着自己看到的一切。 「当我找到你的时候，那时候你的眼神里充满了绝望与一片灰色，但是当你看到那个吊坠时，你的眼里突然就有了光彩。我就知道，那吊坠对你来说是非比寻常的东西，所以你才会那么在乎。」 「也正是因为吊坠不见了，这几乎斩断了你对这世界唯一的一点眷恋，所以你才想寻死。」 「当然，除了惊喜之外，还有纠结和痛心，因为黄灵玉吊坠的到来，动摇了你必死的决心。」 「我和馨儿敲门的时候，你正在浴室想着割腕，听到有人敲门，你本可以装作家里没人继续割腕，但你却把水果刀藏了起来，还掩盖住了手腕上的伤口。而这足以说明，有什么事能够让你放弃自杀。」 「那就是这个！」 叶子辰拿出黄灵玉吊坠的另一半，当女孩看到他居然也掏出了一块黄灵玉吊坠的时候，露出了无比震惊、又无比惊喜的神色。 「你在想，或许有人会把吊坠送回来，哪怕只有一线希望。」 「你………你怎么会有这个？」沐颖一瞬不瞬地盯着他，等待着他的回答。 叶子辰一把上前，抓住了沐颖的手腕，将她手腕上的黄灵玉和自己手中的黄灵玉拼在了一起，缺口处完美重合。 「虽然我没有资格劝你放弃自杀，毕竟有权支配你生命的人只有你自己，我也没办法切身体会到你所遭遇的痛苦和折磨。我只是想告诉你，这世界上，并不是没有一个人在乎你，还是有人是在乎你的，至少有一个人。」 随后，叶子辰为沐颖讲述了一个妖怪救了人类小女孩，最后却把小女孩弄丢了的故事。 「看到黄灵玉变得冰冷，心急如焚的他只能拜託我们来帮他找到那个一直心心念念的小女孩。」叶子辰讲完，静静的望着女孩的眼里渐渐涌出泪水。 「所以，如果你死了的话，他应该是会难过的吧。」 「如果你真的下定决心想自杀的话，也请你和他道个别，让彼此的人生都不要再留下遗憾，可以吗？」 叶子辰拿出保温桶，里面装的是还热着的蟹黄汤包。 「另外，这是他让我给你带来的。」 看到蟹黄汤包的瞬间，沐颖的眼泪便喷涌而出，一滴一滴砸在地上。酒瓶从她手中滑落，掉在了地上，她却丝毫未觉。 这么多年，她一直以为自己被那个小哥哥拋弃了，原来他一直没有来找自己的原因竟然是……… 原来除了妈妈之外，还有人在乎自己，竭尽所能的帮助自己，保护自己…… 「原来他，一直都没有离开……」 她上前接过了叶子辰手中的保温桶，突然瘫坐在了地上，多年的内心痛苦、无奈，如今一旦被触动，便一发不可收拾。卸下那张看似坚强的面具，她柔弱的内心早已不堪一击。 她抱着保温桶，用手抓起炸鲜蘑和蟹黄汤包，混合着雨水和泪水吃到嘴里，哽咽地吃下去。 这么多年，沐颖也吃过无数的炸蘑菇与蟹黄汤包，可都不是这个味道。冯先生做的蟹黄汤包并不是她吃过最好吃的，但却是她记忆中最留恋的味道。 她双手掩面，蹲在地上，终于失声痛哭。 窗外的雨越下越大。 叶子辰走上前，站到了被打碎了的窗户低下，没有打扰女孩此刻的宣泄，用自己的后背帮她挡住了雨水的侵袭。 偶尔淋一次雨，感觉也挺好的。 「若世上有一天不再有光的存在了，那我便做这唯一的光芒，哪怕十分微弱，但至少能让你看到，这个世界还有一点希望。」 只要她的心中还有着对自由和幸福的嚮往，就不应该这样随随便便的死去。 她的人生，不应该由别人来主宰，是生或死，或者是怎样活着，都应该由她自己决定，这便是生命的自由。 一小时后，叶子辰从沐颖的公寓里走出来。外面的瓢泼大雨依旧下个不停，他却觉得自己的心里突然多了一些难以言喻的感触，这或许是午夜清风妖怪酒馆带给他的不一样的东西吧。 他站在雨中，想到了临别时，沐颖对他说过的话。 吃完东西的沐颖擦了擦嘴角的油渍，绽放出一个真诚的微笑，她对叶子辰说道：「我现在，好像不仅只有鹤狄一个朋友了。」 「是吗？那太棒了。」叶子辰发自内心的替她高兴，她应该不会再想不开了。 她眼角还掛着泪珠，神情中带着久违的天真烂漫。叶子辰透过此时的她，仿佛看见了当年那个一边吃着蟹黄汤包，一边开心笑着的那个小女孩。 叶子辰直接冒着雨走出了小区。反正他淋得也够多了，即使会生病也无所谓了。 突然，自己的的头顶上出现了一把浅黄色的雨伞。 他讶异地转过头去，看到了林馨儿的身影。 「你要不要紧啊？快上车，我带你回家换一身乾净的衣服，这样下去会生病的。」 林馨儿用关心的语气对叶子辰说着，同时隐隐的感到有一些心疼。她本来也想来看看沐颖怎么样了，但接到叶子辰的短信告诉自己不要上去，说是在楼下等着他就好了。 「对了，她怎么样了？」林馨儿向叶子辰问着沐颖的事情。 「她已经没事了，幸不辱命。」 叶子辰说完，想对她笑笑，却突然觉得眼前一片昏暗。 「喂，你怎么了？」林馨儿看着摇摇欲坠的叶子辰，看他的脸色实在不好，不由得上前扶住他的背，担心地问。 她感受到了他身上刺骨的冰冷，究竟是淋了多久的雨啊？ 身旁的人没有回答她，却突然脱力般倒向她，脸色苍白中带着异样的潮红。林馨儿惊呼一声，慌乱地抱住他，手中的雨伞也掉在了地上。 大雨倾盆。 叶子辰紧闭着眼，意识渐渐抽离。最后的一丝意识中，自己好像落到了一个温暖柔软的怀抱里，闻到了甜甜的奶香味，以及一个女孩惊慌失措的话语，似乎是在担心着他。 终章 委托完成 微暖的阳光静静地洒在脸上，四周好像有隐隐约约的人声和脚步声。躺在床上的少年眼睫颤了颤，缓缓睁开了眼。他迷茫地看了看四周，然后视线落到了自己身侧的手边。那上面覆着另一只温软柔软的小手。 叶子辰愣愣地看着在床边的椅子上睡着了的林馨儿，显然昨晚她一直在照顾着昏迷中自己，此时她的手还被自己紧紧的握着。 「她的手好软……还真舍不得松开呢。」 林馨儿好像察觉了什么，在椅子上不适地动了动，便睁开眼。 「啊，你醒啦？」 随后叶子辰便被醒来之后的林馨儿狠狠地训了一顿。 「你这个混蛋，自己身体明明那么瘦弱，偏要逞强，生病了还得我照顾你，以后你要是再这样的话，我就把你扔到马路上不管你了！」 「哼，昨晚为了照顾你害得我我一夜都没怎么睡，要是变成熊猫眼，肯定饶不了你。」 「我说，你还不快把我的手松开，你要牵到什么时候啊……色狼。」林馨儿轻啐一口，红着脸说道，那傢伙昨晚一直不肯安静，总是在胡言乱语的说着梦话，什么银簪和迷路的。 最后还是林馨儿抓住了他的手，他才安分下来，只是始终不肯放开自己的手，所以也就被他一直牵到了现在。 叶子辰并没有松开林馨儿的手，只是深情而温柔的注视着她：「……馨儿最可爱啦。」 「誒~」林馨儿两边的脸颊泛起一抹淡淡的红晕上这傢伙为什么突然要说这种让人难为情的话啊，干嘛要摆出这副温柔的样子，搞得她……心脏怦怦地跳。 林馨儿红着脸挣开他的手：「你再胡说八道我就……我就………」 「我就不理你啦！」 只是在她说后半句的时候底气明显不足，声音也很小。 叶子辰轻轻地笑了笑，不再说话，只是温柔地望着她。 林馨儿告诉他，医生说他只是劳累过度，让他好好休息。 「喏，把这碗白米粥喝了吧，因为不知道你什么时候会醒，所以拜託护士小姐加热了好多次，味道可能会不太好啊。」 林馨儿从身后拿出了一碗冒着热气的白米粥，正准备递给他，却看到叶子辰可怜兮兮的盯着自己，一副人畜无害的的样子。 「呃……看你这么可怜的份儿上，还是我喂你吧！以后你可要表现的好一点啊，要不然下次你生病的时候我才不会理你呢。」 说着，她舀了一勺白粥向叶子辰送去。 「……姐姐，你喂到鼻子里去了。」 「对…对不起啦，我很久没有照顾过病人了。」 …… 一小时后，两个人一起回到了位于碎星湖旁的住所。 路途不是很近，林馨儿加上昨晚一直在照顾叶子辰的缘故也没怎么休息好，回家顿时感到又累又渴。 「誒，这不是我好久都没有找到的水杯吗？」 用自己的水杯接了一杯凉白开，林馨儿突然留意到，这个水杯是自己好久都没有找到的那个，只是上次搬到这里之后又突然出现在自己的视野里了。 「哦，这个水杯啊，是上次在酒店收拾行李的时候找出来的。」 「谢谢你啦，你在哪找到的啊，我还以为丢了呢。」 林馨儿说完，喝下一大口水，这才感觉好一点。 「我是在你的鞋盒里找到的。」 噗嗤！林馨儿一口水喷出来：「叶子辰你要害死我啊！」 「拜託，不要那么大惊小怪的……水杯我已经刷乾净了。」 「那…那也不能用了啊。」林馨儿红着脸，没想到居然让那个傢伙知道了自己这么丢人的一面，也太羞耻了吧。 放下水杯，林馨儿一言不发，红着脸走回了房间，此刻的她只想找个地洞鑽进去。 回到房间，她突然想起一件很重要的事还没办，便拿起电话，拨给了警局。 傍晚时分，警局的审讯室门外，一名身材魁梧的警察正在窗前接听电话。 「林警官，怎么了？」 「对，那个ktv老板是我负责的，罪名是涉嫌偷税。」 「……………」 「什么？这是真的吗？」 「感谢林警官提供的消息，如果接下来调查取证进展顺利的话，那么他的罪名将不是偷税漏税，而是反人类罪。」 迟到的正义，可就不是正义了。 深夜时分，照常营业的午夜清风妖怪酒馆。 「不管人生要面对多少的苦痛，可无论如何，美食都是生命中美好的存在啊。」叶子辰把炸蘑菇丢进嘴里，感叹道。 同时他也渐渐体会到了协会的用心良苦，不管是补贴还是委托机制，都是为了帮妖怪们更好的融入人类社会。 他向鹤狄先生说明了那天去见沐颖的经过。 在听完叶子辰的话之后，鹤狄长长出了一口气，又沉默了半晌，随后转头对鼠徐说道：「鼠徐先生，我终于可以回答你那天问我的问题了。女孩从出生到死亡，迎接她的，虽然有着无数的挫折与苦难，却也有欢笑与开心的时候。即使有再绵延不绝的瓢泼大雨，也终究会有雨过天晴的一刻。」 「这是因为，生命本来就是一种很美好的东西。至少她存在过，并且在这个世界上留下了属于她的轨跡。如果我当初选择对她见死不救，那才是会愧疚一生的决定。」 一向学识渊博的鼠徐先生听了鹤狄先生这番话，也罕见地沉默了。 「也正因为生命如此美好，所以如何支配自己的生命都应该由她本人来选择，无论是选择结束生命还是选择去怎样地活着，旁人都没有插手的权利。尤其是当年她那个和杀人犯没有任何区别的父亲，所以鹤狄先生当初选择救下这个生命实在是再正确不过的决定了。」 叶子辰说完看向鹤狄。 鹤狄微笑起来，眼里是柔和又期待的光芒：「小叶……她是说三天后和我见面吧？」 「没错。」 鹤狄先生心满意足的离开了。黄灵玉吊坠还有一个神奇的功效，就是双方各持一块，就可以看见对方的样子，即使双方分别是人和妖怪。 叶子辰第一次见他如释重负的模样，脸上的表情也轻松了许多，不再总是像以往那样愁眉不展。他变得真的很开心。 「人类的心思变幻莫测，妖怪的心思却都写在了脸上。」冯先生感叹道，点燃了一支烟，放在了嘴里。 「要替死去的人，好好的守护活着的人啊。」 香烟燃尽，他将仅剩的烟头掐灭，对叶子辰点头。 「恭喜你，完成了第一件委托。正式成为妖怪监管协会认证的魔法工作者。」 冯先生欣赏地看着叶子辰，他知道这次的委托可不轻松，何况还是他的第一次，但却出乎意料地完美解决了这件事。 「对了，我这几天白天去森林找了几位我所认识的妖怪，帮你问了一下有关于银簪的事情，虽然没有什么进展，不过别灰心，这才刚刚开始，今后的路还长着呢。」 「嗯，我是不会放弃的。」 叶子辰的嘴角露出了难得的微笑。 也不知道是因为自己完成了鹤狄的委托，拯救了沐颖，还是因为沐颖这件事让叶子辰完成了自我救赎，他一扫往日的阴霾，对生命的理解也变得更加深刻，以前曾经有过的自暴自弃的情绪早已烟消云散。 何况这一次的收穫还真不少，不仅认识了很多的妖怪或者人类朋友，还在林馨儿的小狐狸吊坠上感受到了回忆的召唤。 他相信，总有一天，自己会遇见那个帮助过自己的大姐姐，也终将会解开那个神秘的小狐狸吊坠中所隐藏的谜团，找回丢失的那份记忆。 今后，连同冯先生的那份也一起努力吧。 叶子辰下定了决心后，自己都愣了愣，随后不可思议地摇摇头。这么乐观的样子，似乎都有些不像自己了。 他望着酒馆外的窈窕月色，回想起这一段时间经歷过的一切，轻声对自己说着。 「只要呼吸还没有停止，就还有希望……这就是生命的美丽之处。」 而今夜，冯先生也难得地为自己倒了一杯酒，似乎在替叶子辰感到高兴，又似乎想起了活在回忆里的故人。 斯人已逝，独饮一壶浊酒，唯伴午夜清风明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