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侠】剑修修罗场(NP)》 阅前须知 阅前须知: 作者是个懒人,躺平任嘲的那种。所以入坑谨慎。 作者水平有限,换而言之就是一个憨批,写的极为差劲,如果各位读者大老爷看不下去的话可以直接弃了我。 作者小学生文笔水平,构思各方面不得行,不带劲,所以谨慎入坑。 作者本人玻璃心,写个文单纯就是为了不想充值。 本文内容开展会有强奸、轮奸、男性角色不尊重女性角色等叁次元刑法涉及内容,介意者谨慎点开本文。 角色叁观请勿上升到作者。 写文过程中会修改大纲,故而攻略男性角色人数最终会有删减。 男女主角皆是c,如果你们觉得他们技术好,那应该就是合欢宗集中培训班培训的。 大纲截止2021年5月21日,已写完人设及1~50章的基本梗要。大纲进程微博跟进。 我不清楚大家的雷点,所以如果你发现我写的东西有您的雷点的话……这里我只能说一声抱歉…… 本文情况特殊,女主的目的是飞升,所以,此故事是过程np,结局女主一个人悟道飞升。 心魔考 太华湖湖心岛,四季如春。 临湖一侧,一玄衣女子正盘腿坐在怪石之上,绛色发带微微束着乌发,鬓角遗下的微末发丝被她毫不在意地用手拢于耳后。 眼下,她正瞧着怪石下缸中几条跃跃欲试的铁骨鱼。 可又近观,她的眼中并无这一切。 铁骨鱼在鱼钩周围起起伏伏,试探着她的底线。 大抵是觉得没什么危险了,铁骨鱼张嘴吞饵,鱼线开始拉扯起来,而那一端执鱼竿者面上任然是风轻云淡,丝毫不见得雀跃之色。 她瞧了瞧鱼钩上的鱼饵,以及那几条争先恐后争夺鱼饵的铁骨鱼,心中开始涌上一股别样的情绪。 好似,有什么东西,即将突破。 这并不是她往日修行时遇到瓶颈时候所出现的感觉,这种感觉是…… 到底是什么?! 她修行多年,饶是瞧不出这究竟是什么。 发现异样的她立马盘腿坐忘我,引气入体试图让自己静下来,抓住这触手可得的机遇。进入坐忘我中的自己开始发现,这并不是什么机遇…… 而是心魔考。 东方未明不敢懈怠,她在化神巅峰已有数百年,离飞升只差临门一脚。心魔考的出现虽说也可以认作是机遇,可要是没能过这层,那她的结局也是可以预见的。 大抵是在呆在化神巅峰境界直至寿元耗尽。 东方未明严阵以待地等着心魔考的到来。她已有数百年都没有遇到过心魔考了,每一次她都可以安稳地通过考验,但不知是怎么回事,她总觉得这次的心魔考不会那么容易让她通过。 正在她想着出神,一股无形的力量突然挤压她,强烈的挤压感猛地让她回了神,她定睛一看,只见眼前百余步外有一石梯。石梯破旧不堪,显然是许久无人打理过。东方未明一人走在宽敞的大道上,与寻常大道不同的是,这大道两侧并非是商店铺子亦或是田宅,而是…… 断壁残垣。 蛛网密布在残缺的建筑上,残垣角落里散在一些纸质的东西,她拈起一点碎片瞧了瞧,又向四处张望,只见一个又一个的人在她的眼前出现。 有老人,有小孩,有男人,有女人。 从无形变成有形。 先前毫无生机的街道开始有了声响,东方未明这下才发现自己手中的碎片变成了一张钱。她自幼便在师父身边修行,在红尘见修行也是常有的事,只不过她对这些阿堵之物向来是不甚在意。眼下这张钱在她手里她竟然不知该怎么处理。 心魔考里的世界是荒诞的。这不,她还在犹豫着这钱就成了掌心里的铜钱。 这是什么意思?东方未明有些没想明白。她收起铜钱继续逆着人流向石梯走去。大道路旁流民苟延残喘,小商贩的拖长了吆喝声,试图在嘈杂的环境里赢得一席之位。她听着,不关系这些。她走着,只向着尽头的石梯。冥冥之中似乎有什么在牵引着她,告诉她,她应该向那里走去。 她继续向前走,人似乎更多了,人群摩肩接踵向她涌来,她被这人流来回推搡最后被挤到了大道的最边缘。 “娘子,可怜可怜我吧。”一个细小声音小心翼翼说道。 东方未明回过头,只见一个瘦小的孩子正端着一口缺了一口的陶碗小心翼翼地看着她。他的身上只有一件粗布短衣,短衣上东一块西一块的打补丁。东方未明当年随师父夹谷道人在红尘游历的时候见惯了这类人,每每遇到这样的都会情不自禁地掏出身上的钱财给对方。这次也不例外。她从身上掏出那枚铜币,郑重其事地交到对方的手掌心里。 “钱不多,希望你能收下。” 孩子疑惑地看着她,将铜钱收了起来,红着脸嗫嚅然后端着碗仓皇逃走。 东方未明没有听到他说了什么,忽然眼前一晃,雾气瞬间盈满眼之所视,耳边的人声渐渐远去直到死寂到来。呆到浓白的雾气散开时,东方未明才发现早已在石梯尽头,五步之距有一黄衣女子正打着伞等着她。 东方未明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彻底弄得二丈摸不到头脑,但即便这样她也只能硬着头破向前走去。 黄衣女子左手牵着一稚童等着她,饶是奇怪,这女子竟没有面容五官。不止是这女子,还有那稚童也一样。 东方未明不由蹙了眉,她刚准备拱手,那女子只是微微点头,左手牵着的那稚童从她的手里脱落,兴高采烈地朝她奔来,像是做过很多次一样,用柔软的小手牵起她的手。稚童牵着她向右边的小路走去,稚童蹦跳着,似乎想要给她看什么好东西一样。田间作物依然葱绿,越是走着,东方未明的心中越是不安,从心底涌现的针刺一般的不安开始让她怀疑起来。怀疑就像是野草一样,毫无来由地繁衍开来。 有问题! 她顾不得是什么问题,一个劲地拒绝着。然而稚童的手像是有挣不脱一样,她牵着她的手,嘴里的话语变得清晰可闻。 她在说: “阿娘!” 一种前所未有的恐惧瞬间让东方未明怔住了,她心开始猛烈颤动,如果有旁人看得见的话,可以看到她因恐惧而发红的眼。眼尾隐隐流动的黑气开始显现,她发了疯一样,将稚童推下了泄水的田坎,用脚使劲地踩踏着,像是要让对方万劫不复那样。 不留余地,置于死地。 “阿娘!阿娘!为什么啊!为什么!” 稚嫩的嗓音控诉着她,尖锐的喊叫声裹挟着风声直刺她的六识。但她并没有就此罢手,而是更加变本加厉。稚童哭嗓声渐渐若了下去,四周陷入了最初的寂静中。 “桀……桀……” 东方未明猛地回头,只见刚才已被她置于死地的稚童活了过来,朝着她发出死寂一样的可怖笑声。 东方未明赫然一惊。 ps:没有存稿,躺平任嘲。现学现卖,刚刚才写完。 夺舍 她暗道不妙,侧身警备地看着面前的人。 稚童模糊的面容轮廓逐渐清晰,最终显现在她面前。 那是一张和她一模一样的脸,只是相比之下东方未明的五官显得成熟一些。 稚童阴渗渗的目光连带着让周遭的温度也开始下降,她的嘴开开合合,可怖的桀桀笑声在阴冷的环境和呼啸的风声中回荡,稚童的面孔不断向她拉近,她的五官也随着靠近东方未明而渐渐长开,和东方未明的端丽不同的是,她的眼尾无端生出了一缕嫣红的妩媚。 明明是同样的脸,却让东方未明徒生一种疏离感。 她眉眼弯弯,妩媚之色尽显。葱白玉指忽然伸出,直冲她胸间而来。东方未明微微侧身,堪堪避开这致命一击。 对方的实力明显不在她之下! 甚至极有可能在她之上! 东方未明横扫对方一眼,只见那葱白玉指上正萦绕一圈圈黑色浓雾。黑雾时淡时浓,她托着香腮,眼中光华流转。丹蔻敲了敲自己的太阳穴,啧了一声,慵懒娇声道:“我看上了你的身子。” “所以呢?”听到这句话的东方未明忍不住皱起了眉,她握住手中幻化出来的剑,声音里充斥着暴戾和寒意道:“你也配?” 她饶有兴趣地瞧着她,施施然掩袖,“噗嗤”一下笑出了声,“哎呀呀,你看你,拿着这身子也不知道怎么用,要是我,我定会让你体会到这世间情欲之丰美,啧啧,看看你……”她顿了顿声,鄙夷地又瞧了她一眼,随后眼中那道戏弄之情荡然无存,冷冽而贪婪的神色浮于水面。 东方未明收紧了剑柄,周身气息转而冷冽厚重。她目不转睛地盯着对方,一丝不敢懈怠。脑中应对之法早已推演万千,只待对方动身便可取对方首级。 她勾唇浅笑,眼中的笑意尚未渗透眼底。和东方未明一样,她也是在打量着对方。 双方按兵不动,互相窥视着对方的破绽。 伴随着一道风呼啸而过,一道剑光直挟风冲东方未明的面门袭来,她脑中警铃大作,提剑抬腕,一个剑花瞬间破开。对方显然是早已料到她会这般应对,腕间铜铃“叮铃叮铃”作响,清脆的铃声向四周荡开,她立马察觉到铃声的不对劲,当机立断御剑气给自己施加一个罡风罩。但这铃声委实厉害,铃声波纹撞上罡风罩后立即在上面晕开,但即便如此也丝毫没有卸下半分力。 “我是你的心魔,你有多强我就有多强,我想干什么你拦不住。”她娇声软语,听着让人活脱脱软掉半身骨头。她莲步轻移,头上的步摇随着她的莲步而晃悠,腕间铃声的威力随着她的靠近而不断增强,东方未明半跪在地上,用剑支撑着自己半边身子,另一只手掐着诀,嘴里念叨着与之配伍的法咒。 她并不关心东方未明念叨什么,卧薪尝胆这些年,就是怕本我发现自己的出现。如今心魔考给了她机会,能让她掌握这具身子漫游人间,享受这世间种种妙事。 更何况,本我,真的很弱啊。 她垂首瞧着她,面前的女子依旧复先前处事不惊稳重的模样。她轻笑着,收起了腕间的铜铃,唤出自己的剑预备着断了本我的念想。可又细细想来,觉得甚是不妥。于是手了剑,决定用手来灭了她。 心者,君主之官,神明出焉。心为身之主宰,万事之根本。 纤长葱白的手势在必得地刺向东方未明的胸膛,鲜血霎时晕染了玄色衣袍,她感觉自己整个人兴奋极了,心脏在她的手中有力的跳动着,她无比痴迷地看着心的主人的胸膛,十指合力预备着向外掏出。只见那人瞬间抓住她的手,缓缓抬头,一副计谋得逞的模样。 就是现在! 东方未明眼中的笑意自是猖狂,抓着她的手便将她往己身拉扯。心魔惶恐不已,拼了命的挣扎着,可东方未明又是什么人物? 夹谷道人的唯一徒弟。 道心坚固,天赋过人。 她不由咬牙切齿,狠狠剜了一眼东方未明,啐了一口道:“疯子!疯子!” 似乎是不愿就此束手就擒,她的身形开始快速变化:一会是瘦小的稚童,一会是艳丽撩拨的风韵美人,一会是郎艳独绝的公子,一会是老态龙钟的老人。万千变化于东方未明的眼前不断闪现,东方未明并未有任何犹豫,手段干脆利落地将对方塞进自己的身体里。 你要夺舍,我偏不!你要吞了我,那我就吞了你! 她的意念极为坚定,手中幻化而出的剑从呼啸的风中散去,空出的手开始不断掐诀。已然纳入身体中的心魔咆哮着,尖锐的痛骂声不断刺激着东方未明的六识。 “真是麻烦!”东方未明在心中感叹道。 周遭的一切因心魔的落败而开始剧烈变化,远远望去,东方未明似乎可以看见那黄衣女子正打着伞看着她。 她,到底是谁? 还没来得及细想,她便发现周遭的一切开始有溃败的迹象。她顾不得这些,急忙运转自身灵台,强行让自己从心魔考构筑的世界里逃出。 ps:才写的,没存稿。我好累,有点想打退堂鼓了。又菜又想写大概就是说我这样的人吧。(其实是对我口味的文看完了,被迫产量……) 爱发电也在同步更新。 更新不定期,这段时间时间充裕大概可以保证一日一更。 大概有错字,等第一阶段写完了就修文 制心魔 东方未明强行让自己从心魔考中脱离出来,占据了半边身体的心魔自是不肯善罢甘休,眼瞅着自己这样被压制气得直接冒出粗鄙之语:“竖子!小儿!” 东方未明不理会她那些话语,只见她径直在自己的百纳囊里翻出一块玉玦,此玉玦是当年她在蜀中寻来的,乃是古时一位飞升的大能留下之物,具有祛除邪祟、压制杂念的功效。 原本东方未明打算让这玩意继续在她的百纳囊继续吃灰。可刚刚被心魔压着打的时候不知怎的就想起来了。哦,她还有这么一件好东西。 从心魔考幻境里出来的东方未明此时灵台清明,她将青竹鱼竿搁在了一旁,从巨石上纵身一跳,稳稳地落在鱼缸边。鱼缸里的铁骨鱼在水中自由自游曳,她背手垂眉看着缸内,明明是岁月静好,可无端拂过的风吹皱了缸内境水,惊得那几尾铁骨鱼在缸中四处逃窜。 心魔嚷嚷着要决一死战,东方未明自然是不当她一回事,她从百纳囊中翻出之前去鬼市买的丝绦,用最简单的法子把玉玦给收拾好,随后戴在自己腰间。不得不说,这玉玦着实厉害,从玉玦拿出百纳囊开始,心魔就开始鬼哭狼嚎,最后大概是实在扛不住了,渐渐消声了。 至于消声到底是不是真的因为扛不住,东方未明并不关心。 她站在鱼缸边好一会,抽出一缕神识在自己丹田和各经脉循行一遍后才确定心魔确实被自己压制下来。得出这样的结论后的她总算可以安心钓鱼了。可没等她安心多久,她便惊奇的发现自己周身灵力全部没了,不止是灵力,还有周身的气海经脉关窍也相继关合了。 东方未明立刻从神海中又抽出一缕神识,可这刚意动便发现,这样简单的术法她也没法去完成。 这意味着…… 东方未明眼眸顿时暗沉下来,开始盘算起自己的出路。灵力尽失,关窍暗合,她现在和凡人没啥区别,唯一可以称得上幸运的便是关窍也只是暗合,并未真正关合上。再加上她几经淬炼后的肉体和身经百战后锻炼出来的剑法,打寻常宵小之徒也是绰绰有余。但若是碰到刚猛的邪祟也依旧是分分钟要被打得吐血。 真窝囊啊。她嗫嚅着,语中散发着不情愿。她自修行起便没有受过这么窝囊的气。就算是在极乐宫九死一生,被人打得吐血也没像今日这般窝囊。要是让她夹谷道人知晓了,恐怕是要躺在地上拿着他那破旧不堪的二胡开开心心地拉个叁天叁夜的百鸟朝凤。 想到这里,东方未明的面色更加不好了。原本想着要不要用之前写的灵符把她那四处游山玩水的师尊叫过来,可一想到自己这近百年都没写过灵符,心思全部都用到钻研阵法、丹药去了,哪有什么灵符让她去寻。可她不死心,抱着最后的一点希望跑回屋内去翻找,翻箱倒柜、鸡飞狗跳,好死不死倒是让她在书架里找到几张,皇天不负有心人,她心中暗喜,抽出一张便要传音。 她用匕首在自己受伤划开一道浅浅的伤口,几滴血珠滚落下来,低落在符箓上。可意料之中的效果并没有出现,符箓上的朱砂和血液融合,随后晕染开来。 很显然,这张符箓已经过期了。 此后几张东方未明以同样的法子一一试过,结果皆同。看着面前的符箓,东方未明终于明白什么叫做“叫天天天不灵,叫地地不灵”的绝望。更是后悔自己当年将自己的弟子尽数“出师”…… 要是她那叁个徒弟还在的话,好说歹说还能帮上一点忙。 可偏偏…… “哎……” 她扶额长叹,身子如同写了气一般松松垮垮地倚在凭几上。瞧着面前桌上的东西,又放眼望去远处若隐若现堪堪运转的法阵。太华湖湖心岛的法阵是由她的灵力支撑,眼下她灵力尽失,关窍暗合,法阵虽一时半刻不会有事,但没了灵力的支持,崩溃也是迟早的。况且,她需尽快找到夹谷道人询问这些发生在她身上的奇特之事。她想了想,曲指有一下没一下地敲着黄花梨做成的桌子。 “哒哒……哒哒……” 暮色暗沉,屋内不复白日那般亮敞。敲击声消失了,她从凭几上起身,服从天命做出了抉择。 Ps:有点短,因为我想看电视。(刚好把未明女士出山的起因交代上了) 有人看的话麻烦给点意见skr~(好吧,确实没啥人看,毕竟新书曝光期早在一年前就没了) 杨柳湾 杨柳湾祝家公子缠绵病榻多日,约摸着时日不多了。”抄手摊上的老妪感叹道。 “屁!”一旁的壮汉听到后狠狠从喉间吐出一口浓痰,“那龟儿不是个东西!”说完招呼着老妪再上一份抄手,一个字一个字的交代道:“红油!不要葱!” 一灰衣短打青年坐在最靠里的座位上,有一口没一口地吃着碗里的抄手。听着壮汉骂人,顺势抬起了头,疑惑地看着他。 壮汉见他这般疑惑,顿时生出卖弄之心。这边灶上火正盛,锅中水正沸腾着,抄手在锅中起起伏伏,瞧着好了,老妪便将这些抄手从锅中捞出,随后将抄手小心翼翼端到壮汉面前,没好气地叮嘱道:“好生吃,烫死活该!” 壮汉笑嘻嘻地挠后脑勺,一副混不吝的模样只让人感到想笑。“哎哎,这说的哪的话。”周围的人听到后也纷纷笑了,倒是青年不见得有多少笑意,只是饶有兴趣地瞧着,出声道:“这位大哥,你说祝家公子怎么着了,怎么都在……”他停顿了一下,复而疑惑道:“怎么都对这郎君不待见啊。” 这句话刚落下,先前尚未未落下的笑声更加大了。壮汉长臂一挥,众人顿时安静下来。他清了清嗓子,用着洪亮而高亢的嗓音说道:“小郎君是外面来的吧?” “的确,我投奔我西坝的叔父。”青年面露微笑回答道,虽面上和气,可从中满是疏离。壮汉也算是一个会看场面的人,见他这般也就没再继续追问。 壮汉话锋一转,又扯回先前的话题。 “这……祝家啊,家门不幸。” “家门不幸?” “子孙不孝,没一个可以扛大梁的。祝家这一代嫡系子孙也就一个,偏生这个也不是好东西,在杨柳湾横行霸道、欺男霸女、为祸乡野。简直就是一个……” “畜生!”周围的人一齐把话给补齐了。 “对头!”壮汉极为满意地说到。话音一转,他面容开始红涨。义愤填膺切齿道:“这畜生不知道祸害了多少未出阁的娘子,老天开眼,让这种畜生遭天谴。哈……老天有眼啊!”说罢,壮汉泪水混着鼻涕齐刷刷地掉落,呜咽着嚷嚷着老天开眼这类话。周边的人大多都是本地人,见大汉这般模样,皆上前拍肩安抚。青年也上前安抚了几句后,随后交了碎银在桌上便转身离开,消失在来来往往赶集的人流中。 舒泽带着丹赤子、江棠以及一众弟子奉掌门之命下山,前往杨柳湾祝家捉拿邪祟。临行前,舒泽还被自家师傅叮嘱要好好照顾自己那小师妹和一众弟子。其实也没什么,毕竟身为外门大师兄,照顾自己的师弟师妹们是理所应当。更何况此次捉拿的也只是个邪祟而已,谈不上有多艰难。 来到祝家的舒泽等人立马傻眼了。 躺在床上的祝公子病容憔悴,只有气出的份没有气进的份。一旁站着一身着华丽的妇人,舒泽用眼角的余光打量了一番,这妇人与床上的祝公子眉眼倒是有几分相似。他心中了然,抱拳道:“见过祝夫人。”祝夫人懒懒施身回礼,倒不是她无礼,只是她这段时间衣不解带的照顾自己的孩子,精力有些不支。一旁的侍女急急忙忙地伸手搀扶着,生怕这祝夫人因为这而摔着。舒泽见状,立刻柔声劝慰道:“夫人,祝公子的事就先交给我们吧,您切莫过度劳累伤了自己。” “仙君客气了,只是我这孩儿……”祝夫人眼中热泪环转,登时一滴泪滚落。祝夫人手攥着帕子抽噎:“我这苦命的孩儿啊,我是造了什么孽啊!老天爷啊……有什么就冲着我这把老骨头来啊!”说罢,便又是一番新动作。 房内顿时兵荒马乱,侍女连着祝夫人抱成一团,劝慰声、哭泣声、咒骂声齐聚一堂。竟让舒泽破天慌地感到荒谬。他看来一眼床上的祝公子,这样的环境,并不适合养病。但眼下这样慌乱情况的确不是他擅长解决的。没有办法,他和丹赤子对视一眼后决定还是先去让侍女将管家寻来。 管家得知道这边的情况后立马就赶来,连声向舒泽等人致歉,随后又转身让侍女将夫人扶到偏房休息。 随着夫人等人的离去,这房间才重新回归于安静。 “舒师兄,你说这祝公子究竟是怎么回事啊。”一旁穿着水绿色青川派弟子衣着的豆蔻少女无比好奇地问道。 舒泽没有回答她的问题,他从自己的纳戒里拿出临行前收到戒指里的引综香。引综香是修士追踪邪祟妖物最常用的香。价格便宜、使用起来也是极为方便。只见他指尖窜出的一团青色灵火将引综香点燃。如若房中有邪祟,那么引综香烟自会追踪到邪祟所在位置。 引综香烟填充了整个房间,可唯独没有聚集。也就是说,这里并没有邪祟。看到此景的众人感到无比挫败。而舒泽和丹赤子更是眉头紧锁、神色凝重。 “二师弟,你带人去其他地方找找,”“那我呢?我呢?”江棠兴冲冲地冲到舒泽面前,指着自己问道。 “你……”舒泽思索片刻后缓缓道:“你去和祝府上的下人们聊聊天,套出这祝家公子的相关消息。” 滄海桑田 (ωoо1⒏ υip) 舒泽将事情交代清楚后,众人分道而行。江棠一人从屋里出来,在祝府四处闲晃。起先她本是打算去找祝府那些侍女拉拉家常刺探一下情报。可谁曾想,这些侍奉祝公子的侍女们都是前不久新买进来的,对祝公子了解甚少。而那些小厮则是叁两句话说不利索,一会扯东一会扯西,听得江棠脑仁胀痛。 半天下来,收获全无。 她百无聊赖地走到了祝府的园子入口处,眼下虽入秋,可到底还是有些夏气在,远远望去,可见那花繁叶茂之间热浪滚滚。江棠向来不怕热,她水木土灵根,也大概是因为她的木灵根,她的目力向来好,略眼一扫便寻见躲在假山后的一灰色衣角。 躲在假山后面? 不是登徒子就是就是贼! 江棠打定主意要捉住这小贼,就算这人不是贼也有作奸犯科的可能。再者,如若对方真的只是“偶然经过”,她也有理由“赔礼道歉”,以拉近和对方的关系,从而完成师兄交给自己的任务。想到这里,江棠简直是佩服自己。她收敛了自己多余的情绪,全神贯注于那灰色衣角。她的脚步特意放轻,气息也随着脚步的放缓而同步。一步……两步……随着距离的缩短,江棠的气息也越发平缓。她一步一步地靠近,最终来到假山一旁。只见那灰色衣角的主人正握着小花锄专注地清理假山后的烂泥。烂泥很是恶臭,熏得江棠还没来得及靠近对方便掩住口鼻连连退却几步。 “怎么这么丑啊。”江棠蹙着好看眉道。 对方听到背后的响动后立即起了身向后看,瞧着江棠后拱手道:“小的惊扰了娘子了,娘子勿恼,小的立刻就走。”说完便打算提着刚收拾的烂泥竹箕和花锄离开。 江棠瞧着他打算走立即顾不上这么多,臭就臭吧,本娘子不稀罕了。她认命地在心中留下了两淌清泪,随后不再坚守自己对于洁净的准则。 “你……你是何人?”江棠忍下恶心,和颜悦色地问道。她人小,又是一个娇滴滴的小娘子,说话如黄莺一样悦耳动听。容貌就算不是拔尖也是个清秀美人。舒泽让江棠来打探消息也有这层缘由。试想,一个娇滴滴的小娘子和一个武艺高强少年郎去和陌生人打交道,谁会有更多成功的把握?而且,江棠也不是什么寻常女子,她可是青川派的弟子,对付宵小绰绰有余。 那人放下手里的东西,手在身上来回擦了擦,垂首无比恭敬道:“小的是新入府的花匠。” “花匠?”江棠重复道:“花匠你在假山后面干嘛?” “清烂泥。”灰衣花匠老老实实地回答到:“假山后自上一位花匠走后便未曾清理过,故而今日小的来接手。” “你是今天才来的吗?” “正是。”那花匠回应到。 她故作镇定地点了点头,称赞了一下对方后便扯了个由头离开了。花匠看着她轻快的步子忍不住叹了一口气。 “这小朋友未免也太不会套人话了啊。一点路数都不会。”花匠无奈的摇了摇头。原来,东方未明从太华湖出来之后本打算顺着官驿大道继续南下去一趟十万大山寻宗白华。宗白华是丹修,东方未明想着自己这问题大概也就只有他能解释一二。可唯独漏算了这一点: 这世间,沧海桑田。 为了方便行走,东方未明将自己的百纳囊换成了须弥戒,将囊中法器丹药尽数放入其中,然后用一条绳子挂在脖子上。修仙界中的修士常常为了一件有品阶的法器打得头破血流。杀人抢法器的事也是常有的事。怀揣诸多法宝的东方未明现下和凡人没什么两样,这样的她走在路上和白给没啥两样。 简直就是噩耗! 一切准备妥当之后的她便开始南下,可一如那句古话:“物是人非事事休。”沧海桑田下的世间早已不复当年那般,许多官道也已与百年前大不相同。而等她发现时她已经入蜀。 这与她的目的相悖了。 没办法,东方未明只好放弃步行,打算买匹马快马加鞭赶赴十万大山附近。然而这个愿望也落空了。蜀中马匹大多是耐力极佳的马匹,最是适合干农活或商运。若是她选了这样的马赶赴十万大山,那大概还要要耗上她数月的光景。再者……她的钱也因为她的挥霍而所剩无几。 准确来说并不是挥霍,而是将钱分给了那些穷苦人家……等她准备买马的时,钱已经所剩无几,而此时她也到了杨柳湾,从来时好心捎她一程的老农口中得知了这位祝家公子离奇患病的事。秉承为民除害和积攒功德的宗旨,东方未明果断选择插手此事。 Ps:首-发:po18.nl (ωoо1⒏ υip) (番外)夹谷道人① 有一道夹谷人,行事颇为奇,姓名身世无所考,因现于夹谷,故当时人称之为夹谷道人。 ——《异人行闻要录》 夹谷道人是一位行事颇为奇异的修行者。 师从何人,家住何方 无人知晓。 只知他只有这么一个徒弟,乃浮山、玉虚、青川叁宗祖师之师。 此人行踪极为难寻,曾有一宗室子弟想要寻其踪迹,拜其为师。苦寻叁年,一无所获。最后被自家长辈们给提了回去。虽说修仙界中的人寿命比人间寻常人长上不少,被凡人尊称为仙人的这些修仙者,说到底也不过是与天争寿的平凡之人。 为寻良师而蹉跎叁年,这样的事在修仙界不少见。 可有能耐让这宗门子弟做到这份儿,还让家中长辈直接提人走。 这可不常见。 后来有好事者有心去探寻这些,得来的也是叁缄其口的回应。有关夹谷道人的消息也是少之又少,好事者攥着笔思前想后,绞尽脑汁,最后也就写出了这么一句话: 夹 “ 夹谷有一道人,行事颇为奇,姓名身世无所考,因现于夹谷,故当时人称之为夹谷道人。一宗室子弟,出身显贵,寻其叁年,欲拜其为师,未果。” 好事者又想了想,自觉这些字不足以让这位高人让人称奇。可苦于无事可记,只好将这段话夹在随身携带的要录中,想着以后若有什么事也好及时添墨装订。可没想到,这么一等,就是百年。 百年之后,好事者已魂归故里,入了轮回。好事者的徒弟接过了师傅的担子,拿起笔墨,在云川纸上添上了了几字: “有一徒,乃浮山、玉虚、青川叁宗之师。” 调查① 东方未明刚到杨柳湾的这几天,便四处去收集有关祝家的事,顺带还去了一趟祝家的祖坟探寻一番,但一无所获。 既然不是祖坟的问题,那应该是冤亲孽主引来的。 可这世间人谁能保证自己没有冤亲孽主?可就传闻这般,恐怕这冤亲孽主也是直奔着取这祝家郎君的性命而来。祝家郎君不死,这冤亲孽主恐怕是不会善罢甘休。 就算想要妥善处理这件事,也得将仪轨做全,好好和这位谈谈,商量着能不能放过这郎君一条性命。 主意打定后,东方未明开始动身前往祝府,恰逢祝府正需花匠,祝府的管家瞧着她长得也算周正,不像个不老实的人。但大抵还是有所顾忌,只说让她负责侍弄外院的花草,内院不许踏入。只道内院自有人料理,可待她真正入了祝府做事才发现—— 内院根本没有专人打理,只有几个小侍女帮着除除草、浇浇水。这些小侍女也是前不久才被买进来的,专门服侍卧床的祝家小郎君。 那先前的侍女呢? 或死或发卖了,总而言之,无可查。 东方未明愁的很,她不是没想过查探过这缠绵病榻的祝郎君附近,可正当东方未明束手无策之际,青川派的这帮小朋友来了。 当得知这个消息时,东方未明想着再怎样都算的是个修仙门派,有这帮小朋友帮忙没准会让事情变得简单些。可现在看来…… 好像没什么用。 而且…… 这帮小朋友好像是外门子弟……为首的那个弟子做事处事都极为妥帖,应该是所有人最年长的。至于那个小娘子,还算得上机灵,大概是第一次出来,不太懂人情世故。 东方未明站在不远处树林遮掩处,这里离祝郎君的房间只有百余步,且居高临下,视野极为广阔,丝毫不受林木房檐遮挡。从这个方向望去,恰好可见祝郎君房间里的雕花床头和珠帘。她凝神仔细看去,这祝郎君瞧着气息奄奄,离死差不了多少。床旁还坐着一妇人,东方未明一看便明白这是她刚入府时见到的那位夫人。祝夫人手左端着白瓷碗,右手捏着白瓷勺,小心翼翼地将黑浓的药汁喂进气息奄奄的祝公子嘴里。可祝郎君眉头紧锁,头四处躲闪,随后一把夺过夫人手中的药碗,狠狠向地面甩去。 “我不喝!”他气息不稳,可言语神色中满溢着愤怒。 祝夫人也没有生气,只是温和地笑着,半是讨好地说道:“我的乖儿,阿娘知道你向来不喜这些,可良药苦口,你且忍忍。”说罢,像是早就料到祝郎君会这般,扬了扬手,不一会,下人便从外又端了一碗药进来。祝夫人重复起先前的动作,讨好般向这个已高于她的孩子说道:“乖孩儿,来,先喝下这药。” 可这祝公子是个狠角色,硬是不喝,纵使现下成这般局面,也依旧是不依不饶蛮横不讲理。祝夫人只要稍加强硬,这祝公子便开始撒泼。说来也是奇了,这祝郎君都病的不成人样了居然还能撒泼。这祝夫人也是个纸老虎,经不住吓,瞧着这般也只好依着他。 倚在树干上的东方未明瞧着这一幕,闭眼心道: 真是慈母多败儿。 [ 注意:本文只在po18/爱发电/微博更新。并未授权于其他网站!如若你没有看见图片则表示阁下没找到地儿] 这边,江棠和师门中的师兄弟在东厢房汇集。 大家聚在一起,七嘴八舌地说着今天自己打探到的东西。 “先前服侍祝家郎君的侍从大多都被发卖了。”赤丹子坐在圆凳上抱臂道:“都是在叁个月前陆续发卖掉的。” “师弟,你是说?”舒泽蹙着眉问道:“有联系?” “倒不是……我觉得我们可以从这里着手。先前师兄用引踪香也没查出所以然,可见这邪祟狡猾的很。而就叁个月就让这祝郎君这般模样,所以我想,这邪祟应该是冲这祝郎君的命来的。” “有点棘手,冲着命来,怕是积怨甚深。” “师兄我发现了一个极为可疑的人!”江棠兴致冲冲地说道:“我在祝府花园里发现一个花匠!” “这有什么奇的,这样的大户人家都有花匠。”坐在一旁的一弟子见怪不怪道。 “可是,”江棠刚想上前辩论,便被一旁的丹赤子拦下,“师妹,你觉得这花匠那里奇怪了?” “我就觉得他奇怪!”江棠气鼓鼓地说道:“谁打理花木大太阳下打理?就他这么干。我在家的时候,我家里的花匠都是清晨打理,再不济就是上午。” “……” 众人无语。 舒泽拍了拍江棠的肩膀,示意其坐下。江棠看在自家大师兄的面子上不服气地坐下,瞧着众人都没有发声,心中已然明了。 既然没人信,那她就自己动手去查。 ps:不定期更新,爱发电微博都在更新。 微博:po宿砂 爱发电:宿砂 深山藏古寺 舒泽等人决定听从赤丹子的建议,着手从叁个月前开始查。舒泽也明白自己这同门小师妹是什么性子,先前的怀疑没有证据自然是做不得数。可从他接触江棠这段时间来看,这小师妹是真的不省事。 所以即便这件事只需要他们几个人就可以搞定,舒泽也不敢将自己这位小师妹放在祝府。怕自己这小师妹自己去调查什么。一个才筑基的弟子,面对寻常邪祟也就算了,可若是真的碰上厉害点的,怕不是直接狼入虎口。 所以舒泽再怎么着也把江棠给带上了。 祝府是没有什么希望了,舒泽等人只好将希望寄托在外面。舒泽和丹赤子各带两个弟子,兵分两路,丹赤子擅长套人的话,况且人也是一副白面书生的样,最是讨人喜欢。让丹赤子去镇上打探消息是再合适不过。而舒泽则带着江棠等人,前往祝府祖坟一探究竟。 祝家和其他那些大家族差不多,发迹之后就火速找端公相了块风水宝地作为自家的家族专用坟地。 然后经过几代人的辛苦耕耘下,这块地变得极为可观。 舒泽站在上山的小路口,看着一山比一山高的山峦如同梯子一样直入云霄,不禁感慨万分。这块地的确算的上风水宝地,九龙拱卫,该是个出大人物的地儿。“恰好”祝家前几任家主又恰好葬在山峦正中轴线上,远远望去,正好应了“叁步登天”。 舒泽感叹完这地儿之后便开始在墓地里四处寻找可能留下的线索。江棠难得安静一会,也随着师兄弟一道仔仔细细搜寻。可搜寻了一圈众人皆无所获。正当众人惆怅之际,只闻见东北方向的山峦里传来一阵古朴的梵钟声。梵钟声音忽大忽小,似是有人可以刻意压低,生怕旁人听了去。顺着声音来源的方向望去,一如先前那般一无所获。 可有梵钟的地方必有庙宇!此番一行诸事不顺,众人心头早已蒙上一层阴翳。江棠最是喜欢这些稀奇古怪的东西,见这般情形顿生好奇。扯着舒泽这个大师兄的衣角不放,东拉西扯又撒娇,舒泽倒是稳如泰山,可下面两个师弟就不行了,不一会就直摇头缴械投降。 “师兄啊,”先出声的弟子看着自己被江棠扯的几乎变形的衣袖无奈地说道:“要不然咱们一起去看看?反正这边就算是翻个底朝天估计也找不到多少东西。” 另一弟子听到后赶紧附和道:“就是就是!没准能找个庙宇顺带问问的,要是真的问出什么东西也算是收获,若是没有那就只当放宽心玩玩。” 叁人一齐将目光转向舒泽。看着面前这叁个,舒泽真是又气又想笑,可也不好发作什么。想来师弟说话在理,索性便依了师弟,向山林深处进发。 可待他们进了林子后才发现,这一切并非那么简单。林中树木茂盛,郁郁葱葱的林木在外看来的确是生机盎然,可越是向内走越是森然,遮天蔽日的树木让众人的视野大幅下降。眼下众人只能靠着灵敏的听觉和神识探查前方的路径。脚下的小路像是少有人行,以至于杂草丛生,若不是能听闻这梵钟的余韵越来越近,众人都有可能以为自己行错了道。 众人在这条小径上行了一会,只见脚下的杂草少上许多,江棠还有些没有反应过来,视野豁然开朗。映入眼帘的便是一座古朴陈旧的庙宇,墙面上的漆料斑驳不堪,墙角还榜着些不知名的杂草野花,将这座有些破旧的庙宇增添了少些生机。舒泽招呼着师弟师妹跟紧些,怕有什么意外窜出让人钻了空子。在深山里有这么一个庙宇的确是奇事,可正因为奇,所以才不得不提高警惕。 众人唤出自己的剑,江棠随着两个师兄亦步亦趋地跟在舒泽后面。四人一面将自己的神识缓缓放大范围一遍探查周遭一面小心行事。 行至大雄宝殿时,只见蜕了金身的佛像前正盘坐着一位僧侣。圆头光脑的,手里掐着念珠,嘴里念念有词。修行之人耳聪目明,舒泽等人细细听去: 原来是地藏经。 佛门中人常以地藏经超度亡灵,以送亡灵去往西天极乐世界。 待到那僧人念完后,见眼前光影遮去大半,回头一望,见是舒泽等人正立在他身后。他心中顿时一惊,心中漏了半拍,缓神许久合掌道:“施主来可是要礼佛?” “来寺中自然是礼佛,怎么?”舒泽含笑慢语道:“似乎师傅很是惊异?” 僧人解释道:“施主误会了,只是本寺坐落隐秘,通常也就本乡的人于每月初一和二十上山礼佛。故而才询问施主是否是要礼佛。” 舒泽点了点头,揖道“是我唐突了,还望师傅您海涵。” 僧人笑而不语,只是回身看了一眼佛像。叹息一声便道:“几位上山是为了?” 江棠上前盈盈一笑,她生的灵动秀美,虽不如修仙界那些数一数二的美人,但在人间红尘,也算的上小家碧玉,瞧着让人心神不禁松懈。眉眼低合,颔首恭敬道:“我们一行人本是路过此地,听见有梵钟声,甚是悦耳。故而想要来求个平安。” 僧人恍然大悟,“原来如此,原来如此。施主求平安可以供灯亦或者……” “眼下不是破晓亦或者夜里,为何敲钟?”舒泽直接点题到。 僧人愣了一下,摇了摇头:“施主恐怕有所不知,这事要从一年前说起 调查②死局 “李庄堰塘边有户姓张的人家,夫妻俩都是老老实实务农人,膝下也就这么一个女儿,名唤张嫣。这孩子聪明又能干,做起农活也是不含糊,待人和善,十里八乡无比称赞一声是个好孩子。”说到这里,僧人又叹息道:“一年前,这孩子被自己亲舅母做了媒,嫁给祝府那位小郎君为妾。这孩子不知怎的,新婚夜撞墙身亡。死后也是被祝府匆匆料理了后事,没了下文。这孩子贫僧也算见着长大的,私心敲了梵钟以安抚亡灵。只是没想到让各位施主听了去,实在是惶恐。”僧人说完,摇了摇头不再言语。 “这舅母竟如此!若是我是这张娘子,断不会这般任人摆布!”江棠听后,心中是又急又气,恨不得此刻提剑去教训这等坏人终身的人。说罢,便作势提剑而出。只见剑身隐隐有剑气萦绕,虽不及几位师兄,可已见得那澎湃的怒意。 江棠是真的生气了。 舒泽等人见她这般作态,半是哄地将江棠劝住。 僧人见状,面露愧色合十道:“施主的心意,如若那孩子还在,也心领了。” 四人从山中出来后便直奔祝府,回了客房休息。待休息片刻后,见江棠还在气头上,舒泽只好出言道:“你要是真提剑上门,如若情况属实,你也算能得个侠义名头。可若是其中有其他缘由,你觉得会怎样?”舒泽反问到。 “怎么,师兄是要包庇这人?”江棠侧坐在凳子上,头只是微微一偏,乜了一眼,心中极不痛快。 “大婚夜便决然赴死,纵使张嫣对这庄婚事再怎么不满,也不至于行事这般果决。再者这件事离现在不算太远,你们还没发现问题吗?” 听到舒泽这番话,江棠与其余二弟子恍然大悟。江棠忽然想起之前在祝府那些侍从,又想起那些懵懵懂懂的侍女。再结合到僧人说的那些话…… “师兄的意思是,张嫣?” “现下也只是猜测,想要解决还要更多。”舒泽话音刚落,门外的人便推门而入。 正是丹赤子一行人。只见他面露喜色,招呼着人坐下后便径直找了个柱子靠着,休息片刻便开始说道:“我们去镇上打听消息的时候,几乎所有人听到祝府二字便开始装糊涂。最后也是在城隍庙口处,有一个乞丐说了一些。” “说了什么?”舒泽紧忙问道。 丹赤子无奈地说道:“这祝府郎君当真是个混账。”说完他好像意识到什么,小声嘀咕几句继续说道:“为祸乡野,欺男霸女。这祝府当家人是个厚道人,老年得子,故而夫妻二人格外疼惜这儿子,可这也将这儿子养成了个嚣张跋扈无法无天的性子。一年前祝郎君相中了一女,是李庄一户张姓人家的独生女,要人家把女儿许他做妾。起初这家人婉言回绝,可后来这祝郎君强取豪夺,又伙同这张家女的舅母牵线,说是聘为妻,实则纳为妾。这张家女心中早有意中人,这祝郎君不知道从哪儿听说了这件事,找了几个走狗寻了个由头把这张家女的意中人给打死了。”说到这里,丹赤子不由叹惋。“这张家女心中自是不甘,可又畏惧这祝家的势力,只好忍泪肚中吞。哪晓得在成婚当天,张家房子着了火,张家二老皆死在火中。按理来说,张家女当守孝叁年。可这祝郎君着实跋扈,着人将张家女绑上花轿。待众人松懈之际,这张家女便寻机挣脱桎梏,一头撞死在花烛台前,一命呜呼。” “那……后来呢?”江棠听到这里,红着眼小心翼翼地问道:“这祝家人……” “大抵是觉得晦气,着人将其草席裹身,匆匆了事。” “这倒和我们今日在寺庙里听到的相差无二。” “寺庙?”丹赤子问道:“你们今天不是去的是祝家的祖坟吗?” 舒泽端起桌上的茶润了润嗓道:“没什么发现,不过是听到了梵钟声,所以就往山中去探寻一番。结果发现了一座庙,和庙中的僧人聊到了一些事。和你说的相差无二。起初我还没弄明白,现在听你这么一说,我感觉,祝郎君这件事和这死去的张嫣脱不了干系。” 早上东方未明在花园中见这队人马兵分两路出门,心中已然明了。 还不算笨,知道去打探消息。 这些天和府中和镇上的人打交道,东拼西凑地弄出了不少东西。 比如:祝郎君一年前开始患病的。 又比如:一年前,他的那个叫张嫣的未过门的小妾一头撞死在花烛台前。 再比如:祝郎君带人打死了张嫣的意中人。 这祝郎君真是个会搞事的人。东方未明腹诽到。她不是没去推演过这祝郎君的命数,可无论她换何种方法推演,得来的结果都只有一个—— 死 毫无生机 东方未明素手收走案上记录的宣纸,从衣袖里抽出火折子,一燃而尽。 风停声止 舒泽等人聚在一起商量到傍晚,最终敲定了时间。 因为祝郎君等不了这么久了。 就在今晚子时,起坛作法,沟通阴阳。 江棠代舒泽等人向祝府管家传达此事时,恰逢祝夫人也在场,听闻后立即欢喜起来,遂向一旁站着的管家吩咐道:“叁姐,你来负责这件事了,”她向站在一侧的江棠介绍道:“这是郑叁姐,是我祝府内院的管家,仙君只管只管使唤, 莫要客气。” 那站在一侧的妇人恭敬回话道:“夫人您放心,”她挺起身又向江棠道:“诸位仙君若是有什么需要尽管吩咐。” 需要祝府做的事也不多,江棠如实道:“烦请叁姐今夜将祝郎君院中的奴仆们散去。” “这……”祝夫人面露顾虑道:“我儿身子须有人照料,这般恐怕……”主仆二人相顾而视道:“可否留上几个贴身的照料?” “夫人,这恐怕是不行。” “那……留我在我儿身边照料可好?” “如若是夫人,于理可行。”江棠思索片刻笑道:“那就有劳叁姐了。” 午夜,月当中空,群星璀璨。 躲在一旁的东方未明目不转睛地盯着院子里的那群小家伙。为了方便活动,她今天特意穿了身黑色的短打,然后把同房里的几个人给弄晕,趁着所有人的注意力都集中在祝郎君院子这里,果断跳上房檐上,快步窜走在祝府里,随后猫在祝郎君院子不远处的墙角。 堂堂一代宗师像个贼一样。 不得不说天道还是挺公平的。给了她众人艳羡的天资,也没忘给她使绊子。 只不过这绊子让她很难受。 她小心敛去自己的气息,虽说她修为暂时被封存,可身为剑修,肉身也还是其他修士不可比的。这时,一阵铃声响起—— “叮铃~叮铃~” 无风起声还是随风而动? 东方未明倾向于后者。 只见为首那位弟子身着门派校服十分警惕地盯着面前的铜铃。手中剑气隐隐升腾,他微弓着身,虽有怯意,可一点也没退缩。不止是他,分散在院子四角处的弟子也是这般作势,警惕地盯着铜铃。 为首的弟子站在坛前,将手里的桃木剑在头上方绕了剑花,随后又侧转身子。周遭的弟子随即走位,绕着法坛有条不紊地挪动。 东方未明细细瞧去,将这些弟子的身法在自己脑中过了一遍。 这些弟子的走位身法……有些眼熟…… 有点像…… 她最小的弟子:江骊 铃声戛然而止。 风停 声止 ps:我的进度很慢……叫拖沓都可以。哎,本来是打算写七夕番外来着,可是目前我的男主们还没有出现……伤心…… 是……我的男主们母 铃声戛然而止。 风停 声止 杀意 戛然而止的铃声瞬间让在场的所有人心头一惊,站在台阶上的郑叁姐忽的惊出声,她双手捂住嘴鼻身子颤抖着,似是看到了这世间最恐怖的东西。江棠回头偷看一眼,见这郑叁姐连连退步,担心出声道:“郑……” “你……你……张嫣!” 一听到这个名字,江棠脑子里“轰”的一下炸了,她顺着郑叁姐的所看的方向望去,只见那法坛叁五步远处正立着一位披头散发的红衣女人。身上的衣物虽说脏乱,可隐约还是可以见得这是一身婚服。 红衣,还带着这么强的煞气,厉鬼无误,有点棘手。东方未明蹲在一侧,评估完张嫣的危险程度后开始盘算起现在她能用上的手段。 阵法?不行。剑法?勉强可行。 张嫣并不打算多说什么,但舒泽有话要说。他向左侧的丹赤子使了个眼色,丹赤子立马明了,开始掐诀暗暗收紧阵法。 舒泽拱手道:“张娘子,”张嫣撇头看着他,“在下也就直言了,人鬼殊途,即便祝郎君做的百般不是,可眼下他一成这般模样,已是悔过,娘子可否能……”还未等他说完,一股森然冷气直冲他面门,舒泽连忙闪避,直见那冷气迅速在院中卷起先前焚烧的纸钱灰烬,院中无风可灰烬就如她的化身一般直冲向屋内。 “不好!”舒泽惊呼,连忙掐诀御剑飞向屋内,成体态的灰烬陡然回身,可这剑上剑气又是何等磊落,硬生生在灰烬中划过一道口子。 炉正插着的香突然断裂。 “不好!”舒泽惊呼到。“四时天元阵!” “转!”几名弟子连忙掐诀转动阵法,院中站着的张嫣低声冷笑,笑着笑着,那如红玉一般的泪水在惨白无生机的面容上悄然滑落,滚落在破败的婚服上消失不见。 院中林叶纷纷扬动,似乎是在表明那人的心情…… 很不好。 “仙君又何必多管闲事!”张嫣缓缓腾升,悬在院半空中,居高临下地看着他们。狂风将她披散的头发吹得四处飞扬,毫无光泽的黑发在清辉下如有灵一般,在众人的注目下迅速生长,垂落青石板上又向院落四周蔓延。 丹赤子招呼着人走位,作为中心的阵眼的舒泽此刻已回过神,丹赤子见他无恙急忙道:“快归位!” 舒泽不敢多耽误,直接运行丹田真气运转四时天元阵法。四时天元阵,乃青川祖师青川真人所创,用此阵法一来可以最小的代价超度亡灵,二来也可不误伤其他灵体。舒泽等人布下此阵也是怕伤了邪祟灵体,可没想到这张嫣心中愤恨已至这般地步,已成厉鬼。 舒泽分神想了想,自己也没说错话,于情于理都挑不出错。可为何…… 早前站在台阶上的郑叁姐已经连滚带爬地爬进屋里,屋里只有祝郎君和祝夫人。加上刚才进去的郑叁姐,也就叁人。这叁人都是肉体凡胎,他们一行人可以出问题,可万万不得让屋里的叁人受到波及。舒泽打定主意,今晚,就算他们所有人都折在这里,也要护里面的人安全。 “张嫣,如若你有什么心愿未了,我们可以帮你!”丹赤子大声向张嫣喊道:“切莫一意孤行!” “心愿未了?”张嫣冷哼出声,“一意孤行?” “我们可以谈谈……你若是有什么心愿可以尽管提!我们能满足的话会尽量满足。”江棠扯着嗓子,一手支撑着阵法分神道:“凡是好好说,好好说。” “好好说?”她不明白似的偏着头看着张嫣,喃喃自语。 又是一滴红泪落下。 江棠一下子怔住,转头看着舒泽等人。满院子的头发开始有了松动的迹象,趁着张嫣松懈之际,舒泽当机立断掐诀指挥道:“收!” 耀眼的青白光芒瞬间照亮了这一方天空,也照亮了蹲在墙角等待时机的东方未明的面庞。 “这是……太像了……”她喃喃道,眼睛死死盯住那耀眼的光芒,不愿挪去目光半分。 耀眼而璀璨的光芒汇集于阵法之上,张嫣不断降落,为了保全自己,她不得不收回那盘落在青石板上的长发。可即便这样,阵法的压迫感也是无法忽视。她使出全部气力挣扎,企图摆脱这几人设出的阵法逃出。可舒泽等人又怎会不知他的这般思量,暗暗又多输出了些真气,把张嫣束的更紧了些。 “你们……”她咬牙切齿道:“无耻之徒!” 舒泽丝毫不在意这些,只是将真气凝聚成绳索,将张嫣捆住。 见张嫣这般,在场的几位也稍稍松了口气。里屋里的叁人见外面没了动静,相继从里屋出来。郑叁姐蹑手蹑脚地探出身,瞧着外面的动静。见张嫣已作困兽,苍白的脸瞬间有了颜色。她连连招呼着里屋的两位主人,语调欢喜而轻松: “夫人,郎君,好了好了,以后都好了!” 听到这番话,里屋里的人也就出来了。祝夫人搀扶着自己的儿子,见着门槛也不忘叮嘱道:“小心点门槛。” 祝郎君倒不在意这些。祝夫人搀着儿子走到台阶处,见着台阶下被捆住的张嫣,喜形于色。心中瞬间有了底气一样,连连催促众人,生怕有什么意外生变。 “仙君,快快收了这邪祟,莫让这等邪祟为非作歹,伤我儿性命!” 说完似是不放心似地继续道:“仙君若是有别的要求,尽管提,我祝府虽说比不得那些王公贵族,可也是个富贵家,钱财珠宝断不会亏待大家!只望仙君能赶快解决此事,还我祝府、杨柳湾太平。” “祝夫人可真慷慨啊……” 伴随一声清脆的撕裂声,束缚在张嫣身上的绳索猛地被破开。萦绕在张嫣身上的死气让在场的所有人不禁战栗。 “不好!她——”舒泽未说出口的话被张嫣接住,她的长发瞬间变长,不似先前那般温和,而是带着决然的杀意直扑舒泽,紧紧缠住他的咽喉,缓缓收合,似乎是在品尝濒死猎物的绝望一样:温和而带着残忍。 “我要——”她故意拉长声调,享受着此刻众人的惊慌,一字一字道:“杀——你们——所有人。” 剑,是剑修的道 说时迟那时快,正当舒泽觉得自己窒息到几乎要去见宗门里的各位先贤之际,一道剑光从侧闪过,紧接着便是重回人间的畅快自在。 附着鬼气的长发被利剑尽数斩断。失去长发钳制的舒泽趴在地上猛喘气,他一点都不敢放松,粗喘一两口气后立刻驱使自己的站起来,刚站起来,舒泽便看见一瘦削身影替他挡去了接下来的攻击。 “你没事吧?” “没事。谢——” 新的一轮攻击又上来了。那人手上的木剑已然断裂,舒泽见状立即唤出自己的剑,在剑上注入自己的剑气,随后立即抛给对方。 那人十分自然地接过剑,“你怎么办?” “我有其他法子。” 剑修的剑是自己的道。将剑给他人与自杀无异。可舒泽很明白,有这剑,这人不会死。而他…… 无所谓了。 张嫣并不是没有注意到站在不远处的舒泽,也很明白这人是这队人的主心骨,先前起坛布阵都是由这人一手主导,要想要更快解决所有人,首先要把舒泽解决掉。所以在挣脱束缚后张嫣第一个对付的便是他。 可眼下,她顾不了这么多了。 眼前这个人身法诡异,刚才那一剑已然让张嫣明确对方的目的: 他要插手此事。 张嫣岂会容这人这般来坏自己的事,可也不知这人是从什么时候冒出来的。来之前她早就探访过周围,做了十成十的打算才来的。这人不知用了什么法子,竟这般悄无声息潜伏于此,还该死地用桃木剑将她弄伤。 真是该死!她无比愤恨地看着眼前这个人,此人身法远超过那几个,虽说剑并非凡剑,可没有剑主剑气的灌注下,也只能将剑的威力发挥到不到四成。可即便这样,张嫣也发现自己应付的极为勉强。只见那人持着剑,抬腕挽了个剑花,她急忙调出长发护卫,可没想到这这剑只是虚晃一下,骗了她的招,待她还没来得及反应过来便杀了个回马枪,这剑带着握剑人的企图,无视她的层层防护,直奔袭面门,招法敞亮且不惨丝毫虚情假意,似君子温和守礼又似浪子不拘小节。 大开大合! 不参任何迟疑! 这人的剑着实骇人!张嫣心中不由惊道,虽说有些棘手,可也不过是血肉之躯。可若是这样拖下去,恐是不妙!张嫣只得暂时将所有的精力都放到面前这人身上,以期能快速解决。 一旁的舒泽抓住这个机会,他振作起精神,迅速占据一角,从袖中掏出离开宗门时师傅赠与的法宝:却邪符,却邪符在外门子弟手里还是很少见,放到贤月楼里也是卖的极贵。放在平时他肯定是不舍得的,可现在不是想这些的时候。 他把所有的符咒掏出,将真气尽数灌注其中。 灌注了真气的符咒要想达到理想作用必须要将符咒贴到目标上。舒泽扫了一眼自己的师弟师妹,先前的四时天元阵已经费去了大家太多了真气,又加上这会为了保护祝夫人等人已经没有筋疲力尽,而他也好不到哪儿去。 只能靠那个人了。 他奋力将手里已经灌注好真气的符咒向那人掷去。 “接着,贴到她身上!” 那人猛地回头,这恰好给了张嫣机会。张嫣不知从哪儿得来的匕首,趁着那人回头之际便超那人要害刺去。 “小——” 舒泽还没得及担心,那人身法轻盈如燕,侧身向前迎合着对方,然后在张嫣震惊迟疑的目光中将手里的符咒快而准地贴在她的额头。符咒瞬间燃烧,伴随着符咒的燃烧的是张嫣痛苦地悲鸣声。 “啊——你们这些——” 待到符咒烧完,张嫣也就没了。 舒泽也不想这样,可没办法。 忽然一个金色的罡气罩出现,瞬间将张嫣罩住。随即出现两个人,一男一女,一前一后出现在众人面前。那男子只是微微抬手便将张嫣额间的符咒取下,他将那烧了半截的符咒拿在手里把玩,抬眸浅笑道:“小友,做过了。” 舒泽见状,急忙拱手道:“事急从权,为了在场所有人的安全我等只能这般行事。” 站在一旁的女子冷声道:“阳间有阳间的规矩,阴间有阴间的规矩。这张嫣已得了地府的旨意,上来报仇,理所应当。”那女子转头看了一眼张嫣以及地上的人,随后和一旁的男子对视一番后继续道:“张嫣虽有错,可这已经是地府管,诸君也就不用费心了。” 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舒泽等人也不好再多管。只好拱手行了礼,承诺不再插手此事。那女子瞥了一眼躺在地上的人,“这人怕是耽搁不了了,你们还不救人?” 舒泽连连道是,众人纷纷围上前,只见那人已然昏厥,胸口的衣襟尽被鲜血所染,看着让人害怕。丹赤子是所有人中最擅长医道的,可也只是粗略懂得一二。这匕首所插位置离心只有两寸,堪堪避开而已。可心附近经脉奇多,如若不及时救治,这人还是会死去。 “回宗门吧。”舒泽说道:“丹赤子你带着江棠他们回去,我留下来。” 首-发:po18vip.xyz (ωoо1⒏ υip) 祁羽师叔 丹赤子等人片刻不敢耽搁,愣是把压箱底的几张传送符翻了出来,急急忙忙地回了宗门。值守山门的弟子见着丹赤子等人,见众人面色焦急,心中顿生疑虑,又见丹赤子背上背着一人,立马警惕起来。 “师兄……这是……” “说来话长,容我先救人。”丹赤子背着东方未明焦急地说道:“这人是我们的救命恩人,眼下她生命垂危,还望诸位能行个方便,若师叔师兄问起,我等自会说明。” 话已至此,守山门的弟子也不好阻拦,只好抽出一人随众人一道入宗门。丹赤子入了宗门便唤出剑来,背着东方未明御剑便前往外门弟子所居之地——青石崖。青石崖虽说是外门弟子的地界,比不得那些内门弟子居室舒适,可也是收拾的整洁。众人小心翼翼地将东方未明放置在床榻上,紧接着便准备着扒开衣物处理伤口。就在这时,江棠连声叫停,只道是应该让祁羽师叔来看看再做定夺,若是贸然行事,恐好心办坏事。 丹赤子等人听后深觉有理,便让江棠前去请祁羽师叔来。众人口中的祁羽师叔乃青川十二峰之一轻水峰峰主。轻水峰一脉全是丹修,某种意义上是青川中的异类,江棠这些外门弟子和轻水峰那些弟子还算有些交情,但能否请到祁羽师叔,江棠心里也是没了主意。救命恩人眼下危在旦夕,江棠也顾及不了多少,提剑掐诀飞驰到轻水峰。 轻水峰,杏花坞。 江棠收起剑,一路小跑到台阶前,拱手朗声道:“弟子江棠,拜见祁羽师叔。” 只听见屋内毫无回应,她竖耳细听,生怕错过。 “何事?”屋里的人沉声道:“我今日不外出。” 江棠一听,立刻慌了,急忙道:“请祁师叔出手救我恩人一命!” “理由。” “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 “我青川非佛门那些,不讲究这些。再者,申岩没教你们规矩吗?”屋里的人诘问到。 听到这番话,江棠登时火冒叁丈,可这毕竟有求于人,只好收敛一番,继而拱手求屋里的人,低声下气,好不可怜。 “祁师叔,这恩人凭一剑便将我们从厉鬼手中救出,眼下因我们而受伤,性命垂危,也请祁师叔不看我们这些小辈的面子,也请看我师傅和外门的面子,救救我们这救命恩人。” 话音刚落,面前的门膨的一声从内打开,“凡人?一口剑就救了你们?” 江棠顾及不了多少,立刻道:“”舒泽师兄将自己的剑借给她,说来也奇怪,恩人虽是凡人,可我观其运剑极为得心应手,不似凡人那般浊气四溢。不仅如此,还……”她故意卖个关子,眼神左右闪烁,似是害怕什么一样。 祁羽虽为丹修,可脾气一点没丹修那样平和,倒也随了青川剑修那样直率。听见凡人从厉鬼手里救下一群小修士,立即收起了先前那般不和气。又见江棠眼神左右闪烁,一不小心就正中江棠下怀。 “但说无妨!”说完又觉得来不及了,一甩广袖便提起江棠往外门青石崖赶去。 免费精彩在线:「po1⒏υip」 床上人原是女子 “你刚才说运剑不似凡人那般浊气四溢,还有什么?”祁羽冷着个脸问到。 江棠听到祁羽这般问,心里瞬间有了底气。 祁羽这人,脾气怪,不假。但他特别喜欢去钻研自己感兴趣的东西:丹药。 当然感兴趣的东西不能止步于丹药,泛指各种人事物。不过因为个性怪,眼界高,很少有东西能入他的法眼,更别说像现在这样,一听到恩人剑法脱俗,凭着一口剑就能制敌这样的事迹便立马松了口,随她去外门救治东方未明。 江棠笑嘻嘻地回答道:“我和师兄他们当时在四时天元阵中和那女鬼奋力相搏,那女鬼好生厉害,黑发如缎,缠着我们的剑怎么也没法出全力。大师兄当时差点就着了那女鬼的道,险些丧命。若不是恩人出手,”江棠这边讲的绘声绘色,祁羽听着毫无重点可言,抬手便封了她的口,不耐烦冷声说道:“你还是安静些比较好,详情我找你师兄问。”徒留江棠在一侧大眼瞪小眼,气的她香腮泛红,动弹不得。 很快二人便到了青石崖。众弟子见状纷纷纳头便拜。祁羽一落地,便见丹赤子从里屋出来,急急冲冲小跑到他面前,拱手急道:“求祁师叔救我等恩人一命!” “人命关天,带路。”祁羽面上一片傲然冷静,唤出自己的黑檀药箱随丹赤子一道入内。 青石崖位于外门,自然没内门那般舒适宽敞。祁羽两叁步作一步便到床前,只见床上之人神情淡漠,脸上毫无血色。胸前那处衣物早已被鲜血浸湿,祁羽看了看颜色,转头问道一旁的丹赤子:“多久了?” 丹赤子道:“恩人一受伤我们便立马用传送符回来了。” “确定?” 丹赤子肯定地点了点头,周遭一帮人随之纷纷附和。 祁羽心生疑惑,但眼下还有正事要忙,无暇顾及这些。他伸手把住床上之人的左右手腕。屏息凝神许久,放下手腕又伸手翻看对方的眼睑眼珠。抽出一缕神识放入床上人的眉心,只见这神识怎么也入不了对方的体。祁羽只好放弃用这个法子,直接处理对方的伤。 “丹赤子,你们都出去。” 丹赤子等人听后本欲不愿,但见床上人的面色苍白淡漠,只好招手众师弟师妹离去在外候着。祁羽将床上人的衣物一层一层解开,借到最后一层时才发现这人原是一女子。 一女子还有这般好身手,算得上是个豪杰。祁羽扬声唤江棠进来,不一会两人便入了屋内。一人是江棠,另一人恰是丹赤子的师妹,诸葛励。 “你怎么在这儿?” “我刚到山门便听见今天守着山门的弟子说外门带了伤者回来救治,我想着过来看看,没想到你居然也来了。” 祁羽皱着眉道:“你来也好,这人是女子,你比我更擅长外伤。” 诸葛励几步走到祁羽前,万福道:“那就麻烦师兄先出去了。” . ps:为什么让一个师妹叫诸葛励,因为她很励志厉害,就这么简单。 明月亭 祁羽从屋里退出,刚出房门,门外候着的一群少年便纷纷拥了上来,七嘴八舌,你一言我一句地问里面人的情况。 “师叔师叔,恩人怎么样?”丹赤子甚是焦急,不止是他,这一帮人都这样。作为修士,本就比寻常凡人强上不少,结果此番游历非但没能除魔卫道,反而还牵连恩人受伤,生命垂危。丹赤子等人甚是愧疚难当。 祁羽是过来人,见他们这样也猜出什么情况。只当是不知,回答道: “你们诸葛师叔在里面,应该没什么大碍。别在这儿站着了,有事交代你们。” 丹赤子等人听完稍作安定,一听有事交代,连忙问道何事。祁羽垂眸缓缓道:“我问你们,你们在此番游历时可有什么异像?” 丹赤子皱眉思索片刻道:“杨柳湾祝府埋伏女鬼时,正当降服之际,有两人出来阻拦了我们,说这女鬼是受了地府的旨意,上来寻仇,了结恩怨。” “只有这些吗?” “要说奇异的话——”丹赤子想了想,“恩人的剑法甚是熟悉,有个四五招颇似我青川剑法,身法甚是轻盈敏捷,弟子愚钝眼拙,瞧不出哪一门派的功法,只觉眼熟。” 祁羽听后点了点头,背手仰头唤来飞鹤。“我去你们掌门师叔那儿一趟,有情况到明月亭找我。” 青川横澜峰为青川十二峰主峰,为青川历代掌门所居之地。青川门派阵法阵眼之一。横澜峰四季如春,气候甚是怡人。在顶峰有一小亭,名唤明月亭。在此亭可将青川十二峰景色一览全无。 明月亭中,有两人对弈。 “掌门师兄觉得是什么?”祁羽落一白子,“凡人倒也还好,可刚才我问过外门那帮孩子,我怕并没有我们想象那么简单,” “师弟多虑了。”被祁羽叫作师兄的那人拈起一黑子,一面估算着局势一面说道:“虽说眼下九成宫魔修蠢蠢欲动,可若是此时贸然行事,将这人押入地牢,莫说外面,就是外门那帮孩子也不会服气。打草惊蛇,不可。” 祁羽不作声,只是默然。严述虽非修为最高,可眼界城府计谋却是他们中的佼佼者。祁羽相信掌门严述已经做好了准备,故而不再紧逼,退一步道:“但为了保险起见,还是着人看护为好。” 严述落下黑子,忽的棋局明了,胜负分明。展颜一笑:“师弟,承让。” ps:爱发电 宿砂 同步更新<a href=" target="_blank"> 微博:po宿砂<a href=" target="_blank"> 提防 这边,丹赤子等人正在外面坐立不安。时不时伸长了脖子向屋里窥探。可屋里房门紧闭,除了屋里的诸葛励和江棠以及刚才走的祁羽,谁也不知道里面究竟是什么状况。 丹赤子在门外来回走动,看的一旁的师弟们都忍不住皱眉叫烦。 “师兄,诸葛师叔在里面,恩人想必也能化险为夷。你就别在这里走来走去了,看着让人怪浮躁的。” “嘿——”丹赤子陡然转身,一副要吃人的样子,死死盯着说话的师弟道:“你这什么鬼话?!咱们恩人在里面生死未卜,命悬一线,担心不是很正常吗?” 被点名的师弟丝毫不怕这边投来的吃人的眼神,只是无奈耸肩摊手道:“我说师兄,担心是一回事,大家都担心的很。但诸葛师叔都出手了,她老人家是什么能耐你又不是不知道,大罗金仙都能救回来的主,还怕救不回恩人?祁师叔都把人交给诸葛师叔了,你再怎么担心也就这样了。所以说,你还是随我们一道坐下来吧,没准等会就——”还没等他说完,紧闭的房门发出一声吱呀声,众人立马站了起来,齐刷刷的目光聚集在来人身上。 只见诸葛励和江棠从内走出,也不等他们发问,径直便说道:“你们这几日注意一下,莫让这人受寒,另外,”诸葛励侧身吩咐江棠道:“他们几个大老粗不会照顾人,江棠,由你照顾可好?” 丹赤子听到这样的安排登时不乐意了,拱手道:“师叔,师妹她毕竟年幼,照顾病人实在是太过繁琐,由我来照顾恩人吧。” 不料诸葛励黛眉微蹙,眉眼间一丝笑意浮现而出,可转眼间便消散。只见她清了清嗓子,故作为难,片刻道:“可是……”她故意卖了关子,嘴角的笑意陡然蔓延开来,看着让丹赤子不由胆怯。 “你们的恩人是女子诶。这可如何是好呢……” 众人听到这话后心中登时一惊,但很快回过神来,不再作言。 诸葛励向来喜欢捉弄人,见丹赤子窘迫得脸红的似猴子屁股一样,心中甚是愉悦,走起路来都不由想要蹦一蹦。 “人现在没什么大碍,休息休息就好了。哦对了,记得去执法堂说明一下情况,你们知道你们钱师叔的厉害。” 众人被这么已提醒瞬间想起入门时让大家被的门规第二条第二款的内容,联想到今天发生的一切,不由后怕。连连拜道:“谢师叔提醒,我等自会去执法堂说明。” “那就这样吧,你们掌门师叔刚才传信给我让我去明月亭商议要事,哦对了,你们祁师叔呢?怎么没见到他人?” “祁师叔出来就去明月亭了。” “?”诸葛励听后先是一愣,但这样的疑惑停留甚短,瞬间便被笑意覆盖。 “既然如此,那我就先去明月亭了。” 青川,明月亭。 诸葛励一上来便见着掌门严述和祁羽在亭子里对弈。她倒是没什么观棋不语的臭毛病。蹦着蹦着便跳到棋盘边儿上。 严述见她来了便熟络招呼起来:“师妹来了,可见着外门那人了?” “见着了,人现下已无大碍。” “如此便好。”说完便落下一子,略有得意道:“师弟,承让了。” 这头祁羽将手里的棋子放回,瞧了瞧棋局,黑白棋子布局严明,黑子看似羸弱,实则诱敌。叁两步便吃定了白子,让他丝毫没有还手的余地。他叹了叹气,不再负隅顽抗维持体面,拱手道:“是师弟我技不如人。” 诸葛励看了看两人,觉得他们话里有话,疑惑他们谈及了什么。这边的严述也不兜圈子,直接挑明道:“师妹救治这人时,可有什么发现?” 诸葛励回想起在外门救治那人的情景,点了点头道:“有,这人肉身极为强韧,不似凡人。她的伤离心不过一寸,放在普通人身上,就算救治及时也是危险的很。可这人在受到这般严重的伤后还能坚持这么久,不得不说了不起。” 诸葛励顿了顿道:“师妹有个大胆的想法。” “什么?” “这人天生就该是修剑的好苗子!择日不如撞日,我们何不赶紧将人收入门下?”诸葛励说完异常激动地摇着严述的手臂,生怕他错过了这个好苗子,及时补刀道:“师兄若是没有收徒的想法,师妹可以代劳!” “……” 严述和祁羽瞬间觉得自己出门前应该掐一下小六壬看一下吉凶。 “师妹……” 严述强行打断一旁喋喋不休的诸葛励,“师妹觉得这人为何是个苗子?” “天生剑骨,肉身强韧,还有就是在危难之际有着舍身救人的精神。” “师妹就没想过其他的?”严述语锋一转道:“魔修?” 听到这样的说法的诸葛励瞬间严肃起来道:“师兄,这玩笑,开不得。” “近日以九成宫为首的魔修在西南活动甚频,浮山那边前些日子揪出不少魔修的卧底。我担心,外门那人……” 诸葛励瞬间明了严述的意思,眼下不宜打草惊蛇,外门那人眼下身份不明。魔修蠢蠢欲动,伺机颠覆正道。青川为正道一份子,在魔修眼里算得上是眼中钉。外门那人出现的时机是在是太凑巧,令人不由遐想。 “我原本打算放一缕神识入这人体内探查,可直接被拒体外。且此人在救丹赤子等人时所使剑法颇似我青川。我青川早有门规,不得私传本门剑法于外人。再者此人身法轻盈似风,虽说不知出自何门,但小心点总归是没错的。”祁羽在一旁补充道:“师妹,待此人醒了烦劳你多看护一番。” “自然。” 栖山江家 “你醒了?!” “?” 东方未明还没来得及反应过来,一张清秀的面庞突然奔到眼前,把她吓了一跳。尚且还在病中的她因这惊吓止不住地咳嗽。来人见状瞬间回过神,急急忙忙地从腰间抽出一方洁净的手帕想替她掩鼻擦拭。 东方未明向来不喜旁人来碰自己。奈何自己身体也才刚从昏睡中醒来,身体委实虚弱不堪。实在是不能和鼎盛时期的肉身可比。可来人来势汹汹,眼瞅着对方就要拿着手帕接触道自己,急忙忙抬手挥手道:“无碍。谢娘子——“她顺势抬眸看向来人,瞬间愣住。只见这人身着青色窄袖衣袍,手里正攥着那一方手帕无比担忧地看着自己。 这人,是先前在祝府花园里遇见的那个小娘子。她记得,这个小娘子的师兄弟们叫她江棠。 江棠见床上之人投来的戒备的神色,心中一下了然。放下手耐心轻声解释道:“郎君……啊不,应该是娘子,这里是青川外门青石崖,不是旁的地界。我叫江棠,是青川外门弟子。” “青川?”东方未明心中不由疑惑重复到。她当年将叁个弟子送出去后便四处游历,最后在太华湖避世,不再过问外事。遥想当年闭关之际并未听说过青川这一宗门。可就在祝家看到的那些弟子所用的手段…… 熟悉的走位…… 璀璨而耀眼的阵法…… 东方未明隐约觉得,这个青川应该有她的故人。正当她想着,一旁的江棠拍了拍自己的脑门,头上的钗上的蝴蝶因她莽撞的举措而跳跃,她“呀”地一声,惊呼道:“瞧我高兴的,我忘记恩人也该用药了。”说罢,便从床沿起身,从几步远的桌上端起那碗已经温热的汤药。 “恩人快些用了,师叔说这药不能凉,凉了药效减半。”她一面说着,一面将手里的药递上东方未明面前。东方未明瞧这浓黑的药汁,不自觉地皱起了眉。暂且不谈药效,光是看着这黑黢黢的汤水,鼻子就能感受到这药的苦。 “有蜜饯吗?”她接过药问,“我感觉有点苦。”她顿了顿,看了看药,又抬头看了看江棠。 “师叔说了,良药苦口。“ 她强忍下苦涩发酸的药汁,脸皱成一团的东方未明郑重其事地将药碗交给江棠。江棠看着她一滴不漏喝完药,脸上洋溢着欢乐。嘴里念叨着要让自己那些师兄知道恩人醒了云云。 “忘了问恩人的名字,先前在祝家花园见恩人,多有冒犯,还望恩人莫怪。 “说罢,便是纳首一拜。 “无碍无碍……仙子救我一命,当是还了。”东方未明坐在床上回应江棠道:“我姓谷,名和凝 ,家中排行老大。因双亲亡故,无所依凭,所以女扮男装来西坝投靠叔父。没成想叔父早已不知所踪,为了生计才入了祝府成了花园园丁。再后来……就是遇到仙君你们了……“ 江棠听后,满眼都是心疼。脑海中瞬间浮现出一个孤苦女子,被迫男扮女装,牵着马,劳累千里到访西坝寻找唯一的亲人叔父……没想到人早已不在…… 想到这里江棠暗自下定决心,一定好生安置自己的恩人!即便恩人是凡人,只要在青川,只要她江棠还在…… 谁也别想欺负她! 东方未明看着江棠一会手捧心,蹙眉心疼。一会壮志满满的模样,惹得她心中顿生疑惑,出言道:‘“仙子……这是……“ 话还没说完,就见江棠再次飞扑上来,双手握住她的手。眼眸中星光点点,像夏日蝉鸣夜空中万千星光汇集而成的星河那般璀璨,无比专注地盯着她的眼。 江棠言辞恳切道:“恩人若是不介意,可以留在我青川。“ “怎敢……“东方未明推辞道:“我要是留下,虽说仙子愿意,可仙子的师门规矩怕是不容我。待我伤好,自会离去……绝不添麻烦。仙子的救命之恩,我身无长物,只能来世结草衔环以报仙君救命之恩。”说完,便是一拜,继续道:“况且,仙子已救我,先前的救命之恩两两相抵。” “这怎能等同而语?!”少女听后,急得双颊泛红弹跳起来解释道:“恩人救我们师兄弟而受伤,我们救恩人,是义,不能算是还!青川门规没有丢恩人不顾的理!我也做不出这样的事!恩人若是愿意,青川门规不容你,你我就义结金兰,你便是我栖山江家的朋友,我江棠的姐妹。” 东方未明怔怔地看着眼前的少女。心里开始盘算起来。 栖山江家,修仙界的世家豪门。东方未明记得曾经有个世家子弟,苦寻她师傅夹谷道人,想要拜其为师。最后动静实在是闹的太大,被他家中的长辈提了回去。 当时那家的长老向夹谷道人赔不是的时候就提及到“栖山”“江家”什么的。夹谷道人向来讨厌有人死缠烂打,他这个人收徒弟最讲求天命所归。躲了这人叁年,本以为能让对方知难而退,没想到对方以为这是考验,硬是跟着。最后没法子,托人捎话给了那家的长辈,劳烦他们把人带走…… 果然冥冥之中自有定数,现在轮到她身上了。这次不是拜师,而是义结金兰…… 东方未明听到这江棠要和自己义结金兰,瞬间头大。可见面前之人如打了鸡血似地张罗起来,顿感危机四起…… 面前之人显然是渐入佳境,说到义结金兰就开始急着排个大小,兴奋地问着东方未明的年纪。还没等东方未明回应,就非常爽快地重新自报家门起来。 “我叫江棠,栖山江家,年纪嘛……十五。恩人直呼我江棠即可。恩人芳龄几何?” “二十有叁。“ “你比我大啊,这么算起来,我应该叫你阿姐了。“她听后,耸着肩,遗憾道:”我还以为我能当一把子姐姐来着……结果又是妹妹……“ 东方未明听着她满是孩子气的发言,不禁笑出声来,宽慰道:“江棠妹妹,当个妹妹不好吗?” “不好!从小到大一直被人让着……总觉得我小就不让我去做事,烦死了!”江棠像是想到了什么过往,皱着眉抱怨道:“大哥是这样,二哥也是这样……师兄他们也是这样……烦死了!” “不让我上青川拜师,我就偷偷带上东西连夜跑。” “让我在家里好好呆着,待到年纪到了便让我嫁给我那从未见过的夫婿。” “我才不想这么被把控呢!在外面总归比在家里自在!” 江棠年纪尚小,涉世未深,对着东方未明便一股脑的把自己那些事给掏出来。东方未明静静听着,时不时点点头。 “和凝姐……你会不会觉得我很烦话很多啊……”江棠扭捏着,不好意思地说道:“对不起……” “你不必道歉……”东方未明回道:“你这样倒是让我想起了我的徒弟们。” “徒弟?怎样的?和凝姐也有徒弟?” “对啊……叁个。” 走后门 “和凝姐既然有徒弟,为何还要去投奔叔父呢?”江棠不解地问到。 “早些年,让他们各自出去闯荡了。后来我在家中闭门谢客,渐渐没了音讯。” “但我想,和凝姐这般厉害,教出来的徒弟定然也不同寻常。否则也不会这么早就让他们出去闯荡。” 她听完只是轻笑,说是早历练早张记性。随后不再过多谈及这些。 江棠也不再追问,以为自己触及到了东方未明的伤心事,便借言让她早些休息,过几日带她到外门地界上四处走走,换换心情。 东方未明也不作多挽留,只是拱手相送,目送那一身青色身影离开,消失在自己的视野。 江棠踏上飞剑径直前往轻水峰向祁羽告知东方未明醒来的消息。 青石崖离轻水峰往来不过须臾的功夫,江棠踩在剑上,心里想着待会应该怎么去面对那嘴臭师叔。 正想着,便听到一声巨响,随后便传来一阵黑烟。江棠急忙掏出家里给的碧水珠施法。随着她念完口诀,一层碧色样的圆球形护罩缓缓笼罩全身,将那黑烟屏蔽在护罩外面。 黑烟阻断了她的去路,见浓烟挥散不开,江棠只好降低飞剑的高度,贴着江面飞行。顺着江水的方向,江棠一路摸索才到了轻水峰。只见轻水峰杏花坞哪儿浓烟止不住地向外涌出。看着真是触目惊心。 江棠瞧着背山一面全站着轻水峰的弟子。江棠踏着剑飞驰而去,恰好碰见站在那儿观望的诸葛励。江棠下剑纳首拜道:“弟子江棠,见过诸葛师叔。” 诸葛励知她来由,微笑问道:“那人醒了?” 江棠点了点头。 诸葛励回首看了一眼杏花坞所在方向,半响,道:“这几日烦请江师侄多多照顾那人了,你们恩人大病初愈,还是离不得人。” 江棠听后,眼珠子转了转道:“那恩人好些了可以四处转转吗?就在外门地界上。” “自是可以。不过……”诸葛励卖了关子,“你必须在她身边。” 江棠听到满意的答复之后,心中甚是欢喜,但不好表现出来,老老实实地回礼,随后便又踏着剑回来外门。 站在一旁的诸葛励的大弟子扈兰看着江棠离开,满是失落。这一幕自然也落入了诸葛励的眼中。她莲步轻移,缓缓走到扈兰面前。 “你着什么急,你表妹又不是不在。你这个做表姐的成天担心来担心去的成什么样子。” “表妹年纪小……我担心……” “过些日子便要召开试剑大会,若你表妹剑法不成,届时收入我门下即可。你和你表妹也能一起修习。” “扈兰谢过师傅了。”扈兰脸上满是高兴的神色,急忙忙地向诸葛励拜道:“徒儿定会努力修行……” “好了……去看看你祁羽师叔收拾好了没,这么作践丹房,他当我们钱多啊。“ PS:不会坑,在写…… 讨教 那日之后,东方未明在青石崖休整了将近叁个月。期间有不少人来看望东方未明,都是些熟面孔,大多都是在祝家见过的人,不过碍于日常课业,也只是傍晚过来瞧瞧。 她身上的伤也好了不少。江棠每日过来查看伤口并换药时都会不由惊叹她恢复的速度之快。放在旁人身上,这样的伤早就挺不住了。这样的结论在东方未明的身上一点都立不住脚。就算是诸葛励来了都要惊叹不已。 今天照例换药,诸葛励今日得空,特意带药过来。江棠在一旁打下手,目不转睛地学习诸葛里换药的手法。只见诸葛励将带来的药粉倒入小碗里,又从袖中拿出今年从杏花坞豢养蜜蜂那儿得来的蜂蜜,用勺从碧色的瓶内舀出少许,又在小碗里添入滚水于其中,快速搅拌。只见药粉诸葛励的手里迅速化作糊状。动作极为简练,且不说药粉,光是水的量的把控上就已经让江棠叹为观止。杏眼里满是崇拜,不由感叹道:“不愧是师叔,一气呵成啊!” 诸葛励一面用勺子试着药的粘稠度,一面应道:“熟练生巧而已。” 糊状的药被均匀地涂抹在早就准备好的洁净纱布上,这一步较为前面更是耗时间,当然,这也是对于江棠说的,平日里她来为东方未明换药时,在这一步耗时甚久。今日见诸葛励操作才知自己手法全然错误。 “这个药得往一个方向铺,不能来回。就跟人一样,不能叁心二意。” “嗯嗯!”江棠听着直点头。 不消一会,药尽数铺就完成。诸葛励先是用药粉撒在伤口上,后用纱布包上,再将准备好的膏贴放上,用长纱布来回缠绕,最后打了个结,算是大功告成。 诸葛励用铜盆里的清水洗着手,嘱咐江棠和东方未明:“伤口已经有个七八分好了,虽说好的差不多了,但还是要注意一下。” “既然好的差不多了,那师叔,我能带和凝姐逛逛了吗?”江棠撅着嘴,替床上尚未发话的东方未明叫苦道:“叁个月都呆在床上,要不然就是在房间里四处走走,实在是闷的慌。” “可是可以,但记得多穿点衣服。山里雾重,容易寒气侵体,最后得不偿失。” 江棠听后瞬间在原地蹦起,诸葛励和东方未明看着面前之人这般欣喜,嘴角不由勾起一丝笑意。诸葛励小心瞥了一眼床上的东方未明,心中不由有些胆战心惊。脑子里浮现出许多不合时宜的假想。 着实骇人,她思忖着。 还是先去告知师兄他们吧……若是真如他们所料那般……早作打算也好…… 诸葛励敛起衣袖,微笑地看着两人道:“我还有些事,江棠,好生照料你恩人。“ 江棠开心地蹦来蹦去,像个野孩子一样。她从小被娇养大,没规矩惯了。诸葛励又是她表姐扈兰的师傅,她在诸葛励面前向来也是这般随意。诸葛励也不是那么纠结礼法,见她这般,轻摇头,将心思尽数埋藏。 “我说的你听好了吗?“ “自然!“ “你们可不知道……当时那女鬼的乌发当真是叁千丈!叁千丈!从咱们山门一直到……到……“那穿青袍的弟子左顾右看,忽然盯上坐落在半山腰的执法堂。啪的一下拍手继续道:“一直到执法堂这么长!”说完还不忘展开双臂,极所能及地给围着自己一圈的师兄弟们形容当时的危机:“乌发如锻,瞧着十分美丽,可也真真锋利嘞!当时那长发直袭舒师兄,我们几个也被长发绊住了脚脱不了身,那恩人直接窜出,身法如游龙,几招就把女鬼制服,当真是,”还没等他说完就被后面传来的声音打断。 “我说孙玮,才多久不见,说书水平又有长进了?”顺着出声的方向望去,只见一同样穿着青袍的弟子从众人背后走来。那人身姿挺拔,腰间系着一做工精巧的玉蝉。那人十分倨傲地环顾在场所有人,鼻孔冷哼一声,道:“怎么?不修行在这儿聚着听说书,果真是外门,真给我青川丢脸。”这话一说出,登时让在坐的人心生不痛快。可也不好发作,只好忍气吞声,不理会他的刻薄之言。 也不怪他们这般作为。内门和外门虽说在师叔掌门眼里一视同仁。可总归还是有所差距。外门弟子大多资质平庸。修行上的进度没法和内门比,故显得外门不如内门。且内门弟子受各峰峰主直接教导,查漏补缺精益求精,本身资质较外门优越,故而修行上进展神速。 可谁又能说的了未来呢? 那叫孙玮的青川修士强压着窜起的无名怒火梗着脖子笑嘻嘻地说道:“师兄说笑了,不过是就事论事而已。”孙玮服了个软,希望这瘟神能损完人赶紧走。孙玮说完,躬身抱拳道:“刘师兄觉得无趣也理所当然,这也就是我兴头上说说而已。” 可这倨傲的刘师兄可不依不饶,他微皱眉,作一鄙夷之态嚷嚷道:“不过一个凡人,哪有你说的那么神!你们舒师兄也不过尔尔,被一小小女鬼就吓破胆。可笑!”刘黯景从自己的储物戒里拿出一把折扇,自顾自地摇起扇子,自命风流地说道:“有些人啊,自以为可以匡扶正道,结果也只是尘中土,脚下泥。哎呀……哎呀……自命不凡啊,呵呵。” 孙玮听后瞬间炸了,要知道,他最是敬重他的舒泽大师兄。人要折辱他,他毫不在意。若有人出言侮辱他大师兄舒泽,他立马火冒叁丈,要和那人拼个你死我活。刘黯景此时这般出言侮辱舒泽,瞬间让孙玮抛开先前的委曲求全。 “舒泽师兄当时就着了那女鬼的道,险些丧命。若不是恩人出手相救,全军覆没也不是没那个可能。”孙玮阴阳怪气地继续捅刀道:“刘师兄的修为还没舒泽师兄,让师兄你上怕是直接送死!”刘玮想是想起什么似的,作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继续捅刀道:“刘师兄怕是连我那恩人都比不上!” 这话如利刃一般,狠狠地插入刘黯景的心头,将那藏匿于心中最阴暗的东西尽数刺破,释放出来。 刘黯景最是厌恶他人和自己作比较,特别是不如自己的人。他虽为内门子弟,可也仅仅只是天资与自己师尊相契合而被收入门下。 而舒泽,虽资质平庸,可肯下功夫。为人处事极佳,在内外门都享有贤名。刘黯景的师尊观空真人常常在刘黯景面前称赞舒泽,赞其修行之刻苦认真,颇似他当年年少之时。转头又埋汰自己这徒弟愚钝不堪,不会举一反叁融会贯通。 明明自己很努力了,为什么都来指责自己?以前是舒泽,现在是这个凡人?! 凭什么? 他的愤怒将虚伪和倨傲燃烧成灰烬,阴暗的情绪得到了许可侵巢而出。他冷笑几声,那声音如寒潭下的泉眼,森森寒气喷薄而出,让在场之人无一不寒战。 “刘师兄,孙玮师弟也只是……”坐在一旁的一名弟子站起身来,原本想的是劝说几句,化干戈为玉帛,免生争端。可刘黯景陡然刺来的一记阴狠警告的眼神,瞬间让这弟子作罢,只好另做打算。 “比不上?”?”刘黯景缓缓吐出一词,“那我就来讨教讨教!” 一语刚落,还没等孙玮准备,寒光便到眼前,他心下一惊,急忙忙地后撤,可来势凶猛,不等他反应,一青绿竹杆从右侧飞来,径直格挡住那寒光,惹得那寒光的主人被迫收手。 “谁?!”刘黯景高声怒吼道:“敢做不敢当吗?!” PS:高光开始……(装13) 出头鸟救菜鸟 刘黯景怒目圆睁,四处搜寻这该死的出头鸟。只见右侧山石砌成的山道上出现了两道绿色身影。 靠山一侧这个人刘黯景认识,是外门的江棠。刘黯景和她打过几次照面,对她的印象也只是一个经常在各师兄弟洞府瞎转悠的女修,然后便是舒泽的小师妹。 “等等……舒泽?” 真是冤家路窄,抓不到舒泽撒气,抓他小师妹撒撒气还不行?至于旁边那个人……刘黯景的目光转向江棠一旁那穿着青川外门弟子的衣着的女修。那女修样貌算得上出众,可眉眼间的神韵总让他觉得有些似曾相识。 “究竟在哪里……见过?”他皱眉想着。 这边,江棠见事态控制住了,连忙上前。所谓伸手不打笑脸人,她笑嘻嘻地走上前,像是什么都没发生一样,旁若无人地道:“刘师兄今天真是好兴致。课业这般繁重还要抽出时间指教我们这些师弟师妹们,师妹我是真的对师兄佩服。” 众人:“……” 师妹啊,你这说谎不打草稿的本事真牛。孙玮不禁汗颜,心如擂鼓,无比紧张地盯着江棠。 刘黯景听后,先前那愤怒之情瞬间荡然无存,不过这也只是表面。孙玮等人对刘黯景甚是了解。这厮向来仗着自己是内门弟子对外门弟子指指点点,甚是让人不爽。可从心而论,这刘黯景能成为内门弟子,也是有两把刷子的。向来自负的人这次被人打断比试差点出丑,想来也是不会放过江棠。 “刚才那一招,可是师妹所出?” 此话一出,瞬间让在场的人明白刘黯景想干什么了。纷纷出言相劝,道江棠不过是才入门没几年的外门弟子,能出这么一招也只是刘师兄你当时无防备,算不得有能耐。 可他们忘了,他们是剑修,交际上显然是没啥火候。每一句话都踩在刘黯景的线红上。 刘黯景没有理会众人的劝说,只是咧嘴一笑。 “我见师妹这招甚妙,师兄我……”他一字一字说,像是咬着后槽牙一样,可面上看着,却是那么的和善。 “想要讨教一二。“ 他笑得十分节制自然,可眼里透出的东西却是那么的让人心颤紧张戒备。 像极了中山狼,笑面虎。 他重新起势,那一柄钢剑带着剑者狠厉的剑气,对它的敌人——江棠虎视眈眈。江棠看了一眼一旁两三步外的恩人,又转头看了一眼人群里的孙玮,扬声道:“孙师兄,烦请你照看一下我恩人!”少女转头扬脸一笑,对着东方未明脆生生地道:“和凝姐,你莫出手。” 随即从剑鞘里抽出自己的剑,从容上前,最后在离刘黯景约莫五步处立定,抱拳道:“外门江棠,还请师兄指教一二!” 刘黯景见状,甚喜。依照礼节回礼。礼毕便提剑上前,只见一道青绿身影踮脚飞上,直袭江棠。江棠不疑有他,直接使了个飞云纵的解数,两三步垫起躲过,随即落在刘黯景右侧,剑指其要害,步子稳健而不乱,虽不及刘黯景那般迅疾,可每一招每一式都应对自如。周边看热闹的弟子们见场上这般情形,不由开始为江棠打气叫好。 这叫好声落入刘黯景耳里却甚是刺耳,他本打算速战速决,教训江棠以便一雪前耻。可没想到对方在自己迅疾的攻势下竟丝毫不落下风,场上的胜败虽不明了,可刘黯景心中却因场外的声音而乱了分寸,出招也红了眼。 而江棠也因场外的师兄弟的鼓舞而沾沾自喜,一个闪身回避,让刘黯景得了破绽。只见他左手掐剑诀,右手一个剑花破开江棠的脚下步法,长剑直入,直刺江棠胸前。 按理来说,这一步应当停下。可很显然,剑并没有这样的打算。众人见状急忙上前,可也不过一息,剑便已到了让众人后怕的地步。 江棠心中大呼不好,急急忙忙地抽剑应对,可毕竟她入门尚晚,而剑法本就是以快取胜,亦或者以奇制敌。先前有步伐配合尚且有得一战。可现在,她步法已破,剑法也来不及使出。 刘黯景已经看不清局势,他满眼杀意,求胜心切。新仇旧恨加在一起让他已经忘记了他是在比试而非生死交战。 “快赢了……赢!”强烈的求胜心让他异常兴奋起来。他的剑变得猖狂,一招一式都带着往日都不曾有的狂气和失控的杀意。那裹着寒意和杀意的剑锋破风呼啸而出,势不可挡。 众人不敢继续再样下去,随即兵分两路,一队人去请执法堂的师兄们,一队留在原地。孙玮惦记着江棠的嘱托,本想带着东方未明离开此处躲远点。可没想到这人只是抬头直勾勾地盯着他,直截了当地说道:“借剑一用!”还不等他同意,便单手解下他右侧腰间系着的剑,抽出剑,随意地将剑鞘甩到他手上。 “喂!你别去啊!你个凡人别去凑热闹!”孙玮拉着东方未明的衣袖急的面红耳赤道道:“去也是送死!” “不能拖了。” 说罢便踮脚闪入,那杀意之剑即将抵入江棠胸中之际,东方未明的剑径直飞入,那开了刃的剑在她手里只用上了剑锋一点,便挡住了刘黯景的剑。随即一个剑花抬腕便卸掉这来势汹汹的杀意。 刘黯景没料想有人会破他的招,恼羞成怒又回手刺来。东方未明怕伤及江棠,只好一掌将其推到一边,专心应对。 “是你!是你先前破的我的剑招!”刘黯景见这力道和气,瞬间明白了来者何人。“我原以为是江棠,现在想想,江棠怎会有这般能耐?!”说罢便提剑刺来,越刺越疾,越刺越凶,仿佛今日不把她东方未明刺个穿就绝不善罢甘休一样。那剑意比刚才更是凌厉,可即便如此,面前的这人也丝毫没有被打乱步子,一剑避过,就势一转,背脊卧地面朝天,使了个解数打乱这绵密的攻势。 接着又是一剑贯八方,一扫面前一地落叶,将面前的刘黯景给扫了出去。还没等刘黯景站稳,纵跃而上,用剑身拍其于地。 一地落叶扫落于崖,万籁俱静,已成定局。 “你输了。”刘黯景被踩在地上不能动弹,听那人冷声道:“剑落下崖了,你自己捡。” 被踩在地上的刘黯景用余光瞥见站在路口处的执法堂长老钱理和自己的师尊观空真人孟竹。东方未明见这二人来,将踩在刘黯景身上的脚放下,拱手道:“见过两位仙人。” 刘黯景从地上爬起来,此时他十分不体面——披头散发,周身挂彩。他向来在意自己师尊对自己的看法,绝不会让自己这般形象出现在自己师尊的面前。可现在,他没有选择的余地。只好随着众人一道行礼。 “弟子拜见钱师叔,孟师叔。” 两人扫了一眼在场的弟子,随后目光落在了东方未明这唯一一个外人身上。孟竹对自己这个徒弟的秉性很是了解。被打他也不意外。但能被打成这样,门内也没几个了。而这次,打他徒弟成这样的人是个凡人,又结合前些日子门内几个长老峰主说的东西……孟竹看向东方未明的目光更加慈爱了。 底线不知,身法存疑,出现的也很恰到时机。就刚才他站在一侧看到的身法手段,孟竹基本上可以断定,这人的身法有青川的底子。不仅如此,还有……九成宫的影子。 “小友可是救了外门那几个弟子的和凝?” “正是妾。“ “那就对了。“孟竹对着一旁的刑法长老钱理笑了笑。随即一青绿光环从他宽大的衣袖中飞出,直向东方未明,将她牢牢困住。 “这是何解?!”东方未明皱眉问到。 “烦请阁下随我等走一遭。”孟竹笑盈盈地柔声说道,像是在邀请客人参加宴席一般客气。 江棠被这一切弄的摸不清方向,急忙跑到孟竹跟前,没想到他大袖一挥,便将江棠挥在地上。 “莫要干涉刑法堂执法。” ps:不知道又没人看,先写上吧。po和爱发电同步更新。爱发电要早一点。 刑罚堂 邢法堂的弟子都是从各峰挑出来的拔尖弟子,身法术数又经过执法长老亲自指教,自然是比宗门里的其他弟子强上不少。若是门中弟子有人触犯门规,被刑罚堂的执法长老亦或者是弟子抓住,不脱层皮都算是好的了。曾经有个弟子因在游历期间和魔宗交往密切,被宗门知晓,刑罚堂也只是派出两名金丹初期弟子,御剑千里,日夜不辍。硬是把一个金丹中期的弟子从大荒腹地捉了回来。 孙玮当时正轮值山门。那两弟子只用了一条精钢铁链便将人带回,那链子一端被其中一人手握住,另一端嵌入那金丹中期弟子琵琶骨内,每走一步,那弟子便吃痛不已。他当时虽才入宗门十余年,尚未见过这般情形,吓得他不禁后退半步。那为首一名刑罚堂弟子见他这般,也只是瞥了一眼,随后将手中的铁链向前拽了拽,那人本就疼痛不堪,一拽更是忍不住哀嚎。那声音在夜里如鬼啼索命,伴着风一齐灌入他耳里,直刺得他脑门疼。 想到这里,孙玮不由开始胆颤起来。可一想到江棠的恩人,又开始头疼。 一个肉体凡胎的凡人,落到刑罚堂手里,可想而知会怎么样。这次又是刑罚堂掌事长老出面拿人,即便让外门的长老们出面,怕是也难办。 “师兄,如何才能救得我恩人?”江棠红着眼,一字一句道:“江棠愿不遗余力——”话语里带着悲壮,显然,江棠也明白自己的恩人被带走意味着什么。 只有死路一条。 可她顾不了这么多, 哪怕是……叛出师门! 孙玮止住了她那危险的念头。忙道:“莫道这些那些,事情远没有你想的那么严重。暂且看看,你回去找你师兄们……恐怕……”孙玮叹了一口气,“但愿如我所猜想的那般……” 孟竹钱理二人十分客气地将东方未明请进了刑罚堂。刑罚堂内常年燃香,也不知这香方是何人所配,嗅着不免有些熟悉。 “这香……” “是祖师所配。”孟竹笑道:“娘子看来很是喜欢。” “只是不由想起故人而已。”东方未明撇头笑了笑,不再作言。孟竹也知趣,背手不再搭言。钱理向来不太喜欢问东问西,只是听着,权作木头圣人,无事发生。 刑罚堂落在宗门的后山,无它,只因太吵,怕扰了前山弟子们日常修行。但就东方未明看来,这里未免太安静了些,站在门口的她除了能嗅堂内焚的香,也就只闻零星几声鹤鸣。在寂寥空旷的山中显得格外……刺耳。 她不太喜欢鹤,所以当年夹谷道人想让她训鹤为坐骑的时候,她就很果断的拒绝了。鹤这灵兽,看着仙气卓然,但边飞边拉,看着不雅。 也不知怎得,仙门贼喜欢这些鹤。 不等她分神,一旁的一位刑罚堂弟子出声道:“还请娘子入内。”她目光从刑罚堂的泥金牌匾上收回,视线延长至屋内,目之所及之处只有昏暗,隐隐还有一层半透明的屏障。看到这层屏障,她心中已然有数。 很显然,今天要谈的东西非常重要。 起码在这些人看来很重要。 东方未明自己也不清楚自己到底又牵涉进了哪桩麻烦事,才下山,不过拔剑相助一番,就招惹这些没头没脑的事,被押送请进来。但眼下她也只是鱼肉,任人宰割。只希望对方能查明事情,免让她才大病初愈就进牢狱。 一行人挟着她一齐跨过满是刀剑砍过的门槛,不过门槛还算结实,摧残成这样子了也还能用。 嗯,还能用。 就是烂了点…… 刑罚堂内比起在外面看着要稍微亮些,她环视四周,堂内整体结构很简单,柱子虽小心刷上了漆料,可仔细点依旧能瞧见上面或深或浅的刀剑交战留下的痕迹。堂内四方角上挂着八角宫灯,宫灯下便是通往其他处的门,虽不知通往何处,但就从她看到的来说,应该不是什么好地方。除却刚才提到的死物,也就坐在堂上的那四人。 孟竹钱理走上前,拱手道:“掌门师兄,人已带到。””这就是救了江棠那几个孩子的人啊。”他说着,像是感叹又像是惋惜。“钱师弟,你是刑罚堂长老,此事我们只是陪审,莫要在意。”严述笑着对着台下的钱理说道,话虽是这么说,但在场的所有人都明白,这场审判是在他——严述的授意下进行的。 不过一个唱红脸,一个唱白脸。 东方未明活了这么多年,也算是看明白了。即便没有崖上的对决,他们也会找出其他的人来试探。但现在唯一不明的是,到底是为什么? 毕竟从头到尾她都没干什么事。 “师兄,我和孟竹收到门内弟子汇报,此人和孟师兄的大弟子刘黯景在松石崖私斗。” 东方未明听到私斗二字瞬间来了精神。“私斗不假,可那人作为师兄,指点师妹却下死手,于情于理,也该先论那人的罪。” 钱理冷着脸瞥了一眼东方未明,继续说道:“我们发现,这人所使的手段,和本门秘法一样,以及……”他迟疑了一会,叹声道:“九成宫。” 尒説+影視:ρ○①⑧.red「Рo1⒏red」 审理 一语激起千层浪,让在坐的所有人都不由忘记了呼吸。 除了捆在那里的东方未明,所有人都是一脸凝重的样子。 九成宫的名头,在下山的路上东方未明听了不少。但修仙界和凡间终究是两个世界,所传内容多少有点和实际有出入。当时觉得凡间传的有些离谱,听后只当是饭后谈资,笑笑也就过了。可就现在看来,恐怕实际和她听到的差不多。 看样子,自己这次惹上的麻烦有点大。 “本门秘法?九成宫?”东方未明呢喃重复到。一旁的钱理见她这般模样,心中冷笑不已,他最是厌恶这些魔修,特别是打着“恩人”的旗号出来害人的魔修。先前还能留她几分薄面,只因她救过外门那几个弟子。原以为是他想多了,可偏偏让他见识到了这人不同寻常的手段。 偏偏是九成宫。 不能就此放任不管! 钱理甩袖继续道:“此人在与刘黯景相斗时,身法诡异莫测,且阻挡那一击时,所用剑式乃我青川无我剑法的最后一式——”他目光炯炯地盯着东方未明,像势要将她所有的秘密尽数掏出来一般。 “一平江海。” “?” 无我剑法?一平江海?东方未明被这钱理的话搞的是二丈摸不清头脑。什么身法;什么剑式;什么九成宫;什么青川秘法。 这跟我有什么关系? “可有证据?可有其他人证?”严述听后,只是笑道:“师弟你固然是看到了,但这还不够定罪。” “松石崖上众弟子中,有不少都在场,其中有些弟子用存影石将当时的画面给存下来了。”说罢,左边一弟子从后恭敬递上一正闪着墨绿色暗光的石头。钱理从弟子手中接过石头,将一丝灵力注入其中。那石头瞬间因灵力的注入而大放光华,一阵墨绿光芒从石头飞出,在众人面前铺就成一丈高的画面。画面中的两人正持剑比试,起初有来有往,随着时间的推移,明显那持剑女弟子力不从心,被那男弟子寻到了破绽,一剑直袭心房。就在这时,一青绿身影闯进画面,在存影石所投射的画面中只留一道残影掠过,随后便是那男弟子被击飞在地,佩剑飞出的画面。 严述看完,虽不语,可心中已是九转千回。 钱理所说的,句句属实。可这凡人,也的确是为救人才出手。可让严述不明的是,若是九成宫派来的卧底,为何要大张旗鼓出手?有为何这人身法有青川的影子? 他侧身正视被捆在自己面前的女子的面容,不由觉得一些熟悉,似是从哪里见过一般。可在脑子里过了一遍,也找不出在那里见过。严述以及在场的青川众人皆明白,今日这凡人不能放走。 刑罚堂内的气氛诡异至极了,四角上的宫灯内的灵火闪了闪,似有风动,又似心动。严述微笑着看了一眼东方未明,像是相识多年的老朋友提前知会一声一样,柔声问道:”娘子,可还有什么要说的吗?” “我并不知九成宫这些,亦不知各位口中所说的秘法。我只是个凡人,侥幸随武师学了几手而已。“ “还在狡辩!“钱理出声呵斥道:”人证物证皆在,你还敢狡辩!掌门师兄,依我看,宁可错杀不可放过一个,将此人押进寒狱,慢慢细审!“ “师兄未免过于武断。“站在严述一旁的一女修上前一步,这人约莫二十有四,身着青绿鹤飞川水纹样的开衫衣袍,手中抱着一白狐,那白狐甚是乖巧,爬在她一侧脖颈处眨巴着眼看着东方未明。 “武断?你可知九成宫现在在各宗门安插了多少眼线?师妹当真是闭关不问世事,孤陋寡闻。” 那女修听后只是笑笑,目光落在东方未明腰间一怔,随即施法将那系在腰间坠以朱红色的丝绦的玉玦拿到手。 “玉玦不俗,不是凡品。”她将玉玦转了个面,“看手法,该是大能之物。”那女修从丹田抽出一丝灵力灌入,没想到玉玦瞬间出现一道裂缝,紧接着一道青绿色的光华从玉玦碎裂处飞出,直冲九霄。 突生的变故让在场的所有人都慌了神,严述作为掌门当机立断道:“将此人押送天字号牢房。严加看守!” 青川 息水殿 一道青绿光华如剑一般直刺殿外布置的结界,淡金色的结界瞬间破碎,烟消云散,似是从未曾出现过一样。结界的破碎并且阻拦光华的去路,那道青绿光华径直飞入殿内,再也不见其踪迹。 殿内的纱幔微微浮动,端坐在殿内的人松开握住光华的手掌喃喃道: “师傅……” 破门而入 #剑修修罗场# 天字号牢房?”诸葛励一听到掌门师兄下令将东方未明押送进天字号牢房瞬间坐不住了。急忙道:“肉体凡胎怎能受得住天字号牢房的威压?就算是我们几个进去,那里面的寒气也够我们喝上一壶。” “如今仙门中奸细众多,宁可错杀也不能放过一个。”严述侧脸对着诸葛励和声微笑道:“师妹医者仁心,师兄明了,可这毕竟涉及甚广,青川不能大意,我亦不能动恻隐之心。” 此话一出,已然知晓青川的态度。 绕是东方未明也算是听明白了,感情是先把她控制起来——扔进天字号大牢,看诸葛励的样子,里面条件不太好,够大家喝上一壶。让她进去,非死即残。虽说有点冷漠残忍,但就从一宗之主来看,这的确是最明智的选择。 她环顾一周,就先前还对她抱有同情怜悯之情的人,在那一道青绿光华射出后,脸上全部都是怀疑谨慎的神色。 正当东方未明想着用什么法子才能让自己身上那条捆仙绳松开之际,一声音传入内堂。 一身着执法堂服饰的弟子立在台阶下恭敬拱手道:“掌门师叔,外门弟子在外求见。” 听到这话的东方未明一怔,心疑到底是谁要来趟这浑水。可不知怎的,脑海里忽然浮现出那个穿着青衣仰脸脆生生地唤自己“恩人”的少女。 赤子之心可贵,可东方未明在此刻却无比希望这份赤子之心不要出现。 起码,不要在这个时候这个地点出现。 可很显然,一切的发展并未像东方未明所想那般。青川各峰各部之主听到弟子传达之意后不约而同脸上的神色更难看了。堂内气氛比先前更为凝重,如果说那点怀疑被这突如其来的光华所凝成形,那么现在便是火上浇油。 诸葛励还想说些什么,刚准备张嘴,便察觉自己的衣袖被人悄悄拉扯几番。转头一看,便见祁羽眼神示意她不要再说了。 “告诉他们,不见。有事改日再说。”严述一反过往的和颜悦色的形象,冷脸道:“让外门沉芥把他们外门的弟子带回去。” 传令的弟子还没来得及退下,一股由真气凝结的气浪翻涌上来,堂内的几位长老先是被这气浪震的东倒西歪,但好歹是见过一些大风大浪,迅速稳住身形站稳。其他的一些弟子就么有这么幸运了。修为不高的他们虽说也是有些历练,但这气浪着实未曾接触过,侥幸立定了又会被执法堂内特有的结构回弹的气浪给迅速震倒。 执法堂内眼下乱成一团,不知是何人高声叫喊了一声九成宫。一瞬间众人的本命剑纷纷出鞘,堂内此起彼伏的锵然之声将起先紧张的情绪瞬间推上了顶峰。所有的呼吸似乎都心有灵犀一般同步,一吐一纳之间,手中的本命剑剑气气随之凝结成形,裹挟杀意蓄势待发。 所有人都做好了战斗的准备。东方未明被一众人围困在中间,似乎是怕她做手脚,特意又掐了个诀让她无法言语。 气浪一层迭着一层缓缓降下,可众人也不敢懈怠,只得握着刀剑布下剑阵。眼睛也不敢眨,一动不动地盯着门的方向。 安静的环境中只闻得一阵脚步声,来人步履稳健,气息和缓。入执法堂如闲庭信步观赏自家花园一般从容。环佩随来人的步幅动作发出节律而清泠的声响,随着距离的缩短,玉器撞击的声响也愈加清晰悦耳,而众人的心跳也随着玉器悦耳的撞击声而逐渐加快。 离执法堂内堂的门越来越近了。 玉器声戛然停止。 紧接着一股更凶猛的气浪爆破内堂阵法,还没等众人回神,便听一略微沙哑的声音道:“严述。” 被点名的严述晃了晃尚且还昏着的头,定睛一看,眼前这一身着浅绿色大氅,头上束着青玉莲花冠的男子正手握玉如意看着他。 与当年如出一辙。 此时的严述瞬间清醒过来。他无比恭敬地俯首拜道:“师祖出关,弟子有失远迎,还望师祖莫要见怪。” 青川众人见状纷纷随之一道跪拜。乌泱泱的一群人,从门外进来的,在堂内被震的七荤八素的,无一不是跪拜在那人身前。 东方未明转头看向那被众人称为“师祖”的人。只觉得这人面容甚是熟悉。也不知对方心中如何打算,只见那人缓步而来,走到她面前,拂袖将束缚在东方未明身上的捆仙绳撤掉。还没等她反应过来,便伸手将她抱在自己怀中。 “人我带走了,今日之事作罢。”说完便抱着人移步离去。 这样的境界,在如今的修仙界,也就只有浮山玉虚两派师祖可比拟。 等东方未明两人走后,众人才从地上起身。严述看了一眼从外面匆匆进来的一干弟子,回想起刚才祖师说的话,摇了摇头。 “今日之事不追究,外门弟子先回去吧。丹阳子,把你的这些师弟师妹们领回去,”严述看向一边的沉芥,“沉师弟,你暂且留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