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玫瑰遇野风》 玫瑰遇野风 第1节 《玫瑰遇野风》作者:柚栩 文案 徐澄是温室长大的玫瑰,娇艳美丽,顺风顺水地活了二十几年。 周南荀无父无母是吃百家饭长大的孤儿,像无垠的野风。 一个在南,一个在北,八竿子打不着的两人,意外结婚了。 2 徐澄为让父亲消气谎称怀孕了,徐父装修婴儿房,买婴儿车,忙得不亦乐乎,可几个月过去,徐澄肚子还是平平的,徐父急了,亲自去找徐澄。 闻讯徐澄慌了,急急忙忙跑下楼,找名义上的丈夫说:“咱俩生个孩子吧,越快越好。” 周南荀:“......” 3 周南荀一个人生活粗糙惯了,嫌女人麻烦,二十八岁没谈过恋爱。 朋友问他想找什么样的女朋友?周南荀说别是娇小姐就行,他活得糙,伺候不来两手不沾阳春水的大小姐。 没多久,周南荀娶了一个连烧水都不会,每天要找他无数次的女人。 大家都知道周南荀单身多年,去他家向来随意,经常不敲门直接踢开,有次朋友发现门被反锁,进不去屋,朋友在外又敲又喊。 片刻后,周南荀一脸不悦来开门,“大小姐在睡觉,你喊什么?扰了我媳妇的美梦,跟你没完。” 白富美大小姐x小镇野痞刑警 *六岁年龄差、先婚后爱 内容标签: 业界精英 励志 轻松 搜索关键字:主角:徐澄,周南荀 ┃ 配角: ┃ 其它: 一句话简介:和痞帅男先婚后爱 立意:寻求真相,一起突破困境 第1章 风絮县(一) 徐澄站在干燥的寒风里瑟瑟发抖,这地方真冷。 她握着手机地图,向远方四处张望。 灰蒙的云遮住太阳,树干光秃无叶,人行道停满车辆,人只能走机动车道走。 马路对面楼群低矮错乱,陈旧感迎面而来,灰扑扑的。 整个县像被披了层灰色薄纱,空气里都透着灰败气息,毫无生机。 裹着呢绒大衣和棉袄的路人,无一不把目光放在徐澄光洁嫩白的腿上,这样寒冷的天气,她穿得格格不入。 昨天徐澄从家逃出来,走得太急,没带衣服 ,也没看这边天气预报,穿着短裙就来了。 她低头从已绝版的hermes包里拿出副墨镜戴上,隔断那些新奇、探究的目光,然后手指在手机屏幕上放大地图。 幸福家园小区,像位隐士消失在风絮县,地图没有,出租车司机不知道。 好心司机模棱两可地把她拉到当前的位置,徐澄按照司机的指引去公寓门口问,结果并不是这里。 再次找错,徐澄叹了声。 后悔一时冲动,飞机倒长途火车,再倒客车,折腾快两天,来到这偏远破旧的小县城。 要不是她爸,骗她回国,逼她和海王商业联姻,这会儿她还在国外准备读研的事。 不回国就收不到那封信,也不会想逃来风絮县,看望那位素未谋面的远亲。 这位远房亲戚,是徐澄母亲的姑姑,她叫姑姥。 老人名为张凤霞,今年77岁。 徐澄只见过她的字,没见过人。 或许一两岁时见过,但早没印象了,家里也没有照片。 每年徐澄母亲生日前,张凤霞都会往徐家寄信,一写就是二十年,徐澄很小就看过那些信,内容多是些生活琐事。 最近一封在前几天,信上写:姑姑年老体衰,恐命不久矣,望能再见你一面。 二十年,没有一封回信,张凤霞仍然坚持每年写。 徐澄曾偷偷给姑姥写过回信,可来年母亲生日前老人依然往家里寄信,信中没提徐澄回信的事,好像并没有收到。 后来徐澄出国读书,期间没回过国,有几年没看到信。 这次回来,因为结婚的事与父亲发生争执,被锁在家,不许出门。 困在家无所事事,徐澄一口气读了四五封信,被姑姥二十年的坚持打动,半夜从家逃出来,按信封上的地址找来。 县找对了,详细地址像凭空消失一样,怎么都找不到。 徐澄肚子咕噜噜响两声,不知今晚能不能找到姑姥家,还是先填饱肚子,她转身走进一家小馆。 饭店门脸不大,人却乌泱乌泱的。 环境影响就餐心情,徐澄没进过苍蝇馆,嘈杂声像有无数只蚊子,在她耳边嗡嗡叫不停。 她戴上耳机,音乐声调到最大,盖住小馆的嘈杂。 等菜期间,徐澄点开相机,拍视频给闺蜜看。 屏幕里闪过豪饮畅聊的大叔,举着可乐碰杯庆祝的中学生...... 拍到一半,画面徒然停住,屏幕里出现一个男人。 他染了一头白发,发丝不算服帖,有点凌乱,肆意张扬的,漫不经心的眸里,有痞气,也有令人畏缩的威严,像长在森林里未被驯服的猛兽。 左耳一颗银色耳钉,在灯光照耀下熠熠发光,青色纹身从耳下脖颈蔓延进衣领。 他身体靠后,手臂随意搭着座椅靠背,长腿大喇喇地敞着,散漫无惧。 打扮乖张,姿态懒散,却带着极强压迫感,野性难训。 徐澄没见过这样的男人。 镜头里突然挤进个浓妆艳抹,身穿皮质超短裙的姑娘,穿着打扮和白发男人十分登对。 她没骨头似的靠着男人,红唇凑在男人耳边低语嬉笑,生怕别人看不出他们是一对。 镜头往旁转,他身边的人,要么不管饭店规定夹着烟吞云吐雾,要么挽起衣袖露出成片的花臂,还有当众看片的。 原来是群混混。 男人身上那点特别感,霎时烟消云散转成厌恶。 屏幕里那群人在说话。 长了龅牙的男人说:“一会儿去郊外,带我感受下,你那哈什么森。” 白发男人的女朋娇滴滴地回答:“哈雷·戴维森,牙哥,他骑车太快,你受不了的。” 龅牙:“慢点不就得了?” 一旁的花臂说:“牙哥,我们老大不为任何人减速。” 徐澄轻嗤,关了手机低头吃饭,饭吃一半,察觉有目光注视自己,看过去,正对那伙混混里的一个,直白不加掩饰的目光,像层油黏身上,她狠狠剜那人一眼。 那人恬不知耻的对徐澄呲出龅牙,还吹了声口哨,“美女一个人?” 这群人,不知用这种方式骚扰过多少女孩,徐澄恶心透了,起身要走。 就听龅牙对白发男人声说:“把那妞弄到我床上,马上带你见莫哥。” 男人瞥眼徐澄,转回目光,痞里痞气地勾唇,“风絮没有我搞不定的女人,但她不是咱这的,牙哥别为难我。” 龅牙舔了舔唇,急不可耐地砸吧嘴,“就是咱这没有,我才想弄,你瞧她那脸白白嫩嫩的,像十几岁,身材却”他双手比划s形,“尤其那屁股。” 徐澄平时高蛋白饮食,还有健身的习惯,瘦而不柴,身材一直保持很好。 龅牙还要说下流的话,被白发男人打断,“先给我试下,只要东西纯一切好说。” 龅牙裂开外套,从内兜里拿出盒烟扔过去。 男人从烟盒里抽出一根烟点上,吸了口,眉一皱,烟盒猛地砸到龅牙身上,“你他妈玩我?” “纯的在莫哥那。”龅牙见马上要去结账离开的徐澄,心急地敲桌子,“想见莫哥,赶快让我看到你的诚意。” 去吧台结账,必须要经过他们那桌,徐澄事先拨出号码,只要那些人来骚扰,马上报警。 路过那桌时,染白男人豁然起身,不等张口,徐澄一杯酒泼过去。 男人从头顶湿到衣襟,一时间,所有人都呆住,徐澄在他们没反应过来前,往吧台扔两百块钱,迅速溜了。 一个女孩不是一群混混的对手,到饭馆外,徐澄马上打车走了。 离得很远,悬起的心才慢慢放下,车内安静,那伙人的谈话内容再次浮现。 抽个烟至于纯不纯的? 还要拿出诚意? 不对劲。 这伙人,要么在贩卖假烟,要么在贩||毒。 小饭馆没监控,而且人多嘈杂,要不是龅牙盯着她腿看,徐澄根本不会注意到他们聊什么,杂乱的环境最适合做见不得人交易。 受过正规教育的徐澄,遇见这种事不可能坐视不管,她马上报警,讲明这伙人的聊天内容,以及她的怀疑。 徐澄打车去附近的派出所查幸福家园小区,讲明来意,值班民警去查资料,让她等会儿。 奔波一路,徐澄又困又累,迷迷瞪瞪睡着,梦中那伙混混拿着棍棒在身后追她,跑到悬崖边,她猛地醒来,睁眼,对上双锋利如薄刀的眼眸。 染了白发的男人,站她对面,咬牙切齿地看她,恨不得将她生吞。 见徐澄睁眼,男人大步流星地走过来,高大的身影笼罩在她头顶,将她圈在一片暗影中。 他弯腰,骤然凑近,男性荷尔蒙的气息扑面袭来,。 玫瑰遇野风 第2节 四目相对,徐澄下意识往后靠,紧贴着座椅靠背,手指死死握着座椅扶手,心里七上八下的。 男人勾唇,皮笑肉不笑地说:“追到警局来了?这位热心的女士,请问您还有什么事?” 讥讽、不爽。 他猜出是她报警了。 “这是警察局。”徐澄警告。 “托你的福,老子有幸进了次局子。” 徐澄听的云里雾里的。 这时,查资料的民警回来,给徐澄一份新地址,“幸福家园小区改名很多年,只有那片住的老人能知道。” 怕白发男人听到太多信息来报复,徐澄没敢多说,对民警道完谢就走了。 几经周折,徐澄终于到张凤霞家。 出来开门的是个头发半白,枯瘦矮小的老太太,徐澄推断这位就是姑姥,她打声招呼,张凤霞的眼泪顷刻间飙出,老泪纵横地拉着她手,“明枝。” “我是张明枝的女儿,叫徐澄。”徐澄解释给老人说,“我收到信,从南川过来看您。” 老人逐渐缓过神,挂着眼泪的脸上露出笑,干瘪布满褶皱的手摸摸徐澄脸颊,“和明枝长得一模一样,姑姥上次见你才那么大点,还在怀里抱着。” 徐澄:“二十二岁了。” “时间真快,明枝今年四十七了。”老太太拉着徐澄往屋里走,“你妈妈怎么没来?” 徐澄忽然眼圈泛红,没答。 姑姥听徐澄在路上奔波两天,赶忙去卧室收拾床铺让徐澄休息。 老太太独居,房子很小,只有一个卧室,徐澄拦住姑姥,“我去宾馆睡。” 张凤霞不同意徐澄去宾馆,祖孙俩推搡半天,最终各让一步,徐澄睡沙发。 这决定,伤害到家里另一位成员。 张凤霞养了只小黄狗,没有专门的狗窝,平时睡沙发,见地盘被占,小黄狗对着徐澄龇牙咧嘴,一顿汪汪。 徐澄再次提出去宾馆。 张凤霞还是不同意,“这样吧,你去南荀家住。” 陌生的名字听着像男性,徐澄猜测是姑姥儿子,舅舅的年纪比母亲大,五十多岁在小县城估计已经有孙子了,她去人家住不方便,“这么晚,别打扰舅舅一家休息,我还是去宾馆。” 张凤霞没反驳证明她猜对了,老人说:“他单身一个人,没什么不方便的。” 五十多岁没结婚,在这小县里算另类,难不成舅舅有隐疾? 徐澄胡乱想着。 张凤霞看眼墙上挂钟,“最近天天加班,还染了一头白发,不知道在搞什么任务,我打电话让他下班过来接你。” 挂断电话,张凤霞又对徐澄说,“遇到点麻烦,还要半小时能下班,你先坐这等会儿。” 徐澄坐椅子,沙发还给小土狗,室内重回安静,闲着无事,她随口问:“舅舅怎么没成家?” 提及这茬,姑姥唉声叹气,“二十八了女孩手都没牵过,哪有这么大还不结婚的?这样下去,到地下我怎么和他爸妈交代?一想这事愁的我整宿睡不着觉。” 他爸妈? 徐澄绕晕了。 张凤霞看出徐澄的困惑,解释说:“南荀是我过世老伴徒弟家的孩子,他爸妈走得早,小时候他东家一口米,西家一口水,算我们大伙给养大的,后来搬走的搬走,去世的去世,就我还在这,又无儿无女,就把他当成儿子。” 去没有血缘的陌生男性家住更不妥,徐澄耐心地给张凤霞说:“我和舅舅年纪相仿,又都单身,住一块不方便,我还是去宾馆吧。” 张凤霞坐到徐澄身边,拉住她的手,生怕人跑了,“放心,他是刑警,不会做违法乱纪的事。” 听到警察,徐澄脑子浮现出,宣传片身穿警服一脸正派的形象。 晚上派出所接待她的民警,也是那种形象,她不由肃然起敬,心也踏实。 白天那些混混,以后要敢来骚扰报复,她就给舅舅打电话。 见徐澄没再提去宾馆,张凤霞笑呵呵地说:“全名周南荀,28岁,三观正人品好,虽无父无母,但有车有房,工作稳定,要不你们先加个微信?” 徐澄:“......” 怎么这么像相亲? 不过这段介绍,倒是把她好奇心勾出来,“舅舅为什么二十八了没谈过恋爱?” 张凤霞正要答,房门开了。 想到一身正气的刑警舅舅,徐澄下意识挺直脊背,正襟危坐,心跳也快了两拍,莫名有些紧张。 第2章 风絮县(二) 玄关处没开灯,光线昏暗。 徐澄往门边看时,只瞧见个关门的背影,很高,头发漆黑,脊背直挺,肩宽腿长,身材比例很绝,是行走的衣架。 身材这么好还单身,很可能脸有问题,怕是五官奇丑。 下一瞬。 颀长的身影走出暗光,到灯光通明的客厅,陌生的目光一撞,两双眼睛皆是一怔。 徐澄那些的关于舅舅的猜想霎时烟消云散。 没有了白发、耳钉、纹身,她仍然一眼认出,周南荀是饭店里那伙混混的头目。 他五官硬朗,眉眼深邃,眼神冰冷没温度,很有辨识度的脸绝不会认错。 没有纹身的遮挡,他修长的脖颈露出本色,一小块月牙形的疤,从皮肤里微微凸起,印在左侧脖颈,与高凸的喉结相称,像弯月与星辰。 视线分离。 徐澄扭头看窗外。 周南荀弯腰抚摸扑上来的小黄狗。 诡异的沉默。 张凤霞没感觉出气氛的变化,伸手招呼周南荀,“这是我侄女明枝的女儿,叫徐澄,今天刚来风絮。” 周南荀眼里没了在警局的讥讽和不爽,也没有迎接客人的热情,没情绪地伸手,“周南荀。” 徐澄出于礼貌伸出手,指尖碰到周南荀掌心立刻收回来,“徐澄。”敷衍没感情。 “快坐。”张凤霞抱着小黄狗坐到沙发上,把椅子让给周南荀。 这样一来,周南荀就坐到徐澄旁边,并肩而坐,一个往左侧身,一个往右侧身,恨不得在中间隔条河出来。 张凤霞抚摸黄狗,笑盈盈地看他们。 气氛古怪又宁静。 张凤霞问周南荀,“抓到人了?” 周南荀要是几天不回来,多是出任务去了,具体什么任务,老太太也不知道,但总归是要抓人,每次她都会问上一嘴,听见周南荀说声“抓到了”心会踏实。 这次周南荀摇摇头,“放跑了。” 老太太倏地紧张,抓着周南荀问,“放走会不会去伤害别人?” 周南荀先安慰老太太,“有人盯着呢。”随即发出声掺杂无奈的笑,“便衣任务执行一半,被位热心女士给举报了,还没得到有用信息,只能先放人。” 徐澄:“......” 听清原由张凤霞放下心,“这不怪人家,你们穿着便衣,也没戴证件,谁能想到是警察?” 周南荀:“没怪。” 平淡的语气,却听的徐澄坐如针毡,“姑姥,我不去打扰舅舅休息,还是去宾馆睡。” 在老人心里让客人睡宾馆是招待不周,张凤霞坚决不同意,徐澄拗不过老人家,只能随周南荀往外走。 刚走两步,张凤霞喊她等会儿。 见祖孙俩有话要说,周南荀关上门,去外面等。 干燥长满褶皱的手拉着徐澄恋恋不舍,犹犹豫豫半天,说:“县里有杀人犯,专挑漂亮的女人下手,你太漂亮了,姑姥不放心,晚上想出去叫南荀陪你,别一个人出来。” 破地方偏远落后就算了,还有杀人犯。 徐澄太阳穴突突直跳,手不觉握紧姑姥,“怎么个杀法?” 细节张凤霞没讲,只安慰说:“南荀是刑警,你别怕。” 徐澄一时心急,“刑警还不去抓人?” 张凤霞:“被热心市民被举报,没抓成。” 徐澄:“...........” 破旧的老楼,感应灯365天要有300天是坏的,上下楼只能摸黑。 设计楼的人也有问题,楼道里没留窗,感应灯一坏,四下漆黑一片, 关上房门,走廊顷刻间陷入黑暗。 不知道周南荀去哪,黑漆漆的走廊只有徐澄一个人,想起电影里那些变态杀人犯,她整个人都不好了,总感觉身后有人在注视自己。 霎时,徐澄哪都不想去了,手搭铁门要敲,脚下徒然亮了。 自下而上的一束光,铺亮她往下走的路。 台阶下等待的男人,高大、宽阔、沉默,像茫茫海上的灯塔。 徐澄踩着光铺成的地毯,一步步走到周南荀身边。 光束调转方向 ,从上往下,铺亮下一层台阶。 周南荀扬扬下巴,示意徐澄先走。 徐澄下了一阶台阶,回头看。 周南荀握着手电站原地没动。 玫瑰遇野风 第3节 她又走一阶,周南荀还没动,她停住不走,目光直直地盯过去。 微光下,周南荀对上双充满恐惧的眼睛,按打火机的动作挺住,拿下含在嘴边的烟没点,迈步往下走。 见周南荀动了,徐澄才继续往下走。 她走一阶,他跟一阶。 这回徐澄不回头看了。 到一楼,冷风毫无征兆地灌进来。 徐澄光着大腿,风一吹,似有无数小刀刮在腿上,她不禁双手抱臂,发抖。 忽然,眼前一黑,清爽的香皂味冲进鼻腔,陌生的男人气味,争先恐后往她身体里钻。 陌生、怪异,却不反感。 半天相处,徐澄已看出。 周南荀这人,市井里野蛮生长的主,野性不训,亦正亦邪,不然也不能把小混混演得炉火纯青。 他敏锐、冷漠,野性之下隐藏着危险。 徐澄不想和他扯上太多关系。 她拿下周南荀的外套,抬手要扔回去,就听男人说:“不想冻死就穿着。”平静中透着不耐。 接着摩托车发动机引擎轰鸣,不给徐澄拒绝的机会。 这地方的春天,树干光秃秃的,晚风冰冷刺骨,不像南川,满地翠绿。 徐澄被冷空气打败,慢腾腾穿上周南荀的外套,走到摩托车边,站着不动。 她穿着短裙,坐摩托车不方便,而且周南荀没给她头盔。 摩托车是为了贴近人设骑的,任务被打乱,慌忙中,他也没换车直接骑回来。 规规矩矩遵守交通纪律,不符合小混混人设,队里压根没准备头盔。 周南荀自己也没头盔,摩托车轰轰隆隆响了许久,他眉心的川字加深,“走不走?” 徐澄伸手, “头盔。” 周南荀: “没有。” 徐澄又不吭了,目光垂落到短裙上。 周南荀顺她视线看过去,笔直纤瘦的腿,在寒风里瑟瑟发抖,像一碰就会碎的白瓷。 女人真是麻烦。 他跨下摩托车,“等着。” 周南荀经过徐澄身边时,她眼疾手快一把抓住他衣角,“去哪?” 她害怕姑姥说的杀人犯,不想一个人在楼下。 周南荀惜字如金,“上楼。” 恐惧的包围下,徐澄才不管他什么态度,“我也去。” 四楼按照周南荀的速度,一上一下再拿衣服,最多五分钟,有徐澄跟着,足足用了十几分钟。 再次下楼,徐澄身上多了件宽大黑色羽绒服,也是周南荀的衣服。 徐澄双腿并拢,侧坐上摩托车后座,侧坐不好把扶手,只能抓周南荀衣服。 她手刚捏住布料,“轰隆”一声,摩托车驶出小区。 车速极快,徐澄猛地贴到周南荀后背,手从抓衣角,改成抱腰,她发出声尖叫。 周南荀走得路段,红绿灯极少,转弯飞驰,车速不减。 极速像无形的绳子紧紧卡住喉咙,她发不出声音,只剩无声的惊恐。 或许因为她破坏了他们的任务。 或许是他记恨那杯淋湿他衣发的啤酒。 总之,徐澄断定,周南荀在恶意整她。 每个转弯,徐澄都感觉要被甩出去,慌乱下,她不管不顾,对着周南荀后背狠狠咬下去。 车轮胎重重地摩擦地面发,轰隆的引擎声停止。 周南荀回头,“你属狗的?” 徐澄脸色惨白,眼睛红红的,极度惊惧下,那些压进土里的情绪一并蹦出。 她跳下车,对周南荀身下的摩托又踹又踢。 踢父亲,骗她回国,逼她结婚。 踢这个破旧寒冷,还有杀人犯的小县。 踢她眼神不好,没看出他们是警察。 也踢她时运不好,遇见周南荀这个臭脾气的人。 摩托车在周南荀身下稳如泰山。 徐澄宣泄够了,转身要走,手腕倏地被抓住,周南荀站到她身边带着些烦躁,“发什么疯?” “滚。”徐澄用力往下推周南荀抓着她的手,可男人的大掌像钳子钳住她手腕。 推不开,逃不掉,像囚鸟。 那些破土而出的坏情绪,疯狂生长,多日来的委屈,终化成雨滴落向大地。 手背忽感一凉,周南荀低头,一滴晶莹在凸起的青筋上散开、蔓延,接着又是一滴。 女人麻烦,女人的眼泪更麻烦。 手背像被烫了下,周南荀收回手,放轻语气,“冷?” 大晚上除了冷,他想不到其他哭的原因。 徐澄抹干眼泪,拿出手机播放她在饭店录的视频,“你打扮成这个样子,就是有火眼金睛也看不出是警察,如果我知道有警察在执行便衣任务,我连那间饭店都不会进。 你个大男人,心胸比针鼻还小,至于为这点事整我?” 周南荀气笑,“我整你?” 他拿出烟想点,徐澄一把抢下扔地上,质问:“不整我,你骑那么快?听不见我喊?”她眼睛又红了,“我从小就怕刺激类的活动,海盗船都不敢坐。” 周南荀唇角勾起的弧度消失,今晚风大,摩托车声也大,杂音混在一起,真没听见她喊,他略微弯腰,平视徐澄眼睛,“不瞒你说,这次任务,我们筹划再铺垫关系和龅牙套近乎,用了两周,市局领导和全队人员没有一天休息,眼看要收网,你一通电话打回原形。 在警局那会儿,我是有些生气,和你讲话语气态度不算好,但那只是一时的情绪。 歹徒不可能全部按照我们的计划走,这种任务本身就是随机应变,我们全队都明白,你是好心,没有人怪你,我更不会把工作的情绪带到生活。 至于骑车,我习惯了快速,慢了追不上人。” 徐澄弥漫心间一晚上愧意淡了,也没那么气了,可放出的其他情绪像开闸的洪水收不回去。 父亲多久会追来? 又用什么过激方法逼她结婚? 她那些梦想还能实现吗? 迷茫、不甘。 眼泪再次流下。 又哭? 周南荀直起腰,手摸进上衣兜,又摸进裤子兜,最终在手里发现烟盒,抽出一根含在嘴边,打火机凑近,按了几次都按不出火。 徐澄看他,抽噎着说:“拿反了。” 周南荀垂眸一看,指腹按的是打火机底端,他随手把打火机扔进路边垃圾箱,不抽了。 高大的男人和穿着他衣服的小姑娘,站在呼啸的夜风里沉默。 徐澄没办法和只见过几次面的陌生人讲心事,也不知该怎么面对周南荀,想冷静会儿,转身独自往前走,没走几步,腰间突然多了道力度。 纤瘦的腰肢被男人有力的手臂环住,周南荀抱着把她扛在肩上,粗暴,带着隐隐怒气。 徐澄头朝下,在后面拍打周南荀,“放我下来。” 周南荀闻而不答,三两步到摩托车前,把徐澄侧身放在前座,手臂握车把,将她圈在臂弯内,牢牢地固定住,长腿跨坐,发动引擎。 徐澄冰凉的后背,贴上坚硬有温度的胸膛。 第3章 风絮县(三) 寒风里,清月下。 树枝摇曳,马路寂静空旷,摩托车的轰鸣由远及近。 车速减慢,徐澄不怕了,安安静静地坐着,四肢裹在男人宽大的衣服里,只露张小脸在外面。 二十二点,风絮县就被黑夜裹住,没有五光十色的霓虹灯,没有醉生梦死的夜间客,只有夜原本的宁静。 风干冷,吸到肺腑却畅快极了,徐澄心口那些不快被寒风带走,散在茫茫黑夜。 风吹乱她头发,发梢落在周南荀脖颈弯月似的疤上,时落时起,发丝的香气直往他鼻腔里钻。 周南荀偏头躲到右边,长软的发丝跟到右边,丝丝缕缕像要钻进皮肤。 他忽然想抽烟。 旁边的三轮车超过去时,烟瘾冲到顶峰,他停下车,“把头发绑起来。” 内心宁静了的徐澄没反驳,低头从包里翻出根皮筋随意绑成低马尾。 头发绑好,摩托车却没再次启动,她偏头,“怎么还不走?” “抽根烟。”周南荀把烟含在嘴里,左右没摸到打火机,这才想起打火机刚才扔了,他磨了磨牙,烟从嘴边拿下,投进路边垃圾桶。 身边多了个女人,烟不能随时抽,车不能骑快,猜不出她为什么突然不高兴,还有那烦人的头发丝,和风都吹不散香气。 玫瑰遇野风 第4节 和女人相处,比执行任务抓犯人还累。 如果徐澄长久地待在这,周南荀就单位申请间宿舍,把房子让给她,他问:“你打算在风絮待多久?” 没等入住就开始撵人? 徐澄从包里掏出张卡,转过身,顺着两瓣薄唇的缝隙.插.进去,“我不会白住,这张卡没有密码,你随便刷。” 周南荀胸腔微震,鼻腔发出声冷哼,眼睛看着徐澄,把唇间的卡吐到她腿上。 非亲非故,住宿给钱,天经地义,不管他怎么想,钱还是要给。 她掀起周南荀衣角,一截刀刻般规整的腹肌裸露在寒风里,皮肤挺白的。 这次她把卡/插/进他皮带和皮肤间,眼里带着对峙的戏谑。 纤纤手指没等从卡片上拿起,摩托车就轰然发动,徐澄额头一下磕到周南荀硬邦邦的胸膛,很痛。 这回,徐澄百分百确定周南荀故意报复,她揉了揉额头,瞪他一眼。 一路无言。 进家门,周南荀指指次卧。 徐澄领会,从他身边过去时,故意踩周南荀一脚,报复他突然开车,随即假笑说:“对不起。” 周南荀:“......” 一个柜,一张床。 房间简单到不能再简单。 倒是干净、空气也清新。 床单枕套是一套小碎花的,不像是大男人会买的东西。 徐澄怀疑,周南荀没谈过恋爱这事是骗老人的谎言,背地里指不定有多少女人。 门口倏地站过来个身影,长臂伸进门,一套新的床品仍床上,“新的。”说完转身出去。 床上铺的碎花,扔过来的是大花,说没女人谁信? 不过女人的品味不咋地,两套床品没一套能入徐澄的眼,她准备明天出去重新买。 被罩展开,徐澄没心思八卦周南荀的私生活了。 床单还能照葫芦画瓢地铺上,被罩可真难为她,就是在国外读书,家里也给她找了阿姨照顾生活起居。 这角套进去,那个角不对,换那个角,这边又不对。 套来套去,被没进去,徐澄进了被罩里,她破罐子破摔,顶着被罩,在里面玩手机。 昏暗的光线忽然通明,头顶传来道冷声,“捉迷藏呢?” 徐澄抢回被罩,“要你管。”她窘迫,声音硬气不起来,狠话听着软绵绵的。 周南荀看眼凌乱不堪的被子,重新抢回被罩,“出去等着。” “我会套。”徐澄不想再看他嘲讽的眼神,又要往回抢。 周南荀稳稳地抓被罩,手臂一伸,高举过头顶。 徐澄仰头往上抓,够不到被罩,却对上周南荀的视线。 狭长的眼睛带着不可逾越的威严,压迫感很重。 徐澄收回手,往外走,听他说:“有灰尘,脏。” 客厅和房间一样简单,徐澄玩了会儿手机,周南荀从房间出来,手里拿着旧的被罩,“好了。” 说着要回主卧,徐澄拦住他,“我要洗澡,有没有干净的浴巾?” 周南荀摸了把暖气,冰手,“明天去浴池洗吧。” 每晚睡前洗澡是习惯,徐澄不让路,“不洗我睡不着。” “会感冒。” “不用你照顾。” 认识不到24小时,不算亲戚,也不是朋友,生病自然和周南荀无关,是徐澄一个人的事。 “行!楼下左转有诊所,发烧感冒别来烦我。”周南荀翻出条毛巾,扔她怀里,“只有毛巾。” 徐澄:“谢谢。” “砰!”主卧门关上。 周南荀家也是老房子,浴室设备不齐全,没装能散热的浴霸。 热水抵不住四面八方袭来的冷气,徐澄哆哆瑟瑟地冲遍澡。 这鬼地方,她一分钟不想待。 洗完澡问题又来,身上那套衣服穿了两天,飞机、火车、客车染一身怪味,没办法穿着入睡,可又没拿别的衣服。 磨蹭半天,徐澄推开浴室门,身体被门挡的严严实实,只探出个小脑袋,“周南荀!” 紧关的门没任何动静。 “周南荀、周南荀、周南荀......”徐澄一声声呼喊。 两天没合眼的周南荀,占床就睡了,迷蒙中听到女孩的吴侬软语,语气焦急,声音却软软甜甜,堵得一腔怒火无处发泄,他下床开门,“又怎么了?” 和陌生男人借衣服太难为情,人出来徐澄却张不开口,支支吾吾半天不说。 “喊人也是你睡前习惯?”周南荀强睁开眼睛说话,人还困着,声音沙沙哑哑带着疲倦,“没事我睡了。” 见主卧房门要关上,徐澄闭上眼睛喊:“有没有新睡衣?” “没有。”周南荀答得干净利落。 徐澄退而求其次,“秋衣秋裤也行。” 周南荀:“没有。” “运动衣裤也行。” “没有。” 徐澄顾不上害羞,大声喊:“t恤总有吧?别告诉我,你夏天短袖都不穿。” 门边男人想了想,进房间拿出件白衬衫,“短袖冷,穿这个吧。” 徐澄接过衣服,下意识在鼻尖闻了下。 耳边蓦地响起声冷哼,“再挑三拣四就冻着吧。” 知道周南荀暗指她大冷天光腿穿裙子的事,徐澄也哼了声,“保持青春美冻死不后悔。”转身关上门。 周南荀:“......” 凌晨,青春美没抵住严寒,徐澄发烧了,又在睡梦中,脑袋不清醒,迷迷瞪瞪下床喊阿姨。 刘姨跟在她身边很多年,房间在徐澄面对,夜里有事,她都直接过去找。 “刘姨,我好冷。”徐澄在墙上摸灯的开关没摸到,找来找去,摸到一片温热的皮肤,暖暖的很舒服,她本能地凑过去躺下,嘴里嚷着:“好暖。” 双手臂正要去抱那热源,手腕倏地被握住,背向身后,将她按在床上,冷沉的男声响起,“谁?” 徐澄烧得晕乎乎,哭唧唧说:“疼!” 周南荀猛然清醒,松开手,“你来我床上做什么?” 徐澄翻身抱臂哆嗦,“冷、好冷。” 周南荀掌心还残留她身上的温度,手背贴上徐澄额头,烫人。 ** 风絮县刑侦大队会议室。 周南荀问:“虎子,现在龅牙那边什么情况?” 赵虎:“龅牙完全没起疑,已经约好今晚再出来碰面。” 周南荀看眼队里唯一的女刑警,“小乔,午饭后准备衣服、纹身贴、假发。” 他放下纸笔,转向对面坐着的领导说:“原定饭店本不在那,龅牙临时改变,我们为了不露出破绽只能应变,陌生环境不可控的因素太多,今晚见面地址改ktv包间,一定顺利得到和莫哥见面的机会。” 这次的便衣任务是协助市局缉毒队,得到和莫哥见面的机会,任务不难,但是人物关系复杂,他们连续加班半个月,才一层层摸到龅牙,眼看要收尾,全队都打起十二分的精神。 会议结束正是午休时间,一行人去食堂吃饭,赵虎说:“龅牙惦记上昨晚饭馆遇见的美女,今晚恐怕还会提。” 老陈嘴里嚼着饭,含糊不清地说:“那么美谁不惦记?我都一见钟情了。”目光扫过周南荀,老陈徒然笑了,贱兮兮地说:“老大,被泼一脸啤酒的感觉爽不爽?” 周南荀没好腔地说,“滚。”脸到衣服全湿了,浑身酒味,能有好感觉? 相比他们三个大男人的吃相,乔语优雅很多,她叹气,“可惜昨晚咱们被美女当成流氓,要是正常情况,我必须上前搭讪,问她用什么化妆品皮肤那么好 ,白嫩的快能掐出水,像我刚出生的小侄女似的,脸好看就算了,身材还那么好,瘦的一点不干瘪,甜妹的脸御姐的身材,纯欲天花板,我也要爱死了。” “唇语天花板?”赵虎说,“我看人家会说话,不用读唇语。” 乔语瞪赵虎:“纯欲是清纯又性感的意思。” 烧到39.5度,神仙也性感不起来,昨晚徐澄浑身滚烫,像个刚出锅的烤红薯了。 受人之托,忠人之事。 周南荀嘴里的饭突然不香了,放下筷子,“你们吃,我回家一趟。” 大家都知道,周南荀独身多年,无牵无挂,最不着急回家的就是他,节假日向来主动值班让大家休息,像长在刑警大队,回家也就睡个觉。 赵虎、老陈、乔语异口同声说:“你回家干嘛?金屋藏娇?” 周南荀端着餐盘站起身,语气不算好,“藏刺猬了。” 老陈拉着他不让走,“什么刺猬?” 周南荀:“精贵、娇气的金刺猬。” 三位队员耗费光脑容量想也没想出有金刺猬这个种类,乔语说:“麻烦干嘛还养?” 周南荀扯唇自嘲,“找罪受。” 玫瑰遇野风 第5节 第4章 风絮县(四) 徐澄昏昏沉沉的,听见有人喊名字,闭着眼说:“刘姨,再让我睡会儿。” 过会儿,她听见声短促的笑,“刘姨不在,是周舅舅。” 徐澄猛地睁开眼,漆黑的世界乍然放亮。 床边的男人,懒散地靠着白墙,手臂环胸,挑眉,“不认识舅舅了?” “你怎么在我房间?”徐澄掀开被子一看,身上穿着周南荀的白衬衫,双腿光着,浑身酸痛。 她下意识尖叫,“周南荀,你对我做了什么?” 说话间,拿起床头柜上放的水杯往周南荀身上泼。 水花溅出杯沿,快速泼向周南荀,他侧身躲过,同时一把抓住徐澄手腕,语气不善道:“泼上瘾了是吧?” 他抬起另一只手,捏住徐澄下巴左右摆动头部,“大小姐看清楚,这是我的房间,昨天半夜爬到我床上,抱着不松,往我怀里钻的人是你。” 那些暂时被烧没的记忆,慢慢复苏,徐澄想起来了,她垂下头,声小小的,“谁叫你睡觉不锁门?” 周南荀认同地点头,“防人之心不可无,是我疏忽了。” 徐澄:“......” 神他妈防人之心。 “昨晚把你当成我家阿姨,对不起。”徐澄想回自己房间,掀开被,瞧见白衬衫滚到腰间,下床要走光,她悄悄放下被,低头说:“你能不能先出去下?” 周南荀从床边拿起个折叠小桌展开,放在徐澄盖着被子的双腿上,把从食堂打包回来的芹菜肉饺子放桌面,“饭吃了,然后吃药。”他到门边回头叮嘱,“晚上我可能不回来睡,害怕把门反锁。” 徐澄盯着盘子里咬了一小口的饺子发呆,没回话。 “凉了?”周南荀问。 徐澄抬头,对上他视线,“我不吃芹菜。” 周南荀:“......” 给徐澄打饭时间较晚,菜没剩几样,周南荀点了水饺。 饺子是食堂阿姨手工包的,芹菜肉是招牌,味道比饭店做的还好。 “那就饿死吧。”重重的关门声传来,男人的身影消失在房间。 芹菜是徐澄的饮食雷区,小时候就接受不了芹菜的味道,逢吃必呕。 周南荀不偏不倚精准地踩到雷区,她也没办法。 感冒没好,徐澄也没多少食欲,把小桌搬到床边,躺下还想睡。 主卧的床比次卧舒服,想着周南荀晚上不回来,徐澄没搬回去。 她翻身去床头柜拿手机,瞧见柜上摆着退烧药、体温计、退烧贴,还有个保温饭盒和一杯水。 床边有把塑料椅子,一些模糊的记忆,断断续续变清晰。 昨晚周南荀坐床边,给她喂药、量体温忙到天明,早晨喊她吃饭,没喊起来就把早饭和水放床头,告诉她睡醒起来吃。 那张黑卡,周南荀没收,徐澄不想欠他的,不能白住,生病也不能让他白照顾,她打算病好了,买东西或取现金给他。 正想着,门“吱”一声开了。 周南荀带着一身冷气进门,走到床边,收起徐澄没吃的饺子,放碗馄饨在小桌上,“没芹菜了,起来吃。” 徐澄靠着床头坐起,周南荀把小桌放她面前,打开餐盒盖子,馄饨香气散出,徐澄有了点食欲,夹起一个,刚要说谢,周南荀就关门走了。 感冒食欲差,一半没吃完徐澄就饱了,饭后她按照说明书,吃片感冒药倒下睡觉。 睡了一下午,徐澄被手机铃声吵醒。 从家里逃出来后,她拉黑了父亲徐正清的电话和微信,来风絮县的路上,徐正清换了n个新号码给她打,导致徐澄对南川市的陌生电话产生恐惧,索性不管是谁,只要陌生号码一律不接。 手机响到自然挂断,几遍后,徐澄微信响了,是要和她商业联姻的未婚夫秦禹。 两人的聊天界面全是秦禹这几天发的消息,徐澄一条没回。 最新一条:【徐叔已经查到你的去向,这婚你逃不掉的,我在家等你】 徐澄没回,直接拉黑。 之前没删秦禹,是念着以前的友情。 徐澄和秦禹小学到初中同班,高中同校,朋友圈相同,经常一块玩,关系挺好的。 会决裂,全因为两人对联姻态度的不同。 秦禹想结婚,倒不是多喜欢徐澄,只觉得徐澄长相、学历、家境,每个点都符合秦二少妻子的身份。 观点相悖,自然少不了争吵,吵来吵去,过去积累下来的那点友情吵没了。 手机又响,这次是徐澄的闺蜜钟晴。 接通视频,钟晴焦急地说:“徐叔昨天去秦家退婚,秦禹那个二逼不肯退,说这辈子只爱你一个,非你不娶,等不到你就单身一辈子。 徐叔被感动,加大人手查你的去向,估计很快会追到风絮去,你赶快换个地方藏或者出国。” “现在处处实名制,他真心想找,我逃到哪里都会被抓到。”还病着的徐澄,提起这事控制不住地眼睛发红。 青春期开始,徐正清对她和异性的关系,管教得特别严。 徐澄没谈过恋爱,全拜父亲所赐,徐正清想她保持好名声联姻,明白婚姻不能自主决定,她也没对婚姻抱过希望,如果父亲选的人不是秦禹,可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就嫁了,偏偏那个人是秦禹。 徐澄和秦禹太熟了,对彼此个性一清二楚。 秦禹名副其实的海王,表面单身,实际女伴多到数不清,比皇帝的后宫还多,男男女女各种花样,没有他没玩过,没试过的。 这些事,徐澄不是道听途说,是亲眼所见。 与父亲争吵时,徐澄放出派对上,秦禹左拥右抱和好几个女人卿卿我我的视频,徐正清却说,男人在外面逢场作戏,没什么大惊小怪的。 那天徐澄彻底崩溃,和父亲吵得很凶,气得徐正清把她锁在家里不许出门。 负责看管的保安顾虑她身份,不敢太严格,才有了出逃的机会。 钟晴也因这事和秦禹闹掰,气愤地说:“你离开南川后,秦禹到处说非你不娶,拿你立深情人设,这边和长辈们说多爱你,那边和嫩模海上约会,船头露天就......我快气死。” 比在船上更夸张、碎三观的事,徐澄都见过,她宽解钟晴,“秦禹这样又不是一天两天,别气了。” 钟晴还是气不过,“过去没婚约,做朋友我们尊重他的生活方式,现在大家都知道你们要结婚,还不知收敛是真过分。” 徐澄:“江山易改本性难移,我死也不会和秦禹结婚。” 钟晴:“秦禹认定你,徐叔就不会放弃,逃解决不了根本问题,得想想想其他办法。” 绝食、煽情、争吵能想到的办法,徐澄都试过,如今对这事脑细胞已经枯竭,想不出别的办法,只能逃一天算一天。 “我有个办法,就是......”钟晴吞吞吐吐不说,徐澄催促了声,她才说:“对你名声不好。” 徐澄坐起,举着手机说:“就因为我没绯闻,没谈过恋爱,名声太好才被秦禹盯上,我恨不得马上做一件夸张吓人的事,毁掉他心里的好妻子形象。” 没了顾虑,钟晴安心说:“你带户口本和身份证没?” 徐澄:“带了。” 钟晴:“你在风絮随便找个人把证扯了,秦禹再钟意你,秦伯伯也不会同意儿子娶个二婚女人进门,如果徐叔想瞒着秦家逼你离婚,你就说怀孕了,生米煮成熟饭,徐叔还能逼你打掉? 你的孩子可是他亲外孙,老人对孙子外孙都宝贝得不行,就算徐叔不心疼你,也心疼舍不得孩子。 等徐叔和秦家正式退婚,或者秦禹和别人结婚后,你再告诉徐叔真相,生气就慢慢哄。” 徐澄思忖片刻,“办法可行,但我刚来这一天,去哪找人结婚?” 钟晴:“南川能假结婚的人多,但同城你肚子鼓不起来,一眼就露馅,风絮县又偏又远可以拖着不回来,徐叔找过去,陌生环境也不见得能精准地查到你住哪,没住宾馆吧?” 徐澄:“没有。” 钟晴:“也别住姑姥家,至于结婚人选,去大街超市随便找个,拿30万名誉费作补偿,肯定有男人愿意,那种偏远小县,估计几年也赚不到30万,天上掉馅饼的事,哪个会不同意?” 徐澄一想,站在大街上和陌生的适龄男青年说,“30万结婚吗?”就尬得头皮发麻,会被人当成神经病吧? 视频那端,钟晴看出她的纠结,强调:“没有别的办法了,记得找个帅哥,万一领回来,不能让秦禹笑话。” 在人生地不熟的小县城,随便找个人结婚有难度,找帅哥更是难上加难。 徐澄犯愁之际,房门打开。 周南荀一身黑色劲装,周身裹着外面冷冽的寒气,他脱了外套,手扶着鞋柜,长腿支地,低头换鞋。 那双腿修长挺直,上下身比例有5:8,标准的黄金分割,身材比例比秀场上的模特还绝,周南荀的长相身材,就算放在南川也是数一数二的,还有那在风雨里自由生长的桀骜难训,是框在钢筋水泥里生活的都市男性模仿不来的特质。 若把他带回南川,被嘲笑的只能是秦禹,徐澄暗沉的眼忽然亮了。 第5章 风絮县(五) 周南荀刚结束接近龅牙的任务,头上还戴着假发,光下发丝纯白刺眼,侧颈的伤疤被刺青盖住,黑眸漠然,浑身透着股不好惹的狠劲。 察觉徐澄的目光,他扯下已处理好的假发扔掉,露出冷硬的五官,瞳仁深黑,下颌紧绷,恣意不羁的痞,又带着钢铁般的硬气。 自由,野性,痞中带正。 徐澄心怀小九九,不免多往周南荀身上看几眼。 周南荀将手里黑色袋子扔到床上,冰着一张脸,“看够没?” 徐澄不以为然,“又不是不给钱。”她伸手拿过袋子,“这是什么?” 周南荀站衣柜边找衣服,背对徐澄没答。 讲话不回,徐澄的火猛地窜出来,手往塑料袋上一拍,没看里面的东西,“喂!我和你说话呢?” 周南荀手拎两件衣服,关上柜门,转身时冷眸睨她,“东西在你手里不会自己看?徐澄,这不是你家的城堡,我也不是伺候你生活起居的阿姨。” 一时无话反驳,徐澄喘着粗气瞪他,大力扒开黑色袋子,捏着里面的东西拿出来,一套白色粉花的睡衣,她扔一旁,“真丑。” 周南荀收起床边小桌上徐澄吃剩的馄饨,一手拎垃圾,一手拿衣服往外走,背对徐澄说:“嫌丑就扔掉别穿,冻死了,我会把你尸体送回南川,让你落叶归根。” 徐澄:“......” 她扯过床头的枕头砸过去,“滚!” 周南荀消失在房间,徐澄的气还没消。 玫瑰遇野风 第6节 脾气臭的像条野狗,怎么结婚? 若真结婚,不等徐正清知道真相,她先气死。 徐澄心里燃起的那点希望火苗,灭得火星都不剩了,结婚这事还得从长计议。 ** 徐澄感冒好一些,去张凤霞家吃饭。 饭桌上,张凤霞拉着她说:“你外公外婆还一次没见过你,难得来一趟,去看看他们吧。” 风絮县是张明枝的故乡,也算徐澄老家,回来一次理应去祭祖,她应下。 “石岩村没有统一的墓地,坟都在山上,山高路难走,我这老胳膊老腿爬不动,叫南荀带你去。”张凤霞说。 午饭后,周南荀和徐澄启程去石岩村。 一个不愿载,一个不愿坐,两人在车里一句话也没有。 石岩村路远地偏,沿途经过的道路两侧皆是孤树枯草,着实没好景色欣赏,徐澄上车没多久便睡了,睁眼车已停下。 车窗外,满眼暗褐色的大地,未播种的农田山脉连成一片,荒凉的连只鸟都没有。 驾驶位没人。 不知周南荀去了哪里,徐澄推开车门,探出头,喊了声他的名字。 风声呼啸,没有回应。 冰冻了一冬的土地刚开始融化,车下路面泥泞不堪,徐澄看眼脚下的白鞋,没下车,加大音量又喊一声周南荀,还是没回应。 荒郊野岭的,人去哪了? 她拿出手机,解开锁想起没存周南荀号码,气得手机扔到座椅上,扶着车门探出大半个身子,发泄地喊:“周南荀,滚出来。” “喊什么?”漫不经心的嗓音从身后传来。 徐澄回头。 周南荀手里拎着把铁锹,裤脚卷起一截,冷白的脚踝露在外,鞋边沾满泥土,“担心我把你扔这就老实点。” “砰!” 徐澄关上车门,顺手落按了锁。 后视镜里,男人脱下外套,衣袖撸到手肘,精瘦的手臂拿起铁锹,弯腰对着陷进挖动陷入泥里的车轮,动作麻利迅速,没多久车轮旁的泥土被清理干净。 周南荀直起腰,走到车边拉车门没拉开,抬手在车窗上敲了敲,示意她开门。 徐澄倚着靠背,眼盯周南荀不开门。 他又敲几次,她还是不动。 两人的目光隔窗相对,谁都不躲,像两块冬日寒冰,非要撞得粉碎才罢休。 对视无果,周南荀把铁锹放一旁,上前靠着车头,掏出烟盒,抽出一支烟不点火,只把玩在指间,不讲话也没有要走的意思,玩够了烟,撑着车面纵身一跃,坐到上面。 他手掌撑着车盖,坐姿懒散。 徐澄在车内,正对周南荀侧颈的月牙疤,和凸起的青色脉络。 这个男人浑身透着股不好惹的痞劲,你无赖,他比你更无赖。 周南荀在荒野里待一天一夜也没问题,可徐澄不行,待一会儿她就要发疯。 心知耗不过他,徐澄解开车锁,朝外喊:“到底走不走?” 周南荀偏头微笑,讲出的话字正腔圆,一字一顿,“不、走。” 过去二十年,徐澄没遇见过,笑着耍无赖的人,更没受过这种委屈,眼睛一瞬间红了,“是你先把我丢下的。” 见人要哭,周南荀连忙从车上跳下来,“我去山下借铁锹。” “可以喊醒我。”徐澄往车外看眼,“这地方连个人影都没有,吓死人。” “把我锁在车外,你还哭?”周南荀不耐烦地丢过去一包纸,“天天哭,你是水做的?” 泪失禁体质,徐澄也很无奈,她拿起纸巾丢回周南荀身上,“你管不着。” 周南荀抽出张纸,倾身过去,按住徐澄后脑,要擦泪。 徐澄头动不了,挥起双手推打他。 周南荀隔着衣袖钳住她双手腕,举过头顶,警告:“老实点。” 男人冷冽的气息骤然逼近,徐澄不敢动了。 周南荀用纸巾擦掉她眼下的泪,松开手,退回驾驶位往前开车,出了泥坑说:“我去还铁锹,你在车里坐会儿。” “不行。”徐澄抓住周南荀衣服,没了刚刚的嚣张气焰,严肃地讲道理,“姑姥叫你陪我来,你得保证我的安全,出了意外,老人家不会轻饶你。” “锁上车门能出什么意外?被虎叼去?被熊吃了?” 徐澄思绪跑偏,紧张兮兮地看向车窗外,“这破地方有野生熊?” “那边山上有。”周南荀指着远处的山脉夸大其词,“三四百斤的黑熊,一掌能劈碎野狼头,舌头上还有刺,舔下,大小姐这细皮嫩肉的脸就没了,花多少钱也无法恢复。” 徐澄摸了下脸颊,警惕地看着外面,抓着周南荀衣服的手更用力。 周南荀偏头,轻扯唇角。 徐澄怕了,软下语气,“我还是跟你一起去吧。” “随你。”周南荀下车。 五分钟过去,徐澄还没从车里出来,周南荀等得不耐烦,催促道:“出来呀。” “这......”徐澄支支吾吾,“这地......全是泥。” 周南荀走到她身边,没好气说:“地上没泥,难道是黄金?” 徐澄也急了,“这么脏,怎么走嘛?” “那就等着被熊吃吧,老子没时间在这和你磨蹭。”周南荀转身就走,头都没回一下。 徐澄拿起包砸过去,“混蛋。” 吴侬娇语生气也没威力。 周南荀伸手向后,抓住她扔过来的小包,定了两秒,调头往回走,到车门背对徐澄边蹲下身,“大小姐,请上轿。” 徐澄:“......” 周南荀臂力惊人,一只手背起徐澄,另一手拿住铁锹。 徐澄不放心,“你别把我摔了。” “说不准。” “你敢。” 周南荀的手臂立刻松下去。 徐澄不受控地往下滑,双手搂紧他脖子,气急败坏地喊:“周南荀!” 他偏不收紧手臂,散漫地哼笑一声,“说句好话,我听听。” “你做梦。”徐澄咬牙切齿地在他耳边说。 周南荀托着徐澄的手臂,彻底松开,“那就请大小姐和大地来次亲密接触吧。” 徐澄整个身体滑下去,眼看踩进泥里,情急下软声喊:“周舅舅最好了。” 这话听得周南荀全身舒畅,扬起唇角,托住徐澄往上一提,重新背起。 到山下将铁锹还给农民,又她背回来,全程大气都没喘一口,徐澄的小白鞋干干净净没沾一滴泥土。 车又往前开一段,到了张家祖坟。 周南荀解开安全带,看徐澄,“祭祖也要我背你去?” 徐澄没好气地回道:“不用。” 车停路边,坟在半山腰,走过去鞋必然要沾满泥。 脏就脏吧,徐澄心一横,踏出一只脚,落地踩在一块厚纸壳铺上,往前还有一块。 周南荀在泥路上铺了三块厚纸壳,说:“前面草丛里没那么多泥,但鞋肯定会脏,回家洗吧。” 徐澄点点头,随他一起往前走。 当地习俗祭祖要烧纸钱,可时下早春,森林防火,不允许燃火,徐澄捧着提前买的鲜花,给外婆外公及家族其他长辈的坟墓各敬一束。 回去的路上,天色阴沉,周南荀说:“天要下雨,我稍开快些,你别怕。” 徐澄抓紧安全带,“别再陷泥里就行。” 话落,车猛地停住,徐澄上身前倾,险些磕到头,车挺稳,她惊魂未定地靠回座椅靠背,正欲开口,周南荀推门下车,掀起车盖,检查片刻,过来说:“你这嘴,比乌鸦还灵。” 徐澄:“......” 良久,车还没修好。 徐澄在车里闷得慌,见路面没刚刚那么泥泞,下车,走去周南荀身边,瞧眼汽车内部,“什么时候能修好?” 周南荀:“有点麻烦,我尽快吧。” 车坏了,着急也没用,只能耐心等,闲着无事,徐澄靠一旁看他修车。 周南荀垂着头,眉头微拧,下颚紧绷,目光专注地落在发动机上,扳子、螺丝刀在他手里灵活地动着,修车、演小混混、骑摩托,好像没有不会的事。 他迎着风,单薄的t恤贴向肌肤,印出线条分明的肌肉轮廓。 单从长相、身材来看,周南荀确实极品,结婚不亏。 某些念头,从灰烬里重新燃起。 “喂!”徐澄喊了声。 “有话直说。”周南荀拧着螺丝,没抬头。 徐澄抬脚,白鞋尖踢他小腿,“你为什么不结婚?” 修车忙得焦头烂额,周南荀随口说:“不想结。” 徐澄:“为什么?” 玫瑰遇野风 第7节 “你这年纪,在风絮算老男人了。”她讲着讲着开始猜测,“不想负责,还是不行?” 周南荀直起腰,扳子一扔,直视她眼睛,“我行不行与你有关?我们很熟?” 那句猜测本是徐澄在心里想的,嘴一时没把持住讲了出来,她无法应答,讪讪地移开眼。 周南荀追着她目光看过去,没正行地扯唇说:“怎么想嫁给我?” 第6章 风絮县(六) 心思被猜中,徐澄无地自容。 周南荀倒满不在乎,见她不答也不追问,拿起扳子继续修车。 话题终断,徐澄迈步往车上走,走了两步忽听草丛里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有东西在草里,像蛇,她对蛇有阴影,本能地叫了声。 “怎么了?”周南荀拿着工具跑过去。 徐澄似抓住救命稻草,一下跳到他身上,紧紧搂住脖子,头埋进他颈窝,不敢往下看,“草里......有、有蛇。” 周南荀托住人说:“蛇还在冬眠。” “那草里是......什么?”徐澄缓了口气,仍然不敢从他身上下来。 周南荀抱着人,去草里踢了脚,一只老鼠蹭蹭地跑了,“不用怕是老鼠。” “啊!”徐澄又叫一声,腿在周南荀腰上缠得更紧,手也死死搂住,“你快把它弄走。” 周南荀被她抱得连退两步,倚到车门才站住脚,他着实不理解,一脚就能踩死的东西,有什么可怕的,无奈道:“早跑了。” 徐澄这才放松些力度,悄悄回头,见草里恢复平静,慢慢从周南荀身上下来,小声说:“谢谢。” 周南荀轻笑一声,“也就对我能耐。” 徐澄:“......” 周南荀合上车盖,敲敲徐澄这边的车窗,“车一时半会修不好,我喊了朋友过来接我们,怕下雨车上不来山,我们往下走一段,到水泥路边等着。” 徐澄看眼脚下的泥路,不愿走。 “上来 。”周南荀在她脚边蹲下身。 徐澄鞋已经脏了,也不好意思,反复让他背,一脚踩进泥土里,“我自己走。” 到山下,车没到,天先下起雨,豆大的雨滴倾盆而下。 周南荀脱了衣服罩在徐澄头顶,仍然挡不住大雨,他拉着徐澄跑进废旧的瓜棚里避雨。 徐澄头上罩着周南荀的外套没湿多少,但裤子和鞋全是泥点,纸巾一擦,抹成一片,她站在门边跟倒霉的一天怄气。 周南荀全身湿透,衣服裤子都滴水,他没管,拿起墙角的干稻草铺在地上,“这雨不知要下多久,坐下歇会儿。” 徐澄瞥眼他铺开的稻草,没坐。 周南荀把手里最后一把稻草扔地上,“谁惯得你这些臭毛病?” 徐澄不想理他,没吭声。 安静片刻,周南荀起身在瓜棚里翻找一圈,找到一床被子,他将被子对折铺在稻草上,又拿起外套,拧干水分,铺在被子上,弄出一块柔软干净的地方,“坐吧。” “谢谢。”徐澄这才坐下。 暴雨未停,窗外笼罩在一片阴暗中。 忍受一身潮湿和满鞋泥土,待在漏雨的瓜棚里,地面的坑洼续满水,徐澄伸腿舒展,不小心一脚踩到水坑里,鞋子全部湿透,一路积攒的坏情绪瞬间达到顶峰,她发泄地往水坑里狠狠踩一脚,水花四溅,还要再踩。 周南荀上前抓住徐澄脚腕,凶道:“不愿意待就出去。” 徐澄没在这么糟糕的环境待过,本就堵着一团火,闻言起身往外走,反正现在和全身淋湿没差别,索性出去浇个透心凉,“都是被你和你的破车害的。” “再淋感冒,没人管你。”周南荀不理她,扭头看窗外。 “没要你管。”徐澄执意往外走。 到门边猛地被扯回来,周南荀横着手臂将她按在墙上无法动弹,他额角青筋暴起,“不知道感冒没痊愈?不要命了?” “是你让我出去的。”徐澄咬着唇,强忍泪。 见小姑娘又要哭,周南荀的怒火顿时消得无影无踪,女人的眼泪比刀.枪还可怕。 遇见这些倒霉事两人情绪都不对,他渐渐冷静,松开手,推着徐澄回去坐,“走霉运喝凉水都塞牙,咱俩吵架也解决不了问题。” “这次我没和你吵。”徐澄怪委屈的,“是你找事。” “怪我心急了。周南荀实在没哄人经验,灵机一动拿出哄小孩那套,“要不我给你讲过故事?” 没想到徐澄挺受用,移动身子往他身边靠靠,“什么故事?” “从前有座山,山上有座庙,庙里有个老和尚,老和尚在给小和尚讲故事,故事讲的是从前有座山,山上有座庙......” 徐澄抿紧的唇扬起一丝弧度,“你糊弄小孩呢?” 周南荀没否认,“二十岁的小孩。” 徐澄:“无聊。” 确实无聊,但能止住眼泪,哄好人就行。 徐澄因为故事凑到他身边,消除了两人中间的距离。 周南荀忽感腿边温热,低头一看,左腿外侧紧紧贴着徐澄右腿,她浑然未觉,还再往他这边靠。 裤子早被淋湿,冷冰冰地贴着皮肤,只有那侧腿却热得出奇,陌生又奇怪,周南荀暗骂了句,起身去门边站着。 ** 折腾一天,没吃上饭,晚上徐澄饿了,打开外卖软件,附近商家全部打烊休息,有钱也花不出去,只能饿着。 她关掉灯准备睡觉,钟晴发来视频,“刚才徐叔找我聊了一个多小时,全在套你的去向,他查到你去了风絮那边,不确定具体位置,来我这里套话确认。 我故意转移方向,让徐叔去西北那边找,不知道他会不会信? 还有秦家婚房、婚礼场地全部布置好,徐叔说,不能让秦家白忙一场,跑遍全国也要把你找到。 橙子,时间紧迫,一定要在徐叔找到你之前把婚结了。” “我明天去婚介所看看。”徐澄有气无力地说。 在完全陌生的地方,突然找人结婚确实不易,钟晴理解徐澄的心情,说:“实在找不到,丑的也行,反正都是演戏。”想到什么,钟晴眼睛一瞪,忙改口,“不行、不行,扯了结婚证,你们就是合法夫妻,万一对方没职业操守,对你起歹心做点什么,警察都没办法,还是要找个帅的,睡了不亏。” 徐澄:“......” 正聊着,房门咚咚响起,男人磁性的嗓音传进来,“徐澄,出来下。” “怎么有男人的声音?橙子,你住哪?”钟晴问。 徐澄打开灯,简要说:“我姑姥的干儿子家。” 钟晴眼睛一亮,“干儿子不算亲戚。”连问:“他多大?结婚没?长得怎么样?做什么的?” “28,没结婚,长得也行。”徐澄叹气,“就脾气特臭,比臭豆腐还臭。” 钟晴:“臭豆腐闻着臭吃着香呀,再说管他脾气臭不臭,又不是真结婚,只要长得比帅,能拿出手,睡了不亏就行。” 徐澄一想也对,一年半载就离了,管他什么脾气呢。 她坐床边犹豫一会儿,拿过周南荀买的那套丑睡衣穿上。 床品碎花、睡衣还是碎花,眼光比刘姨还差,想到这,她猛地停住,如果周南荀背后真有女人,那万万不能和他结婚,当务之急还是先搞清楚这问题。 徐澄带着疑问推开门,没好气道:“干什么?” 周南荀没说话带她往厨房走,到橱柜前拉开柜门,“这里有米面。”他指指流理台的一端,“电饭锅在那,楼下左转有菜市场。” 知道米在哪也没用,徐澄不会做饭,出于礼貌她还是应了声。 周南荀又打开另外一扇橱柜门,“餐具在这。” 徐澄:“哦。” 全部介绍完,周南荀离开厨房去餐厅,徐澄小尾巴似的跟过去,餐桌摆一盒泡面和一碗白粥。 周南荀坐泡面前掀开纸盖,拿叉子打散凝聚在一起的面饼。 徐澄自觉坐到他对面,瓷勺搅着碗里白粥,目光落入泡面桶里,“我想吃你那个。” 周南荀低头吃面,“感冒彻底好了再吃。” 他吃饭快,却很安静,没有奇怪的声音。 “已经好了。”徐澄嘴硬。 周南荀放下手里叉子,双手抱臂,抬眸睨她,“那你现在讲话嗓子沙哑是天生的?烟酒嗓?” 徐澄:“......” 她垂眸,继续搅着碗里的粥,小声嘟囔:“这么清淡怎么吃?” 周南荀起身进厨房,没一会儿,端出一盘切开的咸蛋,放徐澄面前。 黄灿灿的蛋黄冒着油,徐澄挖出黄放碗里和粥一起吃。 吃掉蛋黄,蛋清成了尴尬的存在,蛋清又咸又不香,徐澄不爱吃,还不好意思扔掉,只能慢吞吞地拿起蛋清,筷子尖在上面戳了一点点,正要往嘴里放,手里蛋清被抢走。 周南荀把蛋清扣入自己碗里,低头吃面不看人,话却是对徐澄说的,“别吃蛋清,咸。” 白天打探失败,晚上徐澄又蠢蠢欲动,饭吃一半,她找话题,“碎花床单、碎花睡衣,你女人眼光真差。” 在南川那圈子,单身不代表没伴,徐澄不说女朋友和对象,只说女人。 周南荀继续低头吃面,不理她。 徐澄敲敲桌子,“我在和你说话,小学老师没教过你要懂礼貌?” “没上过小学。”周南荀端起泡面盒子往厨房走。 徐澄端起饭碗气呼呼地追过去,“饭店里那个浓妆艳抹的姑娘是你女人?” 周南荀洗净徐澄吃饭的腕,直起腰,甩甩手上的水珠,回头看她,“和你有关?” 与白天一样,又是划清界限,拒绝沟通的态度,这次徐澄迎难而上,站到他面前,眼含桃花地妩媚一笑,手指在硬邦邦的胸前戳了戳,声低柔暧昧,“有关。” 周南荀握住白到发光的手腕,冷淡甩开,“小学老师没教过你,打探别人隐私不礼貌?” 玫瑰遇野风 第8节 徐澄:“......” 软硬不吃,徐澄干脆打直球,“姑姥说你单身,我不信。” 周南荀身高腿长,三两步走到次卧,关门前,转回身看她,“嗯,我孩子都两三个了。” 徐澄:“......” “和你沟通真难。”徐澄想进去和周南荀讨论下沟通问题,可他堵在门口,不让她进,宽阔的胸膛坚硬是似堵墙,气的徐澄直跺脚,顾不上讲前因后果,只嚷着,“让我进去。” 周南荀站着没动,手背落徐澄额头贴了下,“已经退烧,今晚再上我床算性.骚.扰。” 次卧门关上,客厅传来女人咬牙切齿的喊声,“周、南、荀、你、大、爷。” ** 风絮县刑侦大队,局长办公室,顾长礼慢悠悠吹着手里的茶,不看站一旁的周南荀。 站了二十分钟,周南荀还一堆事没处理,他耐不住问:“师父,您找我到底什么事?” 顾长礼这才放下茶杯,看他,“老事。” “不去。”周南荀转身要走,身后传来一声吼,“滚回来。” 顾长礼这一声吼把人镇住,见周南荀顿步,他敲着桌子说:“这次缉毒队,上次刑侦队。 市局、省厅多次要调你去,为什么不去?” 周南荀:“不想去。” “放屁。”顾长礼气得口不择言,指着周南荀说:“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心里想的啥。” 周南荀端起顾长礼茶杯续满水,重新放回去,“都知道干嘛还逼我?” “咱这是个县,队里各方面都比不上市局和省厅,你留在这就是浪费时间,已经过去二十年该放就放吧。”顾长礼长叹一声,拍拍周南荀肩膀,“师父不想你一辈子待在这淹没才华。” 周南荀掏出烟盒,抽出根烟点燃,拇指和食指中指一起捏住烟,深吸一口,“不管大都市还是小县城,该做的事都要有人去做。” “二十年,他可能早逃去外省或者死亡,守着风絮有什么用?”顾长礼敲了下周南荀的头,“多少人争抢的机会,追着给你还不要,我真想打开你脑袋看看里面装的什么?” 周南荀捏着烟,边抽边说:“就算死了,我也得知道他是谁? 不是他林庭樾不会变成哑巴,我不会变成孤儿,赵燕不会至今下落不明......九个家庭支离破碎,你让我怎么放?” 顾长礼止了声,从周南荀的烟盒里摸出根点上,默默吸烟,火光燃到烟蒂,他对周南荀摆摆手,示意可以走了。 话题结束,沉重的过往却无法结束,周南荀走下楼,到楼后常抽烟的地方,独自待着,他三指捏着烟送到嘴边,白烟蔓延,消散,遮住深潭般的眼眸。 赵虎喘着粗气跑来,带来的风吹散,萦绕在周南荀身前的白烟,他停下,手拄着膝盖,换口气说:“老大你家着火了。” 第7章 风絮县(七) 周南荀赶回家,火已扑灭。 得知火灾原因,他对消防员道了谢。 忙完这边,看热闹的邻居又来说话。 “南荀娶媳妇了?” “哪的人?多大了?不会做饭?” 相识多年的老邻居,周南荀不能不答,应付完这些人,才进到房间里面。 客厅没人、厨房没人,主卧的门开着,周南荀进去,环视一圈没看到人,转身要走,余光瞥见床和墙中间的空隙里的小脑袋。 徐澄蜷缩在角落里,背靠墙,双手抱住膝盖,脸埋在腿间,只露个圆圆的后脑勺。 “起来。”周南荀走过去,不咸不淡说。 埋在双.腿.间的脑袋缓缓抬起,嫩白的小脸此时黑一道白一道,眼睛红红的,柔顺的长发打了结,乱糟糟地缠在一起,像闯了祸无家可归的小猫。 见了周南荀那张冷硬的脸,徐澄的眼里就蓄了一汪水,但没流出来,“我肚子饿想煮泡面......然后我朋友打视频来聊天......忘了关火,不是有意想点你的房子......对不起。” 一方水土养一方人,这个有点娇气的小姑娘,平时小嘴凶巴巴的不饶人,可又带着南川人特有柔,她红着眼睛道歉,周南荀那一腔怒火和气话,就卡在喉咙里发不出来,像一拳打在棉花上,无处着力。 他拿过纸巾往徐澄怀里一扔,“别天天哭哭啼啼的,老子没时间哄你。” 本来忍着泪没哭的徐澄,听到这句话真哭了,连带这些天的不痛快,一并迸发,比在山上哭得还凶,眼泪止都止不住。 小姑娘委屈又悲伤的哭声,听得周南荀心烦意乱,僵了一霎,他无奈一叹,在徐澄面前蹲下,从她怀里拿出纸巾,抽出两张,没再强硬地按着她擦,而卷着纸巾轻轻在她眼下擦拭,语调随之变轻,“行了,没怪你。” 徐澄抽噎着,“我重新给你装厨房,想要什么样式随便选,不满意装整个房子也行。” 周南荀没接话,嗤笑一声,把纸巾放床边,站起身要走,衣角被抓住。 徐澄仰头看他,“不想要钱,我可以搬走。” 周南荀回头,向下了瞥眼她搭在膝盖上的纤薄的手臂,没回话,推开徐澄的手,阔步走了。 不回话算默认,徐澄不打算继续住了,扶着墙缓缓站起,换好衣服,再次把那张黑卡放到周南荀床上,拎着包走到门口,推开门,狭长的空隙骤然被坚硬的胸膛堵住。 周南荀二话不说,拉着她往回走,不算温柔地按进沙发,握着她手腕抬起胳膊。 徐澄往回抽手,喊道:“你干什么?” “别动。”周南荀再次把她胳膊拉过去,一手握着手腕,一手捏着棉签往徐澄胳膊的烫伤创面涂药。 瓷白的肌肤上一块红肿没皮,粉红的肉周围起一圈水泡,触目惊心,棉签一触,徐澄直咧嘴,连说几个疼。 周南荀动作轻缓,声音也不觉放低,“忍着点,第一次没有不疼的。” 聒噪的小嘴徒然停声,徐澄的双耳也像被火烧过,“你在说什么?” 周南荀涂药动作一顿,反应过来用词不妥,而且少说烫伤两字,“我的意思是说,经常做的人。” 厨房的火好像蔓延到脑子,烫的思维凌乱,越描越黑,他懊恼地闭嘴不解释了。 这边停,那边却起玩心。 徐澄拿脚尖踢周南荀小腿,明知故问:“经常做什么?” 大小姐典型的好了伤疤忘记疼,小兔子的悲伤只能维持一会儿,周南荀涂药的力度稍微加一点点,“做饭。”。 徐澄嘶了声,瞧出周南荀故意的,不客气地骂:“混、蛋!” 周南荀也不气,收了药膏,抢下她的小包扔一边,“安心住着。” 他弯腰从腿边拎起袋子,拿出里面餐盒摆餐桌,一盒盒掀起盖子,又掰开筷子递到徐澄手里,“大小姐请吃饭。” 徐澄倏地笑了,一天没吃饭她真饿,要不也不会去开火煮泡面,瞧见满桌色香味俱全的美食,什么悲伤都没了,专心品尝当地美食。 受过惊吓,徐澄晚上早早睡觉,第二天起床,周南荀已经走了。 厨房一夜之间恢复新貌,烟熏黑的墙雪白干净,玻璃和地面也恢复以往的洁净,锅和灶台换了新的。 徐澄摸着干净的流理台,感觉昨天火仿佛是错觉。 一日三餐,转眼又到吃饭时间,徐澄打开没被火烧过的橱柜,米面还在,泡面一袋也没了,昨天还有一箱泡面,怎么一夜之间不翼而飞?她蹲地上左翻右翻,也找不到泡面,想问周南荀才想不知道他电话。 徐澄长这么大,进厨房的次数屈指可数,开燃气还是周南荀那天教的,煮泡面昨天是第一次尝试,周南荀扔了方便面,等于断掉她的口粮。 犯愁之际,门铃响了。 打开门,一张陌生的中年面孔站在门外,他笑笑,把塑料袋递到徐澄面前,“南荀定的饭。” 徐澄:“他不在家。” “嗯,他让我送来给家里人吃。” “谢谢。”徐澄接过袋子,“多少钱?” 中年男人朴素地笑笑,“南荀已经付过,晚上你想几点吃?” “晚上还有?”徐澄拎着饭站门边愣愣的。 “南荀定了一日三餐,我没时间来送的话,就是我父亲来送,他长得和我很像,到时候敲门你别怕。” 人挺热情,徐澄又道声谢,终于不用再为吃饭问题犯愁。 ** 下午张凤霞拎着保温饭盒过来,去厨房看一圈说:“不会做饭就去姑姥家吃饭,别再起火了,太危险。” 徐澄挺不好意思的,“周舅舅在楼下订了一日三餐。” 张凤霞满意一笑,“南荀是个有心的人。” 这点徐澄没否定,轻“嗯”了声。 张凤霞又说起天气,“这边气候冷容易风寒,出门多穿点,可别为了美丽冻出一身病。” 年轻人普遍不喜欢听老人唠叨,徐澄是个例外,听姑姥碎碎念很舒心,她喝着张凤霞炖的烫,说:“不用担心,感冒已经好了。” 张凤霞坐徐澄身边嘴角挂着笑,瞧她吃饭,“睡衣不错,南川带来的?” 徐澄瞥眼身上那件丑爆了的睡衣,“周南荀买的。” 张凤霞望向房门敞开的次卧,“南荀独身一人活得糙,平时家都不怎么回,那屋的床单被罩全是我买的,他不会和女人相处,给我买东西,还要找他队里的小丫头帮忙,这么多年,还是第一次见南荀亲自给女人买东西。” 徐澄:“......” 原来碎花,是姑姥的喜爱。 “你们加上微信没?”张凤霞问。 徐澄:“没有。” 张凤霞:“怎么不加?多沟通才能相互了解。” “周南荀真没女人?”徐澄问了最晚没解开的疑惑。 “他工作忙没时间料理家务,我闲着没事经常来帮他扫扫擦擦,要是有女人在家过夜,头发、床单、垃圾桶都会留下痕迹,我能看不见?”张凤霞捡起根徐澄的长发,“这才是有女人了。” 徐澄:“......” 电话响铃终断祖孙俩的聊天,徐澄看眼电话号码,思虑片刻,还是起身去窗边接通,“喂!” 手机那端,女人温柔地喊着亲昵的称呼,“宝贝,你到底在哪?” 徐澄不吭声。 女人又说:“婚纱你姐替你试过,婚纱照也替你拍了,后期会p成你的脸,婚期定在22号,秦家不仅拿了彩礼,还把明盛的项目给咱家,22号前你一定要回来,不然你爸以后没法做人。” 玫瑰遇野风 第9节 徐澄望着窗外灰旧的楼群和街道,“让姐姐嫁吧。” 女人:“竟说胡话。” 徐澄:“我不会回去的。” 听筒里徒然变成男性的怒吼,“徐澄,限你一天内马上回来,否则所有的卡全部停掉。” 徐澄早有准备,淡然道:“停吧。” “你、你......”徐正清气得说不出话,停顿半天才说:“21号前不回来,我会派人去风絮,掘地三尺也会把你找出来。” 钟晴的反向引导,徐正清压根没信,他早查到徐澄在风絮,没立刻派人去抓,是在寻找更温和的方法让徐澄回来,怕太过激烈刺激徐澄想不开做傻事。 挂断电话,徐澄点开日历,距离21号还有三天,没时间再拖,必须在这几天把证扯了发给父亲看。 她坐下,再次问那天张凤霞没来得及回答的问题,“姑姥,周南荀为什么二十八还没谈过恋爱?” 张凤霞叹气,“他心里藏着事,没心思想别的。” 涉及到真正的个人隐私,徐澄便住嘴不问。 张凤霞是徐澄在风絮唯一的亲人,她没掖着藏着,直接说:“姑姥,我想和周南荀结婚。” 老太太瞬间笑开花,原因都不问,“什么时候结?”张凤霞神采奕奕比中彩票还高兴,拉着徐澄手说:“我这些年存不少钱,一半给你做嫁妆,一半给南荀做娶你的彩礼。” 徐澄忙摆手拒绝,“我不要彩礼。” 等合约结束,周南荀马上三十,年纪大又是二婚,在风絮这小地方,更不好娶妻,她还哪里会要彩礼。 “南荀虽然无父无母,但是结婚该给的一分不少。”张凤霞是个倔强的老太太,徐澄没再多讨论。 “打算什么时候结?”张凤霞比徐澄还急。 结婚徐澄还没和周南荀提,能不能成还是未知,她心里没底,“姑姥先等我消息吧。” 送走张凤霞,徐澄决定出去买些衣服和生活用品。 周南荀不要钱,她就买东西,总之不能白吃白住白烧了人家厨房。 风絮县很小,商业区只有一道街,刚换季逛街的人不少。 徐澄夹在一群灰头土脸的农妇中格格不入,她忍着寒风,来来回回走两遍,没找到一家认识品牌名的店铺。 奇奇怪怪的品牌,像穿到另一个世界,短暂的迷茫过后,徐澄接受现实,发挥天性在那些小店里血拼。 ** 下班时间一到,乔语便背起包走到周南荀身边,“老大,今天我先走了。” 周南荀颔首。 老陈伸出一条腿拦住乔语的去路,“下班这么早有情况呀?” 赵虎在一旁插言,“小乔,谈恋爱了?” 乔语不客气地往老陈地腿上踢一脚,在抬头对赵虎说:“家里给介绍了个男生,今晚去碰面。” “去相亲?”老陈揉着小腿说,“我又失恋了。” 乔语瞪他,“你天天失恋。” 赵虎竖起拇指,“昨天找不到那个唇语美女,老陈也说自己失恋了。” “纯欲。”乔语纠正。 赵虎小声嘟囔:“纯欲、纯欲,又纯又欲,也不知道那美女来咱风絮做什么?现在还在不在?” 乔语走了,办公室只剩周南荀他们三个大男人。 老陈坐周南荀对面惆怅,“小乔要脱单,单身队可就剩咱三了。”他低头滑动手机屏幕,“让我妈抓点紧,多给我安排几个姑娘相亲。” 周南荀在电脑上给老陈传过去一份文件,“日期写错了,改一下。” 老陈心思还在相亲上,边接收文件,边对赵虎说:“相亲绝不能让老大去,上次我和那姑娘本来聊得好好的,结果老大一去,姑娘的眼睛就没从老大身上离开过。 晚上姑娘主动和我聊天,给我美够呛,结果三句话不离老大,原来和我套近乎是想要老大联系方式。” 赵虎哈哈大笑,“是你蠢,我和前女友谈一年多,一次没带她见过老大。” 周南荀:“......” 老陈仰天长啸,“老天爷,快来个妖精收了周南荀吧,好给我们这些普男一个脱单的机会。” 赵虎看眼周南荀,发出藏在心底许久的疑问,“老大,你为什么不谈恋爱?” “麻烦。”周南荀盯着一本旧案的卷宗说。 赵虎:“爱情的快乐,在那点麻烦面前不值一提,生气了多哄哄,还是很美好的。” “没时间哄。”周南荀翻了一篇卷宗,平静说,“也没时间陪。” 赵虎29岁,年纪比周南荀大,一起做六年同事,他对周南荀比别人更了解。 周南荀可不是只长得帅的花架子,他进队就很拼,查起案子可以三四天不睡觉,危险任务永远冲第一个。 工作不忙时,他翻阅陈年旧案,查那些沉了很多年没破的案子,在卷宗里找线索,走访、推理、找证据,一步步找出凶手,给那些屈死的亡灵和家属一个交代,这些年发生在风絮县的旧案只剩一件没破。 队长这位置给周南荀,赵虎心服口服,能感觉出周南荀憋着股劲,但这人情绪向来藏得深,除了局长没人知道,他心里藏的事。 “时间像海绵里的水,挤一挤总是有的,你也不能单身一辈子。”赵虎说。 “就是,总要结婚的,老大想个什么样的女朋友?”怕周南荀不答,老陈接着说:“别说没想过。” 周南荀真没想过这问题,但老陈话说到这,不能不答,他想了想,“别是娇小姐就行,我一个人生活久了,活得糙,伺候不来两手不沾阳春水的大小姐。” 话落,手机响了,是南川市的陌生号码。 周南荀埋头写线索,不想停笔打断思路,没细看号码,直接按了免提,“你好。” 甜软的女声从听筒蹦出来,“周南荀,东西好重我拿不动,你过来接我一下。” 全队都知道周南荀嫌女人麻烦,又刚讨论完这话题,老陈下意识说:“我们老大最烦女人麻烦,找别” 话没说完,老陈喉咙猛地被只大掌掐住,呼吸不畅,憋得他直咳嗦。 周南荀警告地瞥老陈一眼,松开手,拿着手机往外走,“你在哪?” 第8章 结婚吗(一) 徐澄换了新买厚衣服站路边玩手机,身边大包小包堆的像座小山。 一辆白色suv在她身边停下,徐澄以为又是无聊搭讪的,没抬头,直到听见冷沉带着揶揄的嗓音,“给风絮的女孩留条活路吧。” 徐澄闻声抬眸,撞进一双黑眸,车里热,周南荀穿着单薄的衣服,衣袖上推,精瘦的臂搭着车窗,指间把玩着打火机,狭长的眼习惯性带着不耐。 “我在促进风絮县的经济发展。”徐澄说。 周南荀:“盖个商场更促进经济发展。” 徐澄:“我考虑一下。” 周南荀:“......” suv的后备箱和后排座塞满东西,开车前,周南荀往后看一眼,“下次请直接找货车。” 徐澄也往后看眼,“又不全是我的,里面有送你和姑姥的东西,还有装饰房间的,说过我不会白住的,不要钱我就帮你软装。”她滔滔不绝地讲着自己的观点,“房子可以老破小,但房间一定要温馨舒适,冷冷清清的不像家,还不如睡宾馆。” 周南荀的家早散了,那房子只是睡觉的住所,时隔二十年,有人重新称呼它为家,心脏好似被攥了下,他扭头看向车窗外。 徐澄还在说:“所有的东西,我全部买最好的,等我走了,你也不亏。” 候鸟总要飞走,心脏被攥紧的酥麻感霎时消失,周南荀跟着冷下脸,“人走,东西也带走。” 徐澄微微张嘴,怔然地看他,“你这人......不可理喻。”她气鼓鼓地扭头看向车窗外,不再理他,已是初春,天地间却还灰蒙蒙一片,寒风刺骨,树没嫩芽,野草枯黄,完全感受不到生机,就像她现在的生活。 手机连续震动,她不看不回。 到楼下,钟晴直接打来电话,徐澄拎着钥匙上楼开门,边往楼上走,边和钟晴聊天。 电话那端钟晴急切地说:“结婚的事找到人没?” “发生点意外耽搁了,还没时间去找。”徐澄蔫蔫的。 钟晴:“近水楼台先得月,就周南荀吧,长得也帅。” “我昨天把他房子点着了,怎么好意思马上提这种要求?”徐澄呜呜呜地干哭两声,“而且他那人脾气特臭......还讨厌我,我们说不上三句话就吵架。” “宝贝,你们不是真结婚,只是交易。”钟晴加重语气,“最新消息,你爸已经停掉你的卡,再拖,就是被抓回来强制结婚。” 路上和周南荀生气,到家又接到噩耗,白天购物的好心情一扫而空,领证的事确实没办法再拖延,徐澄心一横,打算马上去找周南荀说这事。 她对着镜子涂上口红,抿了抿唇,下楼帮周南荀搬东西。 周南荀冷硬难搞,徐澄没多少把握,但找不到比他更合适的人,必须试试。 加油打气到一楼,却瞧见,周南荀抱起个三四岁的小男孩,高高举过头顶,小男孩兴奋地直叫,旁边站着个同周南荀年纪相仿的女人,笑容满面地看着他们。 周南荀放下小男孩时,小孩在他脸上亲口,“爸爸,我想你了。” “我也想你。”周南荀又把小男孩举起来,“胖了,看来在姥姥家吃的不错。” 一旁洋溢着满脸幸福的女人说:“我妈每天变着花样给他做肉吃,还给你带回一些。”女人说着要往楼上走,周南荀往旁迈一步挡住路,“我在家吃不上几顿饭,你们拿回去吃。” 女人弯着眼睛,脸上的笑没断过,“也行,等我做好了,喊你去吃。” 爸爸? 周南荀隐婚? 姑姥为他的婚事上火犯愁,他却悄悄有了孩子,大骗子! 徐澄肺快气炸。 她踩着高跟鞋,哒哒的从楼道里走出来,到车边笑着假惺惺地对周南荀说:“麻烦让一下。” 周南荀放下小孩,往一旁挪步,将后排车门的位置让出来。 女人站周南荀身边,警惕地看着。 徐澄弯腰拿出两个最轻的袋子,回身往楼上走时,踩周南荀一脚,随后无视他们一家三口的目光,挺直脖颈,高傲地上楼,像只白天鹅。 走出两个台阶听到身后女人说:“她谁呀?为什么在你车里拿东西?”又扯着嗓子说:“踩到人脚不知道道歉?没礼貌。” 玫瑰遇野风 第10节 周南荀说谎在先,她为什么要道歉? 徐澄扭回身,慢悠悠走回去,手里的两个袋子往周南荀怀里一扔,“拎不动,帮我拿上去。” 周南荀接住两个袋子,“知道了。” 从女人身边经过时,徐澄扯唇笑了笑,势在必得像个小妖精。 不知道的,还以为原配来追打小三。 徐澄对已婚男人没兴趣,只是气不过周南荀隐瞒结婚,以及那女人把她成假想敌,不了解情况就随意指责。 徐澄不打算在周南荀家继续住,她收拾好东西,再次下楼,推开门正巧撞见周南荀拎着大包小包的站门外。 “去哪?”周南荀问。 “要你管?”徐澄不答,推开他跑了。 周南荀拿的东西太多,腾不开手去拦她。 徐澄在地图上搜婚介所,半天没搜到,见楼下诊所人不多,年轻女女医生正在低头看书,她推门进去问:“您好,请问这附近有婚介所吗?” 女医生想了想,“没有,市里有。” 去市里远,徐澄又心急,索性在女医生对面坐下,“您认不认识着急结婚的男性?” 女医生指指那边打针的男人,“春哥着急。” 徐澄看过去,那位春哥大腹便便,秃顶,看着快四十,她勾唇礼貌微笑,“有没有三十岁以内,长得帅点?” 女医生摇头,“没有。” 徐澄无意间瞥见帮病人拔针的男孩长得不错,眼前一亮,“就那样的。”她指着拔针男孩说:“他有女朋友没?” 女医生:“没有,但他未成年。” 徐澄:“......” 女医生:“而且不会讲话。” 徐澄:“…………” 罗里吧嗦问这么多,女医生没厌烦,也没拿奇怪的眼神看她,涵养很高,气质也和当地人不一样。 难得遇见个对眼缘的,徐澄想认识一下,主动自我介绍,“我叫徐澄,一个恨嫁的女人。” 女医生被她逗笑,“初弦。” 徐澄:“每月初七、初八,月弯如弓弦。” 初弦:“对,我姓初,降生那天又正好农历初七,爸妈就以初弦月为我起了名。” “好听的名字。”徐澄伸出手 ,“我刚来风絮,不嫌弃的话,我们做个朋友?” 初弦一眼看出徐澄不是本地人,冥冥之中也被吸引,伸手与徐澄相握,“我平时都在诊所,你随时可以过来。” 正聊着,李枫带孩子进来,“初医生,小陶最近总咳嗦,麻烦你生帮开点药。”视线扫过徐澄顿住,没想到徐澄在这。 徐澄也没想到会再次遇见周南荀的老婆孩子,两人各自移开目光,像没见过的陌生人。 初弦给小陶用听诊器听了听,带去李枫母子去隔间的药房拿药。 诊室只剩下徐澄一个人,她漫无边际地乱想。 周南荀为什么隐瞒婚事?像电影里演得那样怕被歹徒报复? 结婚了还要分居,女人一个人带孩子,也够可怜的。 正可怜见不得光的婚姻给李枫的伤害,就听隔壁药房,李枫问初弦,“那女孩生病了?妇科病吗?大城市的姑娘不知道洁身自好,到处和男人睡,别是艾滋病再给你传染上。” 初弦先纠正,“洁身自好和地域无关。”再解释,“李姐想多了,她是我朋友,来这坐会儿,不是看病。” 李枫左耳进右耳出,还在说:“她张那样不像个正经人,初医生别被她带坏,听说艾滋病看不出来,血液传染,你还是小心点。” 胡编乱造,针对得太明显。 徐澄拿起桌面的血糖仪,在指腹扎了下,挤出鲜血,走到药房那边,趁李枫不注意,把指腹的血摸到她脸上,“很快你也会感染艾滋,要不要我给你儿子也传染上?” 李枫吓得尖叫,忙把孩子挡在身后,眼神防备地盯着徐澄,“你真有病?” 徐澄看着指尖的血,挑眉轻笑,“是呀!” “有病你还勾引南荀?”李枫愤怒的眼神快烧了徐澄。 小陶从李枫身后探出头,朝徐澄脚边啐了口,“狐狸精,勾引我爸爸的狐狸精。” 初弦教育小陶不可以这样讲话,李枫一言不发,犹如没听见,小孩能讲出这么恶毒的话,必然受了母亲的影响。 徐澄没管那孩子,对李枫说:“结婚了,还留别的女人在家过夜,怎么不说你家男人渣?” 李枫长得柔柔弱弱,讲起话来却狠毒,“上赶着往身上贴,哪个男人能控制得住?在大城市骚完,又来我们这祸害人,不是狐狸精是什么?” 徐澄冷笑,“狐狸精可不会放过小孩。”说着去抓李枫身后的小陶,要把指腹的血抹小陶身上,小陶吓得吱哇乱叫。 李枫护孩子心切,来抓徐澄头发,徐澄急了,抬腿踢李枫,两人撕打在一起。 徐澄常年健身,李枫经常下地农作,两人力气相当,初弦在中间拉不开,还是门外进来的高大身影把两人扯开。 “别碰我。”徐澄回手一巴掌拍在周南荀胳膊上。 “寄住在人家,还敢对房主人这样讲话,懂不懂礼貌?”李枫看周南荀说,“南荀,她私生活混乱得了艾滋病,快别让她在家里住。” 周南荀握着徐澄手腕把人拉到身后护着,凉飕飕的目光盯着李枫,不问原因,也不听李枫讲话,直言:“道歉!” 小陶躲在李枫身后不敢出声,李枫咬着唇不开口,眼睛慢慢蓄满是泪水,指了指脸颊的抓痕说:“她也打了我,为什么要我道歉?” “李枫,有些话我已经讲得很清楚,不介意当众再讲一遍。”周南荀声冷如冰,黑眸藏着巨大怒意。 李枫知道他要说什么,抹掉眼泪,带着不甘说:“对不起徐小姐,是我一时冲动,说了难听的话。” “我不接受道歉,刚才你那些诽谤辱骂的话,我已经录下来,等着被起诉吧,咱们法庭见。”徐澄娇气但不娇弱,在国外和不同的人种,用不同的语言都吵过架,最不怕泼妇。 诊所的病人和陪护家属都看着她们,周南荀担心惊吓到病人,影响门诊营业,和初弦道歉后,拉着徐澄往外走。 “松开我、松开......”喊不听,徐澄便对周南荀又捶又打,拉扯到诊所外,周南荀还不松开她,徐澄急了,低头在他胳膊狠狠咬一口。 第二次被咬,周南荀不回头看她,也不讲话,像没有痛觉,还拉着她往家走。 “你老婆先造谣我,你干嘛不去拉她?警察就可以明目张胆地偏心?” “只见过一面,她就说我不正经有艾滋病,请问她有火眼金睛?还是你告诉她的?” “没有女人能接受老公带别的女人回家住,她对我这么大敌意,全是你的问题......” 手腕挣脱不开束缚,徐澄只能用嘴巴发泄怒气,越讲越愤怒。 走进楼道,徐澄猛地男人的大掌按在墙上,干燥粗粝的掌心贴着脖子,没用力,另只手在她侧脸旁撑着墙,周南荀俯身靠近,徐澄被笼罩在一片黑影下,男性荷尔蒙逼近,压迫感随之袭来,低醇的嗓音响起,“冷静点。” 徐澄想摆脱周南荀强大的压迫感,手握成实心拳,对准他胸膛用力捶过去,“同时遇见渣男泼妇,谁能冷静?” 周南荀纹丝不动,坦然说:“怪我那时着急搬东西,没详细解释清楚,我向你道歉。” “夫妻俩一唱一和的,演双簧呢?”徐澄手掌撑着周南荀胸膛往外推,“一个已婚男人,对着未婚女性拉拉扯扯,还把人堵在这,周南荀你恶不恶心?” 周南荀还是不动,垂眸瞧着徐澄,眼尾弯起,扯了扯唇,吊儿郎当的,“我结不结婚,和你有什么关系?至于生这么大气?难不成真想嫁给我?” 徐澄像被猎人捕中的猎物,瞬间扑腾不起来,不推也不打,暗暗叹口气说:“如果我知道你已婚,根本不会住过来打扰,结婚不是见不得人的事,你不该欺骗姑姥。” 她偏头,“我不会再继续住你家里。” 周南荀哼笑了声,“你买那些东西还在客厅堆着,瓶瓶罐罐的,我不知道要放哪里,赶快上去。” “你听不懂中国话?”周南荀像助燃剂,随时能让徐澄熄灭的火苗再燃起,她吼道:“那些破烂留着和你老婆孩子一起收拾吧,算本小姐送你的结婚礼物。” 周南荀不怒反笑。 “滚!”徐澄用尽全部力气推开周南荀,转身跑上楼。 感应灯不灵,忽明忽暗。 亮时,她看见周南荀咬着根烟在点火,嘴边还挂着丝似有似无的笑。 暗时,只看见周南荀指间捏着的猩红火光。 他的身影在时明时暗的光下变得虚幻,那一瞬,徐澄忽然想,如果他没结婚就好了。 徐澄拧开门,瞧见堆满客厅的东西,才想起自己来风絮没带行李,回来没东西可拿的,转身要走,门“咔哒”声落了锁。 周南荀站门边,背靠着门,面朝徐澄,堵门意图明显。 徐澄走到门边不客气地说:“还想我被骂狐狸精?滚开!” 周南荀像一堵墙,把门口堵得严严实实,“李枫和小陶是我队友的妻儿,他牺牲前嘱托我照顾他们,偶尔小陶生病什么的,李枫忙不开,会喊我们会过去帮忙,队里谁有空谁去,小陶正在渴望父爱的年纪会乱喊爸爸,不仅叫我,喊赵虎、老陈也叫爸爸,我纠正过很多很多次,改不过来。” 徐澄:“......” 找人结婚心切,她就没仔细观察和思考周南荀同李枫母子的关系,听到这么沉重的真相,住了声。 沉默片刻,徐澄说:“为什么不早告诉我?” 周南荀无奈一笑,“大小姐,你给我解释的机会吗?”涉及隐私的私事,他不愿在大庭广众下讲,想回家,徐澄消了气,安安静地讲述这件事的来龙去脉。 徐澄:“......” 周南荀朝屋内扬了扬下巴,“不早了,进去睡吧。” 徐澄还没从周南荀和李枫母子的关系中缓过来,站门边怔怔的,不答也不动。 周南荀从她身边绕过,往房间里面走。 见人从身边经过,徐澄猛然清醒,一把拉住周南荀衣袖,“既然单身,你能和我结婚吗?” 第9章 结婚吗(二) 周南荀狐疑地瞥徐澄眼,“吵架把脑子吵坏了?” 他捏着衣服边缘,一点点把被握在徐澄手里那部分扯出来,随后推开徐澄的手,径自走进客厅,整理堆像小山一样的购物成果。 徐澄跟过去,再次扯住周南荀衣角左右晃动,“我说真的。”声音软绵甜腻,大小姐的娇纵劲全没了,像个小孩。 那纤细手指抓住的仿佛不是衣角,是周南荀鼓动的心脏。 他颇为烦躁地再次把衣服抽出来,冷下声,“婚姻不是儿戏,撒娇也没用。”顺便用手背在她额头贴了下。 玫瑰遇野风 第11节 徐澄抬手在周南荀手臂打一巴掌,“拿开我没发烧,是真想和你结婚。” 周南荀忽地笑了,勾着的嘴角满是嘲讽,不知在讽自己还是徐澄。 他往左迈一步,徐澄向左追一步,“周南荀,我认真的。” 周南荀把手里东西往地上一扔,不理她,去窗边点烟。 徐澄小跑着跟去窗边,趁周南荀不注意一把抢下打火机,藏身后不给他点火,“我知道这事有些荒唐,但没人比你更适合,朋友一场,帮帮忙行吗?” 周南荀拿下嘴边的烟,对折捏碎丢进垃圾桶,唇上似笑非笑地勾出点弧度,满不在乎,又痞里痞气的,讲话却冷冰冰的没温度,“徐澄,我们认识不到三天,对彼此一无所知,说不上三句话就吵架,突然说要结婚,你拿婚姻当过家家,还是拿我当玩具?如果是一时新鲜,想找个人玩玩,抱歉我没那闲工夫。” “又不是真结婚。”今晚事多,情绪波动大,徐澄心急,忘记先讲结婚原因,她说:“我爸逼我嫁给一个不靠谱的海王,他家有钱有势,不会娶二婚或者离异带娃的女人,所以我想摆脱这段婚姻,只能以毒攻毒,先找个人证扯,编几句谎话,来骗我爸他们。” 周南荀冷哼,“拿我当挡箭牌?用够就扔一边?小孩过家家呢?” “我不会亏待你的,30万做名誉补偿,够吗?期限最多一年,一年后不管怎么样,我们都如期去离婚。”怕周南荀不同意,徐澄又补充,“如果30万不够,你开个价。” 周南荀从徐澄手里抢回打火机,重新从烟盒里抽出根烟,按着火点燃,不紧不慢地抽着,白烟似层薄纱,雾蒙蒙的隔在两人间。 徐澄扇走烟雾,隔着一段距离,看清周南荀的神色。 周南荀偏又轻呼一口烟,再次将他们之间隔开,他眼里藏着愠怒,“100万老子也没时间陪你玩,拿着你的钱去婚介所找吧。” 这种臭脾气,她就不该抱希望。 协议婚姻,又不是非他不可。 徐澄“砰”一声房门关上,进了卧室。 ** 婚姻介绍所出来,徐澄拿卡去取款机前试卡,徐正清说到做到,没到日期卡先停了,虽说她有小金库,但粮仓被锁的感觉还是不太好。 徐澄把卡放回包里,连给钟晴发了数十几张照片,【婚介所给找的男人】 晴天:【!!!】 【这是婚介所还是找爹所?一个个看着比徐叔还老】 【你身边有帅哥,干嘛去婚介所?】 橙子:【帅哥说拿100万,也没时间陪我玩】 晴天:【好硬一块骨头】 橙子:【他脾气特臭,28岁没谈过恋爱是有原因的,我已经放弃周南荀,赶快在那些照片里帮我选个】 晴天:【选不了,本颜狗无法忍受你嫁给那些歪瓜裂枣】 橙子:【不要以貌取人,结婚重要】 钟晴直接打来视频,“你可是盛华集团唯一的千金,找个又穷又丑又老的,以后回南川会被人笑掉大牙。” “也不是唯一,”徐澄打断钟晴的话,“还有秦芹呢。” “她算个屁。”钟晴激慨慷昂地讲着,“她身上有一滴徐叔的血?麻雀飞上枝头真把自己当凤凰了?” 秦芹是徐澄的继姐,之前两人关系还算和谐,徐正清逼徐澄嫁给秦禹后,秦芹开始明里暗里的对徐澄不满,“秦芹明摆想嫁秦禹,我爸死活不同意,非让我嫁过去。”想起这些,徐澄就心乱如麻,想要把剪刀,咔擦咔嚓全部剪断。 钟晴:“别愁眉苦脸的,等你结婚,徐叔只能会让秦芹嫁过去,到时烦恼自然迎刃而解。 橙子,扯了结婚证,法律上你们就是合法夫妻,意味着他想睡你,也是合法的,所以结婚对象可以穷,但一定不能丑,不然亏死,这点很重要,万一他起了歹心,逃不开,你想和照片上那些人睡?” 徐澄想了下那场景,连连摇头,“不行。” “所以周南荀是最佳人选。”钟晴自从看了周南荀照片,认定他就是和徐澄结婚的最佳人选,坚决不同意徐澄换人。 “别提周南荀,我已经放弃他了。” “迎难而上才是橙子,脾气越硬越要啃,不同意就撩他,撩到他骨酥肉麻同意为止。” 徐澄犹豫,“能行吗?” “准能行,二十八年没开过荤的男人,只要没毛病,稍微撩一下就把持不住。”怕徐澄犹豫,钟晴一鼓作气,“咱主打反骨,越不行越要上,那么多人追的徐仙女,能败在个臭刑警身上?。” 徐澄受到鼓舞,重获信心,“等我的好消息吧。” ** 风絮县的早春寒风瑟瑟,柳树摇晃着光秃的枝干,野草枯黄。 一辆出绿色租车驶进灰旧的街道,停在刑侦大队门口。 徐澄扫码付过钱,下车站路边等周南荀下班。 这天工作不算忙,到下班时间,大家一起出去。 老陈第一个看见徐澄,厚衣服裹不住她的美丽,小姑娘长发微卷着,杏眼清澈明亮,一双没有被污染过的干净眼眸,长款外衣下露出一截雪白的小腿,下面一双短靴,甜美又不失女人味,像朵娇艳的玫瑰,站在路边给灰败的街道添了一抹春色。 老陈顿时心花怒放,扒拉旁边的赵虎说:“那个......那个......” 赵虎没耐心地问:“什么?” 老陈指着大门外,“唇语美女,就饭店泼老大一脸酒那个。” 闻声大家一起往院外看。 同一时间,徐澄也看见站人群里最高的周南荀,他双手抄兜,狭长的眼半眯着,眸色冷硬,透着股不好惹的劲,视线只在她身上一瞬便收回去,像不认识。 徐澄抬手打招呼,周南荀视而不见。 搞不清她在对手招手,老陈、赵虎和乔语笑不拢嘴,一起对徐澄摆手。 徐澄认出他们是那天饭店,周南荀身边的小混混和满脸浓妆的女朋友。 老陈直勾勾地盯着徐澄傻笑。 周南荀抬手拍他一巴掌,“眼珠子快掉人身上了,有点样。” 老陈:“下班属于个人时间,而且我没穿警服,不会给警队丢脸的。” 周南荀没说话,一把蒙住老陈眼睛,强行把头扭正。 老陈挣扎着,一声声喊:“老大、老大......” 周南荀无视老陈的喊声,也无视徐澄的目光,径自从她身边走过去,倒是乔语上前热情说:“你找我们?” 徐澄点头,又摇头,“我来找我老公。” 乔语:“你老公叫什么?” 老陈听到这句话,挣扎着从周南荀怀里出来,问:“你结婚了?” 徐澄:“对,但他......不理我。” 敲着委屈巴巴的模样,老陈保护欲剧增,放大音量喊:“结完婚又不理的渣男,肯定不在我们单位,如果想找警察调节家庭矛盾,要去派出所,刑侦队不管这事。” 乔语:“要不我把派出所电话告诉你,先打电话问一下?” “不用。”徐澄指指站路边开车门的周南荀,软糯糯地喊了声,“老公!” 老陈:“......” 赵虎:“......” 乔语:“......” 周南荀:“............” “周、周南荀是你老公?”乔语惊得话都说不溜了。 “我们刚结婚,还没来得及通知——”徐澄话没说完,就被周南荀扯着手腕拉走,到路边不客气地塞进车里。 徐澄坐副驾驶,按下车窗,和三个目瞪口呆的人挥手告别,“再见。” 白色suv在车辆拥挤的晚高峰路段左右穿行,车速极快,徐澄紧张地抓住扶手大喊:“周、南、荀!你个混蛋。” 周南荀充耳不闻,专心开车。 到红灯口,车终于慢下,徐澄松口气,推车门要下去。 “咔哒!” 周南荀落了车锁。 下不去车,徐澄深吸一口气,扭头看周南荀皮笑肉不笑地说:“好老公,明天我还回来接你下班。” 沉默一路的人终于开口,“徐澄,我说过没时间陪你玩。” “我也说过,我是认真的。”徐澄没好气地大喊。 红灯变绿,车往前开,这次速度没那么快了,徐澄又说:“婚期在即,我爸很快会派人来抓我回去,被抓回去,除了一死了之,我没有别的选择,难道你想看我年纪轻轻就轻生?保障人民群众的生命安全也是警察的职责吧?” 车突然停下,倒进路边的车位,周南荀手搭方向盘,侧身看她,“你在我同事面前,散播我们已婚的不实消息,属于造谣,是违法。” 周南荀公事公办的态度,激起徐澄压在心底的委屈和愤怒,她吼道:“要不是看你有几分姿色,我会找你?” “姿色?”周南荀哂笑着重复,浓眉挑起,“选妃呢?” 徐澄:“......” 到家,周南荀直接卧室,关上了房门。 徐澄坐沙发,盯着那扇门发呆,片刻后,回房间换件露肩吊带裙,裙子紧致贴身,显出女人姣好的身材,领口低,露出少许诱人的弧度,她脚踩高跟鞋,过去敲门,“周南荀。” 门打开,周南荀带着无奈看她,“大小姐,又想怎么样?” 徐澄刻意挺胸抬头,凹出好看的弧度,娇羞地浅笑。 周南荀拧眉,对视半晌,见徐澄不说话,扭头走了。 徐澄:“......” 眼见房门要关上,徐澄一脚踢开,没好气吼:“周南荀!” 周南荀回头,没什么情绪说:“不卖身、不结婚。” 柴米油盐不进,徐澄没办法,横在他身前,“只要你同意和我领证,什么条件我都可以答应,在市里买套房也没问题。” 周南荀比徐澄高出二十多厘米,他低头瞧着她,眼里尽是玩味,半笑不笑的,“什么都可以?” 徐澄仰头与周南荀对视,“别是飞机火箭那种离谱的就行。” 话落,徐澄猛然被只大掌按到墙上,动作不算温柔,男人高大的身影笼罩下来,带着薄茧的指腹轻轻摩挲她下巴,侵略十足的目光逼近,“要你履行妻子的义务,也行?” 玫瑰遇野风 第12节 第10章 结婚吗(三) “让你撩他,没让你吓他。”钟晴在视频另一端说。 “我没吓他。”徐澄把手机放一边,脸埋进枕头,“是他吓到我。” “上来就喊老公,这不是吓?”钟晴恨铁不成钢,“要循序渐进地撩。” 徐澄举起手机哭丧脸说:“我穿那么少,他都没明白我的意思,怎么撩?根本就是块木头。” “木头会反来撩你?”距离太远,钟晴只能干着急,“他那么说是故意吓你的,你害怕退缩,正如他意,别管他说什么继续撩。” “算了,我还是换个人结婚。”连续挫败,徐澄不想继续在周南荀身上浪费时间。 钟晴:“可这么短的时间,你去哪找帅哥?” 徐澄:“我想办法尽量往后拖延,然后在剩余的一天内找到人领证。” 风絮县夜生活少,没有喧嚣的杂音,夜晚格外安静。 徐澄关掉手机躺下,晚饭没吃,这会儿饭肚子咕噜乱叫,她忍受饥饿,望着黑洞洞的屋顶想对策。 脑中不知怎么就浮现出,周南荀按她在墙上的场景,他身上的压迫感太足了,浓浓的荷尔蒙气息一逼近,心跳便不受控,一吸气,鼻尖仿佛还萦绕着周南荀身上那股清爽的皂香。 他怎么能脸不红,心不跳的说出那种话? 害她涨红脸,落荒而逃。 徐澄在南川和国外都没见过周南荀这种类型的,时常冷着张臭脸,带着别来烦老子的不耐,但冷不丁来那么一下,又让人招架不住。 他身上的痞,是肆意生长的桀骜,是温室花草永远无法拥有的野性。 黑暗里,徐澄拍了拍脸,拍走那些和周南荀有关的画面,翻身侧卧,肚子咕噜噜还在乱叫,闭上眼睡不着。 在这时,房门咚咚响了,男人的声音传来,“出来吃饭。” “别来烦我。”徐澄扯被子蒙住头,在空气稀薄的被子下,她听见声男人的低笑,磁性嗓音愈发清晰,“还结婚吗?” 徐澄唰一下掀开被子,冲门边喊:“又臭又硬的骨头,狗都不啃,谁要嫁你?等着孤独终老吧。” 周南荀轻笑,大小姐只嘴上功夫厉害,实际轻微一吓就不敢出门了,他隔着门说:“知不知道结婚意味着一些事是合法的?小心到时人财两空。” 徐澄当然知道盲目闪婚的弊端,只是这些和嫁给海王相比,她还是选闪婚,商业联姻背后的人际关系和利益错综复杂,嫁入秦家有些事由不得她,并非想脱离就能脱离,像铁笼,进去就是一辈子,幸福与否都别想逃脱。 周南荀走了,徐澄依旧睡不着,等客厅关了灯,她下床,轻手轻脚地溜进餐厅,餐桌上放着碗蔬菜面,上面铺着个煎蛋。 她饿得发昏,顾不上热量高低,坐下要吃,瞧见碗下压着张纸条,是周南荀留的便笺,【锅里有热的】 字体苍劲有力,亦如其人。 徐澄进厨房拿开锅盖,里面温着的面条根根分明,刚做完没多久的面,没成坨,旁边的平底锅里,铺着一个溏心蛋和一个实心蛋,都是温的。 她重新盛一碗面,夹走实心的煎蛋。 隔天,徐澄吃过周南荀定的早餐,去厨房拿水杯,灶台上两个锅刷得干干净净,垃圾桶换了新的袋子,昨晚剩下的溏心蛋和面条也被清理了。 徐澄每天早晨睁眼,周南荀都不在家,也不知几点走的。 她握着水杯,坐沙发喝水,所坐的位置,视线正对次卧房门,发烧后徐澄一直住主卧,周南荀去了次卧。 房门敞开,她看见叠得整整齐齐的被子,四角方方正正像豆腐块,是军被。 周南荀当过兵? 后来为什么不当了? 手机响铃打断徐澄猜想,陌生的南川号码发来短信,【风絮你能去的地方只有姑姥家,徐澄,别逼爸做得太绝】 可怕的最后期限,如期来了。 徐澄索性把打回去电话,“爸。” 徐正清沉默一阵,说:“这些年我事事顺着你,要月亮不摘星星,可你怎么回报我的?离家出走是我养育之恩的回报,徐澄,我耐心有限,后天是你和秦禹的婚礼必须回来。” 徐澄不甘示弱:“我会离家出走,全是你逼迫的,哪有父亲明知是火坑还让女儿跳的?” 徐正清:“秦禹有商业头脑,又是秦培最喜欢的孩子,未来秦氏集团的继承人,和他结婚,荣华富贵你一辈子享之不尽,这叫火坑?” 徐澄说:“我亲眼见过秦禹和两个女人一起......第二天还恬不知耻地和朋友讲过程,他私生活混乱到令人作呕,那些烂事,我能讲一天一夜,和这样的海王结婚,不是火坑吗?” 徐正清:“古往今来,哪个有能力的男人不风流?管那些事做什么?守住妻子地位就够了。” 徐澄冷笑:“爸,你在逼我走妈妈的老路。” 从徐正清擅自安排徐澄和秦禹商业联姻后,父女俩已没办法正常沟通,三两句便开吵,各抒己见,无休无止。 电话那端又是一阵沉默。 想到自己的计划,徐澄放平情绪,用缓兵之计,“不用派人过来,你们安排好婚礼事宜,我明天到南川。” 徐正清不信:“你想好了?” 徐澄:“胳膊掰不过大腿,我想不好又怎么样?” 时间紧迫徐澄没时间和周南荀耗了,安抚好徐正清,她立刻去张凤霞家。 婚介所不靠谱,她在风絮又不认识人,只能麻烦姑姥帮忙找个结婚对象。 到地方,她对张凤霞讲一遍整件事的来龙去脉,“周南荀不肯和我结婚,我又不认识别人,只能麻烦姑姥在附近帮忙找个年纪相当,”她擅自降低要求,“长相正常,马上就能领证的就行,钱好说,三十万名誉费不够,我可以加价。” 老人干瘪的手,拉着徐澄的手安抚,“这件事包在姑姥身上,回家安心等着。” ** 午休,周南荀接到张凤霞的电话,他放下没吃完的饭跑出去,远远瞧见,大门口站着个枯瘦干瘪的老太太,他扶住张凤霞,“有事打电话就好,天这么冷,别冻感冒。” 张凤霞笑着说:“我坐公交来的,不冷。” 进到办公室,周南荀给张凤霞倒杯热水,“什么重大的事,还要您亲自来找我?不会是要我和徐澄结婚吧?” 张凤霞从小看着周南荀长大,知道他的聪明劲,那双眼睛比机器还灵,没有他看不透的事,她没直接承认,从针织拎包里拿出本病例,放周南荀办公桌上。 周南荀拿起病例看两眼,神色顷刻间变了,愕然地看张凤霞,“什么时候的事?” 张凤霞:“你带我去体检那次,查出来的。” 最近一年,张凤霞瘦了很多,脂肪好像一夜之间被抽走,只剩一层苍老的薄皮。 周南荀察觉不对劲,多次催促她去看医生,老太太不去,有次周南荀强行将她拉去医院检查,到诊室没多久,接到队里的紧急电话,周南荀只能先去执行任务,拜托和张凤霞关系不错的王友田陪同。 事后张凤霞说,体检结果一切正常,变瘦是人老了胃口不好吃下去东西导致的,当时的任务事关重大,全队忙得脚不着地,周南荀没多想,信了她的话。 那次体检查出张凤霞肺部有占位,之后去医院详细检查确定是恶性肿瘤,好在是早期,医生让张凤霞住院治疗,她擅自拒绝,并隐瞒了周南荀。 整件事只有王友田一人之情,他劝不动张凤霞,只能帮瞒着,时至今日,张凤霞才把真相告诉周南荀。 她说:“你爸刚入警局队就跟我老伴,性子和你一样,也是二十六七不谈女朋友,你妈妈还是我托人帮忙介绍的,认真算起我是你奶奶辈的,可不管奶奶还是妈妈,这些年我都拿你当亲孩子对待的。 这次来,确实因为徐澄结婚的事。 我想你们结婚,一是不想看小丫头痛苦,她爸那个人,向来不重视感情,认为感情是最不值钱的,利益前途事事比感情重要,为利益逼徐澄嫁人是徐正清能做出来的事,我不想她往火坑里跳。 二是想看你成家,到了那边,也好给你爸妈个交代,告诉他们南荀工作稳定,也结婚成家过得很好,让他们安心,我这把老骨头的使命也算完成了。” 周南荀坐在张凤霞对面,弯下腰,牵起老人的手,“我明白您的心意,但没人知道那件事什么时候能结束,可能,”他顿了顿,“会耗一辈子,像没有尽头的山洞,不知多久才能看见光明,走不出来,我会葬身其中。 和没有希望的人结婚,注定不会有好结果,我不能害人。” 七十五岁的张凤霞,听到这话霎时老泪纵横,她没管眼下的泪,握紧周南荀的手说:“南荀呀,人得往前看,二十年该放下了。”枯老的双手抖着,声音也颤抖,“你爸因这事丧命,你又要耗一辈子,我不能看你毁了自己,善有善报恶有恶报,他终会遭到报应的。” 第11章 结婚吗(四) 结束漫长而沉重的谈话,周南荀去医院,找主治医生要张凤霞最近的检查结果,医生说:“老人运气好病发现得早,但她拒绝治疗,拖这一年多,已经出现扩散,再不治,大概坚持不到年底。” 周南荀和医生道了谢,从门诊出来,直奔停车场,上车没马上开走,他按下车窗,点燃一根烟。 干冷的风吹进车内,乱了头发,他毫无察觉,手肘拄着方向盘,拇指和食指、中指搭落一起捏着烟,目视前方,一口口吸烟。 天色暗沉,白烟顺着车窗在冷风里散尽。 周南荀如墨般浓黑的眸,盯着车窗前的来往人群,看见的却是以往的旧时光。 换季张凤霞夫妻给他买新衣服,节假日包饺子,过生日买蛋糕,上学给生活费,当真拿他当亲人一般对待。 不是亲人,胜似亲人。 这份恩情,已融进血液无法割舍,周南荀没有理由不去回报。 他当即做了决定。 山路蜿蜒,树木枯黄,白色suv在呼啸的冷风中穿行,稳健快速,十分钟后停在一座没有石碑的坟前。 下车的人,一身漆黑,眸色冷淡。 周南荀走到坟前,拔掉坟周枯草,拿铁锹给坟头填几锹土。 做完这些,他从车里拿下一束花放在坟前,清新的花香混在冰冷的风里。 周南荀在坟边坐下,脊背靠着还没完全解冻的土,寒气像一根根针扎进皮肤。 他忽然想起父亲的尸体也是这样冰冷。 二十年前的冬天,八岁的周南荀被老师喊到教室外,交给一位警察叔叔。 那叔叔没告诉他去哪里,只沉默地开车,下车见到殡仪馆几个字,他还是茫然的,直到瞧见父亲裹着白布的尸体,才恍然明白怎么回事。 扛着他奔跑的温暖身躯,变成一具冰雕。 尸体在山里被发现时已经冻了一夜,父亲发丝雪白,睫毛结冰,每个细胞、每个神经都被冻住,生命永远停在36岁。 已经失去母亲的周南荀,在那一天彻底成为孤儿。 之后的二十年,他吃着百家饭,野蛮生长,像漂泊无垠的野风。 八岁的孩子还不懂世事,长辈们帮衬着将周父的尸体火化,和周母一起埋进周家祖坟,也立了石碑。 没多久,坟被人刨开,周父的骨灰被扬撒满地。 盗墓贼带着恨意,周家人怕他再来,便把周南荀父母的坟移进不知名小山,不敢再立石碑。 现在坟里的周父骨灰只有一点点,是当时周家人从地面捡起的一点放在里面,给周南荀留个念想。 玫瑰遇野风 第13节 学生时代周南荀常来看望父母,工作后那案子依旧毫无线索,他无颜面对父母,来上坟的次数也愈发少了。 张凤霞是过去照顾周南荀的那些亲朋好友里唯一个,人在风絮县,且还活着的,张凤霞一走,他就彻彻底底孤身一人,想到这些不免失落。 “爸妈,我不能眼睁睁看着张阿姨走。”周南荀对着冷冰冰的坟说,“你们放心,不管一年还是两年,只要能延长生命,我都要去试,会让张阿姨去医院,也会找到那个人,给你们交代。” 山间气温比县城低,树尖还有未融化的雪,草树枯黄,天色阴沉,耳畔的风,像故人的哭嚎,凄凄切切,连那鸟鸣也是悲凉的。 周南荀靠着父母的坟坐了半小时,竟未觉得冷。 他看了眼时间,坐转跪,对父母磕三个头,随后离开。 发动引擎前,他给张凤霞打电话,讲妥条件,开车往家走。 ** 所剩时间不到24小时,徐澄做了多手准备,从张凤霞家回来,又联系初来风絮县那天,大巴车上认识的女孩。 李思言也是南川人,来风县絮见网恋男友。 两人在异乡的客车上一见如故,畅聊一路,徐澄担心李思言网恋被骗,主动要到联系方式,约好要经常聊天。 分别后徐澄经常收到李思言的消息,还约着一起出去玩,见李思言安全,徐澄悬着的心放下,给李思言发消息问:【你男朋友身边有没有着急结婚的朋友?】 李思言:【有,想结婚介绍给你认识】 徐澄:【是假结婚,我会给名誉补偿费】 李思言回:【我男朋友哥哥可以,不过之前离过一次婚】 离过婚没问题,只要不是那种年纪大长相差的叔叔就好。 如此一来,姑姥那边找不到人,还有李思言男朋友这边,做好两手准备,徐澄才松口气,给李思言回消息聊详情。 李思言:【我男朋友哥哥绝不是那种秃头大叔,要不出来见见?正好我也想你】 如果那边合适,就不用麻烦姑姥,徐澄一口答应。 李思言发来条地里位置,【1点饭馆见】 相亲算徐澄当前最重要的事,不能吓到结婚对象,让李思言丢脸,她锁了手机去浴室洗头发,瞧见墙上的花洒心痒痒,三天没洗澡,浑身不舒服,可上次被冻感冒的经历又提醒她不能作死。 左思右想,决定浴池就浴池,被人看比脏着强。 徐澄收拾好洗漱用品,往外走,到门边低头换鞋,忽地,一股皂香袭进鼻腔,她抬头,又被高大的身影笼罩。 周南荀站在门口,头发半干,皮肤湿润,侧颈的月牙疤微微凸起,还沾着没擦干的水汽,瞳仁像浸过水的黑琉璃。 “干什么去?”周南荀关上门进来。 徐澄:“哪里有浴池?我要去洗澡。” 周南荀手臂向外推,关上的门再次打开,“我带你去。” 徐澄哪都找不到,没跟他客气,随周南荀下楼。 到浴池门外,徐澄扭捏着不愿往里走。 上小学后她开始独立洗澡,刘姨反复强调洗澡不可以给人看,潜意识养成洗澡要绝对隐私的观点,想到要和那么多人一起洗就别扭,慢腾腾不愿往里近。 周南荀也不急,抽烟跟在她身边,见她扭捏的模样发笑,“都是女人怕什么?” 徐澄也知道全是女性,但没经历过,就是觉得别扭,“不说话没人拿你当哑巴。” 周南荀哼笑一声,没再说。 进到浴池里面,周南荀和老板说:“要间单间。” 老板看看他,又看看徐澄,意味深长地笑了,“刚洗完,又来陪女朋友洗?” 周南荀:“她一个人洗。” 老板:“一个人怎么搓背?你进去帮帮忙,哥给你找间隔音好的屋子。” 周南荀:“......” 徐澄没来过浴池,也没懂老板的意思,领到房间钥匙,往里走时问周南荀,“洗澡还需要隔音?不会是那种木板间吧?” 周南荀神色凝重,看她郑重地点头,“就是那种木板间,男女浴室间只隔着木板,有些变态,会在木板上钻洞,然后趴在洞口偷看,我们接到过好几起这种报案,你小心点。” 徐澄握紧手里的浴筐,心砰砰砰直跳,走路速度更慢,“老板为什么不在中间建一堵墙?” 周南荀闲散一笑,很不上心,“我们穷乡僻壤的哪有闲钱砌墙。” 他阔步走到门前,拧动开门锁,徐澄上前抓住他胳膊,“我不洗了。” “我可不想你再感冒。”周南荀打开房门,把徐澄推进去,叮嘱道:“反锁好房门,我在大厅等着,有事打电话。” “喂!”徐澄后半句话没说出来,浴室门已经关上,隔断了周南荀的身影,她硬着头皮往里走,一转身猛然怔住。 没有周南荀说的木板隔间,是个干净明朗的套房,进门正对的房间,有张很大的木床,上面铺的光滑发热的垫子,墙上挂有电视,床头摆着薄毯和纯净水,床边还有挂衣服的柜子。 里面是间很大的浴室,两个花洒,一张单人床,还有个巨大的浴缸,类似泡温泉的那种,徐澄往浴缸里摸了下,干净没灰尘。 房间不仅可以泡澡,还能休息娱乐。 徐澄这才发现周南荀那个混蛋故意吓人。 她舒舒服服地泡够澡,又在外面的热床上休息好一会儿才出去。 回家徐澄躲进卧室半小时没出来,周南荀过去敲门,“出来。” 洗澡耽误一些时间,化妆徐澄只能从简,她换好衣服推开门,没好气问:“干嘛?” 周南荀上下打量她一眼,“走吧。” “你要送我?”徐澄狐疑地说,脾气烂到家的人,主动要给她当司机,太阳打西边出来。 “想自己打车也行。”周南荀转身要走,徐澄看要迟到了,急忙追过去,“坐你车吧。” 徐澄系好安全带,把李思言发的地理位置给周南荀看,“去这个饭馆。” 周南荀:“我下午还有事,晚上再吃饭。” 徐澄:“我不是要和你吃饭,我去见朋友。” 周南荀:“那等忙完正事,我送你过去。” 泡澡后身体极疲惫,车开没一会儿,徐澄闭眼睡了,被周南荀喊醒时头脑还不清醒,眯缝眼四下一看,周围没有饭馆,她问:“这是哪?” 周南荀打开副驾驶车门,手指着门口的大字说:“民政局。” 徐澄揉了揉眼睛,看清那几个字,昏昏沉沉地下车,“来民政局干嘛?” 周南荀关上车门,按了锁,双手插兜往前走,声平静听不出情绪,“领证。” 第12章 结婚了(一) 徐澄睡眼惺忪的眸登时睁大,“你说......什么?” 周南荀从口袋里掏出户口本,立在徐澄眼前,一字一顿说:“领、证、结、婚。” 徐澄:“......” 瞥见她露在外的腿,周南荀脱下外套扔过去,“刚才下雨了,冷。” 他停在原地没再说其他,视线转向前方,等她决断。 徐澄睡一路,对天气变化浑然不知,朝远处一看,路面湿漉漉的。 上次冻发烧的事,她还心有余悸,不想再病一次,披上了男人宽大的外套。 周南荀的抽烟,衣服却没烟味,淡淡的皂香,干爽好闻。 徐澄望眼民政局敞开的玻璃门,莫名出几分紧张,她轻拍拍脸颊,往周南荀身边走。 他上身只穿着件白衬衫,风一吹,白衬衫紧贴胸膛,隐约透出胸肌轮廓,天凉,他却没透出半分畏冷感,脊背挺直,长腿直立,一手插.兜,一手捏烟,眸盯着婚姻登记几个大字,幽深的目光沉着淡漠,没人猜得透他在想什么。 “走吧。”徐澄讲话声不高,轻轻柔柔的,带着特有的软糯腔调。 周南荀偏头,瞧眼旁边穿着他外套的姑娘,白白瘦瘦,如果—— 人生没有如果,他及时打住荒唐可笑的想法,摁灭烟,阔步往前走。 雨后的空气寒冷却清新,浸着水的路面颜色深亮,楼群颜色也比往日艳,没了那股死气沉沉的灰旧感,枯黄的杂草里,冒出小小一簇绿色,风絮的春天要来了。 徐澄东张西望,磨磨蹭蹭地跟在周南荀身后。 着急结婚的是她,不愿意进去领证的也是她。 周南荀放慢脚步,说:“3点我有个会议,我们速度快点。” 她还是慢腾腾没提速。 周南荀又说:“逢场作戏,不是真的,放轻松。” 徐澄一想也对。 结婚证对别人是一辈子的契约,对他们仅是张纸,一年后会来离婚,之后形同陌路,这样想来,她轻松不少,脚步也快了。 3月27日,平平无奇的日子。 徐澄以为这种普通日期,民政局人不会多,走近才瞧见长队已经排到门口。 他们走过去,排在队伍的最后面,徐澄玩手机,周南荀站着,全程零交流,就差在脸颊写上我们不熟。 队排到一半,前面一对男女突然吵起来。 女人说:“孩子归你,车房归我。” 男人没说话。 女人又说:“还有存款也归我。” 男人骤然暴怒,“凭什么累赘归我,好东西全他妈归你?” 女人也急了,扯着嗓子吼:“凭你贱,跟那个骚货上床时怎么没想到这天?” “以为你自己是什么好货?别以为我不知道那你点破事。”男人扯住女人脖子,抬起拳头要打。 周南荀上前,一把抓住男人手腕,把胳膊背向身后,沉声警告:“吵架就吵架,别动手。” 男人的污言秽语,被疼痛堵在嗓子里骂不出来,连连道歉求饶,周南荀才松手。 玫瑰遇野风 第14节 被陌生人收拾一顿,男人心气颇为不顺,对身边女人说:“今天不离了。” 闻声徐澄和周南荀相视一看,神色同时变了,原来这长长的队伍是离婚的。 他俩互不理睬像冷战的夫妻,站在离婚队伍里排了半天,也没人起疑。 从长队走出来,周南荀去其他窗口询问,之后扯起徐澄衣袖往外走。 “今天下午不能领证?”徐澄忐忑不安。 周南荀:“可以,但是要先拍照。” 徐澄:“......” 照相馆里,摄影师看着两人皱眉,双手往一起聚拢,示意他们靠近一点。 周南荀往徐澄身边挪了挪。 摄影师看眼取景器还是皱眉,两个人目光冷淡,姿态僵硬,毫无亲密感,不像一对新婚夫妻,摄影师耐着性子说:“手臂贴着手臂,别留缝隙,头往一起歪,甜蜜一点。” 徐澄:“......” 周南荀:“......” 两人按照指示,贴上手臂,头靠在一起,摄影师还不肯按快门,叹着气从相机后面出来,“你们是来结婚的,别像来我这讨债似的,我不欠你们钱,笑一笑。” 徐澄被摄影师的话逗笑,周南荀微微露出一丝僵硬的笑。 摄影师趁机按下快门键,总算拍完。 照片里红红的背景前,两人五官惹眼,神色却僵直不自然,没有半点结婚的喜悦,摄影师拍过那么多新婚夫妻,第一次遇见过他们这么不情愿的。 工作人员看见照片,狐疑地看他们一眼,办完写资料等系列手续,工作人员在两本红红的证件上按下钢印。 盖钢印发出的声响,如鼓灌耳,咚咚地震激着徐澄心脏。 “新婚快乐。”工作人员将证件递到他们手中。 “谢谢。”他们异口同声,这一刻才稍微有点新婚夫妻的样子。 回家的路上,徐澄握着红本,忽感不真实。 短短数月,她竟然从遥远的大洋彼岸,跑来离家很远的小县,和一个陌生男人结婚了。 手机消息通知打断徐澄思绪。 李思言:【你到哪里了?】 周南荀突然同意领证,打乱徐澄原本的节奏,忙起来忘了和李思言的约定,徐澄忙给李思言讲明情况道歉。 李思言没生气,还祝福她新婚快乐,约下次见。 领证后两人分开各自忙碌,再见面已是晚上。 徐澄在家和李思言、钟晴网聊得正嗨,周南荀电话打进来,“下来吃饭,我在楼下。” “干嘛出去吃饭?”徐澄问。 “中午你不是说要吃饭?”周南荀反问。 徐澄恍然明白,周南荀误会了,以为她说去饭馆是想庆祝领证,徐澄穿上外套,换鞋往外走,手里握着手机说:“你请客?” “你请我也ok。”很懒散随意的声线。 徐澄下楼梯,电话没挂断,揶揄道:“周队长,对新婚妻子好小气哦。” 周南荀站楼下抽烟,混不吝地说:“一个赘婿你能指望他多大方?”。 “噗!”徐澄笑出声,“要好好表现哦,如果被我爸发现破绽,三十万一分没有。” “公主是忘了,我说过不要钱。” 强大到可怕的压迫感,徐澄怎会忘记,心一下提起来,到楼下,她站周南荀面前说:“这次是你主动要领证的,可没夫妻义务这一说。” 周南荀绕过徐澄走到车另一车,背对她说:“看心情吧。” 徐澄:“......” 上车,徐澄再一次强调这事,周南荀不理,她急了威胁说:“你要敢对我做什么,我就把你那个剪掉。” 周南荀开始没明白,她说的那个是什么,等反应过来,脸色难看得要死,等红灯时对她竖起拇指。 徐澄没理解周南荀这个赞的意思,强调道: “你别不信,我懂一些医学的。” “我信。”周南荀说。 徐家的情况,周南荀听张凤霞讲过一些,别说徐澄懂医学,就是懂宇宙火箭,他也是信的,这点倒是没逗她,只不过后面要说的话就不真了,狭长的眸带着些挑衅,半笑不笑地睨她,“到时看你剪得快,还是我动作快?” 感冒那晚被周南荀当成歹徒按在床上的痛感,再次传来,徐澄按了按被他抓过的手臂,咽回那些更狠的威胁。 饭后回来,徐澄早早进房间关灯休息。 “咚!咚!咚!” 敲门声响起。 “睡啦。”徐澄不愿起来。 “一分钟。”周南荀言简意赅。 徐澄带着睡觉被打扰的怒意推开门,“有事吃饭时怎么不说?” 周南荀没答,手从裤兜里掏出个小盒子塞给她,“睡吧。”说完转身走了。 “什么东西?”徐澄在身后喊。 “自己看。”男人惯用的不耐口吻。 徐澄没好气地打开盒子,盒盖弹开,白色绒布上一大一小两个款式简约的银色戒指,眸中怒意渐消,转而变成巨大的震撼,她后知后觉地扣上盒盖看商标,这牌子价格不菲,不能随意收。 “出来。”徐澄站周南荀房门口喊。 “说!”周南荀隔着门回应她。 徐澄大力敲着门板,噪音将周南荀震出来。 他打开一条门缝,与她对视。 徐澄亮出掌心的戒指,“这怎么回事?”。 “送你的。”周南荀不咸不淡地说。 徐澄敲门时的气势一瞬萎靡,眼盯向地面,声音不觉变低,“我不要。” 周南荀:“那就扔了。” 送礼物送出老子来索你命的凶感,谁愿接? 徐澄抬手把盒子砸他身上,转身就走。 盒角砸到周南荀锁骨,皮肤霎时红了一片。 小姑娘用了大力砸他,一点不留情,真是惹不起的小祖宗。 他捡起戒指,三两步追过去,拉住徐澄手腕,取出戒指,强行戴她无名指上。 徐澄怒意翻滚,收手要往下拿,周南荀一把抓住她指尖握于掌心,不让徐澄把戒指拿下去。 “送我的不会好好讲?你这种臭脾气活该单身。”徐澄吼他。 高中、警校、军队、再到警局,一路走来,周南荀就没接触过什么女人,讲话办事惯用男人间的刚硬态度,哪里会送礼物,还是戒指这种意义非凡的东西,不然也不会在兜里装多半天,等人家睡了才去送。 “对不起。”周南荀说。 见他态度诚恳,徐澄气消了些,提醒道:“我们是假结婚。” “嗯,知道。” 徐澄瞧着手上的戒指,“知道还买?” 周南荀抬眸,目光撞进她眼底,“假结婚,该有的也要有。” 第13章 结婚了(二) 徐澄心尖一颤。 那戒指不大不小,刚好与她手指匹配,一瞬不想往下摘了,“你也戴上。” “好。”周南荀拾起另一个戒指,戴在无名指上。 光下,戒指熠熠发光,一同圈住两个无名指。 回房间,徐澄看着戒指怔了半晌,拨通徐正清的电话,没转弯抹角,直接说:“爸,我不回去了,明天的婚礼叫姐姐去吧。” “你说什么?”徐正清语气极重。 “我今天在风絮结婚了,回去再结就是重婚罪。”徐澄不卑不亢。 徐正清吼道:“谁结婚?徐澄,你给我讲清楚。” 徐澄一字一顿:“我、结、婚、了。” 徐正清听得出徐澄不是玩笑,讲话不由地带上急躁,又掺杂着命令,“徐澄别任性,马上飞回来。” “我把您微信加回来了,等下结婚证发过去,真假您一查便知。” 徐正清关上房门,对着电话大吼:“别以为我不知道你那点歪脑筋,结婚了马上给我去离,离完回来。” 做了二十二年父女,徐正清了解徐澄,猜到她有可能为逃避联姻,故意找人结婚。 同样徐澄也了解徐正清,猜到父亲会逼迫她离婚,提前做好了应对准备。 她对着听筒干呕几声,“爸,我不能让孩子长在单亲家庭。” 电话那端徒然静了。 “我若怀着别人的孩子嫁给秦禹,将来秦家人知道了,必然和咱家反目成仇,而婚礼定在明天,我现在去打掉也来不及,秦禹把妹无数,洞房夜不会看不出我身体有异样。” 电话那端还是没出声,怀孕是徐正清没猜到的。 徐澄趁机打亲情牌,“爸,我的孩子有徐家基因,是您亲外孙,您忍心看他没出生就死亡?” 又静片刻,听筒里传来一声叹气,徐正清这才无奈开口,“多久了?这么大的事,之前怎么不告诉爸爸?” 玫瑰遇野风 第15节 听徐正清变了语气,徐澄偷偷勾唇,语气换了撒娇的口吻,“我最爱爸爸了,怎么能隐瞒您?是最近才发现的。” “你呀!”徐正清又一声叹,“什么时候认识的风絮男人?” 多日以来的剑拔弩张得到缓解,徐澄稍轻松一些,瞎编道:“网上认识的,读书时就谈恋爱了,你总要我联姻才没敢说。” 娇生惯养多年,捧在手里当宝的女儿,跑去穷乡僻壤和穷小子网恋奔现,徐正清压下去的怒气又提上来,“南川这么多优秀青年企业家,你不选,偏跑去鸟不拉屎的地方见网友,还给人生孩子,简直荒唐。” 听父亲语气不对,徐澄解释:“如果之前说了,准要被拆散,你总想要拿我一辈子的幸福换商业利益。” 原本想说哄父亲开心的话,却把自己说委屈,“我就是你养的猪,好吃好喝养大,然后卖了换钱。” 徐正清被气笑,“有能出国读书,满身奢侈品,随便挥霍钱的猪?”他收了笑,被迫接受女儿的荒唐行为,“行了,等我处理完和你搞出来的烂摊子,就去风絮接你回来养胎。” 徐澄落地的心再次悬空,“您别来,我不回南川。” “我对你那个网恋对象一无所知,那边医疗水平也行,你一个人在那,我能放心?舍不得就带人一起回来。” “他是刑警有什么不放心的?结婚证上有他的个人信息,您拿去查嘛。”怕父亲仍然要来,徐澄又想个理由,“我没和他说咱家的情况,你别冒然过来吓人,给他个慢慢接受的过程,等年底孩子快生时我回去。” 徐正清不认为,徐澄嫁给秦禹是火坑,相反他觉得秦禹方方面面条件和徐澄很配,还能带来商业利益,何乐而不为?所以长久以来,一直坚持自己的想法,可突如其来的新生命,打乱一切,徐正清也焦头烂额,只能暂且依了徐澄。 解决掉最大的麻烦,徐澄多日来紧绷的神经彻底松弛。 隔天和周南荀去张凤霞家吃饭,门打开,迎上老人满脸褶皱的笑容。 张凤霞做满满一桌子菜,王友田也在,饭吃一半,张凤霞把一张银行卡塞给徐澄,“这是姑姥给你嫁妆,还有南荀娶你的彩礼。” 老人存了半辈子的积蓄,徐澄不能要,家里没外人,她直言:“姑姥,我们俩是假结婚,不需要这些,钱您留着等周南荀二婚时再给。” 张凤霞拿着两人的结婚证左翻翻右看看,往徐澄面前一放,“国家颁发的证比黄金还真,你们因什么结婚,我不管,我只知道结婚证一领就是一家人,要一辈子相互扶持,可不许再说不吉利的话。” “姑姥的心意,你拿着吧。”周南荀在一旁说。 改口改的倒是快,徐澄瞪他。 张凤霞把卡放徐澄包里,“你们不花,就留着将来给小孩花,我这身体情况怕是没机会见到你们的孩子了。”说着眼角流出泪,她抹了把,看两人说:“最惦记的两个孩子结婚在一起,我这辈子也算无憾了。” 周南荀夹起块片易消化的山药放张凤霞碗里,“您好好吃饭,好好睡觉,少想不吉利的事,我们努努力,让您尽快抱到重孙。” 徐澄在桌下踩周南荀一脚,他面不改色,继续说:“我们俩没带娃经验,而且工作都忙,将来还得指望您帮忙带孩子呢。” “这你可找对人了,凤霞虽没生过孩子,但由她养大的孩子可不少。”王友田指指徐澄,“她妈妈明枝、我家老大老二两个、还有南荀你,都是凤霞带大的。” 张凤霞露出笑,“好,我也努努力,争取多活几年,帮你们把孩子带到上幼儿园。” 从张凤霞家出来,徐澄便问:“我们不可能生孩子,你干嘛骗姑姥?” 周南荀从口袋里掏出张凤霞的检查报告扔给徐澄,“自己看。” 见到恶性肿瘤几个字,徐澄呆住,张凤霞看着很健康,不像有病的样子,她颤声问:“什么时候查出来的?” 周南荀:“一年了,她一直瞒着我。” 张凤霞在信里说,恐命不久矣,徐澄以为只是年纪大,没想到患了恶性肿瘤。 周南荀:“医生说她年纪太大,不一定能承受的住全部化疗,是等着病情严重自然病死,还是承受风险化疗,让家属来选择,你有想法可以说。” “我想带她去南川肿瘤医院看看,那的医生见多识广,可能有更好的方案。” “前几天我把她的病例,邮寄给在南川肿瘤医院呼吸科当医生的朋友看,朋友说她年纪太大,身体各个器官都在衰老,一些新型的药不敢轻易给她用,去南川也是用最保守的方案。” 徐澄和张凤霞本人接触不多,但看过许多封姑姥写的信,感情还是有的,她眼眶湿润,难以接受,“怎么会这样?” 周南荀跟在她身后,抽着烟说:“人生大限,无人能破。”。 之后漫长的一段路,他们都没说话。 上了车,徐澄问:“你因为姑姥的病才和我结婚?” 周南荀默然点头。 这个钢铁般坚硬理智的男人,会答应她荒唐的闪婚,不为钱,只为满足老人最后的心愿。 张凤霞不是周南荀的亲人,可他却拿她当至亲一样回馈,正是应了那句,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 “我结婚,她去医院治疗,这是我们答应彼此的事。”周南荀说,“所以徐澄,我们的婚姻不是你那边摆平了就马上能离的,我想她圆满。” 徐澄看向车窗外茫茫黑夜,“我会陪你演完这出戏,让姑姥圆满离开。” 周南荀:“谢谢。” 徐澄:“该我谢你。” 小区门口,车停住,徐澄去快递站取了快递扔车上,下车忘了拿。 进房间,她换上睡衣去洗脸护肤,忙到一半,想起面霜外面,打开门去拿,路过客厅,周南荀敲了敲刚拿回来的快递盒子,“你的快递。” 以为是新买的面膜,徐澄随口说:“帮忙拆开,拿出来放茶几上。”回房间取了面霜,又急急忙忙跑回卫生间。 复杂地护肤流程结束,她打理好头发,精致地走出来,想起面膜,说:“快递到风絮还挺快。” 没人应答。 抬眸望过去,瞬间呆住。 茶几上放的不是面膜,是套黑色蕾丝内衣和网状丝袜,用途不言而喻。 定是钟晴搞得鬼。 徐澄想找个地缝钻进去,快步上前,胡乱将衣服团成一团,握在手里,直腰要往房间走,身后传来一声低笑,“大小姐,玩得挺野呀。” “……” 她看过去,周南荀手里竟然还有一件,是条毛茸茸的白色狐尾。 他正垂眸,一脸疑惑地瞧着。 徐澄顾不上脸热,伸手就去抢,“给我。” 周南荀手举高,低头睨她,认真地问:“这尾巴干嘛用的?” 第14章 结婚了(三) “周南荀二十八了,不知道那条狐尾干嘛的?”钟晴震惊。 “他很少刷手机,可能不太关注这些。”徐澄欲哭无泪,“晴子你把我害惨了。” 钟晴却很开心,“你怎么给他解释的?” 徐澄:“这种事怎么解释?不知道就算了。” 钟晴疑惑:“他这么老了,没需求吗?” 徐澄:“……” “我们不要讨论周南荀了,说说你干嘛邮寄那些东西给我?” “增加夫妻情.趣。”钟晴答得理所当然。 “我们是假的,哪需要情.趣?” “婚姻假,床可以是真呀,周南荀那个脸和身材,睡了不亏。” 徐澄:“……” “及时行乐,反正婚都结了。”钟晴说。 “最多到年底,我们就会离。”徐澄不想和周南荀产生太多牵绊,“还是各自安好吧。” 第二天,徐澄收到真正的面膜,打开包装,拿出一贴去洗脸,推开卫生间门,周南荀正含刷着牙疑惑地看镜子。 见他在洗漱,徐澄转身退出,却被喊住,他说:“你这牙膏味道真奇怪,没沫能刷干净?” 牙膏用没,楼下超市已经关门,周南荀只能临时借用一次徐澄的,牙杯里没有牙膏,柜子里瓶瓶罐罐太多,大部分都是外文,他找不到哪个是牙膏,根据外形随手选出一个。 “草莓味的呀。”徐澄说。 周南荀挑眉,“烂草莓?” 徐澄:“……” 徐澄翻出牙膏,打开盖子,递到周南荀鼻前给他闻。 甜甜的气味散出,周南荀拧了下眉,拿出自己用那个,“这不是牙膏?” 徐澄指着包装上的英文说,“这是a醇。” 周南荀:“……” 他压根没认真看包装上的文字,得知不是牙膏,赶忙喝水簌口。 徐澄:“你用这个刷牙了?” 周南荀簌着口,含糊不清地“嗯”了声。 “周队,是要给牙齿早c晚a吗?”徐澄扶着墙,笑得肚子疼。 周南荀听不懂她说的什么,“有没有正常的牙膏?” “这个。”徐澄递出草莓味的牙膏。 那牙膏甜得发腻,周南荀没用,他擦干净嘴,“我下去买吧。” 人走了,徐澄拧开a醇盖子闻闻,又笑起来。 周南荀去了较远的一家超市。 老板见他来了,顺手拿出一盒他常抽的烟放收银台上。 周南荀选了牙膏过来结账。 老板把烟递过去,“这次要几盒?” “一盒就够。”周南荀边付款边说,“来买牙膏的。”瞥见盒子上插的草莓棒棒糖,徒然想起徐澄那甜得发腻的牙膏,顺手拔下两个糖,“一起算。” 老板问:“给小陶拿的?” 周南荀:“不是。” “哎呦,给李枫?”老板自言自语说,“你小子这一直不结婚,是不是早对李枫有意思?” “想多了。”周南荀扫码付钱,“我结婚了。” 玫瑰遇野风 第16节 老板视线落在他拿烟的手指上,无名指多出一圈银色,附近老邻居都知道周南荀一直单身,突然结婚老板诧异,“什么时候结的?” “前几天。”周南荀说,“南川人,还没适应风絮的环境,所以没声张。” 回家,周南荀把棒棒糖给徐澄。 “给我的?”徐澄没敢接。 周南荀没否认,“随手买的。” 徐澄接过来,撕开糖纸放嘴里,甜味蔓延,发自心底地喜欢,笑得像孩童般灿烂,“自从开始控糖,我好多年没吃过棒棒糖,好甜。” 小姑娘果然喜欢这种甜得发腻的东西,周南荀也笑了,“喜欢下次再给你买。” 新婚夜,周南荀买戒指,又买糖,徐澄什么都没准备。 她有些不好意思,“明天我请你吃饭。” 隔天周南荀下班,两人一起去吃饭,点好餐,门外来了三位不速之客,老陈首当其冲,瞧见窗边一对长相出众的男女,扯着嗓子喊:“老大?” 下班前老陈他们三个张罗晚上吃火锅,周南荀不去,以为大家会各回各家,没想到这三人没回家,也没去吃火锅,竟和他来了同一家饭馆。 自从那天三人听到徐澄喊周南荀老公后,周南荀怎么解释和徐澄的关系,他们都不信,老陈更是“失恋”了几天,才接受女神变大嫂的事实。 他们走过来,老陈对徐澄咧嘴,“嫂子好。” 徐澄迅速红了脸,“你好。” 三人熟稔地拉开椅子要坐,周南荀勾走腿边的椅子,微蹙眉,偏头朝旁边空桌扬下巴,“去那桌坐。” 乔语惦记问徐澄护肤品的事,第一个站出来反对,“不,我要和嫂子聊天。”她坐到徐澄身边,拈起徐澄衣服的一角,“嫂子你这衣服真好看。” 赵虎拉回周南荀勾走的椅子,一屁股坐下。 老陈也顺势坐下,三人约定好了似的一起忽视周南荀。 等菜期间,赵虎说:“老大,结婚怎么不告诉我们一声?” 闪婚对周南荀来说已荒诞至极,还是说不上哪天就离的假婚,这种情况到处宣扬,对谁影响都不好,他靠着椅背,手里把玩着银色金属打火机,再次撵人,“吃火锅去,账单我报销。” 赵虎往老陈那边挪挪椅子,和周南荀拉开一些间距,“不吃火锅。” “对,我们就是家常菜。”老陈说。 乔语手拄下巴看徐澄,“嫂子,我们和你们一起吃行吗?” “当然可以。”徐澄之前没仔细看乔语,离得近发现乔语竟然是初遇那天周南荀身边那个浓妆艳抹的女朋友,“你是......那个女朋友?” 乔语嘴里的水险些喷出来,忙擦了嘴说:“假女朋友,我是队里唯一女性,只有我能演张白毛的女朋友,嫂子别生气,我向灯泡发誓,我对老大绝没别的心思。” 徐澄:“......” 她惊奇乔语妆前妆后的变化,并非责问,乔语这么一解释,徐澄反倒不知该说什么。 “没人误会你喜欢我,相亲怎么样?”周南荀将话题转移走,徐澄悄悄松口气。 乔语讲了些相亲情况,几人又聊起那次接近龅牙的任务,徐澄听得津津有味,讲到后面好心市民一通举报电话毁了布置数日的计划时,她悄然低下头,拿筷子一下下扒拉盘里的食物。 老陈:“幸好当时龅牙没起疑心,不然咱十多天的辛苦全付之东流。” 赵虎:“被人举报是突发情况,又不怪我们,赵局还把大佬骂一顿......” 周南荀瞥眼徐澄,沉声说:“行了,饭店聊这些不合适。” 老陈看眼嘈杂混乱的环境,“对对对,咱聊点别的。” 话题扯开,周南荀撩起眼皮看眼对面,头快低进盘子的姑娘,终于如释负重地抬起头,夹起盘里那被她戳了好几个洞一块小饼放进嘴里,两腮一鼓一鼓的像只小仓鼠。 他跟着扯起唇角。 “老大你笑什么?”赵虎问。 微不可见的弧度霎时变平直,周南荀没好气说:“你哪只眼睛看见我笑了?” 乔语:“肯定是虎哥看错了,咱们老大中彩票都不笑。” 这事不是乔语夸张,有次他们执完外勤去吃饭,路边遇见卖刮刮乐的摊位顺手买几张,周南荀中了二等奖,20块换1万,正常人早兴奋得尖叫,周南荀却是冷着脸找老板兑换,像兑两三块钱一样淡然。 若不是全程参与其中,乔语还以为是那个摊位有问题,周南荀是过去抓人的。 赵虎揉揉眼睛,“我看错了?” 乔语:“别怀疑,就是看错了,中奖都不笑的男人,一顿家常菜怎么可能让他笑?” 两人正讨论这事,老陈突然终断话题,他从地上捡起个薄薄的红本,“谁的结婚证?” 老陈刚想打开看,结婚证倏地被周南荀抽走,昨天领完证他随手塞衣兜里,忙起来忘记放家里,今天还在身上。 他速度极快,老陈还是看见周南荀和徐澄的红底照片,“老大昨天结的婚。” 赵虎愣了下,回过神向服务员要两瓶啤酒,“大喜日子,庆祝一下。” 周南荀向来不饮酒。 老陈劝道:“大喜的日子少喝点,明天让小乔过去值班,小饮耽误不了突发任务。” 赵虎:“是呀,谁还没个特殊情况。” 周南荀给他们倒酒,“你们喝,有事我去。” 逢年过节,周南荀都是让他们回家团员,自己留在队里值班,遇见高兴事也允许他们少喝点酒,有事他去。 一起工作久了,大家都知道他的脾气,三人一起将目光转向徐澄,老陈说:“老大不喝,嫂子喝,一辈子的事,哪能不庆祝?” 一段协议婚姻其实没什么庆祝的,但老陈话说到这,徐澄不好意思拒绝,便和他们喝了几杯,她酒力不好,钟晴叫她三杯倒。 这次仍然没逃过三杯倒的魔咒。 饭馆出来,乔语三人都没事,只有徐澄醉得不像样子。 周南荀把三人打发走,对徐澄说:“车停在前面,我扶你过去。” 徐澄双眼迷离,脸颊粉润,自顾自地傻笑了声,突然,一巴掌拍到周南荀背上,命令道:“趴下!” 周南荀:“......” “我要骑你。”不知想起什么,徐澄挂着灿烂的笑。 周南荀拧眉往前凑一步,“骑什么?” 徐澄扬起嘴角,眼尾弯弯的,指尖对准周南荀,咬字加重,“你!” 确认她确实说的是骑你,周南荀直言拒绝,“骑不了。” 醉酒的姑娘不高兴了,“为什么骑不了?”她天生软音,疑问听着也像撒娇,给他解释,“你躺下,我坐上去就可以了。” 周南荀揉了揉眉心,有心让乔语来照顾,又怕引人生疑。 俗语讲女人心海底针,想摸清徐澄心里想的什么,比查案复杂多了。 趴下、躺下、骑你,这些虎狼之词,很难不叫人想歪,周南荀从兜里摸出烟盒,抽一支咬在唇边,淡笑了声,“好这口?看不出来你喜好挺独特。” 徐澄看着他,身体直打晃,“你不懂。”她拖着长音,“很爽的。” 周南荀无话反击,点头承认,“确实不懂,没大小姐玩的花样多。” 他转动打火机火轮,不等火苗出来,唇边的烟就被徐澄抢下扔了,还吼他,“小赵,不可以什么都吃,脏死了。” 第二次被徐澄扔烟,周南荀不是个有耐心的人,而且小赵又是谁?让她骑的那个?他咬紧牙关,将她逼到树干旁,冷沉着声问:“大街上,你想做什么?” 徐澄也因他不听话气得够呛,握起拳头过去捶打,吼道:“骑你、骑你、我要骑你,说一百遍啦。”她跺着脚,手指地面说:“你躺下就行,其他的我来做,我技术很好的。” 恰巧经过的路人,满眼八卦地看他们。 周南荀头疼,醉酒的女人,磨掉他所有的不耐和怒火,拿出二十八年积累下来的一丢丢耐心,轻下声,哄道:“回家给你骑,好不好?” 徐澄不吭了,似在思考他的话。 周南荀趁机蹲下身,“上来,我先背你。” 徐澄乖乖搂住周南荀脖子,贴到宽阔的背上,偏着头看他。 女人香萦绕鼻尖挥散不去,温热的吐息喷在耳廓,似根羽毛轻轻撩拨,周南荀把徐澄头推向另一侧,不足两秒,她又转回来。 温软的指腹摩梭他脖子那条月牙疤,一遍又一遍,“怎么留的疤?我会心疼。” 似有千万只蚂蚁,从她指腹里跑出,顺着那条细弯的伤疤爬进周南荀身体,舔食鼓动的心脏,又麻又痒,比疼痛更煎熬,周南荀暗骂了句脏话,警告背上的人:“老实点!” 徐澄果真不动了,头靠周南荀肩上安安静静的,缠绕他脖子的手臂落下一只。 周南荀松口气,不等第二口气吸进来,耳边响起女人温糯的娇笑,“臀又翘了。” 第15章 结婚了(四) “小赵。”徐澄的手从下移到上, 落周南荀头顶,一下?下?抚摸发丝,“我想你了?。” 又?是小赵, 再愚钝的人也明白, 徐澄将他当成别人。 男朋友? 恍然间,周南荀意识到他对徐澄一无所知。 她的私生活,周南荀不想去探究,也没兴趣。 到停车场, 安顿好徐澄,他靠车边抽了?支烟, 再上车,徐澄不仅没睡,还?睁着大眼睛看他,气鼓鼓说:“又?吃脏东西,不听话以后不理?你。” 周南荀没吭声, 扯过安全带,插.进去?,随后手?顿了?下?, 抬眸向副驾驶看眼,“男朋友?” 提到小赵, 气鼓鼓的小姑娘倏地弯嘴角, “算不上男朋友, 我只是喜欢骑它, 在它身上感觉很爽, 像在飞。”她伸出食指, 圆润粉嫩的指尖,在周南荀肩膀戳了?戳, “但它脾气和你一样臭,不爽了?就六亲不认把我弄伤,有次我伤得很重,肿了?好几天才好,那?伤” “细节不用讲了?。”周南荀没有听别人房事的爱好。 聊起小赵,徐澄脸上的笑容就没断过,看得出确实?很喜欢。 周南荀虽然不理?解,一个自己?不爽就把对方弄伤的.虐.待.狂,有什么?好喜欢的,但大千世界无奇不有,他尊重每个人的感情观。 忽地,徐澄眼睛蒙上层雾气,自言自语说:“这次回国没和小赵待几天就来风絮,好想它。” 周南荀开着车,随口问:“那?么?喜欢为什么?不和他结婚?” 徐澄想了?想,酒醉的软音说:“道德和法律不允许,我爸也不让。” 禁忌之恋? 玫瑰遇野风 第17节 成?年人做事前该深思熟虑,既然选择了?见不得光的感情,就该为自己?的行为买单。 个人选择,周南荀无法评价,但现在他们结婚了?,最基本的尊重还?是要给对方,他说:“之前你什么?样我不管,现在我们结婚了?,在保持婚姻关系这段时间里,消停点,别做让双方都难堪的事,否侧我随时离婚。” 徐澄迷迷瞪瞪的,听不懂周南荀在说什么?,也想不通聊天好好的干嘛突然生气,车里暖风足,她困劲上来,也不想了?,往后一靠睡了?。 醒来已是第二天下?午,张凤霞打电话说做了?排骨,叫她和周南荀晚上过去?吃饭。 饭后到小区已经八点多,周南荀和徐澄并?肩往楼上走,忽明忽灭的楼道里站着个披头散发的女?人,徐澄下?意识躲到周南荀身后。 周南荀喊亮感应灯,往家门口看眼,回头说:“别怕,是李枫。” 徐澄探出头,瞧见那?人果真是李枫,又?从周南荀身后出来。 李枫对周南荀那?点心思都写在脸上,徐澄不想参与他们的事,打开房门独自进去?,房门刚关上,门外?就传来李枫的大声质问,“超市老板说你结婚了??” “嗯。”男人声淡淡的,听不出情绪。 “为什么??”李枫歇斯底里。 周南荀冷下?声:“我照顾你们是因为陶勇临终所托,李枫,这话我讲过很多遍。” 徐澄换上拖鞋往屋里走,没再听他们讲话,进到客厅,她倚靠沙发玩手?机,各种软件换着刷了?一遍,二十分钟过去?,门外?两人还?没聊完。 隐约听见李枫说:“抱一下?吧?” 她霍地站起身,感情虚假,可证是真的,彼此最基本的尊重还?是要有,在家门口卿卿我我,拿她当空气? 手?机往扔一旁,徐澄走出去?,推开门见李枫眼角挂着泪,双臂展开向下?追周南荀。 周南荀则退到两三层台阶下?,和李枫隔开距离。 徐澄越过李枫,看楼梯下?的周南荀,“进来睡觉。” 周南荀绕开李枫,走进房间,关上门。 李枫望着冰冷的铁门,眼泪流得更凶,周南荀这人野性?不羁,向来嫌女?人麻烦,主动往上凑都不要,像见鬼似的躲远,今晚他竟然乖乖听了?一个女?人话。 周南荀和陶勇同一年毕业工作,两人曾并?肩协作完成?许多重要任务,是同事、也是好友,陶勇牺牲这事对周南荀打击很大,刀尖扎进脖子都没怕的男人,在陶勇断气那?一刻哭到失声。 事后,他遵循对陶勇的承诺,尽量帮助照顾李枫和小陶的生活。 这份责任,被李枫当成?另一种感情,曾明着暗着试探过多次,周南荀都把界限划得清清楚楚,不曾有半分逾越,怕周南荀嫌弃她有孩子,李枫没敢表现太明显,想着时间久了?总有天他能接受。 没想到,周南荀竟然跟外?地来的陌生女?人结婚,甚至没通知她一声,她跑来质问,他态度还?那?样冰冷,分别之际想抱一下?,也被他拒绝,一次次打击下?,李枫认清现实?,流着泪跑下?楼。 另一边。 房门关上,徐澄却没动,站门边审视周南荀。 周南荀低头换拖鞋,“有话直讲。” 徐澄用鼻腔哼了?声,“喜欢就光明正大娶她,何必和别人结婚,来惹她伤心。” 李枫虽不招人喜欢,但本质也是可怜人。 “和你有关?”周南荀反问。 徐澄亮出结婚证,“我现在是你合法妻子,以前你生活什么?样,我管不着,但结婚了?就老实?点,别弄那?些混乱的男女?关系恶心人,假夫妻也要尊重彼此。” 周南荀抬眸看她,轻笑一声,“重复我说的话,有意思?” 话是徐澄所想,和周南荀没半毛钱关系,她拦在他身前,“你如?果做不到相互尊重,我随时会离婚。” 周南荀前一步逼近,弯下?腰与她视线平行,浓浓的压迫感袭来,徐澄下?意识往后退,他睨着她冷笑,“先管好你自己?吧。” “我怎么?了??”徐澄壮着胆子问。 “说过的话不记得,做过的事也不记得?”周南荀声冷如?冰,“明知道德法律不允许还?去?做,被爱情冲昏头脑了??” 徐澄:“什么?意思?你讲清楚点。” 周南荀被缠得没法了?,提醒她,“小赵!”他吊儿郎当往墙上一靠,“你先和小赵断了?,再来对我提尊重。” “断不了?。”徐澄想也没想脱口而出,继而又?问,“一匹马得罪你?” “......”周南荀默了?一瞬,不可思议的目光瞥向徐澄,“你的马叫小赵?” 徐澄理?直气壮说:“不可以呀?” 周南荀:“......” 见他沉默,徐澄更气,凶巴巴喊道:“我的马到底哪里得罪你?” 周南荀磨了?磨牙,“名字。” 徐正清喜欢养马,最老的马比徐澄年纪还?大,名叫小张。 它的孩子叫小王,孙子叫小李,重孙子叫小赵。 小赵纯正的棕红色,额前一块纯白,性?格孤傲难训,是徐澄最喜欢的一匹马。 徐正清见女?儿喜欢,便把小赵送给徐澄,专属她一人。 徐澄喜欢骑在马上驰骋的感觉,对小赵百般疼爱,出国读书这几年,特请专业人士照看小赵,平时还?会通视频。 徐澄堵在周南荀身前,还?在懊恼他针对小赵的事,须臾间,那?些被酒精麻痹的脑细胞猛然恢复,想起了?醉酒后把周南荀当成?小赵的事,顿感无地自容,脸颊随之烧起热度,不再与他争执,低头灰溜溜地跑了?。 刚刚还?底气十足的小姑娘,忽然变成?一只受惊的小兔子,红着脸跑了?。 女?人心比夏季天气变化还?快,周南荀带着未解的困惑,敛了?视线,走进客厅。 徐澄关上房门,倚靠着门边揉搓脸颊,骑马那?些虎狼之词被误解就算了?,竟然还?摸了?周南荀的臀。 她抬手?在眼前看了?看,随即倒在床上,心里发出土拨鼠的叫声,没脸见人了?。 想到周南荀在外?面,她放弃马上去?洗漱的想法,在床上翻腾一阵,给钟晴发消息:【苍天!我昨晚喝多酒摸了?周南荀的屁.股】 晴天:【手?感怎么?样?】 手?感??? 这是该关心的问题? 不过既然提起了?,徐澄还?是回忆了?下?昨晚的场景,老实?答:【挺翘的】 晴天:【这就是本颜狗坚决让你找帅哥结婚的原因】 这一刻,徐澄感觉无法和闺蜜共情,【我已无脸见人,别拿我说笑了?】 晴天:【?】 橙子:【???】 晴天:【宝贝,他是你老公,别说摸屁股,就摸鸡也是合情合理?合法的】 徐澄盯着那?个小鸡的表情,整个人都不好了?。 房间气温徒然升高,她从床上坐起,给窗户打开一条缝,吹着凉风给钟晴回:【婚姻是假的】 晴天:【民政局给你们盖章就是合法夫妻,理?应天雷勾地火滚到床上去?】 和张凤霞的话如?出一辙,徐澄字还?没打完,钟晴又?发来一条,【橙子,再说一遍及时行乐】 橙子:【宝贝,咱脑子里能不能想点别的?】 晴天:【大好青春不想,难道要等七八十再想?】 橙子:【......】 和钟晴不着调地聊天,缓解了?徐澄的尴尬和罪恶感,但她还?是等客厅灯关了?才去?洗漱。 她推门出去?。 黑暗里倏地散出羸弱的光,男人瘦削的手?指间亮起一簇火苗。 “啪!”打火机合盖,光亮消失。 “敢出来了??”男人慵懒的嗓音,低低沉沉的,在浓夜里格外?悦耳。 黑夜似块布遮住徐澄的羞怯,她大着胆子回呛道:“要你管。” 周南荀冷哼了?声,转身往卧室走,“早点睡吧,大小姐!” ** 上次没去?赴李思言的约,徐澄心怀愧意,再次约李思言和她男朋友出来吃饭。 李思言痛快答应,这次约在县中心一家烤肉店。 徐澄提前到烤肉店等着,过了?约定时间李思言还?没到,窗外?天色已黑,担心路上出意外?,徐澄发消息过去?询问,李思言没回,又?等半小时,李思言和男朋友还?是没到,徐澄打电话过去?李思言没接。 想着李思言可能也像她那?天遇见突发事件来不了?,徐澄只能独自吃饭。 烤肉店在县中心最繁华地段,来往出租车辆都满客,饭后徐澄站路边等二十多分钟,没拦到一辆空车。 早春虽不像寒冬冷,但徐澄穿得少,风一过,寒气就打到骨子里了?,她往手?心里哈一口气,搓搓手?。 风絮县的夜晚,没有大都市那?样喧嚣,很安静,商业街只剩三两家店开着,最靠近街边的是家金店,店内没什么?客人,灯开的却很亮,从外?看通明一片。 玻璃门打开,高矮两个男人从店里出来。 徐澄在马路对面,一眼瞧见周南荀颀长高挑的身影,浓黑的发在通明的光下?,呈出薄薄一层光,又?黑又?亮。 或许是职业需要,他不常笑,狭长的眼总裹着不耐,透着股不好惹的劲。 隔着马路,老陈向她打招呼,洪亮的嗓子喊“嫂子。” 徐澄笑着回应,“你们怎么?在这?”她将目光停在老陈身上,自动忽视那?个高大身影。 “我们来走访问点事。”老陈看向周南荀,“老大你载嫂子回家吧,我坐公交回去?。” 徐澄忙说:“你们忙,我打车回就行。” “一起回。”周南荀斩钉截铁。 徐澄和老陈同时止了?声,随周南荀往停车场走。 老陈好说,聊东聊西时间过得快,等老陈下?车回家,车上骤然从蝉鸣悠扬的夏季变成?雪花纷飞的冬季,安静得出奇,尴尬在车内蔓延,周南荀按开音乐。 没那?么?静了?,周南荀问起张凤霞入院的情况。 徐澄说:“入院检查今天都做完了?,要等结果全部出来才能下?医嘱,有王爷爷陪着,姑姥状态挺好的。” 周南荀:“辛苦了?。”他工作忙,没时间去?医院陪张凤霞入院检查,这事自然落到徐澄身上。 “你不用客气,她也是我的亲人。” 聊起姑姥,徐澄想到张凤霞写信的事,问:“你知道她为什么?每年往我家写信吗?” “想念你母亲。”周南荀对此也有疑问,张凤霞写了?那?么?多封信,张明枝为什么?一封都不回复,也没有来探望过养育自己?长大的姑姑。 玫瑰遇野风 第18节 徐澄偏头看向车窗外?,不再往下?聊,涉及家庭隐私,周南荀没追问。 小区门口,有卖糖葫芦的车,红红圆圆的山楂裹着糖,一串串立在透明的玻璃罩里,南川没有糖葫芦,徐澄只在电视里见过,印象中只有冬天才有糖葫芦。 她今天坐后排。 从后视镜里看,小姑娘偏头看车窗外?,脸颊两侧的发丝掖入耳后,露出精致的侧颜,鼻尖小巧秀气,眼眸柔柔的,像个新奇的小朋友。 “想要?”男人沉沉的嗓音。 “不想。”徐澄口是心非。 “嗯。”周南荀拐弯开进小区,车速快,糖葫芦转瞬即逝。 停稳车,周南荀说:“稍等一下?,我去?超市买盒烟。” 徐澄坐车里,滑开手?机不足两分钟,周南荀从超市回来,拉开车门,“下?车。” 徐澄应了?声,迈着小步下?去?,刚站稳,手?里就被塞进东西,垂眸一看,双手?各两串裹着纸的糖葫芦,塞得挺均匀。 “我......”她一时不知说什么?,末了?道了?声谢。 周南荀神色带痞,说话散漫随意,“顺手?买的,不用谢。”他手?上撕开烟盒包装,抽出一支含嘴边,想点火,瞧见徐澄又?收回去?,“不想吃就扔了?。” “你这人——”徐澄略有无奈,“不能好好说话?” 周南荀瞧着她,随口道:“不会。” 徐澄懒得再和他说,撕开纸,红彤彤的山楂裹着晶莹的糖,还?沾着芝麻,她轻咬了?口最下?面的山楂。 男人发出一声短促的笑,“傻不傻?”周南荀指着排列在最顶端的山楂说,“第一个才是最大的,而且一口咬吃下?去?才爽。” 徐澄迟疑片刻,按照周南荀的说法,一口咬下?第一个山楂,酸酸甜甜还?带着一丝冰凉。 清月下?,小姑娘嘴巴塞的鼓鼓的,粉润的唇轻轻翕动,眼睛弯着,带着南川女?孩特有的柔,像只小猫。 周南荀没由来的犯了?烟瘾。 他敛了?视线,站到离她两米以外?的地方抽烟,烟雾袅袅,却散不开淤积在某处的悸动。 徐澄吃完半串糖葫芦,追过来说:“回家吧。” 周南荀一手?摁灭烟,一手?推着不让她过来,“烟呛。” 徐澄等在一旁,百无聊赖地踢着脚下?的小石子。 “走吧。”周南荀扔掉烟蒂,向她走来。 徐澄抬眸,目光骤然相撞,周南荀站在她面前,宽大的掌悬在她唇边,温热的指腹按向唇角,微微用力?,沾在她唇边的糖掉落地面。 那?醇厚低哑,似颗粒摩梭般质感的嗓音响起,“小孩一样。” “22了?。”小姑娘软声回击他。 周南荀没说话,轻笑了?声。 四串糖葫芦,徐澄只吃了?半串,“买这么?多做什么??” 周南荀:“有山楂、草莓、橘子、糯米的,不知道你喜欢哪种就全买了?,不喜欢可以扔掉。” 徐澄喜欢吃糖葫芦,但眼下?鞋带开了?,两手?都有糖葫芦,腾不出手?去?系,她把糖葫芦递到周南荀面前,“帮忙拿一下?,我鞋带开了?。” 周南荀没接糖葫芦,在她面前蹲下?身,骨节分明的手?指,拿起鞋带系上蝴蝶结。 徐澄垂眸,正能瞧见男人黑亮的头发,蹲下?身脊背也是挺直的,好像永远压不弯。 家门口,徐澄手?机响了?,是徐正清专门为徐澄找的产科医生,打视频来上孕期课。 耳机在包里,徐澄腾不出手?去?翻,直接按了?免提,她一边和产科医生聊天,一边开冰箱门把糖葫芦放进去?冻着。 女?医生说:“12周以前要建母子健康手?册,不易做劳累的活动,出现呕吐、乏力?症状都正常......” 放完糖葫芦,徐澄坐进沙发和医生面对面交流,为不露出破绽,她时不时向医生提问,直到医生说,“下?个月产检单给我看眼。”她才露出些许不高兴。 不给,徐正清会起疑心。 给,她没有。 医生真会出难题。 一个多小时过去?,徐澄耐心耗光,脑子昏昏沉沉,想睡觉,眼神四处飘摇,很不专心。 周南荀洗漱出来,额前头发没擦干,沾了?水珠。 徐澄随口提醒:“头发没擦干。” 周南荀拿毛巾擦了?擦,“还?不睡?” 徐澄刚要说话,被视频里的女?医生抢先一步,“孩子爸爸过来一起听。” 周南荀忙自己?的事,没关注徐澄和谁打电话,也不知道徐澄对家里说了?怀孕,张口要问,被徐澄求救的眼神拦住。 洞察到徐澄的意思,他坐下?,随她一起听了?后半节课孕期课,视频挂断,两人齐松一口气。 想到还?要装一段时间孕妇,徐澄绝望地往后一靠,哭丧脸说:“孕期还?有好几个月,可怎么?熬呀?” 周南荀微拧着眉,视线落向她平坦的腹部,“结婚还?送个孩子?” 须臾间,柔和的眸起了?狡黠的光,徐澄伸手?戳戳他,唇角勾起,“买一送一,你赚了?。” “我、谢、谢、你。”周南荀咬字很重。 “不客气哦。”徐澄一脸得意。 周南荀不再说了?,靠着沙发,手?里随意的把玩着打火机,视线停在徐澄脸上。 那?深邃的黑眸平时透着随性?不羁,可他看你时,就像台静谧的仪器,能精准的捕捉到你的每个动作和眼神,一呼一吸都在他掌控之中,连隐藏在皮囊下?的隐秘心事也能被看透。 徐澄想到非洲草原上自由生长的雄狮,目光精准,动作狠厉,没有猎物能在他手?下?逃脱,她收回视线,捏着手?腕说:“我又?不是犯人......看我干什么??” 审视的目光收回去?,周南荀扯了?下?唇角,“胆子不小。” 不过一分钟时间,徐澄已脊背冰凉,声音急躁,像个炸毛的小猫,“你有话一口气讲清楚。” “孕早期会出现呕吐、食欲不振、嗜睡、乏力?,你有吗? 其二,孕期用药尤为谨慎,而你感冒期间吃了?几天的退烧消炎药,孕妈妈会这么?粗心大意?假使?吃药时不知道怀孕,那?么?在验出怀孕后,这孩子你敢留? 其三,为了?防止胎儿畸形,孕早期都会吃叶酸,你有吃吗? 其四,怀孕了?用找陌生人结婚?孩子爸爸是空气? 其五,” “打住。”徐澄制止了?周南荀的分析。 这人不仅一眼看穿她装怀孕,还?能有理?有据地分析出原由,甚是恐怖,不过徐澄也是看过福尔摩斯的人,她鸡蛋里挑骨头,故意找茬,“道德法律不允许我光明正大的和孩子爸爸结婚生子,不行?” 男人胸膛微震,鼻腔发出一声哼笑,“小赵?”意味深长地看她,“口味挺重。” 徐澄抽出身后靠枕砸过去?,她用尽全部力?气,到他身上捶背似的,眉都没皱一下?,还?挺享受,气得徐澄收了?靠枕不理?他。 这时,周南荀慢悠悠开口,“逗你的。”他从茶几的果盘里拿出个橘子,剥皮去?丝,黄橙橙的橘肉递到徐澄面前,“吃橘子。” 小赵的误会因徐澄而起,她也没真生气,接过橘子,放嘴里一瓣,还?挺甜。 小姑娘不气了?,周南荀才敛了?松散的眸色,答她提出的问题,“首先:活在金字塔顶端,物欲早已被满足的公主,屈身找一段无法见光的爱情,还?给他生孩子,说明她是个恋爱脑,可恋爱脑会把全部心思放在对方身上,患得患失,情绪不稳,还?哪有心思和父亲斗智斗勇?而且有了?孩子,你那?个海王未婚夫是很好的接盘侠,为什么?还?要拒绝找别人结婚? 其次:你想尽办法来摆脱一个海王当丈夫,说明对自己?认知清晰,对爱情有想法有追求,这样的姑娘是无法接受地下?恋的,更不会带一个身世模糊的孩子来到世间。 综上,你刚才提的疑问,不可能成?立。” 相识不到一周,徐澄没讲过太多个人私事,周南荀却能精准地剖析出她包裹在层层外?衣下?的心思。 徐澄不由一震。 这个男人,散漫不羁的痞气下?,观察力?敏锐到可怕。 ** “找个刑警做老公真可怕,想做点坏事都做不了?。”钟晴在听完徐澄讲述的周南荀后说。 徐澄心有余悸,“是呀,幸好我没骗他什么?。” 钟晴:“换个角度看是浓浓的安全感。” 这点徐澄赞同,“当他老婆应该会有很足的安全感。” “你就是他老婆呀。” “我说的是二婚老婆,我们迟要离婚的。” 钟晴思考片刻,眸色下?沉,“也是,你要读研,还?要做《倾听》不可能随留在风絮那?小地方,既然这样,你可别陷进去?。” “乱说什么?,不可能的。”徐澄撕下?面膜,露出张清透的小脸,“晴子,别忘了?找人帮我p孕检单。” “包在我身上。”钟晴忽的提高声音,“秦禹不同意和秦芹结婚,婚礼相关事宜已经全部取消,徐叔赔了?秦家一个项目,上次见面,看徐叔心情挺好的,未受多大影响,还?说家里婴儿房已经布置好,只等你回来,让我叮嘱你安心养胎,看得出很喜欢小外?孙......你打算什么?时候坦白?” 生活刚恢复平静,徐澄不想马上闹翻,“等我出国后再说,不然准要被抓回去?锁在家里反思。” “徐叔给你卡解冻了??” “他同意解除我和秦禹的婚事,是因为孩子,对我的气还?没消,不解卡也好,我借此独立,以后不花我爸的钱。” “怎么?独立?在风絮找工作?”钟晴笑了?声,“那?地方一个年的工资可能都换不来你一个包。” 徐澄想了?想,“直播唱歌,视频变现?” 钟晴:“那?样要露脸,你想好了??” 徐澄有个不露脸的唱歌账号,自娱自乐唱着玩,有段时间莫名其妙火了?,粉丝长到上千万,不少公司来找她签约,还?有公司找她打广告,她都拒绝了?。 唱歌是爱好,非专业,她不想生活被打扰,而且在筹划一档心理?健康类的节目,不想到时观众被认出她还?有另一个身份,徐澄犹豫,“我再想想。” 钟晴:“不过你账号该更新了?,粉丝都在评论区催更。” “今晚就更,我先去?医院照顾姑姥了?。”徐澄跑到医院又?被撵回来,张凤霞能走能动,还?有王友田跟着,老太太不让她在那?,让回家陪周南荀,增近夫妻感情。 徐澄没告诉张凤霞,她已经两天没见过周南荀。 ** 有老陈他们几个大嘴巴,周南荀结婚的事,很快传进顾局耳朵,铁树开花,作为老领导不能不看,顾局下?令,休息日要周南荀带徐澄去?家里吃饭。 周南荀是顾局带出来的,知道是他是孤儿,生活里十分照顾,他不能驳了?长辈的好心,提早下?班回去?找徐澄帮忙。 推开家门,周南荀听到一段歌声: 玫瑰遇野风 第19节 “人潮拥挤 寻不见踪迹 他们说你早已遗忘这里......” 女?人声线低柔空灵,宛转悠扬。 悠长的音调,灵动的嗓音,将周南荀困在门边动不得,哀伤的曲调将他跌入无边的幽寂,他从没听过这样深入人心的歌声。 他寻声看过去?。 徐澄梳着简单的低马尾,抱着吉他唱得投入,白炽灯在她头顶洒下?光,能清晰地看见毛茸茸的碎发,小而翘的鼻尖,唇润的像颗浸过水的樱桃。 周南荀忽然犯了?烟瘾。 他轻轻关上门,倚靠门边点一支烟,感应灯熄灭,走廊陷入漆黑,只剩他手?中猩红的火光,耳畔歌声未停,似人鱼的吟唱。 徐澄唱完收了?吉他准备睡觉,听见门响,探出头瞧见是周南荀一脸兴奋,“你终于回来了?。”她指着地上的两个纸箱,“书架要、茶几要自己?组装,我不会。” 盼他回来,只想让他组装家具? 周南荀换拖鞋往里走,嘴冷着说:“我也不会。” 徐澄:“......” 想打人。 周南荀脱掉外?套,蹲下?身,倒出纸箱里的零件和图纸,是个小型的圆玻璃茶几,那?些难懂的说明书,冰凉的铁器,大小各异的螺丝钉,在男人手?里很快找到位置,组成?茶几支架,圆形的玻璃面放上一放,整个茶几组装好了?。 徐澄看眼时间,不到20分钟,她由衷赞叹,“你比孙管家快多了?。” 周南荀手?拎螺丝刀,仰头看她,“谢谢公主殿下?满意。” 徐澄:“......” 他放下?螺丝钉,拆书架的包装,“也请公主帮我个忙,明天去?我师父家吃顿饭,他和师娘待我很好,老人心意推不开。” 徐澄哼了?声,“看你表现。”转身进房间。 隔天徐澄一觉睡到自然醒,开门客厅摆着安装好的书架和茶几,白色书架简约美观,她过去?瞧了?瞧很喜欢,转头对坐沙发看书的周南荀说声谢。 他合上书,掀起眼皮“所以,公主殿下?肯愿意帮忙随我去?吃饭吗?” “行叭。”徐澄勉强说。 周南荀拎起外?套,“那?走。” 徐澄瞪他,“我还?没化妆。” 周南荀:“……” 一个小时后,周南荀敲敲主卧的门,“好了?吗?” 房间传出女?孩柔中带恼的音调,“没好呢,催什么??” 周南荀:“……” 又?半个小时,房间传出一声哀叫,周南荀猛地推开门,“怎么?了??” 徐澄哭唧唧说: “没衣服穿。” 周南荀瞥了?眼几天前被她塞满的衣柜,不解道:“一柜子还?没衣服?” 徐澄:“不好看。” “那?为什么?买?” “被商场的灯骗了?,在那?试时觉得漂亮,回家一穿丑爆了?。” ??? 周南荀去?市局专案组参与侦破连环凶杀案,都没这么?困惑过。 “距离约定时间还?剩多少?”徐澄眼珠一骨碌起了?别的心思。 周南荀看眼腕表, “30分钟。” 她一笑,“够了?,带我去?趟商场。” 周南荀:“……………” 徐澄出发前磨蹭,但时间观念强,进商场快速找到满意的衣服,还?给顾家买了?昂贵的礼品,麻利又?速度。 见了?面,顾长礼女?儿正读高三,有出国留学的打算,问了?徐澄许多问题,一顿饭相谈甚欢。 一家人对徐澄夸赞有加,饭后,顾长礼妻子提议一起去?公园爬山,消消食。 路上徐澄和顾长礼女?儿走前面聊天,周南荀和顾长礼夫妻走后面。 顾长礼女?儿正值对外?面世界好奇的年纪,拉着徐澄手?问东问西,徐澄耐心解答,到山脚下?,顾长礼女?儿忽然不走了?,回头喊:“南荀哥,你来和嫂子爬山。” 徐澄张口回绝,“山不高,我自己?可以爬。” 顾长礼妻子也反应过来,打顾长礼一巴掌,“今天休息,你别一直聊工作,快让南荀去?陪小澄。” 公园的山很低,周南荀笑回师母,“又?不是珠穆朗玛峰,她自己?可以。” 顾长礼从背后推周南荀一把,“让你去?就去?,牵自己?媳妇还?磨磨蹭蹭。” 话说到这,再推托就太假了?。 周南荀快步走到徐澄身边,“我牵你上去?。” 徐澄把手?背在身后,“不用。” “结婚了?还?害羞呢?”顾长礼妻子笑着说。 顾长礼说周南荀,“她害羞,你个大男人也害羞?” 周南荀凑到徐澄耳边低声说:“配合下?。”话落直接抓起徐澄藏在身后的手?,握于掌心。 小姑娘的纤纤细手?,被他宽大干燥的掌包裹着,柔软似无骨,一捏就能融进他掌里,像有丝丝缕缕的线,从掌心钻进身体,裹住他正在跳动的心脏。 明明是他握着徐澄的手?,可却觉得自己?被什么?握住了?。 第16章 有我在(一) 阳光透进窗内, 倾洒满床,暖洋洋的。 徐澄舒展手臂伸了个懒腰,自从解决和秦禹的婚事?, 心情舒畅恢复了良好的睡眠, 一觉醒来已快中午。 客厅静悄悄的,周南荀又没回来。 那日顾长礼家回?来,周南荀接到警队电话去了局里,已有三天没回?来。 徐澄, 每天除了去医院看望姑姥,没什么事?可做, 宅得快发霉,她拿起手?机翻一遍聊天列表。 瞧见李思言头像,再次发消息约她出来玩。 李思言:【最近和男朋友在市里,约不上啦】 徐澄:【这么恩爱,看来回?不了南川】 李思言:【嗯, 我打算在这边找份工作】 初见那天,大巴车上李思言说,等见到?网恋男友会给徐澄发照片, 万一遇见骗子,也好留个?证据, 见面后?李思言陷入热恋, 忘记发照片过来, 徐澄想起这事?提了一嘴。 李思言:【他长得丑, 没什么可看的】 徐澄对?李思言男朋友的长相没兴趣, 只想留个?心眼?, 【那你保护好自己?】 李思言:【放心,他对?我很好】 聊完, 徐澄又给钟晴发消息:【我们前几天牵手?了】 晴天:【哦】 橙子:【???】 晴天:【??????】 橙子:【他领导非让他牵着我爬山】 晴天:【哦】 徐澄急了,直接打过去视频,“你一直哦什么?” 钟晴笑道:“两个?成?年人,牵下手?有什么可说的?要是滚到?床上去,还值得讨论?一下。” 徐澄:“……” 见她不说话,钟晴主动问:“之?后?呢?” 徐澄:“到?山顶松开手?,他递了瓶水给我。” 钟晴:“就完了?” 徐澄:“嗯,不然还怎么样??” “你们俩个?小学生吗?”钟晴无情地吐槽闺蜜,“能不能来点劲爆的?” 徐澄:“牵手?已超出界限,我们只是认识不久的陌生人。” “陌生人会生病照顾你?会酒后?背你回?家?踏进婚姻这道门,你们注定没办法真做陌生人,总会有牵绊的。” 远在异乡,和朋友们只能网上联络,聊完天,徐澄起床吃早饭,饭后?照例去医院看望姑姥。 老太太状态不错,打针之?余还和病友闲聊,见了徐澄很高兴,逢人就介绍。 徐澄在医院待到?中午,回?来时买了午饭,拎进初弦诊诊所,这段时间徐澄经常在午休时间,拿着食物去诊所吃。 她打开餐盒,放在桌上和大家一起吃,周末林庭樾没课,也在诊所,徐澄把鸡腿夹给他。 少年眼?睛亮亮的,很漂亮,他用?手?语说谢谢。 饭间,负责打针的小护士问徐澄,“南荀哥呢?” 徐澄埋头吃饭,“不知道。” 小护士吃惊,“他出门不和你报备?” 为什么要和我报备? 玫瑰遇野风 第20节 脱口而出的话到?嘴边,徐澄紧急咽回?去,她不是个?好演员,总忘记已经和周南荀成?家结婚的事?。 徐澄放下筷子,笑着说:“警局的任务不可以告诉家属说。” 小护士哦了声,接着眼?前一亮,又问:“和南荀哥结婚好不?” 徐澄尬笑:“挺好。” “怎么好的?给我们讲讲。”小护士好奇心强烈。 “就方方面面都挺好。”徐澄不知该怎么答,只能说些没实际意思的话。 小护士有些难为情地问:“你们......亲了吗?” 一旁负责卖药的阿姨,笑着拍小护士一巴掌,“说什么傻话呢?人家结婚了,觉都不知道睡过多少次,怎么可能没亲过?”阿姨将视线转到?徐澄身上,笑呵呵的,“南荀.......应该挺好吧?能坚持多久?” 要命!能坚持多久,她怎么知道? 已婚阿姨的问题比小护士犀利很多,徐澄坐如针毡,不知怎么答,只好借着口渴去喝水为理由,捧着水杯跑了。 卖药阿姨在后?面笑,“小徐脸都红了,结婚了脸皮还这么薄。” 初弦出声制止,“张姨,拿隐私打趣,一点都不好笑。” 饮水机在大厅,徐澄握杯过去,有个?男人在接水,她站在一旁等。 男人接满水往回?转身的一瞬,瞥见徐澄不由一愣。 奶白的肤色,一双清凌凌的眼?睛,四肢瘦瘦的,该丰满的地方却丰腴不干瘪,清纯不失性感。 在风絮,没有这样?的姑娘,看着像外地人。 察觉到?对?方目光,徐澄低头避开。 在病床打针的女?人喊了声,膀大腰圆的男人才?收回?贪婪的目光,把水送到?病床上。 初弦握着水杯追过来,接满水,拉徐澄去问诊室喝,“你别怪张姨和慧慧八卦,这附近的人都好奇周南荀的婚事?。” 徐澄坐初弦对?面,喝一小口水,好奇心上来了,“为什么?” 初弦稍作思虑,“三年前,慧慧姐姐被邻居侵.犯,家里人怕事?情闹大影响姐姐出嫁,选择沉默纵容,慧慧姐姐想不开几次寻死,南荀哥知道后?,第一时间去慧慧家,软硬讲了许多话 ,慧慧父母才?报案,当时那混蛋已经逃到?外省,南荀哥跨越半个?国家,亲手?将那混蛋抓回?归案。 慧慧姐姐的精神状态这才?恢复正常,是南荀哥救了她一命,类似的事?情还有很多,大家都敬他。 对?他的事?,会格外关注。 ” “还挺火。”徐澄揶揄。 “全市的优秀刑警,每年市局拍摄宣传片都找他。”初弦从白大褂里掏出手?机手?机,边解锁边说:“前段时间官方账号更?新的视频里还有南荀哥。” 徐澄没见过周南荀穿警服,难以想象,带着痞气的眸,穿上警服会是怎样?的,她徒生一些期许。 “医生我肚子疼,帮我瞧瞧怎么回?事??”膀大腰圆的男人进门,打断初弦和徐澄聊天。 初弦收起手?机,“具体哪个?位置?你躺下我看看。” “我也说不清哪,就是疼。”男人话对?初弦讲的,眼?神却落在徐澄身上。 直白、油腻,没有爱慕,是赤裸裸的欲.望。 徐澄顿感一阵恶心,可对?方不说轻佻的语言,也没过分的动作,像躲在暗处的毒蛇,偷偷盯着,却不出来咬人,和他算账都找不到?理由。 无法忍受男人的眼?神,徐澄和初弦打声招呼便离开诊所,刚走没多久,初弦打来电话,“橙子你走后?,孙游的病立刻好了,我见他出门,往你的方向跟过去,孙游游手?好闲的不是什么好人,你小心点。” “知道啦。”徐澄心猛地提到?嗓子眼?,她不敢回?家,快步跑进一家超市,假装买东西,躲在货架后?悄悄往外看。 超市外,孙游硕大的身躯,站在路边东张西望看一圈,最后?锁定超市走进来。 徐澄悄悄走到?最靠墙的一排货架后?,手?里捏着一个?碗,假装挑选货物,圆润的指尖泛白,掌心冷汗涔涔。 孙游站门口望了一圈,没看到?人,开始从第一排货架往后?走,超市不大,没多久孙游就会走到?最后?一排。 徐澄想出去,又怕走路出现声响,吸引到?孙游的目光,不知该怎么办,她咬着下唇,瑟瑟发抖,不断祈祷孙游快走开。 “游子?好久没见了。” “张源?你这一年多哪去了?” “别提了,走咱找个?地方慢慢说……” 见孙游的身影离开超市,徐澄泛白的指尖慢慢恢复血色,靠着货架长长地吁出一口气。 面对?龅牙那种明目张胆的骚扰,可以报警或明面拒绝,最怕孙游这种眼?神直白,却不声不吭的阴家伙,报警都拿不出证据。 徐澄在超市待了二十多分钟,又在门口观察一圈,确定孙游已走才?回?家。 第二天,徐澄没出门。 第三天,她依旧没敢出去。 第四天夜里,卫生棉用?没了,她不得不出去买。 楼下超市关门早,只能去小区对?面营业时间较长的超市买。 小区老旧,路灯十有九坏,剩下一个?还不亮。 徐澄心慌害怕,一路小跑着去,买完东西又小跑往回?走,路上总觉得身后?有人跟着,感觉十分强烈,可回?头路上并没人,为了验证是最近太敏感,还是身后?真有人,她先拐进隔壁楼道,躲在楼道暗处,等了十几分钟没人进来,确定楼道外也没人,才?出去回?自己?家。 往自家楼上走时,徐澄还感觉有人跟着,回?头依旧没人,回?家,她立即反锁门,趴在猫眼?往外看,门外黑乎乎的并没有人。 身后?没人,但感觉强烈,徐澄始终没搞清楚,到?底有人尾随还是幻觉,她回?到?房间,又反锁卧室房门。 躺下睡不着,徐澄给钟晴发视频讲这件事?,钟晴催促她赶快给周南荀打电话。 徐澄确实太怕,没再多虑给周南荀打过去,那边乔语接的,“嫂子,老大他们今晚在外面蹲点,怕打草惊蛇都手?机没带,等他们回?来,我马上让他给你回?电话。” 得知周南荀工作繁忙,徐澄想了想,还是没说具体什么事?,她不想因不确定的事?,打扰周南荀工作。 反复睡不着,徐澄打开视频账号,上次发作品后?一直没点开看,一打开登时蹦出好多条提示消息,上次唱的原创歌曲《寻你》数据高到?离谱,粉丝巨涨,评论?区出奇的和谐,总体分成?两类,一类好奇她长相,另一类要求出《寻你》的完整版。 她把《寻你》的数据截图留作纪念,返回?相册时,意外瞧见几个?月前做的《倾听》企划书。 徐澄学的心理学,毕业前夕在继续读书和创业间摇摆不定,最终决定两手?抓,一边寻找创业时机,一边做读研准备。 患有心理疾病的人群逐年增长,可仍然有许多人不重视,尤其一些偏远地区,《倾听》是档有关心理健康的节目,会与?主人公深度交流,走进人物成?长的环境和内心,追寻病因以及治疗改善的方法。 通过不同?类型、不同?疾病的主人公,让更?多的人了解心理疾病以及重视心理健康。 这是徐澄的初衷,可这类节目冷门很难拉到?投资,徐正清利用?这点将她骗回?国,创建工作室,招兵买马,事?情刚有点起色,徐正清便提出要她和秦禹联姻的事?,她不答应,徐正清也断了给《倾听》的资金。 徐澄的小金库自己?生活没问题,投资项目远远不够,她现在谎称怀孕,不敢回?南川,事?情没发继续推进,诸多问题挤压一起,导致《倾听》不得不暂时搁置,但她初心未变。 《倾听》要做,拉不到?投资,想办法自己?赚。 她在要求露脸的热门评论?下回?复,【最近可能会露,容我再想想】 粉丝清一色回?复期待激动。 正要催促粉丝早点睡,初弦的视频打进来,“橙子,开门。” 初弦背后?的昏暗楼道正是周南荀家门外,徐澄腾一下坐起,“你在门外?” “对?。”初弦对?着视频晃荡手?拎的食物,“还给你带了夜宵。” 徐澄麻利地下床,打开门说:“怎么这么晚过来?” “这要问南荀哥。”初弦把食物递给徐澄,低头换拖鞋,“他大半夜打电话,叫我来家里陪你睡。”换好鞋,初弦抬头,“南荀哥电话里没说什么事?,是孙游骚扰你了?” “晚上买东西回?来总感觉身后?有人跟着,有点怕。”打电话时徐澄没说发生什么,周南荀却猜到?她今晚不敢一个?人睡,洞察力真够敏锐的。 初弦安慰道:“我有时也有那种感觉,尤其在看完悬疑恐怖电影后?,可能是错觉,不要怕。” 明知可能是错觉,仍控制不住大脑乱想,徐澄搂住初弦胳膊,激动说:“你能来太好了,要不我打算熬到?明早再睡,万分感谢。” 初弦:“该谢的人是你老公,不是我。” 徐澄:“......” 隔天,张凤霞出院。 徐澄早早出门,去医院帮张凤霞办理出院手?续,路上她接到?乔语电话,“嫂子,昨晚我们任务失败没抓到?人,老大深夜被领导叫去开紧急会议,现在还没结束,这几天我们都无法回?家,你要有事?联系不到?老大,可以找我,我会安排其他组的同?事?过去帮忙。” 徐澄和乔语道了谢,又在住院部楼下买好早饭拎上去。 王友田在病房陪护,他接过徐澄买的早饭,先把小米粥倒进碗里,鸡蛋剥掉皮,小菜放进碟里,全部弄好,一起端到?张凤霞面前,又拿出纸巾放餐桌上,见张凤霞喝了粥,才?坐到?一边吃自己?的食物。 张凤霞没讲过和王友田的关系,徐澄也没问过,迟暮之?年,恋人还是朋友,没那么重要。 重要的是在走向衰亡的路上,有个?伴。 张凤霞吃过早饭,王友田把餐具收走洗净,他头顶只有少量白发,年纪比张凤霞小,却把人照顾得十分周到?,徐澄看了很欣慰。 回?到?张凤霞家,王友田去做饭,张凤霞拉着徐澄手?说:“南荀工作忙,你多体谅,有事?可以给我打电话。” 姑姥年纪大又生病,徐澄对?她报喜不报忧,没讲孙游的事?,反安慰张凤霞说:“您放心,我不会因为他工作忙吵架的。” 张凤霞满意一笑,夸赞道:“我们橙子和明枝一样?通情达理,善解人意,娶到?你是南荀的福气。” 徐澄略有羞愧,为让姑姥高兴,嘴上顺着说:“嫁给他也是我的福气。” “两人都是福气,就好好珍惜,不要吵架,多包容对?方。” 不吵架,这点在她和周南荀之?间有点难。 张凤霞摸了摸徐澄手?指上的婚戒,“知道买戒指,南荀还是有心的。” 收到?戒指徐澄也挺意外的,周南荀这人,就算假的也会尽职尽责,扛起丈夫该做的事?,不会亏欠对?方。 “上次我问了戒指的事?。”张凤霞面带笑容,“南荀说决定结婚后?立刻去买了,样?式也是他自己?选的,说戒指里面还有刻了你们的名字。” 这些细节,周南荀没对?徐澄讲过,她拿下无名指的戒指,内圈刻有znx三个?字母,张凤霞戴上老花镜,亮出掌心,“活了七十多年,还没见过刻名字的戒指,借姑姥瞧瞧。” 徐澄把戒指递过去,张凤霞看一圈,满意地说:“南荀一个?人生活了二十多年,粗糙惯了,这次真是走心了。” “姑姥喝水吗?”徐澄试图转移老人注意力。 “不喝。” 张凤霞目光转到?徐澄腹部,抬手?摸了摸,“南荀答应尽快让我抱上孙子,怎么样?了?” 骗完徐正清,骗张凤霞,谎言一旦有了开始就停不下来。 徐澄头疼,红着脸说:“他最近加班没回?家......没机会......” 张凤霞:“等他这次回?家,抓点紧。” 徐澄:“......” “姑姥知道你们年轻人不愿生孩子,但南荀二十八了,跟他一起长大的,不少都当爹了,再不抓紧要被人落下了。” 玫瑰遇野风 第21节 躲不过去,徐澄只能应下,“姑姥放心,我们会尽快的。” 张凤霞满意点头,又说:“明枝有没有打电话说什么时间过来看你?” 徐澄沉默片刻,轻声说:“姑姥,我妈” 张凤霞徒然打断徐澄的话,“你去过石岩村,那边山很多,出村必走一段陡峭的盘山路,明枝三岁那年,我哥拉着有孕的嫂子去镇上买种子,回?来的路上乌云密布,下起漂泊大雨。 雨大路滑,转弯时牛一脚踩空,连车带人一起跌入山崖,等找到?时牛和人都断气。 没几年,我爸妈也去了,好好的一个?家说散就散,只剩下我和明枝。 村里人都知道我要养明枝,带这个?拖油瓶没人愿意娶我,二十九岁还没结婚,后?来经人介绍,才?嫁给大我五岁的男人,来到?风絮县生活。 那些年,我即是明枝的姑姑,也是母亲,相伴二十几年,她突然杳无音信,再没回?来看过我这个?姑姑。 快二十年没见过面,很想她,如今我快死了,你一定要告诉明枝,让她来见过一面。” 老人语气坚定,堵住了徐澄卡在嗓子里的话,不知作答,她起身说:“姑姥我去趟卫生间。” 狭窄的卫生间里,徐澄洗了把脸,脸上的水珠融进自来水,带着哀伤一起流进下水道,她抬头,透过镜子里的自己?,看见另一张和她相似度极高的脸。 张明枝是姑姥的牵挂,也是徐澄魂牵梦绕的思念。 ** 从张凤霞家出来,徐澄又出现奇怪的感觉,走在路上,再次感觉身后?有人跟着自己?,回?头还是不见人影,上出租车,走远那感觉才?消失。 徐澄留了个?心眼?,没直接回?家,先拐去初弦的诊所,讲了情况,初弦病人多走不开,让林庭樾送徐澄回?家。 林庭樾虽不会讲话,但长得高,又在不怕事?的青春期,真遇见坏人,林庭樾一人顶初弦和徐澄两个?,有林庭樾在,徐澄也放心。 她不会手?语,默默走在林庭樾身边,到?楼道口,林庭樾接了通电话,随后?对?徐澄比划手?语,徐澄看不懂,大致猜出他有事?要走,说:“有事?你去忙,楼梯我自己?爬就好。” 林庭樾对?徐澄比划抱歉,然后?急匆匆跑了。 到?家楼下,徐澄心落地,目送走林庭樾,独自进楼,走到?一二楼交界处,后?颈忽感一阵剧痛,转过身,不等看清怎么回?事?,就没知觉了。 不知过了多久,徐澄迷迷蒙蒙地醒来,眼?前是一扇没玻璃的窗户,窗外是悬挂于夜空的圆月。 寒风穿堂而过,冻得她发抖,头脑逐渐清醒。 废厂房空空荡荡,没灯没人。 她脚腕和手?腕被粗壮的铁链锁着,腰间也横了一道锁,四肢呈个?大字固定在地面,只有头能转动,嘴巴被塞了布团,发不出声音,完全失去自由。 徐澄清楚自己?被绑架了。 这几天走路总感觉后?面有人尾随,并非错觉,是对?方蓄谋已久,那人是谁?孙游吗?绑她来要做什么? 她胡乱地猜想着,影视剧中情节出现到?自己?身上,像做梦一样?。 徐澄没哭,她转动唯一能活动的头部看向窗外。 视线范围内没有房屋和道路,隐隐能瞧见远处一片平坦的田地,连颗树也没有,荒芜、寂静。 浓密的夜似化不开的墨,漆黑下,月清明浑圆。 月不懂人间悲喜,嫦娥也不会下凡救她。 亲人朋友远在千里之?外,姑姥年岁已高,周南荀和初弦不知道她发生了什么,徐澄意识到?,不会有人来救她了。 俎上鱼肉,动不得讲不得,只剩无边绝望,像被层黑色的袋子捂住口鼻,徐澄快窒息。 屋外传来一阵喧嚣,杂乱的脚步,伴着男人讲话的嬉笑,很快,通明的光照进来,强烈刺眼?,徐澄转了下头。 “陆哥,妞醒了。”陌生的男声。 徐澄寻声看过去,讲话的人正是诊所遇见的孙游,他身边还站着四五个?男人。 “长得真他妈带劲。”叫陆哥的男人满意地拍拍孙游,“哪找的?” 孙游赔笑道:“诊所打针遇见的。” 陆天明扫了眼?身边的几个?如狼似虎的男人,警告道:“都别急,哥尝完再分你们。” 果然是孙游搞得鬼。 猜出他们要做什么,徐澄心一凉,想逃动不了,想叫喊不出,像掉进冬天的深海,冰冷幽深无望。 男人逼近的脚步,似枪响,一声声打在她身上,千疮百孔却死不了。 听着那声音,徐澄全身肌肉紧绷,喘不过气。 陆天明根本不在乎徐澄愤怒的眼?神,站在她面前,和其他人说笑,“这妞的腰真他妈细,不得爽死?” 众人哄笑。 一个?瘦瘦的男人说:“只要陆哥爽,我这几天蹲点跟踪的力就没白出。” 孙游也在一旁邀功,“陆哥,人我发现的,最后?那一棒子也是我打的。” 陆天明手?一挥,“亏不了你们,都安静点,哥要办正事?。” 人心叵测,徐澄不害人,却躲不过人来害她。 在这一刻,甭管是集团千金,还是海归高材生,任何一种身份都黯然失色,只剩无助。 动不了,喊不出,徐澄绝望地闭上眼?睛。 “咚!”耳畔传来一声巨响,伴随一声陆天明的尖叫。 徐澄倏地睁开眼?,冷风呼啸的厂房里,出现一身黑衣的矫健身影,穿堂风吹的周南荀发梢颤抖,随意不羁。 下班时间,他没穿警服,没戴手?铐和证件,是完全的私人时间,孜身一人,从茫茫的黑夜里奔来,在空荡的窗口跃进,一脚踹到?陆天明后?腰上,快速精准。 陆天明趴在地上,不知谁踹了他,抬头瞧见孙游几个?人站着不动,大骂道:“哪个?孙子踹我?你们给我他妈上呀!”边说话手?边撑着地面往起坐,他坐直上身,周南荀上去又一脚,陆天明又一次扑倒在地,来个?狗啃泥,门牙磕掉半个?,嘴边溢出血。 孙游几人,虎视眈眈看着周南荀,却谁都不往前迈步。 周南荀这名字,在风絮县那些不着调的混混里无人不知,都知道他的身手?和手?段才?不敢第一时间冲上去。 对?视片刻,孙游大喊:“条子来了,咱们都逃不掉,上!”喊完,与?其他几个?人一起向周南荀奔过去。 擒贼先擒王,周南荀瞄准跑在第一个?的孙游,趁他不注意时,对?准孙游膝盖窝踢过去,孙游扑通跪倒在地,周南荀顺势抓住孙游手?腕往后?一掰,孙游刚才?的气势瞬间没了,疼得妈呀妈呀直叫唤,大喊:“周队,我错了。” “钥匙在哪?”周南荀懒得和孙游废话,他目光凌厉的似把刀,侧颈的弯月疤痕下青色血管凸起。 “放家了没带。”孙游耍滑。 周南荀加重力度,咬紧牙关说:“到?底在哪里?别来耗老子耐心。” 话落,脖子被猛然勒住。 陆天明手?臂圈着周南荀脖子狠狠用?力。 周南荀放开孙游,手?肘弯曲向后?用?力,怼陆天明腹部,陆天明吃了痛,减轻手?臂力度,弯腰身体向后?弓,周南荀脚上也发力,趁机迅速转身变被动为主动,一拳砸在陆天明脸上,又挥起一拳,“你不是到?处宣扬,要把我打得满地找牙,跪着向你求饶吗?”他放下双手?,垂在身体两侧,挑眉说:“来!今天给你这个?机会。” 陆天明属于大事?不犯,小事?不断。 风絮县刑侦大队,没有他不认识的警察,但最恨周南荀,因为他审讯有一套自己?的方式,假话到?他那很快被戳穿,想抵赖也抵不掉,每次在他手?下都讨不到?好处。 周南荀这人,你痞他比你更?痞,你混他比你更?混,骨子里又刚正不阿,只要触犯法律,就算芝麻点的事?,他也不会放过,落他手?里天王老子也别想逃脱。 陆天明不爽他很久,听见这话,毫不客地挥拳向打去。 周南荀侧身躲过,长腿一抬,对?准陆天明就是一脚,陆天明再次被踹到?在地,在他起身前,周南荀又一脚。 两三下过去,谁赢谁输一目了然,孙游怕陆天明被打死,主动掏出钥匙,凑到?周南荀身边,“周队、周队,我们错了。” 另一个?男人也过来劝说,“周队息怒,我们就找那美?女?回?来玩玩。” 周南荀带着不可思议的目光转向刚才?说话的男人,“玩玩?”声冷如冰。 男人连连点头,“对?对?对?,就是玩玩,周队要是喜欢,先让你玩,我们会当做什么都不知道。” 周南荀放开陆天明,一拳砸到?讲话男人的脸上,男人的嘴角瞬间流出血,他揪起男人衣领,手?背青筋暴起,从上到?下俯看一圈,幽深的眸藏着滔天的怒意,仿佛要把乱讲话的男人掐死,“那他妈是我老婆!” 声线狠厉,一字一句像刀,同?时扎进几个?混蛋的心脏,“敢动她一根头发,老子弄死你。” 第17章 有我在(二) 动土动到太岁头上, 所有?人都傻了。 警笛响起,赵虎、老陈他们赶来。 不用在和陆天明那些混蛋纠缠,周南荀握着钥匙跑向徐澄。 他逆着光, 发丝边缘镀了一层光, 面?沉似水,硬朗的五官像结了冰般冷。 小姑娘的嘴被堵上,眼睛直勾勾的,不笑也不哭, 吓傻了。 被锁住的手脚,像剪断羽翼的鸟, 她的骄傲、盛气凌人,不该被这样碾碎在土里。 周南荀的四肢好似也被铁链绑住,不断向外拉扯,要活生生将他撕碎。 他蹲下身,轻轻拿掉徐澄嘴里的布, “对不起,我来晚了。”暗哑的声?,藏着许多徐澄听不到情绪。 徐澄不说话。 周南荀拧开困住她四肢和?腰上的铁链, 可以自由活动了,徐澄还是?睁着大眼睛, 不动不说话。 “徐澄, 别怕。”周南荀蹲在她身边, 指着陆续被赵虎他们戴上警车的人说, “他们应该不是?第一次做这种事, 等到局里, 我会审出来,一个都不放过。” 徐澄眼珠动了下, 缓缓眨眼,望了他几?秒,慢慢坐起身。 周南荀脱下外套披她身上,再次道歉,见?徐澄还是?不说话,在她身体两侧展开手臂,隔着一段距离虚搂着,“我抱你?上车?” 徐澄不说话,他的手就悬在空中没动。 近在咫尺,男人身体爆出的热,进入徐澄冰冷的身体,她不由颤了下,那些被恐惧冻住的神经一根根复苏,后?知后?觉的从噩梦中清醒,一张张狰狞的面?孔在眼前闪过,徐澄干涸的眼一下涌出泪,她抱起膝盖蜷缩而坐,身抖如筛糠,声?破碎的不成句子,“他们、他们......要对我” 周南荀一把将人拥进怀里,不让她继续说,“他们都被抓起来了,不会有?人伤害你?,永远不会!” 徐澄放开蜷缩成一团的身体,转向周南荀抱住男人精瘦的腰,靠着他胸膛,放声?大哭。 过去周南荀只觉得疼女人的眼泪麻烦,这一刻,女人的眼泪像玻璃渣,一块块扎向他,死不了却痛得窒息,他抬手在徐澄头上摸了摸,“别怕,有?我在,没人动得了你?。” 废厂房的穿堂风依旧寒冷呼啸,徐澄却没那么冷了,十多分钟,彻底哭够才?松开周南荀。 她擦干净眼泪,往后?动了下,和?周南荀拉开距离,“你?抱我干什么?” 周南荀:“......” 玫瑰遇野风 第22节 他看出来了,徐澄这人,伤心时候真伤心,但不会在悲伤里停留太久,哭过发泄过事就翻篇,他无奈一笑,“你?没抱我?” 徐澄眼睛红着,讲话还带鼻音,语气却恢复以往的小骄纵,“我那是?劫后?余生,急需找个依靠,就算是?颗树也会抱的。” “哦!”周南荀面?无表情的,“那我就是?圣母病发作,眼前就是?头猪,也会去抱的。” 徐澄红红的眼睛倏地瞪大,“你?骂谁是?猪?” 周南荀看她笑,不说话。 徐澄气得去打他,手腕在挣扎时被铁锁磨掉皮,红红的一块流着血。 周南荀往旁挪了挪,一把握住徐澄小腿,脚腕也红肿一片,鞋不知去哪,他二话不说,将人横抱起往外走。 徐澄挣扎不让抱,“放我下来,我自己可以走。” “不想脚底划破冻伤就老?实点?。”周南荀警告。 脚腕隐隐作痛,徐澄终是?老?实了。 穿过厂房走到门边,警灯闪缩。 赵虎、乔语和?老?陈站车外等他们,徐澄又开始挣扎,“你?同事都在外面?,放我下来。” 厂房外是?荒地,遍地杂草树根,不穿鞋没法走,周南荀不放,理直气壮说:“我抱自己媳妇,又没抱他们媳妇,怕什么?老?实待着。” 徐澄红着脸住了嘴。 大家以为徐澄吓得不轻,周南荀在里面?安慰她,两人会是?比较伤感的状态,结果一个神色如往常样随性淡漠,另一个红着脸颊,眼神闪躲,不免令人遐想。 乔语三人相视一看,共同得出一个结论,这种时候还有?心情做别的,老?大太禽.兽了。 去警局做完笔录,周南荀开了个简短的会议,和?赵虎他们讲了自己的想法。 焊在地面?的铁锁铁链,长短大小符合大部分成年女性的身高,不可能?是?原工厂的设备,他猜测是?孙游等人后?做的,在偏远的废厂做这样套设备,说明孙游等人不是?第一次做绑架女孩的事,深挖一定能?找出他们过往做的混蛋事。 交待清后?续工作,周南荀带徐澄回家。 进家门,他拿下披在徐澄肩头的外套,指卫生间说:“进去洗洗。” 上次洗澡冻感冒给徐澄留下心理阴影,她摇头,“我明天去浴池洗。” 周南荀推开卫生间门,在墙上按了下开关,卫生间正?中新装的浴霸亮起,“开着这个洗不会冷。” 徐澄站到浴霸下,暖风一阵阵吹来,她露出笑,“什么时候装的?” 周南荀:“今晚。” 若不是?安装师傅打电话说家里没人,周南荀还不会知道徐澄出事了。 他给徐澄打电话关机,问张凤霞说徐澄早回家了,问初弦也说回家,认识的人都说徐澄回家了,可家里没人,察觉不对劲,他立刻从队里回来,去诊所问初弦情况,初弦提到孙游,他就知道出事了。 五个月前,孙游刚因强.奸.罪.刑满释放,独身女孩被孙游那种作案老?手盯上很难逃脱,周南荀给认识孙游的几?个混混打电话,得知孙游最?近常爱去郊外荒废十几?年的水泥厂。 周南荀立刻前往水泥厂,整个过程没耽误一分钟。 徐澄满身泥土,能?在家洗澡挺高兴的,洗完吹干头发她进房间躺下。 灯光关闭,黑暗裹挟着消散的恐惧卷土重来,手腕脚腕好似又被锁住,什么都做不了,只能?眼睁睁看着陆天明写满欲.望的眼睛,和?孙游肥硕的身体,一步步逼近过来,像鬼魅驱散不掉。 音乐阻挡不了恐怖画面?,有?声?书也不行,大脑异常清醒,陆天明他们仿佛就在床边,对着她指指点?点?开黄.腔,徐澄藏在被子里不敢出声?,快疯了。 “睡了吗?”周南荀的声?音一下驱散那些身影。 徐澄打开灯,“没睡。” “出来一下。” 徐澄下床走过去。 劲瘦的手臂从门外伸进来,递给她一杯热牛奶,男人低醇的嗓音响起,“喝了。” “我......”她想说我不敢睡,被他误以为不想喝。 “助睡眠。”周南荀解释。 “哦。”徐澄接过牛奶,玻璃杯暖暖的,不冷不热温度正?好。 “睡吧。”周南荀随手带上房门,走了。 徐澄背靠着门长长叹了口气,说不出让周南荀进来陪她睡说的话,只能?继续失眠。 她坐床边喝掉牛奶,躺下用手机小声?播放电视剧,这次有?效果,没一会儿睡着,可梦里那些人又出现,甚至对她做出侵.犯。 徐澄一头冷汗地醒来,靠着床头大喘气,她以为自己可以做到对所有?不好的事都结束就放,没想到这次恐惧溜进潜意识里出不来,现实不行就梦中折磨。 着实没办法,她下床去找周南荀,门推开,客厅还开着灯一片通明,光下,男人赤.裸上身,肩宽腰窄的身形全全暴.露,好看的肌肉紧致却不喷张,侧身线条流畅,腰间没有?一丝赘肉,挺直的脊背上一道红色刀痕,伤口很深皮已翻开。 周南荀背对徐澄,手背在身后?,捏着棉签,摸索着往上涂药,看不见?具体位置,涂了几?次没涂到伤口上。 听见?脚步声?,周南荀回头,对上徐澄目光,立刻扯过衣服套身上,“还没睡?” 徐澄不答,抢下他手里的棉签,“我帮你?涂。” “不用。”周南荀侧身躲开,不让徐澄碰。 “孙游伤的?” 到底谁划伤的,周南荀也不知道,和?伙人一起冲过来时,现场混乱,他忙着制服孙游都没感觉到疼,“小伤过几?天就愈合了。” 徐澄不听他的,趁周南荀不注意,抓起衣角猛地掀起,离得近才?看清,男人宽阔的脊背上疤痕很多,跟那些比起,新伤确实是?小伤。 “你?——”徐澄呆住。 周南荀勾住衣角拉下来,转身警告,“不知道随便掀男人衣服很危险?” 她很漂亮,初恋脸加性感身材,完全满足男人下流的幻想,什么都不做就会令一些男人鬼迷心窍,丧失理智,不然不会被孙游盯上。 徐澄呛他:“抱我时说是?你?媳妇,现在就变别人了?好双标。” 周南荀没吭。 徐澄突然也不说了,悄然低头看地面?。 相对而站,彼此?无言。 尴尬、奇怪的感觉不断蔓延,徐澄转身要跑,手腕被抓住,周南荀把药瓶塞她手里,“已经消过毒,直接涂药就好。” 徐澄接过药瓶不看人,推他,“转过去。” 这次周南荀主动撩起衣角。 徐澄沾了药涂轻轻上去,“疼吧?” 周南荀轻描淡写道:“不疼。” 她看着都心惊害怕的伤,他平淡无波,这男人真比钢铁还坚硬。 “这些疤......全是?抓人时伤的?” 周南荀轻“嗯”了声?。 “那么拼干嘛?想晋升?”徐澄问。 “嫌疑人逃走,案子会停滞不前,案子停滞就没人补偿受害者的损失和?伤害,而且逃走后?犯罪嫌疑人还可能?去伤害别人。”周南荀顿了顿,说:“不叫拼,这是?责任。” 华夏大地,960万平方公里的安宁,不离开他们的守护,治安强国的殊荣,是?每个渺小的责任聚成的。 周南荀只是?其中一个存在,渺小却也伟大。 “进去睡吧。”周南荀说。 徐澄站着不走,也不讲话。 周南荀看穿她心事,说:“喝完牛奶还睡不着?” “睡着了,但是?做噩梦。”徐澄声?小小的,不抬头看他,“你?能?不能?” “徐澄!”周南荀打断她,“我是?个正?常男人,不能?躺到床上陪你?睡。” 周南荀这人长着混痞的脸,却刚正?的像一棵树,逾越的事绝不向前迈步。 其实徐澄也觉得□□不妥,才?迟迟张不开口,“那你?也早点?睡。” 她慢吞吞走进房间,顺手关上门,在门板与门框只剩条缝隙时,周南荀从外面?进来,手里攥的小药瓶递到徐澄面?前,“安神的中药,喝了再睡。” 徐澄插.上吸管喝光药,扔掉瓶子。 周南荀拿走垃圾,很快又折回来,手拎把椅子,说:“我坐床边陪你?。” 徐澄嘴角上翘,“谢谢。” 熟悉的皂香袭来,徐澄踏实了,可不知为何仍然睡不着,她悄悄转头看床边的秀颀的身影。 天渐亮,稀释了夜的浓度,隐约能?看见?,周南荀头靠着墙壁闭目养神,双手抱胸,腿大喇喇敞着。 似感受到她的目光,周南荀忽地睁开眼,像非洲草原的雄狮,精准捕捉到徐澄。 无路可躲的徐澄急忙闭上眼。 “还睡不着?”周南荀问。 “嗯。”徐澄再次睁开眼,翻身正?大光明看他,“姑姥说县里有?杀人犯,你?给我讲讲。” “大晚上听这个?”周南荀不可思议。 徐澄:“嗯,都市传闻和?猎奇悬案最?助眠。” 周南荀:“......” “他专挑漂亮的女人杀?”徐澄问。 “现在县里很太平,没杀人犯,那二十年前的事,他——”周南荀忽然不说了。 好奇心刚打开个口子,不说了,徐澄急得问:“他怎么样?” “躲在夜里袭击独身年轻的独身女性,然后?糟蹋,杀害,分解,抛尸在河里、山里、垃圾桶、下水道。”低而沉的嗓音带上细微不可察觉地颤抖。 夜太过寂静,徐澄听出隐藏在男人磁性嗓音里的哀鸣,不知原因,但她忽然不想再听,“不用讲了,我睡啦。” 之后?漫长的沉寂中,她听见?周南荀一声?颓丧的叹息。 徐澄睡醒已经中午,床边空空荡荡,人和?椅子都消失,房间安安静静,和?平时起床场景一样,周南荀又去上班。 她起床去洗漱,等楼下饭馆老?板来送饭,走到客厅瞧见?厨房门关着,隐约有?抽油烟机的轰隆声?,徐澄推开门,正?午的阳光毫无保留地照进厨房,暖洋洋的。 灶前煮面?的男人,穿了件薄t,露出劲瘦的长臂,臂上肌肉匀称,肌肤冷白。 玫瑰遇野风 第23节 侧颈的月牙疤,正?对徐澄的方向。 感受到有?目光注视,周南荀扭过头,“看什么?”后?背那么多疤,她都看了,他不清楚这一刻小姑娘又在想什么。 徐澄走过去,伸出食指,用指尖戳了戳周南荀的肱二头肌,“这胳膊不纹花臂可惜了。” 周南荀用疯了吧的眼神看她。 徐澄笑:“知道你?们不能?纹身,逗你?的。” 大早晨被小姑娘逗的周南荀:“......” “很快就好,去外面?等着。” 徐澄不走,靠着门边,问:“怎么没去上班?” 周南荀将洗好的青菜放锅里,扣上盖子,“休假。” 昨晚赵虎他审出孙游等人之前做过的烂事,接下来找被害人核实,走流程司法流程。 每天睁眼就不见?人影的人竟然休假,徐澄丢下句,“太阳打西边出来了。”随后?去洗漱。 “过来吃饭。” 徐澄从卫生间出来,就听见?周南荀这句话,走过去坐下,瞧见?面?前一碗打着荷包蛋和?青菜的泡面?,她眼前一亮,拿起筷子要吃,周南荀她身旁敲了敲桌,“没营养,以后?少吃。” “没营养你?还做?”徐澄反问。 周南荀没答,转身进厨房端其他菜去了。 望着颀长的背影,徐澄恍然想起,感冒初愈那天,她想吃泡面?,周南荀不让说感冒彻底好了再吃,随口一说,后?来抛在脑后?忘了,他却还记得。 徐澄吃东西少,半碗就吃饱了,她贴着面?膜坐沙发放空,所坐位置正?对周南荀房门,能?看见?床上叠得板板正?正?的被子,四四方方像块豆腐,床单平整的找不出一道褶皱。 心底的好奇又冒出来,她问:“你?当过兵?” 周南荀擦干手,从厨房出来,“大学时当过两年。” “怎么没继续留部队?” 当时部队领导诚心挽留过,周南荀深思熟虑后?拒绝了,军人是?他儿时的梦想,但和?圆儿时梦相比他有?更重要的事要做,能?在部队待过两年,心已满足,他如实答:“还有?其他事要做就没留下。” “什么事?”徐澄好奇心的门关不上了。 周南荀沙发另一端坐下,没答,反勾唇痞笑,“对我的事这么好奇?” 房间一时安静,徐澄说不出话,又不想坐着尴尬,掀下面?膜去洗脸,护理完皮肤出来听周南荀说:“进去换身衣服,带你?去出去转转。” 事出反常必有?妖。 徐澄很快想明白,周南荀怎么回事,说:“我没你?想的那么脆弱,况且他们并没真对我做什么。”她保证的语气,“事情过去就过去了,我不会再惊恐而哭,更不会想不开。” 周南荀面?不改色,“来这么久,还没带你?出去过,走吧。” “算了。”被绑架的恐惧确实缠着徐澄,一时半会儿忘不了,但人生那么长谁能?没遭过挫折惊恐,她不想被同情,转口说:“我们去看姑姥吧,休假可以多陪她多一会儿。” 事情就这么敲定,准备要走门时铃响了,门大开,先?传入屋内的是?老?陈聒噪的嗓音,“老?大,瞧见?我们惊不惊喜意不意外?” 周南荀没立刻打开门放他们进来,堵着门说:“陆天明、孙游的事,彻底了解了?” 赵虎说:“我们刚从被害人家回来,听说孙游他们被抓,被害人承认被侵.犯过,与你?推断的场景基本一致。” 乔语伸脖子往屋里看,“嫂子呢?还没从惊吓里缓过神?” 话落,徐澄笑着从房间走出来,“昨晚没受到什么实质伤害,还要感谢你?们来的及时。” 见?徐澄和?平时无差,乔语放下心,把手里拎的东西塞进周南荀怀里,径自开门往里走,“是?老?大电话打的及时,当时我们都下班回家了,要是?他打电话再晚点?,我们都不能?那么快赶不过去。” 老?陈进门,也学乔语把手里的水果塞周南荀怀里。 周南荀抱着满怀东西快拿不住,赵虎没出手营救,反把手里的一箱牛奶放在水果上,跑进屋内和?徐澄说话。 东西一下堆到周南荀下巴,这群没良心的,他恨得牙痒痒。 乔语三人围着徐澄聊东聊西,没人管周南荀死活。 东西太多,稍不注意会跌落到地,周南荀捧着堆得高高的东西,踉踉跄跄地走到客厅放地上,没几?步路手腕酸了,他站原地活动手腕。 徐澄说:“洗点?水果去。” 周南荀不可思议地指了指自己,“我洗?” 徐澄不好意思地笑笑,坦然道:“我可能?洗不干净。” 周南荀:“......” 得!真成管家了。 周南荀洗好水果端过来放茶几?上,态度不算好的对几?个属下说:“吃!” 乔语绷不住笑了声?。 徐澄疑惑,“小乔,你?笑什么?” 乔语手捂嘴巴,直摇头,含糊不清说:“我没笑,嫂子你?看错了。”她捂上了嘴边,可眼睛弯着,分明在笑。 赵虎拿起一个苹果咔嚓咬一口,贱兮兮说,“老?大洗的苹果真甜。” 老?陈竖起拇指,眼里却没夸赞,是?藏不住的笑意,“老?大结婚后?变了哦。” 周南荀咬着牙瞪他们。 三人笑够了,乔语悄悄对徐澄说:“老?大洞察力?敏锐,逻辑也严谨,心里只有?工作,平时全身心扑到案子上,像一心修炼不理凡事是?神仙,最?讨厌生活琐事,日常生活很糙。” 徐澄懂了。 乔语又说:“我们队老?大休假最?少,我来队里后?就没见?他主动休过假,今天居然为了陪你?,主动调休一天,能?让他暂时放下工作的人,你?还是?第一个,看得出,老?大爱你?爱惨了。” 徐澄:“.......” ** 张凤霞化?疗后?的状态,比医生预计得好,看着和?平时没太大差别,只是?爱倦怠,常卧床休息。 人多做饭累,周南荀担心张凤霞见?他们去会坚持起来做饭,提前买了饭菜拎去。 从他们进门,张凤霞嘴角的弧度没放下过,拉着徐澄去卧室,拿起床上放的泛黄的相册,递给徐澄,“昨天从柜里翻出来的老?照片,里面?有?你?外公外婆的照片。” 徐澄不知道外公外婆长什么样,接过相册翻开,第一页是?张黑白全家福,陌生的面?孔,一个也认不出。 张凤霞戴上老?花镜,指着照片里一对抱孩子的男女说:“这是?你?外公外婆,怀里抱着的是?你?妈妈。” 徐澄拿近照片仔细端详外公外婆和?妈妈,笑道:“妈妈小时候和?我小时候长得几?乎一模一样。” “都很漂亮。”张凤霞忽地叹气,“她要是?丑点?就好了,不被徐正?清看中,就不会执意嫁到南川去,徐正?清有?没有?你?讲过他和?你?妈妈的事?” 母亲的名字是?家里的禁忌,提都不能?提。 徐澄对父母之间的事一无所知,但内心已经好奇许久,忙说:“姑姥给我讲讲。” 张凤霞拉着徐澄的手,徐徐讲起往事,“徐正?清随着父亲去大学演讲,一眼相中人群里的明枝,二十七八岁情史丰富,经济条件优越的小伙子,追求一个没谈过恋爱,没见?过世面?的小县女孩,太容易了,没多久明枝就在他强烈的追求下沦陷了。 我教给明枝许多技能?,唯独没教过她怎么面?对爱情,是?我这个做姑姑的失职。” 老?花镜片后?的浑浊眼睛,浸了一层水,徐澄预感到父母的爱情并不美好。 “浪子头回不容易,明枝不懂,一开始就投入所有?爱进去,几?次糟背叛也不肯放手,大学毕业,我让回来工作也不听,和?徐正?清两人分分合合拉扯了五年,直到意外有?了你?。 门不当户不对的爱情,注定长久不了,我不同意他们奉子成婚,明枝就是?不听,偏要嫁过去。” 讲到这,张凤霞忽地停了,问徐澄,“徐正?清现在还那么浪荡吗?” 徐澄悄然低下头,点?了点?。 现在跟在徐正?清身边的姑娘,比徐澄年纪还小,已然是?全家公开的秘密。 “狗改不了吃屎。”张凤霞拍拍徐澄手背,话锋一转,“你?放心,南荀不会像徐正?清那样,别的姑姥不敢保准,但人品姑姥敢向你?保证。” 不知怎么话就落徐澄和?周南荀身上,正?不知要说什么,周南荀的声?音传过来,“吃饭了。” 出去,餐桌已摆好周南荀从饭馆打包回来的饭菜。 距离徐澄最?近的菜,是?碗她在南川没见?过的汤,淀粉勾芡的汤汁里,有?香菜、圆葱、豆皮和?油炸过的土豆丝。 眼神卖了徐澄,周南荀拿起碗盛满端过去,“尝尝。” 汤汁浓稠黏腻,还有?土豆丝炸过的香脆口感。 “好喝。”徐澄赞不绝口。 在场的其余三人一起笑了。 这道汤是?过去,农村办流水席最?后?上的一道菜,连正?统的名字都没有?,在当地人心里不是?道上得了台面?的菜,徐澄却吃得津津有?味,还非常认证地评价一番。 周南荀看这南川姑娘有?趣,张凤霞爱喝这汤,他才?去买的,没想到祖孙俩饮食喜好一样。 见?大家都笑,徐澄不好意思再喝。 饭后?,张凤霞还在笑,徐澄问:“姑姥,你?们到底在笑什么?” “我在笑南荀。”张风霞说。 “他有?什么好笑的?”徐澄不明白。 张凤霞:“以前南荀一日三餐都在单位吃,偶尔回家就吃泡面?,活得特别糙,嫌女人麻烦避而远之,哪能?给女人盛汤又盛饭,结婚了果然不一样。” 徐澄:“......” 老?人的手贴到徐澄腹部,“重孙有?没有?动静呢?” 徐澄:“...........” 俗语说,讲了一句谎话要用一百句谎话来圆,自从周南荀答应张凤霞会尽快生个孩子,每次见?面?,张凤霞都要问这问题,能?搪塞的话徐澄都讲过,此?刻已经词穷。 幸好周南荀及时来营救,他说:“孩子讲究缘分,急不得。” “缘分是?人创造的,你?抓点?紧,多几?次孩子自然就来了。”婚后?都是?过来人,张凤霞也不避讳讲这些,“下次去你?家,要是?让我发现,你?用那个东西,全给你?扔了。” 徐澄脸热得快能?煎蛋,忙起身去卫生间,路上听周南荀插科打诨说:“看把我媳妇都说脸红了,以后?不许再提。” 这人上次去顾长礼家吃饭,牵手牵得特自然,好像他们平时也经常牵手漫步,这次喊媳妇也喊得毫无违和?感。 徐澄不行,脸皮薄,听到和?房事相关的话题就脸热。 她从卫生间出来,张凤霞和?周南荀还在聊,离得远她听不清他们在聊什么。 那边,张凤霞问:“你?俩在家时,你?喊徐澄叫什么?” 玫瑰遇野风 第24节 “老?婆呗!”周南荀倚靠沙发懒懒散散的,手一下下摸着小黄狗。 “太俗套。”张凤霞说,“现在年轻人都流行喊昵称,你?给徐澄也起个。” 周南荀:“橙子?” 张凤霞:“不行,那是?我们大伙叫的,你?要起个专属称呼,像电视剧里那种亲密的称呼。” 周南荀放下小黄狗,拿茶几?上的湿巾擦了擦手,剥开个橘子递给张凤霞,“公主?” “不行,徐正?清不配当国王。”张凤霞对徐正?清一百个不满意。 “您少看点?偶像剧吧。”周南荀脑细胞枯竭,想不出什么亲密昵称,胡乱说:“丧父的橙子公主?” “什么乱七八糟的,不行!”张凤霞又否定。 周南荀悄悄网上查了下,说:“宝宝?” 张凤霞手一拍,终于?满意了,“这个好。” 周南荀:“......” 见?徐澄走过来,张凤霞拍周南荀一巴掌,“先?喊一声?,练习下。” 周南荀不愿意,“您都说了是?我俩在家时喊的昵称。” 张凤霞又打他一巴掌,“我又不是?外人。”继而神神秘秘地小声?嘟囔,“马上要过来了,快喊。” 周南荀:“......” 老?人的生命进入倒计时,周南荀想她能?开心走完最?后?一程。 他侧过身,目光对着徐澄,挑眉轻笑,抬手拍拍身旁的座位,语调暧昧又亲昵 ,“宝宝,过来。” 第18章 有我在(三) “以后不许这么喊我。” 从张凤霞家出来, 徐澄立刻说。 “姑姥逼我给你起昵称。”周南荀边往楼下走?解释。 徐澄顿步,偏头看他,咬文嚼字地纠正, “我姑姥, 不是你姑姥。” 周南荀抽出支烟,含嘴里,去摸打火机,“合法夫妻, 不要分那么细。” 徐澄扯下烟给他扔了,“我不想吸二手烟。” 周南荀收起烟盒, 扯了扯唇,“好的,宝宝!”最后两字咬得很重,没有亲昵,全是揶揄。 徐澄:“......” 逞一时口舌之快的后果, 是徐澄一晚上没搭理?他。 晚饭也不出去吃。 徐澄反锁上房门,百无聊赖地躺床上看手机,短视频app里那些期待她露脸的评论又多?了些, 她还在要不要变现的问题上犹豫。 屏幕切到微信,徐澄点开和?李思?言的聊天?界面, 距离上次李思?言说和?男朋友去市里玩有五六天?了, 该回?来了, 她再次给李思?言发?消息:【从市里回?来了吗?我们?还能不能约成了?流泪.jpg】 李思?言没回?。 徐澄拨过?去语音电话, 也没接。 她又发?一条:【在干嘛?】 李思?言还没回?。 怕打扰到对方, 徐澄没再继续发?, 转而?给钟晴发?视频。 钟晴在自家公司上班,时间自由, 接通视频,她还没下班,在个人办公室里,手机摄像头转向玻璃窗外。 南川的夜晚,霓虹闪烁,繁华璀璨。 “小橙子,想不想回?来?”钟晴说。 徐澄怏怏的, “还行吧。” “听听这语气,显然不想回?来。”钟晴转回?摄像头,坐下说:“来讲讲你的婚后生?活。” “我前几天?被绑架。”徐澄翻身侧卧,拿着?手机无精打采的。 钟晴神?色立即变了,“哪个不长眼?睛的绑架你?那边有人知道你是盛华集团的千金?” “他们?不是为了钱,是想——”徐澄顿了下,赶忙安慰闺蜜,“周南荀来得及时,他们?没碰到我。” 钟晴缓口气,拍拍胸口,“吓死我,那些混蛋要敢对你做什?么,我马上拉着?梁京州杀过?去。”突然,话锋一转,钟晴说,“把手机给周南荀,我谢谢他。” 徐澄:“我已经说过?了。” “不一样,正好借此和?他正式认识一下。”钟晴坚持。 徐澄又翻了个身,侧卧变仰卧,“改天?吧,我正和?他生?气呢。” “新婚这么几天?就吵架?” “经常吵,我说过?我们?俩八字不合。” “这次因为什?么,说来听听。” “他......他......”徐澄开了几次口,也没说出后面的话,急得钟晴追问,“他睡了你?” 钟晴满眼?八卦之光,感慨道:“挺生?猛呀!” 徐澄:“不是你想的那样。”声音不自觉变低,“他喊我宝宝。” 钟晴瞪大眼?睛愣了一秒,随即唇角一勾畅怀大笑,没安慰徐澄,反倒添一把火,“速度够快呀,过?几天?是不是要躺床上说,宝宝我什?么都不做只抱抱你?” 徐澄:“......” 见徐澄要挂断,钟晴收了笑意,“你讨厌他那么喊吗?” 徐澄不吭。 钟晴说:“被讨厌的人那么喊很呕的,看你这表情不讨厌他了?之前还说他脾气比臭豆腐还臭。” 沉默的人终于?吭声,“为人民服务,警察是最可爱的人。” 钟晴:“哦,这会儿知道人家是警察,之前不知道?之前没为人民服务?” 徐澄:“......” 钟晴笑了笑,“你俩早晚完蛋。” ** 徐澄去快递站取了网上买的水果,抱着?快递准备去诊所和?初弦一起吃,半路遇到小孩打架,三五个小学生?围着?一个人打,徐澄放下快递箱子,过?去把打人的熊孩子吓跑,拉起地上躺着?的小孩。 小孩坐起身,露出全脸,竟是小陶。 徐澄掸了掸小陶身上的泥土,“你妈妈呢?” 小陶瞪她,“不要你管,狐狸精!” 徐澄拍拍掌心沾到土,双手抱臂凝视他,“知不知道,圣诞老公公不会给骂人的小朋友送礼物?” “圣诞老公公是谁?”小陶问。 这回?答出乎意料。 每年?圣诞节,南川的商场、游乐园都会装饰圣诞节气氛,几乎没有小朋友不知道圣诞老人,徐澄用小孩能理?解的话给小陶解释:“每年?12月25号是圣诞节,那一天?,圣诞老人会拉着?满满一车礼物,给世界各地的乖小孩送去。” 小陶眼?睛一亮,“有整套狗狗汪汪队吗?” 徐澄不知道狗狗汪汪队是什?么,但十分镇定地说,“当然有。”随即反问,“小陶想要吗?” 小陶点头。 “骂人可不是乖小孩。” 小陶低头,“我没骂你,妈妈说抢走?爸爸的人就是狐狸精。” 徐澄蹲下身,与小陶平视,语气轻柔道:“你姓陶,周南荀姓周,姓氏都不一样,他怎么会是爸爸?陶勇才是你爸爸,你不该忘记他。” “可妈妈说,原来的爸爸已经死了,以后周叔叔是我爸爸。” “你爸爸没有死,只是去天?上执行任务了。”徐澄手指着?傍晚的天?空,“他每天?都在天?上看着?你,你健康长大,他会很高兴,还会买礼物委托圣诞老人给你送来。” 小陶露出笑:“真的?” 徐澄一口笃定,“当然。” 她又说,“如果你喊别人爸爸,他会不开心,你想让爸爸不开心吗?” 小陶摇头。 “所以,不要再喊周南荀以及其他叔叔爸爸了,好吗?”徐澄耐心地说。 “好。”小陶仰头看天?,“我说话,爸爸在天?上能听见吗?” “当然能。” 小陶对着?天?空大喊:“爸爸,我想你。” 徐澄指着?天?上移动的云说:“爸爸在执行任务,无法亲自和?小陶对话,他委托了那朵云告诉小陶,他也想你。” 还没有独立思?考能力的小孩,像张纯白的纸,黑的红的,全看父母怎么画,徐澄不想一个幼儿园的小朋友,掺杂进大人的世界。 她拿下小陶肩膀的书包,拎在手里,“你妈妈怎么不来接你放学?” “自从爸”小陶及时改口,“周叔叔不接妈妈电话,不来我家后,妈妈经常哭,下班回?家就躺着?,不做饭也不理?我,还要把我送去爷爷奶奶家。” 小陶看向徐澄,“姐姐,你能让周叔叔来我家陪陪妈妈吗?” “周南荀的事情,姐姐没有办法决定。”徐澄摸着?小陶的小脑袋,“走?吧,我送你回?家。” 往前走?一段,小陶放慢脚步,目光紧盯路边卖烤红薯的摊位。 徐澄过?去买一个,递给小陶,“外面冷,拿回?家吃。” “我想在这吃。” 小陶接过?红薯看徐澄,“回?家妈妈要问谁买的,说了要被骂。” 徐澄拿回?红薯,剥开皮,把黄灿灿冒着?热气红薯肉给小陶,“吃吧。” 小陶站路边大口吃起,徐澄无聊站一旁看手机,忽听小陶兴奋地叫了声,她抬头,周南荀不知何时站到他们?身后,正抱起小陶高高举起越过?头顶。 疯闹够了,小陶站回?地面,拉着?周南荀手说:“南荀叔叔,我想你啦。” 玫瑰遇野风 第25节 周南荀诧异地看徐澄一眼?。 徐澄扭一边,不理?他。 “叔叔也想你。”周南荀说。 “那叔叔能送我家吗?你好久没去我家。”小陶满含期待地看周南荀。 徐澄不想影响周南荀做决定,弯腰对小陶说:“我先走?了,小陶拜拜。” 这段小插曲,徐澄错过?了诊所的晚休时间,抱着?水果过?去时,初弦已进入工作状态,她没打扰,放下水果,和?护士打声招呼便走?了。 回?家,冲澡护肤一套流程结束,周南荀还没回?来,只送个孩子回?家用不了这么久,显然周南荀在李枫家吃晚饭或长聊了。 又过?半小时,周南荀回?来,进门直奔厨房。 徐澄按着?电视遥控器不理?人。 他从厨房端出一碗汤,放到徐澄面前的茶几上,“趁热喝。” 徐澄瞥了眼?,是那天?在张凤霞家,她爱喝的那种汤。 上次周南荀为给张凤霞买这种老式汤,开车去了很偏的一家饭店。 他这么久没回?来,买汤去了? 徐澄心里疑问重重,面上却淡然地看电视,不理?人。 周南荀不知又哪里惹到这位大小姐,猜女人心思?是他最头疼的事,总归是要哄的,索性不猜了,从兜里掏出个小盒子丢到徐澄腿上,一句话没有,转身走?了。 徐澄望着?那背影,打开小盒子看眼?,是条带有橙子吊坠的项链,她弯起唇角,对凶巴巴的背影喊:“送我的?” 周南荀没回?头,“不喜欢就扔了。” 徐澄哼了声,扣上盖子,朝周南荀砸去,“不会好好说话?” 后背一疼,周南荀停住脚步,原地站两秒,弯腰捡起掉落在地面的小盒子,返回?去,在徐澄身边坐下,“对不起,以后讲话我会注意说话尺度,不会再喊你宝宝。” 其实宝宝那事,徐澄羞大于?怒,经过?一夜休息已经翻篇,现在气什?么,她也说不出。 见人不说话,周南荀打开盒子,把橙子吊坠拿出来,指腹捏着?项链两边举到徐澄脖前,“公主殿下,别气了好吗?” 心跳蓦然被拨乱节奏,徐澄没转身让他戴,而?伸出手,橙子吊坠和?细细的链一起落入掌心,五指并拢,坚硬和?柔软搅成一团。 “又是乔语帮你买的?”她问。 周南荀向后仰,双手交叉枕在脑后,散漫随意,调也漫不经心的,“我从她找的几款里选的。”视线下落,瞥见那碗跑了半个县城买回?来的烫,提醒道:“再不喝要凉了。” 徐澄收起项链,弯腰靠近茶几,握着?勺子搅动汤汁,迟迟不忘嘴里送,“你因为小陶才去给我买汤。” 她在陈述,不是疑问。 周南荀双眉一蹙,双手从脑后收回?,垂到身体两侧,坐直上身,偏头瞧她,“这和?小陶有什?么关系?” 小姑娘不抬头,不回?话。 周南荀所坐的位置,只能看见徐澄侧脸轮廓,瞧不见眼?睛,猜不透心思?。 他耐心耗尽,握住徐澄手臂往回?拉,强迫她直起上身和?他对视,语气倒不怒,“说话!” 强大的压迫感再次袭来,徐澄知道自己逃不掉,扯唇意味不明地笑笑,说:“小陶是李枫的孩子,而?李枫是你的旧相?好,如果我没来,这会儿同你结婚的人就是李枫吧?” 周南荀气笑,“来的时间不长,方言学倒快,相?好都会用了?” “我不会在这破地方待太久,等我走?了,你可以马上找李枫结婚,一家三口其乐融融。”徐澄自说自话。 紧蹙的眉松开,周南荀收了笑,一贯的冷沉嗓音响起,“一碗汤我想买就买,和?任何人都没关系。” 徐澄不信,“所以你这么晚回?来是去给我买汤?难道送小陶回?家,没进家门?没见李枫?” 还真被她说对了,周南荀确实没进李枫家门,他只把小陶送到门口就走?了,也没见到李枫。 在他停顿没答的几秒里,徐澄的骄纵劲上来,“两个小时做什?么都够了。”生?着?气声音却甜软,奶凶奶凶的。 周南荀痞坏的劣根性发?出芽,生?了逗她的心思?,顺着?说:“对,该做的都做了,大小姐满意了吗?” 徐澄不管不顾地打他,“周南荀,你答应过?我,婚姻期间不找别人的,混蛋!” 见人红了眼?睛,周南荀不敢再逗,可徐澄把打他当成发?泄对象,疯狂殴打,根本不听他讲话,没办法,周南荀按住徐澄后颈,把人扣在怀里禁锢住,说:“徐澄!我和?李枫以及小陶的关系,之前对你解释过?,我照顾他们?是受陶勇所托,除外,对李枫没掺杂任何别的感情。 至于?李枫,该说的我都说了,她不听,仍然错把我当成新生?活的寄托和?希望,我能有什?么办法? 总不能违法犯罪,把心剜出来不让她想?” 贴着?男人宽阔坚硬的胸膛,隔着?层薄薄的布料,徐澄听见不属于?自己心跳声。 “怦!怦!怦!” 强劲有力。 有节奏的怦动,拉动徐澄的脑神?经,一根根扯得久远缥缈。 心口的气徒然散了,要说的话也忘了。 过?会儿,她抬头,推开周南荀,“对我说这些做什?么?我又不是你真老婆。” 周南荀哼笑了声,轻挑眉,“不是真老婆,你生?什?么气?” 徐澄霍地站起身,抓起手旁的抱枕丢过?去,恢复大小姐脾气,吼道:“你哪只眼?睛看见我生?气?” 周南荀接住抱枕,轻笑一声,“没生?气,是我眼?瞎。” 徐澄笃定,“你就是眼?瞎。” “嗯,我眼?瞎耳聋,嘴笨,脾气臭。”周南荀勾着?唇,半分真切半分玩笑,“这么多?缺陷活着?也不容易,大小姐发?发?善心,别气了,好么?” 徐澄:“......” 周南荀端起汤,捧到徐澄面前,“汤马上凉了,喝完再走?。” 徐澄不听,径自往房间走?,“你自己喝吧。” 回?房间,她手机进来条新通知,是好友申请。 znx申请添加您为好友 徐澄想了想,忽略没管。 那种老式的汤,徐澄以前虽没喝过?,但总觉得味道熟悉,很喜欢。 夜里想喝又不好意思?出去,她用了老招数,等客厅关灯没人,悄悄溜出去喝。 茶几没有,餐桌没有,徐澄轻手轻脚地进了厨房,打开冰箱没有,掀开锅盖,锅里也没有,她左番右找,急得团团转。 忽地,眼?前一亮厨房灯被按开,倦懒透着?痞的男声响起,“找什?么呢?” 徐澄:“……” “哗啦哗啦的,我以为家里进老鼠。”明知故说的欠揍语气。 猜出周南荀故意的,徐澄转身就走?。 周南荀隔着?衣袖拉住她手腕,另一只手从身后拎出保温饭盒,里面是还热着?的汤,“找它呀?” “不喝了!”徐澄表明态度。 周南荀抓着?她不松,“手机拿来汤给你。” “不要。” 周南荀堵在她身前,伸出掌心要手机,“咱别和?肚子过?不去,手机拿来汤给你,气包公主。” 徐澄开了手机锁,放入周南荀掌心,愕然道:“你喊我什?么?” 周南荀接过?手机,点开微信,在好友申请里找到自己点了通过?,手机还给徐澄,扯唇笑道:“气包公主,晚安!” 第19章 有我在(四) 周南荀同意后, 徐澄扔掉了客厅那庞大老旧的茶几,铺上地?毯,彻底结束房间改造工作, 她拍了几张照片, 发ins很多得到许多评论。 她拆开新的快递箱,拿出托朋友邮寄过来的资料,趴在干净的地?毯上,背对窗户, 边晒阳光边温习。 视频铃声?,扰乱了静谧的午后, 见是徐正清的头像,徐澄没接,视频响到自然挂断后,再次响起。 反复几次。 徐澄心不愿地按下接通,画面清晰, 她扯出笑,甜甜地?喊了声?“爸爸。” 徐正清重叹,“一个电话不打, 我还是你?爸?” 让父亲放下执念的人类幼崽,根本不存在, 徐澄心虚得不行, 哪敢主动给徐正清打电话, 她撒娇, “我快被早孕反应折磨死, 爸爸还怪我。”说着干呕两声?, 拿起手?机往卫生间跑,手?机扔在一旁, 发出呕吐的声?音,然后按马桶冲水,去洗脸池洗脸,再拿起手?机惨兮兮地?看徐正清。 徐正清眼里有了疼惜,“你?妈怀你?时?也这样,怀孕没有不辛苦的,忍一忍。”徐正清突然眸色一变,严声?厉色道:“家里怎么就你?一个人?那个网恋丈夫呢?” “上班去了。”徐澄说。 “他父母呢?” “去世了。” 徐正清扶额,片刻,抬头问:“没请阿姨?” “我可以照顾自?己,不需要阿姨。” “徐澄!”徐正清指着视频骂,“我养你?这么大,不是让你?嫁给男人受罪的,详细地?址给我,下午我带刘姨过去。” 徐正清叱咤商圈多年?,不是那么好糊弄的,离得远可以骗骗,见面准露馅。 徐澄不高兴,“他不知道咱家的情况,带刘姨过来会吓到他,等我慢慢和他讲了,你?再过来。” “丑媳妇总得见公婆,穷就不敢见岳父了?”徐正清说。 “以后再见呗,干嘛非急于这一时??”怕父亲还要来,徐澄直接装肚子疼。 徐正清一看女儿表情痛苦,立刻答应,“好好好,我不去了,你?别动了胎气,赶快去医院瞧瞧。” 挂断电话,徐澄长?长?吁出一口气,可事情还不能到此结束,还得让徐正清相信她和孩子平安无事。 她下楼拜托初弦拍一段视频,发给徐正清。 中?午诊所没病人,徐澄没精打采地?怕趴桌上。 初弦笑道:“现在还好骗一些,过几个月,肚子鼓不起来怎么办?这样总不是办法?,干脆真生一个算了。” 玫瑰遇野风 第26节 徐澄盯着听?诊器发呆,没过脑子说:“和谁生?” “南荀哥呀。”初弦手?拄桌面,托腮看她,“大老远跑过来,网恋奔现闪婚,却?不想生孩子?” 徐澄猛地?清醒过来,清清嗓子,说:“我年?纪还小,过几年?再生。” 初弦的话倒给徐澄提了醒,为防止徐正清不打招呼过来,她在网上买了不同月份的假肚子。 回到家,徐澄手?机又响。 这次是好友梁京州,也是一起长?大的朋友,不过他因?不愿进自?家公司,非要做导演拍电影,被他父亲认定不务正业,关了两个月禁闭,对徐澄这段时?间发生的事一无所知。 视频接通,画面显出钟晴和梁京州两张脸,显然钟晴已经把这段时?间发生的事告诉梁少爷了,互损一通之后,梁京州说起正事,“你?这嫁到偏远山区,《倾听?》还做不做?” “风絮县偏远,但不是山区。”徐澄纠正。 “倍儿冷的破地?,不是也山区也没人去。” 徐澄气呼呼地?瞪梁京州,“不许你?这么说。” 梁京州偏头看钟晴, “这就护上了?” “爱屋及乌。”钟晴在一旁解释。 梁京州转回头看视频里的徐澄,“橙子,你?不会准备和那个刑警过吧?” “没有,等事情解决就回去,如果学校申请先申请下来会出国,怎么可能留在这?”对梁京州和钟晴,徐澄没必要说谎,未来的规划确实这样。 “那《倾听?》怎么办?你?这次回来,可就为《倾听?》回的。”梁京州说。 “我爸给《倾听?》投的钱都撤回去了,我的卡至今仍被冻结,没资金怎么做?” 因?不听?家里话,梁京州的境况和徐澄差不多,而做节目每个环节都需要资金,仅凭他们两的个人小金库支撑不起来,梁京州看向钟晴,“晴子入股吧?做我们节目的投资人。” 钟晴拒绝,“首先我没那么多钱,其次你?们那节目铁赔,我才不做冤大头。” 徐澄和梁京州听?了钟晴的话后出奇的团结,两人一起攻击钟晴,讲了彼此想做这事的初心,以及后续规划等等。 钟晴在商业方面偏现实主义,凡事利益第一,带不来利益,空谈理想的项目,她不会参加,反击道:“即便你?们凑够钱拍了《倾听?》,请问哪个平台愿意买?又有谁会去看?诸如此类的问题你?们想了吗? 靠家里投资,这些问题不用想,反正是哄你?们开心的东西,盈不盈利无所谓,但想去外面拉投资,要能让投资人看见项目的利益或者远景。 别拿理想说事,世界上有梦想的人多了,每个都要投吗?做生意不是做慈善。” 这些日子发生许多事,徐澄打乱徐澄的生活节奏,她只?做了《倾听?》的初版企划书,一些细节还没来得及想。 钟晴的话,浇冷了两人的一腔热血,视频也在沉闷中?挂断。 《倾听?》虽然有诸多细节没想好,但节目迟早要做,钱也要赚。 她又在维持兴趣和变现之间纠结,一时?拿不定主意,索性?拿出吉他录歌。 周南荀下班回家,再次听?到那空灵的声?音,似钟声?回荡在幽寂的山谷。 他换了拖鞋,坐进柔软舒适的新沙发,双手?交叉枕在脑后,腿敞着,听?着一墙之隔的歌声?,空寂悠长?,一声?声?,撞进心底。 没几个人知道爆火全网的【漫天澄色】是徐澄,每次她都是一个人录歌,不习惯身边有人在。 瞧见周南荀在客厅,徐澄红了脸, “进门没个声?,幽灵一样。” 周南荀答非所问,“唱得不错。” 徐澄:“......” “你?是歌手??”结婚这么久,周南荀还不知徐澄的工作。 徐澄默然摇头,“无业游民。” 周南荀说:“怎么没找工作?” 徐澄:“毕业前一直在继续读书和工作间犹豫,年?前才决定继续读书,然后就被我爸骗回国。” “以后什么打算?” “边工作边读书,或者读完书再回来创业,反正两件事都要做。” 周南荀颔首:“还挺有志向。” 徐澄瞪他,“懒惰还是勤奋,与经济条件无关。” 周南荀摊手?,“你?总误解我的话。” 徐澄回呛道:“因?为你?这人,就说不出正经话,俗称狗嘴里吐不出象牙。” 周南荀:“......” “对了,上次见小陶鞋底开胶,我给他重新买了双。”徐澄进房间拿出那双童鞋,放周南荀面前,“你?有时?间给送去。” 这么晚,只?能去家里找小陶,进家门必然要和李枫碰面,见面徐澄恐怕又不高兴,多日相处,周南荀也渐渐摸出些女人的习性?,经常心口不一,处处语言陷阱,稍不留神就掉坑里。 他看那双童鞋的眼神像看野虎猛兽,“自?己送。” “我去送李枫不会要的,搞不好还要和我吵一架。”徐澄叹息,“之前我确实不喜欢小陶,听?了陶勇的事,觉得那孩子挺可怜,他现在还记得陶勇,等十年?、二十年?后会慢慢遗忘父亲,忘记他们曾经相处的点滴,只?剩一片虚无的空白。 年?纪小能用喊别人爸爸的方式,抒发对父亲的渴望,等到年?纪大一点,连这种抒发感情的资格也没了。 李枫还年?轻,不可能一辈子守寡,将?来随母亲嫁到新家庭,他会变成家里的边缘人,未来能否像陶勇一样出色勇敢,很难说。” 清亮的眼蒙上一层雾气,低低声?在极力克制,徐澄讲得仿佛不是小陶,而是她自?己。 周南荀再也说不出混话,打电话叫老陈给小陶送鞋。 徐澄进房间,客厅只?剩周南荀一人,他打开那双童鞋看了看,鞋子尺码正符小陶脚掌大小。 这嘴不饶人的娇小姐,细心地?观察出孩子脚掌大小,还不计前嫌地?接纳帮助小陶。 徐澄是个清明的姑娘,亦如她的名字,清澈澄明。 周南荀走向阳台,拉开窗户,腰腹抵着窗台边沿,手?肘拄着窗台面,拇指向食指和中?指并拢,捏住烟点燃,缓缓送进唇边,白色烟雾呼出窗外,视线时?在窗外,时?在屋内。 手?肘边放着束他叫不出名字的鲜花,一簇簇粉白相间的花朵开得正艳,花香丝丝缕缕地?钻进鼻腔,沁人心脾。 他回头望向室内,沙发、茶几、电视......全部换了新的,还多了书柜、地?毯、鲜花,和一些奇奇怪怪他叫不上名字的东西,住了三十年?的老房子,一夜间焕然一新,没了死气沉沉的老寂,像春回大地?,重返缤纷。 父母去世后,这房子仿佛也随父母一起走了。 如今被徐澄起死回生,重新有了生机和希望,原来公主住的地?方,再破旧也会变成宫殿。 周南荀微不可察地?扯了扯嘴角,正要扭回头,耳边蓦然响起徐澄那日的话,“那些破烂留着和你?老婆孩子一起收拾吧,算本小姐送你?的结婚礼物?。” 唇角那点弧度顷刻间不见了。 寒冷的风絮,养不活娇嫩的温室玫瑰,候鸟归南,迟早要离开这严寒之地?,暂时?的生机,也终会回归冷寂。 吸入肺腑的烟,化成一颗颗微小的沙砾,淤堵在胸膛,难以呼吸。 周南荀摁灭烟,拎起外套,无声?无响地?离开家门。 电玩城在关门之际,迎来一位不速之客。 宋季寒拉上卷帘门,递给周南荀一根烟,两人都没说话,默契地?坐在游戏机前对打。 两个小时?候后,宋季寒往后一靠,掏出烟点上,抽着烟说:“不玩了,一晚上快被你?虐死,打死我也不玩了。” 周南荀亮出掌心,“给我一支。” 宋季寒把整盒烟递过去,周南荀抽出一支点燃,开始新一届游戏,宋季寒不玩他自?己和机器打。 关了门的电玩城,只?剩下一台机器运作,一支烟燃尽,周南荀又点一支,烟雾缭绕,颇有颓废之感。 宋季寒是这家电玩城的老板,也是周南荀发小,相识多年?,了解对彼此脾气秉性?,察觉不对劲,宋季寒偷偷关掉电源。 屏幕一黑,游戏戛然而止。 知道宋季寒搞鬼,周南荀不耐道:“插.上。” “打两个小时?了,歇会儿吧。”宋季寒从冰柜里拿出瓶冰水递给周南荀,“又出大案了?” 周南荀接过冰水,拧开盖子饮了口,清润了喉咙说:“没有。” 宋季寒靠着椅子审视他,“那是案子进死胡同,没头绪?” 周南荀握着水瓶,没情绪地?说:“没有。” 宋季寒踢他一脚,急得爆粗口,“什么都没有,你?他妈烦啥?” “没烦。”周南荀拧开水瓶,仰头灌了剩下的小半瓶水。 宋季寒:“得!你?就装吧。” 小时?候他们被大孩子欺负,宋季寒回家哭着回家找父母告状,周南荀就一个人躲起来,等到晚上那些大孩子分散回家时?,一个个报复回去。 被小崽子打,那些大孩子心有不平,第二天聚一起,抓住周南荀又打一顿,知道他是孤儿,打坏了也没人来找家长?,那些大孩子发了狠地?打。 那次周南荀被打得不轻,在家休息四五天才缓过来,他没放弃这事,又去一个个找那伙欺负人的大孩子单挑,这次他从家里带了把父亲防身用的小刀防身,关键时?刻拿出来,吓得那些大孩子连连求饶,从此再没人不敢欺负周南荀。 他很小就明白,没有父母撑腰,遇事只?能靠自?己。 硬气惯了,遇事不愿往外倾吐。 两人无言地?坐了片刻。 宋季寒是唯一知道周南荀结婚实情的朋友,他忽地?想到徐澄。说:“对你?那个老婆动心了?” “没有的事。”周南荀弯腰拿插头,给游戏机插电。 电通了,宋季寒又手?欠地?拔掉电插头,“你?上坟烧报纸糊弄鬼呢?” “我没蠢到以假当真。”游戏打不成,周南荀百无聊赖地?按动打火机砂轮,火光亮了灭,灭又亮。 宋季寒知道周南荀满心只?想着一件事,不可能因?女人分心,“那是和她吵架了?” 吵架在他和徐澄之间时?常发生,昨天他们还为周南荀送小陶回家见没见李枫的事争吵。 见周南荀沉默,宋季寒断定猜对了,急切地?给朋友分享经验,“处理吵架其实简单,冷几天就好了,你?先住宿舍别回家,她愿意气就气,反正你?们是假的,离了婚,人一走,这么远谁还认识谁?” 周南荀活动一圈脖子,捏了捏颈椎,漫不经心的眸瞥向宋季寒,心不在焉说:“好办法?。” 宋季寒沾沾自?喜, “女人不能惯,更何况你?们是假的,她在这无依无靠,凡事全指着你?,冷几次就不敢闹了。” 周南荀又去给游戏机插电,“好,冷着!”插.上电他抬起身看宋季寒,“你?回家睡吧,我今晚在这看店。” 宋季寒见周南荀这么听?劝,挺高兴的,收拾东西准备回家。 突然,周南荀手?机响了,他看眼号码,接起来问:“怎么了?” 那边不知说什么,周南荀拉开椅子就往外跑。 玫瑰遇野风 第27节 宋季寒不明所以,追上去堵住路不让周南荀走,“慌慌张张的怎么了?” 周南荀指了下已经开机的游戏机,说:“你?关下机,我今晚不能在这了。” “到底发生什么事?” 宋季寒心里七上八下的,堵着路不让周南荀走,“是队里发生案子,还是张姨身体?出问题?” 周南荀猛地?推开宋季寒,头也不回地?往外跑,“我媳妇哭了。” ** 零点一刻,窗帘遮住微薄的月光,电灯开关失灵,房间只?剩墨色。 “嘶!嘶!嘶!”吐着信子的蛇,缓缓向床边的空隙爬去,蛇头挂着一双玻璃球般的明亮眼睛,死死盯着徐澄。 徐澄双臂环抱膝盖,用力朝那蛇嘶吼,“走开!” “嘶!嘶!”它?还在前行。 徐澄悄悄往后移,直到后背贴到墙壁,无处可躲,她低下声?,近乎哀求,“别过来,求你?了。” 蠕动的蛇,打准了她的主意,不管徐澄说什么做什么,都奔着她爬过去。 徐澄合上眼,紧紧咬住唇,尝到一丝血腥味,深吸一口气,握紧的拳头猛地?朝地?面砸去,磕到坚硬的地?砖,痛感袭来,蛇消失了,她头后仰疲软地?靠着墙壁喘息。 “嘶!嘶!” 屋顶又出现一条蛇,正顺着墙壁爬过来,很快爬到她肩头,顺着肩膀缠住手?臂,蛇头贴着手?腕,蛇头向后,冰凉的眼珠瞧着徐澄,嘴里一下下吐着信子。 徐澄用力地?拍打手?臂,“滚开、滚开!”痛感袭来,蛇再次消失。 她抱住双膝,头埋进.腿.间瑟瑟发抖,央求着,“别再来了,别再来了......” 刚消失的蛇,又盘着身体?,出现在膝盖下,阴冷的目光盯着她。 徐澄身体?抑制不住地?发抖,恐惧引来更多的蛇,屋顶、地?面、窗缝......蛇从无数个角落出来,爬向她,密密麻麻地?裹着她身体?,她崩溃地?尖叫。 “咚!” 房门被踢开,夹杂着皂香寒风袭来,宽阔的胸膛贴住颤抖的身体?,男人温热的掌心覆在徐澄头顶,轻抚了抚,“别怕,有我在。” 徐澄似抓住救命稻草,紧紧搂住,嘴里不停地?重复,“周南荀有蛇、有蛇......” 环在周南荀腰上的手?臂寒冷似冰,好似将?他的心也冻住了,周南荀按开手?电筒,照亮四周,轻声?说:“你?看,一条蛇都没有。” 徐澄借着光亮环视一圈,洁亮的地?砖一条蛇也没有,被惊恐驱散的理智慢慢回归,她松开周南荀,瘫软地?靠着床边,“对不起。” “你?没做错任何事,不用和我道歉。”周南荀也靠着床边,坐她身边。 “我像个疯子。”徐澄双手?插.进两侧头发里,垂着头,“吓到你?了吧?” “我刚毕业那年?,接触到一个案子,夫妻俩结婚二十年?,恩爱有加,某天妻子离奇失踪,我们找遍附近的村庄、山脉都找不到,子女公婆全家都急得不行,丈夫也积极为我们提供线索。 夫妻不吵架,没有财产纠葛,没有婚外情,也没有突发矛盾。 家庭成员、街坊四邻,我们问过审过数次,都找不到任何可疑线索,但失踪的妻子没有购票记录,没有人在失踪那天见过她,最后我们还是把目标锁定在丈夫身上,又经过数次审讯,丈夫终于承认是他杀死发妻,他将?死者骨肉分离,肉喂给猪吃,骨头埋在他家一块山地?的下面。 用这样凶残的手?段杀爱妻子,我们以为定是有挤压已久不可化解的矛盾,然而事实是,他们夫妻之间,没有深埋已久的矛盾,只?是因?为一件小事。 死者的哥哥患了重病,死者想给哥哥一千块钱,丈夫不同意,死者偷偷把钱给了,丈夫发现后暴怒,过后不解气,趁妻子熟睡时?,用枕头堵住妻子口鼻,导致妻子窒息性?死亡。 真正可怕的是那些披着人皮的恶魔。” 周南荀抬手?在徐澄头上摸了下,“没有什么能吓到我,你?也不是疯子,只?是受了惊吓。” 他在告诉她,他见过世间最丑恶,最不堪的一面,不会被她的行为吓到。 没有责备,不问原因?,只?有无条件相信。 徐澄心头酸酸涨涨的,紧绷的神经跟着松懈了,续满的池水顺着这一刻松懈决堤而出,她说:“五岁时?,我被家人关在开关失灵的房间,和一条蟒蛇共处24小时?,它?差点将?我勒死,那之后的很多年?,夜里不敢关灯睡,二十岁后,我才克服对黑暗的恐惧,能够像正常人一样睡觉。 大部分时?候,我睡眠质量还可以,一觉到天亮,停电也没影响,只?在和过去一模一样的场景下会产生幻觉,这几年?像今晚这种情况只?出现过两次。” 她苦笑,“很不巧,你?撞见一次。” 五岁的孩子和蟒蛇共处一天一夜,想想就头皮发麻,要经过多少个无眠夜,才能无波无澜的讲出这些? 以徐家的财力,敢对徐澄做这种事的,也只?有父母。 可父母为什么这么对她? 周南荀几次启唇又闭上。 她不说,他便不问。 察觉到周南荀的沉默,徐澄说:“不用安慰我,早过去了,只?是留下这么点毛病。” 周南荀没再继续这个话题,他一手?穿过徐澄后颈,一手?穿过膝盖窝,将?她横抱起往外走。 徐澄不明所以,在他怀里挣扎,“做什么?” 周南荀:“开电闸。” 担心她独自?在黑暗害怕,索性?带着一起去寻找光明。 老房子电路不稳,经常自?动跳闸,其实很简单,只?要找到总闸推上去电就来了。 房间重回光明,徐澄说:“今晚谢了。” 周南荀从客厅拎进来一把椅子放床边,坐过去,关了灯,说:“我坐这陪你?,睡吧。” 徐澄安心入睡。 早晨,徐澄睁开眼,模糊的视线里出现个人影,随着视线清晰,男人的轮廓逐渐明朗。 周南荀手?搭在腿上,头靠墙,阖着眼,发丝乖顺地?垂落额前,窗帘没开,房间的光半明不明的,衬得他少了痞劲,柔和许多。 他头后仰,下巴略微抬起,颈部绷直,喉结凸出,和月牙疤遥相呼应。 徐澄扫过拿道疤,没来由地?想触碰,她鬼使神差地?坐起。 床与墙中?间的空隙狭窄,放椅子后仅剩一点点空间,周南荀双腿敞到椅子两侧,正前方空出的距离,正好能容下徐澄的腿。 她双脚踩着椅子下面的横杠,身体?前倾靠近周南荀,指尖伸过去,指腹刚碰到月牙疤,手?腕就被抓住,没睡醒的沙哑的嗓音响起,“你?做什么?” 对那道疤的好奇没得到满足,反被抓了现形,徐澄又羞又恼,不答他的话,挣扎着往抽手?,“松开!” 周南荀迷蒙的眼变清亮,彻底从睡眠中?苏醒,眼尾往上一挑,又恢复那野性?难训的痞,嘴角向上扯,“偷窥呀?” 徐澄从耳朵红到脖颈,手?上挣脱不掉,想抬脚踢他,上身往外拉扯,腿再抬起,身体?无法?保持不平衡,直往左边倾斜。 周南荀怕她摔倒,赶忙拉着人往回扯,一时?心急没掌握好用力,猛地?把徐澄扯进怀里。 徐澄没反应过来发生什么,人就进了周南荀臂弯,额头顶着硬邦邦的胸膛,上身紧贴,腿却?还夹在床和椅子中?间的狭小缝隙里,膝盖磕到木椅边沿,疼得她嘶了声?。 “磕到了?”周南荀忙弯腰,一手?托住徐澄上身,另一手?臂伸进床边空隙将?她的双腿抱出来,放在他腿上,找寻磕碰到的地?方,“磕到哪里?” 从险些跌倒,到进周南荀怀里,再到坐他腿上,整个过程不到一分钟,徐澄脑子还是蒙的,盯着自?己双腿没说话。 周南荀在徐澄小腿没找到磕碰的痕迹,她没讲话,他视线自?然而然往上移,“膝盖吗?” 话音一落,他也懵了。 徐澄坐他左腿上,双腿搭落他右腿,睡裙卷到腿根,隐约透出一层蕾丝边,雪白纤细的腿一览无遗。 大早晨看见这一幕,不太好,男人滚了滚喉结,别开眼,扯过床上的被子盖上那双白得惹眼的腿,再抱徐澄到床上,放下人转身往外走,到门边顿步,背对徐澄说:“找找哪里磕破了,涂药。” 徐澄根本没听?他讲什么,满脑子是刚才坐他怀里的一幕。 房门关上,她扯过被子蒙在头顶,在漆黑、闷热的被里,心跳声?尤为猖獗。 ** 周南荀走到窗边,拉开窗,让晨间寒风灌向自?己,硬朗的五官露在风里,眸色依然是对什么都不上心的散漫随性?,耳根却?呈出一层淡红。 他点燃一支烟,吸进肺腑,压住那些错乱的悸动。 这些日子,他们走得太近,或许该拉开一些距离,他摁灭烟,关上窗,拎起外套出门。 到办公室,想起证件落在家里,又折回去,开门再次听?到清寂空灵,如天神吟唱的歌声?,这次没有伴奏,她在清唱。 “人潮拥挤 寻不见踪迹 他们说你?早已遗忘这里......” 怕打扰徐澄录歌,周南荀轻声?走近,到客厅见她趴在地?毯看书,身上穿着吊带睡裙,两根细细的带子在后背交叉,不是昨晚那条。 她背对着窗,晨光洒落,整片背白得晃眼,偏偏她书本看得认真,浑然未觉有人进门,嘴里哼着歌,晃动翘起的小腿,那足嫩如葱白。 一些该沉寂在海底,永不得上岸浪,再次翻涌,汹涌澎湃。 周南荀转身想出去,脚不小心踢到桌角,发出声?一声?巨响,引得徐澄抬头,四目一对,她慌了,忙扯过身旁的毯子披身上,“你?、你?怎么回来了?” “警官证落家里。”周南荀拐进卧室,拿到证件立刻出去,全程没再多看徐澄一眼,出了门,一路小跑到楼下,靠车边燃一支烟,又燃了一支。 回局里的路上,周南荀无端想起那首歌,不知名字,他将?歌词记下,发给乔语。 一进办公室,乔语便围上来,“老大,那歌是最近超火的《寻你?》漫天橙色唱的。” 周南荀走到桌边,整理桌面文?件,问:“漫天橙色是谁?” 老陈发出无情地?嘲笑,“漫天橙色是现在全网最火的网络歌手?,老大你?好像原始社会穿过来的。” 周南荀不理老陈的嘲笑,问道:“有几个版本?” 老陈:“漫天橙色是原创,有几个比较火的翻唱,但热度都没原唱高,目前只?有片段,女神说最近人在外地?,找不到录音棚,过段时?间补完整版。” “漫天橙色的ip在哪?” 见周南荀神色凝重,乔语心道不好,她点开满天橙色的账号,说:“老大,漫天橙色怎么了?不会是那种往海外拉人的诈骗集团吧?” 老陈率先一步把手?机递给周南荀,“ip在咱们省,怎么可能是国外的电信诈骗?” “ip在国内,不代表人在国内。”乔语说,“之前就有人扒出某网红其实是国外电信诈骗的成员。” 老陈也拿捏不准了,瞧着周南荀,“漫天橙色除了唱歌没发过其他内容,真是电信诈骗?” 周南荀:“......” 漫天橙色没露脸,但通过背景以及着装,还有独特的空灵嗓音,周南荀断定是徐澄,他把手?机扔回老陈手?里,没说话。 老陈和乔语互看一眼,彻底慌了,异口同声?说:“我们接下来,是要查漫天橙色吗?” 周南荀手?一摆,“没有的事,散了吧。” 乔语转身要走,他又把人喊回来,“漫天橙色唱歌的app叫什么?” 玫瑰遇野风 第28节 装机必备的应用周南荀竟然不知道,乔语拿起他没有密码的手?机,下载app,安装好递回去,“注册会吧?” 周南荀一把拿过手?机,“我七老八十了?用不用再配一副老花镜?” 乔语:“......” “老大也喜欢橙子的歌?”乔语指着周南荀手?机界面说,“你?往下翻,还有好几首橙子的原创歌曲。” 周南荀锁了手?机,“一个网红有什么好喜欢的?赶快干活去。” 下午全队坐周南荀的车出外勤,老陈坐副驾驶,随手?按开音乐,音响播放一段独特的空灵嗓音,辨识度太高,一听?便知是漫天橙色。 老陈笑道:“这么挺快下载到车里了?你?等出了完整版再下多好?” 周南荀换了首歌。 还是漫天橙色的嗓音。 老陈震惊,“这首歌你?也下了?” 周南荀:“随便弄的。” “这歌热度不高,除了老粉没几个人知道。”乔语从后座探出头,“别说你?是随便下的。” 周南荀:“......” ** “他每次都早出晚归,一天不回来,谁知道会突然回来取东西?”徐澄坐地?毯上,后仰头靠着沙发,举着手?机哭丧着脸说,“你?干嘛送我那么暴.露的睡衣?” 她和钟晴经常互送礼物?,钟晴寄来狐尾那次,她警告过,这次说寄礼物?过来时?,徐澄就没太放心上,早晨起来,见有快递顺手?拆了,打开看是条漂亮的睡裙,随手?穿上试了试,睡裙样式好看,穿着也舒服的,家里又没人,她就没脱。 那么一会儿的时?间,被周南荀回来撞个正着。 钟晴:“上次那套带狐尾的你?嫌暴露,所以我换了相对保守一点的。” “我们是假的!”徐澄崩溃着强调,“以后我怎么面对他?” “一个后背不至于。”钟晴收了笑,安慰徐澄,“之前参加晚宴穿的礼服也有露背。” “环境不一样,不能相提并论。”徐澄泄气地?叹了声?,“穿那么少被同居异性?撞见,真的很尴尬。” “老公能算陌生异性??”猜到徐澄要强调和周南荀的关系,钟晴紧接着说:“大家都成年?男女,干柴烈火撞出火花,直接燃烧,有什么尴尬的?” 徐澄没吭。 钟晴又说:“你?穿成那样,他没直接把你?办了,克制力真强。” 徐澄:“拜托,他是警察,不是禽兽。” “警察也是人,而且他二十八了,会不想?”钟晴满眼八卦之光,“他当时?什么反应?眼里有没有欲.望?” 事发突然,徐澄根本没看周南荀反应,“他回房间拿东西就走了,好像没什么反应。” 徐澄的身材,钟晴知道的,“不能吧?”她思虑片刻,“这么个纯欲美人在眼前,还无动于衷,要么他自?控力超群,要么对女人没兴趣,如果是前者,你?惨了。” “惨什么?”徐澄没明白。 “弹簧压得越扁,反弹起来越高,他现在克制得越多,将?来放出来的会成倍,你?这小身板——” 钟晴意味深长?地?笑了声?,“够你?受的。” 徐澄:“......” 从这天开始,周南荀回家时?间更晚。 他回来,她睡了。 她睡醒,他走了。 整整一周,没碰到面。 徐澄一个人在家更自?在,只?是不敢再乱穿衣服。 夜里,她睡醒去卫生间,眯缝眼睛,迷迷瞪瞪往外走,推开房门,客厅灯光照入,下意识抬手?遮挡眼睛,大脑慢慢清醒,她拿下手?瞧见周南荀在看一本厚厚的书。 两人目光不约而同撞到一起,却?是一触即离,各自?快速地?移开眼。 那天的尴尬再次浮现,徐澄不想穿睡衣出去。 她后退一步,关上房门,翻出套宽松运动装,穿戴好再出去,客厅已经灯关了,周南荀人也不在。 幽静的客厅,只?剩窗边渗进来的清淡月光。 第二天徐澄睡醒,次卧空空,不知道人几点走的。 多日以来,唯一的一次碰面,就这样草草结束。 之后周南荀依旧早出晚归见不到人。 徐澄大部分时?间在家看书,深入思考《倾听?》重做企划书,一个人过得悠然自?得。 有天,她下楼去拿快递,推开门,周南荀站门口不知在等什么,四目一撞,又是各自?分开,谁都没说话。 徐澄想从左边出去,周南荀想从左边进门,两人同一时?间往左迈一步,见挡住对方的路,又同一时?间往右边迈一步,像约定好了不让对方进出。 面对面,相顾无言。 周南荀侧身让出路,“你?先走。” 徐澄没说话,顺着他让出路下楼,听?到关门声?,回头望一眼,门口空空荡荡,已经没人。 到楼下,她拿手?机看时?间,瞧见有条未读消息,周南荀几分钟发来的,【我要回家换套衣服】 原来他站门口不进门,是怕发生上次的事,等她回应了再去进去。 这人真是半分逾越的事都不会做。 徐澄信了,周南荀克制力强这事。 连续两件事,在他们之间拉响警铃,之前她怕黑,周南荀还会在房间坐着陪她睡,现在人影都见不到。 以后都这样相处了吗? 徐澄莫名有些低落。 怕回家再碰到周南荀,徐澄取完快递去了初弦的诊所。 初弦忙着给病人开药,她独自?坐一边,神色怏怏地?玩手?机。 “和南荀哥吵架?”初弦忙完过来问。 徐澄强颜欢笑,“没有。” 初弦又问:“那怎么不高兴?不舒服?” “没有。”徐澄没感觉自?己有不高兴,她扯出一个笑,“挺高兴的。” 初弦摇头,洁净的白大褂坐徐澄对面,初弦拿了面镜子立徐澄面前,“自?己瞧瞧。” 徐澄看一眼,把镜子扣上,“可能最近熬夜熬的。” 初弦起身去药房,再回来,递给徐澄个盒子,“回去测测。” 瞧见人绒毛膜促性?腺激素检测试纸几个字,徐澄忙把试纸推回去,“没有。” “你?这状态很像。”初弦又推过去,“还是拿回去测测。” 床都没同过,哪来的孩子? 徐澄再次把试纸推回去,“刚来姨妈。” 听?到这句话,初弦终于信了。 诊所售药的阿姨请假没来,徐澄留下帮忙到晚上。 暮色降临,她从诊所出来,想到家里缺了些日用品,拐去超市采购,在琳琅满目的货架里,东拿西拿,不知不觉堆满购物?车,等到结算完,看着满满两大包东西,才意识到拿不动。 买都买了,拿不动也要拿,徐澄左手?拎一袋,右手?拎一袋往超市外走,短短几步路,手?心勒出一道刺目的红痕,隐隐作痛。 她哪里受过这样的累,没一会儿就坚持不住,东西往路边一放不管了,拿出手?机,翻找周南荀的号码,按下拨通前,想起两人最近的尴尬关系,又锁了屏幕。 在风絮县,成年?男性?徐澄只?认识周南荀,不能找他帮忙,等于无人可帮,她用尽全部力气,把购物?袋拎到到垃圾桶旁边,累得气喘吁吁,大小姐脾气也上来,踢了脚满满当当的购物?袋,“讨厌死了。”怪自?己买太多。 苹果从购物?袋里滚出,骨碌碌到了男人脚边,徐澄顺着苹果看过去,瞧见暮色下,男人迎着风向她走来,外套敞着,衣角微微扬起,迎着风,t恤贴向腹部,隐约露出腹肌线条,指间还捏着烟。 周南荀弯腰拾起红彤彤的苹果握于掌心,他摁灭烟,走到徐澄身前,弯腰拎起徐澄脚边的袋子把苹果放进去,直起腰往路边走,“回家了。” 徐澄鼻尖发酸,不管不顾去抢周南荀手?里袋子,“放下我的东西。” “别任性?。”周南荀侧身躲过。 徐澄听?不进去他的话,仍然去抢周南荀手?里的东西,“我的事不要你?管。” 周南荀把东西背在身后,躲着她,“那你?要谁管?” “反正不用你?。”徐澄出了哭腔。 他力气大动作快,争抢半天,徐澄袋子边缘都碰不到,气得干瞪周南荀,不说话。 “大小姐,我又哪得罪你??”周南荀手?仍然背在身后,语气不咸不淡。 徐澄也说不清哪里惹到她,只?是见到人,一些积压在暗处的东西就蹭蹭往上窜,压都压不住,她讥笑,“周南荀,你?至于吗?” 他偏头,吸了口冷空气,腾出一只?手?去拉她,“我们回家说。” 徐澄躲开,“那是你?家,不是我家,我要搬出去。” 周南荀也烦,可人还得得哄着,平和了情绪,解释说:“这几天队里忙。” “我问过乔语,她说你?们最近没有紧急任务,工作不算忙。”小姑娘绵里藏针,轻描淡写的一句,就让周南荀无话可说,她接着挑明,“看眼背就不敢回家,要是全看了,是不是这辈子不敢见我?” 他们出任务路过超市门口,瞧见徐澄拿不动东西,周南荀才下车,乔语他们还等在车里,见两人像在吵架,车窗被按下,露出整整齐齐三个脑瓜。 周南荀往路边瞥眼同事们,收回视线,带上警告制止她再说气话,“徐澄!” 徐澄理智被莫名其妙被毁掉,骄纵劲上来,急需一个倾泻口往外发泄,不听?他的警告,吼道:“承认吧,周南荀你?就是怂。” 那边同事们看着,这边又哄不好,周南荀也渐失理智,放下手?里的袋子,上前,一把扣住她后脑,带进怀里,低头,逼近红润饱满的唇。 混杂着周南荀气息的冷风吸进鼻腔,徐澄心跳骤升,她往外推周南荀,“你?干什么?” 周南荀不理她的挣扎,扣着人不让走,盯着她慌乱的眼睛,进一步逼向红唇,咬着牙发狠说:“躲什么?到底谁怂?” 第20章 有我在(五) 玫瑰遇野风 第29节 徐澄从那素来波澜不惊的眸里, 看见被火烧乱的节奏,无名?火一下散了,说不清原因, 也道不出理由, 埋藏在?灰迹下的委屈探出头,她说:“我那天随手试了下朋友送的睡衣,感觉好看就穿了会?儿,谁知道你会?突然回来?” 闻声周南荀也冷静了, 松开她,轻声说:“老陈他们都在, 回家?说好吗?” 徐澄往路边看眼,见到乔语三人看热闹的表情,才明?白刚刚周南荀为什么制止她说话。 “我们等下要去走访,等我晚上回家?,我们再聊。”周南荀重新拎起地上的购物袋, “以后?想买东西,等我下班再出来,如?果有急用的, 就只买需要的,其他的等我回来买。” 徐澄不说话, 随他上了车。 老陈坐副驾驶, 刁侃周南荀, “公共场合接.吻, 老大能不能轻点虐我们?” 刚刚一幕, 从老陈他们的角度看过去, 就是两人吵着吵着,周南荀突然扣住人亲上, 亲着亲着,两人和好了。 乔语也笑,小声说:“看不出来,老大还挺野。” 赵虎说乔语,“老大这种年纪,还没?谈过恋爱,一旦恋爱,必然是山崩地裂级别的。” 乔语转看徐澄,“是吗嫂子?” 徐澄脑子还在?回想刚才一幕,根本没?听他们说什么,缓缓“啊?”了声。 “都行?了。”周南荀出声,止住这三个好奇他的同事继续发问。 车内静下,老陈随手按开音乐,是徐澄的新歌《寻你》 老陈哼唱几句,回头问徐澄,“嫂子知道漫天橙色吗?老大最喜欢的歌手,车里全是漫天橙色的歌。” 车猛地急刹车,车胎摩擦地面,发出刺耳的声音,老陈磕了下头,他捂着头看周南荀,“怎么了?” 周南荀朝车窗外,扬了下下巴,“下车。” 老陈难以置信,“我?” “难道是我?”周南荀没?好气说,“打车去路费我报销。” “为什么?”老陈心有不甘。 周南荀看着他,眼神不容拒绝,“话太多。” 老陈:“......” 车重?新开起,周南荀听见声轻笑,往后?视镜一看,刚才快气哭的小姑娘,这会?儿脸上挂着笑,眼望车窗外,不知在?想什么。 他收回视线也轻扯唇。 周南荀还有事在?身?,东西放门口,没?进去屋,叮嘱道:“东西放这别动,等晚上我回来收拾。” 徐澄低声:“哦。” 见她掌心红痕,他又说:“那热毛巾敷一敷。” 徐澄还是“哦。” 夜深后?,徐澄没?等周南荀回来谈话,早早睡了。 她不知周南荀要谈什么,也不想谈,睡梦中感觉手臂有东西蠕动,拍了下。 过会?儿,又感觉脖子上有东西蠕动,她迷迷糊糊地坐起按亮开床头灯,光照过来,眯缝成一条缝的眼睛不情愿地睁开,刚睁大,就见一个虫子掉到床上。 “啊!” 她惊恐地尖叫。 周南荀破门而入,“怎么了?” 闻声,徐澄看也没?看,一下跳到周南荀身?上。 周南荀眼疾手快,一把托腰接住,“别怕,告诉我怎么了?” 徐澄双腿勾着周南荀腰,手搂着他脖子,“蟑、蟑螂,床上有蟑螂。” 周南荀一手托着徐澄,另一手掀开被子,一个小小的潮虫快速爬走,他抽出张纸巾,捏住虫子,扔到马桶里,“没?了。” “家?里怎么会?有蟑螂?”徐澄还没?从惊吓里回过神。 “这是潮虫,可能床下潮湿生出来的,明?天我把床掀开晒一晒。”周南荀想洗手,抱着她到洗脸池边。 觉到冰凉,徐澄往旁后?了眼,见自己?坐在?洗脸池边缘,再转向前方?,手还缠在?周南荀脖子上,她霍然松开手,脸红到耳根,“放我下来。” 镜子里,徐澄双腿缠在?他身?上,上身?紧贴,臀半坐洗脸池边沿,红着脸不敢看他,像极了在?做亲密行?为,周南荀喉结滚动,往后?退一步,松开手。 徐澄从他身?上下来,靠着洗脸池站着。 他没?动,她没?走。 近在?咫尺的距离,贴近彼此的呼吸,徒然增加了室温。 目光悄然一撞,又快速分离。 徐澄往旁迈一步,抬腿要走,面前的路被男人的身?体挡住,低低的声从头顶传来,“徐澄,我们聊聊。” 她勾唇讥笑,“聊什么?聊周队看了一眼老婆后?背,就吓得半个月不敢回家??” 周南荀往口袋里摸烟,没?摸到,咬牙低骂了句,转脸,眸色发狠地盯住徐澄,勾唇邪邪地笑了下。 徐澄忽地有种不好的预感。 果真,下一秒,周南荀弯下腰,抱住双腿把她扛到肩膀上,往卧室走。 “放我下来。” “你干什么?” “周南荀你混蛋、流氓、王八蛋......” 徐澄嘴不停地骂了一路,手上疯狂捶打周南荀。 周南荀步伐矫健,任她打骂,没?听见似的。 进到卧室,把她扔到床上,覆身?压过去,二话不说,伸手解她睡衣第一颗扣子。 徐澄吓傻了,挣扎着又踹又打,心知体力?悬殊,胜算很小,她嘴上发狠吓他,“敢动我,我爸不会?轻饶你。” 周南荀手撑在?她身?边,停下动作,“我睡我自己?老婆,你爸能怎么样?” 在?这件事上,女性体力?不占优势,仅凭个人力?量很难逃脱,徐澄彻底慌神,“就算结婚了,也要我愿意才行?。”她眼睛发红,讲话又带上哭腔,“你这样,和孙游他们有什么区别?” 周南荀最怕女人的眼泪,但这次很淡定,“怕了?” 徐澄咬唇,偏头转向一边,不说话。 “大小姐!”他又用了揶揄的口吻,捏着徐澄下巴将她转过来,强迫徐澄与?他对视,“怕了就别再来激我,没?什么是我不敢做的,包括睡你。” 讲完,周南荀翻身?下来,坐起身?,背对徐澄说:“别担心了,老子没?想真睡你。” 见身?后?的人不说话,他又说:“真想睡会?有耐心去解扣子?直掀上去更方?便。” 等了片刻,徐澄还没?说话,周南荀转回身?。 房间只开了床头小夜灯,黑暗中亮起一片暖黄,光下,小姑娘蜷缩着,长睫沾上水珠,眼下床单湿了一小片。 周南荀蓦然想起,孙游那件事发生没?多久,徐澄还有阴影,不该这时?候吓她。 在?卫生间,他被她的话,刺激得冲昏了头脑,忘记那件事。 所有的情绪都化成云烟,他抽出张纸巾,蹲在?床边,帮她擦眼泪,“对不起,我——” 徐澄翻身?,背对他。 周南荀转到床的另一边,轻下声,“我没?躲你,是一个大男人在?家?,女孩子总不便,想留更多的空间给你。” “那你干脆搬出去住算了。”徐澄吸着鼻子说。 周南荀想过搬出去住的问题,只是出了孙游那档事,留徐澄一个人在?家?他不放心,还有徐澄没?生活自理能力?,也不放心。 他把整包纸巾放徐澄面前,“饿不饿?” 突然转移话题,徐澄更气,坐起身?拿纸巾砸周南荀,带着点鱼死网破,不管不顾的劲,喊道:“你为什么不回答我的问题?为什么不搬出去住?” 周南荀也烦,只是为哄她,不断克制罢了,她霍然起身?,扬高声调质问她,“你想我怎么答?” 徐澄静了一瞬,也没?答正题,又说那句,“周南荀你就怂。” “大小姐真想今晚下不来床?”周南荀在?床边来回踱步,像在?迫切地寻找什么,他在?她身?前停步,语气平和道:“徐澄,我们都冷静点好不好?” 徐澄也不知怎么就变成一团糟,他们之间总是这样,每次谈话都像过山车,时?而激烈,时?而平静,总是无法?一直平静对谈,从第一天认识就这样子。 周南荀去客厅拿一支烟,点燃吸两口,回到徐澄房间,窗户拉开一条缝隙,捏着烟的手落在?窗边,不让烟呛到她,“你觉得怀孕的事能隐瞒多久?过几个月肚子大不起来,你又和你爸怎么说?” “他不来风絮就不会?知道真相。”徐澄说。 “八九个月的时?间,他会?一次不来看你?”周南荀问。 徐澄冷笑一声,“你想说事情兜不住,我们很快就会?离婚对吧?” 周南荀没?否定,“如?果不是你说怀孕有孩子,你父亲会?同意你和我结婚?会?让你留在?风絮?早把你抓回去嫁入豪门了,徐澄,我们都清醒点吧。” 清醒什么,他没?说。 徐澄也没?问,但确好似一盆凉水兜头而下,使她混沌的大脑猛然清醒,一时?哑口无言。 周南荀离开房间,徐澄倒在?床上,长长地呼了口气,想和钟晴聊天,却又不知从何说起,那些混乱、理不清的情绪,自己?都说不明?白,才有些心事,再亲密的朋友也无法?分享。 这番不愉快的谈话结束后?,周南荀变回正常时?间回家?,但徐澄和他已无话可说,每次他回家?,她便进到卧室里, 她有事出客厅,他就回卧室,客厅像长了钉子,两人都不同时?踏入。 一周后?,徐澄接到钟晴的视频,“橙子,出大事了。” 熬夜看书,徐澄醒得晚,眼睛没?睁开,“你怀孕了?还是梁京州挂了?” “可能你要挂了。”钟晴声小小的,不敢正眼瞧徐澄。 徐澄哈欠连天地睁开眼,“别卖关子了,快说。” “就是你和秦禹的婚退后?,秦禹到处拿你当?幌子,说这辈子非你不娶,你结婚他就单身?一辈子,这话咱知道是假的,但长辈和一些不了解他的人都信以为真。 然后?梁京州那个傻逼,喝多酒,把你假婚假孕的事说出去,不知哪个大嘴巴告诉了秦禹,他现在?到处扬言,要来风絮找你。” 徐澄登时?从床上弹起来,“我爸也知道了?” “没?有、没?有,还没?传到长辈那,只是秦禹又有了推挡那些想嫁给他的女人的说辞,这伙人都看热闹不嫌事大,我怕哪天有人拱火,秦禹真去风絮找你。”钟晴扶额,“梁京州被我骂一顿,不敢给你打电话。” 事情已然发生,责备无用,只能水来土挡兵来将挡。 徐澄倒不怕秦禹怎么样,最怕事情传到徐正清那,“风絮县虽然很小,但秦禹人生地不熟的,来了也不一定能找到,我爸不一样,他认识我姑姥,只要我爸不来就没?事。” 玫瑰遇野风 第30节 钟晴:“有秦芹在?,徐叔知道怕也是早晚的事,你做好心理准备。” “知道了。”徐澄怏怏不乐 。 钟晴:“怎么了?没?睡好?” 徐澄:“可能吧。” ** 周南荀值了半天班,从警队出来,时?间还早他没?回家?,直接去了宋季寒的电玩城。 一个小时?后?,宋季寒从一群小孩中穿过,坐到周南荀身?边,扔了瓶水给他,“又和老婆吵架?” “没?有。”周南荀把水放一边,继续打游戏。 宋季寒投了几个游戏币,准备和周南荀对打,“你就嘴硬吧。” 一局游戏结束,周南荀拧开水灌了口,“没?话说就闭嘴。” 宋季寒:“上次人家?一个电话,你游戏都不打了,还说没?上心?” 周南荀眼盯游戏机屏幕,手按按钮打游戏,不理宋季寒。 “要我说这事也简单,生米煮成熟饭,正好圆了她的谎言,你俩也顺理成章。”宋季寒忙着说话,游戏里被周南荀打死,下一局开始前,他推了推周南荀,“少装哑巴。” “没?有的事。”周南荀瞥眼宋季寒,“是你想象力?丰富。” “鸭子都没?你嘴犟。”宋季寒咬重?语气说,“真没?有咱说到做到,别人家?一个电话,又慌神。” 话音刚落,游戏机上扔着的手机响了,两人齐齐朝手机屏幕看过去,一串没?存名?字的南川号码。 宋季寒闲闲地靠上座椅靠背,笑着说:“是男人就别接,反正假老婆。” 周南荀说了声滚,拉开椅子,拿起手机往外走,边走边说“喂!”语气轻的像哄孩子,没?听见徐澄回话,身?后?先传来宋季寒的一串笑声。 “姑姥喊我们晚上去她家?吃饭,说有事要商量。”徐澄说。 “知道了,我回去接你。” 通话结束,宋季寒贱兮兮地追过来,拍周南荀一巴掌,“你就装吧。” 周南荀不理他,往吧台里扔下一百块钱,转身?出去。 “下次我组局,带嫂子一起来吃饭。”宋季寒在?后?面喊。 周南荀抬手摆了摆,“你不配。” 宋季寒:“......” 徐澄和周南荀一进门,张凤霞迫不及待给他们看手机,“今天隔壁老田领着小孙子来看我,抱怨说儿子儿媳妇去度假,把孩子丢给她,还说现在?年轻人就知道玩。 我一想,你俩婚礼没?办,也没?蜜月,姑姥心里过意不去,擅自给你们定了温泉度假。” 她指屏幕说:“老田儿子儿媳妇就去的这地方?,环境还好,离咱这不远,南荀要有紧急任务,也能赶回来。” 周南荀和徐澄互视一眼,一起僵住。 “姑姥,我们最近都忙,没?时?间去泡温泉。”徐澄说,“而且我们也不要那些仪式感,平平淡淡挺好的。” “我这几天还有会?议,走不开。”周南荀也说。 张凤霞不愿意了,不说徐澄,但训斥周南荀,“什么会?议非要你参加不可?警局离开你转不动了?别以为我老糊涂,不知道有婚假,请不下来假,我给顾长礼打电话。” 周南荀:“......” 见张凤霞真动气,徐澄妥协说:“姑姥要肯随我们一起,我们就去。”好情绪有助于疾病恢复,而且张凤霞辛苦半辈子,没?享过福,徐澄想借此带老人出去散心。 “我不去。”张凤霞一口回绝。 周南荀领会?到徐澄的意思,同她一起说:“那我们也不去。” 张凤霞拗不过他们,最终带上王友田四人一起出发。 山上的温泉度假酒店,环境很好,户内外都有温泉。 户外气温低,温泉水热,池边冒着白气,又在?半山腰,宛如?仙境。 徐澄找到一处僻静的池子,拉着张凤霞慢慢下水,老人进去没?一会?儿,就嚷着冷要回室内,徐澄陪着回去,张凤霞坚决不用。 老人走了,偌大的池子,只剩周南荀和徐澄,白汽氤氲,两人各坐一边,修仙似的。 徐澄穿了很保守的泳衣,手臂都包起来,她靠着池边闭眼小憩。 “咚!”一声响。 面前池水泛起波纹,徐澄睁开眼,一个橘子浮在?面前。 她向对面看过去,周南荀偏头眺望山间,犹如?什么都不知道。 徐澄没?吃,抓起橘子,朝对面扔过去,扭头也望向山间。 听见哗哗水声,扭回头,周南荀已从水中站起,水汽湿了头发,发梢滚着水珠,他端着一盘橘子,腰间裹条白浴巾,大步向她走来。 他刚从水里出来,身?上沾着水汽,细小的水珠,沿着刀刻般清晰腹肌纹理滚下来,滚进腰下的浴巾里,不见踪迹。 侧颈的月牙疤,浸过水后?,呈出透亮的光泽,像天上的月。 徐澄别过眼,睨着水里的波纹,不看人。 周南荀坐过来,剥开个橘子,去了白丝,掰开橘瓣,送到她面前,“尝尝。” 徐澄不理。 “离婚前咱俩还是夫妻,难道要一直不说话?”周南荀拿起一个橘瓣,放她嘴边,“要我喂你?”没?有亲昵甜蜜,是他惯用的揶揄口吻。 徐澄抢下他手里的橘子,一瓣一瓣地掰开,放嘴里,“晚上你再去开间房。” 张凤霞怕他们不来,提前订了房间,还是带主题的大床房,下午进去看一眼,两人不约而同地沉默了。 周南荀剥着橘子,懒散地说:“知道了,公主殿下。” “心情好叫公主,心情不好叫大小姐。”徐澄吃着橘子说,冷哼一声,“双标。” “错了。”周南荀剥橘子的动作一顿,抬眸看她,“乖的时?候是公主,任性就是大小姐。” 徐澄:“没?区别,反正从你嘴里出来没?好话。” “那区别可大了,公主身?上多背政治使命,要为国家?和平做出牺牲,受全国尊敬与?爱戴,大小姐么?也就和家?里那几个人撒野,欺负欺负无产阶级。”周南荀一本正经地胡扯。 徐澄掬起一捧水,毫不留情地泼他身?上,“狗嘴吐不出象牙。” 周南荀放下手里剥了一半的橘子,反泼徐澄。 他力?气大,徐澄气得在?水里打周南荀。 疯闹半天,周南荀眼前全是徐澄泼过来的水,睁不开眼,想叫停,徐澄不给机会?,他眯着眼睛,一把扣住徐澄双手腕,“不闹了。” 徐澄没?反抗,忽然没?动静了。 周南荀睁眼一看,他忙着抓徐澄,忽略了距离,两人上身?几乎贴在?一起,徐澄泳衣全部湿透,软趴趴都贴着皮肤,勾勒出凹凸曼妙的曲线。 他忙松开手,往旁边走一步,移开距离。 “快吃晚饭,回吧。”徐澄红着耳朵跑了。 吃过晚饭,周南荀没?回房间,独自站外面的吸烟,王友田碰见他聊几句走了。 没?多久,张凤霞裹着大衣出来,抬手打他一巴掌,说:“你是不是和橙子还没?有......过?” 结了婚,在?老人这总绕不开生孩子的问题。 周南荀不正面回答,“您这么大年纪了,老查问晚辈隐私,合适吗?” “少跟我打哈哈。”老太太掐着腰,满眼恨铁不成钢,“重?孙子是你们合起伙骗我的吧?” 周南荀:“.......” “南荀呐!”张凤霞苦口婆心说:“不管因为什么结婚,人在?身?边你就要抓住机会?,如?果徐正清来捣乱,有我呢。” “您别乱猜了,行?吗?我们好着呢,孩子有在?努力?,但不是急的事。”周南荀没?承认,继续和老人打太极。 “好着呢,还不滚回去?”张凤霞推着周南荀往大厅里面走,“你们那间房贵得要命,花了我半个月退休金,别浪费钱,赶紧回去办正事。” “好好好!我自己?走,您别摔了。”周南荀带着无奈回到房间。 徐澄以为周南荀回来拿东西,张口说:“你的箱子我放门边了,明?早记得早点过来。” 周南荀做出噤声的动作,等了会?儿,才给徐澄解释怎么回事,之后?他没?敢马上离开房间,坐着看一小时?电视,约莫老人睡了,和徐澄道别,拎起箱子往外走,打开房门,顿时?呆住。 张凤霞从房间搬出把椅子,坐在?徐澄和周南荀门口,见周南荀出来,十分淡淡地说:“大晚上拎着箱子去哪?” 周南荀:“......” 听声出来的徐澄:“............” 见徐澄出来,张凤霞露出和蔼的笑容,“橙子快进去睡吧,姑姥睡不着,在?走廊坐会?儿。” 房门重?新关上,两人你看我,我看你,又一起看向主题房里暴露在?外双人浴缸,和那张粉红色的水床。 第21章 有我在(六) 视线回拢, 触到?一起。 徐澄小声说:“怎么办?” 周南荀指了指房间内部,示意?她到?里面说。 两人悄悄走到?离门?最远的窗边,徐澄拍了拍额头, “天呐!姑姥是在看着我们生孩子?” 催生不是张凤霞的真正目的, 是看出周南荀和徐澄的婚姻有名无实?,想他们能变成?真正的夫妻,而不是为了哄她开心。 周南荀简要说:“她猜出我们说孩子的事,是为哄她开心。” 徐澄没想到?张凤霞如此精明, 不好糊弄,低叹一声, “怎么办?我们又不能真——”她忽地停顿,扭头看向窗外,避开周南荀的目光,“生个孩子。” 周南荀默了一瞬,“这事交给我, 你去休息吧。” “你有好办法?”徐澄没走,好奇他的办法。 周南荀没正面回答,只叮嘱:“一会?儿听?见去奇怪的声音, 别害怕。” 心知门?外有个人看着,还哪有心思休息, 觉也睡不着, 徐澄蜷着腿坐椅子上玩手机, 时?不时?瞧眼周南荀, 好奇他要拿什么方法应对姑姥。 玫瑰遇野风 第31节 周南荀坐一旁的椅子上低头打字, 约有十分钟, 起身拿着手机走去门?口,他脊背倚靠门?框, 长?腿交叠支着地,很懒散的站姿,随后在手机屏幕按了下,手机贴到?门?缝。 女人的喘息由?低到?高,逐渐转换成?叫声。 徐澄顿感芒刺在背,转回视线看自己手机,屏幕里播放一部电视剧,她却不知在演什么内容。 那声音很欲,时?高时?低,欢愉又享受。 徐澄听?不下去,拿上一贴面膜往浴室走,路过周南荀时?,他清黑的眸无波无澜,指间把玩着一支烟,时?不时?拿到?鼻下闻一闻,似乎想抽。 她递过去个烟灰缸,溜进?浴室。 浴室门?关上,隔绝出一块独立的空间,徐澄才觉得没那么煎熬,洗澡护肤,慢慢忽略了一门?之?外的叫声。 半小时?后,徐澄洗完澡出去,女人的叫声还没停,反而更高亢,她轻手轻脚地走到?周南荀身边,小声说:“半小时?可以了,太?夸张惹人生疑。” 周南荀摁灭烟,嗤笑一声,抬眸睨她,“瞧不起谁呢?” 徐澄:“......” 无言间,他又说:“一个小时?打底。” 徐澄:“............” 周南荀又断断续续,播放半小时?才关掉手机,在门?边站一个多小时?,他有些疲,走去床边,坐下靠着床头休息。 约有二十分钟,他睁开眼说:“应该走了。” 徐澄打开房门?往外看眼,姑姥果然不在,“走了。” 关上房门?,两人齐齐松一口气。 周南荀坐起身,要走,“拎箱先放你房里,我出去再开房间。” 临别前,徐澄说:“今晚辛苦啦。” 周南荀看眼电量耗尽的手机,笑了。 深夜,走廊安静无声,周南荀没走几步,听?见有人喊他名字,回头,王友田穿着拖鞋追过来,“大半夜不睡觉,你去哪里?” 周南荀:“......” 千算万算,没算到?张凤霞做了两手准备。 张凤霞进?去休息,王友田又出来守着,两人在这打更呢? “快回去睡觉。”王友田拉着周南荀手臂往回扯。 “大爷,徐澄饿了,我去超市买点吃的。”周南荀找理?由?不回去,也争取一些思考对策的时?间。 “哦。”王友田松开手,“我和你一起,我也饿了。” 周南荀:“......” 进?超市,周南荀转了两圈,也不知买什么,每拿起一样东西,王友田都贼眉鼠眼地偷看,生怕他买生计用品,逼的周南荀没办法,拿了一盒草莓去结算。 离开超市,他说:“大爷,我去外面抽支烟。” 王友田:“我也去抽支烟。” 周南荀:“......” 东西买完,烟也抽了,周南荀还是没想不出甩掉王友田的办法,只能随着回了房间。 徐澄关了灯,播放听?鬼故事,听?得正入神,房门?响了,她不敢去开,假装没听?见,周南荀电话?打进?来,才下床开门?。 房门?一开,瞧见跟在周南荀身后的王友田,徐澄明白了,关上门?说:“王大爷和姑姥不会?在门?外守一夜吧?” 周南荀捏了捏眉心,“不知道。” 两人一起泄气,各自坐着不说话?,死气沉沉过于压抑,周南荀便?去洗了草莓,新鲜的草莓递到?徐澄面前,“吃草莓。” 当地草莓又红又大,徐澄拿起个咬了口,很甜。 她递给周南荀一个,“尝尝。” 周南荀不吃。 徐澄放下草莓盒子,打了个哈欠,凌晨两点,她困得睁不开眼,“要不你就睡这吧?” 周南荀走到?门?边,给王友田打电话?,门?外清晰地响起手机铃声,王友田果真没走,还在门?外站岗,他转头说:“你去床上睡,我坐椅子就行。” 关掉灯,房间暗下来,薄纱窗帘透进?清淡月光,周南荀靠着墙角隐藏在暗处,影影绰绰看不清。 坐一夜蛮累的,徐澄于心不忍,移动到?床边,腾出大半张床,说:“你来床上睡。” “不用。”男人靠着墙的脊背挺直,声沉沉的。 周南荀克己复礼,也不想给小姑娘带去不便?。 徐澄略有生气,坐起身,语气不善道:“你怕什么?我又不会?把你怎么样?” “没怕你。”他是怕他自己。 “那就快点过来,明天还有行程。” 不听?她会?不高兴,不高兴还要哄,周南荀拿徐澄一点办法没有,脱了外套,躺在床的另一边。 水床不稳,徐澄一动,周南荀那边就晃。 静夜下,感官被放大,每晃动一下,心跟着颤动,吓得她侧躺床上,大气不敢喘,生怕水床大幅度晃动,两人都尴尬。 开灯时?徐澄困得睁不开眼,关灯又睡不着。 房间静得针落可闻,能清晰地听?见周南荀浅浅呼吸声,他很安静,没翻身也没多余的小动作。 睡不着,又不敢随意?翻身,时?间一久,压在身下的整条手臂都麻了,徐澄顾不上那么多,侧身往反方向的位置翻。 同?一时?间,周南荀也翻过身。 波动中,四目相撞。 偌大的落地窗对着床,盈盈月光隔着薄纱渗入,淡淡微光正能看清彼此五官。 她没躲。 他没移。 就那么看着彼此。 有那么一瞬,徐澄竟觉得那野性难训的眸,比月色还温柔。 他们之?间,徐澄总是先败下的那个。 她扯过被子,蒙住头,遮挡彼此视线。 床晃动,周南荀靠近,扯下她头上的被子,“热。” 徐澄伸手去抢,“我喜欢这样睡。” 周南荀松开被角,哼笑一声,翻过身,“不看你。” 心思被看穿,那嫩白的脸颊又红了。 周南荀背对徐澄说:“睡吧。” 徐澄小声:“嗯。” 周南荀声轻轻的:“晚安。” 徐澄:“晚安。” 早晨徐澄赖床不醒,周南荀出去给她打早饭,开门?,王友田靠着走廊窗边,眼睛半眯着,眼下浓浓的黑眼圈,嘴巴张着正在打哈欠。 “大爷天都亮了,您快去睡会?儿。”周南荀说。 王友田若无其?事,“我刚睡醒出来转转。” 周南荀:“......” 王友田:“对了南荀,凤霞喊你去她房里一趟。” 周南荀进?了张凤霞房间,老太?太?又给他出一道难题。 “今天是橙子生日?,咱们给她过完成?日?再回。”张凤霞不给周南荀表达想法或拒绝的机会?,连着说:“我和友田是陪衬,能让徐澄开心的主要你是,你去准备一下。” 周南荀自己都不过生日?,哪里知道怎么给女孩庆生,从张凤霞房里出来,紧锁的眉就没舒展过。 ** 徐澄一觉醒来已经是中午,见微信有十几条消息全是生日?祝福的,才想起今天过生日?, 她不爱过生日?,每年都从简或者不过,一一给好友回复消息后,点开周南荀发来的消息【队里有事我先回了,你们继续玩】 不用和周南荀一起睡在那水床上,徐澄有点小庆幸,简单给他回了一句,就去陪张凤霞泡温泉。 天色渐黑,才从池子里出来,换衣服随两位老人去酒店餐厅吃饭。 餐厅建在半山腰,坐窗边能看见酒店全貌,温泉边闪烁的彩灯,和高低起伏的山影。 张凤霞提前订了桌位,他们顺利坐到?靠窗的位置,饭吃一半,张凤霞忽然喊徐澄看外面。 徐澄抬眸,窗外茫茫夜色中亮起的一片灯,每个灯都是一朵玫瑰花,花朵亮着,根茎插.进?土里,一朵连着一朵,铺满餐厅外的整片空地,通明透亮,宛如天上的星辰掉落地面。 “哇!”徐澄看向姑姥,“可能有人要求婚。” “出去看看。”张凤霞牵着徐澄往餐厅外走,到?门?边服务生突然弯腰,递给徐澄一大束娇艳欲滴的玫瑰花。 “送错人了吧?”徐澄问那递花的服务生。 “拿着吧。”张凤霞伸手拦住徐澄,不让她把花还回去,“餐厅搞活动赠送鲜花。” 徐澄开心收了花,和张凤霞挤进?人群看热闹。 灯海边围了一圈看热闹的人,徐澄刚站稳脚步,灯海中间骤然亮起happy birthday字样的大灯,字母前面还亮着个带绿叶的完整橙子灯。 徐澄心头一颤,正想问张凤霞怎么回事,一个布朗熊的卡通人偶,从人群中走过来,把生日?帽戴到?徐澄头上,然后牵起她的手顺着一条没插.灯的小路,走向灯海中心 。 到?了灯海中间,人偶转身走了,独留徐澄一个人站在字母灯前,她抱着花预感到?什么,心怦怦直跳。 没一会?儿,暗处走来一个很高身影,周南荀推着生日?蛋糕走到?徐澄身边,弯腰从车下捧出礼盒,与此同?时?响起徐澄的歌曲《寻你》 轻缓的音乐声中,周南荀单膝跪地,双手捧着礼物托到?徐澄面前,像来面圣的臣子,虔诚忠心,永远臣服于她,“宝宝生日?快乐!” 徐澄怔住。 周南荀站起身把礼物盒放她手里,徐澄接住礼物没说话?。 玫瑰遇野风 第32节 他也没说,只静静地看她。 目光纠缠混在一起,这一刻,是真是假,他们谁也说不清。 围观人群,发出阵阵欢呼。 “亲一个、亲一个......” 张凤霞喊得最卖力。 周南荀双手穿过徐澄腰间,虚搂着,低头缓缓靠近。 徐澄盯着那靠近的黑眸,忘了躲闪。 唇瓣即将贴上时?,周南荀略微偏头,慢慢靠向她耳边,用只有两人能听?见的耳语说:“公主生日?快乐!” 这是周南荀的祝福,无关他人,只说给徐澄一个人听?。 男人的气息,喷洒徐澄耳边,温热麻酥,似冷风过境,只剩暖。 周南荀位置错得巧妙,看热闹的人以为他们真亲到?一起,呼唤声更大,可徐澄听?不见。 他移正身子,松开虚搂在她腰上的手臂,拿出打火机给蛋糕上的蜡烛点燃火,“许个愿吧。” 徐澄吹灭蜡烛,双手合十,闭上眼睛,默默许下生日?愿望。 她切开蛋糕。 周南荀拿勺子挖出一小块,喂到?徐澄嘴边,“偶尔吃一次不会?发胖。” 徐澄笑笑,张口咬住他喂过来的蛋糕。 “你也吃口。”她拿过勺子,挖了一块也喂过去。 周南荀瞧着她吃过的勺子没动。 “怂!”徐澄说完,正要收回手,周南荀一口咬上去,勺子一并抢走,奶油融化在他嘴里,勺子扔进?小推车自带的垃圾桶里,他恢复那股散漫的痞气,俯身贴过去,在她耳边警告:“刺激我,对你没好处。” 徐澄倏地往后退一步。 周南荀看着她双眸往前迈步,逼近说:“真吻也不是不敢。” 他那么野,没什么不敢做的,只是想不想。 徐澄悄悄移开目光,双手捏在一起,无处安放。 “胆子小还偏要引蛇出洞,出来了又害怕。”周南荀抬手在徐澄头顶摸摸,低笑,“小孩一样。” 周南荀牵过徐澄的手,从一片通明的灯海里走出,越过人群,进?了餐厅。 饭后回房间,周南荀出去抽烟,开门?又见王友田在走廊徘徊,他给王友田一支烟,王友田哈欠连连,抽着烟快睡着,周南荀看不下去,说:“您快进?去回去睡吧,监督我们做什么?” “凤霞想你们能像真夫妻一样生活,而不是为了哄她开心。”王友田打着哈欠说。 周南荀:“我们就是真夫妻,昨晚她在门?外没听?见?” 王友田:“一次能怀上孩子?” 周南荀:“......” 有了昨晚的经验,两人也不计划再去开间房,周南荀抽烟回来,站门?口没往里走,他调大手机音量,播放从朋友那要来的片子。 徐澄和初弦聊天聊到?一半,脸上的面膜到?了时?间,她把手机扔在床上去洗脸,视频没挂断,准备回来接着聊。 徐澄擦干脸上水珠,喷了些爽肤水赶忙往外跑,浴室门?一推开,女人的喘息声传来,她诧异地看周南荀,小声说:“又来?” 周南荀挑眉:“不行?” 徐澄猛然想起和初弦的视频没挂,跑去床上拿起手机一看,初弦已经挂了,还给她发来条文字消息:【不耽误你们过夜生活,明天聊】 这事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徐澄颓丧地坐会?儿,走去边门?,带着气说:“你的年纪已经过了对这事痴迷的阶段,身体素质也不如年轻人,每天做好夸张。” 周南荀倚靠门?边,双手抱胸,睨她,“是你了解男人,还是我了解?” 徐澄说不过周南荀,气呼呼地瞪他,“你干脆做一夜七次郎算了。” 周南荀敛眉想了想,“不行,伤身体。” 徐澄:“......” 第22章 温室玫瑰(一) 徐澄去抢周南荀手机, “关掉。” 周南荀手举高,不给她,“王大爷的黑眼圈快赶上熊猫黑了, 再熬一夜, 我怕他身体吃不消。” 徐澄泄气,“那今晚别......一个小时?了。” 周南荀:“我尽量。” 徐澄:“......” 四十分钟后?,声音停了,徐澄跟着松口气。 周南荀锁了手机, 回来说?:“快二十分钟,大小姐满意了吗?” “不满意。”徐澄说?, “最好十分钟结束。” 周南荀轻嗤,“你前?男友十分钟?” 徐澄不想理他,抬手关闭了灯。 房间陷入漆黑,周南荀摸黑进卫生间冲澡,出来轻轻躺到?床边, 动?作很轻,可水床还是晃动?。 等波动?停止,徐澄问:“今天?是姑姥的意思?” 她没?对周南荀讲过生日是4月17日, 所以不难猜出这次庆生是张凤霞的意思。 事是张凤霞提的,但?具体事宜全是周南荀一步步策划实行的, 他没?否认, 也没?解释, 只问:“礼物喜欢吗?” 徐澄一直没?拆周南荀的礼物, 等回到?房间, 周南荀去抽烟, 她才打?开看,是个木质相框, 白色背景上有张徐澄的童年照片,小照片旁有写着:红豆生南国。 只有这半句。 相框的下?半部分是一颗颗的相思籽,也就是诗中?的红豆。 徐澄握着周南荀div的相册,陷入沉思,相思籽生长在南方,刚巧她也来自南方。 想到?这首诗的最后?一句,她露出笑。 此物最相思。 这是二十二年来,徐澄收到?的最别致的礼物。 她轻说?一句“喜欢” 他没?再回话。 黑暗裹着寂静,将他们团团围住,两人各靠床的一侧,中?间隔着一人宽的距离。 周南荀双手交叉,枕在脑后?,望着黑洞洞的屋顶。 徐澄虽闭着眼?睛,但?毫无睡意。 静谧深夜,时?间仿佛被拉长,每分每秒都是煎熬。 “睡吧。”漆黑中?,周南荀先开口。 “睡不着。”徐澄如实说?。 周南荀沉默片刻,说?:“播放你爱听的悬疑故事。” “你讲给我听。”徐澄说?。 “1986年到?1991年期间,连续有十多名女性被杀害......”周南荀当真给她讲了一个故事,不是他经办过的案子,是部根据真实案件改编的电影。 徐澄开始还追着他提问,后?来渐渐呼吸平稳,睡了。 小姑娘睡稳,周南荀翻身面朝她,这才发现徐澄怀里还抱着个小黄狗。 这小狗,每天?立在主卧床头,毛发已经发旧,看样子跟了她很多年。 怕黑才抱的吗? 想到?五岁的小孩和蟒蛇共处一室那么久,周南荀便脊背冰凉,手不听话地抬起?,指尖向那白到?发光的脸颊奔去,在距离徐澄脸颊不足一厘米时?骤然停住。 她睡得熟,长睫垂落,鼻尖很小巧,发着轻轻酣睡声,怀里还抱着玩偶,像个小孩。 周南荀的食指动?了动?,悬停片刻,还是收回来。 他盯着不听话的手指看了看,低声道: “荒唐。” 结束这次度假,周南荀归家时?间变回正常。 这天?下?班,他瞧见路边有卖草莓的,顺手买两盒拿回家,放到?徐澄身边。 他冲澡出来,草莓原方不动?的在徐澄身边。 周南荀擦着头发,坐过去说?:“怎么不吃?” 徐澄视线从?电脑屏幕移到?草莓上,“没?洗。” 周南荀困惑,“去洗呀?” 徐澄摇头,“洗不干净,而且洗洁剂伤手。” 周南荀:“......” “所以你之前?在家都不吃水果?” “吃呀,刘姨会洗好切好再给我。” 周南荀坐直身体,严声厉色提醒:“这没?有刘姨。” 徐澄:“我知道,所以不吃呀。” 逻辑没?毛病,周南荀说?不出话,看了她两秒,牙一咬,拎着草莓进了厨房。 过会儿,他端着一盘饱满红润,沾着水珠的草莓,放到?徐澄身边。 徐澄拿起?一颗,见他洗得很安静,连绿叶都摘掉,勾唇道:“谢了。” 玫瑰遇野风 第33节 她吃着草莓,继续写新版企划书。 周南荀则坐到?一旁,言一眨不眨地看她,小姑娘头发随意拢在脑后?,没?化妆,干净的小脸,使人一下?联想到?初恋,他不由地想,少女时?代的徐澄什?么样?多人追?哪个幸运的臭小子做了她的初恋? 徐澄合上电脑,扭头,视线撞进周南荀眼?底,“看什?么?” 周南荀勾唇,“看你。” 徐澄不自然地移开视线,“我有什?么好看的。” 周南荀不紧不慢地开口,“看大小姐是不是吃东西也要人喂?” 那点羞涩被他一句话打?得稀碎,就知道周南荀说?不出什?么好话,徐澄吼他,“对,我就是吃饭也要人喂,怎么样?” 话音刚落,一颗草莓贴到?她唇边,微凉散着清甜,男人声低低的,“那就喂。” 徐澄张口含住草莓,心跳不由快了一拍。 ** 隔天?,周南荀回来徐澄不在家,打?电话没?接。 孙游那次的事,他心有余悸,马上给张凤霞打?电话,徐澄没?在那,给初弦打?,初弦也没?接。 周南荀跑下?楼,初弦诊所落了锁,跑去初弦家里,才从?林庭樾那得知,徐澄和初弦去市里玩了,两个小姑娘都不接电话,他不放心,立刻开车拉着林庭樾去市里。 林庭樾不会讲话,沟通全靠手语。 周南荀开车没?办法和他比手语聊天?,林庭樾看出周南荀的焦急,路上一遍遍给初弦打?电话,打?了十几次,电话终于接通,林庭樾按开手机免提,放在周南荀身边。 “庭樾,有事?”初弦是醉着的口音。 周南荀:“你们在哪?” 震耳欲聋的音乐声传来,“我们在酒吧,南荀哥,你找徐澄?” 不等周南荀开口,初弦把手机递给徐澄,“橙子,南荀哥找你。” “谁?”吴侬软语染上酒气。 初弦:“你老公。” 徐澄:“别提他,晦气。” 听筒又变回初弦的声音,“南荀哥,橙子不接你电话。” “你们在哪个酒吧?”周南荀声音带上急躁。 “夜、夜色。” 初弦都醉了,徐澄那酒量可想而知。 周南荀加快车速。 酒吧里灯光闪烁,音乐轰鸣。 徐澄、初弦正和一群男生玩骰子,徐澄输了,举起?酒杯要喝,一个和她年纪相仿的男生抬手拦住,“这局不喝酒。” “那要怎么罚?”徐澄知道自己酒量不好,喝得不算太多。 男生指指舞池,“陪我去跳舞。” 游戏惩罚环节,一起?跳舞不算过分要求,徐澄随男生走几步,手腕被人从?后?面握住。 周南荀一用力,她直往后?退,一下?撞进他胸膛。 男生跟过来抓徐澄,周南荀护着不让男生碰,手肘往外一推,男生吃了痛,连退好几步,骂道:“这妞是我先看上的,你他妈谁呀?” 周南荀一身黑衣,刚从?外面进来,身上还带着冷气,眸色狠厉,嘴角却散漫的勾着,轻描淡写说?:“她老公。” “操!结婚了?”男生诧异地看徐澄,“已婚还出来玩?” 这话把徐澄的苦闷勾出来,“要不是我爸非让我联姻,我会结婚?谁愿意22岁就进入爱情的坟墓?”她忽地扬高声音,语气也变了,吼道:“你少搞歧视,已婚怎么了?法律有规定已婚人士不能来酒吧?我和初弦喝得好好的,是你们非要来拼桌玩游戏。” 男生自知理亏,转头走了,卡座里的其他男孩也跟着一块走了。 徐澄脑子晕晕的,仰头看向男人冷硬的五官,扭过身,两手捏住周南荀脸颊,“你来干什?么?我不想看见你,走开,我要去和帅哥跳舞。” 周南荀眼?里结成冰,脸颊却被徐澄捏得鼓鼓的。 初弦从?小就有点怕周南荀,见他这幅样子一时?没?控制住笑出声,拿手机给他们拍张照片。 周南荀阖眼?,轻吸一口气,凶道:“徐澄,谁让你喝酒的?” 徐澄的手由捏转拍,不轻不重地给周南荀一巴掌,“本?仙女想喝就酒喝,跟你有什?么关系?” 另外一个醉鬼,靠着沙发笑不拢嘴,还拍下?了徐澄打?周南荀的全过程。 周南荀偏头往旁一看,“删了。” 普通的语气,初弦就不敢造次,乖乖按下?删除。 “回家。” 周南荀这话是对徐澄和初弦一起?说?的。 初弦晃悠着站起?来收拾东西,徐澄却拼命从?周南荀手里往外挣扎,“不回家,我要跳舞。”挣脱不出去就动?手打?周南荀,“帅哥全被你吓跑,你赔我一个。” 林庭樾未成年进不了酒吧,周南荀一人要应付两个。 初弦虽没?徐澄这么放肆,但?也比平时?胆大很多,她说?:“南荀哥赔给你,你们去跳吧,我在这睡会儿。” 徐澄眼?前?一亮,双手搂到?周南荀脖子上,挂件似的缠着他,语气软软的,“老公,你陪我去跳嘛。” 周南荀呼吸倏地一滞,手臂僵在身边两侧,所有的脾气都没?了,“你喊我什?么?” 徐澄眼?睛眨了眨,露出一丝狡黠的光,“王八蛋。” 周南荀:“......” 称呼一变,周南荀脚步顿住,“我不会跳舞。” 打?架、抓人,他强项,跳舞真不会。 “那我找别人跳去。”徐澄松开周南荀,随手扯下?身上的外套扔进沙发,光洁的肩颈露在外,对他微笑,“酒吧里比周队年轻的帅哥有好多。” 周南荀一把拉住她,咬牙切齿:“你敢!” 徐澄甩胳膊挣脱他,挣脱不掉,用了惯用招数,低头一口咬在周南荀手腕,尝到?血腥味才停。 周南荀抓着她的手,还是没?松开,皮肤被咬破,眼?都没?眨一下?,扯起?徐澄往舞池走,到?舞池边缘松开她,咬重语气;“跳!” 徐澄勾唇,露出甜笑,手在头顶比出个爱心,“谢谢,老公。”随后?又补了句,“假的。” 周南荀:“......” 进了舞池,徐澄像脱缰野马,随着音乐跳得很嗨,周南荀则双手插.兜,杵在她身边,眉微拧,眸色严肃,唇角没?有一丁点笑容,像来抓黄.赌.毒的,与晃动?兴奋的人群格格不入。 “跳呀!” 音浪下?,徐澄的声格外清晰,她抓着周南荀手腕将他的手从?兜里拉出来,纤细的手指穿过他指间扣住,牵着他晃动?。 周南荀有些急躁,“真不会跳。” 笑盈盈的眼?睛一下?寒意凛凛,甩开他,转向身旁晃动?的帅哥。 周南荀一把将徐澄拉回来,“我跳。”他主动?牵住徐澄的手,“你教我。” 杏眼?重回笑意,徐澄说?:“就随着音乐乱蹦,什?么都不要想,只活在音乐里。” 周南荀随着徐澄的节奏晃动?身体,也听她的话,将一切沉重抛在脑后?,耳朵只有快节奏的音符,眼?里只有认真跳舞的徐澄,她挂着甜美灿烂的笑,晃动?着身体,每一个表情动?作,都鲜活得不真实,是周南荀做梦也不敢想的奢望。 人群攒动?,灯光迷乱,他们被短暂的从?现实里割裂出来,隔绝在躁动?的方寸之地。 那些克制的、压抑的、不敢想的,统统跳出牢笼,向周南荀叫嚣。 他忽然很想离开周南荀,离开这名字的沉重负担,想着也就做了,手臂一伸圈住盈盈一握的腰肢,带进怀里,扣着她的头贴向心口。 音乐声震耳欲聋,徐澄还是听见周南荀有力快速的心跳。 贴紧的身体,一起?随着音乐舞动?。 音乐接近尾声,徐澄踮起?脚尖,贴向周南荀耳边说?:“今晚是我最开心的一天?,你开心吗?” 那清灵的眼?,醉着,却又清醒。 一滴酒未沾的人,醒着,却也醉了。 “嗯,开心。”周南荀说?。 一次没?有争吵的平静对谈,徐澄还想说?,可音乐声停了,舞池里的人陆续离开,嘈杂的声音传来,那个虚幻的世界一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 “走吧。”周南荀拉着徐澄走出人群。 卡座里,初弦还在睡。 周南荀喊醒初弦,一手扶着一个往外走,出了酒吧门口,冷风一吹,初弦清醒不少,不再用周南荀搀扶,独自走上车,林庭樾急坏了,焦急地问她们怎么这么久? 初弦用手语告诉表弟:没?事,在里面睡了一觉。 林庭樾才放下?心。 回去的路上,徐澄和初弦做后?排。 徐澄还醉着,没?有初弦酒醒得快,她拉着初弦说?:“你见周南荀跳舞了没??像只鸭子......其实挺好看的.......会跳舞的鸭子。”徐澄大脑混沌,讲话想起?哪句说?哪句,没?有逻辑可言,“鸭子、鸭子......一次多少钱?” 初弦:“......” 林庭樾没?听清以为她想吃烤鸭,回头比划:这么晚没?有鸭子。 徐澄看不懂少年在说?什?么,请初弦翻译,明白林庭樾的话,她拍了拍司机座椅,“这就有一只。” 周南荀黑脸,回头警告:“徐澄!” 徐澄迷蒙着双眼?,勾唇,“嚯!还是周黑鸭。” 初弦:“......” 周南荀:“...........” “卖的死贵,不过我有都是钱。”徐澄沉浸在迷蒙不清的世界里,按出手机扫码,戳戳周南荀后?背,“说?吧,多少钱一次?” 周南荀没?理她。 “还挺高冷。”徐澄自言自语,“我这张卡里有200多万,够吗?” “头牌好贵,可惜我爸把我其他的卡都停了,只剩这点钱。” 玫瑰遇野风 第34节 “算了,我还是回去啃周黑鸭吧。” 全车噤声,死一般的沉寂。 初弦绷不住,笑了声:“南荀哥对不起?。” 下?午徐澄说?最近宅得快发霉,想回南川和朋友们玩,去海边冲浪、酒吧蹦迪,初弦随口说?市里有酒吧,开车没?多远晚上可以去,两人三言两语定了这趟酒吧之旅。 初弦听徐澄讲许多之前?和朋友们在酒吧的趣事,以为徐澄是酒吧常客,饮酒高手,完全不知道她酒量这么差。 上次周南荀已经感?受过徐澄醉酒的样子,这次心态平和许多,淡然地做一只200万都买不到?的高贵鸭子。 这事不怪初弦,他没?责备,只提醒道:“下?次别带她喝酒了。” 初弦:“我肯定不会再和橙子喝酒,但?保不准别人会找她,你最好全通知一遍。” 对于喝酒,徐澄属于又菜又爱喝的那一类,喜欢微醺的感?觉,却总掌握不好量。 打?开车门,徐澄立刻抱臂。 天?气有回暖,但?早晚温差大,夜间比白天?低好几度。 男人外套从?前?车门扔过来,不偏不倚盖子徐澄头上,鼻腔充满周南荀的气息,她自然地拿下?衣服套上,指着周南荀喊:“我要骑——” “停!”周南荀打?断徐澄要说?的话,走去在徐澄身边蹲下?身,“过来,背你回去。” 徐澄乖乖地贴上周南荀后?背,搂住他脖子,头靠肩上看他,心里还惦记鸭子的事,“你们店里头牌不打?折吗?” 周南荀背着她上楼梯,头也没?回地说?:“不打?。” “办vip吗?” “不办。” “充值有免减吗?” “没?有。” “有其他活动?吗?” “没?有。” 徐澄不满地哼了声,“那你只能去伺候老富婆了。”她带着遗憾叹口气,“年轻妹妹才是潜力股。” 周南荀:“.......” 周南荀陪着徐澄胡扯一路不着边际的话题。 进家门,他把徐澄放在床边坐下?,转过身,想和徐澄说?躺下?休息,唇刚启,腰间就被手臂抱住,徐澄呢喃道:“好暖。” “去睡觉。”周南荀在她头上抚了抚。 “不要!”软甜的嗓音沾上酒气,纤细的手腕在他腰间缠得更紧。 周南荀鼓动?的心脏好似也被那纤细的手腕缠住,逃不掉了,他摸出烟,拿一支含在嘴边没?点火,牙齿轻磨烟蒂,“徐澄,再闹下?去,明天?你会后?悔的。” “后?悔什?么?”徐澄仰头看他,还在说?:“好暖。” 她是真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周南荀心一狠,不再纵容,强行拿开徐澄缠在他腰间的手腕,掐着腰抱到?床中?间,往床上一扔,命令道:“睡觉。” 徐澄哇一声哭了,“干嘛那么凶?” 眼?泪来得比雷阵雨还快,周南荀措手不及,不等想好要怎么办,枕头就从?床上飞来砸向他,接住枕头,小黄狗又砸来,接着手机、被子......直到?没?东西扔了,徐澄才老实,眼?睛还泪汪汪的。 周南荀算看明白了,这位祖宗只能哄着,稍有不顺大小姐脾气就来了,他把枕头重新铺好,被子放回去,坐徐澄身边,擦干她脸上的泪,问:“大小姐怎么样才能睡觉?” 徐澄把每晚搂着睡觉的小黄狗丢一边,“抱你睡。” 周南荀放弃挣扎了,“抱!”他顺床边躺下?,手臂展开,一副任人宰割的模样,“这回睡吧?” 徐澄满意地凑过去,侧身躺在他臂弯,手搭在他腰上抱住,满意地闭上了眼?睛。 关掉灯,周南荀一动?不敢动?,静等徐澄睡熟,腰间忽地覆上一片温热,他身上一僵,迅速抓住还想往里探索的小手扯出来,落下?衣角,对那已经进入梦乡的人说?:“你就折磨我吧。” 第23章 温室玫瑰(二) 这次醒酒徐澄没那么慌了?, 只稍微有些不知怎么面对周南荀,她出门看着他不?说话。 周南荀打开早餐盒,食物一样样摆放桌面, “醒了??” 徐澄缓缓开口, “昨晚?” “昨天?我不?去,你今早都不知道在谁的床上醒来。”他停下动?作看她,带着不?容反驳的语气,“以后不?许喝酒。” “不?就抱了?你一下吗?”徐澄回房间拿出银行卡, 像第一次见面那样,把卡插.进?他裤带和腰之间, “给你钱。” 又是钱。 周南荀抽出银行卡,钳住她手腕,不?客气道?:“想我知法犯法?真把我当鸭子了??”银行卡塞徐澄手里,他松开手。 “我喜欢喝酒。” “喜欢也不?可以。” 周南荀想起邻居家叛逆少女顶撞大人时的表情?和徐澄如出一辙,一没长大的小孩, 他拿出少有的耐心举例子,“我喜欢杀.人,可以随便杀?不?是每个喜欢都必须得到。” “喜欢为什么不?能得到?”徐澄思?绪跑偏, 讲的想的已然和酒无?关,“我们终其一生, 不?都是在?追求自己喜欢的吗?难道?你做刑警不?是因为喜欢?” “不?要偷换概念, 你知道?我讲得是什么。”周南荀放下手里碗筷, 严声厉色地站徐澄面前, “喜欢有正向和反向, 那些反向的、糟粕的就该被控制、甚至抛弃。 你知不?知道?自己酒后什么样子?不?知道?抱男人睡觉多危险?还是把男人都当成?断了?□□的神仙?” “你现在?就抛弃吧。”徐澄吼他。 周南荀也急了?, “徐澄,我在?说喝酒的事。” 徐澄胸口剧烈起伏着, “酒精能让我紧绷的神经?得到短暂放松,你所担心的事情?一次也没发生过。”她知道?自己酒量不?好?,每次想饮酒都找钟晴、梁京州几个好?友,有梁京州这个大少爷在?,就算她和钟晴醉得不?省人事,也没有陌生男人敢来?占便宜。 “在?你面前放纵,是因为我知道?那是周南荀。”徐澄喊完,无?力地坐进?沙发。 激烈的争吵,一瞬没入寂静。 良久,周南荀开口: “你信错人,周南荀就一混蛋。” 他拎起外?套,头也没回地走。 徐澄蜷缩在?沙发里,双手蒙住脸。 怎么又变成?这样? 她拿开手,抬眸瞧见餐桌上一口没吃的早饭,一口气把食物全扔了?。 想找人说话,徐澄给钟晴打去视频,“梁京州说你们要来?风絮,什么时候来??” 梁京州自从把徐澄假婚假孕的消息传出去后,对徐澄格外?殷勤,想来?风絮看她是真想,但工作缠身走不?开,他和钟晴暂时都不?过去。 钟晴:“《倾听》暂时办不?了?,梁京州就去外?省找别的项目去了?,我最近在?出差,等梁京州那孙子回南川,我忙完这段,我们就去看你,好?吗?” 好?友过不?来?,其他事又像陷进?沼泽,看不?见希望,徐澄颓丧地点点头。 钟晴看出不?对劲,问:“又和周南荀吵架?” 徐澄默认,特气愤地说:“他说不?是每个喜欢的都要得到,有些要控制,甚至抛弃。” “没问题呀。” 徐澄把昨晚到今早发生的事讲诉一遍,钟晴才明白徐澄生气的点,“橙子,你是不?是对他动?真了??” 徐澄一怔,半晌说:“没有。” “那你气什么?” “我不?知道?。” 钟晴沉默一瞬说:“橙子,你可以和他上.床,但不?能动?真,你们——”钟晴顿了?又顿,最后不?管不?顾说,“你们不?合适,他配不?上你,更养不?起你,他那点工资,在?南川连阿姨都请不?起” “行了?晴子,”徐澄打断钟晴,“我们不?该拿金钱去衡量一个人,工作是他喜欢的,工资是他付出所得,没什么配上配不?上的,如果钱是衡量感情?的标准,那我妈就不?会自杀。” 钟晴心一凉,过去说他们早晚完蛋只是玩笑,站在?朋友的角度,钟晴不?希望徐澄对风絮县,以及那里的人产生任何牵绊,“要不?你和徐叔坦白,回来?吧?” “秦禹四处宣扬非我不?娶,这时候让我爸知道?一切都是假的,还是逃不?开和秦家联姻。”徐澄看出钟晴的顾虑说,“你放心,我不?会动?真,我们没可能。” “你再忍一忍,忙完这段,我们去陪你。”钟晴说。 “我在?这边有交新?朋友,她经?常陪我聊天?出去玩,你们安心忙吧,不?用着急过来?。”徐澄不?想让朋友担心,“倒是南川那边,等你出差回去,找机会撮合一下秦禹和秦芹,或者把你认识的那些有手段的女明星介绍给秦禹。” 提起这茬,钟晴心里憋了?一肚话,“现在?谁和秦禹提结婚,他都搬出你当挡箭牌,知道?你是假结婚后更为猖獗,上次见我,还说要去风絮把你接回来?,我担心他真过去,你留心点。” 结束通话,徐澄百无?聊赖地翻着最近聊天?,滑到李思?言停住,距离上次聊天?已经?过去好?几天?,聊天?框里还是只有徐澄一个人说话,她再次给李思?言发条消息,仍然石沉大海。 徐澄和李思?言只在?客车上有一面之缘,虽加了?好?友,但不?知李思?言的联系方式,对她那个网恋男友,更一无?所知。 不?知是李思?言换号,还是发生什么事,徐澄忐忑不?安,想咨询这种情?况能不?能报警,又刚和周南荀吵架,她握着手机,想了?会儿?,最后电话打给乔语。 “嫂子怎么了??”乔语对徐澄的喜欢刻进?骨子里,每次都十分热情?。 “有时间见一面吗?我有点事想问你。”徐澄说。 那边,乔语捂住手机听筒问周南荀,“老大,嫂子说找我有事,我能去么?” 周南荀看眼碗表,快到到午休时间,指着不?远处一家饭店,说:“让她来?那。” 乔语领会,立刻回了?徐澄。 二?十分钟后,徐澄赶到约定的饭店,走进?一看,周南荀大喇喇地坐在?这那,她脸上的笑容顷刻间消失,坐下没好?气说:“你怎么在?这?” 乔语解释:“我和大佬来?这走访一位目击证人。” 徐澄自动?忽略周南荀,讲了?李思?言的事。 乔语把重?要信息记录下来?,说:“嫂子你提供的有效信息太少,不?好?说能不?能查到。。” “先谢谢了?。”徐澄说。 周南荀低头吃饭,全程没插一句话,乔语猜出两人吵架,不?敢多言,一顿饭吃得十分沉闷。 饭后,周南荀把徐澄喊到路边。 两人面对面,看着彼此,都不?说话。 徐澄:“没事,我走了?。” 玫瑰遇野风 第35节 周南荀拦住路不?让她走,“晚上帮我个忙。” “帮不?了?。”徐澄一口回绝。 “那李思?言我们也查不?了?。”这类案件一般派出所报上来?,都会录入失踪人口库,在?刑警职责范围内,不?管谁报案,他们都会查,周南荀故意这样讲。 这招对徐澄很管用,她气鼓鼓地吼道?:“什么事?” 周南荀:“陪我去朋友家吃顿饭,下班我回去接你。” 徐澄瞪他一眼走了?。 宋季寒没见过徐澄,总嚷着要认识一下,周南荀一直不?理他,这次宋季寒女朋友打电话说,过生日想周南荀带徐澄一起来?,朋友的女朋友开口,他没法拒绝,可又刚和徐澄闹不?愉快,犯愁之际徐澄自己来?了?,他将计就计威胁她答应。 两人一路无?言,到宋季寒家门口,周南荀去牵徐澄的手。 徐澄双手背在?身后不?让他碰。 周南荀软下声,“让宋季寒知道?我们在?吵架会抠根刨底问原因,我都说不?清我们在?吵什么,怎么给他们讲?” 徐澄咬了?下唇,缓缓伸出手放入男人掌心,干燥而温热。 房门打开,两人一起露出笑,似一对恩爱夫妻。 来?给宋季寒女朋友庆生的朋友都是周南荀认识的人,寒暄后,大家自然而然地将目光落在?第一次见面的徐澄身上,无?一不?夸她漂亮。 见到本人,宋季寒终于明白,为什么周南荀这段日子频繁来?电玩城打游戏,他悄悄对周南荀说:“这么个美人在?家,还不?碰不?得,真是难为你了?。” 周南荀打宋季寒一拳。 在?周南荀这没讨到好?处,宋季寒搞事情?,非让新?婚夫妇说他们初见时对彼此的印象。 躲不?开,周南荀先开口:“没经?历过风雨,不?知大自然残酷的温室玫瑰。” 有人好?奇问起徐澄家世,徐澄简单说了?几句。 在?场的女性一看徐澄气质和穿着打扮就知道?,她说得低调了?。 大家笑着聊着,忽然有人问起,宋季寒和韩娟的婚事。 他们谈了?五年,两家因为彩礼、房子等问题谈不?拢,婚一直拖着结不?成?,横在?他们中间最大的问题是钱。 话音一落,两人不?约而同沉默,怕大家尴尬,宋季寒笑着说:“婚姻是爱情?的坟墓,大好?青春还没享受呢,不?急着结婚。” 一句打圆场的话,将喝多酒的韩娟点燃,她指着宋季寒说:“为什么不?说实话?大家都结婚了?,只有我们还拖着,宋季寒我跟你五年了?。”韩娟流着泪,垂打宋季寒:“你告诉大家我们为什么不?结婚?” “你疯了??”宋季寒抓着韩娟双手,不?让她耍酒疯。 韩娟手动?不?了?,嘴上喊得更凶,“你要是能拿出我爸妈要求的彩礼数目,买上他们要求的房子,我们会不?结婚?” 宋季寒也急了?,“我没努力吗?房子、彩礼哪样我家不?给你拿?是你爸妈狮子大开口,整个风絮县能有几个人拿出100万彩礼?”这些事他早憋一肚子火无?处发泄,韩娟当众扯出这事,他也不?管面子了?。 韩娟:“我爸妈想我后半生过得轻松点,他们有错?” 宋季寒冷笑,“那我爸妈已经?拿出他们全部的积蓄来?满足你,凑不?够100万,他们又有什么错?” 韩娟看向徐澄,带着对现实的无?力哭诉:“因为钱结不?上婚,是不?是很好?笑?真羡慕你这种富家小姐,要风得风雨得雨,永远不?会有烦恼,体验不?到普通人的悲哀。” 徐澄确实没见过,为钱吵得不?可开交的情?况,又突然被韩娟点名,一时不?知道?怎么答,下意识往后缩了?下。 周南荀上前挡住徐澄,出声制止,“行了?韩娟,人各有命。” 韩娟喝得头脑不?清醒,想到什么说什么,“你就护着她吧,将来?人去楼空,有你哭的一天?。” “与你无?关。”周南荀起身拉着徐澄走了?。 众人面面相觑,一向懒得管旁人家庭琐碎的周南荀,竟为一个女人动?怒。 走到门边,徐澄倏地顿步回头,看向韩娟,软甜的嗓音也带上怒,“只要是人都有烦恼,你又不?是我,怎么知道?我要风得风雨得雨,永远不?会有烦恼?你看见的只是别人想让你看见的。” 出了?楼门,周南荀说:“对不?起,我不?知道?今晚会变成?这样。” “跟你没关。”徐澄没把今晚得不?快,怪罪在?任何人身上,“你那样说韩娟,宋季寒会不?会不?开心?” “不?会,宋季寒是个拎得清的人。”周南荀说。 “100万很多吗?”徐澄语气平淡,没有揶揄或讥讽,纯是好?奇。 徐正清在?外?面养的小明星,随随便便买辆车都要上百万,投戏更是几千万打水漂,100万在?她家真不?算多。 周南荀:“在?我们这算多了?,正常拿彩礼用不?了?这么多,韩娟爸妈比较特殊。” “那他们以后怎么办?” “可能会分手吧,宋季寒家人一直不?同意。” 徐澄叹了?声。 路上,徐澄靠着车窗,看着窗外?夜景,一言不?发。 周南荀默默按开车载音乐,播放歌曲,没打扰徐澄。 沉默到家,周南荀进?厨房,从冰箱拿出两罐啤酒,打开递给徐澄。 “干嘛?”徐澄不?接,“我不?喝。” 周南荀放下手里的酒,又拉开一罐,“我陪你喝。” 徐澄不?动?。 他拿着手里的啤酒,自顾自去碰徐澄那罐,接着就要往嘴里灌。 徐澄上前抢下酒,“你也疯了??” 冒着凉气的酒洒到身上,两人都没擦,徐澄握着周南荀没喝到的嘴里的酒抿了?口,“刚说过不?许我喝酒,又主动?拿酒,你矛盾不??”。 周南荀往后仰,脊背陷阱沙发靠背,偏头,从背后看徐澄,“如果酒精能让你放松,心情?变好?就喝吧,醉了?有我呢。” 徐澄终于露出笑,“把你当成?小赵也可以?” “小王都行。” “早这样我们就不?用吵架。” “那时没想开,我的错。” 周南荀拿出一副扑克,握在?手里洗牌,“我们玩个游戏?” 徐澄回头,对上他目光,“什么游戏?” 周南荀把洗好?的扑克牌,交到徐澄手里,“你从这里随便抽一张,如果我能猜出你抽的牌,你回答我一个问题,猜错我回答你。” “好?哇!”徐澄一口答应。 扑克牌铺平在?沙发,徐澄先检查一遍扑克牌的背面有没有标记,见一切正常才抽出一张,翻过来?看眼,马上扣在?身边,得意说:“猜吧。” 周南荀想了?想,“红桃a。” 徐澄瞠目结舌,缓缓亮出红桃a的牌,“你怎么猜的?” 周南荀没正面回答,说:“我猜对了?,下面我问,你答。” 徐澄喝不?惯啤酒,呛咳了?声。 周南荀抽出张纸递过去,徐澄擦擦唇边,“你想问我晚上为什么不?开心?其实也没什么,就韩娟的话让我想起些不?开心的事。” 她挑眉,狡黠地笑笑,“周队还有对别人好?奇的时候?” 周南荀垂眸,低说:“你不?是别人。” 徐澄没追问,说:“我妈一直不?给姑姥回信,不?回风絮,是因为她19年前就死了?。 我已经?记不?清和她相处的时光,唯独记得那天?她化了?妆,穿着漂亮的白色婚纱,站在?阳台上对我摆手,我跑过去,她却纵身一跃消失在?阳台,我从围栏的空隙里伸出头,看见她躺在?地上,白色婚纱染成?红色,像朵盛开的花。 成?年后,我才知道?,我爸的女人多到数不?清,我妈只是其中一个。 她把我爸当成?全部,我爸对她却是一时新?鲜,结婚因为有了?我,他们结婚没有婚礼,没有宾客,甚至没有祝福,我出生后,我妈患上产后抑郁,我爸又不?知收敛,最严重?的一次,他把人带回家,我妈受了?刺激,用那样的方式结束了?生命。 按这个故事走向,我应该恨我爸,甚至和他老死不?相往来?。 偏偏事情?发生的时候,我只有三岁,根本不?知道?他们怎么回事,没了?母亲便本能地向父亲索取爱,他又因对我妈愧疚,对我格外?宠。 我继母是我爸众多情?人中的一个,不?知道?她用了?什么方法,使我爸隔年就娶她进?门,还接受了?她的女儿?。 一开始我不?适应,时常哭闹不?听话,她为了?让我臣服,趁我爸不?在?家拿针扎我、放蛇吓我,所有痕迹不?明显的招数,她全用过。 家里是她的天?下,没人敢告诉我爸她对我做的事,一个四岁的孩子,哪里经?受得了?这些,没多久我就屈服,开始讨好?她,对她叫妈,喊她女儿?姐姐。 就这样演了?十四年,直到刘姨意外?泄露我母亲死亡的真正原因,我一怒之下去了?国外?,再没回来?过。 徐正清在?物质方面给我了?极大的满足,让我没为生存发愁过,但他忙着赚钱,忙着女人之间周璇,孩子是意外?到来?的赠品,可有可无?,这么多年他都不?知道?我小时候被虐待过,更没深入了?解过我。 你说得没错,我确实是没经?历过风雨的温室玫瑰,还是朵没根的玫瑰,只虚假地插.在?土里,营造绚烂。” 周南荀:“对不?起,我不?知道?——” 徐澄喝了?口酒,“你不?用为我的不?幸道?歉,也不?用安慰我,人生那么长,如果一直沉寂在?背痛里,我早像我妈一样离开这世界,这些事我能讲出来?,说明早放下了?。” 周南荀没想到生长在?金字塔顶端的娇小姐,有这样令人窒息的童年,更无?法想象这些年她怎么熬过来?的。 他抬手在?徐澄头上摸了?摸,无?比温柔地说:“你的根就在?土里,是你自己长出来?的,比父母给得还强大。” 徐澄鼻子一酸,把扑克牌就塞周南荀手里,“你搞这个破魔术,就是为了?骗我说出这些?” 周南荀没否认,洗着牌说:“再玩一局。” 这次徐澄抽到黑桃5。 周南荀思?虑几秒,“是黑桃,黑桃7?” 徐澄露出笑,亮牌说:“你输啦,黑桃5。” 牌是周南荀准备的,输赢都在?他手里,周南荀随着她笑了?笑,“愿赌服输,你问吧。” 徐澄双手捏着啤酒罐,用力往下按,凉气渗进?掌心,才缓缓开口:“以后你会找个什么样的女朋友?” 周南荀没打算过找女朋友,更没想过这问题。 若如实答没想过,徐澄那肯定过不?去,他认真想了?想,抬眸睨她,“你这样的。” 第24章 温室玫瑰(三) 徐澄不信, “哄我开心?” 玫瑰遇野风 第36节 周南荀早猜出她的反应,得到应验无奈一笑,“如果我说没想过, 你会说马上想, 我说你这样的,又不信,究竟想听我怎么答?”他真搞不懂女人心里在想什么,似乎怎么答都是错。 “想听你讲真话。” “你这样的就是真话。” 徐澄耳朵却由白变粉, 没再?追问原因?。 周南荀身边的手机响铃,他拿起手机递给徐澄, 无意瞥见屏幕正中?的男性头像。 徐澄看眼屏幕里的头像,起身往房间走,边走边说: “没生气。” “嗯,想你。” “你什么时候来?” “好,来了我出?去陪你。” 主?卧房门关上, 隔断徐澄打?电话的声?音,周南荀起身去冲澡,浴室水汽氤氲, 他裹着浴巾,站到洗脸池前, 镜子?沾了一层水汽, 雾蒙蒙的看不清人, 修长的手在镜面一抹, 光洁的镜中?映出?男人冷硬的五官和侧颈的疤。 放荡不羁的眼眸, 没了往日的嚣张, 反是蒙了一层浓浓的挫败和讥讽。 耳边回响她着打?电话的欢悦软音。 周南荀看着镜中?的人,自嘲一笑。 自从梁京州对朋友泄露徐澄假婚假孕的事后, 对徐澄的态度一百八十度大转变,殷勤得不行,买礼物、说好话,每天打?n个视频来,还要来风絮看她。 损友变密友,徐澄烦得不行,还得表现?得很开心,免得梁京州乱想,以为她真生气,过去二十年,他们联系的次数,都没最近这几天多。 隔天,有朋友给徐澄打?来电话,“橙子?,听说说你在风絮县,我刚好来这边玩,好久没见了,出?来一起吃顿饭呗。” 朋友一场,徐澄不得不去,到约定地点,天色已黑。 饭吃一半,进来位不速之客——秦禹。 如钟晴所猜,秦禹果真来风絮找徐澄。 见那朋友讪讪的眼神,徐澄明白了,朋友说来玩根本是幌子?,是秦禹怕她不出?来见面,用?朋友将?她引出?来。 徐澄不愿拐弯抹角,直接问:“有事?” 秦禹笑了声?,“小橙子?,你真行。” “没事,我走了。”徐澄拎包往外?走。 秦禹没去拉她,也?没说话,不急不慢地跟在徐澄身后下楼。 到楼下秦禹露出?本色,强行把徐澄扯到饭店旁的小胡同里,只剩他们两人,秦禹说:“婚纱照拍了,婚礼日期和场地也?选好,你却一声?不响地逃走,还在这破地结婚,不敢回南川,徐澄,我哪里配不上你?” 联姻这事闹得他们过去的情谊都没了,徐澄甩开秦禹的手,说:“我之前根本不知道结婚这事,是我爸用?投资项目将?我骗回国的,还是婚纱照是你和秦芹拍的,秦禹,我们做了那么多年朋友没生出?感情,说明根本不喜欢彼此,两个不相爱的人凑到一起很痛苦,你就?甘心为了利益牺牲自己?” 秦禹被初恋女友骗过之后,对谁都不再?走心,慢慢演变成来者?不拒的海王,他抬眸,看徐澄笑道:“你怎么知道我不喜欢你?” 徐澄:“喜欢会明知我在意什么,还左拥右抱?美女不断?你不过是觉得我们从小相识,家庭条件方?方?面面全合适罢了。” 秦禹:“你知道不知有多少女人想嫁给我?而我和她们都是玩玩,愿意娶的只有你。” 徐澄讥笑:“谢谢你的'殊荣',但我不需要,也?绝不会做你后宫里的一员。 秦禹,我们没可能的。 如果你看中?的是盛华集团这块肉,可以娶秦芹,秦芹也?算徐家人,而且不在乎你女人多。” “我只娶你。”秦禹斩钉截铁,“明天去民政局离婚,然后和我回去,我会说服我家人,全当什么都没发生过。”他从口袋里掏出?一枚闪亮的钻戒,“感情我们慢慢培养,你想要小女孩那套浪漫,我可以给。” 秦禹抬手抓徐澄手腕,想给她戴上钻戒。 徐澄躲开,手背在身后,“我死也?不会嫁给你。 秦禹的成长比徐澄更顺,是真正要风得风要雨得雨,多年来,习惯被女人围簇捧着,徐澄一次次拒绝,激起他的征服欲。 他把钻戒摔到地上,吼道:“我他妈哪里配不上你?” 徐澄不愿继续交谈,抬腿要走。 秦禹抓住她,按在墙上,低头凑上去。 徐澄猛地偏头躲过,没让秦禹碰到,反甩手给他一巴掌,力度不小,秦禹脸颊霎时红了一片。 反抗激起秦禹更多征服欲。 秦禹和周南荀不一样,秦禹不会克制自己,男女体力悬殊,真把秦禹惹急了,吃亏的是徐澄。 她快速平和情绪,不再?激怒秦禹,用?正常口吻说:“我们之间存在的诸多问题,你总要给些时间让我思考适应,离婚涉及财产分割等问题,都需要时间解决,你冷静点,我们慢慢商量,好吗?” 秦禹眼里的怒气淡了,虽然没马上放开她,但强.吻的冲动已经没有,“只要他同意离婚,想要多少钱,我拿。” 徐澄顺着说:“好,我今晚回去和他商量,明天给你消息。” 秦禹这才放开徐澄。 出?租车远离秦禹,徐澄紧绷的神经终于得以松懈。 ** 周南荀站小胡同抽烟,所在位置,刚离开一对痴缠的情侣。 十几分钟前,他从宋季寒的电玩城出?来,瞧见一对男女在胡同深处纠缠,男人的动作一看便?知在亲吻。 隐约听见徐澄的声?音,不确定到底是不是,周南荀往胡同深处走几步,那对男女结束亲吻在聊天,看不清他们的长相,但时不时传来声?音分明是徐澄,没一会儿,女人从胡同深处走出?来,果真是徐澄。 周南荀躲进暗处,徐澄没看到他,径自去路边打?车走了,随后那男人也?走了。 联想到昨晚接徐澄的电话,周南荀嗤笑。 她那么漂亮,怎么会没有男朋友或男伴? 婚姻期间忠诚,这种话,也?只有他会信。 他走去他们刚才站的位置,靠着墙点燃一支烟,想起,昨晚徐澄对视频里对那男人说:来了我出?去陪你。 刹那间,周南荀迫切想知道徐澄今晚会不会在家,他摁灭烟,阔步走出?胡同。 到路口,他顿住,站去第一眼看见徐澄的位置,重新从哪个角度往里看,光线暗,他站的位置有可能看错。 冷静下来,再?仔细看徐澄刚才站的位置,竟斜对着电玩城后门。 宋季寒见人回来,拿着手机过去,“手机落这。” 周南荀接过手机,没讲话,快步进了监控室。 宋季寒跟进去,“怎么了?” 周南荀调出?电玩城后门的监控回放,距离远,拍得不清晰,影影乎乎能看见两个人影,秦禹长得高完全挡住徐澄,只能瞧见秦禹把徐澄按墙上的动作。 宋季寒见周南荀神色凝重,猜是出?了案子?,他发挥想象力,像模像样地推理,“是不是,这男的拐了别?人老婆,然后她老公后一怒之下杀死男小三,女的慌神去警局报案?” 周南荀不理宋季寒,放大视频,一遍遍细看他们的动作。 宋季寒过去凑热闹,看两眼说:“这有什么可查的,是个人就?能看出?他们在那亲.热。” 周南荀不耐烦地摔了下鼠标,锁上屏幕,往后一靠,不看了。 宋季寒还在好奇:“到底什么案子??” “没案子?。”周南荀终于给回答。 宋季寒:“没案子?,你看人亲热干嘛?有病呀?” 周南荀掏出?烟盒,见里面空的,往垃圾篓里一砸,起身往外?走,眼神烦到极点,“岂止有病,简直他妈变态。” 第二天。 刑侦大队,射击演练场。 “砰!” 子?弹从枪口飞出?,以350米每秒的速度射向枪靶,落入正中?。 周南荀一身深蓝色警服,身姿笔直,右臂平稳端直,手里握着qsz92g警用?款手.枪,视线瞄准枪靶,又是一枪。 连续数枪后,他停下给枪装子?弹。 赵虎跑去看四人的枪靶,回来骂骂咧咧道:“老大给别?人留条活路吧?” 陈默也?去瞧了眼,叹气道:“看来今年市局的比赛,第一名又是老大,我苦练这么久,成绩还不到老大的一半。” 周南荀不说话,瞄准新的枪靶,连打?数十发。 乔语推了推老陈,“训练结束都一个小时了,老大还不走,有点不对劲,和嫂子?吵架?” 老陈小声?说:“你问问。” 赵虎插言:“问不出?来的,你看他除了工作,什么时候和咱们讲过私生活?” 乔语不死心,趁周南荀给枪上子?弹的空隙,问:“老大,嫂子?呢?” 周南荀瞥他们三人一眼,尤其看老陈,“闲聊比赛能赢过我?” 老陈忙拿起枪,和周南荀一起打?。 赵虎凑到乔语面前说:“问不出?来吧?肯定是吵架,他没结婚之前,哪有这样过?” 乔语重重地点头,“要不我问问嫂子??” 赵虎:“别?添乱了,练枪吧。” 徐澄在干嘛,周南荀当真不知道。 昨晚他回家,徐澄房门关着,早晨出?门也?没看见人,徐澄鞋又巨多,根本搞不清楚她穿的哪一双。 又打?了许多枪。 乔语说:“天要下雨,咱走吧。” 老陈和赵虎收枪,收拾东西。 周南荀还在打?。 他打?枪时十分专注,近乎痴迷,今日尤为严重,气压也?低到极限,像在疯狂发泄什么。 乔语三人收拾好东西,等在一旁。 周南荀终于开口,“你们先走,我再?待会儿。” 玫瑰遇野风 第37节 乔语:“天马上黑了,而且要下雨,一起走吧。” 周南荀抬眸看眼天上的乌云,还是收枪,随他们三个一起回队。 到办公室,大家各自收拾东西下班,只有周南荀淡然地坐着,手里拿一本旧卷宗翻阅。 老陈和乔语在一旁交头接耳,小声?议论,“老大可能被嫂子?撵出?门,有家不能回,比咱们单身的还惨。” 乔语说:“你问一遍,试试。” 老陈想了想,凑过去说:“老大,晚上去我家睡?” 周南荀猜出?这三人的心思,说:“少琢磨没用?的,不想走就?留下加班。” 这话一出?,三人快速溜了。 偌大的办公室,只剩周南荀一人,一如往昔。 夜幕降临,窗外?电闪雷鸣,少顷,雨滴在玻璃上连成串,模糊了周南荀的视线。。 倏地想起小区电压不稳,雷雨天经常停电。 小姑娘怕黑,停电别?又产生幻觉,周南荀拿起衣服,快步跑下楼。 茫茫大雨,阻碍不了他的车速,走得匆忙忘记雨伞,到小区只能冒着大雨往里跑,进入楼道,衣服已大面积淋湿,周南荀顾不上潮湿,一口气跑到家,开门先喊:“徐澄。” 娇小的身影蜷缩在门边,闻声?,立刻站起来抱住他,手臂还似那天一般冰凉,缠在他腰上抱紧紧的,她颤抖着说:“你怎么才回来?手机也?打?不通。” “手机没电,对不起。”周南荀抬起双臂,圈在徐澄身体两侧,触碰到徐澄衣服的一瞬,手又垂落回身边两侧,终是没回抱。 徐澄受了惊吓,不断向他靠近,可周南荀的手,却迟迟无法贴向她。 周南荀合上眼,暗暗叹口气,抬起一只手抚了抚她柔顺的发丝,“别?怕。” 徐澄缓过劲,周南荀轻轻将?她推开,“我去找蜡烛。” 徐澄看着周南荀从身边走过,在抽屉里翻出?一支蜡烛点上,烛光微弱,照不亮整间房,却能看见他冰凉到极限的眼神。 上次停电,他抱着她去按电闸。 这次将?她一个人,留在门边。 她心底酸胀难忍。 周南荀又点燃一支蜡烛,拿过来递到徐澄手边,“不知道几点来电,蜡烛拿进房间,有光就?不怕了。” 徐澄不接,“像上次那样,坐床边陪我睡。” “我坐沙发上陪你。” “不行!隔着一堵墙,我还是害怕。” 周南荀冷下声?,“徐澄,我不是你男朋友。” “但你是我丈夫。”徐澄确实害怕,但执意要周南荀进去陪她,更多在较劲。 察觉出?周南荀和往日不同,便?想逆着他,激怒他,甚至想扒开他冷漠的眼神,找到藏在冰冷之下,难以窥见的心思。 “假的。”周南荀提醒。 徐澄:“假的你上次还抱我?” 周南荀:“那是你害怕,特殊情况。” 徐澄指着窗外?,“现?在外?面一定有没带伞独自在雨中?奔跑的人,她们也?害怕,周队怎么不去一个个抱?” 父母去世后,周南荀便?开始漫长的独居生活,家里的亲戚和父亲的朋友同事们,会给他饭吃、买衣服、买生活用?品,却没人会问他在想什么?有没有被过欺负? 他早习惯了所有事都自己扛下的生活,逐渐演变成波澜不惊的性子?,连那些狡猾的罪犯都无法激怒他。 只有这个小姑娘,三言两语就?让他失控。 “徐澄,不要任性。”周南荀缓了语气说。 “是你今天莫名其妙。” 周南荀冷笑了声?,“我怎么莫名其妙?就?因?为没抱你?没答应进去陪你睡觉?” 什么事都逃不出?他的眼睛,徐澄有种被剥光的羞耻感,“思想龌龊。” 周南荀略显疲态,“听话,进去睡吧。”转身去窗边吸烟。 徐澄躺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心里堵着一口气。 凭什么他想抱就?抱,想不抱就?说我不是你男朋友? 她走出?房间,走过客厅摸起沙发上的抱枕,拎在手里。 周南荀房门没锁,微光下,男人背对门坐床边用?充电宝给手机充电,徐澄悄悄过去举起抱枕要砸,周南荀猛然回头,迅速握住她手腕,“胆子?越来越大,进男人房间不知道敲门?” “你算吗?”徐澄讥讽。 周南荀拉着她手腕没松,语气软下,“小祖宗,你到底想怎样?如果因?为我今晚没进去陪你睡,我过去睡,行吗?” 听那勉强的语气,徐澄像吃了片柠檬,从嘴里酸到心底,从未有过的酸涩,她眼睛蒙上层雾气,甩手将?手腕从周南荀掌心抽出?,没再?对他发火,冷静说:“对,你不是我男朋友,不是我的任何人,我一直都明白这点,也?不是非要你陪着睡不可,只是生气,你想抱我时没任何理由,不想就?分清界限,如果真要把界限画得清清楚楚,那无论我在什么情况下,你都该明白男女有别?。” 她讲完就?走,不想被周南荀看见眼里的雾气结成珠,也?不想听他任何解释,严格来讲他们朋友都不算,本就?该把界限画得清清楚楚。 速度快,周南荀还是看见徐澄眼角即将?滴出?的泪,这一刻,白天的枪仿佛打?在胸口上,有致命的疼痛难以缓解,他握紧拳头暗骂了声?,抬腿追过去,拉住徐澄。 烛光微亮,照不明整个房间,黄橙橙的光,似给房间铺了一层淡黄的薄纱,将?拉扯的两人,笼罩其中?。 他半天不说话。 徐澄回头冷道:“松开。” 周南荀不松。 她挣扎得厉害,他终于开口,“不是你想的那样。” 他想解释上次是特殊情况,可又知道这样说,徐澄准要问为什么不去抱别?人,良久也?没组织好语言,最终什么都没说,只向徐澄道歉,“对不起。” “你每次都只会道歉。”徐澄用?力挣脱他的禁锢,撂下狠话,“以后我们井水不犯河水,我害怕、受伤、死亡都与你无关。” 周南荀松开手,笑了声?。 很低的笑,却听得徐澄头皮发麻。 “我是不是太惯着你,让你觉得怎么样对我都无所谓?反正是个迟早被扔掉的工具。”周南荀说。 徐澄愕然,缓了几秒,说:“你什么意思?” “就?这个意思。” 徐澄全身似结了一层冰,每个毛口都往外?冒冷气,眼里噙着泪流下来,用?力推开他,“周南荀你真没劲。” 刚走两步,身后传来声?嗤笑,“嗯,和男人在巷子?里接吻有劲。” 听到这徐澄明白了,周南荀是看见她和秦禹在巷子?里撕扯,以为他们在亲热,凉意加重,她回头讽道:“起码他敢吻。” 铃声?骤然打?断交谈。 周南荀捞起手机看眼,见是队里电话立刻按下接通,那边不知说句什么,他拿起外?套往外?跑,到徐澄身边说:“队里有急事,等我回来说。” 徐澄回房间没等睡着,初弦电话打?进来说在门外?,徐澄下床去门,“下着大雨,你怎么来了?” 初弦收了伞,在门边控水说:“南荀哥打?电话让过来的。” 徐澄怔了怔,“他、他怎么说?” “说家里停电,他今晚有任务回不来,你又怕黑,喊我来陪你。”初弦关上房门进来,见徐澄不算高兴问,“舍不得南荀哥?” “没。”徐澄说。 初弦显然不信,“新婚都是这样,你也?要慢慢适应他的工作。” 徐澄心不在焉地点点头。 第二天周南荀没回来,徐澄怕秦禹找过来,关掉手机一天没下楼,晚上才开机下楼去和初弦吃饭,夜里直接睡在初弦家。 ** 外?省重要嫌疑犯逃窜到风絮县,外?省追来的警员人手不够,需要风絮县刑侦大队的协助,事发突然,周南荀和赵虎他们全部冒着暴雨赶回队里,商讨实行抓捕计划。 等抓到人,周南荀已两夜没合眼。 冒着暴雨来,顶着晨光归。 到家,主?卧房门敞开,床空着,徐澄不在,他打?电话过去手机关机,又给初弦打?。 初弦还在睡梦中?,迷迷糊糊说:“橙子?在我家。” 周南荀下意识松口气,洗把脸,换件外?套,出?门去初弦家楼下。 时间尚早,邻居们都在睡觉,小区里没几个人,周南荀无事可做,倚靠楼门口抽烟,目光四下一扫瞧见不远处停着辆黑色宾利,车里的人也?降下车窗在抽烟。 住在这片的人,周南荀都熟悉,没见过谁家有宾利,车牌也?不是本地的,像在等人。 车里抽烟的男人,向车窗外?弹烟灰,视线从他身上一扫而过,满眼不屑。 互不相识,周南荀没在意,两夜没睡,他站一会儿便?睁不开眼,靠着墙浅睡,听闻一声?“南荀哥。”倏地睁眼,是初弦和徐澄。 “怎么在这站着睡?”初弦问完看眼徐澄,“来接橙子?回家?” 周南荀颔首。 初弦啧了声?,刁侃周南荀,“一分钟见不到也?不行?看不出?来南荀哥你这么腻歪。”初弦推推徐澄,“快和你老公回家吧。” 身旁传来声?,“走吧,honey。” 一只手落到徐澄肩膀上,秦禹偏头小声?对徐澄说:“以为关机我就?找不到你了?” 徐澄从秦弯臂弯下躲开,“你走吧,我不会跟你回去的。” 这两天秦禹没闲着,找了几个这边的朋友来风絮陪他,夜夜美女相伴,消耗过度,他眼下发青,眼神浑浊,身上还带着酒气,糜烂至极,睁不开的眼看着徐澄满是暧昧,“小橙子?,那晚欺骗我的事,可以不计较,但你别?不识好歹,想让我当着你朋友面,把那晚没做成的事做了?” “你敢。”徐澄吼他。 秦禹伸手去抓徐澄,抓住的却是周南荀的手腕,他烦躁地骂道:“滚开。” 周南荀不动,垂眸睨秦禹,话都懒得说一句。 “别?他妈的不识好歹。”秦禹骂骂咧咧,“知道我谁吗?”他手指徐澄,“她老公。” 周南荀痞里痞气地扯扯唇角,手点着秦禹肩膀往外?推,“巧了,我也?是。” 秦禹诧异地看徐澄,“这就?是和你结婚的穷b?” 玫瑰遇野风 第38节 徐澄:“秦禹,嘴巴放干净点,我不会离婚的,更不会跟你回去,赶紧走吧。” 秦禹伸出?手指向徐澄,“你他妈宁愿在这破地方?受罪,也?不肯回去和我结婚是吧?” 话音一落,秦禹左脸就?被砸了一拳,嘴角立刻流出?血,下一秒指向徐澄的食指被周南荀攥住往下掰,秦禹疼得直跳脚,“你他” 妈,还没等骂出?来,右脸又被打?一拳。 周南荀展开手掌,快速掐住秦禹脖子?,逼得秦禹连连退步,撞到车门周南荀才停住脚步,慢悠悠开口:“我老婆叫你嘴巴放干净点,没听见?” 第25章 温室玫瑰(四) 众星捧月的秦禹, 哪受过这般待遇,他血脉喷张,双眼睁大怒瞪周南荀, 脏话被周南荀双手?卡在喉咙里骂不出来。 周南荀抬下巴, 往徐澄站的方向扬了扬,“道歉!” “道、你、妈。”秦禹艰难的地骂出一句。 周南荀漫不经心地笑了下,转瞬脸色一沉,眸光锋利如刀, 手?上?加大力度,“道不道歉?” 窒息感加重, 秦禹慌了,再拽不起来,“道、我道。” 周南荀放松力度。 秦禹脸憋得通红,大口喘息几次才讲出话,“对不起, 橙子。” 长辈们一直有交情,徐澄不想闹太僵,过去对周南荀说:“算了。” 周南荀没?立刻放人, 掐着?秦禹脖子警告:“别?再来骚扰她。” 秦禹向来不缺女人,来风絮找徐澄本就因朋友怂恿, “知?道了。” 周南荀这才松手?放开人。 秦禹离开后, 周南荀和徐澄往家走, 徐澄走得慢吞吞, 周南荀站路边停下等, 人过来, 他说:“早餐想吃什么??” 徐澄不理?,径自往家走, 周南荀跟上?去,没?再开口。 一前一后走进家。 徐澄换上?拖鞋,直奔卧室,房门即将关上?时,周南荀伸进来一条腿将门挡住,“那晚是我误会了,对不起。” 当他听到秦禹说把那晚没?做成的事做了这话时,就知?是他误会,也懂了徐澄那么?生气?的原因。 徐澄不理?,强硬地关门,可力气?没?周南荀大,怎么?都关不上?房门,她气?得手?一松,不关了,冷脸说:“你就这么?不相信我?” “那条胡同没?灯,他又是那种?姿势,我还亲眼所?见,几个条件加在一起,很难不让人误会。”周南荀解释。 “不管什么?原因,我昨天说的话都是发自内心,以后我们各过各的。”徐澄稍作停顿,“都别?再越界。” “对不——” “不用?再道歉,你没?什么?对不起我的。”徐澄转身要走,周南荀上?前一步拦住路,他弯下腰,视线与她平直,轻下嗓音,“像以前一样,打我、咬我、对我发脾气?都可以,别?这样行吗?” 气?息骤然逼近,徐澄刷地红了脸,别?开视线,“你有疑问该直接来问我,而不是莫名其妙冷落我。” 小姑娘没?受过太多委屈,泪窝又浅,稍有不顺就要哭,周南荀用?指腹在她眼角抹了抹,“没?冷落你,只是——” “只是——” 他讲了几个只是,也没?讲出口后面的话,末了转身去客厅,泄气?地颓坐进沙发。 徐澄跟过去,站周南荀面前,抬脚踢踢他小腿,也软了声,“事情一码归一,今早还是要谢谢你。” 周南荀敞着?双腿,手?肘拄着?双膝,垂看?地面,低声问:“如果我不在,你会和他回去吗?” 徐澄沉默一瞬,反问:“你想我和他回去吗?” 周南荀直起腰,去兜里摸烟,抽出一支含进嘴里,要点火,瞧见徐澄又扯下烟扔进垃圾筐,说:“我尊重你的选择。” 徐澄冷漠一笑,“既然周队这么?尊重人,我今天就和秦禹回去做豪门太太,不会再踏进风絮半步。”讲完甩头?就走。 “徐澄。”周南荀拉住她,“别?说气?话。” “我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徐澄冷下声,“松开。” 周南荀不松手?,也不讲话,只看?着?她。 徐澄再次喊“松开。” 他才开口,“你跑来这 ,不就是为逃婚?” “对,但我现在改主意了,秦禹有钱有颜,嫁给他当阔太太,没?什么?不好的。” “当真想好了?”周南荀再次确认。 徐澄:“想好了!” 周南荀扭头?看?向窗外,手?没?松。 那手?背青筋暴起,干燥的掌心握着?徐澄,五指似要把她手?腕捏断, “请周队说到做到。”徐澄提醒。 周南荀终是放轻了指间力度,手?搭在徐澄碗上?,还是没?松。 徐澄猛一下抽回手?,转身往门边走,到门口换鞋,随后头?也没?回地拉开房门,刚踏出半只脚,手?臂猛地被抓住。 房门“当”一声关上?。 徐澄猝不及防地被按到墙上?,周南荀居高临下地俯视她,眼底滚着?浓浓的嚣张气?焰,狠厉不耐,亦如初见那天。 他用?虎口卡着?徐澄下巴扬起,咬牙警告:“这场婚姻也不是你想结束就结束的。” 徐澄心怦怦跳着?,嘴上?却也发狠,“反正?结果都一样。” 周南荀怔了一瞬,忽地松开手?,头?重重垂下,头?顶在她肩上?顶着?墙面,像只泄气?的皮球,近乎哀求说:“别?跟他回去,想回以后我送你。” 徐澄一下没?了气?,心平气?和说:“以前我和秦禹算关系不错的朋友,我们几个在一个城市留学,休息日经常一起玩,对彼此?都十?分?了解。 因为知?道他是不负责不拒绝的海王,我才非常抗拒和他联姻。 秦禹其实也不想结婚,只不过为讨他父亲开心没?反抗,我逃婚之?后,他拿我当借口推托其他人,最?近因为朋友酒后说漏嘴,秦禹知?道我在这边的一切才过来。 那天晚上?秦禹利用?朋友将我约到外面,纠缠我和他回去。 我态度不好,他被我激怒,才做出想吻我的动作,被我打了一巴掌,没?吻到。 这就是全经过,周南荀,我没?你想得那么?随便。” 徐澄推开周南荀就往卧室跑。 周南荀伸手?去抓,没?抓到人,他猛地踢了脚墙边的薄款鞋柜,柜门刷一下全部翻出来,刮破脚踝流出鲜血,他看?都没?看?一眼。 ** 张凤霞要入院进行第二次化疗,周南荀和徐澄去家里帮忙收拾东西,两人一路没?开口。 东西收拾得差不多,张凤霞从柜里拿出本相册,招呼徐澄,“过来陪姑姥看?照片。” 徐澄坐过去,看?见母亲小时候照片问:“还是上?次那本?” 张凤霞把照片往后翻,“这后面有好多没?看?呢。”她指着?照片中一个五六岁的小男孩说,“看?看?这是谁?” 小男坐着?旋转木马,笑得很灿烂,旁边站着?个和他面容相似的年轻女人。 徐澄微诧,没?想到周南荀小时候还挺可爱的。 张凤霞指着?照片里面的女人说,“这是南荀的妈妈。” 徐澄凑近看?一眼,“很漂亮。” “就是太漂亮才惨遭不测。”张凤霞说。 徐澄带着?疑问看?过去,老人却不再往下说,“过去的事不提了。”张凤霞又翻一张照片,“这个是10岁生日,我们带他去市里游乐园拍的。” 同样站在游乐园里,10岁的周南荀脸上?没?有笑,眼神是和现在相似的淡漠。 张凤霞看?出徐澄疑惑,说:“孩子对父母的感情旁人无法替代,这时候他爸妈都走了,他也没?以前活泼,一直到现在都是这种?性子,问他永远是报喜不报忧,什么?都自己扛着?。” 触景生情,徐澄捏着?照片随口说:“我小时候最?大的心愿就是去游乐场坐一次旋转木马。” “徐正?清没?带你去过?他那些钱带你去国外的游乐场玩也够了。”张凤霞说。 徐正?清有钱没?有时间,休息日忙着?陪情.人,女儿得往后排,等终于排到徐澄了,继母又从中作梗,想方设法阻止徐澄和徐正?清单独在一起。 徐澄没?和张凤霞解释那么?多,只说:“他工作忙。” 张凤霞往地上?啐了口,“他不忙哪来的钱?没?钱还哪有女人跟他?明枝就是傻。”她拉起徐澄的手?,苦口婆心道:“你妈像你这么?大的时候,死活不肯听我的话,非要嫁给徐正?清。 你千万别?学她,和南荀好好的。” 徐澄应下。 张凤霞又说:“和姑姥说实话,你们是不是吵架?” 徐澄心说:这是有火眼金睛吧。 嘴上?极力否认,“您想多了,我们好好的吵架干嘛?” 张凤霞:“你们别?以为,我老糊涂了什么?都看?不出来。夫妻之?间有仇别?过夜,说开就好。” 徐澄强颜欢笑,“真没?吵架。” 老太太从她这边问不出来原因,又去找周南荀聊天。 回去的路上?,徐澄没?去问周南荀姑姥说了些什么?,继续沉默,到家楼下,想下车推不开车门,扭头?看?周南荀说:“开门。” 周南荀不动。 “打开车门。”徐澄重复。 周南荀终于有了反应,侧身看?徐澄。 他们之?间不能像真夫妻一样做些什么?,而送礼物这些寻常的哄人办法,周南荀全部用?过,已经黔驴尽穷,索性直接问:“到底怎么?才能不生气??” “你没?必要这样。”徐澄目视前方,平静说,“等我学校的申请通过,我就会离开这里,不会再回来。” 周南荀带着?对自己的嘲讽低低一笑,“我没?想过要怎么?样,只是我们结婚一天,我就要对你负责一天。” 徐澄讥笑,“周队责任感真强。” 周南荀不讲话。 玫瑰遇野风 第39节 “请让我下车。”徐澄不想再聊。 周南荀按开车门锁,等那娇小的身影从视线里消失,他握住方向盘,垂下头?,长长地叹了声。 晚上?9点,徐澄接到初弦的电话,说要出去玩。 徐澄兴致缺缺地答应。 “橙子,你打车来临河公园,在公园南门进去,顺着?路往里走,看?见蘑菇形状的亭子就到了,我在蘑菇亭里面等你。”初弦说。 “好。”徐澄按照初弦的指示,打车去临河公园。 临河贯穿风絮县,临河公园是修建在河边休闲娱乐一体的开放式公园,非夏季又已经夜里九点半,公园里娱乐设施已关闭,只有小路两侧的路灯,闪着?昏黄的光。 徐澄边给初弦发消息,边往里走,初弦没?回消息,到蘑菇亭没?见到人,打电话初弦不接,她不敢一个人待着?,起身准备沿来路往回走,刚迈开步,路就被高挑的身影挡住。 瞧见男人熟悉的面孔,徐澄打他,“是你叫初弦约我出来的?” 周南荀没?否认,任她捶打。 “我要回去。”徐澄推开周南荀往前迈步,走了两步,手?腕被拉住。 男人低沉的嗓音缓缓想起,“橙子,回头?。” 徐澄闻声往后瞧,浓黑的夜里亮起五彩斑斓的灯,摩天轮转动,海盗船摇摆......萧寂的公园,顷刻间通明绚烂,像在黑色的纸上?泼满染料,说不上?谁比谁更艳丽炙热。 周南荀牵起徐澄往流光溢彩的深处走。 圆盘之?上?,灯光璀璨,木马旋转,音响唱着?: 旋转的木马,没?有翅膀,但却能够带着?你到处飞翔...... 周南荀按下暂停键,木马停住,他牵着?徐澄走到一匹白色木马前,“上?去试试。” 徐澄下意识拒绝,“我已经过了坐这个的年纪。” “没?人。”周南荀笑着?说。 徐澄环视一圈,游乐场空空荡荡只有他们两个,她抓住栏杆,跨坐上?去。 圆盘转动,木马奔跑,音乐继续。 夜风吹起徐澄散落的长发,露出小巧精致的五官,她扶着?栏杆,随着?木马旋转,唇角扯起,笑得像个孩子。 围栏外,周南荀也在笑,黑眸映着?缤纷灯光下的她。 “来陪我一起玩。”徐澄喊。 周南荀本能抗拒,见那弯起的唇角下落,立刻按着?围栏翻进去,坐在徐澄斜后方的位置,随着?她一起旋转。 木马停下,徐澄和周南荀一起在圆盘的边沿坐下,周南荀变魔术似的从怀里拿出一瓶水,拧开盖子给她,“润润嗓子。” 徐澄畅快地喝一大口。 白天的不愉快在一圈圈旋转中悄然消散。 “还玩别?的吗?”周南荀指着?远处缓缓转动的摩天轮,“这摩天轮虽然不大,但转到最?高处时景色也很好。” “不行我怕高。”徐澄顿了下,“读高中时,我和钟晴还有她当时的男朋友一起去游乐场玩,他们两个坐摩天轮,我在下面等,下来时钟晴告诉我,他们在里面接.吻了,当时我告诉自己,将来有了男朋友,一定要克服恐惧和男朋友去坐一次,也要里面接.吻,所?以我除了有轻微恐高,还有这点原因,不想随便进摩天轮。” 第一次和人讲起这事,她不好意思地笑笑,“很幼稚吧?” 周南荀郑重地摇头?,“少女的憧憬,很美好。” 徐澄轻叹,“可惜少女时代结束,也没?能实现这幼稚的憧憬。”她弯曲手?肘撞了下周南荀,“你十?几岁时,有没?有幻想过以后要和女朋友做的事?” “没?有。”周南荀属于晚熟那一类的,到大学都没?开窍,后来嫌女人麻烦,直接边都不靠。 “怎么?拿到的钥匙?”徐澄望着?那些闪着?灯光的娱乐设施说。 “宋季寒叔叔承包的,他叔叔在外市不常过来,管理?方面全交给宋季寒。”周南荀脱下外套披在徐澄肩头?,“原本想带你去市里的游乐场玩,怕你不出来,只能退而求其次。” 游乐场虽小,但没?有拥挤杂乱的人群,很惬意。 徐澄对着?凉凉的夜风,轻吐口气?,“怎么?想到带我来这?” 周南荀偏过头?看?她,扯唇说:“我们澄澄,根都可以自己长出来,还有什么?是无法弥补的? 过去遗失的,我陪你重拾。” 第26章 温室玫瑰(五) “哈哈哈。”钟晴开怀大笑, 乐得肩膀直颤,“秦禹这次算碰到真钉子。”她竖起拇指,“周南荀也太?男人了, 我要见见本人。” 徐澄满心担忧, 没心思聊其他,“秦禹会不会报复周南荀?” 钟晴笃定说:“不会的,秦禹只在咱们这圈子里猖狂,遇见狠角色也怂, 况且他是海王,女人的事不会太?放心上, 商业纷争倒是有可能。” 徐澄悬着的心放下。 “这次秦禹估计会彻底断了和你结婚的念头。”钟晴说,“周南荀帮忙解决掉一个?大麻烦。” “但愿吧。” “等秦禹和别人结婚,你就无?后顾之?忧,随时可以和徐叔坦白。” “如果秦禹那边有?好消息,早点告诉我。” “ok。”钟晴稍作停顿, “真到那天,你舍得和周南荀离婚?” 徐澄想也没想地说:“舍不舍得都要离,我还有?自己的事要做, 不可能因为他停住脚步。” 钟晴叹了声,“希望那天晚点来。” 重获平静后, 徐澄的生活重心恢复回读书和思考《倾听》上。 这天中?午, 徐澄在?初弦诊所帮忙, 门口进来一老?一小祖孙两人。 老?太?太?和孙女的体重都严重超标, 并肩进不来门, 要一前一后才能走进来。 “初医生, 麻烦打一针。”老?太?太?咳嗽着说。 初弦拿听诊器帮老?人听了听,又量一次体温, “孙奶奶,我这做不了ct,咳这么久了,您该去医院仔细查一查。” “查一次要三四百,我可不去,我这老?毛病了,按以前的药给我打两针就好。” “我不能再开药,您这样会耽误病情,要赶快去医院才行。” “不开药,我也不去医院,让我等死吧。”老?太?太?往椅子上一坐,不动不语,摆出一副不开药就不走的架势。 老?人身后的女孩看着十六七岁,低头看手机,全程不说一句话。 初弦对?她说:“孙瑶,你奶奶的情况不能再拖,明天带她去医院挂呼吸科,检查费用向你爸爸要,听见没有??” 孙瑶的视线还是没从手机屏幕移开,敷衍地点点头,“今晚先给她打一针吧,要不半夜咳起来,吵得人睡不着觉。” 有?学识和有?体力的人,都离开风絮县去大城市发展,留在?县里的多是年迈体衰的老?年人和留守儿童,像孙瑶奶奶这种有?病拖延的老?人很多,初弦无?奈地开了诊单。 老?太?太?找了张床躺下打针,孙瑶坐一边看手机,奶奶的药滴没了也没发现,还是徐澄瞧见喊小护士来换的药。 孙瑶的冷漠,使徐澄多看她几眼。 已是暑假,孙瑶还穿着校服,前襟污渍斑斑,头发梳着最简单的低马尾,从头顶到发烧都泛着油光,唇边鼓着青春痘,眼角有?晒斑,话少,目光阴郁冷淡,浑身透着股死气沉沉的萎靡,完全没有?花季少女的活力。 徐澄觉得奇怪,向负责卖药的阿姨问情况。 阿姨把她拉倒没人的角落小声说:“离那么孩子远点,小心沾上不干净的东西。” 徐澄没懂,“她不洗澡?” “不是这种干净,就是鬼。 孙瑶读初二时,有?次在?学校发疯,拿着刻刀要杀人,被?老?师拦下来送回家,当?晚她拿着那把刻刀把自己手腕划了,幸好她奶奶发现及时,送去医院留下一条命,之?后就变成这副死不死活不活的鬼样子。 她奶奶找大仙来看,说是被?个?没脸的缠上了。” “没脸的什么意思?”徐澄没听过?这词。 “哎呀,小徐你怎么什么都不知道?”阿姨带着点不耐烦解释,“就是惨死的,像前几天县里出现的无?名女尸,尸体也被?分?解,肉也腐烂,连长成什么样也看不出来,她们?做鬼后比普通病死老?死的鬼凶猛,招惹上她们?,精气神被?吸走,人就完了。” 徐澄:“.......” “阿姨,人和其他生物一样,死了就死了,没有?鬼魂的。” 卖药阿姨倏地神色凝重,“可不行瞎说,孙瑶奶奶请大仙回那天,我在?场了,亲眼看见那没脸的上了大仙的身,说五年前,孙瑶的爸在?外地打工,看见她被?人推进河里,没管跑了,人现在?来报复他女儿。 后来,问了孙瑶爸,真有?这事,他不会水,加上当?时害怕就吓跑了。 孙瑶奶奶跳神烧纸,忙了好久,孙瑶的情况也不见好,反而越来越严重”阿姨叹口气,“那淹死的要一命偿一命,不肯轻易放过?孙瑶。” 徐澄不信,去找初弦求证,“阿姨说孙瑶撞邪,我看很像抑郁症。” 初弦:“我和你观点一样,还劝过?孙奶奶不要迷信,应该带孙瑶去医院看看,但老?人不信,坚持说她撞邪。” “她父母呢?”徐澄问。 “孙瑶爸爸遗传了孙奶奶的肥胖,年轻时找不到对?象,30岁还没成家,孙奶奶急了,给他娶了个?下面村里的精神疾病患者,生完孙瑶,她病情加重,会随意打人伤人,孙奶奶把她锁起来。 之?后又给孙瑶爸爸生了两个?孩子,第?一个?出生没几天就夭折,第?二个?遗传了母亲病,是个?小疯子,长到五六岁自己跑到河边淹死了,没多久孙瑶母亲也走了。 现在?孙爸爸在?外地打工,孙瑶和奶奶在?家。” 这样的家庭环境,孙瑶必然在?嘲笑中?成大,青春期情绪敏感,加之?学业压力,各类问题叠加在?一起,无?人疏导,很难不出问题。 一个?新的想法,在?徐澄心底破土而出。 初弦诊所离不开人,徐澄只能麻烦周南荀带她去孙瑶家。 周南荀下班,她问:“你和孙瑶奶奶关系熟么?” “还行。”周南荀仰靠沙发说,“孙瑶母亲有?精神病,会乱打人,附近邻居没事不敢去她家。” 徐澄讲了在?诊所遇见孙瑶的事,“我想深入了解下孙瑶。”她剥开个?橘子,笑着递给周南荀,“麻烦周队带我去一次孙家。” “周队?”周南荀不接橘子,双臂抱胸,意味深长地睨徐澄一眼,“不是混蛋、王八蛋了?” 徐澄:“......” “周舅舅最好了。”她记得那次在?山上的事,不用周南荀提,主动说好话。 周南荀摇头,“我不是你舅舅。” 徐澄心说:狗东西、臭混蛋...... 玫瑰遇野风 第40节 脸上却笑着,夸赞道:“周队乃国家金盾,人民公仆,全世?界最可爱的人。” 周南荀似笑非笑,“我不是你的领导,用不着喊周队,而且全世?界这帽子太?高了,戴不起。” 徐澄:“......” 周舅舅不行,周队也不行,难道这混蛋想听老?公?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徐澄挣扎一会儿,垂头别开视线,小声说:“拜托了,老?公。” 她声若蚊蝇,周南荀没听清,“什么?” 又气又羞,徐澄猛地抬头对?上他视线,提高音量,一字一顿重复,“拜、托、了、老?、公。” 这回换周南荀说不出话。 见她有?事相求,他起了玩心,想逗逗徐澄,没想把自己逗进去了。 他扭头对?着窗外,轻咳一声,静了一瞬,站起身,“走吧。” 徐澄脸颊还热着,看也不看周南荀,转身去门边走换鞋,到楼下都没再和周南荀讲一句话。 路过?水果店,周南荀喊她,“等下,我买些水果。” 一声老?公搅乱原本节奏,害徐澄忘记礼节,她应了声,站一旁等。 卖水果的女孩认识周南荀,见人过?来轻快地喊了声“南荀哥。” “放假了?”周南荀双手插.兜站货架前,和女孩聊天。 “我想家趁着周末回来待两天。”女孩不拿购物袋,也不介绍水果,视线都在?周南荀身上。 “周南荀,速度快点。”徐澄没好腔调地说。 女孩不满地看眼徐澄,“南荀哥,她谁呀?怎么直接大呼其名?” “我老?婆。”周南荀自己拿了购物袋,去一旁捡苹果。 “你结婚了?什么时候的事?”女孩跟过?去失落地说,“没听我妈说呀。” “没办婚礼。”周南荀快速选了几种水果,付了钱领出来。 徐澄快步走到前面,不理他。 周南荀追上去,“我一个?朋友的表妹。” “不用和我解释。”徐澄走两步,补了一句,“招蜂引蝶。” 周南荀:“......” “一刚上大学的小孩。” “老?少通吃,周队魅力真大。”徐澄边走边说。 周南荀随口道:“没有?大小姐魅力大,未婚夫不仅追来我们?这小地方,还不计前嫌,接受二婚。” 徐澄没生气,反是一笑,偏头问:“你在?酸什么?” 周南荀:“......” 关系刚缓和,周南荀不想再发生不愉快,转移话题说:“孙瑶因母亲的原因,从小就没人跟她一起玩,长大又因遗传性?肥胖经常被?嘲笑。 小时候见我笑着喊南荀哥,现在?见了低头就走,和谁都不打招呼。 上次我去超市买烟遇见孙奶奶,老?人说孙瑶经常不梳头不洗脸,也不说话,整天在?家躺着,时不时还哭。 我说领着去医院看看,孙奶奶不去,说是撞邪了。 一听就胡扯。” 提起这事,徐澄收了乱七八糟的心思,“孙瑶看着像患了抑郁症,而且已到重度,该尽快去治疗。” “想说服孙奶奶带孙瑶去医院?” “孙奶奶不愿意去,一方面不了解,另一方面是缺钱,这点好攻破,难在?孙瑶自己,病情严重的患者会拒绝就医。”能否被?孙瑶接受,徐澄也没十足的信心,但她想试试。 到孙瑶家,老?人见了周南荀很开心,拉着他说东说西。 徐澄独自去敲孙瑶房门,敲几次没回应,轻轻一推门开了,她踏进去,臭味扑面而来。 孙瑶躺在?床上看眼徐澄,没说话。 房间窗帘没拉开,徐澄小声询问,“能拉开窗帘吗?” 孙瑶没理。 窗帘拉开,光照入,徐澄才有?活着的感觉。 床铺、地面满是衣服和垃圾,枕边堆着发霉的香蕉皮,孙瑶看徐澄和对?香蕉皮一样冷漠,甚至没问一句你来做什么。 徐澄主动打招呼,“昨天我们?在?初弦诊所见过?。” 没有?回应。 “学校哪天开学?”徐澄没话找话聊。 孙瑶还是不理她。 静坐片刻,徐澄拿起床边的本子,写上电话,“如果想找人聊天,随时给我打电话。” 写完要走,孙瑶开口,“你不是我们?这的人吧?” “嗯,我家在?南川。”徐澄重新坐下。 “tn今年9月会在?南川开演唱会。” “想去看?” “买不起票。” “我有?一个?赚钱的渠道,想试试吗?” 孙瑶摇头,“我学习不好,减重也减不下来,一无?是处的废物能做什么?” 徐澄拉起孙瑶的手,指着她又长又脏的指甲说:“孙瑶,别放弃,试着先从小事做起,比如剪指甲。” 有?很长一段时间,孙瑶对?一切都失去兴趣,不见人不说话,甚至不想吃饭,每天都在?不停地否定自己,没有?人知道剪指甲、洗头、洗澡,这些普通的小事,对?她来说多难。 孙瑶倾刻间泪流满面。 徐澄拿起指甲刀,剪掉孙瑶黑长的指甲,没说安慰的话,只告诉她,“别怕,你只是病了。” 从孙家出来,徐澄一字闷闷的不讲话。 “进展不顺利?”周南荀问。 “还好。”第?一次接触孙瑶能开口讲话,发出求救信号,已经超出徐澄预想,情绪低落是心疼孙瑶,她不该在?向阳绽放的年纪枯萎。 “慢慢来。”周南荀说,“孙瑶奶奶在?东街市场有?个?卖豆制品的小摊位,想接近老?太?太?多去买几次豆腐就好。” 徐澄记住周南荀的话,第?二天下午便去了东街市场。 孙奶奶咳嗦严重,戴着口罩坚持看摊,徐澄来买豆腐,她不卖,“我知道你想干什么。” 目的被?老?人识破,徐澄直说:“奶奶,孙瑶的情况很严重,需要及时就医,晚了可能会轻生。” 这么久以来,大仙请了几个?,孙瑶的情况都不见好,老?人心里也起疑,昨晚被?周南荀劝说后疑心更重,只是犯愁医疗费用,“这病治好需要多少钱?” 徐澄:“各地方的收费标准不一样,具体要去医院看了才知道。” “她爸爸赚的钱不够自己花,我这小摊只能勉强维持生活,暂时承受不起治疗的费用,等凑到钱,我会带她去医院的,谢谢你们?来提醒。” “奶奶,钱的问题我有?办法解决,但需要您认清孙瑶的情况,家人的鼓励、支持很重要。” “你个?小姑娘,能有?什么办法?”孙奶奶不信徐澄。 “我和朋友想拍一档节目,孙瑶正适合做我们?的嘉宾,如果她同意参加,我们?会支付丰厚的报酬,不仅够她看病开销,还能改善你们?的生活条件。” 孙奶奶眸中?一亮,“电视上的节目?” “当?!” 一声巨响,打断徐澄到嘴边的话。 四个?陌生男人拎着木棍,围住豆腐摊。 其中?一个?男人吐掉嘴里叼着的牙签,说:“老?太?婆,今天又找什么理由不缴费?” 孙奶奶唯唯诺诺说:“我孙女病了,你们?行行好,少收我点钱。” 男人抡起棒子,往摊位上重重地敲了下,“你孙女病了,和我有?什么关系?不交钱就滚出去。” 徐澄虽没接触过?地痞流氓,但在?影视剧和新闻里没少见,知道这群人不讲情理没人性?,怕他们?伤害老?人,开口问:“多少钱?” 男人饶有?兴致地看她一眼,“你是这老?太?婆孙女?长得不赖嘛。” 徐澄:“到底多少钱?” 男人漫天要价,“三万。” “二维码。”徐澄解开手机要付钱。 三万是男人为吓唬徐澄瞎说的,见她要付款,四个?男人同时愣住,领头的不亮手机,临时改价,“老?太?婆延期好几天,要赔偿的,八万少一分?不行。” 徐澄:“我给你十万,以后别再来骚扰我奶奶。” 男人被?噎得一句话讲不出来,对?着孙奶奶讥笑,“孙女这么有?钱,你还在?这卖个?屁豆腐。”他转向徐澄,无?耻地说:“哥几个?现在?不缺钱,就缺女人,你陪我们?睡一觉,以后老?太?婆的钱我们?一份不收。” 徐澄明白自己不是流氓的对?手,悄悄给周南荀发去消息,可他迟迟不回,情急下她说:“我老?公是——” “谁他妈的在?这当?道呢?”突如其来的男声,堵住徐澄后面要说的话,她闻声转头,瞧见几个?熟悉的身影。 周南荀穿着黑色飞行夹克站在?正中?,身后跟着老?陈、赵虎和几个?陌生面孔。 他左耳戴着银色耳钉,浅勾着唇,笑不达眼底,却猖狂至极。 堵着徐澄的男人,骂道:“你们?他妈谁呀?” 赵虎上去给男人一棒子,“草你妈的,谁让你这么和柳哥说话的?” 同伴想冲过?去,被?男人拦住,他揉了揉被?打过?的肩膀,看着周南荀说:“我不管你是哪个?柳哥,凡事要将?先来后到,东街这片一直都是归文哥的。” 老?陈对?周围看热闹的群众喊:“不想断胳膊少腿的都滚远点。” 围观群众一哄而散,徐澄被?孙奶奶拉着躲到墙边。 人群散开,他不疾不徐地点上一支烟,带着笑走到男人身边,不说话直接将?烟在?男人肩膀上摁灭,不达眼底的笑顷刻间如狼般凶狠,讲出的话没有?脏字却凉飕飕的,“回去告诉文哥,以后这片归我了。” 玫瑰遇野风 第41节 烟烧破衣服,男人疼得面部?扭曲,想动手肩膀却被?摁着,他悄悄朝市场最东边没躲开的水果摊主看一眼,“文哥不会放过?你的。” 赵虎上去给男人一巴掌,“赵文算个?鸟?拿我们?柳哥是吃素的?” 男人的同伴都被?周南荀的人禁锢住,打不起来,只能忍着被?侮.辱,可又心有?不甘,他再次向水果摊主看去。 周南荀看眼人群里面的乔语,抬臂活动一下手臂,手肘指向东边。 水果摊主突然弯腰,不知在?摊位下翻找什么。 周南荀立即跳过?身边的摊位,向水果摊主跑去,同时乔语和其他隐藏在?人群里的警员也往水果摊主的方向跑去。 水果摊主拿出枪,不等握稳,手腕就被?踢了一脚,□□落地,摊主要去捡,乔语快一步将?枪捡起扔给身后的同事,见枪拿不回,他快速掏出把短刀向周南荀刺去。 周南荀侧身躲过?,他转身向乔语刺去,眼见刀尖要扎进乔语肚子,周南荀猛地一踢,乔语摔倒在?地,刀尖划到周南荀身上,与此同时,众人赶来,一起摁住水果摊主。 这人并非普通摊贩,是隐藏在?市井的地头蛇,平时在?外招摇过?市欺负人的都是他手下,而文哥从不露面,没人知道文哥是谁。 周南荀他们?为了找出文哥,已经盯这伙人很久。 文哥等人都被?抓住,围观群众才从各个?角落冒出来。 最开始和徐澄搭讪的男人,双手被?拷着,视线却还黏黏糊糊地停在?徐澄身上。 周南荀看着那男人,伸手一把揽住徐澄肩膀,偏头在?她耳边说:“回家了。” 男人诧异地瞪大眼睛。 经历过?孙游的事,再遇这样场面,徐澄受到些惊吓,呆呆地看着那些人,等他们?上了警车,她才回过?神,扭头瞧见周南荀胳膊渗出的血,惊慌道:“流血了。” 周南荀没所谓地抹了把衣服上的血,“皮外伤不碍事。”反是问她,“吓坏了吧?” 徐澄没否认,“有?点。” “没事了,先送你回家。” 徐澄不放心,指着他手臂说:“你的伤。” “离心脏远着呢,先送你回家。”衣服上被?划开的口子,又有?血流出来,周南荀没管,揽着徐澄肩膀往外走,笑道:“大小姐,去哪都有?人相中?,到对?谁招蜂引蝶?” 徐澄:“......” 第27章 温室玫瑰(六) 在徐澄强烈坚持下, 他们还是先去了医院。 急诊室人挺多的,徐澄陪着周南荀挂号排队,等进去看医生处理伤口时?, 周南荀怕徐澄见?了伤口害怕, 没让她进去。 徐澄拗不过,只好在外面等,人一出?来她就问:“怎么样?” “已经包扎上,不碍事。”周南荀轻描淡写地说。 徐澄不放心, 走出?急诊大厅,假借去卫生间, 独自返回诊室问医生,这才知道?周南荀伤得不轻,缝了有十针。 急诊出?来,和周南荀碰了面,他没事人似的说:“你发消息时?, 我们已经走到市场门口,怕事情暴露没敢回。” “刚才给你打麻药没?疼不疼?”徐澄听不进去别的话,满心伤口的事情, 文哥拿枪出?来时?,她快吓死, 见?枪没打出?子弹才松口气, 结果文哥又拿出?刀, 眨眼瞬间, 刀尖就对向?乔语, 十分凶险, 如果周南荀没及时?推开乔语,后果不敢想象。 孙游那次, 惊吓和绝望掺杂一起,徐澄大脑是麻木混沌的。 这次作为旁观者,感受完全不一样,更多的是为他们捏一把汗。 “偷回去问医生了?”周南荀浅笑,“这么关心我?” 徐澄:“......” “打了麻药,真不疼。”周南荀如常地开着车,悄悄转移话题,“孙奶奶那聊得怎么样?” 徐澄还停在市场里的惊险一幕,思绪没被他带偏,“你们经常这样?” “没有。”周南荀神态自若地说,“这几年风絮挺平静的,文哥外地逃窜过来的,才来这没多久。” 徐澄放下心:“今天真是谢谢你了。” 周南荀开着车,没正行地逗她,“怎么谢?再喊声老公听听?” 徐澄扭头不理他,“无?赖。” 周南荀:“后悔了?” 徐澄:“非常、极度后悔和你结婚。” 车停下等红灯,周南荀在她头上轻弹一下,“后悔也?晚了,只要我不签字,你永远无?法离婚。” 徐澄:“可以?起诉。” “那我就拖你个一年半载。”周南荀带着坏意一笑,“让你找到男朋友也?结不了婚。” “你敢!”狠话从徐澄口里说出?来,效果截然相反,她软绵绵的,毫无?威力。 候鸟就该南归,周南荀收了玩笑的语气,“逗你的,想离就说一声。” “看来真是伤得太轻。”徐澄哼了声,“再划几刀,看你还有没有心情开玩笑。” 周南荀:“所以?这点?小伤,当真不碍事,不用担忧愧疚。” 徐澄不安的心,在他三?言两?语中踏实了,她心血来潮,犒劳下周南荀,“晚上我做饭吧。” “得!”周南荀果断拒绝,“请公主高抬贵手,饶我一条命。” 徐澄:“……” “夸张。”她不满地说。 “煮泡面都能把厨房点?着的人,我已经说得很委婉。” 徐澄:“……” 周南荀看她一眼,笑道?:“为报答公主这份心意,带你去市里吃。” “别喊我公主、大小姐的。” “那喊什么?老婆?” 徐澄:“……” 饭后回家,徐澄换好拖鞋,抬眸一瞬,瞧见?周南荀左耳那颗银亮的耳钉,伸手指了指,“又是乔语准备的?” “队里就她一个女孩,装扮方面只能靠她。”周南荀拿下耳钉,抬手扔进垃圾篓。 “扔掉干嘛?”徐澄想去阻拦,动作慢了几秒,没拦住,“你戴着挺好看的。” “一大男人戴它?干嘛?”周南荀疑惑。 “好看呗。” “我要好看做什么?” 徐澄感觉和周南荀聊这话题,聊不到一个点?上,没好气地说:“赏心悦目。” 周南荀没懂,徐澄好好的为什么突然不高兴,见?她变了脸色,立刻改说:“等我冲遍澡,我们去孙瑶家。” “你的手臂刚缝过针不能洗澡。”徐澄提醒。 “身上在市场沾了泥土,不洗没办法睡觉,我用一只手来洗。” 徐澄:“一只手洗也?容易沾到水。” 周南荀轻笑:“那你帮我?” 从秦禹走后,这人特?爱逗她,徐澄决定要扳回一局,直视他眼睛,说:“好呀。” 周南荀没声了。 徐澄推开卫生间门,“来吧,周队。” 周南荀:“......” 他知道?的徐澄是纸老虎,只嘴上功夫厉害,实际胆子很小,断定徐澄不敢真洗,他大步埋进浴室,靠着洗手池,满不在乎道?:“我要脱衣服了。” 徐澄心怦怦跳着,面上却镇定如常,她淡然地走过去,食指勾住周南荀衣角,轻轻撩起,“好呀,我帮周队脱。” 即将露出?腰线的一瞬,周南荀猛地按住衣角。 徐澄没退缩,指尖勾住他裤带边缘,轻轻往外扯,仰头勾唇,“先脱裤子也?行。” 周南荀猛地按住徐澄手腕,阻止她的动作,再按着肩膀将人转身推出?浴室,关门前说:“我自己就行。” 徐澄站门边看他,“别呀,还是我帮你洗。” 周南荀:“......” 门关上的一瞬,徐澄瞧见?周南荀泛红的耳朵,低头笑了,也?是只纸老虎。 ** 徐澄连续半个月不断往孙家跑,与孙瑶和孙奶奶都变成朋友,孙瑶同意录制《倾听》但要求不露长相,全程面部马赛克。 嘉宾找到了,但投资商、导演、摄影等其他工作人员一个没有,她冷静下来,从长计议。 眼下最好的办法是摒弃之前的计划,只招摄影师、剪辑师,跟着她记录孙瑶发病、治疗以?及后续全部情况,不要脚本,不要导演,不要室内访谈,一切以?最真实的状态呈现,后期做好之后,不卖给平台,就在短视频app播放,用漫天橙色的账号引流。 这样无?需投资介入,徐澄自己的钱可以?支撑一阵。 想好办法,她打电话和梁京州商讨,之前因?《倾听》做不成,梁京州将心思全转移到电影上,时?间和徐澄这边冲突了,他帮忙找了关系不错的摄影师来风絮帮忙。 摄影师档期排不开,要等待一段时?间。 在这段日?子里,天气回暖,徐澄又没衣服穿,正当她对着衣柜发愁时?,钟晴发来一段语音,以?及走秀视频和照片。 点?开语音,钟晴的声蹦出?来,“橙宝,我走得怎么样?” 徐澄放大图片,认真瞧了瞧站在钟晴身边的设计师,兴奋地嗷一嗓子叫出?声,陈星睿是她最喜欢的新锐设计师,很早前她和钟晴便约好一起去看陈星睿的秀。 现在钟晴不仅去看了,还当上特?约模特?,徐澄羡慕得发狂,打过去视频问:“你给陈星睿灌了什么迷魂汤,让他同意用你去做模特?的?” 钟晴笑得肩膀直颤,卖关子,“你猜?” 徐澄:“和他睡了?” “庸俗。”钟晴悠然自得地说,“我哥是陈星睿这次秀的赞助商,他不同意我上台,我哥就撤资。” 徐澄:“这......更俗。” 玫瑰遇野风 第42节 钟晴:“管他呢,反正本小姐过足瘾了。” “万恶的资本。”徐澄唉声叹气,“你倒是爽了,我怎么办?” 钟晴:“过几天在北川还有一场秀,你来看。” 徐澄眼前一亮,继而?又暗下去,“最近跟着我爸那个小明星会不会去?”她担心假怀孕的事暴露。 对于徐正清的八卦,钟晴憋一肚子话,“橙子,那小明星在网上的年纪比你小一岁,实际和咱们同龄,找个年纪女儿一样的小情,徐叔真下得去手。” 徐澄不想说徐正清那些烂事,只道?:“你查查那个小明星会不会去,我怕她认出?我,偷偷告诉我爸。” “以?她的咖位来不了,放心去吧,正好我们借此见?一面。”钟晴说。 徐澄想去,但结婚这事闹得顾虑太多,“秦禹能不能去?我不想再见?他。” 像秦禹这类公子哥的行踪很难定,钟晴没把握,“要不你带上周南荀?这样遇上秦禹也?不怕。” “他没时?间。” “五一假期,全国都放假。” 徐澄搂着抱枕叹气,“全世界放假,他也?不会休息。” “想办法让他休息呀,拿出?你对我撒娇的本事搞定他,再不行就睡服他。” 徐澄脸热,“你又来,上次还告诉我别对他动真。” 钟晴:“我说的别动真是指心里,其他的及时?行乐。” 徐澄:“......” 钟晴:“这事就这么定了。” 有周南荀在,即便遇见?徐正清,徐澄也?有理由说,可说服周南荀陪她去看秀,恐怕比登天还难,徐澄踌躇不定,末了,决定试试。 她化?上精致的妆容,穿上性感的裙子,想到徐正清总喜欢找年轻的姑娘,又脱下性感长裙和高跟鞋,换了套减龄短裙,收拾好打车去刑侦大队门口。 下班时?间,院里的人陆续走光,也?没看见?周南荀,天色渐黑,徐澄有点?急,在路边来回踱步,遇见?石子踢一脚,石子骨碌碌停到对面走来的人脚下。 赵虎顺着石子的方向?看过去,吃惊地喊了声“嫂子?” 乔语和老陈也?一起看过去。 他们三?个一起从院里走出?,谁都没认出?路边站的人是徐澄,她身穿短裙,纯的像个高中生。 总算等到熟人,徐澄露出?笑。 这一笑,更纯了。 乔语一个女孩都看傻眼,呢喃道?:“嫂子真是纯欲天花板。” 赵虎:“咱风絮还有没有像嫂子这种唇语美女?” 乔语瞪他,“纯、欲。” 徐澄跑过来与他们打招呼,“你们下班好晚。” “我们加了一会儿班,老大还在办公室,我给他打电话。”老陈给周南荀打电话,乔语拉着徐澄聊天,“嫂子专门来接老大下班?” 徐澄不好意思说自己别有用心,拐弯抹角说:“我路过。” 又聊几句,周南荀双手抄兜,阔步向?徐澄走来,乔语他们三?个自觉地走了。 天没完全黑透,半明不明的,小姑娘裙摆下的长腿白得晃眼,周南荀收了目光,问:“有事?” 直接提去北川的事,周南荀准是一口拒绝,找不到合适的切入口,徐澄不知要怎么答,暗自纠结半晌,心一横,对周南荀露出?笑,“没事,就想你了。” 周南荀:“......” 他没答话,转身往前面停车的位置走去。 见?周南荀脚步慌乱,徐澄信心大增,追过去喊:“老公,等等我嘛。” 温声细语,听得周南荀全身血液沸腾,他没回头,加快脚步往前走。 始作俑者在后面,笑了又笑,还上瘾了,又娇滴滴地喊:“老公!” 周南荀步伐更快,到车边停住点?烟,瞧见?徐澄得意难掩的目光,顿时?反应过来她故意的,他收了没点?的烟,一把拉住徐澄按在车门上,以?牙还牙地逗她,“真想我?” “不想能来接你?” 小姑娘脸颊发红,演得还挺像。 虽不知徐澄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但周南荀决定陪她玩一玩。 他凑近徐澄耳边,压低声说:“嘴说没信服力,用行动表示。” 平时?这样,徐澄早吓得推打他,今天人没动,思忖一瞬,细细的手腕抬起勾住他脖子,“我表示了,你能答应我一件事吗?” 周南荀大致摸透徐澄今晚反常的原因?,不动声色说:“看你表现。” 婚已经结了,就算日?后离婚,也?没人信他们什么都没做,亲一口没什么大不了的。 徐澄做好心里建设,跷脚往他脸颊贴。 周南荀灵活地躲开,揶揄道?:“逗小孩呢?” 徐澄生气,瞪他,“你——” 周南荀心里举起胜利的喜悦大旗,面上却冷着,掰开她缠在脖子上的手,“没胆量,就别来这套。” 这话激怒徐澄,落下到身体两?侧的手臂再次抬起,用力勾住周南荀脖子,迫使他弯腰,看准方向?,唇送过去,即将触碰的一瞬,身后连续响起多下刺耳的鸣笛声。 周南荀面朝马路的方向?,抬眸瞧见?顾局的车停在他们面前,顾长礼边按喇叭,边看他们,周南荀猛然清醒,放开徐澄喊了声,“师父。” 顾长礼停下按喇叭的动作,严声厉色道?:“马路边,注意点?影响。” 周南荀:“......” 徐澄:“............” 顾长礼训话,周南荀一一应着,徐澄则躲在周南荀胸口,羞得头都不敢抬一下,等顾长礼的车开走,她马上推开周南荀钻进车里。 回家路上,徐澄偏头看车窗外,一句话也?不讲,刚见?面时?的气势全没了。 周南荀说:“在警队附近确实影响不好,没想到这点?是我的错,师父是过来人都懂的,只是提醒一句,不会笑我们的。” 徐澄拿手遮住脸颊和眼睛,拒绝沟通。 周南荀哼笑一声,“有贼心没贼胆。” 蒙在徐澄脸上的手拿下来,清灵的眼瞪他,“贼心也?没有,是你一肚子坏水,故意激我,狗东西。” “好好好,我狗东西,不是人,诱.拐大小姐犯错,该打去十八层地狱永不得翻身。”周南荀轻车熟路地认错。 徐澄笑了声,“认错态度不错,本小姐宽容大量,不和你一般计较。” 见?她终于神色如常,周南荀换了称呼,“公主殿下晚膳想吃点?什么?狗奴才带你去。” 徐澄再次笑出?声,“我要把你这段话录下来,发给乔语、老陈他们,让他们瞧瞧周队在家有多混蛋。” “发呗。”周南荀开着车,没所谓地说,“谁哄老婆能和工作时?一样?” “谁你老婆?”徐澄恼羞成怒骂他,“不要脸。” 周南荀已经被徐澄咬文嚼字的功力,磨得一点?脾气没有,反应极快地说:“假老婆。” 话落,小姑娘嘴角的笑,顷刻间消失,看着比刚才更不开心。 不知哪个字进踩徐澄的雷区,周南荀带着一头雾水,挽救说:“假老婆也?是老婆。” 没用,徐澄依然不高兴。 假的他都尽职责尽,照顾起居,负责安全,哄她开心。 以?后娶真妻子,依照这人的十足责任感,必然比现在要好十倍百倍。 那吃了柠檬的酸涩感涌出?,徐澄高兴不起来。 别别扭扭吃完饭,钟晴发消息问她,【周南荀去吗?】 橙子:【没问】 晴天:【我认真想了想,单枪匹马不符合你的恋爱脑人设,万一遇见?熟人,告诉徐叔怕是会生疑】 徐澄不想再去找周南荀,【算啦,我不去了】 晴天:【姐妹走秀,你也?不想看?】 橙子:【资源咖有什么可看的?】 晴天:心碎.jpg 【来嘛,陈星睿今年就南川和北川这两?场秀】 【周南荀不来,你就睡服他,没什么是睡一觉解决不了的】 橙子:【他不是秦禹那种精.虫上脑的家伙,很难搞的,我现在脱.光.了,他都不会睡】 晴天:【不信,除非他有病,你去试试?】 这天没发聊了。 徐澄锁掉手机没回,鼓足勇气,敲响周南荀房门。 门打开,还是那句熟悉的“有事?” 徐澄不敢造次,乖乖点?头,“五一假期能不能陪我去趟北川?” “去干嘛?” “看秀。” 听到这个原因?,周南荀果断拒绝,“我要值班,找别人陪你去吧。” 徐澄知道?会这样,心里不痛快,有求于人又不能耍脾气,和他解释:“带别人去,怕遇见?我家人或者秦禹。” 对周南荀来说,跑那么远只为看一场秀,实属浪费时?间,他再次拒绝。 “那我——”徐澄往前迈步,伸手要勾周南荀脖子。 周南荀反应极快地后退一大步,和她拉开距离,本想警告别再用下班那套,却意外起了逗她的卑劣心思,他拿出?混不吝的劲,“亲一下,肯定不行。” 徐澄垂眸看地面,嘴和大脑仿佛跑向?两?条轨道?,各走各的,脱口问:“你想......怎么样?” 周南荀喉结滚了滚,偏头往后一靠倚在门边,手臂不慎按到开关,房间霎时?陷入黑暗,他们一起陷进挣脱不出?的寂静,耳畔都只剩彼此的呼吸声。 玫瑰遇野风 第43节 忽深、忽浅。 鼓动着土下的种子疯狂生长,就要破土而?出?。 周南荀快速按开灯,光亮压制住了那些想靠近的,想要的。 徐澄好像从一场梦里醒来,退到门外问他,“那你陪我去吗?” 周南荀点?头,不再做任何反抗,像打败仗的士兵,甘愿臣服。 主次两?扇门各自关上,两?个房间里的人一起失眠。 徐澄后感荒唐。 请周南荀帮忙有很多可选的方法,她却选了最不适合他们的一种。 而?在他不小心关了灯的一瞬,她竟心生期待。 都在想些什么? 徐澄拍了拍两?颊。 这件事敲定后,钟晴开始筹划见?面的行程,“梁京州他哥在南街那投资了个酒吧,梁京州说那地方挨着大学,里面好多小帅哥,等你们到了,把周南荀送去酒店休息,然后咱俩去酒吧嗨到天亮,第二天看秀,之后去盛明买包......” 满满的行程安排,听得徐澄无?比激动,对这次北川行充满期待。 未曾想假期前夕,钟晴和一个混血男模特?看对眼了,吃饭、去酒吧都带着那个男模,将重色轻友的闺蜜情体现得淋漓尽致。 徐澄大冤种似的当一晚上电灯泡,好算熬到回酒店,想着和闺蜜彻夜长聊,钟晴又把男模带来酒店。 原计划是徐澄和钟晴睡一间,周南荀自己睡一间,徐澄小声问:“他来了,我睡哪?” 钟晴:“你睡你老公房间呀。” 徐澄:“......” 友尽吧! 她挣扎一下,“之前说好我们俩一个房间的。” “计划没有变化?快嘛。”钟晴偷偷指了指混血男模说,“他马上要回英国。” “要走还和他睡?你疯了吧?”徐澄激动,讲话声音有点?大。 钟晴赶忙捂她嘴止声,“就是要走才睡。” 两?人在酒店走廊推搡着窃窃私语,混血男模回头看她们,钟晴马上露出?笑,告诉男模先回房间等着。 人走了,钟晴解释说:“走了互不相欠没麻烦。” 徐正清为了自家名声,自小对徐澄这方面管得很严,导致她后来在国外没有彻底被西化?。 之前的钟晴也?不这样,不知短短数月钟晴变化?巨大,徐澄眸里震惊难掩。 “你都难逃联姻命运,我又能好到哪里去?我爸正在给我安排和——”钟晴趴在徐澄耳边说了个名字,徐澄惊得说不出?话,钟家想要的比徐正清还多,“等他儿子年底回国,我们会见?面接触,顺利的话明年就结婚。”钟晴苦笑,“既然逃不掉这发腐发烂的人生,索性烂到底。” “要不你像我一样逃走?”徐澄想不到更好的办法。 “其实徐叔已经挺宠你,选的秦家和你家实力相当,毁了婚约最多损失几个项目,我爸堵上一切才敲定这门婚事,如果我家提毁婚,会赔得一无?所有。” 钟晴摸摸徐澄头,“别为我发愁,我和你不一样,我愿意嫁过去,只是想在嫁人前,过一段随意任性没有负担的生活。” 徐澄对钟晴重色轻友的怨念散了,说:“那你快去吧,别让人等急。” “及时?行乐,你也?别太乖了。”钟晴边说边按下徐澄身后那扇房门的门铃,门打开,钟晴一把将徐澄推进周南荀怀里,“还你老婆。”顺手拔走电卡。 徐澄事先说了,晚上和钟晴一间房,周南荀早早拉上窗帘看电影,电影演完已是深夜,他进去冲完澡,洗完不等吹头发门铃响了,担心徐澄喝酒,他急急忙忙裹上浴巾去开门。 门打开,就被徐澄撞个满怀。 周南荀接住徐澄,连退两?步,倚到墙上没让两?人摔倒。 徐澄因?为惯性,严丝合缝地扑到周南荀身上,沐浴液的味道?直往鼻腔里钻,她头微仰着,唇不偏不倚地贴到他侧颈的月牙疤上,大脑还处在短暂的空白中。 动作停止,房间安静。 周南荀才感觉到脖颈的柔软,轻浅的气息落到疤痕周围,一下下痒到心里去了,他克制着血液里的沸腾,扯唇强笑:“大小姐,想霸王硬上弓?” 徐澄大脑终于恢复运转,想手撑着墙壁站稳脚,和周南荀拉开距离。 酒店是遮光窗帘,房间一片漆黑,慌乱中,她朝着墙面摸索过去,坚硬带点?微凉的触感在掌心蔓延,感觉有点?奇怪,她又往旁边摸了摸。 男人低沉的嗓音响起:“别乱摸腰呀。” 徐澄换乱地收手,指甲不慎刮到布料,心急一扯,就感觉有东西从周南荀腰间滑落下去,不等周南荀开口,徐澄先叫了声。 周南荀上前轻捂住她嘴,“被吃豆腐的是我,你喊什么?” 徐澄静了,慢慢从周南荀手心挣脱出?来,捂住眼睛,“你穿内.裤没?” 第28章 星星知道(一) “穿了。”周南荀弯腰捡起地上的浴巾重新围上, “你又喝酒?” 徐澄退到和他间隔很远的位置,“没有。” “大半夜进我房间干什么?” “钟晴推我进来的。” “让你和我共度春宵?” “闭嘴。” 周南荀哼笑,“纸老虎敢做点什么??” 徐澄反击他, “要不要再帮周队洗一次澡?” 周南荀:“......” 徐澄没心思再开玩笑, “现?在怎么?办?” “拿电卡呀,难道一夜摸黑?”周南荀捏着徐澄后?颈拎到门边,“房门不锁,去拿吧。” 徐澄给钟晴连打数十个电话才拿到电卡, 再回来,周南荀已?穿戴整齐, “你睡这房间,我再开一间。”走前再次叮嘱她,“房门反锁好。” 秀场徐澄极力低调,还是遇见跟着徐正清的小明星,影响看?秀心情。 担心小明星告诉徐正清, 徐澄忐忑好久。 晚上,徐澄接到梁京州的视频,梁京州充满喜悦地告诉她, 有人愿意投资《倾听》 徐澄激动得?要跳起来。 梁京州却收敛笑容,“但他看?完你新的企划书?后?, 提出一个条件。” 预感不妙, 徐澄也收了笑, “什么?条件?” “他要我们找些特殊的案例拍, ”梁京州顿了顿, “像一些性.癖, 或者禁.忌.恋这些,总之就是要满足观众的好奇心。” “不行。”徐澄一口?回绝, “先抛开按照他的要求拍摄的内容能不能播这点,单说节目本身,你忘了《倾听》的初衷?是想观众意识到心理疾病也是病,严重了同?样痛苦,唤醒大众对心理健康问题的重视,不是为了满足观众的猎奇心理。” 梁京州早猜出徐澄的态度,打电话纯属闲着没事?来试探一下,“那我回绝他。” “哪找来的人,这么?不靠谱。” “朋友给介绍的煤老板,大哥底层出身,听说我想拍一部煤矿工人的电影立即答应投资,我看?他人傻钱多,就问了下《倾听》” 徐澄懂了,“是煤老板自己猎奇心重吧?或者他自己就有难以启齿的癖.好。” 梁京州泄气?,“算了,还是先按你的方式来吧。” 《倾听》以后?需要资金的地方很多,担心自己的钱支撑不了太久,徐澄当即决定,在视频账号里做一次露脸直播试试。 她第一时间将决定告诉钟晴,随即在网上看?设备,微信里突然蹦出条李思言的消息,【我手机丢了才补回来卡,最近挺好的,不用挂念】 【你怎么?样?】 徐澄一激动,打过去视频,李思言挂断,【我男朋友在睡觉,改天和你视频】 徐橙:【这么?多天一声没有,我以为你失踪,还去找警察朋友咨询报警】 李思言:【多虑啦,他对我很好】 徐澄:【好吧,我等下和朋友说一声】 【对了,把你男朋友电话号码告诉我,免得?下次又联系不到你】 李思言:【我会一直和你保持联系的】 徐澄:【有时间出来一起吃饭?】 李思言:【大姨妈肚子疼,过几天约你】 徐澄:【你有告诉你爸妈在风絮县吗?他们电话是多少?】 李思言:【他们都知道的,昨晚还一起视频 】 【之前你说找到人结婚,老公叫什么??都一个县的,说不上我男朋友和他认识呢】 徐澄要了两次电话号码,李思言都没给,她也留了个心眼,【我们假结婚,都不住在一起,不提也罢】 李思言:【你现?在一个人独居?】 徐澄:【是呀】 李思言:【哪天害怕不敢睡了,我过去陪你】 徐澄:【谢谢】 她把聊天内容给周南荀看?,“前几天提及的李思言,给我回消息了” 周南荀:“她一直逃避电话号码的话题。” 徐澄察觉出来了,所以给周南荀看?聊天记录,“不会出事?吧?” 周南荀:“不好说。” 徐澄:“你们可以通过微信查到她电话号码,聊天记录吗?” 周南荀:“立案以后?我们才能查,仅凭你说的这些,暂时不满足失踪立案的条件。” 徐澄:“那怎么?办?” 周南荀:“先与?她保持沟通,想办法?约出来见面,敢出来说证明问题不大,迟迟不出来,不能排除被害或被囚禁的可能。” 玫瑰遇野风 第44节 初和李思言相识时,徐澄觉得?网恋只是相识的一种方式,没有什么?不妥,此刻李思言安危难定,才真正意识到网络交友还是要谨慎。 怕耽误周南荀时间,徐澄在北川只待两天, 回到风絮,日子回归正常,转眼来到夏季。 周南荀打电话问徐澄:“我们大队在市举办的演练比赛中获奖,晚上他们要吃饭庆祝,叫我喊你一起去。” 徐澄挺喜欢和乔语他们在一起的,爽快答应。 聚餐去了老陈家,老陈新买的大房子,又是独居,聊多晚都没关系。 他们聊白天比赛的事?情,徐澄安静听着,从老陈和赵虎激昂的声音里,听出他们对这份团体殊荣的喜悦。 乔语一改往常闷闷的。 徐澄小声问:“怎么?了。” “失恋。” 两女孩声音很小,还是被一旁嘴快的老陈听到,他说:“相亲没成,算不上失恋。” “相亲就像买东西,不合适多换几个。”赵虎说。 “都闭嘴,有你们这么?安慰人的吗?”乔语看?相徐澄,“嫂子,他嫌我有一对读中学?的双胞胎弟弟,说再过几年,我爸妈年纪大了,丧失劳动能力,拿不出钱给两儿子娶媳妇,肯定要来找我这做姐姐的帮忙。” 提及伤心事?,乔语眼泪直流,“我爸妈早说过,不会让我做伏弟魔,但他不信,说不想自己半生积蓄,拿去给别人儿子娶媳妇,这叫什么?话?” 又是钱的问题,徐澄没经历过这些,不知该如何安慰乔语,偷偷看?向周南荀。 “这样的人分手就分手,有什么?伤心的?”一向不谈生活的周南荀破天荒地开口?。 乔语哭得?更凶,“我伤心不是多喜欢他,是觉得?怎么?有人这么?现?实??而且不服气?,谁说有弟弟的一定是伏弟魔?现?在头脑清醒的女孩越来越多,如果?父母重男轻女,从小偏心,或者弟弟不务正业,谁会一直扶呀?” 发?表完观点想,乔语向唯一的女性寻求认同?,“对不对嫂子?” 徐澄非常认同?,女孩们都在意识觉醒,不做男人的附属品。 赵虎插言道:“嫂子是城堡里长大的公主,哪知道人间疾苦,问她没用。” 乔语想想,说:“也是,钱可以解决一切烦恼,嫂子好幸福。” 县里人都过着琐碎而普通的生活,富豪在大部分人的生活里只是传说,实?际了解少之又少,像两座山对立的山,总觉得?对面那座更好。 “讨论这没意义,什么?人都有烦恼。”周南荀阻止乔语他们继续深入讨论这问题。 看?出周南荀护短,三?个下属都识趣地停止讨论,徐澄却在大家沉默间,主动说:“我也有烦恼呀。我爸想我嫁入豪门,我却为了周南荀,和我爸决裂偷偷跑来风絮县结婚,我爸都气?疯了。 还有小时候过得?也不怎么?好,继母经常虐待我……” 乔语三?人之前完全没想过,徐澄身上会有与?他们重叠的影子,三?人不约而同?怔住。 徐澄笑笑,“吃东西吧,一会儿凉了。” 乔语:“嫂子,我好像没那么?难过了。” 徐澄用公筷给乔语夹一块排骨,“别人讲述悲伤也是缓解情绪的一种方法?,中学?时,我经常听电台里的倾诉节目,听多了会发?现?,自认为痛到无法?呼吸的伤口?,其实?根本没那么?痛。 了解苦难,活着才更有力量。” 从宋季寒家回来的那晚,周南荀就发?现?徐澄是个有力量的姑娘,今晚更是彻底颠覆之前的刻板印象。 这朵温室玫瑰娇艳带刺,却顽强、豁达。 没有酒精作陪,几人依然聊到凌晨。 从陈默家出来,天空已?鱼肚泛白。 看?见初见那天的哈雷摩托停在楼下,徐澄心血来潮,说:“我们骑这个回家?” 周南荀跨坐上去,递给徐澄头盔,“戴上。” 徐澄拿着头盔瞧了瞧,“新买的?” “大小姐第一天就强调行车安全问题,敢不买?”周南荀说。 徐澄戴上头盔,笑道:“早这么?听话,我们可以少吵很多架。” “嗯,以后?听公主的话。”周南荀淡淡的口?吻。 轰鸣声响起。 晨风、车速,一切都刚刚好,徐澄突然不想回家,在等红灯时说:“周南荀,我们去看?日出吧?” 红灯变绿,周南荀没来得?及回她,行驶的路线却变了。 他们穿过村庄、农田、山林,顺着盘旋的山路,去了山顶。 摩托车停稳,周南荀拿掉徐澄的头盔,问:“冷不冷?” 一路上她只顾着兴奋,察觉不到冷,摇了头,周南荀还是把衣服脱下披她肩上,“早晚凉,别感冒。” 徐澄欣然接受,和周南荀并肩靠着摩托车,望向远方。 橙黄的光从云层缓缓移出,天愈发?亮了。 晨间山林,万物俱籁。 徐澄对着升起的太阳,大喊一声。 周南荀不阻拦,只偏头看?她笑。 察觉到他的目光,徐澄下意识转头,视线蓦然一撞,彼此都怔了,短短的距离,呼吸好似都纠缠在一起。 徐澄轻咬唇,“看?我干嘛?” “你好看?呗。”周南荀答得?坦然。 徐澄捂住他眼睛,“不许看?。” 周南荀轻笑,“好像管不住。” “再这样不理你。”徐澄恼羞成怒。 周南荀不再逗她,“好,不看?了。” 重回光明,周南荀问:“怎么?突然对乔语他们讲起那些?” 当时他出声阻止,就是怕深聊她会难过,结果?她却自己提起。 “不是告诉过你,我早已?经放下。”知道他的困惑,徐澄又说,“在宋季寒家那天是接受不了韩娟的方式,如果?韩娟也像乔语这样温和,可能也会讲出来。” “他们分手了。”周南荀指的宋季寒和韩娟。 “有点可惜。” “三?观不一致结婚也难长久。” “从宋季寒家回来那晚,我们玩了一个游戏,今早也玩一个?” 周南荀猜出徐澄心思,直言:“你想知道什么?,我都告诉你就是了。” 他做好将家底全盘托出的准备,不了,徐澄还是问老问题,“以后?你想找什么?样的女朋友?” 周南荀看?着小姑娘笑了又笑,带着无奈问她,“你想我怎么?答?” “讲实?话。” “实?话就是我没打算过交女朋友,一个人挺好的。” 徐澄语出惊人,“那生理问题怎么?解决?” 周南荀:“......” 小姑娘不按套路出牌,根本想不到她下一句是什么?。 不答还不行,周南荀如实?说:“忙起来不会想那些。” 徐澄半信半疑:“哦。” 安静没一会儿,徐澄又问:“总不能单身一辈子,我们离婚以后?呢?” 周南荀没明白,“什么?离婚以后??” “女朋友。”徐澄提醒。 她的思路就像脚下崎岖的山路一样,曲曲绕绕,想不明猜不透,只能问什么?答什么?,“以后?的事?谁能说得?清?再说吧。” “你刚刚还说一个人挺好的,现?在又变成再说吧。”徐澄像被渣男欺骗,委屈极了,转身就往山下走,“我要回家。” 周南荀追过去,拦住她,“小祖宗,离婚以后?我也不找女朋友。”他蓦地停顿,“这辈子,只和你结这一次婚。” 徐澄常常迫切地想从周南荀那得?到答案。 得?到了,不敢接。 不问,又会被巨大的悬空感吞噬。 患得?患失。 “我——” 徐澄吞吞吐吐。 “你怎么?样选择都可以,但我答应你的事?一定做到。”周南荀坚定而有力,“看?完日出再回家,好吗?” 徐澄吃软不吃硬,周南荀软下声哄她,就什么?气?都散了。 手机铃声,打断他们谈话。 周南荀接起听了一句,便?给徐澄戴上头盔,拉着她上车,出发?前叮嘱道:“队里有事?我要马上过去,来不及送你回家,先跟我去一趟。” 瞧出他的焦急,徐澄快速点头。 周南荀:“等下车速会很快,你忍一忍,害怕就抱紧我。” 摩托车一路飞驰,到临河上游。 岸边警灯闪缩,警戒线拉起。 一群围观村民,在警戒线外张望,老陈他们都在河边忙碌。 乔语跑过来,给周南荀递过来一双鞋套,说:“报案人早起来翻地,无意间看?见河边草丛里像有只手,不确定到底是不是,报案人便?来河边细瞧,发?现?是截女性手臂,立刻报案。 我们来了之后?,在距离手臂三?米的位置,又发?现?一截连着脚的小腿,根据脚掌长度,以及脚指甲颜色,断定是女性。 法?医正在赶来的路上,尸体残肢已?经发?腐,看?样子好几天了。” 周南荀点头应下,越过警戒线往岸边走,走了两步,对乔语说:“徐澄胆子小,看?不得?这些,你先弄辆车把她送回去,再过来。” 玫瑰遇野风 第45节 “好。”乔语回头,走到徐澄身边,“嫂子,老大让我先送你回去。” “我没他想得?那么?胆小。”徐澄不回,推着乔语往回走,“你快过去忙吧,我在这边等你们。” 乔语:“可老大——” 徐澄:“周南荀的口?令重要,还是命案重要?快回去。” 乔语拗不过徐澄,重新回到河边。 徐澄站在围观人群中,往警戒线里面看?,周南荀的外套在她身上,他只穿着单薄的t恤,露着精瘦的手臂,穿行在一众警员里临危不乱,有条不紊地分析指挥着。 老陈和赵虎也一改往常的嬉笑,面容严肃地在河边忙忙碌碌。 徐澄那些小心思全都没了,紧张看?着他们。 等到法?医赶来,全部勘察完,他们才收工。 法?医们抬着装有尸体残肢的担架,从河边走来。 徐澄视线紧盯着白布下的轮廓,那凸起的形状,不难看?出一只脚,她还想再看?另外一个,眼睛倏地被蒙住。 “别看?。”周南荀蒙着徐澄眼睛,带着她往路边走,“会做噩梦。” 徐澄没听到乔语汇报案子的细节,听附近村民聊天才得?知是尸体残肢,“男的女的?” “与?你无关。”周南荀把她带到摩托车旁,“上车我送你回家。” “谁这么?残忍要把人分解?”徐澄还沉浸在案子里。 “这几天,我可能回不了家,害怕就去初弦家睡。”周南荀叮嘱。 “我没你想得?那么?胆小,只是怕黑天停电,还有我打车回家就行,你赶快回队里吧。”徐澄平时虽有骄纵,但遇上正事?一点不含糊。 周南荀:“我车速快,送你到家也能按时归队。” 徐澄坐上车,还不忘提醒,“别闯红灯。” 周南荀:“......” 他在规定时速内骑到最快,到家楼下,徐澄与?他告别,“开车、查案注意安全。” “等一下。”周南荀喊住徐澄,指着她肩批的衣服说,“衣服内兜有张卡,密码是你生日,里面的钱你拿去投到你那个节目,别开直播了,别为赚钱做不喜欢的事?,委屈自己。” 徐澄半天没说出话,摩托车发?出轰鸣声,她才回过神,掏出卡想要给周南荀,手还没递过去,就听他说:“婚后?共有财产,安心拿着。” ** “为什么?不播?”钟晴问。 “有人说别为赚钱,做不喜欢的事?委屈自己。” 钟晴拉长音,“那个人谁呀?” 徐澄抱着卡通抱枕,小巧的脸一半藏进抱枕里,“你还好意思问?都是你对他泄露了我要直播的事?。” “直播你一个人忙不过来,我喊他回家帮忙,他问我你为什么?要露脸直播,我随口?讲了《倾听》的事?,没想到他挺爷们的,直接把银行卡给你,现?在会上交工资卡的男人不多。” 徐澄弯着的眼角暴露笑意。 钟晴问;“里面有多少钱?” 徐澄:“没看?,他说除了工资,还有和朋友一起投资电玩城赚的一些钱。” “人家可把全部身家给你了。”钟晴不怀好意地问,“你打算怎么?回报他?” 徐澄不答,反说:“你一天天都在想什么??” 钟晴笑道:“承认吧徐澄,你就是对他有感觉。” “有没有感觉都一样,两条线上的人,走不到一起去。” “想那么?多干嘛?活在当下就好了。” 真要抛弃一切,当下最想做的事?是给周南荀打电话,他已?经三?天没回家。 想着,徐澄便?打了。 “还没睡?”电话接通,男人声音沙哑,“做噩梦?” “没有,想看?看?你在干嘛?” “开案情分析会。” “哦,忙去吧。” 周南荀却不挂电话,“晚上吃饭了没?” “吃了,你呢?” “开完会再吃。” 县里各类店铺关门早,十点已?经没有商家接单。 徐澄锁了手机,穿衣服下楼,打辆出租车,司机拉她转了半个县城,找到一家营业的餐馆,她点了巨菜肴送去刑侦队,饭菜放在门卫,给周南荀打电话,“下来拿饭。” 周南荀急匆匆跑下楼,徐澄已?经不再门口?,没碰到面。 忙碌到没时间吃晚饭的几个人,看?见满桌子饭菜激动坏了,乔语拍一段小视频发?给徐澄看?,老陈和赵虎在视频里喊“谢谢嫂子。” 画面转到周南荀,乔语在视频外说:“我们每个人都谢过嫂子,老大该你了。” 周南荀对乔语摆手,示意她别捣乱。 乔语不走,“你想白吃嫂子的饭?” 被逼得?没法?子,周南荀从画满人物关系图的白板前,转回头对着视频说:“谢谢老婆。” 徐澄抱着手机在床滚了一圈。 隔天早晨,徐澄醒得?较早,推开房门,周南荀大喇喇地坐沙发?上,不知几点回来的,看?上去十分疲惫,他拍拍沙发?座位,示意徐澄坐过去。 徐澄在他身边坐下,“忙完了?” “尸体已?经全部打捞出来,暂时不用再熬夜。”周南荀打哈欠。 见他累,徐澄说:“进去睡吧。” 他却不动,“坐会儿。” “受害人身份确认了?”徐澄问。 “尸体腐烂得?比较严重,面容无法?辨认,dna在库里没比对上,比较难查。” 见他疲惫明显,徐澄说:“要不靠沙发?着眯一会儿?” “好。”周南荀头后?仰,靠着沙发?椅,合上眼便?睡了。 徐澄洗漱回来,周南荀的头歪到一侧去,徐澄坐过去,想帮他扭正头部,手刚碰到头发?,他便?倾斜地更严重,整个头搭在她肩上,头发?贴着她脖颈,早晨回来他洗过澡,发?丝带着家里洗发?水的淡淡清香。 几天没见,周南荀眼下有青黑,下巴长出青茬,下颚线更锋利,肉眼可见瘦了。 他真的累。 周南荀没睡多久,被手机铃声吵醒,他接通,不知那边说了什么?,眯缝的眼一瞬睁大,“马上发?给我。” 挂断电话,意识回笼,他才发?现?枕着徐澄肩膀,忙坐直身体,给徐澄道歉。 徐澄没在意这个,更关心是谁打扰他睡觉,“队里电话?” “嗯,尸检报告出来。”周南荀用手机打开电子版尸检报告,拧眉问徐澄,“李思言今年多大?” “22岁。”徐澄倏地紧张,“她怎么?了?” “随便?聊聊。”周南荀又问,“她有多高?” “163左右。”徐澄努力回想李思言的外貌,详细描述,“偏瘦,中长发?,单眼皮,眼下一颗泪痣,耳朵上至少三?个耳洞。” 周南荀:“法?医推断出的年龄、身高与?你讲的相符,死者没完全腐烂的面部皮肤里有泪痣,最好能联系到她家人来做一次dna核对,确认死者身份,我们才能继续往下查。” “可她前天还和我聊天,约我出去玩。”徐澄拿出手机给周南荀看?聊天记录,“上次不愿意给的父母和男朋友电话号码也给我了。” “那你现?在打电话叫她出来一趟。” 徐澄按下视频通话,李思言没接,给她男朋友的号码打也没接,“可能两人在忙。” “等她回电话了,告诉我。” “好,你快进去睡会儿。”徐澄站起身,拉着周南荀往房间走。 进到房间,周南荀没脱衣服,倒床上就睡,速度快到惊人。 徐澄回主卧也睡了,正在做梦被手机铃声吵醒,她迷迷瞪瞪接起来。 那边说:“澄澄,在干嘛?” 父女俩有些天没联系了,徐澄有些意外,“爸?” 徐正清:“嗯,爸想你了。” 徐澄顺着说:“我也想你。” 徐正清笑说,“既然这样,下楼来接爸爸。” 徐澄登时从床上弹起,“您说什么??” 徐正清:“说想爸了就下楼来接爸爸,我来风絮看?你了,现?在就在你家楼下。” 徐澄故意拖延时间,跑到窗边往楼下瞧,“您不用陪孙甜了?” “她拍戏去了。”徐正清强调,“回家当着你妈面,可别说这些。” “爸,以后?我不会再叫秦姨妈妈,我只有张明枝一个母亲。”徐澄东扯西扯地拖延时间,没瞧见有车,又跑去客厅的窗边往下瞧也没有,一时心急进了次卧,在次卧的窗边看?见楼下停着一辆黑色奔驰。 徐正清真来了。 想到是那次北川行招来的麻烦,徐澄又悔又恼。 可人在楼下,想躲也躲不掉,急得?她团团转。 周南荀闻声睁开眼,“你在我房间做什么??” 徐澄急昏了头,见人醒来,抓着他说:“咱俩生个孩子吧,越快越好。” 周南荀靠床边坐起,眸色凝重,“生孩子?” “我爸在楼下......怎么?办?”徐澄心急如焚,讲话语无伦次。 玫瑰遇野风 第46节 周南荀这才懂了,没正行地扯扯唇,“这么?短的时间,神仙来了也没法?让你肚子鼓起来。” “没孩子,他会把我抓回去。”徐澄快哭了。 周南荀敛笑,思虑两秒,“我下去问问初弦,县里哪有卖假肚子的,你想办法?拖延一些时间。” 徐澄猛然想起之前网购买过假肚子,噔噔噔跑回房间,在衣柜下层翻出好几个假肚子扔床上,“哪个合适?” “你三?月份来的,自己算。”周南荀没骨头似的倚靠墙边,松散着神色瞧她。 徐澄当真算起来,“三?、四、五、六。”她下结论,“四个月肚子该多大?” “通常查出怀孕就一个多月,现?在应该五个月左右。”周南荀纠正。 “五个月肚子多大?” “不知道,我也没怀过。” 徐正清又打来电话,“怎么?这么?久?” “在洗澡,总不能洗一半下去接你,先等会嘛。”徐澄挂断电话,周南荀将手机里的图片递到她眼前,“大概这么?大。” 徐澄忙在那些不同?月份的肚子里,找出个跟图片差不多的戴上,“走吧。” 周南荀眼盯她肚子,不动,提醒她,“衣服。” 徐澄垂眸下看?,刚刚心急竟然直接把肚子缠到衣服外面,她笑了声,拿下假肚子,“你先出去。” 没多久,主卧门打开,露出徐澄的小脑瓜,“戴上这个肚子,我的衣服都不能穿了。” 周南荀回房间,在衣柜里拎出件t恤,“先穿这个。” 徐澄套上宽大的t恤,下面穿条夏季女款短裤,“走吧。” “等下。”周南荀一边看?手机里的孕妇图片,一边看?徐澄肚子,“大小姐,你这位置是胃。” 徐澄:“......” 她往下扯扯,“这回行吧?” “快到腿上,能行?” 徐澄凑过去往周南荀手机屏幕上看?一眼,对照图片重新移动假肚子,“好麻烦。” 这次位置合适,周南荀收了手机,哄着说: “忍一忍。” 终于准备好,两人并肩下楼。 徐正清再次打来电话,徐澄着急小跑下楼,后?衣领被周南荀抓住,吊儿郎当说:“大小姐,你是孕妇,不是短跑选手。” 徐澄:“......” 到二楼,徐澄突然顿步拦住周南荀,“我们只顾着肚子忘了其他事?,快回去把你留在次卧的衣物全搬去主卧,别让我爸发?现?,我们分房睡。” 周南荀:“......” 全部收拾好,走到二楼徐澄再次停下。 “又怎么?了?”周南荀问。 徐澄温吞地说:“在我爸那,我不顾一切跑来和你网恋奔现?,还有了孩子,他可能会对你有意见,甚至故意找麻烦,你别忘心里去。” “知道。”周南荀能理解徐正清的心情,徐澄没提之前已?做好准备。 出楼道,徐澄挽住周南荀胳膊,一起走向黑色奔驰,周南荀打开车门,徐澄弯腰喊声,“爸。” “半小时了。”徐正清低头用平板回邮件,没正眼瞧他们。 徐澄钻进车里,“在洗澡嘛,这点事?也生气?,徐总好小气?哦。” 徐正清收起平板,打量徐澄,“瘦了。” “吐的呗。”徐澄委屈上了,“前几个月吃什么?吐什么?。” “嫁给秦禹用遭这罪?”徐正清嘴上这样说,心里还是疼女儿,毕竟风流半生就留了这个一个女儿,“等会儿让刘姨给你做顿好饭。” 徐澄四下环顾一圈,“刘姨在哪?” “你那破房子没个保姆间,我给她在你楼下租了间房。” “谢谢爸。”徐澄用上惯用伎俩,搂着徐正清胳膊撒娇,“爸爸,婚已?经结了,他还在外面等着,你下去看?看?嘛。” “把我女儿拐到这穷乡僻壤来,我还没和他算账,站一会儿就不愿意了?” “爸爸晾他一天也是应该的,但这样显得?您不礼貌,有损盛华总裁的身份。”徐澄狂吹彩虹屁。 徐正清很吃徐澄这套,整理一下衬衫领结,推开车门下车。 徐澄跟下去,给徐正清介绍,“周南荀。” 周南荀礼貌喊声“爸。” 徐正清没理他,看?徐澄肚子问:“几个月了?” 没有彩排直接进入表演,徐澄一时忘了,偷看?周南荀发?去求救目光。 周南荀轻咳一声,五指展开,贴唇上,假装捂嘴, 徐澄马上说:“五个月。” “预产期在年底?”徐正清问。 怀孕知识匮乏的徐澄,被父亲突然袭击搅得?大脑一片空白,孩子几个月都忘了,怎么?会知道预产期。 周南荀快速算日期,主动替徐澄说:“到不了年底,11月份左右。” 徐正清没接话,眼神警告:问你了? 周南荀不在意徐正清的态度,礼貌道:“爸累了一路,上去休息会儿?” 这话正和徐正清的意,随女儿女婿上楼,进门巡视一圈,问徐澄:“你就住这?” 徐澄:“怎么?了?” 徐正清:“小赵的房间都比这大。” 徐澄不愿徐正清老提这茬,说:“马场肯定比人的房子大。” “我说的是马厩。”徐正清手一摆,不愿和徐澄多讨论,扬声道:“你现?在活的还不如小赵,小赵一日三?餐有人伺候,你有吗?” 指桑骂槐,说给周南荀听。 徐澄明白父亲的意思,故意说:“南荀每天给我做饭,比阿姨做得?还好吃。” 徐正清:“现?在网上流行一个词叫恋爱脑,说的就是你。” 周南荀怕父女俩吵起来,问徐正清:“爸喝点什么??” “水。”徐正清爱答不理。 周南荀倒杯水递过去,之后?三?人都不讲话,尴尬地坐着。 徐正清面试似的问:“还有别的亲人吗?” “有个叔叔在外省定居,不常回来。”周南荀正式回答。 他嫌麻烦,没耐心,却为了应付徐正清,收起一身的不羁,规规矩矩像个应聘者,徐澄不愿见周南荀这样,插话道:“爸,你酒店订的哪家?我过去看?看?。” “没定酒店。” 徐澄和周南荀悄悄互视一眼,皆是诧异,徐澄收视线说:“今晚回去?” 徐正清一身精致的西装,靠着沙发?,翘起二郎腿,“宝贝女儿都想我了,哪能马上走?这次爸在这陪你几天。” 徐澄:“......” 周南荀:“............” 见两年轻人都不接话,徐正清说:“不欢迎?” “这也是爸爸的家,想住多久,我和橙子都欢迎。”周南荀笑着应答。 徐澄耷拉嘴角,快装不住,周南荀悄悄对她使眼色,才整理情绪,露出笑:“怎么?会不欢迎爸爸?我只怕房间小,委屈您。” “那个小周,你下楼帮我把电脑拿上来,等下要开个视频会议。”徐正清找借口?将周南支走,剩下父女俩,他带气?说:“知道我委屈还嫁到这地方来?” “已?成定局,老说有什么?用?”徐澄露出不悦,“之前说了不让您来,您倒好,招呼不打一声就过来。” 徐正清视线落徐澄肚子上,招呼她,“过来。” 徐澄忐忑不安,坐着不动,“干嘛?” “我摸摸外孙。” 见徐澄一直不动,徐正清主动坐过去,伸出手,徐澄蓦然躲开,“你对他爸爸这么?凶,他会喜欢你。” 徐正清:“......” 徐澄绞尽脑汁地转移话题,“下午我陪你去医院看?望姑姥,她病了。” “那老太太脾气?和你母亲一样执拗,不会见我的。”徐正清说,“不去给她添堵了,治疗费用不够,你给周助打电话,他会转给你。” 又无话说,徐正清往徐澄身边挪了挪,目光还盯着徐澄肚子,“喜不喜欢,我都是他外公。” 徐澄拿抱枕挡住腹部,隔断徐正清视线,“您先对他爸爸好点,再给你摸。” 徐正清终于收回目光,“五一假期去北川了?” 果?然是那个小明星说了在北川看?秀遇见徐澄的事?,徐正清才不打招呼地追来风絮。 徐澄只能承认,“钟晴盛情邀请,推不开就去了。” 徐正清拿出张徐澄在秀场的照片。 那天她穿着修身礼服,小腹十分平坦,徐正清拿照片和现?在对比,“一个月肚子长这么?大?” “为穿礼服好看?,我戴了束腹带,进场后?又全程憋气?收腹,才出来照片里的效果?。”她摸摸肚子,胡扯:“在家不用端着,视觉上自然差很多。” “哪有怀孕戴束腹带的?” 见徐正清信了那些的话,徐澄暗喜,“小月份没事?,以后?就不行了,他长得?可快。” “胡闹,你那个丈夫也不知道管管你?” “他叫周南荀。”徐澄对徐正清撂脸子,“你不要搞阶级歧视。”徐正清还要说,她抢先,“再不尊重他,我生气?了。” 怕气?到孕妇,徐正清不敢说了。 玫瑰遇野风 第47节 中午,周南荀在饭店定了包间,带着徐正清、刘姨和司机、助理几人去外面就餐。 风絮县没有景点,唯一能逛的就是临河公园,徐正清走遍名山大川,对这小公园嗤之以鼻,没走几步喊助理和司机走了,周南荀把徐澄和刘姨送回家,也回队里。 刘姨下楼炖汤,徐澄一个人在房间待着,拿不准徐正清几点回来,假肚子不敢摘,硬在腰上缠一下午。 晚饭时间徐正清回来,饭后?直接问徐澄,“我睡哪个房间?” “又硬又窄的单人床,您睡不惯。”徐澄不愿和周南荀睡一个房间,还在苦苦挣扎,幻想徐正清能去酒店睡。 “好多年没再这么?艰苦的环境里睡觉,有幸来女儿家能体验一次,我不能放过。”徐正清揶揄。 徐澄呛他:“您别老这么?阴阳怪气?的。” “护周南荀就算了,这破房子也要护?”徐澄逃婚,徐正清就憋一肚子火无处发?泄,来风絮见了女儿的生活环境更火,两股火窜一起燃烧,讲话语气?不好,“预产期前必须回去。” 赶不走父亲,又生一肚子气?,徐澄早早进房间休息。 得?知到徐正清没走,周南荀到家洗漱后?径自走进主卧,徐澄坐床边看?书?,肚子还没拿下来,他说:“睡觉可以摘下来。” 徐澄被徐正清弄出心理阴影,合上书?说,“怕我爸突击检查,他已?经在怀疑了,不然不会住进来。” “我把门反锁,他想进也进不来。 ”周南荀给房间门上锁,小声说:“脱掉睡。” 拿假肚子要掀衣服,徐澄磨磨蹭蹭不动,“你先把灯关了。” 房间陷入黑暗,徐澄才解开假肚子,为了仿真,她买的硅胶假肚子,夏天炎热,硅胶不透气?,戴着很不舒服,皮肤都焐红,又不好意思说,只能忍着。 两人默契地各躺床的一边,中间空出一人宽的位置,都没讲话。 良久,徐澄还睡不着,问:“你喜欢男孩还是女孩?” “没想过。”周南荀女朋友都没打算找,哪里会想孩子。 “看?你挺喜欢小陶的。” “赵虎他们都没结婚,我身边没什么?小孩,就小陶一个,自然偏爱了些。”怕徐澄不高兴,周南荀停顿几秒,认真想想这问题,答她,“都不喜欢。” “为什么??”好奇宝宝发?问。 “生孩子很痛。”他双手交叉,枕在脑后?,“你吃不了那苦。” 谁要给你生孩子? 这是徐澄脑中先蹦出的话,可到嘴边又咽回去,“为母则刚,别小瞧人。” 暗夜里,传来一声低笑,“嗯,没小瞧人,是舍不得?。” “又不给你生。”徐澄小声说。 “给别人生也舍不得?。” 她怕疼,爱哭,可母亲承受的辛苦,旁人又无法?替代,无论和谁生,周南荀都舍不得?。 徐澄偷偷勾起唇,不再发?问,轻喊:“周南荀。” “嗯。” “周南荀。” “嗯。” “……” 她不知疲惫地喊。 他不厌其烦地答。 一声声,消融在夜里。 第29章 星星知道(二) 警笛急促响亮, 震响山谷。 山路蜿蜒,警车疯狂前?行,速度快得令人眩晕。 周南荀目视前?方, 神色专注, 后排几个人抓着扶手,胃里的翻滚。 他开车速度快到飞起,却依然四平八稳,及时躲避障碍。 “当!”一声巨响。 周南荀开车撞上?前?面的灰色大众, 后备箱弹开,尾灯破碎, 司机却不下车,仍然拼命往前?开。 周南荀猛踩油门,一下窜到灰色大众前?面,车胎摩擦地面发出刺耳的响声,警车横在路中拦住去路, 后面的警车也横过来,堵住来路。 来去的路都被堵上?,大众司机只得下车往山上?跑, 周南荀追上?去,对准嫌犯膝盖窝就是一脚, 那人腿一弯, 摔了个狗啃泥。 周南荀曲腿摁在嫌犯后背上?, 抓住他手?腕带动手?臂向后掰, 双手?一起合拢在后背, 戴上?手?铐, 动作麻利迅速,等其他人追来, 嫌犯已被制服。 嫌犯趴在地上?,仰头?爆粗口:“追你妈呀?草你妈的。” 周南荀在嫌犯面前?蹲下身,捏住嫌犯下巴抬起,刀刃般锋利的眸光下,透着?直白?的不屑,“嗯,追到你妈怀里,也会把你追回来。” 他松开手?,在嫌犯满是泥土的脸上?拍了拍,“嘴巴放干净点,再妈、妈的,老子就把你妈请来,让她看看自己养育了一个什么东西。” “你们凭什么抓我?” “凭受害人已经在监控里,指认出你的脸。”周南荀丢下这句话,起身走了。 那嫌犯趴在地上?,望着?周南荀远走的背影,徒然打了个寒颤,他没见过这样警察,看似玩世不恭,满不在意,其实对他充满恨意,偶尔流露出的狠厉目光,恨不得将他生吞。 抓到窜逃多日的抢劫犯,全队一起松口气,回去的气氛活跃很多,嫌犯在其他车上?,周南荀车里只有乔语、老陈三人,乔语说:“老大,嫂子敢坐你车?” 初见那天,因为车速太?快,徐澄以为周南荀整蛊,气得下车吵架。 小姑娘年纪不大,气势却不小,忆起那天周南荀轻扯唇,“不敢。” “刚才那速度,别?说你们,我一大男人都不敢。”赵虎插言,“南荀你这个车技哪练的?” 这还?要从周南荀刚参见工作说起,当时他刚拿到驾照,车技烂得不行,顾长礼经常提醒练车,他不在意,有次独自开车执行任务,被嫌犯甩出很远,没抓到人,回来被顾长礼狠批一顿,那之后,周南荀经常开车去村庄山野和城镇小路里练习,日积月累,车技迅猛提升。 正聊着?,周南荀手?机响了,接通电话,他恭敬地喊声“爸” 队里都知道周南荀父母早亡,这声爸自然喊的自然是徐澄父亲,手?机连的车载蓝牙,全车人都竖耳听着?。 徐正清:“我在警局门口,门卫说你去执外?勤,要多久回来?” “马上?进县城。”周南荀稍顿了下,“您找我有事?” “一起吃个午饭。”徐正清没细说。 切断电话,老陈他们炸了,追问什么情况,周南荀没答,兴致也不高。 车到警队正好午休,怕回不来周南荀和赵虎讲了下午的重点工作内容后,走向路边停的黑色奔驰,敲开车窗,“爸久等了。” 徐正清:“上?车吧。” 车上?只有徐正清和司机。 “橙子呢?”周南荀问。 “快端午节,她和刘姨去买粽叶。”徐正清带着?难掩的羡慕瞥眼周南荀,“说要亲自给你包粽子。” 周南荀:“......” 车没进城区,直接开出风絮县。 “爸,我们去哪?”周南荀问。 “吃饭。” 徐正清不正面答,周南荀不好再追问,只能坐着?静观其变,车开去省会,停在一家高端西餐厅门口。 到省会已经过了午休的时间,周南荀只好跟队里请一下午假。 餐厅位于c市中心地段,装修奢华,钢琴曲声悠扬,坐窗边能俯瞰整个城市,红酒、牛排以及许多周南荀没见过的菜一一端上?桌。 徐正清优雅地抖开餐巾铺身上?,对有些?茫然的周南荀说:“吃吧。” 周南荀不常吃西餐,用不习惯刀叉,但还?是切下块牛排吃了。 徐正清费尽周折,约来c市吃西餐,无?非想羞辱他一顿,看见西餐厅招牌的一刻,周南荀就猜到了,他下刀叉说:“爸,您有话不妨直说。” 徐正清环视一圈餐厅,“知道在这吃一顿多少钱吗?” 周南荀摇头?,“不常来。” “要你大半个月工资。”徐正清礼貌的笑?容下,藏着?一层层细针,“我亏欠橙子和她母亲很多,只有在物质方面没欠过,只要橙子想要的,全部满足。 她在国外?和朋友去的餐厅,比这还?要贵,无?所?谓,再贵我也有资本给她,但你呢?” 有钱人周南荀审过不少,面对他们凌驾于他人之上?的优越感,习以为常,对徐正清的下马威也欣然接受,他回了同样礼貌的微笑?,不疾不徐道:“如?果物质能满足一个人的所?有,世上?就不会有那么多空虚的人,橙子也不会拒绝您给她安排的未婚夫。” 徐正清被堵得哑口无?言。 过会儿,才说:“你觉得c市和风絮县哪个好?” 这句没有营养的问题,是这陷阱的开端,周南荀明知如?此,还?是答:“c市。” “南川比c市更繁华,教育、医疗各个方面都排在顶尖。”铺垫完这句,徐正清又布下一个陷阱,“既然你心知大城市更好,就该明白?,橙子和她肚里的孩子不该生活在风絮。 我捧在手?心里长大的女儿,不可能留在这破地方给你相夫教子。” 生米已煮成?熟饭,徐正清约周南荀出来单聊,并非要逼周南荀和徐澄离婚,只是想周南荀明白?,他和徐澄的差距。 表明态度后,徐正清说:“孩子必须在南川生,这边的医疗水平,我不放心。 至于你,应该尽快申请工作调动,或辞职去南川重新考,也可以去我公司上?班,总之要离开风絮县。 到南川后,即便你找不到工作,整天在家待着?,只橙子高兴,我可以养你一辈子,但想她留在风絮的念头?,你想也不要想。” 徐正清虽然讲话难听,但实打实为在他们谋划未来,周南荀一时无?力反驳。 “如?果你不愿意去南川,还?有第二条路,就是和橙子离婚,但孩子抚养权必须归我们,以后随母姓,不需要你拿抚养费,也不可以去探望。 你不用急于给我答应,但心里该有个盘算,何去何从自己定。” 一顿高端西餐,周南荀吃得如?同嚼蜡。 c市回来,周南荀去了宋季寒的电玩城,周末人很多,他常玩的游戏机被两小学?生占了。 两个小男孩坐机器前?打得热火朝天,较胖的这位,嘴里叼着?烤肠,手?上?动着?,疯狂发力,却几下被同学?打死。 玫瑰遇野风 第48节 周南荀发出声笑?。 小胖不愿意,回头?瞪他,“你笑?什么?” 周南荀:“笑?你太?笨。” “......”小胖急了,吼道:“他可是我们班的武神,没人能打得过他。” “哦?”周南荀眼看旁边戴眼镜的小男孩,“这么厉害?” “看你这语气是不信呐?”小胖让出座位,推了推游戏机前?的零食,“要是能打赢他,这些?全归你。” 周南荀在他头?上?轻轻弹了下,“说到做到,一会儿不许哭。” 宋季寒赶过去时,两个小学?生正缠着?周南荀要拜师,他把两小孩打发走,说:“小孩你也能玩?” 周南荀笑?笑?,挑眉道:“陪我玩一局。” “我不想千里送人头?,你自己和机器打吧。”宋季寒果断拒绝。 没有对手?,周南荀只能和机器玩,店铺关门,他还?没起身。 宋季寒拉上?卷帘门,从吧台捞起烟坐过去,给周南荀一支。 没有顾客,两人坐着?吐云吐雾,宋季寒故意往周南荀脸上?吐眼圈,“又和你老婆吵架?” 周南荀抬手?扇了扇烟,没吭声。 “别?人新婚腻歪都腻歪不够,你们可好,三天两头?吵架。”宋季寒踢一脚周南荀椅子腿,“又因为什么?” 椅子晃悠,周南荀烦得不行说:“没吵架。” “那也是和徐澄有关。”宋季寒知道周南荀有事愿意扛着?,又去踢椅子腿,“再憋着?,以后别?来了。” 周南荀缓缓吐出白?烟,“他爸今天中午,找我出去谈了谈。” “谈什么?叫你离他女儿远点?”宋季寒气愤地说:“就是狗眼看人低,自古以来这种事多了,只要徐澄愿意,他爸也没办法。 要我说,你干脆睡了算了,做实关系,皇帝老子来了也没用。” 周南荀捏着?烟,垂头?吸一口,声音暗哑,“我不能那么做。” “你这人——”宋季寒叹气,“看上?去什么都不在意,混得不行,实际比他妈谁想得都多。”宋季寒又气又急,猛推一下周南荀,质问:“你怕什么?怕她以后二婚嫁不出去?都他妈二婚了,谁在意有没有跟人睡过? “她不可能留在风絮,我也不可能离开,没有结果的事,为什么要去招惹?只为睡几个月?把她当成?什么?”周南荀狠狠捻灭烟,“我没饥渴到那种程度。” 宋季寒愤怒忽地散了,笑?道:“肯承认对徐澄有感觉了?撬开你的嘴比登天还?难。” “闲的你?”周南荀转身要去打游戏,宋季寒拦住他,“这只是你的想法,可能橙子愿意和你假戏真做呢?” “愿意也不行。”周南荀斩钉截铁。 “快餐时代,你情我愿,怎么不行?你这人怎么这么拗?” 周南荀转过身,冷峻的目光直视宋季寒,“不让候鸟南迁只会冻死它。” 宋季寒一下沉默了,周南荀责任心太?重,过去的,将来的,那些?沉甸甸的东西,早晚要将他压死。 不顾后果,不管将来的及时行乐,他都懂,只是不去做。 ** 徐澄闲着?无?聊,和刘姨一起采购糯米、肉、咸蛋等食材回家包粽子,说包给周南荀吃,是她特?意在徐正清面前?秀恩爱,实际闲着?无?聊瞎凑热闹。 东西全买回来,徐澄有模有样和刘姨学?包粽子,每次都绑不好绳子,刘姨耐心教导下,勉强包成?几个,她把自己包的粽子单独放在一起。 周南荀回来,徐澄迫不及待拿出来给他品尝,周南荀刚吃了一口,她便追问:“怎么样?” “还?......好。”周南荀眉头?快拧成?一股绳,嘴角僵硬地扯着?,一看就不好吃。 “你说谎技术真烂。”徐澄去抢粽子,“别?强吃了。” 周南荀躲着?不让她抢,“也不是不好吃......就味道奇怪。”他拿着?粽子看了眼,“怎么有肉?还?是咸的?” “对呀,粽子都这样,哪里奇怪?” “放红枣和糖,才是粽子。” 徐澄想了想,“没吃过。” 周南荀:“......” 不习惯吃肉粽,他还?是把徐澄包的那个全吃了。 “早点进去睡。”周南荀神色恹恹,起身去冲澡。 徐澄坐着?沙发没动,手?指快速在手?机屏幕上?打字:【最近有案子?】 乔语:【新案暂时没有】 徐澄:【周南荀白?天被领导训?】 乔语:【没有呀】 【怎么啦嫂子?】 徐澄没说实话,【随便问问,早点休息】 她对身边人的情绪变化较为敏锐,一点点不寻常也能看出来,从周南荀进门,她便察觉出他今晚气压很低,和平时不一样。 转念想到徐正清,想过去问,徐正清又睡了,只好作罢。 夜里两人照例各躺床一边。 关了灯,静悄悄的,徐澄翻身面朝周南荀说:“我爸找你了?” “没有。”周南荀不承认,“找我干嘛?” “说一些?难听的话呗。”徐澄了解徐正清,徐正清可能会把逃婚这段憋的火,全发到周南荀身上?,毕竟在他心里周南荀是一切的始作俑者,“我爸像个被宠坏的小孩,人到中年有些?事依然不成?熟,习惯了用钱解决问题,有时讲话比较难听。” 周南荀胸腔一震,笑?了,也翻过身,面朝她说:“所?以你往我腰里插.卡,是跟他学?的,还?是之前?那样做过?” 他指初见时,徐澄不想欠人情,给他钱的事。 徐澄抬脚踢他,“你那时很讨厌。” “讨厌还?往我床上?钻?” “那是高烧。”徐澄加重力度,又去踢周南荀。 他嘶了声,一把抓住徐澄脚掌,“轻点。” 她脚很瘦,脚趾圆润纤细,脚背微微隆起,没盖被有些?凉,可他掌心却似有火苗燃烧,烫得整个人都僵住。 “松开。”徐澄细细小小的声音。 听着?便知,小姑娘的又脸红了,周南荀如?梦初醒,松开手?,故作没事地警告道:“老实点。” “是你不老实。”徐澄又踢过来。 “好,是我不老实。”周南荀一秒顺服,任她踢着?不再动。 房间再次静下,徐澄不踏实,又问:“我爸真没找你?” “没有。”周南荀又加一句,“爸挺好的,没你说得那个样子。” 听他这样讲,徐澄稍稍放下心,“那为什么心情不好?” “谁?”周南荀打太?极,“你心情不好?” 徐澄气得拉长音,加重语气,“你!” “小脑瓜在想些?什么?我心情挺好。” “装!”徐澄抽出脑后枕头?砸过去,“我小时候跟着?继母,别?的没学?会,就学?会察言观色,看人喜怒了。” 见搪塞不过去,周南荀说:“一点工作上?的事,已经解决了。” 沉默片刻,周南荀问:“以后有什么打算?” “学?校申请通过就先?读书,之后回来创办《倾听》”徐澄的人生规划清晰明了,“如?果能马上?找到志趣相同的投资人,也可能先?创业后读书。” 她反问:“你呢?” 周南荀:“留在风絮县,做我该做的事。” “读书和创业,我都要去做,不能为任何人和事停下。”徐澄对周南荀说,也对自己。 周南荀强扯一抹笑?,“挺好。” 话落,又是沉默。 徐澄逐渐反应过来,他为什么忽然聊这个,断定道:“我爸找你。” 这次周南荀再找不出借口反驳,无?声默认。 “他一定对你说,孩子将来要去南川生养之类的话了。”徐澄叹息,“抱歉,还?是伤到你。” “没什么能伤到我。”徐正清的话不足以让周南荀受伤,更多是无?奈,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路要走,“他挺宠你的,还?说如?果我愿意跟你回去,可以养我一辈子。” 徐澄笑?了。 周南荀那么硬气的人,怎么可能要人养着?,他宁愿放手?,也不会吃嗟来之食。 她长吐一口气,不再讨论那些?,讲了一个巨冷的笑?话,“好笑?吗?” 周南荀:“快冷死了。” 徐澄:“......” 光线微弱到不可见,但徐澄仍然能感觉出周南荀低气压,甚至他的刻意掩盖。 根源在徐正清,她想他高兴,也想补偿。 思忖良久,她慢慢移过两人中间的分界线,来到他的地盘,在周南荀没反应过来前?,快速凑过去,勾住他脖子,轻声问:“周南荀,你接过吻吗?” 第30章 星星知道(三) 女人的气息汇在周南荀侧颈, 轻浅温热,丝丝缕缕地裹着他,力度轻却动不了。 他轻答:“没有。” “我也?没。”徐澄仰头, 望向那纯黑的眼睛, 急切地想在里面找到什么。 玫瑰遇野风 第49节 有呼之欲出的,在黑暗里扩大膨胀。 “想?不想?试试?”徐澄问。 吴侬细语快将周南荀四肢百骸酥碎,他闭上眼睛不敢去看?她,抑制着疯狂鼓动的心?跳, 压着声喊她名字,“徐澄。” “嗯。”她声音颤抖着。 “我一大男人不用哄。”周南荀轻拍一下徐澄肩膀, 慢慢将她推开,“叔叔的话真伤不到我。” “如果......”徐澄停顿几?秒,“没有……”她忽地停住不再说,静了一瞬又启唇,“算了, 睡吧。” 转过身,徐澄却睡不着,望着窗帘透过的微光发?呆。 “给你讲个故事。”周南荀自顾自地讲, “很多年前县里出现过一个连环杀手。 有位母亲去村里参加亲戚的婚宴,结束后她带着从亲戚家摘的杏和?鸡蛋骑车往家走?, 那个村在山里, 路程比较远, 她怕接孩子迟到, 走?了小路。 夏天, 草树茂密, 玉米长得正旺,玉米秆有一人多高, 成片的玉米地像迷宫一样,她消失在那片玉米地里。 家人到处找她,没有音信。 有天村民在河边发?现一袋杏子,和?熄灭的炭火,碳灰里还有没吃完的烤鸡蛋,村民想?把那袋杏拿家去,意外瞧见河里有辆自行?车。 他下去打捞自行?车又发?现女人的鞋,村里消息传播得快,见到此景,村民立刻想?到有人参加婚礼后失踪的事,赶忙把发?现的情况和?村长说了,村长告诉报警。 警方围绕那条河展开地毯式搜查,警犬在附近山里发?现女人的尸体残肢,尸体被分成八块,埋在山里不同的地方。” 徐澄心?中那点不快散了,聚精会神地问:“后来呢?” “那片地偏僻,没有监控,警方走?访排查耗费许多警力,也?无果。 没多久隔壁村的地里,又发?生一起这样的案件,五年连续死了九个女性,警方为这案子成立专案组,查了很久都没找到凶手,最后只能搁置。” “啊?”徐澄不可思议,“现在也?没抓到?” “没有。”周南荀声平平的,“时间跨度越大,案子侦破的难度越高,或许会成为永远无法解开的悬案。” “凶手没留下痕迹吗?指纹、血迹、或者精.斑?” “有,但是过去的技术没办法和?现在比。”周南荀顿了顿说,“睡吧,明晚再给你讲。” 时间转眼到第二天晚上,徐澄和?徐正清坐客厅里聊天。 “橙子哪天产检?爸陪你去。”徐正清说。 “还早呢。”徐澄敷衍。 “看?上次你发?我的孕检单照片,时间马上要到了。” 孕检化验单是钟晴找人p的,徐澄没仔细看?过,早把这事抛之脑后,徐正清这么一提起来,她竟无言以对,幸好反应快,说:“不用啦,周南荀会陪我去。” “爸和?周南荀能一样?我既然来了,肯定要陪你去一次。” “普通产检俩人足够了。”徐澄搂住徐正清胳膊撒娇,“爸,公司事那么多,你在这边不回?去,能行?吗?” “公司有你表哥,不用你瞎操心?。”徐正清堵住徐澄要说的后话。 撒谎的日?子不好过,假肚子又热又闷,晚上还要和?周南荀睡在一起,这些能忍受,最难熬的是每天提心?吊胆,生怕被徐正清发?现漏洞,徐澄每一秒都期盼徐正清能走?,但显然徐正清疑虑没打消,没有要走?的意思。 徐澄泄气地回?到房间,对周南荀说:“等?我爸去洗澡时,你溜进次卧打开纱窗。” 老?房子楼层低,次卧挨着树,树尖儿蚊虫多,纱窗打开蚊虫会飞进来,周南荀没明白她的意思,“打开窗爸会被蚊子咬。” 徐澄:“我爸没吃过苦,如果这边环境糟糕透了,他坚持不了多久就会回?去。” 周南荀:“……” 徐澄长长地叹口气,“我知道,我现在像个不孝子孙,可我实在想?不出能让我爸离开的办法。 刚才他说公司有表哥在打理,言外之意,要在这长待。 他在这长待,我们怎么办? 纸包不住火,时间久了总会露出破绽,他走?了我才能踏实,况且蚊子叮咬几?个包不碍事。” 大小姐发?话,周南荀便按照吩咐,趁徐正清去洗澡时,偷偷打开次卧纱窗,随后俩人坐在沙发?假意看?电视,实则偷偷观察徐正清的一举一动。 “我爸会不会发?现纱窗被打开?”徐澄小声对周南荀说。 “我拉上了窗帘,只要他不去动窗帘,应该发?现不了。” 次卧灯一黑,俩人转头互看?一眼,徐澄用耳语说:“等?我爸睡熟,你潜伏进去看?看?。” 周南荀漫不经心?地挑眉,“搞地下工作呢?” 徐澄:“……” “如果被爸发?现了怎么办?” “就说进去找东西,拜托,刑侦队长这点谎还不会说?” 周南荀:“……” 一部两小时的电影结束,徐澄朝周南荀扬扬下巴,示意他进次卧查看?。 周南荀站起身,门?外传来敲门?声,他只能先去开门?。 门?打开,徐正清的助理拎着一袋东西进来,“徐总打电话说家里有蚊子,让我送些蚊香过来。”他边说边从购物袋里翻出液体蚊香递给徐澄,“这个孕妇可用,晚上你插在床边,省着蚊子咬。” 徐澄:“……” 周南荀:“……” 助理拎着剩下的东西,敲门?进了徐正清房间,没多久出来说,“徐总忘记关纱窗才进来许多蚊子,我已?经把纱窗关上,蚊香插.好,今晚能睡个好觉,你们也?早些休息。” 周南荀和?徐澄面面相觑,强硬地扯出笑,与?助理道别。 进入主卧,徐澄站在镜子边,摸着微微隆起的假腹部,说:“宝贝儿,你把妈妈害得好惨。” 讲话语气和?摸肚子动作浑然天成,真有几?分像孕妇,周南荀徒然想?了很多不切实际的事,意识到自己在想?什么,自嘲地笑了笑。 “笑什么?” 周南荀立刻收笑,“你看?错了。” 徐澄怀疑地收回?目光,“快想?想?,还有没有其他让我爸离开的方法。” 对长辈不能做太过,周南荀也?想?不到更?合适的办法,“我联系了一家私人医院,已?经打好招呼,明天我们过去,检查时男士止步,爸进不去,但抽血没办法,你要受点罪。 徐澄:“只要能让他走?,抽多少管血都没有问题。” 朋友帮找的医院经常在县里发?广告,周南荀领到过不少次医院的小卡片,但一次也?没有来过。 到门?口,才知道医院不仅位置偏,楼也?不破,墙面斑驳掉漆,门?诊大厅空空荡荡,一看?便不是正规医院。 眼下,再糟糕也?没别的法子了,最多被徐正清骂一顿,周南荀做好心?理准备。 徐正清从踏进这家医院,眉头就没舒展过。 徐澄跟着护士去抽血做b超,一系列流程出来,检验单往徐正清手里一塞,“看?吧,您外孙一切正常。” 徐正清将几?张检查单一一查过后,仍没露出笑,进车里,立即将检查单甩到周南荀身上,怒道:“你就带我女儿来这样的医院?” 徐正清的反应与?周南荀预想?的一模一样,他早想?好应对理由,“院长是我同学?,这的医疗设备比大医院还先进。” 徐正清鄙夷地笑了声,“这能叫医院?顶多算个诊所,还是不正规的诊所。” “下次产检我们去妇幼。”周南荀态度好,认错快,“同学?让过来,我没想?那么多,是我考虑欠佳。” 徐正清气消一些。 徐澄却发?现,借着这机会挑起矛盾,或许能让徐正清走?。 她将恋爱脑演绎到底,扯起嗓子说:“我选的医院,你说南荀干嘛?我喜欢这家医院 ,下次还来检查。” 徐正清一秒变了脸色,“徐澄,你真是——” 徐澄明白徐正清在气什么,故意往他气的点上说,“我怎么了?我不觉得自己有什么问题。” 周南荀从后背悄悄碰她一下,示意她别拱火。 徐橙反手掐一下周南荀,一个简单动作,周南荀立刻明白她的用意。 徐正清还在气头上,指着徐澄骂:“我白养你这么大。” 徐澄加火气他,“是你挑肥拣瘦。” “小孙,马上开车去c市,我们回?南川。” 听到这句话,徐澄心?里乐开花,表面耷拉脸和?父亲吵架,“走?就走?,又不是我让你来的。” “我以后。”徐正清一字一句道,“不会再来看?你。” 父女俩僵持一路,到家徐正清去收拾东西,徐澄不拦着。 走?时,徐澄假装怄气没下去送,周南荀独自将徐正清送下楼,假意劝解,“孕期情绪不稳,一点不开心?就生很大气,爸别和?橙子一般见识。” “行?了,你照顾好她吧。”徐正清继续叮嘱,“预产期前徐澄一定要回?南川,我那天说的问题,你仔细想?一想?,徐澄回?南川前给我答复。” 这婚姻能否坚持到年底还是未知,周南荀麻利地应下。 徐正清坐上车,周南荀礼貌地站在路边,等?着车开走?,突然,徐正清手机响了,他接通听了两句面露怒色,对着手机吼道:“谁叫你来的?” 不知那边又说什么,徐正清将手机重重摔在座椅上,揉了揉眉心?,抬头对问司机:“你把地址发?给秦雨青的?” 司机温温吞吞不敢讲话,“不给,她骂我,还要扣工资。” “公司是我的?还是她的?不明白给你开工资的是谁?明天不用来上班。” 周南荀一听事情不妙,上前问道:“怎么了爸?” 徐正清正头疼没人去接应秦雨青,闻声手一抬,“你去小区门?口接一下我太太。” 周南荀一听,心?道糟糕,徐正清怕是走?不成,“我不认识阿姨。” 徐正清说了一串号码,“到小区门?口给她打电话。” 他和?秦雨青相处十几?年早够了,考虑徐澄和?她相处较久,感情深厚,加上牵扯钱财问题才没离婚。 秦雨青其实很好认,小区门?口穿得最雍容华贵,与?他们这格格不入的就是,他上前说:“阿姨,爸让我来接您。” 秦雨青摘下眼镜上下打量周南荀,目光里透着轻蔑与?鄙夷。 周南荀不在意,“走?吧。” 秦雨青一来,徐正清没办法回?南川,只能再次上楼,周南荀在楼下跑前跑后忙昏头,忘记事先告诉徐澄。 玫瑰遇野风 第50节 另一边。 徐澄盼星星盼月亮,终于把徐正清盼走?,只剩下刘姨,不过刘姨跟她很多年,非常可靠,知道真相也?会保守秘密。 她进到卧室,对着镜子舒服地伸懒腰,随后拍拍假肚子,“这几?天你也?辛苦了,咱俩的母子情缘就到这啦。” 厚厚的硅胶闷热不透气,缠肚子上闷一天很受罪,徐澄扯下丢进柜里,不想?多看?一眼。 皮肤热出一圈小红疹子,徐澄翻出药膏涂上一层,脱下周南荀的t恤,换回?自己漂亮的裙子,又跑去从厨房端出一盘切好的水果,坐沙发?里看?电视。 搞笑综艺逗得她水果都没法吃,笑得肩膀直颤,开门?响也?没听见,过了最搞笑的画面,才听见周南荀快吐血的咳嗽声。 综艺太好看?,徐澄一分钟不愿意移开眼,她插.起一块西瓜放嘴里,不急不慢地说:“有病吃药,咳什么?” 周南荀不咳了,直唤其名,“徐澄。” 看?电视被频道打扰,她带着不悦,语气不善道:“干嘛?” “澄宝看?什么呢?” 虚情假意的腔调,徐澄太熟悉了。 女人的声音,如凭空一道惊雷,震得她目瞪口呆,转向门?边才瞧见,不仅徐正清没走?,还多了个秦雨青。 再看?向自己平坦的腹部,手里的果盘“当”一声掉落地面。 第31章 星星知道(四) 周南荀甩下还在门边换鞋的徐正清夫妇, 先一步跑来徐澄脚边,蹲下身收拾散落地面的水果,小声提醒:“肚子、肚子。” 徐澄猛然反应过来, 扯起身边的抱枕, 快速搂入怀中,弯着腰往卧室跑,假意抱怨:“回来也不打声招呼,我衣服都脱了。” 幸好周南荀家面积不大, 她三两步跑进卧室,锁上房门大喘一口气, 太惊险了。 徐澄不敢多耽误,赶忙拿出假肚子戴上,换回宽松的t恤出门。 以为徐澄真没穿内衣,徐正清夫妻俩没好意思仔细往她身上瞧,加之徐澄动作快, 又有拿枕挡着,他?们也看不清,即便?这样, 徐澄还是忐忑不安,壮着胆子说:“秦姨来了。” 秦雨青早习惯温顺的徐澄, 如今见徐澄擅自?改称呼, 心有不满, 又不好发作, 从徐澄身上找不到什么可说的, 便?将?目光转向老房子, 她趾高气扬地走一圈,“徐澄装饰的?” 周南荀应道:“是。” “橙子目光不错, 就这房子——”秦雨青欲言又止,“你们这房子多少钱一平?” 周南荀:“五千多。” 秦雨青没出刁钻语气,反是态度谦和,语调平稳,像与寻常晚辈聊天?,但话里话外藏着针,“这价格在南川郊区都买不到,你们这真实惠。” 周南荀更平静,如实说:“县城没办法和南川比。” 秦雨青勾唇浅笑,“所以呀,我们橙子真是爱你爱惨。”语气语言都没问题,但谁都听得出在挖苦徐澄。 “徐澄喜欢谁是她的自?由,你话怎么那么多?”徐正清发话,秦雨青才住了嘴,她捂着脸颊轻嘶一声,“风絮县太偏,飞机、火车、客车一路颠簸下来,火的我牙龈肿痛,有没有止痛药?” 药箱里去火止痛药都有,但周南荀和徐澄十分默契地摇头。 秦雨青指示周南荀,“小周你下去帮阿姨买盒药。” 作为晚辈,周南荀无法拒绝的,徐澄却一把拦住他?,“老公我饿了,做饭吧。” 周南荀转身走进厨房,没管秦雨青。 徐澄找借口随便?一说,周南荀却当真做起午饭,没多久饭菜上桌,喊他?们来吃。 秦雨青捂着脸颊,看那一桌菜皱眉,荤素每道菜里面都有辣椒。 “不合胃口吗?”周南荀上前问。 秦雨青气得火冒三丈,面上还得维持长辈的尊荣,和蔼地说:“你们这里应该不习惯吃辣呀?” “对,但我口味比较重,没辣吃不下去饭。”周南荀答完,反问,“秦姨不吃辣?” 秦雨青手指脸颊,“平时能吃点,今天?牙疼。” “刚才忙忘了,我去给您重做一份。”周南荀谦卑有礼貌,恭恭敬敬的。 秦雨青气得发疯,却挑不出毛病,还得起身拉周南荀说:“别?麻烦了,这么吃吧。” 周南荀拿用公筷给秦雨青夹一片肉,“那您尝尝我的手艺。”他?没夹辣椒,但肉早染上辣味。 秦雨青骑虎难下。 徐正清:“快吃吧,别?矫情了。” 秦雨青只?能把那块肉放嘴里,牙一咬,辣味窜出来,肿痛的牙龈更疼,目光都冒着火,恨不得将?周南荀剁碎。 徐澄窃喜,想对周南荀说谢,可人多说不了,嘴上无法表达,她改用行动,抬脚踢踢周南荀小腿。 周南荀正襟危坐,一本正经地吃饭,像没感?受到腿上踢过来的力度。 徐澄又用脚尖去勾周南荀裤腿,圆润的脚趾贴着他?小腿动了动,很痒,周南荀想给她一点教训,可人多腾不出手,只?能任由她放肆。 他?越面无表情,她越起劲,无声挑衅。 秦雨青有所察觉,问:“你们在干嘛?” 周南荀放下碗筷,握住徐澄脚掌揉揉,“她脚麻了。” 徐澄:“......” 徐正清瞪眼徐澄,“吃饭时脚麻也忍忍,以前的规矩全忘了?” “哦。”徐澄不敢再造次,乖乖收回腿。 四个人在家无话说挺尴尬的,徐澄提议去市里转一圈,众人没异议,饭后往市里开。 走一半,秦雨青牙疼严重不想去了,要回去休息。 如此一来,其他?人也没办法去。 徐澄要跟着一起回家,周南荀说:“爸来风絮还没去过市里,橙子你该陪爸去市里逛逛,吃些特色菜,感?受下这边的风土人情,秦姨不用挂念,我送她回去,正好刚才赵虎打电话说下午有个重要的会议要开。” 回家无聊,徐澄也不想和秦雨青待在一起,便?同意了。 返程前,周南荀去卫生间给宋季寒打电话,挂断才开车带秦雨青回去,车速开得很慢,到小区楼下,他?去初弦诊所买止痛药,拎着药送秦雨青上楼。 进门就去烧开水给秦雨青吃药,礼貌又贴心,秦雨青对中午那顿辣椒饭的气散了些,说:“谢谢你南荀。” 周南荀:“这都是我应该做的,那您休息,我先去上班了。” 秦雨青:“去忙吧,晚上阿姨请你和徐澄吃饭。” 离开前,周南荀悄悄给次卧衣柜打开一条缝隙,顺便?拿走秦雨青手机,出来后从外面拧了两圈门锁。 他?把秦雨青手机扔进沙发,离开家门,回队开一下午会。 天?黑给徐澄打电话。 徐澄说:“我和爸在这喝咖啡,喝完就回去。” 周南荀:“秦姨没接电话,应该睡了,你们在外面多玩会儿,你还没和爸去看过电影吧?正好借此去看一场。” 白天?想让徐正清离开,徐澄才和他?吵架,眼下心知?暂时不可能走了,主动和徐正清道歉,哄他?去看电影。 看完电影,父女?俩去吃晚饭,到家已经晚上十点。 周南荀神?色慌张地坐在沙发上,见他?状态不对,徐澄问怎么了。 他?没答,反去看徐正清,“爸,秦姨被吓到了。” “怎么回事情?”徐正清问。 听到徐正清的声音,秦雨青花着脸,披头散发地从房间跑出来,像一个女?鬼,直奔徐正清扑过去,讲话语无伦次,“有蛇、有蛇......那么粗......一直看着我......” 徐正清向次卧看眼,“家里怎么会有蛇?” 秦雨青嚎啕大哭,眼妆彻底花了,眼泪里掺杂着黑色,十分滑稽,“那么大一条......盯着我......转啊、转啊。” 见她这样子,徐正清只?能去问周南荀到底发生什么。 “我朋友不知?道您和秦姨在这,就偷偷来把他?家宠物放柜里想吓我,结果阴差阳错吓到秦姨了。”周南荀解释得合情合理。 “你胡扯。”秦雨青流着黑泪的眼睛,狠狠瞪周南荀,发狂道:“房门为什么会被锁上?我在里面怎么都打不开,分明是你走时候动了手脚,还有我手机怎么会在沙发?” “秦姨,我走时候没锁门。”周南荀指着门锁上的钥匙,“这钥匙就插.在门锁上,我动都没动过,手机可能是您忘记拿进去。” 他?转看徐正清,“秦姨被吓得不清,用不用去医院?” 秦雨青指着周南荀鼻子喊:“胡说!就是你把蛇弄进来的。” 周南荀走后,她躺下睡了,睡梦中感?觉手臂冰凉,睁眼一看条带花纹的蟒蛇在身边,足足有小腿那么粗,她顿时吓疯了,本能地往外跑,但是门被从外面锁住,怎么也打不开。 打电话求救,找不到手机,想远离蟒蛇,只?能从窗户跳下去,可跳下去会摔伤,她不敢。 没办法逃离,只?能困在房间等人回来,蟒蛇虽然?没伤她,但经常会爬到她身边,一双阴冷的眼睛盯着,她浑身直冒冷汗,倍受煎熬。 偏偏所有人都不回来,整个下午,秦雨青都在极度紧张和恐惧中度过。 “秦姨,说话要讲证据。”周南荀不疾不徐地开口。 蟒蛇被带走,房间没有监控,钥匙挂在门锁上,秦雨青拿不出任据,暴怒大吼:“我要报警抓了你这个人渣。”她拿起沙发上的手机要拨号。 周南荀倏地抢走,“秦姨,别?浪费警队资源,我就是警察,有事您直接和我说。” 报警行不通,秦雨青将?希望寄托在徐正清身上,“咱俩结婚十多年,我没有骗过你,老徐,你相信我,周南荀故意往房间里放蛇的。” 周南荀神?态自?若地笑笑,“您说说为什么是我?无冤无仇我干嘛拿蛇吓你?” “因?为、因?为......”秦雨青看向徐澄,却不说后面的话。 如果说因?为徐澄,那徐正清必然?要问为什么,解释这原因?,就要说出她以前对徐澄做过的事, 徐正清算不上优秀的父亲,但对徐澄的宠爱是真的,倘若被他?知?道必然?暴怒,秦雨青不敢得罪他?,只?能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 每一步都是事先设计好的,整件事,就是个陷阱。 周南荀做事真的绝,思维严谨到找不出漏洞,前路后路全部堵死?,逼得人无路可走。 秦雨青恨得牙直痒痒,却说不出什么,最后装作若无其事,“算了,也不是多大的事。” 像徐正清这样有头有脸的人物,见妻子吓成?那样,是不可能不了了之的,他?神?色凝重地问周南荀,“到底怎么回事?” 周南荀又耐心解释一边,还要给宋季寒打电话,让他?亲自?来给秦雨青赔罪。 玫瑰遇野风 第51节 见始作俑者一身清白,秦雨青怒火直冲,抢下周南荀手机摔到地上,屏幕霎时稀碎,“朋友和你也是一伙的,别?装了。” 每次审讯都是一场心理战,一些内心强大的罪犯,一次两次根本撬不开他?们的嘴,秦雨青那点小伎俩,跟狡猾的罪犯比起来不值一提,根本不是周南荀的对手。 她越愤怒,越接近周南荀的目的,他?心平气和说:“这事确实是我的错,秦姨消消气。” 周南荀得风轻云淡,加重秦雨青怒气,她不顾形象地上前拉扯周南荀衣服,“知?不知?道那蟒蛇有多恐怖?我现?在一闭上眼睛,它?就在我眼前爬来爬去,你为什么那么歹毒?” “秦姨别?激动,一条蛇而已。” “一条蛇?”秦雨青完全被气疯了,什么都不顾上,只?想发泄心中怒气,她松开周南荀,转向徐澄,“是你让的吧?” 徐正清彻底懵了,上前拉住秦雨青,“这和橙子有什么关系?” “关系大了。”秦雨青吼他?。 这时周南荀插.言,“爸,您了解您老婆吗?知?道她是个什么样的继母吗?” 徐正清印象里,徐澄一直和秦雨青关系很好,小时候徐澄对秦雨青喊妈妈喊得很频,他?答不出周南荀的问题。 周南荀早猜到他?的反应说:“我告诉您秦姨为什么怀疑徐澄。” 闻言秦雨青立刻来捂周南荀的嘴,周南荀一把推开她,“因?为秦雨青曾经把一个五岁的孩子和蟒蛇关在一起24小时。”他?扬高了声音,“中年人和蟒蛇待在一起都吓成?这样,可想而知?孩子会多惊恐无助,她幻想过爸爸会来抱她出去,可爸爸从头到尾都不知?道,这很不公平。” 其实徐澄很多次告诉徐正清,秦雨青永远无法代替张明枝成?为她母亲,她们关系也没表面那么好,可他?太忙了,和她交流的时间少之又少,偶尔回家,还有秦雨青阻拦,像这次秦雨青也是不想他?们父女?单独在一起才追来。 总是没机会说出口。 今天?周南荀劈开了那条裂缝,将?她渴望,却不敢的全部倒出来,摆在大家面前。 徐正清愕然?地望着徐澄,没开口,见徐澄强忍泪水的眼睛全明白了。 当初他?会娶秦雨青进门,很大一部分原因?是秦雨青表现?出来温柔善良,和当过母亲的细心体贴,让他?觉得,秦雨青可以代替张明枝照顾好徐澄,未曾想事与愿违,而他?还是过了十几?年才发现?。 徐正清抓住秦雨青衣领逼问道:“是吗?” 秦雨青颤抖着不敢说话,眼神?表明一切。 徐正清推开秦雨青“马上滚,离婚协议书,等律师拟好了会发给你。” 秦雨青这些年依靠徐正清活得有滋有味,离婚等同于没了保护伞,她不想离,跪在地上搂着徐正清大腿认错,徐正清不理,她爬去徐澄脚边,“这些年阿姨没功劳也有苦劳,看在过往阿姨照顾过你的份上,向你爸求求情好不好?” 徐澄一脚甩开,“照顾我的人是刘姨,养育我长大的是我爸,你的苦劳在哪里?只?是个母亲的空头衔吗?抱歉我不需要。” 秦雨青又去搂徐澄的腿,“澄宝向来心善,陈年旧事原谅我一次好不好?” “你每次叫澄宝不觉得恶心吗?我们都不别?演了,很累。”徐澄转身进了卧室。 周南荀等到秦雨青离开才回房间,屋里关了灯,没拉窗帘,清月照进。 徐澄倚靠床头着坐,望窗外不知?想什么。 周南荀从外面拿进来一瓶水,拧开盖子递给她,“擅作主张了一次,抱歉。” 徐澄喝口水说:“你做了我一直不敢做的事。”忆起往昔她笑笑,“小时候我幻想过无数次,抓条蛇丢她房里的场景,只?是比较怂,敢想不敢做,今天?算圆梦了,谢谢你。” “小孩哪有几?个不怂的?我小时候也幻想过不敢做的事,你已经很棒。”周南荀没说空洞的话安慰,而切身实际告诉她,小孩子软弱不丢脸,本就是该被保护的年纪。 “她说牙疼要回家休息时,你想到的这办法?”徐澄疑问挺多的,比如哪里来的蟒蛇?怎么放进柜子里的等等,还有每一步都需要精心设计,他?又是什么时候计划的? 周南荀知?道她好奇心重,索性全盘托出,“第一眼看见秦雨青就在想了,做午饭时给宋季寒发消息让他?提前去借蛇,那蛇是一个朋友养的宠物,宋季寒有我家门钥匙,他?和蟒蛇的主人在我到家前,过来把蛇放好。 宠物蟒没毒,常年和人类在一起,只?要不伤它?不会咬人,一般女?性没几?人敢去伤蛇的,所以秦雨青和它?在一起不会有危险。” 他?做事思虑十分周全,即能给对方教训,又不会真伤害到人。 “她不承认怎么办?” “在我这,只?要她做过就逃不掉,再硬的嘴也能撬开。” “为什么这么做?” 周南荀在徐澄头上轻弹一下,“金鱼的记忆?” 徐澄反手在他?头上戳了戳,霸道地说:“就是不记得,重新回答我。” 周南荀笑:“我说过,过去遗失的,我陪你重拾。” 徐澄沉默片刻,“为什么对我这么好?” “小傻瓜。”周南荀又在她头上轻轻敲了下,“我们是家人。” 家这个字份量可太重,砸得徐澄不知?如何作答,“若以后——” 猜出她要说什么,周南荀提前答了她的疑问, “只?要你不嫌弃,我一直是公主的骑士,你的家人。” “嫌弃呢?” “那我就站在你身后,需要的时候,回头喊一声,随叫随到。” 第32章 星星知道(五) 徐澄心里像同时打碎多个调味品, 五味杂陈,说不出什么滋味,“周南荀, 你对谁都这么好吗?” 周南荀抬眸, 看她轻笑?,“你说呢?” 她没再答。 一夜好眠,徐澄比往常醒得早,张口先对周南荀说谢。 周南荀弯着腰在床边叠被子, “谢什么?”薄被在他手里展平对折,灵活地?折成四四方方的?豆腐块。 徐澄伸手戳了戳被子, “这怎么叠的??” “你——”周南荀欲言又止,“还是别学了。” 徐澄:“......” 她说:“谢昨天?的?事?。” 周南荀直起身,似笑?非笑?说:“安心养胎吧。” 徐澄笑?了声,摸着假肚子说:“他在动,你来摸摸。” “踢你了?”周南荀到她身边, 当真抬手摸摸,“调皮。” “可?能是男孩。”徐澄摸着肚子另一侧,“宝宝快长?哦。” 周南荀轻轻拍了下假肚子, “年底见。” 徐澄笑?得更大声,“我们两个好傻。” 抬眸一瞬, 撞击周南荀眸里, 他也在笑?, 清黑的?瞳仁映着她, 视线一触即离。 他起身站立, “我去上?班了。” 徐澄垂头睨着床单, “再见。” 人走了,她捂着脸在床上?滚一圈。 这几天?, 徐澄一直穿着周南荀的?衣服,不确定徐正?清究竟什么时候走,她决定去买几件孕妇装。 午休时间,周南荀回来接她去家附近一家母婴店,琳琅满目的?婴幼儿用品,看得徐澄眼花缭乱,婴儿衣服小小的?,很可?爱,看得她忘记选孕妇装,拿起见粉色的?连体衣问周南荀,“好看吗?” “好看。” 她又拿起件浅蓝色的?,“这件适合男孩,也不知是男女。”回头看周南荀,“要不都买了?” 店员在旁边周南荀不好说什么,应道:“喜欢就买。” 徐澄将两件小衣服都给店员还不够,又连续拿了三四套,店员见她财大气粗,在一旁不停介绍,“像这种礼盒里面有帽子、手套,更适合新生儿。” “要手套干嘛?”徐澄不懂。 “防止抓脸。”店员耐心解释,“新生儿控制不了手脚,胡乱往脸上?抓,会抓破皮肤。” 徐澄豁然开朗,手一摆,“全要了。” “好,我先帮您放到结账台。” 店员走了,周南荀提醒徐澄,“又不是真的?,买这么多做什么?” “太可?爱了,我完全没抵抗力。”徐澄还在拿着那些小衣服看,“多买几件显得真实。” “可?等爸走了,这些衣服怎么办?” 徐澄思忖几秒,“不知道。” 周南荀:“......” 母婴店出来,车后备箱塞得满满的?。 回家,徐正?清见他们买的?东西直皱眉,拎起一件瞧了瞧嫌弃地?丢在一边,“这些东西别往南川带,宝宝的?东西,我会安排人准备。”他打开身边的?盒子,拿出仪器,“过来,试试好用不?” 徐澄坐着没动,“什么?” 徐正?清:“胎心仪。” 徐澄下意识往后靠了靠,胡扯道:“医生刚给测过胎心,一切正?常,不用测太频。” “这是刚从国外带回来的?,说放在肚子上?就能听?见胎儿的?心跳。”徐正?清边说边往徐澄身边凑,“爸想听?听?外孙的?心跳。” “心跳声人人都一样,有什么好听?的??”徐澄站起身,“我累了,进去睡会儿。” 徐正?清喊她等会儿,徐澄没听?,快速进房间,锁上?房门?。 她越想越不对劲,去网上?查了梁韵最近的?行程,果然前几天?梁韵在国外蹭红毯,自从梁韵在北川秀场见到徐澄腹部平平,起了疑心后便不断给徐正?清吹枕边风。 徐正?清会追来风絮,多次试探,疑虑仍然不消,都和梁韵脱不开干系,至于?这么做的?原因,可?能嫉妒徐澄身份,可?能想看他们父女成仇,或者单纯见不得别人好。 总之梁韵是徐正?清迟迟不走的?根本原因。 徐澄给钟晴打电话,“晴子帮我个忙。” 钟晴秒猜透徐澄心思,“想我在南川找点事?,让徐叔赶快回来?” 徐澄:“给梁韵找点事?,她有事?肯定找我爸回去解决。” “这个梁韵也是有病,想给你当后妈,还找事?得罪你。” “她进不来我家门?的?,我爸对她也就几天?新鲜感。” “也是,徐叔不可?能傻到,娶个和女儿年纪相仿的?人回来分?财产。”钟晴叹了叹,“这样一直下去也不是办法。” 玫瑰遇野风 第52节 “你有更好的?办法吗?” 钟晴:“没有。” “我的?学校申请已经提交,最多五个月,等我拿到入学通知书,马上?和我爸坦白。”徐澄徒然一顿,“希望姑姥能挺过难关,不然到时我和周南荀很难收场,我答应过他要让姑姥开心。” “你们现在怎么样?” “没怎么样。”徐澄讲了周南荀和秦雨青的?事?。 钟晴眸光一亮,“周队太帅了,简直荷尔蒙爆棚!要不你和他试试算了,快乐几天?是几天?。” “别闹了,他那种人——”徐澄带着些说不清道不明?的?失落,“不会陪人玩的?。” “没试过,怎么知道他不会?”钟晴头头是道地?分?析,“你们每天?生活在一起,我不信,他对你毫无感觉。” 徐澄眼角向下耷拉,“你怎么知道我没试过?” 钟晴一惊,“小橙子,可?以呀。” 徐澄讲了那晚主动勾周南荀脖子的?事?。 “他是不是有隐疾?”钟晴不信能有男人拒绝得了可?甜可?欲的?徐澄,“你下次摸一摸,看有没有反应。” 徐澄快裂开了,“我是变态?” 钟晴说:“干脆别想那么多,和他做几个月快活夫妻挺好的?,活那么累干嘛?” 徐澄没说话。 钟晴办事?速度很快,第二天?徐正?清就说要回南川,走前要和徐澄去爬山。 “爸,哪有孕妇大热天?在外面爬山的??”徐澄不想去,天?热戴硅胶遭罪,也怕热出汗假肚子会出现移动或掉落的?情况。 “孕妇也要运动,整天?在家躺着不健康,快换衣服,陪爸出去动一动。”徐正?清坚持要出去运动。 徐澄不动步,“晒晕了,你负责?” “娇气。”徐正?清不悦道,“我咨询过医生,在身体正?常的?情况下,多运动对孕妇和胎儿都有好处。” 推脱不掉,徐澄只能陪徐正?清出去。 新司机和助理也随徐澄、徐正?清一起进公园,四人在顶着烈日遛弯,一圈又一圈,徐澄怕晒黑,戴着帽子口罩,手脚也遮起来,比徐正?清他们更热,皮肤渗出汗,硅胶不透气,腹部黏腻难受,她停下,“爸,我回去了。” 徐正?清拉住她,“陪爸爬完山,送你回家。” 公园里的?小山,徐澄之前和周南荀、顾长?礼他们爬过,山没多高,爬山应该是徐正?清检验怀孕一事?的?最后一步,昨天?的?胎心仪没测上?,今天?再不满足他,以后恐怕还会来。 徐澄装作孕妇样子,缓慢往上?爬,一路上?心里七上?八下,走几步偷瞄一眼肚子,好在除了闷热得难受,硅胶肚子并没出现其他情况。 上?到山顶,又下来,徐澄的?心才算落地?,没好气地?问:“还有事?吗?” 徐正?清:“走吧,送你回家。” 徐澄彻底松口气。 四人沿着来路往回走,到车前,徐正?清突然拉住徐澄,冰冷的?眼神落向她腹部。 徐澄垂眸一看。 糟糕! 假肚子虽没掉落,但明?显下滑。 不等徐澄转身避开,徐正?清的?手就抓住她后腰的?绑带,“这是什么?” “束腹带。”徐澄心快跳到嗓子眼,嘴却耍硬。 “徐澄,你告诉我,哪个孕妇的?肚子会上?下移动?” 徐正?清按开手机,给徐澄看了张购物网站上?假肚子的?图片,“我昨天?才知道,网上?还有卖这种东西的?,简直不可?思议。” 徐正?清的?手机里没有网购app,这张图显然梁韵发给他的?,一定是梁韵知道钟晴在背后找她麻烦,所以拿出杀手锏,让徐正?清验证徐澄是不是戴了假肚子,只要腹部有汗,不管哪种材质的?假肚子都有发生移动的?可?能。 千算万算,怎么也没算到会栽倒在只有一面之缘的?梁韵手里,徐澄快气疯,但仍然在做最后的?挣扎,“爸,你在乱说什么?” “你掀开衣服,让爸用胎心仪听?听?,如果冤枉了你,我道歉,想怎么惩罚随你便。”听?胎心是孕妇常做的?事?,徐正?清的?要求不过分?,徐澄却哑口无言。 父女俩沉默地?对峙着。 见已经没有翻盘的?余地?,徐澄直说:“我不会和你回南川嫁给秦禹的?。”说着就要走,司机和助理一人架着她一只胳膊往车里拉,徐澄踢着骂着,还是被塞进车里。 这才明?白,徐正?清逛公园带助理和司机的?原因。 坐上?车,车门?立刻上?锁,助理死死地?拉着徐澄不松。 徐正?清在副驾驶位回头说:“徐澄,你太令我失望。” “我这样难道不是被你逼迫的?吗?”委屈怒气掺杂在一起,徐澄红了眼睛,“你从来没有尊重过的?我的?想法。” “尊重你嫁给那个臭刑警?”徐正?清也怒气冲冲。 “不许你这样说他,周南荀至少尊重我,不像你只想拿我商业联姻。” “你嫁个好人家,我和秦家强强联手,一举两得有什么不好?” 父女俩围绕着过去的?话题,再次激烈争吵。 徐正?清真动了怒,“我同?意你暂时留下,是不舍你肚里的?孩子,徐家的?子孙,既然全是假的?,别想再继续留在这。 为?那孩子,我退掉和秦家的?婚约,容忍你胡闹已经够宽容,徐澄别再来挑衅,伤害我。” 关于?联姻,他们翻来覆去吵了不知道多少次,徐澄吵累,转看向车窗外不再说话。 夏天?的?风絮县天?蓝树翠,生机盎然,已然没有初春的?颓败之感。 这一走,或许永远不会再回来,车路过风絮县刑侦大队,她的?眼泪一下掉出来。 徐澄轻抹掉泪,平息了波动的?情绪说:“你总要让我和姑姥打声招呼再走。” 徐正?清一分?钟也不想她留在风絮县,“电话里讲。” “那婚总要离吧?”徐澄大吼。 离婚比任何事?情都重要,徐正?清做了妥协:“打电话让周南荀现在出来。” “他在乡下走访,请徐总不要那么自私。”徐澄发疯地?甩开助理的?禁锢,为?多争取一天?时间,她缓了语气,“再给我一天?时间,后天?早晨随你回去。” 徐正?清不应答。 “婚不离,我回去再结就是重婚罪,你想我犯罪?”徐澄咄咄逼人。 “就一天?。”徐正?清终于?松了口,但警告:“我现在知道周南荀的?工作单位、家庭住址、联系方式,如果再骗我,后果自己想。” 到这地?步,徐澄连欺骗的?办法都想不出了,“后天?,我一定随你回去。” 第33章 星星知道(六) 周南荀没去乡下走访, 是?徐澄为堵住徐正清的嘴乱说的,下班时间一到,她?便去刑侦大队门口等。 天色渐黑, 周南荀才出来。 徐澄没马上出去打招呼, 偷偷站在暗处望着。 周南荀标准的黄金身材比例,腰窄腿长,是?行?走的衣架子,一身警服, 熨帖得十分规整,肩上的银色警衔, 仿佛在暗夜里也能发光,衬衫衣摆藏入腰间,衬得腰更为精窄,往下裤线修长且笔直。 他没戴警官帽,浓眉下的眸桀骜不羁, 天生带着难以驯服的冷傲,唇抿着,没有一丝笑意, 他的笑多?是?讥讽或不耐,少有发自内心的畅怀。 他身姿挺拔, 走路快, 似能带起一阵风, 眨眼就到大门边。 徐澄跑过去, 站到周南荀面前, 笑意直达眼底, “我解放了。” 她?穿着漂亮的裙子,腹部平平。 “爸, 走了?”周南荀诧异。 “南川有事临时回去了。”徐澄化着精致的妆,笑容真挚灿烂,“我们去吃饭庆祝一下?” 周南荀信以为真,垂眸看眼身上的衣服,下班属于个人时间,穿警服出去总归不方便,“等我去换套衣服。” 他可痞可正,徐澄时常见周南荀桀骜玩世?不恭的样子,穿警服的模样,只在想象中,有点不一样,她?挺喜欢的,“要不穿着吧?” “不方便。”以为徐澄不愿意等,周南荀说,“最多?五分钟。” 实际徐澄只等了三分钟,去饭店的路上他问:“想吃什么?” “去我们第一次见面那家餐馆?” “好。” 说起来也是?奇妙,初见那天周南荀他们原定在另一家餐馆,全因龅牙临时改变,才去了和?徐澄相遇的那家饭馆。 忆起初遇场景,徐澄问:“如果我当时没往你身上泼酒,你打算说什么?要用我讨好龅牙?” 保护公民是?他们的职责,怎么会随便牵扯不相干的人进?来? 他当时的装扮一看不像好人,正常的独身女性?,见他那样肯定躲远远的,况且徐澄的装扮一眼看出不是?当地人,陌生环境会让人更谨慎胆小。 周南荀料定徐澄会被他吓跑才起身,表现一下有在满足龅牙的要求,实际不会骚扰徐澄。 听到这答案,徐澄满意一笑,“其实你戴那个白色假发挺好看的,很独特,可惜混不吝的眼神和?脖子上的纹身贴,毁了我最初的印象。 还有乔语也太优秀,那么乖巧一小姑娘,演混混女朋友演得十分逼真。 赵虎和?老陈也不错。” 她?由衷佩服,“你们比演员还厉害。” “我们常年接触各类混混,演他们没难度。”周南荀没有得意,也没谦虚,很平静的语气?。 “如果演没接触过的人群怎么办?” “每个任务都有详细的筹划,行?动?前会去了解询问观察要扮演那一类人的特征,保证不被人识破,即便被识破也不能慌,要快速想出应变办法。” 徐澄听得心惊胆战,暗自为他们捏一把汗。 聊着那天的事,很快到饭店门口。 小饭馆依旧食客满堂,他们坐在靠墙角的隐秘位置,点好菜,徐澄小声问:“可以点一罐酒吗?” 周南荀没答,直接喊来服务员要了两瓶啤酒。 瓶盖打开,绿色酒瓶里直往外冒凉气?,他推到徐澄面前,“想喝就喝。” 酒瓶凉凉的,贴着掌心很舒服,徐澄握着瓶没倒酒,“你以后不管我喝酒了?” 玫瑰遇野风 第53节 周南荀点头?,“既然能让你放松就喝吧,多?了我背你回去。” 徐澄酒却没倒多?,只倒小半杯,今晚不想大醉。 她?举高酒杯说:“谢谢你这段日子的照顾。” “你又来。”以为她?指的是?徐正清来的这段时间发生的事,周南荀没举起杯中水和?她?碰撞,“我说过,我们是?家人,不用这么客气?。” 徐澄鼻子发酸,吸了下,不让情绪失控,仰头?一饮而尽,放下酒杯强扯唇笑了笑,“周南荀,祝你前程似锦,风光无限。” 周南荀皱眉,“这么快就醉了?” 她?不做多?解释,“我酒量差。” 剩下的酒,徐澄一口没动?,只喝了那一杯。 饭间聊起春节,徐澄心血来潮,“我好多?年没见过烟花,风絮让放吗?” “可以,就是?现在太晚,卖烟花的已经关门。” 徐澄失望难掩。 不想回去睡觉,她?又说:“摩托在哪?我们等下去骑车?” “不怕了?”周南荀问。 “怕也要骑。” 他们头?顶圆月星辰,身伴夜风,行?驶在空旷寂静的路上。 车速不快,徐澄搂着,迎风大喊“啊!” 所有的不快都随着这一声喊叫消散在风里,她?轻快许多?。 车停停下,湖边有片平坦的草坪,周南荀和?徐澄并肩坐下,周围蝉鸣蛙声四起,他们在寂静的夜里听着最自然的声音。 “过些?天休假,他们要去漂流,想去吗?”周南荀问。 徐澄没答,像那天晚上喊他名?字,“周南荀。” 他手在身后撑着身子,懒懒地答“嗯。” “谁给你起的名?字?”徐澄随便闲聊着。 “我爸。”周南荀拿出瓶花露水,在她?周围喷一圈,“晚上蚊子太多?。” 来时徐澄没想过蚊子问题,微诧,“什么时候买的?” “买烟时。”周南荀看眼手机,倏地抬手捂住徐澄眼睛,轻声说:“数5个数。” “5、4、3、2、1。”徐澄睁开眼。 “砰!” 浓墨的夜里,绽开绚烂。 响声不断,烟花一簇接着一簇。 徐澄带着更大诧异看周南荀,唇角翘起。 周南荀向?天空扬下巴,示意她?去看烟花。 徐澄拿手机拍了段视频,之后完全沉浸在绚烂里。 独属她?一个人的烟花,足足放了四十分钟。 夜空重回宁静,她?翘着的嘴角边慢慢垂下,烟花像极了这次风絮行?。 “有没有把这几年,你没看过的烟花都补回来?”周南荀手拿到身前,偏头?问她?。 “有。”徐澄扭头?去寻他眼睛,“卖烟花的店不是?关了?” “小地方的好处就是?你认识我,我认识他,只能想做总能找到人。” “周南荀,谢谢你呀。” “又来?” 徐澄低笑,“不说谢还能怎么办?转账你又不要。” 他也笑,“喜欢吗?” “喜欢。”徐澄带着遗憾,“就是?太短。” 她?忽地长叹,“像人生一直在不断地道别?。” 月下她?眼睛亮晶晶的,周南荀伸出指腹在眼睛抹了下,见是?干燥的才安心,“会有重逢。” “那是?属于少数人的浪漫。”像他们重逢的可能几乎为零,徐澄再看夜空,漆黑安静,刚刚的烟花似场梦。 周南荀不置可否,“只要想就能做那部分少数人,重逢也分意外和?蓄谋已久。” 徐澄收回视线看他,“你想吗?” “要看有没有机会。”烟花结束,她?明媚的笑容也结束了,像在强忍什么,周南荀抬手在她?头?上摸了摸,“小脑瓜又在想什么?早知?道会惹你多?愁善感就不放烟花。” 徐澄后仰倒在草坪里,不答他。 周南荀也倒也下去,手指交叉枕在脑后,“我爸妈没去世?前,我经常去奶奶家过暑假,院子右面也有片这样杂草坪,我和?经常和?表哥像现在这样躺在上面,听风晒阳,消耗无所事事的时光。” 那时的他,父母相爱,家人疼惜,一定很幸福。 像她?现在一样,想要漫漫长夜不结束,身边的人不分离。 钟晴常宣扬的话回荡她?耳边。 “及时行?乐,你也别?太乖了。” “干脆别?想那么多?,和?他做几个月快活夫妻挺好的,活那么累干嘛?” 徐澄忽然想放纵一次。 她?翻过身,肘手撑起地面,眼瞧着周南荀,手指从他额头?顺着高挺的鼻梁滑下去,停在唇峰。 周南荀明显一僵,目光对过去,那清明的眸里蒙了浓浓一层感伤,以为还在因为烟花的事,他没说话。 第一次这么近距离,这么明目张胆地看他,徐澄指尖热,脸也热,指腹继续向?下,完全覆在他唇上。 她?试探,他没躲。 气?息早混在一起,分不清你我。 徐澄的手从他唇上移开,手臂绕着他侧脸,指尖插.进?浓密的发间,不再询问,低头?向?那处找去。 她?横冲直撞,却也是?第一次,懵懵懂懂的闭上眼睛。 不是?想象中的柔软,有点硌,睁开眼才知?道唇贴的是?他侧脸下颌线。 “你喝多?了。”周南荀轻启唇。 上次他说不用哄我,这次说你喝多?了。 他心知?肚明,却每次都在逃避拒绝。 徐澄骄纵的性?子上来,唇落在他肩头?狠狠咬一口,气?发泄得差不多?才送开口,坐起身通知?他,“明早9点,民政局门口见。” 快撞出身体的心脏还在剧烈跳动?,周南荀虽没谈过恋爱,但活了二十几年,明白接.吻意味着什么,他做不到没有交待,不计未来,就那么不清不楚,浑浑噩噩地占有一个女孩,夺走她?最美好的一部分。 他们不该这样。 他猜到徐澄会不开心,没猜到严重到要去离婚,周南荀顾不上肩膀上的疼痛,坐起身问她?,“就因为我没让你亲?” 听到这话,徐澄再也绷不住,抱住双膝,眼泪直流。 周南荀这才发现她?很不对劲,伸手想去擦拭她?眼泪,徐澄打他,不让靠近,他低声哄道:“不哭了,先告诉我发生什么好不好?” 徐澄在气?头?上,听不进?去他的话,起身往回走,“回家吧。” 这种状态,周南荀不可能若无其事地带她?回去,扯住她?胳膊说:“刚才的气?话,我全当没听见。” “不是?气?话。”徐澄咬重语气?,一字一顿道,“周、南、荀、我、们、到、此、结、束、了。”说着又要往前走。 周南荀大力把她?扯住,带着狠厉逼问:“吻不成?就翻脸是?吧?” “你混蛋。”徐澄又打又踢,都挣脱不开,最后抬眸和?他对峙,“敢说你刚才没感觉吗?” “有感觉就要做吗?”他紧紧抓着她?不松,“我审过无数个强.奸.犯,每个都是?因为管不住自己,徐澄你懂吗?” 徐澄只是?那一瞬冒出的想法,周南荀却上升到另一个层面,她?懂他的意思,但委屈也是?有的,脾气?使然,她?吼道:“我要你负责了?” 他们每次吵架都像两瓶冒着冷气?的冰镇啤酒在相互碰撞,破碎与否都冷冽浓烈。 这些?日子合心对付徐正清的安宁全然没了,周南荀一再克制,却还是?吵得产生了做一次混蛋的念头?。 他暗自深吸一口气?,在他们间走向?不可挽回的境地前,平息情绪,说:“你懂我的意思,我也明白你不是?随便放纵的女孩,我们不要吵了好不好?” 徐澄一瞬泄气?,最后一天,她?也不想把时间浪费在吵架上,转身抱住周南荀,“我爸其实没走,他发现了我假怀孕的事,我要回南川了。 明天上午我们去离婚,下午我去看望姑姥会说明一切,希望她?不要太伤心。” 饶是?周南荀面对过很多?突发场景,这一刻也有产生一瞬空白,“肚子买的仿真的,其他事情做的也算逼真,爸怎么会发现?” “他情.人在背后拱火出招,小人难防。”徐澄答。 在大脑那一瞬空白被填满前,周南荀的理?智被打败,抬手回抱住徐澄,没说话,只抱着她?。 夜风吹不进?相拥的身体,谁也不愿先放开对方。 “你说过,和?我一起陪姑姥走完最后一程,再离婚。”周南荀说完,就感觉胸前的衣服潮湿了,立刻决定不再提这些?,他松手,轻轻推开徐澄,帮她?擦掉泪,“回去还要嫁给秦禹?” 无论怎样,徐澄都不会嫁给秦禹,但回去后的具体情况,她?也说不出清,带着期许反问:“你想我回去吗?” 周南荀沉默片刻,带她?往回走,“冷了,回家吧。” 期待落空,徐澄不往摩托车上坐,执拗地命令道:“回答我!” 周南荀站湖边,点燃一支烟,打火机攥进?掌心,五指用力,似乎要把金属打火机攥进?体内,唇边白烟徐徐,消散在夜风里,他压低声说:“早晚要走。” 再次落空,徐澄勾唇讥笑,“我走不走,太阳都如常升起,周队也照常工作,生活不会有一丁点变化。” “你的东西?还没收拾,回吧。”周南荀语气?低柔,在哄着,可哄不到点上,无形中又添一把火。 徐澄讥笑更浓,忘了脚上穿着高跟鞋,抬腿要往他摩托车上踢,周南荀眼疾手快,弯腰一把握住她?脚踝,“疼!” “不要你管。”徐澄用力推开他,转头?独自往前走,“我自己回去。” 周南荀快步追过去,“徐澄,别?任性?。” 玫瑰遇野风 第54节 “我在你心里就是?任性?、骄纵、脾气?大?难伺候的人终于要走了,你很高兴吧?”徐澄停住脚步,红着眼睛和?他对峙,“李枫温柔又体贴,我走了,你和?她?结婚吧。” 周南荀最头?疼哄女人,和?徐澄磨炼这么久耐心已经上升好多?,但反复几次,还是?有些?急躁,扬高声音问她?,“我说不舍得,你就会留下?” 徐澄想了想,平静下情绪,“不会,我还有我的事。” 周南荀:“所以你要我怎么答?” 徐澄也不知?道,只是?拼命想抓住什么。 周南荀知?道徐澄其实很没安全感,拿不准的问题会重复问,得不到想要的答案心就悬空,不断追寻结果,直到彻底泄气?。 她?的骄纵不过是?在自我保护。 他再次抱住她?,“澄澄听话。” 小时候徐正清从来没在徐澄哭的时候出现过,更没给过安慰,所有坏的、糟糕的都要她?自己消化,这一瞬,那些?的遗憾都被填满。 徐澄仰头?看他,“你也要照顾自己。” 周南荀笑道:“会的,不然怎么随叫随到?” 他们终于不再争吵,都平和?地面对这个问题。 回去的路上,徐澄什么都没在想,只感受着风和?他。 夜风微凉,他脊背温热。 活在当下,真好。 徐澄从摩托车后面微微起身,贴在他耳边问:“周南荀,你对我到底是?什么感觉?” 她?想在当下,听他亲口讲出答案。 引擎轰鸣,夜风呼啸。 周南荀回头?答了句。 徐澄没听见,“你说什么?” 他专心开车,没再答。 徐澄像热锅上的蚂蚁垂打周南荀后背,“停车。” 摩托车在路边停下,他们一起下车,取下头?盔,看着彼此,徐澄说:“刚刚杂音太大,我没听清,你再说一遍。” 周南荀靠着摩托,仰望明亮耀眼的繁星,抬手往上指指,“话星星知?道就够了,你只管无拘无束往前飞。” 第34章 星星知道(七) 走进家门, 好似一场梦到了头。 他们各自回房间,一句晚安也没说。 徐澄打开衣柜收拾衣物,来风絮时间不长?, 衣服却买了很?多, 柜里满满当当的,她挑出一些喜欢的装进箱子,剩下的打算扔掉。 装好衣物,她瞧见柜角立着个没整理的购物袋, 打开一看?,是上午在母婴店买的婴儿衣服。 一天之内, 天差地别。 购物袋太大,扔不进垃圾篓里去,徐澄抱着袋子去对面敲门。 门打开,她把衣服往前一送,“这些衣服怎么办?你下去扔掉吧。” 周南荀接过?购物袋瞧一眼, 价格不菲的新衣服扔掉浪费,可以留着给亲戚朋友家的小?孩穿,他说:“留着吧。” “留着干嘛?”徐澄连续追问, “给你以后的孩子穿?你不是说只结一次婚?这么快变卦?” 周南荀:“......” 女人?心海底针,这段日子他算真体会到了。 他把衣服放徐澄脚边, “那?大小?姐带走。” “我才不要。”徐澄扭头看?一旁, “这里的东西, 我一件也不要, 等我以后有了孩子会重新买。”她冷嘲热讽, “我又没说过?, 只结这一次婚这种?话。” 周南荀轻声道:“会嫁给更好的人?。” “放心结婚一定通知你。”徐澄勾唇讥笑,“到时周队别忘了来参加婚礼。” “如果不忙会去。” 徐澄踢了脚购物袋, 衣物散落地面,没管,扬声道:“明早9点,请周队别迟到。” 主卧房门关上,周南荀轻叹一声,拾起地面的衣服装进袋子,拿进房间。 小?衣服粉的、蓝的很?可爱,他脑中不由地浮现出,上午徐澄在母婴店挑选衣服的可爱神情,衣服放回购物袋里,周南荀走到窗边,打开窗户,燃起一支烟,修长?骨节分明的手?指捏着烟伸向窗外。 一支烟抽完,他拎起外套出门。 通明的电玩城里只有一个人?专注地打着游戏,突然,电源掐断,房间陷入漆黑。 远处亮起一束光,宋季寒打着手?电,向周南荀走来,“这不包夜,走吧。” “闲的你?”周南荀带着不不耐,“拉开电闸。” “瞧瞧你现在这德行,跟网瘾少年一样。”宋季寒靠在游戏机旁坐下,“老打这破游戏什么意思??走去别的地方?玩会儿。” 周南荀:“哪?” 宋季寒扯着周南荀衣服往起拉,“到那?就知道了。” 是家朋友们聚会常去的ktv,包间里几个朋友正鬼哭狼嚎地唱歌,宋季寒停了音乐,拿着麦克风喊道:“庆祝我彻底单身?,和周南荀离婚。” 朋友们唏嘘,怎么刚结婚就离了? 周南荀随手?拿起茶几上一袋零食朝宋季寒砸去,带着烦躁,“没他妈离婚呢。” 宋季寒看?眼时间,嬉笑道:“几个小?时的事,不用那?么严谨。” “滚!”周南荀没好腔的地喊。 宋季寒不理周南荀唱歌去了,有朋友凑过?来问,“怎么回事?真要离?” 周南荀抽着烟:“没有,别听宋季寒瞎说。” 朋友拍拍周南荀肩膀,“离了告诉说一声,我小?姨子还等你呢,不介意你二婚。” 周南荀:“......” “真事,前几天她还问我你的情况。”朋友绘声绘色地讲述小?姨子对周南荀的一往情深,可周南荀怎么都想不起这个人?,朋友翻出小?姨子朋友圈,“你俩还合照过?呢。” 看?眼照片周南荀想起来,小?姑娘还没徐澄大,照片是升学宴拍的,他骂了几句把朋友推走。 一群大男人?唱歌没一个在调上的,和车祸现场没差别,还都唱得起劲。 周南荀独坐角落,没唱歌,没喝酒,略显孤寂。 宋季寒凑过?去火上浇油,“距离明早9点,还有9个小?时,你就嘴硬吧。” 周南荀推他走:“离我远点。” 宋季寒没动,收了嬉笑,给周南荀倒杯酒,举杯递过?去,“一醉解千愁,试试?” 周南荀拒绝。 “老婆都快没了,还在这坚守原则。”宋季寒自己把酒喝了,“你真他妈绝了,是不是天塌了都不能?破坏你的原则?” 周南荀若真像宋季寒说得那?样坚无不催,此刻就不会出现在ktv。 “我看?你明天还怎么嘴硬?”宋季寒唱歌去了。 忽明忽暗的灯下,周南荀眸色沉沉地盯着玻璃杯中的酒精,手?指捏着打火机在转了几圈,忽地,起身?去门店外给顾长?礼打电话,“师父,明天市里的会,还是我去吧。” 顾长?礼已经睡了,哑着声问:“你不是要去长?宁镇吗?” 周南荀:“赵虎去就行。” 白天顾长?礼要周南荀去参加会议,他不去,大半夜改又主意,顾长?礼说:“打电话就为这事?” 周南荀:“嗯。” 顾长?礼着急睡觉,“明早再说。” “您先定了再睡。”周南荀不肯挂电话。 顾长?礼无奈道:“明天上午十点,别迟到。” 周南荀在ktv的长?椅上睡了几小?时,早晨给徐澄发消息:【去市里参加较为重要的会议,整天回不来】 徐澄回复得很?快:【我们早点去民政局,耽误不了多少时间,能?不能?请会儿假?】 znx:【不能?】 橙子:【你不来,离婚手?续怎么办?我没时间等你】 znx:【着急就先回去,手?续以后再说】 橙子:【婚不离,再结就是重婚罪】 znx:【那?就等我忙完】 徐澄气?结,直接打过?去视频,周南荀没接。 znx:【开车】 【醒这么早?】 【再睡会儿吧】 开车还有时间打这么多字? 徐澄没回。 周南荀和朋友们一起从ktv出来,去宋季寒家洗漱吃过?早饭后开车去市里,会议期间手?机调成静音,下班手?机才调回铃声。 微信里全是徐澄的未读消息: 橙子:【民政局5点半下班,5点能?赶回来就行】 橙子:【???】 橙子:【回来没有?现在民政局大厅一个人?没有,到了马上能?办】 玫瑰遇野风 第55节 未接电话有三个徐澄打来的,四个徐正清打来的。 他给徐澄回复:【会议还没结束,我今晚回不去】 【你明天几点走?】 橙子:【8点】 【民政局已经下班,离婚手?续只能?等过?段时间,我专程回来再找你】 【我在姑姥家,事情都已和她交代?清楚,她会尊重我们的选择】 【姑姥的身?体情况,大不如前两次化疗,王爷爷不能?24小?时在她身?边,我今天找了护工过?来,以后麻烦你多照顾她】 周南荀没再回,上了车,漫无目的在市区瞎转悠,晚饭没吃,随便?找家宾馆,浑浑噩噩地过?了一夜,第二天早晨开去张凤霞家。 张凤霞化疗的药,徐澄和周南荀选择昂贵的进口药,已经做到最大努力,还是无法回天,张凤霞瘦得皮包骨,无法像前几月时随意下床活动,下床要人?搀扶着,走几步路便?要坐下休息,大部分时间都躺在床上。 周南荀接盆水端到床边帮老太太洗脸,又扶着张凤霞倚靠床头坐起,喂她喝粥。 张凤霞喝了小?半碗摆手?不喝。 周南荀哄着,“吃这么点饭,哪来的力气?看?重孙?” 老太太笑了,“还想骗我?” “橙子走了,还有桃子、杏子,只要你身?体硬朗,重孙总是有的。”周南荀说好话逗张凤霞开心。 “我不要桃子、杏子的重孙,只要橙子的。”张凤霞头扭到窗外不理他。 “咱这地不产橙子,强栽橙子树,它活不下来。” “你少和我贫嘴。”张凤霞转回头,打他一巴掌,唉声叹气?道:“当时逼你和橙子结婚,是想你们慢慢培养感情,没想到还是竹篮打水一场空。” 周南荀低头,没说。 张凤霞握住周南荀的手?,“昨天橙子来哭了,我看?得出她舍不得这里。 在风絮她和你接触最多,最舍不得谁一目了然。 今天你和我说句实话,到底想不想徐澄走?” 周南荀苦笑了下,“这不是我想不想的问题。” “你呀,活得太累,我们今天不聊以后,只说此时时刻,你想不想?” 周南荀沉默间隙,张凤霞手?机响了,她按开免提,和周南荀一起听。 “姑姥,我爸着急走,早晨不过?去看?你了。”徐澄说。 “什么时候走?姑姥还想去送你呢。” “我们已经在路上,您好好休息。” “上高速了?” “还没,但是快了。” “一路顺风,下次再来看?望姑姥。” 摁断电话,张凤霞握紧周南荀的手?背,“南荀,别让自己后悔。” 周南荀终于开口,“徐叔叔,不会同意她留下来。” “你不要再有那?么多顾虑,只管答想还是不想?” “想。”周南荀脱口而?出。 “那?快去拦住他们,告诉徐正清,我会有话要找他说,若不来就告诉他,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他们徐家。” 周南荀顾不上问张凤霞要找徐正清说什么,能?留徐澄待多久这些问题,只飞快地跑出房间,上车油门踩到最大,一路往高速口开去。 进高速收费站前,徐正清的司机猛地急刹车,徐正清和徐澄同时磕到头,司机气?得火冒三丈,推门下去找横在前面的车算账。 司机指着周南荀破口大骂:“你会不会开车?” “活腻了就去撞墙,少残害别人?......” “对不起。”周南荀推开司机,飞奔向徐正清的车,拉开门,先看?眼徐澄,转而?对徐正清说:“爸,姑姥有事找你,让你过?去一趟。” “我们定了下午回c市飞南川的机票,再不走要来不及,等下我会给她电话,有事电话里讲也一样。” 周南荀如实讲了张凤霞交代?的话,“她说你要不去,她做鬼也不会放过?徐家。” 徐正清眸色一变,不再回话。 徐澄在一旁说:“爸,姑姥愿意见您了就快去吧,飞机晚点我们可以改签。” 徐正清带着不悦来到张凤霞家里。 老人?只让徐正清一个人?进去,周南荀和徐澄坐客厅等着,各看?一边,彼此都没讲话,像回到第一次见面的场景。 卧室内,张凤霞床边摆放一排张明枝的照片,她看?着照片说:“我知道明枝死了,死在你家楼下,骨头都摔碎了,这些年她面目全非的脸,每晚都会浮现在我眼前,挥也挥不掉。 我想不明白,好好的侄女,从小?到大都捧在手?心里长?大的小?公主,怎么就死了? 快二十年,我一直不愿接受明枝死了的事实,一封封往你家写信,幻想有天她能?给我回复,能?回到我身?边,再喊我一声姑姑。” 那?枯瘦如柴,长?着老年斑的手?,拿着照片贴向心口,“也让姑姑说一声对不起,是我没保护好你,没教会你如何看?清一个男人?。”霎时间,老泪纵横,这些年张凤霞没有一天,不想起张明枝。 人?去楼空,只剩故人?的思?念。 张凤霞思?念成疾,幻想张明知还活着,逢人?就说,侄女在南川生过?得很?好,直到看?见徐澄才如梦初醒。 徐正清这一辈子,有过?的女人?很?多,要说心中有愧的,只有张明枝一个。 他那?时年轻气?盛,瞧她干净漂亮,一心想把人?追到手?,在一起久了又觉得无趣,想脱身?时发现张明枝陷得很?深,摆脱不掉,浑浑噩噩地在一起几年,意外有孩子,迫于无奈结了婚。 习惯浪荡的生活,婚后难收心,他忽略张明枝的情绪,瞧见她尸体才追悔莫及。 张明枝把最好的年华都给他,而?他只给她一身?伤,怎么能?不愧疚? 这也是他不敢、不愿来见张凤霞的原因。 “明枝虽是自.杀,但我们心里都清楚,你才是杀.死她的真正凶手?。” 徐正清无言以对。 “明枝的生活什么样你一清二楚,却仍然要橙子重复她妈妈的人?生。”张凤霞激动地扬高声音,“你是想害死她。” 徐正清给张凤霞霞递了杯水,“姑姑,徐澄在南川长?大,从小?到大身?边的朋友几乎没有穷人?,她知道这圈子什么样,不会像明枝一样想不开。” 张凤霞冷笑,“她是明枝的女儿,必然有像明枝的地方?,如果她像你一样混蛋根本不会跑到这来逃婚。” “我说句实话吧,无论您今晚费多少口舌,我都不可能?同意徐澄留在风絮。” 老太太满是褶皱的脸上,扯出风情云淡地笑:“那?我侄女的命,我这年些的思?念之苦,你总要还,不然不会开车回来。” “我可以拿您治疗用的所有费用,但不能?把徐澄留在这。”徐正清坚持自己的想法。 “没说让她永远在这。”张凤霞用了缓兵之计,“你有再大的本事也无法让明枝复活,我这一把老骨头,也没几天活头,让橙子留下替明枝陪我走完最后一程,咱俩算两清。” 徐正清沉默思?考。 张凤霞乘胜追击,“我养育明枝二十年,等不到她为我养老送终,你把橙子留下,做她妈妈未完成的事,也算为我们张家尽一份孝心,到那?边,明枝问起来,你也有话答。” 怕徐正清又提钱,她接着说:“别总钱钱的,钱能?买来药,能?买来至亲和生命吗?有些事就得家人?做,如果到那?边明枝问起来,我说橙子陪我走完最后一程,她也会高兴。 你自己琢磨琢磨,不愿意就走,我全当不认识你。” 徐正清打量一眼床上病恹恹的老人?,生命已明显进入倒计时状态,看?样子撑不过?年底,老太太养育张明枝长?大,和母亲没差别,满足她的临终心愿,也算给张家和张明枝一个交代?,多年来挤压的愧疚感也能?减轻。 他终是松了口,“我出去问问徐澄,如果她愿意,我没问题。” 聊到这事情算百分之九十定了,张凤霞不想和徐正清多说一句话,手?一摆,示意他可以出去了。 门一打开,周南荀和徐澄齐齐看?过?去。 徐正清的视线略过?周南荀,停徐澄身?上,“你过?来。” “怎么了?”徐澄走到父亲身?边问。 “姑姥身?体情况一天不如一天,想留你在这陪她走完最后一程,算替你妈妈尽孝。 去留与否,我尊重你的想法。” 张凤霞养育张明枝长?大,姑姥同亲姥姥没差别,有没有周南荀这人?,徐澄都会留下,这是她该做的事,但她张口拒绝了,“我不愿意,我们回南川吧。” 出乎意料的答案,周南荀明显一怔。 “想好了?” “嗯。” 徐正清得意地看?周南荀,“那?走吧。” 父女俩走到门边,周南荀还僵在那?,等人?踏出门口,才清醒过?来追上去,“爸,我有几句话想对橙子说。” 徐正清没好腔调说,“今天不开会了?那?别拖着,去民政局把手?续办完,我再给你们时间谈话。” “爸,你先下去吧。”徐澄推搡徐正清下楼。 徐正清回头警告周南荀,“最多十分钟。” 周南荀站在徐澄身?前,堵住下楼梯的路,“你现在回南川也没事情做,为什么不留下?” “不想留。”徐澄冷冷道。 “徐澄,姑姥没多少时间了。” “那?都是我的家事,与你无关。”徐澄往外推他,“没别的事,我要走了。” 周南荀站她面前雷打不动像堵墙,徐澄推不开往旁边走,走一步他堵一步,徐澄急了,“昨天玩失踪不是挺会的?今天出来干什么?” “我昨天真有事情。” “好呀,现在没事了去离婚吧?” “你留下,我们暂时不用离婚。” “我要回去,也要离婚。”徐澄推不动周南荀,往他脚上踩,“你起开。” “你留下,我就起开。” “就不留下。”徐澄与他反着来,“滚开。” 周南荀偏不躲开,逼着徐澄退到墙边,手?撑她身?体两侧,将人?封闭在他臂弯里,低下声,“先别走,行吗?” 玫瑰遇野风 第56节 徐澄心平气?和道:“我不会照顾人?,留下只能?添麻烦,请了护工24小?时照看?,回家后我随时和姑姥通视频,如果有特殊需要我再过?来。” 理由明确,周南荀无力反驳。 徐澄:“请放开我。” 合理的请求,他却迟迟不松手?,桀骜的眸光没了往日那?般锋利,只剩近乎哀求的渴望,“等你要去读书?,或者找到投资人?去创业时,再回好不好?” 他不会阻拦候鸟南飞,但也期盼冬天晚点到来。 去拦住徐正清的车,已经打破他原由的规则,可即便?这样,徐澄还是不肯留下来,周南荀带着浓浓的挫败感,垂下头,顶着她身?后的白墙。 徐澄没见过?这样的周南荀,一时也乱了阵脚,强装镇定说:“周南荀,我找不到留下的理由。” “因为我可以吗?”周南荀头垂得更低了,不再四处找借口,甘愿做败兵,臣服于她,昨晚近乎一夜没睡,他声音沙哑低沉,“我舍不得你走。” 话落久久未听到她的答复,周南荀正欲抬头,忽闻一声得意的笑,甜软的嗓音响起,“想听周队讲句真话,好难哦。” 第35章 跟我回家(一) 深夜, 徐澄睡不着,和朋友们视频群聊。 “这就完了?”梁京州听完徐澄讲述段时间发生的?事后说,“他都挽留你了, 事后就没发生点什么?” 徐澄认真想想, “发生了呀。” 梁京州和钟晴异口同声喊道:“什么?” 见朋友这架势,徐澄有些不敢答了,小声?说:“去吃了一顿火锅。” “切!” 钟晴和梁京州聚精会?神的?眼睛一起移开。 “真没劲。”梁京州说。 钟晴:“就是,还以为?回家大战三百回合。” 徐澄无奈地看两好友, “你们好污。” “拜托,这才是正常的?都市年?轻人?。”钟晴解释说, “有问?题的?是你和周南荀,上?次我说,让你检查他有没有隐疾,你试了没?” 徐澄:“……” “又不是所有男人?都像公泰迪一样。” “柏拉图式恋爱?”钟晴竖起拇指,“你们真行。” 徐澄不知道要?怎么说, 扯起被子蒙住脸。 梁京州:“橙子说的?有道理,比如我。” 被子瞬间打开,露出张小脸, “对?呀,像梁二少虽是个混球, 但人?还是很靠谱, 这么大年?纪恋爱都没谈过一次, 一心只有电影。” “你谈过?”梁京州问?。 徐澄:“……” “所以你们两个没有经验的?人?, 还是听我指挥。”钟晴敷着面膜躺在床上?, 举起手机说, “橙子你再讲详细一点,你们回家后, 他没对?你没有眼神变化,或者暧昧举动?” 徐澄和周南荀饭后回家,同平时一样闲聊几句,各自回房间休息,非要?找变化就是周南荀买了根糖。 “送糖就是暗示。”钟晴迫不及待问?,“快说说什么样的?糖?爱心形状的?棒棒糖?” 梁京州:“奶糖?巧克力?” 徐澄抱着睡觉搂的?小黄狗直摇头,“都不是,是手工糖画。” 钟晴:“画的?你?” 徐澄:“一匹马。” 钟晴:“………” 梁京州:“…………” 徐澄没管朋友的?无语,自顾自地笑?道:“很漂亮的?一匹马。” “周南荀——”钟晴欲言又止,“哪有送女孩一匹马的??” 徐澄:“他说小赵不能陪在我身边,但他可以。” 钟晴:“哪个他呀?” 徐澄抱着小黄狗还在笑?,“不知道。” 梁京州:“一块破糖,你就高兴这样?” 徐澄:“才不是,他画小赵可能是因为?领证那天,我喝多酒把?周南荀当成小赵,还摸了他的?——”徐澄停顿不说。 “翘.臀。”钟晴替她说。 徐澄:“......” 钟晴:“你打算就这么和他耗下去?” “不然怎么办?把?他摁倒?”徐澄问?完,又否定,“周南荀有想法,克制力强,嘴还硬,特难搞。” “能有多难搞?我连不同肤色的?人?种都能搞定,还差一个周南荀?橙子,等我们过去为?你出谋划策,拿下他。” 梁京州:“对?,等我们去了,就是鸭子的?嘴也把?他撬开。” 徐澄:“......” ** 张凤霞想回老家祭祖。 老人?想做的?事,周南荀和徐澄都尽心尽力地去办。 休息日周南荀载着徐澄、张风霞和护工一起回去。 盘山路蜿蜒崎岖,路边有一圈围栏,围栏之外是陡峭的?山崖。 徐澄的?外公外婆就摔死在山崖下,这样偏远的?小村子,张凤霞一个人?将张明枝带出去,供养到大学,真的?不易。 老房子多年?没人?住,窗玻璃全没了,院里?长满荒草,无处下脚。 周南荀把?车停在路边,叮嘱她们别下车,独自拿着镰刀和铲子,打开锈迹斑斑的?铁锁,进到院子。 徐澄落下车窗,坐车里?看他。 周南荀挽起一截裤短,弯下腰,低头除草,他干活快速麻利,一点不拖泥带水,杂草在他手下,三两下被连根除掉,又拿扫把?将草聚到一堆扔掉,没多久,长满荒草的?院子变得?干干净净。 之后,他打开后备箱,拿出轮椅展平,打开车门把?轮椅放在车边,再打抱出张凤霞坐上?面。 护工伸手去握轮椅把?手,想从周南荀手里?接过张凤霞。 周南荀没用,“院里?泥泞不好走,阿姨您歇着。” 护工不好意思让雇主干活,再次去抢,“我可以的?。” 周南荀拦在护工身前,彻底挡住轮椅把?手,“这些重?活累活我干就行了,您多歇着,工资咱照常发。” 那阿姨讪讪,“谢谢了。” 徐澄听他们聊天,有了一丝触动。 周南荀会?去地里?除草,尊重?帮助护工阿姨,也会?为?她煮面,组装柜子,以及客气礼貌地应对?徐正清,好像没有什么事是他做不了的?。 无论大事小事,他都以诚相待,用一颗真心待每件事每一个人?。 瞧见周南荀额角挂着汗珠,徐澄拿出纸巾帮他擦掉。 周南荀:“我陪姑姥在院子里?,你去车上?休息。” “怕我适应不了老家的?环境?”徐澄哼了声?,“没你想的?那么娇气,这是我外公外婆家。” 徐澄不回去,周南荀没强逼,告诉她站在那别动。 他进到房间搬出把?椅子,扫掉上?面的?灰尘,去车里?拿出件干净衣服铺上?面,还撑开遮阳伞,遮在徐澄头顶,“不想回就坐这等着。” 徐澄坐下,看周南荀忙里?忙外,想去帮忙他不用。 闲着无聊,她四处张望,瞧见隔壁邻居家院子很漂亮,她走去篱笆边仔细观看。 湛蓝的?天色下,种满蔬菜的?院子绿油油的?,篱笆边种着一圈月季花,过道上?空有长长一排葡萄架,宽大的?葡萄叶遮住烈日。 葡萄架下有许多盆栽的?花,和木质摇椅,两个五六岁大的?孩童,在葡萄架下玩耍。 徐澄看得?出神。 “在看什么?”周南荀过来说。 徐澄抬手指了指那排翠绿的?葡萄架,“在那下面写歌看书,一定很棒。” “过去试试?” “算了,我们又不认识人?家,再说借别人?的?,和在自己家肯定两种感觉。”徐澄习惯了都市的?快节奏生活,对?于乡下的?悠闲自得?充满向往。 从篱笆边回来,徐澄坐张凤霞身边陪老人?聊天。 张凤霞指着院门口的?大柳树说:“你妈妈小时候,我经常坐那树下,抱着她哄睡觉。 你外公外婆去世?后,我一个人?养她挺难的?,但只要?明枝想吃的?,想要?的?,我全会?尽力满足,她小时候圆滚滚的?,青春期才慢慢瘦下来。” 张凤霞伸出胳膊,指着上?面的?一条长疤说:“有一年?她在学校受欺负,我去找那个同学家长理论,那孩子母亲知道我和明枝无依无靠,拒不给我们道歉,气得?我与她吵起来,他们夫妻俩吵我一个人?,急了用镰刀划伤我胳膊,落下这一条疤。 那时我意识到家里?没一个男人?不行,自那以后,所有给介绍对?象的?,我都去见,也算运气好,你姑姥爷对?我和你母亲都很好。 其实姑姥早知道你妈妈已经去世?,刚出事徐正清就通知我,是我不愿接受,到现在有时还觉得?她活着,就在我眼前,姑姑、姑姑地喊我。 橙子呀,人?生漫长,一路下来会?喜欢很多人?,但时间像一把?无情的?刷子,慢慢模糊掉一些人?的?脸,最后能记住的?少之又少。 即便以后你和南荀走到要?分开的?地步,也不要?伤心,你们曾有过一段开心日子,不被时间模糊掉,能牢固在记忆里?就够了。 以后若你回到南川,嫁给一个像徐正清那样浪荡的?人?,也不要?对?这世?界灰心,一方面已经爱过拥有过,另一方面人?生不是只有爱情,千万不要?像你妈妈一样,走上?那条没有回头的?路。” 徐澄明白姑姥讲这么多的?用意,眼眶湿润,鼻子酸酸的?,她强颜欢笑?,“好端端的?,怎么突然说起这些?” “姑姥没有多少日子了,最后这么一段时间,必须教会?你明白,真正爱你的?人?不会?忍心去伤害你的?,而为?了不爱你的?人?去死,不值得?,人?生路漫漫,活着才是希望。” 过去二十年?,徐正清的?愧疚还能用金钱在徐澄身上?弥补,可张凤霞无处弥补,所有的?自责痛苦都独自背到身上?,极其害怕徐澄回南川后会?走张明枝的?路。 玫瑰遇野风 第57节 徐澄蹲在张凤霞身边,握着她的?手,“姑姥尽管放心,我虽然是妈妈的?女儿,但不完全是她,我不会?为?任何人?改变我的?人?生,更不会?去死。 我还有很多事情要?做。” “好孩子,你这样想姑姥也算没有后顾之忧了。”张凤霞的?焦虑被安抚,她拍拍徐澄手背,露出笑?:“说说我们橙子最想做的?事是什么?” 徐澄学心理学,想创办《倾听》其实和张明枝有关。 如果当年?有人?能发现张明枝情绪出现问?题,带去医院治疗,她就不会?绝望到结束生命。 心理疾病会?在无形中,神不知鬼不觉地将人?吞噬,早早结生命,或行尸走肉地活着,哪一种都很可怕,徐澄想要?更多的?人?意识到这点,多一个人?在意,就会?少个像张明枝一样悲剧。 徐澄讲了自己的?想法。 张凤霞听不太懂她的?话,但还是竖起拇指,鼓励道:“我们澄澄想做的?事情一定很棒,想做就大胆去做,未来我看不到,还有南荀,他会?看见你发光发亮,为?你高兴。” 刚聊完父母,接着提及周南荀,徐澄联想到周南荀的?父母,随口问?:“姑姥,周南荀的?爸爸妈妈是怎么离开的??” 张凤霞叹了声?,“以前没说,是怕你害怕,既然你问?起便告诉你。 南荀八岁那年?,他妈妈去乡下参加亲戚的?婚礼,回来的?路上?临时改走小路,路途中被人?杀害,尸体分解成好几块,埋在山上?的?不同位置,别提多惨。 他爸爸也是刑警,到处替别人?查案,哪里?接受得?了自己妻子遭遇这样的?事?在那之后的?一年?状态都十分糟糕,一心想找出残害妻子的?凶手。 队里?不让他参与案子,他就偷偷查,可那个凶手十分狡猾,专案组忙上?忙下查很久也没头绪。 有一天南荀爸爸突然说,我终于找到了,你们等我消息。 当时他那个状态,在外人?眼里?就是疯疯癫癫的?,大家没有把?他这句话当回事,不料隔一天,就在山里?发现了他的?尸体,已经被冻成冰雕。 事后大家明白过来,他可能真找到那个凶手了,只是他在明,凶手在暗,又独身一人?没个帮手,就落入了凶手的?圈套。 他们猜测,凶手事后知道南荀爸爸是刑警,怕被他查出来,故意放烟雾弹引他进入圈套,再解决掉。” 徐澄莫名觉得?熟悉,猛然一下想起徐正清单独找周南荀谈话的?那天晚上?,周南荀睡前给她讲的?,原来并非故事,是他母亲的?真实经历。 他讲出来,是在提醒自己不能冲动? 徐澄好想时光倒流,再回到那天,重?听一遍,抱一抱他。 “他因为?这个一直没谈恋爱?” “凶手一共杀害九个女性,算南荀父亲一共十个人?,这么多人?无辜丧命,凶手却逍遥法外二十年?。 南荀放不下,也没办法放。 这案子不仅仅是他父母的?命,还有其他八个被毁的?家庭,他没办法若无其事地活着。 前些年?来说媒的?人?很多,他都拒绝了。 我问?原因,他说没有办法给人?稳定的?未来,不想轻易迈出那一步,不然将来他的?孩子可能会?成为?下一个小陶,而妻子就是下一个李枫。 我们对?南荀的?照顾多在物质上?,而精神上?他是孤独的?,二十几年?习惯了独自抗下所有的?事,不给大家添麻烦,心思和责任感都比普通孩子重?一些。 我时常劝他不要?活那么累,但没用。” 这些日子一直是周南荀哄着她,鼓励她。 徐澄从不知他肩上?这样沉重?,也无法想象,这些年?他一个人?是怎么过来的?。 她一瞬就明白了周南荀的?克制,如果他们现在的?状态是让周南荀最舒服的?一种,那就这样吧,不想再为?一个虚无的?答案,让他痛苦。 周南荀哄她那么多次,徐澄也想做点什么。 她在网上?下单买了龙虾,收货后按照网上?教程,一步一步学做着烹饪,怕再发生火灾,她全程不敢离开厨房,忙了好几个小时,终于做好了盐焗龙虾。 周南荀下班回家,见餐桌摆着只大龙虾,桌后一张灿烂笑?脸。 徐澄迫不及待把?龙虾推到他面前,“快尝尝我做的?菜。” “好好的?,做饭干嘛?”周南荀往厨看眼,“没又把?房子点了?” 徐澄:“......” 徐澄起身拦住他视线,“这次我很小心的?,快尝尝好吃不?” 餐桌没米饭,没碗筷,也没别的?菜,只有一只大龙虾,怎么看都不像一顿饭,周南荀掰下一只龙虾钳子,尝一口眉头不由紧蹙。 徐澄顿时心一凉,失落地问?:“很难吃?” “没有,”周南荀稍作停顿,“就味道很奇怪,白糖龙虾?” 徐澄:“……” 哪有这道菜? 她纠正:“焗盐龙虾。” 周南荀夹出整块肉放进嘴里?,笃定道:“你把?糖和盐弄混了。” “怎么可能?”徐澄不服气,辩解说,“橱柜下面一大袋没商标的?不就是盐?” “那是之前同事给的?散装白糖,吃不了那么多,我就放橱柜下面。”几口下去,周南荀竟适应了白糖龙虾的?味道。 徐澄哭丧着脸,去抢他手里?的?龙虾肉,“别吃了,赶快扔掉。” 周南荀侧身躲开,没让徐澄抓到,“这么特殊的?菜,一辈子也吃不到几次,我要?多吃几口。” “快扔掉。”徐澄又去抢。 周南荀看她手过来,忙把?剩下的?肉往嘴里?放,速度没徐澄快,张嘴时她手贴过来,合唇下咬,唇瓣意外地贴到她手背。 像被烫了下,徐澄下意识放开手里?的?龙虾肉收回手,垂头,用另一手的?掌心覆盖他刚刚碰到的?地方,那块仿佛着了火,要?赶快扑灭。 周南荀拿起龙虾肉咬一口,浅勾唇,“比龙虾甜。” 第36章 跟我回家(二) 周南荀吃光白糖龙虾, 起身要去厨房收拾,徐澄站他身前拦住路,“厨房我来收拾, 你?进去休息。” “厨房有我不能看的东西?”徐澄哪里?会清扫厨房, 周南荀一秒看穿她心思,逗她道:“在龙虾里投毒怕被查出来?” 徐澄:“......” 他躲开徐澄继续往厨房走,“就算投毒,也得让我死个明白。” “不行!”徐澄挡住厨房门口, 手臂展开护着门,不让周南荀进去。 周南荀吊儿郎当一勾唇, 弯下腰,抱住徐澄双腿,二话?不说扛到肩上,抗到沙发放下,知道徐澄要发怒反击, 他抬起条腿半跪在沙发边缘,手掌钳住徐澄双手腕举过头顶,压进沙发里?, 警告:“别动。” “滚开!” 徐澄不可能乖乖听话?,手动不了, 双腿不停踢周南荀。 周南荀俯身逼近, 咬牙道:“不听话?, 老子要行使?丈夫的权利了。” 小姑娘不抗吓, 这话?一落, 人就不动了, 周南荀轻笑一声,另只手在她头上摸摸, “投毒也不抓你?,乖!” 他松开人,快步走进厨房,一推开门,人怔在门口。 身后传来徐澄的喊叫,“都说了不让你?进去。” 不大?的厨房里?,瓶瓶罐罐的调味品散在各个角落,锅碗瓢盆到处都是,水池里?一只活的大?龙虾,门边还只十几斤重的皇帝蟹,虎视眈眈地看他,整个厨房像刚结束一场战争。 周南荀回头扯唇,“求求大?小姐别再做饭了,放过咱家厨房吧。” “......”徐澄往外?拉他,“我明天去家政公司,找人过来收拾,你?进去睡吧。” 周南荀反手把徐澄推出去,“去看电视。” 徐澄没?走,双臂环抱胸前,倚靠门边看他,像视察工作?的领导。 见?他先整理一罐罐的调味品,再收起活着的龙虾和螃蟹,一步步有条不紊地清理打扫。 她忽然说:“还没?正式吃过你?做的饭。” “不好吃。”徐澄没?来之前,周南荀一个人活得十分糙,几乎一日三餐在单位吃饭,回家最?多煮个面条,厨艺仅限于煮面、煮粥这些简单的,上次那桌辣椒餐,是凭借感觉瞎炒的,正儿八经地煲汤炒菜,没?做过。 “两人都不会做饭,以后孩子怎么办?饿死吗?”徐澄未经大?脑脱口而出。 话?落,两人一起没?声了。 过几秒,周南荀说:“我来学?。” 意识到讲话?没?过大?脑,徐澄转头溜了,身后男人笑道:“小胆。” 徐澄:“......” ** 徐正清来风絮这段日子,徐澄的生活变化不小,没?腾出时间和李思言联系,徐正清走了,又惦记起李思言的事,发消息过去,李思言约她出来吃饭。 见?到本人说明一切安全,之前的猜想也都不成立,徐澄立刻同意。 见?面地点,李思言约在商场顶楼的美食城,时间定在中午。 美食城在县里?挺火的,不到11点,人就挤不透压不透。 徐澄找到12号桌坐下,给李思言发消息:【这里?人好多吵闹,没?办法好好说话?,我们换家餐厅吧?】 李思言:【就这吧,我喜欢吃小吃】 【你?稍等?会儿,我很?快到】 徐澄安静地等?着,11点半李思言没?到,12点还没?到,期间发过去的消息,李思言一条没?回复,打电话?过去没?接。 意识到不对劲徐澄离开美食城,给周南荀打电话?说了这件事。 晚上周南荀回来,给徐澄看一张视频截图,画面里?她站路边等?车,身后一个戴着鸭舌帽和口罩的男人跟在身后。 徐澄盯着照片不由打了个寒颤,掌心冷汗涔涔。 “在美食城见?过这人没??”周南荀指着照片问。 “没?有。”徐澄条件反射地抓住周南荀胳膊,“他在跟踪我?” 下午周南荀查了美食城的监控,没?发现可疑人物,随着徐澄行走轨迹查了商城外?的春明街,在街道上发现戴鸭舌帽的男人尾随徐澄到路边,在徐澄上出租车时对着她拍了张照片。 周南荀翻出另外?一张截图,放大?,指着男人拿的手机问:“这是李思言的手机吗?” 图片被放得太大?,看不清具体款式,而且时间太久,徐澄对李思言手机也记不清,“我不确定。” 周南荀说:“你?非直系亲属,验不了血,又拿不出她被害的直接证据,只能提供一个名字,而身份证号码、手机号码这些关键信息全无法提供,这种情况,我们很?难办。 玫瑰遇野风 第58节 临河岸边的受害者,现在还没?确认身份,尸体也一直放在停尸间,上次你?描述的李思言的外?貌特?征与死者出现吻合,需要尽快联系到她家属。 我们已经发了相关的宣传,始终没?人来报案,临河女?尸在本地已经传开,如果谁家女?儿或者亲戚失踪这么多天早来报案,没?人来询问,说明死者极可能是外?地人。” 徐澄死死抓着周南荀胳膊,“那怎么办?我也联系不到她家人,只知道她家在南川市京平区。” “我见?你?漫天橙色的账号粉丝很?多,要不在上面发条寻人启事?” “好。”徐澄没?讲具体的情况和猜测,只说和李思言走散,希望南川市京平区的李思言或家属尽快她联系。 “我没?办法每天在家陪你?,出门多小心,别去偏远地方。”周南荀叮嘱。 经历过上次被孙游绑架的事,徐澄已没?那么慌,“如果跟踪我的人是李思言的网恋男友,他想对我灭口?” “有这种可能,还是要多小心。”周南荀亮出掌心,“手机给我,我们加个定位。”能随时看见?徐澄行踪,周南荀踏实些,上次孙游的事,已在他心里?留下阴影,绝不能让徐澄再出意外?。 徐澄交出手机,周南荀比对一下,两个手机系统不一样,没?办法相互定位,他把手机还给徐澄,“明天我去换个手机。” “风絮好像没?有这个专卖店,网上买吧?”徐澄说。 “太慢,我开车去市里?买。”周南荀又朝她亮出手心。 徐澄:“干嘛?” 周南荀:“钱。” “什么钱?” “买手机需要的钱。” 徐澄心想买手机干嘛和我要钱? 钱给他转过去,心里?憋着的话?也问了。 周南荀哭笑不得,在她头上轻拍了下,“公主是金鱼?只有七秒钟的记忆?” 徐澄:“......” “工资卡在你?那,我哪来的钱买手机?” 徐澄这才想起这事,微诧,“全给我了?你?自己没?留点?” 周南荀:“我没?什么花销,有几百买烟就够了。” 结婚没?多久,这男人竟把全部的积蓄都给她。 徐澄心底发胀酸涩又很?暖,说不出什么滋味,“如果我回南川不回来,手机拉黑,你?的钱怎么办?” 周南荀没?所谓地说:“没?打算往回要。”风絮县地方不大?,结婚彩礼可不低,而他们结婚,徐澄一分钱没?要,不管怎么说,她是第?一次结婚,他不能亏了人家姑娘。 “这么多年?的积蓄,说不要就不要,你?是不是傻?”徐澄不高兴,“结婚我承诺过给你?30万做名誉补偿费的。” “我一个大?男人,要你?的钱做什么?”周南荀骨子里?多少有些大?男子主意,认为花女?人钱极其荒唐。 “我的钱怎么了?又是偷来抢来的。”徐澄坚持要给,“有钱才有女?人愿意嫁你?这二婚的。” 周南荀:“我说过不会再结婚。” 讨论声,戛然而止。 各自沉默一瞬,徐澄说:“其实你?不用——” “去睡吧。”周南荀打断不让她继续说,“晚安。” 徐澄起了逆反心偏不去睡,抬脚踢他,“干嘛不让我说。” 周南荀又是沉默。 “这是什么?”徐澄拿起沙发旁的一个铁盒,没?话?找话?。 “打开看看。” 盒子里?全是奖章,徐澄露出笑,“都是你?的?” “有我爷和我爸的。”周南荀随便拿起一个奖章,“这是我爷爷的一等?功奖章,他参加过抗美援朝。”他又拿起一个奖章,“这是我爸的公安部二等?功奖章。” “你?的呢?”徐澄迫不及待。 周南荀在里?面翻出个比较新的奖章,放在徐澄手心里?,“这个我的。” 小小的勋章在她掌心里?沉甸甸的,仿佛快承受不住它的重量,徐澄笑了。 “笑什么?”周南荀问。 徐澄学?着他之前讲话?的语气,“我们南荀,还真是根正苗红。” 周南荀:“......” ** 手机响个不停,扰了徐澄的午睡,她烦躁地按下接通键,那端传来钟晴兴奋地喊:“橙子,我们来了。” 徐澄揉揉眼睛,脑子还没?清醒,“来干嘛?” 钟晴:“整顿周南荀呀。” 徐澄:??? 她逐渐清醒,靠着床头坐起,“别闹了。” 钟晴给她看车窗外?的街景,“我们真到了,赶快发个地址过来。” 这两朋友想一出是一出,徐澄想他们过来时一个不来,已经适这边生活,两人又一起不打招呼空降,打得徐澄措手不及。 家里?没?那么多房间,徐澄订了县里?最?好的宾馆,发过去地址,赶忙换衣服打车去宾馆的位置。 见?到从?小一起长大?的朋友,徐澄高兴,拉着他们到处介绍。 “这破地没?什么可看的,赶快带我们去吃饭。”梁京州控诉钟晴,“从?c市到这,钟大?小姐一下不碰方向盘,全程让我开,又累又饿,先解决温饱问题。” 徐澄带他们去了和周南荀第?一次见?面的饭馆,不出意外?被两位好友无情嘲笑一番,她解释:“店面小了点,味道很?好的。” 饥肠辘辘的两人,没?空挑剔太多,上菜后大?快朵颐。 半饱了,钟晴说:“这几天周南荀还没?表示?” 从?那天知道周南荀父母的事,徐澄已不纠结他们的关系了,这样平平淡淡,一起生活挺好的,她如实说:“你?们还是回去整顿职场吧,我们现在挺好的。” “主动两次都没?回应,你?管这叫挺好?”钟晴和徐澄认识二十年?,还没?见?徐澄对谁主动过 ,她愤愤不平。 那两次徐澄都是未经大?脑细想的冲动行为,“我是一时冲动,他又不是易冲动的性格。” “行了橙子,这事你?就听我俩的吧。”梁京州说,“我们在路上已经想好对策,现在万事俱备只欠东风,赶快把你?老公喊出来。” 徐澄不动,“他上班呢。” 钟晴:“那就等?他下班。” 徐澄:“你?们别胡来。” “我们不会瞎搞的,只试探他一下。”梁京州问,“难道你?不想知道,他究竟怎么想的?” 这么久了,要说不想知道肯定假,徐澄回答不了梁京州的问题。 钟晴在一旁煽风点火,“如果他对你?完全没?想法,你?也就此断了念想,互不相欠。” 徐澄咬了咬下唇,又有些泄气,“知不知道答案都是没?结果的事情。” 梁京州倒杯水给徐澄,“车到山前必有路,橙子,我们先不想那些。”他看眼钟晴,“例如我们晴妹妹,知道逃不掉婚约,索性先快乐一段时间,以后的事谁知道?管那么多干嘛?” “先不说这事,走,带你?们出去转转。”徐澄转移话?题,拉着两位好友去街上闲逛。 只有一条商业街的小县城,对钟晴和梁京州来说实属无聊,逛一会儿,吵着要回宾馆休息。 走出商业前,钟晴口渴去买水,徐澄和梁京州站路边等?。 梁京州聊起找煤老板投资的事,“大?哥不差钱就是生活品味令人堪忧,每餐必有大?葱大?蒜,没?葱蒜吃不下去饭。 去吃牛排,大?哥先叉一瓣蒜,再叉牛排,两个一起下肚,还专喜欢饭后聊正事。 小爷为拉投资,也是不做人了,每次忍着葱蒜味和他聊电影聊艺术,搞得我现在一见?蒜就反胃。” 在精致生活里?长大?的小少爷,忍受这些,徐澄想象那画面,忍不住发笑。 “我忍受这些,你?还笑?”梁京州推徐澄肩膀一下,“到底是不是朋友?” 徐澄回打他,“不是。” “行!友尽吧。”梁京州小学?生似的又去推徐澄,不过没?等?落到徐澄肩上,手腕被人抓住狠狠一捏,往回一推,梁京州没?站稳晃了下,手腕疼得他嘶了声,。 可那人不仅没?歉意,反是带着狠厉目光看他。 徐澄被周南荀护在身后,没?看见?他们之间发生什么,倒是被买饮品回来的钟晴撞个正着,她诧异地看周南荀,“你?怎么在这?” “路过。”周南荀朝梁京州扬扬下巴,“你?男朋友?” 钟晴和梁京州互看一眼,答道:“不是。” 徐澄扯了扯周南荀衣角,给他介绍,“这位是我——” 话?说一半,钟晴往后拉她一下,猛地把冷饮的吸管送入徐澄口中,“你?要的冷饮,喝吧。” 与此同时,梁京州礼貌优雅地向周南荀伸手出,补上了徐澄没?讲完的话?,“前男友。” 钟晴一手举着冷饮堵徐澄的嘴,另一手打梁京州一巴掌,呵斥道:“你?闲的?”转头笑对周南荀说,“陈年?旧事,你?别在意。” “是有点久了。”梁京州带着得意的目光,对上周南荀充满敌意的眼睛,慢条斯理地笑道:“重新介绍一下,橙子的初恋男友。” 第37章 跟我回家(三) 一瞬过后周南荀神色恢复如常, 指尖在?梁京州掌心点了下,算回礼,笑道?:“没听橙子提起过, 哪一年的初恋?” 这?人不好骗, 没有马上信他的话,好在梁京州是学导演的,演技自然,脑子反应也快, “我爸和徐叔是朋友,我们俩几个月大就认识, 青梅竹马一起长大,十几岁情窦初开我喜欢上橙子,但她开窍晚,到国外?读书?才接受我的心意,还好不算晚, 那年她刚成年。” 梁京州暧昧不舍地看眼徐澄,继续说;“有次闹脾气,非要分手。”话间, 他得意洋洋地看周南荀,“你还不知道?吧, 橙子发脾气比较冲动, 要哄着来?, 我那时年轻气盛, 想晾她几天, 结果?彻底被拉黑。”他带着遗憾长叹一声, “几年也没哄好。” 周南荀眸色淡然,语气平静, “既然青梅竹马,家境合适,为?什?么?不娶她过门?省着她为逃避秦禹跑这?破地方来?。” 恋爱过程详细讲一遍,梁京州自认为?天衣无缝,可周南荀还能从中找出破绽。 难以回答,又不能拖太久,梁京州cpu快炸了,还是钟晴及时解救说:“二?州刚回国,知道?了橙子和秦禹的事马上就过来?了。”话里话外?偏袒这?位“初恋男友” 周南荀只风轻云淡说:“那晚你一步,她已?经?和我结婚了。” 玫瑰遇野风 第59节 终于没再问?出什?么?刁钻问?题,梁京州和钟晴暗自松口气,梁京州及时应对?,“晴子和我说了,你们结婚只是为?应付徐叔,没事我不在?意。” “过来?。”周南荀没理梁京州,喊徐澄,“回家了。” 徐澄过去,周南荀拉她走到一旁,亮出掌心,“手机。” 相互定位后,手机还给徐澄,问?:“他来?干嘛?接你回去?” 开弓没有回头箭,朋友们已?经?演到这?地步,徐澄没法再拆穿,只能将计就计,“不知道?,我才接到他们。” “最近还是少出来?,走,我送你回家。”周南荀拉着徐澄往车上走。 朋友们刚到,徐澄还有好多话想和他们说,不想回家,她挣脱周南荀,“我不回去。” “留下干什?么??”周南荀堵在?徐澄身前,隔断梁京州看她的视线,不屑道?:“遇见变态,他能保护你?” “他学过格斗、跆拳道?、击剑。”这?倒不是徐澄夸张,梁京州家境殷实,会的技能确实多。 “行!”周南荀刚刚在?梁京州面前的淡然,到徐澄这?全没了,语气不由加重,“老子还有工作要做,不可能每次都去救你。” 徐澄被这?不善的语气刺激到,火气一瞬上来?,吼他,“周南荀你未免管得太宽了,我回不回家,跟谁玩,是我的自由,请认准你的身份。” 是呀,他连男朋友都不算,有什?么?资格,去管她的事。 周南荀顷刻间有些颓丧,没了那狠厉的语调,只提醒她,“注意安全。” 徐澄稍作平静,“知道?了。”刚想转身离开,梁京州在?一旁喊:“还去不去c市的酒吧?橙子快点。” 他们根本没约过去c市酒吧玩,梁京州乱喊的,徐澄还是回头应道?:“马上来?。” 闻言周南荀拉住她手腕,低下声,“徐澄,别去喝酒。” “我喜欢喝酒。”徐澄甩开他,这?次没甩掉。 周南荀就是知道?徐澄喜欢喝酒才不想她去,她喝多酒什?么?事都做得出来?,他不在?身边,很难放心。 甩不开,徐澄低头咬他手腕,咬不开,那手像一把铁钳,她气得发疯,“你不是说,不管我喝酒了?说到就要做到,狗男人。” “在?我身边随便喝,跟他不行。” “他怎么?了?”徐澄大声反驳周南荀,“一个前男友,一个假老公,比起来?,你还不如他。” 周南荀胸膛剧烈起伏着,“他带着什?么?目的来?找你,你不清楚?” “他只是来?找我玩,别把人想的那么?龌龊。” 梁京州看徐澄的眼神快能拉丝了,她却来?指责他思想龌龊,周南荀手臂一甩,松开徐澄,“去吧,晚上被人骗到床上哭时,别给老子打电话。” 他们总是不能平和地谈话,徐澄怒气值也冲到顶峰,冷笑道?:“又不是没睡过,再睡一次也不会怎么?样。” 周南荀良久没说出话。 是他忘了,徐澄在?大都市长大,国外?读书?,思想不可能保守到谈恋爱没有身体?接触,显然她那晚说,“我也没吻过。”是在?骗他,而他居然信以为?真。 荒诞又可笑。 可见徐澄走向梁京州,又压抑到想把世界毁掉,他还是追上去,平和语气说:“你留下就是为?了他来?找你玩?” 徐澄停住脚,“那你留下我,只是为?一起送姑姥走完最后一程?” 周南荀没答。 “如果?这?样,请你别越界。” 一句话不仅堵得周南荀哑口无言,也让他混乱的大脑渐渐清醒。 过去二?十八年,他没有一天,像今天这?样不理智过,所作所为?已?经?严重超出,他和徐澄的关系,很过份。 朋友都算不上,哪来?资格干预她的生活? 周南荀终于彻底清醒过来?,让出前路,“有问?题给我打电话。” 又是这?样。 明?知她即将要去做什?么?,他也会理智地放手,让她走,让她飞。 徐澄失落难掩,扯唇讥笑,“周队放心,除了爽,不会有别的问?题。”徐澄没再看他一眼,朝着梁京州和钟晴跑去。 周南荀没再追过去。 “怎么?样?”钟晴和梁京州见徐澄过来?,迫不及待问?。 “去不去酒吧了?”徐澄语气寻常,却咬嘴唇在?忍着什?么?。 钟晴和梁京州一见这?架势,知道?凉了。 “欺负你了?”梁京州挽起衣袖,要去找周南荀算账,“等着哥去给你出气。” 徐澄不想再添乱,拉住梁京州,“没有,我们走吧。” 上车,不知要往哪里开,梁京州回头问?:“去c市?” 钟晴:“我随便。” 刚刚说去酒吧,徐澄是一时冲动,上车冷静些说:“算了,去酒店吧。” 见她状态好一些,钟晴问?:“周南荀到底说什?么??” 徐澄歪头靠在?钟晴肩上,“同?意我和初恋男友去酒吧喝酒,叫我有问?题打电话。” “就这?你们聊那么?久?” “中间吵了好几次,总之,他就是——”徐澄没控制眼泪,但没出声,只默默流下,流到唇边咸咸的,才直起身抽出张纸擦了擦,接着说,“很尊重的我想法,我想怎么?样他都ok。” “没有男人能忍受自己喜欢的女人和别人在?一起,”梁京州开着车说,“还是火候不够,晚上再给他添一把火。” “不要了。”徐澄拒绝了梁京州的提议 她虽主动过,但都是一时冲动,并非真正撩拨。 要说真去撩他,一次没有过,连徐澄都缺少往前迈一步的勇气,更何况心思深沉的周南荀。 他们想要的都不是一个短暂的夏天,是三餐四季,冷暖相伴。 彼此没办法给对?方长久的承诺,停步在?此是最舒服的状态。 钟晴和梁京州都是护短的主,看不得徐澄受半点委屈,只是他们不了解周南荀。 他们生活的圈子里就没有周南荀这?种人。 梁京州第一眼和他对?视时,只觉得这?人痞气浓重,带着股不好驯服的野劲,可混不吝的外?表下,又有着比谁都沉的责任感,要他开口承诺没有把握的事,比登天还难。 梁京州: “橙子,覆水难收,咱们没法回头了。” 徐澄打了下驾驶位的座椅靠背,逼问?道?:“你们俩个谁想来?出的初恋男友?” “钟晴。” “梁二?州。” 两人互喊对?方名字。 徐澄:“......” “难不难收都到此结束吧,我不想再被他影响心情。”徐澄不会在?不开心的事上浪费太多时间,掉过几滴眼泪,这?事就算翻篇,平复情绪说:“这?地方没景点,也没知名商场,挺无趣的,你们想玩点些什?么??看在?县里能不能满足。” 钟晴和梁京州不敢继续提周南荀,顺着徐澄的话题,钟晴说:“打麻将?” 梁京州:“打不上,三缺一。” “人我来?找。”徐澄在?风絮也不是只认识周南荀,还认识初弦诊所的几个人,初弦白天忙没时间陪他们打麻将,可她知道?附近哪里有地方可以玩。 徐澄打电话过去,初弦说:“你带朋友去我家吧,我妈会陪你们玩。” 原以为?只有初弦母亲一个人,门一推开,里面三老太太看他们,都三缺一,最后协商,两边各下去一个人。 徐澄不太会玩,以前都是陪着朋友们瞎打,见此情况,自动退出。 梁京州和钟晴之前打麻将,都在?会所的棋牌室里,头一次参加老年局,有些不屑,没多久就输得气势全无。 两位阿姨叼着烟,赢得盆满钵满,笑不拢嘴。 满屋烟味,搞得梁京州烟瘾也犯了,点上烟,和阿姨们决战。 中途房门响起,徐澄去开门,进来?个陌生女孩,背着双肩包,干干净净,看样子像高中生,她走到另外?一个打麻将的阿姨身边说:“钥匙给我。” 梁京州手里捏着个九饼,正愁要不要打,闻声一抬眸,手徒然顿住。 那姑娘清清爽爽的,像山间自然流淌下的山泉水,与他在?南川见过的任何一个女孩都不一样。 “下次再忘记带钥匙,别回来?了。”打麻将兴致被干扰,阿姨十分不满。 “当!” 梁京州手里的牌自动掉落桌面。 阿姨一看是九饼,顾不上站在?一旁的女儿,伸手拿起九饼,大笑一声,“胡了。” 没上去场,在?一旁指点江山的阿姨,说:“黎黎呀,钥匙应该在?你妈包里,你自己找一下。” 姜黎不悦地从椅背上挂的背包里,翻找一圈,拿出钥匙,头也不回地走了。 梁京州的视线顺着姜黎望过去,烟灰燃了长长一截,烧到皮肤才回过神,笑着问?姜黎母亲,“阿姨,那是您女儿?” 姜母专心看着手里的牌,敷衍道?:“对?。” “还在?读高中?” “刚高考完。” “那成年了?” “嗯。” “大学报的哪了?” “不知道?。” “有男朋友没?” “没有。” 钟晴被梁京州唠叨烦了,“你话这?么?那么?多,吵的我打错牌。” 梁京州:“......” 姜母盯着桌面的牌看了又看,梁京州顺势看过去,猜出她需要的牌,打出去,姜母立即笑颜逐开,“又胡了。” 玫瑰遇野风 第60节 整个一下午,梁京州不断给姜母点炮,结束时,姜母看他比看女儿还亲,“小伙子,你叫什?么?名字?” “梁京州。” “好名字。”姜母看梁京州的眼神像看财神爷,笑得眼睛就剩一条缝,“明?天继续打?” 梁京州:“行呀,明?天去阿姨家打?” 这?小伙子牌打得一般,却财大气粗不差钱,姜母对?梁京州很喜欢,“就这?么?说定了,明?天都来?我家玩,正好黎黎放暑假,中午我管饭。” 钟晴和梁京州做梦也没想到,他们到风絮的第一天是陪两位阿姨打一下午麻将,从初弦家出来?,钟晴说梁京州:“明?天还约,陪阿姨打上瘾了?” 徐澄:“他醉翁不知不在?酒。” 下午忙着打麻将,钟晴这?才慢慢反应过来?,“看上阿姨女儿了?” “梁二?州单身这?么?多年,也算铁树开花。”徐澄总结说。 梁京州:“这?叫一见钟情,你们懂什?么?。” 谁也没想到,和阿姨们打一下午麻将,竟使梁京州坠入爱河,准确来?说是单恋,人姑娘都没正眼瞧过他一眼。 输一下午钱的梁京州异常兴奋,非拉着徐澄和钟晴去唱歌,玩到十点多,回酒店还不肯睡觉,又拉着她们斗地主。 徐澄兴致缺缺地打着牌,时不时看眼手机,下午到晚上,周南荀没发一条信息,没打一个电话,当真随她去。 钟晴看出她心思,“要不我给周南荀打个电话?” “给他打电话干嘛?”徐澄赢了牌也不笑,“他既然大度到随我去,那我的事也与他无关。” 钟晴听了徐澄的话没发擅自联系周南荀,但她悄悄发了条仅周南荀可见的朋友圈,内容是之前三人一起去酒吧拍的照片,最中间一张是徐澄和梁京州凑在?一起聊天的背影,配字:还有什?么?比破镜重圆更心动? 另一边。 周南荀跑一下午外?勤,晚上让赵虎三人先走,他独自留下加班,像以前一样用工作填满全部。 静谧的办公室,只有翻阅卷宗的沙沙声,那本卷宗已?经?不知被翻阅多少遍,今天这?遍出奇地不专心,指针过十一点,他合上卷宗,拿出支烟含在?嘴边,指腹拨动打火机砂轮,几次也打不着火,摆明?与他作对?似的。 金属打火机被重重摔在?桌上,他起身回家,房间漆黑一片,意料之中徐澄没回来?。 周南荀颓坐沙发中,按亮手机,徐澄没有一条消息,见到朋友圈的提醒,他顺手点进去,第一条就是钟晴发的酒吧图片,最中心的清瘦背影一看便是徐澄,旁边的一起喝酒的背影,也不难辨认是梁京州。 南川人,家境殷实,青梅竹马,年纪相仿,又是初恋情人,一切都和徐澄那么?般配。 一个对?谁都好的结果?,也是他想看到的。 周南荀锁了手机,关掉灯,倒进沙发。 身下的柔软温暖,让他想起过去那把坚硬的木质长椅,不能躺不能靠,只坐都觉得硌得慌,那才是他的生活,他的人生,而徐澄新换的柔软沙发,脚下舒适的地毯,阳台上晾晒的女士衣服,冰箱里没做的龙虾......都不属这?间老破小的房子,这?里就该清冷寂寥。 他强迫自己不再想和徐澄有关的事情,就像从前一个人清净的生活,过了二?十几年那样的生活,不可能轻易被她打乱,周南荀合上眼睛睡觉,可大脑像顽皮的小孩,不受掌控。 过十二?点,还没睡着,他坐起身去摸烟,烟入口却没拿打火机,而去摸了手机,怕出现上次孙游的事,他换了手机和她相互定位,只是从中午相互添加上后他一次没打开看过,决定随她去,也没有看的必要,这?一刻却失信地点开定位。 徐澄位置在?酒店。 她酒量差又爱喝,酒后容易被有心人趁虚而入,即便初恋男友也该在?她清醒的状态下旧情复燃,周南荀还是按出号码拨过去。 第一遍被挂断。 他又打。 第二?遍接通了,那边没说话,他先问?:“睡了没?” 徐澄:“还没。” 声音听着挺正常的,周南荀正要问?第二?句,听筒传来?一声开门响,接着是梁京州的嗓音: “宝贝,我洗好了,” “这?么?晚和谁打电话?我抱你去洗?” 电话骤然被挂断,一切戛然而止,只剩不着边际的遐想。 梁京州不该在?徐澄酒后,做这?样的事。 徐澄也不该违背承诺,在?婚姻没结束期间背叛。 他们还没离婚,他不能坐视不管。 周南荀蹦出许多离开家的理由,胸腔疯狂燃烧的快把他烧成灰烬,多待一秒,仿佛就要死掉,过去、未来?那些沉甸甸的,在?这?一刻都没有时间细想太多。 他握着手机跑下楼。 ** 徐澄把手里的王炸,扔到梁京州身上,地主也不当了,“神经?病吧你。” 钟晴用扑克挡着嘴,在?一边笑得肚子疼。 扑克落梁京州满身,他一张张捡起,顺手打下钟晴,“都是你的鬼主意,还好意思笑?”他叹道?:“跟你们做朋友真惨,坏事都要我做,最后被打被骂的还是我。” “我喊,周南荀又不能信。”钟晴把手里的牌都给梁京州,安慰说,“这?局地主之位让给你。” 徐澄在?一旁说:“晴子,你们这?样太过份。” 一个叫冤,一个叫苦。 钟晴哄完梁京州,又去哄徐澄,“中午火已?经?放出去,好与坏你们之间的矛盾都产生,不如借此烧到底,看看火里到底是什?么?东西?。 如果?明?知你即将要做什?么?,还无动于衷,不管他有多少理由,都掩饰不住没那么?喜欢你的事实。 你知道?,我一直不想你真陷进去,除非他值得。” 徐澄有期待,又怕重复中午的失望。 地主是斗不进去了,三人大眼瞪小眼干坐着,一分一秒都漫长无比。 敲门声一响,三人不约而同?看过去,钟晴看眼梁京州,他带着被打扰的不耐烦开口:“谁呀?” “查房。”周南荀冷沉的嗓音。 梁京州对?门口喊:“等会儿。” 钟晴揉了揉徐澄头发,显得乱一些,又搓搓她衣服,最后往门边推了把。 不想朋友受牵连,徐澄踏出去,立刻关上房门,隔断周南荀视线,“你来?干嘛?” 周南荀不说废话,拉着她往外?走,“跟我回家。” “不回。”徐澄争执着不往前走。 周南荀用了老招数,抱起退扛在?肩上往外?走,徐澄在?后面疯狂捶打骂他,“混蛋,放开我。” 进了电梯,周南荀还没放下人,扛着她说:“再喊大声一点,让全大厅的人看见,到底谁是你丈夫。” 徐澄立刻不再喊叫,“你这?样,我不喊,别人也会看我们。” 电梯到一楼时,周南荀把她放下来?,拉着走到车边,打开门想把徐澄塞进副驾驶。 徐澄抵着车边不往里进。“我不会跟你回去的,也请周队说到做到,不要谎称查房,来?打断别人的好事。” 她头发凌乱,衣角褶皱,带着被打断的不爽。 周南荀按着她的手一顿,深吸一口气,低头对?上她的眼睛,“你知不知道?在?做什?么??” 徐澄发泄般地打着周南荀, “我无比清醒自己在?做什?么?,不像有些人口是心非,真正醉的人是你吧。” “我们谈一谈。”周南荀抓住徐澄两只不听的手,强制她冷静。 徐澄堵了一下午气,无处发泄,不可能和他冷静对?谈,反问?道?:“谈刚才我和前男友做到哪一步?还是谈我们以前怎么?做的?” 周南荀听不得她说那些话,更不敢想象那些画面,平复的情绪一下被她点燃,咬牙道?:“耽误你们好事,不开心?” “对?,非常不开心。”徐澄笃定地说。 他们像两堆待燃的火药,只要一个火星,就能燃起漫天大火。 徐澄总有本事,轻而易举搅翻周南荀的平静。 他带着无力?地愤怒说:“那也得忍着,只有我们不离婚,他就别想碰你。” 一下午,徐澄有委屈,有愤怒,吵到这?地步,也是冲昏头脑,口不择言地说:“无所谓,反正以前也碰过了。” 他们在?争吵时丧失理智,也在?其中看清自己。 再次听到这?话,周南荀只剩一个念头,徐澄是他的。 只能是他的。 没有一秒多余时间,他倾身过去,扣住她后脑,用力?封住徐澄的唇。 第38章 跟我回家(四) 凌晨的夜, 幽寂宁静,只剩树梢的蝉鸣声。 徐澄听不见那聒噪的叫声,男人强大的压迫感和气息团团将她围住。 周南荀的吻粗暴, 毫无章法?, 几乎在啃咬,不给她喘息的机会,似要?将她融进体内,变成一体。 他?的唇微凉柔软, 动作却凶猛,不留回旋的余地?, 是一场柔软的侵袭。 酥麻和窒息一同袭来?,兴奋掺杂痛苦,心脏在冰火两重天中疯狂鼓动。 这吻与徐澄在书籍影视中见过的都不一样,危险又着?迷,只有周南荀敢这样做。 这股不羁得狠劲, 是她一步步勾出来?的,此刻明?白危险也?晚了。 徐澄承受不住,去打?他?, 打?不动就用牙尖咬住周南荀下唇,嘴里出了血腥味, 周南荀才停下。 唇瓣分开, 身体还贴着?, 视线也?缠着?, 他?们气喘吁吁地?看着?彼此。 周南荀下唇被咬破的地?方, 流出一滴血, 鲜红的像颗朱砂痣,他?不甚在意地?抹掉, 身体像泄气的球,瘫软地?低头靠在徐澄肩上,喃喃道:“跟我?回家吧?” 这样柔软又有些卑微的周南荀,徐澄拒绝不了,手指穿过他?蓬松的发间,“好。” 他?终于把人带回家,到家什么都没做,叮嘱她,“早些睡。” 回房间,徐澄睡不着?,怀抱着?小黄狗,趿拉着?拖鞋走出去。 客厅没开灯,只有窗户渗进的淡薄月光。 周南荀整个人陷进沙发里,仰头靠着?沙发靠背,阖着?眼睛,疲惫地?像被抽去了筋骨。 玫瑰遇野风 第61节 上次见他?这样疲惫,还是临河边出现?无名女尸那次,徐澄于心不忍,坐过去伸手戳戳他?肩膀。 周南荀睁开眼,“睡不着??” 徐澄双手搂着?小狗,点点头。 “想我?给你讲连环凶杀案?”周南荀轻声说。 明?明?那样累,却还在哄着?她。 徐澄再也?绷不住,开口坦白,“其实?梁京州不是我?前男友,他?和钟晴一样,是我?从?小一起长大的朋友,我?们三个形同亲人,不可能产生男女感情的。” 周南荀愕然,慢慢坐直身,思路逐渐明?了,“所以你们在逗我?玩?” 徐澄难以启齿,支吾半晌说:“我?知道这方法?很烂,很炸裂,叫人难以接受,但他?们不是有意耍你玩。 这么久来?,我?们夫妻不是夫妻、情侣不是情侣、朋友也?不是朋友,他?们只是想我?们能找到最准确的关系面对彼此。” 饶是,徐澄解释得合情合理,周南荀初听还是有些难以接受,尤其想到自己半天来?的苦闷,“你们成年好久了,怎么能做出如此荒唐幼稚的事情?” 他?们在南川的圈子和风絮这边天差地?别,更为荒唐的事情都数不胜数,单纯测验下男人,在南川那些富二代的圈子里,算上什么大事。 当然,周南荀这边,徐澄也?能理解,有错就要?认,她抓住周南荀衣角动了动,乖巧道歉,“对不起。” 周南荀胸腔里涌出的怒气,轻而?易举被她一句道歉给浇灭了,但面上还冷着?,“换成我?这样,你气不气?” 徐澄想也?不想直接答:“气死了。” 周南荀:“你还知道会气死?” 她又软下声,“也?是我?一时糊涂,纵容了他?们。” 以周南荀的敏锐其实?该找出破绽的,只是面对徐澄前男友这设定时,那些敏锐全?失灵了,像她三言两语就能让他?失控一样,在她面前,周南荀总是做不到原本的自己。 说到底,这事他?也?有问题,真怪罪下来?,他?们都逃不开。 徐澄遇见不开心的事会吵闹任性,但犯了错也?不逃避,该反思反思,该认错认错,今天的行为确实?过于激烈,骗人的行为也?不对。 做法?很糟糕,只是周南荀的愤怒和粗暴的吻,稳住了她的患得患失,像没有线的风筝,终于找到属于自己的那一根,不再盲目地?飘着?。 剩下的事情,就是哄好他?。 徐澄跟着?秦雨青长大,别的没学?会,看人脸色,哄人开心,信手拈来?,况且她真想周南荀开心。 见周南荀不说话,她扔下小黄狗,跨坐他?腿上。 没吵架没喝酒,两人都清醒着?,周南荀顿时僵住,大气不敢喘一口。 徐澄笑?了声,勾住他?脖子,“周队,紧张什么?” 周南荀偏头看一边,“别胡闹。” “嗯,不闹。”徐澄一边说着?,一边含住他?唇瓣。 徐澄也?没经验,碰了两下就移开,额头抵着?他?额头说:“下午我?陪他?们在初弦家打?麻将,晚上我?们在酒店斗地?主,洗澡是梁京州故意喊的,上.床更是没有的事,一切都是骗你的。” 她抵着?他?额头蹭了蹭,声小小的,“我?没交过男朋友,路边是我?的初吻,只和你一个人亲过。” 周南荀狠狠被攥了下,残留的那一丁点怒气没了,抬手搂住徐澄腰,为那个粗暴的吻道歉,“对不起,弄疼你了。” 徐澄轻笑?:“你吻.技好烂。” 周南荀按住她的腰,吻上来?,没再疯狂地?索取,贴着?她饱满的唇,缓而?轻地?啄吻,他?身上没什么特殊的味道,只有最普通的皂香,未经雕琢,干净清爽,令人踏实?。 接.吻这事周南荀确实?是新手,也?不是有耐心的人,未被驯服的猛兽,在学?着?低头,哪怕情到深处,也?不敢用力,温柔得一塌糊涂。 徐澄软得像滩水,唇松开,身体严丝合缝地?贴向周南荀,头靠在他?肩上,轻轻喘着?,呼出的气息,全?落入他?侧颈的疤上,吹的周南荀胸腔里的心脏砰砰跳个不停。 “我?们别再吵架了,好不好?”徐澄气息没平息,讲话稍带点喘。 周南荀抬手在她头上摸摸,应道:“好。” 抱了会儿,徐澄忽地?推开周南荀,要?从?他?腿上下去。 他?双手交叉,锁在她后腰,不想分开,“再抱会儿。” “不舒服。”徐澄还是扭动着?想下去。 周南荀没明?白,“哪不舒服?” 徐澄垂眸向下看眼,“硌得慌。” “手机硌着?你了?”周南荀双手伸.进裤兜翻找手机,兜里空空,掌心隔着?一层布贴到皮肤,恍然明?白是什么硌着?她了,立刻掐着?腰给人抱下去。 徐澄坐在一旁,抱起伴随她多年的小黄狗,盯着?地?毯不说话。 周南荀也?没吱声。 事情解释清楚,歉也?道了,还失控地?亲了一次,之后,一起陷入不知该怎么面对的境地?。 “还生气吗?”沉默后,徐澄问。 早被她弄得什么脾气都没了,周南荀摇头,“没有。” “周南荀。”徐澄很正式地?喊他?名字。 “嗯。”周南荀猜出她想说的,转身面朝徐澄,已经这样索性一次说清楚,免得大家再为此不开心,“我?们好好聊聊。” 徐澄:“聊什么?” 话题刚打?开,周南荀手机响了,凌晨2点半,能在这个时间打?电话的都是急事,周南荀捞起电话看眼,果然是队里的号码,他?接起讲了两句挂断,俯身靠近徐澄,抓住她双手臂哄着?说:“出了点急事,我?必须出去一趟,你先去睡觉,等我?回来?再聊。” 县里又发现?被分解的无名女尸,周南荀一走,三四天没回来?,他?找来?宋季寒招待梁京州和钟晴,准备来?说,只招待钟晴,梁京州每天去姜黎家,陪姜母打?麻将,几乎见不到人。 徐澄也?没时间陪钟晴,在app上发布的那条寻人启事后,涌出大量评论?和私信,怕错过真实?消息,她每条都会看,耗费几天时间,在里面筛选出相对真实?的回复。 蜗牛慢慢爬:【橙子,李思言是我?表姐,她三月份时,跟家里说去外地?工作,至今没回来?,最近一两个月手机关机、微信不回,家里人快急死,又不知道她具体在哪,也?没办法?去找,家里人快急死】 后面发了很多张李思言的照片。 徐澄翻阅那些照片,从?小到大的,还有与家人合照都有,不像p出来?的,她主动给这位网友回消息,加上微信后,讲明?整件事,李思言家人得到消息后,立刻买机票从?南川飞来?。 新出现?无名女尸,与临河边女尸情况一模一样,初步断定两起案件的凶手为同一人,周南荀忙得脚不着?地?,晚上就在办公室座椅上睡会儿。 徐澄接到李思言父母,带他?们去刑侦队,又开酒店订餐食,陪伴他?们等待dna对比结果。 临河边发现?的女尸确实?是李思言,她父母趴在残缺的尸体旁大哭,徐澄也?跟着?掉眼泪。、 这几天她和周南荀见面都在警局,两人没机会说话,身边同事太多,周南荀不好亲密安慰她,只拍拍肩膀递过去包纸巾。 从?停尸间出来?,李思言母亲把无处发泄悲愤转到徐澄身上,趁徐澄不注意,猛地?拉住她大吼:“是不是你把我?女儿骗来?这的?” “思言交了你这样的狐朋狗友才会网恋。” “是你把她害死的,我?打?死你。” 几日相处,李母一直挺温和的,猝不及防地?发疯,徐澄有些招架不住,直愣愣地?看着?李母巴掌打?过来?,忘记闪躲。 周南荀眼疾手快,一把抓住李母手腕擎在半空,怒道:“如果没有她,你们连女儿的尸体都见不到,再血口喷人请离开这里。” 他?眼神狠厉,声音冷沉,吓得李母止了声,李父忙来?道歉解释,随后拉着?李母走了。 徐澄有些被吓到,人走远才回过一点神,解释说:“在来?风絮县的大巴上,我?第一次见李思言,朋友都算不上,没有资格劝解她不要?网恋奔现?,而?且现?在网恋不是多稀奇的事,我?根本没想过她会遇害。” 周南荀用一直胳膊将她圈在怀里,“ 没有人能预知未来?,这不怪你。” 李思言的事,徐澄本就难过,又被李母突然举动吓到和莫名冤枉一番,情绪更低落,她推开周南荀,“我?回家了。” 周南荀看眼腕表,已过下班时间,不放心还是追过去,开车送她回家。 进家门,徐澄冲一遍澡回卧室躺下,约过了二十多分钟,周南荀敲响房门,“睡了吗?” “门没锁。”徐澄侧躺着?看手机,见他?过来?锁了手机放一旁。 周南荀在徐澄身边坐下,无意碰到她散落床边的长发,拈起柔顺的发梢在指间卷着?玩,“这事对李思言母亲打?击太大,一时接受不了才胡言乱语。 之前还有被害者家属悲伤过度,来?打?骂怪罪我?们的,都是打?击太大造成的,等她逐渐接受现?实?后会明?白的,不要?太放在心上。” 徐澄能理解李思言母亲,只是太过突然,当时有些吓着?,回家缓缓好多了,她应了声“嗯。” 周南荀也?刚洗过澡,身上的皂香很浓,她随口问:“怎么不用我?的沐浴露?” 他?分不清那些瓶瓶罐罐,也?懒得去找,再者香皂用习惯了,徐澄没来?之前,卫生间简单得只有牙具、香皂、毛巾这几样,“习惯了。” 他?勾起手指,在徐澄侧脸刮了下,“睡吧。” 一周没见面,徐澄抓住他?触碰她脸颊的手指,“陪我?睡。” 周南荀顺势在床边躺下,高强度工作使他?十分疲惫,碰到床眼睛睁不开,见徐澄没有睡得意思,强行睁开眼说:“想听故事?” “不是。”徐澄伸手指碰他?肩膀,“那天你想聊什么?” 他?太困,混沌之下忘了这事,“等我?去洗把脸。” 周南荀出去用冷水洗把脸,抽一支烟,困意散了些,重新进到主卧,不敢再躺,坐床边说:“二十年前我?妈如李思言一样被杀害分解,我?爸也?因为这事死了。 我?从?此变成孤儿,但还不是最惨的。 初弦有个不会说话的表弟叫林庭樾,小时候他?是会讲话的话。 他?母亲出事那年,那时他?才四岁,案发时他?母亲把他?藏在一颗树后,他?看到了凶手强.暴他?母亲,吓得哭出声,凶手发现?有人在场,要?去抓他?,他?妈妈从?地?上爬起来?,与凶手搏斗为他?争取到逃跑的时间,等到跑到田地?里找到正在干活的农民,一起过去时,母亲和凶手都不在了,之后他?母亲被发现?时已经变成尸块。 庭樾是唯一个见过凶手的人,可距离远,他?没看清凶手五官,只见了大体轮廓,当时他?家人破案心切,不断逼问孩子,加上警察问、邻居问、老?师问。 每个人都在问,可他?只是个四岁的孩子,后来?庭樾就不说话了,见很多医生也?医治不好,一直到现?在都不肯开口。 隔年,他?爸重新娶妻,把他?丢去外婆家,没几年他?外婆也?走了,现?在跟着?大姨,也?就是初弦的母亲生活。 一共九个女性被害,每个被牵连的家庭都不好过,而?凶手,现?在仍然没有缉拿归案。” 过去那么多次争吵,甚至面对分离,周南荀都没开口讲过这件事,在这一刻告诉她,是想去负责。 不管什么原因,要?了小姑娘的初吻就要?负责。 “我?没办法?若无其事地?离开风絮县,去追求个人快乐,所以徐澄,我?无法?承诺未来?,也?无法?保证你不会变成下一个李枫。 能承诺的,只有这几个月尽全?力让你开心。 如果你不愿意,我?会真正地?退回到原来?的位置,不再越界。” 周南荀把身上那些沉重的,掰开给徐澄看,那也?是他?生命的一部分,放不下也?舍不掉。 讲清自身情况,选择权留给徐澄。 钟晴和梁京州的办法?虽然荒唐,但这样极端的方法?,却给周南荀封闭的心撬开一个豁口,迫使他?看清自己,必须做出决定,不然无法?承诺未来?的事,周南荀一辈子也?迈不出那一步。 之前徐澄也?顾虑重重,没那么洒脱,在真正拥抱到他?后才明?白有多在意,多不舍。 玫瑰遇野风 第62节 小时候她活在继母的掌控下,强装作乖巧哄秦雨青开心,维持虚假的家庭和睦,成年后又在徐正清的压力下,不敢接受任何一个异性的表白。 二十几年享尽繁华,却也?唯唯诺诺。 如果逃婚是一次勇敢,现?在她想洒脱一次,不问将来?,不计后果,只爱现?在。 徐澄起身与周南荀面对面坐着?,说:“你有你的人生,我?也?有我?的路要?走。 未来?我?也?一样没办法?给你承诺,这点我?们谁都不亏欠谁。 姑姥说,人生漫长,有一段能铭记于心的感情就够了,至于以后,随风去吧,只要?日后能铭记就值了。 周南荀,我?们都勇敢一次吧!” 周南荀心尖一颤,遇见这样勇敢洒脱又有所追求的姑娘,恐怕是耗尽了他?一辈子的幸运。 他?伸臂捏住徐澄纤细的腰提起抱到腿上,声音发了狠,“徐澄你想好了,别来?玩我?。” 徐澄圈着?他?脖子,清亮的眸发着?得意的光,坏坏的,像只狡猾的小狐狸,“我?就是来?玩你的,给不给玩?” 即便她在玩,他?也?会跳下去,是无法?回头的漩涡,周南荀知道,他?完了。 第39章 野风吹(一) 两个新手开启新大门后, 总情不?自禁往一起碰,徐澄没被亲哭,倒是周南荀更难熬一些?。 想着他这段日子太累, 徐澄和周南荀分开些距离, 手还搂着,“睡吧。” “好。”周南荀抱着她的手也没松开,“我回?次卧睡。” “为什么?”徐澄不愿意?,“说好陪我睡的。” “小祖宗, 你?说为什么?”是周南荀惯用的揶揄口吻。 徐澄笑?了两声,“相信周队的自控力?哦。” 周南荀:“我不?信。” “那也不?可以走。”徐澄搂着人不?依不?饶, “我不?管。” 周南荀抱着徐澄倒下,一只手臂给她枕着,另一只手弯曲支在她身边,俯视往下看?,近在迟尺, 一触即燃,周南荀吻下来时,徐澄已?做好迎接准备, 他却只在她额头轻轻一印,“晚安, 澄宝。” 徐澄躺在他臂弯, 回?吻落他锁骨处, “晚安。” 安静下来, 两人都清醒着, 没睡意?。 徐澄翻身面朝周南荀, 抬手按上他侧颈的疤痕摸了摸,“怎么弄的?” “一个歹徒拿到?刀划的。”周南荀轻描淡写地说。 “轻轻划能留下这么深的疤?”徐澄指腹从上到?下摩挲着弯月形的疤, “少?骗我。” 他笑?,“命大?没割破主动?脉。” 徐澄的心提上来,不?敢想象当时的场景。 那是一次扫.黑.行动?,扎根在当地横行霸道很多年的□□组织,里面成员各个都是不?要命的亡命徒,陶勇就在那次行动?中牺牲,周南荀以死拼搏,没让刀完全扎进脖子,保住一命。那次警方也损失惨重,好在结果是好的,整个□□组织被连根拔除。 徐澄:“你?之前不?敢娶妻,是怕妻子有天也会守寡?” 周南荀没否认:“嗯,没人能保证未来有没有比那次更凶险的任务。” “真有那一天,我也不?会像李枫一样。”徐澄直视他眼睛,坚定无比,“我会告诉孩子,爸爸是个英雄。” 独自承受二十几年风雨的围墙出现松动?,周南荀用力?把人揽进怀里。 徐澄在他紧紧的怀抱中仰起头,“如果没有今晚的事,我们是不?是就那样了?” “被狼盯上的兔子是跑不?掉的,只是时间问题。”周南荀轻捏一下她脸颊,“我这边可能时间会更久点,但总会在你?身边的。” ** 梁京州泡在姜黎家打一周麻将,还没有要回?南川的心思,钟晴等不?及,下了最后的通牒,梁京州才同意?回?去。 回?去的前一天晚上,大?家在姜黎家院里烧烤。 阿姨们吃饱去搓麻将,剩几个年轻人在院里聊天,除去未成年的林庭樾,其?他人都喝了些?酒,松散地聚在一起聊天。 钟晴说:“这趟风絮行很开心,谢谢大?家。”她举杯和?宋季寒撞了下,“尤其?你?。” 徐澄也过?去碰杯,“对,这几天多亏季寒陪着。” “客气了。”宋季寒爽快地饮了杯中酒。 感谢的话讲完,初弦提起最想做的事情。 宋季寒说:“赚钱,越多越好。” 钟晴说:“享受人生。” 梁京州说:“拍一部能让观众记住的电影。”他看?向姜黎,“再娶个心爱的姑娘。” 姜黎没说。 徐澄只喝了一杯啤酒,微醺着说:“以后的事,只要努力?都有机会实现,小时候渴望又实现不?了的心愿才最遗憾,像我小时候就想要个温暖的家,相爱的爸爸妈妈。” 周南荀加班晚,回?来时正听见徐澄的这句话,他走过?去,在徐澄身边坐下。 梁京州瞎起哄,“和?周队有个温暖的家也一样的。” “前男友这么大?度?”周南荀开玩笑?。 梁京州忙去赔罪,“这事都是我和?钟晴的错,今天正式给你?道歉。” 徐澄解释开后,周南荀没再生气了,只是工作忙,没时间与钟晴、梁京州细聊,离别前的欢聚是个难得的机会而,“还是谢谢你?们过?来看?橙子,为她着想。” “这混蛋现在讲话口吻都变了。”宋季寒在一旁吐槽,“爱情的酸臭味。” 周南荀拿起颗花生米丢过?去。 众人笑?成一团,饭局十点多才散。 周南荀和?徐澄并肩往家走,手臂无意?碰到?,周南荀顺势抓住徐澄的手,掌心相对,手指交叉,紧紧扣住,“想不?想去玩?” “想。”徐澄说,“骑车?” “走。” 两人说走就走。 风絮县不?大?,能玩的地方不?多,他们也没明确的目的地,就骑着摩托漫无目的地游荡,周南荀车速照旧不?快,徐澄的胆子却比以前大?了,骑到?无人路段,她扶着周南荀肩膀站起,对着旷野大?喊。 喊够了,疲软地靠上周南荀后背。 他的背挺直坚硬温暖,她贪婪地抱紧,大?喊:“周南荀。” 他开着车回?应:“嗯。” 其?实徐澄没什么要说的,徐澄只是想喊他名字,听见回?应恶趣上来,“是条狗。” 轰鸣的引擎声里夹杂着他低醇的嗓音,“只对你?摇尾巴。” 徐澄直起身和?周南荀分开些?距离,展开双臂,拥抱夜晚的野风,只属于她的风。 车到?桥边停下,周南荀下车,取下徐澄的头盔,单手将她抱下来。 月明风清,河水波光粼粼。 远山影影绰绰隐进夜黑,圆月像玉盘映在河中央,流水潺潺,清净幽寂,宛如水墨画,是徐澄没见过?的纯粹。 未被雕琢过?的山水,纯粹自然?,怕惊扰了这宁静的夜,她不?忍大?声讲话,手扶着桥边围栏眺望,心前所未有的平静。 周南荀站徐澄身边,“这也是临河的一部分,只不?过?不?在城区,过?来的人比较少?,中学时我们经常来这河边坐着。” 这段河边只有泥沙和?鹅卵石,不?像县城那段修建公园有娱乐设备,徐澄不?解,“来这坐着干嘛?想喜欢的姑娘?” 周南荀哼笑?,“没那闲工夫。” 他那会儿刚学会抽烟,在学校和?家都不?碰烟,只有放假和?宋季寒两人在一起时抽,宋季寒怕被父母发现抽烟的事,两人就跑到?这没人的河边,抽完还能下去游一圈,冬天就在冰面上摔跤打雪仗,闹够了直接躺雪里,算少?年时枯燥生活的一抹色彩。 其?实周南荀二十几年活得都挺枯燥,大?学去当过?两年兵,剩下两年为学业奔波,没有记忆特别深刻的事,上班后整个一工作狂,更是无趣到?极限。 生活真正出现色彩是从徐澄到?来开始,这个不?属于风絮的姑娘,横冲直撞闯进他的世界,是一抹颜色,也是一道光。 “会不?会游泳?”周南荀问。 “会呀,我还差点去做了运动?员。”徐澄忆着过?去说,“后来觉得没那么喜欢就放弃了。” 周南荀看?着河面,伸手指向河水,“试试?” 徐澄顺着他视线看?过?去,桥不?高,水流也不?湍急,跳下去没危险,但她怕高不?敢,更没在河里游过?泳,下意?识拒绝,“不?行,我怕高。” “来这边。”周南荀牵说。 明月高悬,男人骨节分明的手指,穿过?徐澄指间,紧紧扣住,牵着她拂过?野风,穿过?野草,停在一片铺满鹅卵石的平坦地面。 徐澄带着未平的气息,看?着周南荀畅快地笑?了。 周南荀也笑?。 “从这下水。”周南荀牵着徐澄的手没松开,另一手扯着衣角将t恤从下往上,兜头扯去,扔进草里。 “你?干嘛?”徐澄闭上眼睛。 他笑?:“之前激我的本事呢?” 不?过?一个上身,徐澄睁开眼,男人精瘦的身躯宽阔伟岸,肌肉遒劲有型,像一排没有规则的鹅卵石平铺腹部,没有健身房练出的肌肉精致,又糙又野,却有浓浓的荷尔蒙气息。 “带你?捞月亮去。”周南荀拉着她就向水里走去。 “我、我......”徐澄有些?慌,“没在河里游过?。” 周南荀直接单手将她抱起,“不?怕,我陪着你?。” 下到?水里,慢慢把徐澄放下,扶着手让她站稳,河水清澈微凉,正是炎夏里最舒服的温度,水流没过?徐澄腰腹,舒缓舒适,她放下恐惧和?慌张,涌出游泳的欲望。 周南荀指着河中央说:“月亮在那。” 徐澄伸手要游,周南荀拉住她,“先捞到?月亮的人,可以要求后者做一件事。” “好。”带着目的的比刺起激徐澄体内的斗志,讲完朝着河中央游去。 她五岁学游泳,跟着私教练快十年,速度比周南荀这野路子快,见水中月越来越近,徐澄露出笑?,回?头去看?周南荀,就这走神的瞬间,周南荀追上来,快她一步游到?水中央。 玫瑰遇野风 第63节 他没游到?倒影中间,而在倒影边缘停下,拉住徐澄,指着面前澄明清淡的圆月,说:“送给你?。” 徐澄心尖一颤,勾着周南荀往回?游,到?能站稳脚的岸边停下,双手捧住他满是水珠的面颊,“月亮我收了,周队赢了比赛想要什么?” 男人想要的无法就那些?,她心提起来砰砰跳着,像在等一个宣判结果,紧张又期盼。 周南荀顺势将她从水中提起,抱在腰间,徐澄全身湿透,额角滴着水,裙子软趴趴贴在上身,傲人的轮廓一半隐藏一半显现。 他低头靠近,徐澄心跳倏地又快两拍,荒郊野外,天为被,地为床,是周南荀的作风,她大?脑慢慢出现空白,“在这?要不?回?家吧?” 周南荀停在她唇边,没继续往前,低声问:“回?家干嘛?” 徐澄咬着下唇,不?敢直视他眼睛,恼羞成怒,没好气说:“你?到?底想要什么?承诺只在今晚生效,过?时不?候。” 周南荀低笑?一声,唇峰擦过?徐澄鼻尖,印在她饱满的额头上,“想要澄澄,朝朝暮暮,平平安安。” 第40章 野风吹(二) 出乎意料的答案, 徐澄愣怔几秒,勾紧他脖子?,“怎么想要这个?” 平安喜乐确实是周南荀最想徐澄做的事, 她快乐, 他便满足。 “你以为我想要什么?”周南荀反问。 徐澄耳根都红了?,“没......什么。” 周南荀的目光顺着徐澄额头向下,落在水润饱满的唇上?,低头含.住, 唇齿相依,他身体还站在水里, 头发湿着,水珠顺着他额角流下,与她身上?的水珠混成一起,分不?清你我。 徐澄双腿发软,站不?住稳, 手臂用?力搂紧周南荀,掌心贴着浸过水的肌肤。 他用?力加深,辗转吮.吸, 停下,凑近她耳边说?:“以为我想这样?” 徐澄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低头直往周南荀怀里钻, 不?想被他看见发烫的脸和迷离的眼。 周南荀虎口卡住她下巴, 将那张羞怯的小脸微微扬起, 薄唇顺着她耳边向下游动, 滑过优美的侧颈, 停在锁骨上?,“还是以为这样?” 徐澄快承受不?住, 声音破碎地说?:“周南荀,别、别这样。” “哪样?”他明知故问。 徐澄的防线顷刻间坍塌,放纵地想着都随他吧。 他却骤然停下,抱着她沉一起进水里。 微凉的水漫过头顶,他们?一起停滞呼吸,透过清灵波动的水纹看着对方。 周南荀的眼睛又黑又亮,像颗黑琉璃沉浸水底。 水流吞没感官,吞没色彩,世界的熙攘统统消失,只剩吞没彼此。 短短几秒,周南荀便抱着她浮出水面。 重获氧气,徐澄仰头深深吸一口,身上?每个细胞都跟着重活一遍,无比轻松,她将挡在眼前的头发抹到脑后去,望着同她一样满身水的男人,笑?了?。 发自内心得畅快。 “上?去吧,待久了?凉。”周南荀弯腰,单手抱起她。 徐澄坐他强劲有力的手臂上?,有些怕,用?力抓紧周南荀肩膀,有点意犹未尽,“我还没游够。” “会感冒。” “这是夏天。” 周南荀脚步一顿,略带无奈,“宝贝儿,再游下去,我也保不?准会发生什么。” 徐澄笑?了?声,“周队的自控力呢?” “被某个小妖精吸走了?。” “我才不?是妖精。” “那是公主。” “也不?是公主。” “是公主,我的公主。” 徐澄又是笑?,这一晚上?,已经数不?清笑?过多少?次,每次都发自肺腑,恍然间,就想时间过得慢点、再慢点,慢道不?用?分离,不?用?告别。 走上?岸,两人看着彼此又笑?一次,眼神在说?:这回玩大了?,都没带换洗的衣服。 周南荀先收了?视线,走去草里,拾起他脱掉的那件t恤抖了?抖,见正反面都没沾上?泥土,递过去给徐澄,“穿这个。” 徐澄接住衣服,“下水前脱去上?衣,是因为这个?” “嫌脏就湿着回去。” 徐澄哼了?声,警告他,“好好说?话。” 周南荀在河边坐下,从烟盒里抽出一支烟点燃,轻下声,“换吧,不?看你。” “这附近会不?会有别人?”徐澄握着周南荀的t恤,四下环看一圈,没有马上?行动。 “凌晨两点半,谁会深更半夜跑来这?没人的。”周南荀背对她说?。 徐澄还是不?踏实,三两下套上?周南荀的t恤,戳戳他后背,“那你怎么办?” “到家没多远,我这样就行。” ** 找到被害者的身份,却又出现?一具情况类似的女尸,版本越传越多,居民?活在恐惧中?,为了?风絮县的平静,刑侦大队日日加班,周南荀在家的时间少?之又少?。 朋友们?走后,摄影师到了?,由于来得比较晚,之前孙瑶去医院就诊的内容全由徐澄拍摄。 每次去医院复诊后,徐澄都会陪着孙瑶在市里转转,时常买上?一杯饮品,拿着去公园僻静的角落安静地坐着,感受阳光、清风,有时会观察一只小虫,一株小草。 黑色蚂蚁从脚边爬过,孙瑶闲着无聊,拿起块石子?放在蚂蚁前面,小蚂蚁在地面转了?两圈,爬上?石头,从另外一面下来,她又拿出片树叶横在蚂蚁的路上?,蚂蚁还是翻过去。 “它还挺勇敢的。”孙瑶说?。 “这就是现?在的你呀。”徐澄指着那块石头说?,“翻过这最高的障碍之后,再没什么能困住你。” 没有任何征兆,孙瑶突然哭了?,“姐姐,我翻不?过去。” 徐澄拿出纸巾递给孙瑶,安慰说?:“会过去的。” “过不?去了?,我过不?去的......我晚上?还是睡不?着,时常觉得活着没意思。”孙瑶抽噎着说?,“我又胖又丑,学习成绩也不?好,家里还穷,像我这样一无是处的人,活着就是浪费资源。 死了?不?用?再被嘲笑?,不?用?再为生活费发愁,不?用?再减肥,不?用?再考试.......一切都解脱了?。” 她像掉进无底深洞,没有快乐,没有阳光,只是无尽的漆黑。 徐澄抱住孙瑶,轻轻告诉她,“一只虫、一只蚂蚁都在努力的活着,我们?比它们?强大很多,怎么能轻言放弃?瑶瑶只是病了?。” “蚂蚁和虫子?没有痛苦。” “它们?要为食物?发愁,还有随时被踩死的可?能,瑶瑶,没有哪种生物?可?以拥有绝对的快乐。” 徐澄擦干孙瑶的眼泪,松开她问:“等下我们?去吃烤肉?” 美食是孙瑶唯一能稍微提起一点兴趣的事,徐澄抓住这点少?得可?怜的希望,勾着她从死胡同里走出来,不?去想那些出不?来,解不?开的问题。 孙瑶死气沉沉的眼,终于有了?一丝正常的光,“韩式烤肉?” “可?以啊。”徐澄把手机递给孙瑶,“找家你喜欢的,我们?过去。” 选好店,等菜期间,徐澄问:“你在学校有没有比较好的朋友?” 孙瑶摇头,又点头。 徐澄笑?道:“以前没有现?在有?” 孙瑶垂头,手指揉搓在一起,“不?是。” “在谈恋爱?”徐澄想不?到其?他。 孙瑶猛地抬起头解释,“没有、没有。”稍作停顿,又说?:“他很好的。” 徐澄:“瑶瑶也很好。” 孙瑶否认,“我像头猪,他挺帅的。” 习惯性自我否定?,一时半会,纠正不?过来,徐澄没有用?力地煽情鼓舞,而问起男生的情况,“你们?班草?” “嗯,好多女生喜欢他。”提及喜欢的小男生,孙瑶话跟着变多,“但他特别孤僻,在班里很少?和讲话,我们?年级组最漂亮的女生都没追到他。” 徐澄少?女时期,看了?不?少?言情小说?和偶像剧,没亲自体验过,但也能明白少?男少?女之间懵懂的感情,猜测说?:“他和你说?过话?” 孙瑶笑?着点头。 这些天来,徐澄第一次见孙瑶眼里有光。 “有次排座位,班里没人愿意和我一桌,老师把我放在最后一排单独一桌,他那天迟到,没有其?他空位,老师就让他和我一桌。 班里有个女生,不?知为什么一直看我不?顺眼,到处找麻烦,是他帮我摆平了?,还帮我补习功课,这次能答应你的邀请,也是他鼓励我。” 孙瑶打开手机屏幕,翻出男生给她发的消息,给徐澄看。 徐澄看了?他们?聊天记录,没说?过一句嘲笑?的话,处处是鼓励,她把手机还给孙瑶,说?:“他是个很温暖的人。” 孙瑶羞涩地点头,“没有他,我半年前就死了?,那时候我刀都准备好,有天他无意间看见我全是伤口的手臂,当场将那把刀扔了?,说?我如果再敢伤害自己,就一辈子?不?理我。 后来我每次痛苦想死时,都会想起他这句话,害怕他生气,才迟迟不?敢迈出那步。” “你们?......在谈恋爱?”徐澄问。 “没有,他不?知道我喜欢他。”孙瑶低头思忖几秒,“姐姐,我想减肥。” 身材管理,徐澄有些心得的,“好,我帮你。” 孙瑶咬唇,有些难以启齿,“我之前试过很多次,都减不?下来。” “可?能是你方法不?对。”徐澄把营养师的微信推给孙瑶,“你加上?我的营养师,她会给你指导。” 她又问:“想减重后对他表白?” “不?是。”孙瑶说?,“我只想给他看看我瘦了?的样子?。” 徐澄:“加油。” ** 玫瑰遇野风 第64节 自从徐澄被李思言的网恋男友叫去美食城后,周南荀再忙晚上?都会尽量回家,只是到家徐澄已经睡了?,早晨离家,徐澄还没醒。那天晚上?河边回来,两人几乎没碰过面。 周南荀抽烟空隙,给徐澄发消息:【在干嘛?】 橙子?:【看书】 znx:【吃饭没?】 橙子?:【吃过了?】 【你呢?】 znx:【还没】 【想我没?】 瞧见这句,徐澄才感觉到他们?的关系了?发生变化,刚在一起就见不?到人,肯定?是想的,但徐澄不?说?,【没想】 znx:【嗯,我想你了?】 徐澄盯着手机屏幕,嘴角控制不?住上?扬。 她还没回,周南荀又发来一条:【不?困的话,今晚等我回家】 橙子?:【好】 晚上?十点,他们?还没吃晚饭。 徐澄心疼他们?,换好衣服,打车去上?次点餐的饭店,买好饭菜送去刑侦大队,还是没进去院里,把饭菜放在门卫,给周南荀发了?消息就坐回出租车。 司机正要走,车门猛然被拉开,周南荀坐进来,说?:“我和你一起回。” “忙完了??”徐澄问。 周南荀:“还差点,老陈他们?会做。” 有司机在徐澄不?好意思没多说?,规规矩矩坐着。 周南荀腿敞着,坐姿随意懒散,后仰倚着座椅靠背,视线在徐澄身后,见她一头如瀑长发,抬手卷起一绺,缠绕指间,发丝香气充盈,从指间移开,皮肤还残留着香味。 过去使他厌烦的女人香,此刻无比想念,他抬臂,将徐澄搂进怀中?。 徐澄面薄,下意识想挣脱,周南荀用?力扣住她肩膀,不?让离开。 挣脱不?掉,徐澄回头警告。 周南荀向前倾身,薄唇贴近她耳边,低声说?:“想你了?。” 温热的气流喷洒耳边,又痒又麻,徐澄瞬间不?动。 天黑,司机专心开车没往后看。 抱到想念的人,周南荀一身疲惫消退,没忍住,在她粉红的耳廓啄了?口,“好乖。” 徐澄心跳又快了?。 回家,周南荀去冲澡换衣服,随后在徐澄身边坐下。 几天没碰面,都被想念折磨着,见了?难免要产生火花,他坐过来,徐澄手都不?知该放哪里,期待又紧张。 一秒、两秒。 周南荀没吻过来,只抬手在她头上?摸摸,“走,带你去玩?” 听到这话,徐澄的小心思瞬间散了?。 他已经几天没睡过整觉,难道早回来一天,不?在家补觉,竟想出去玩,徐澄说?:“你不?要命了??” 周南荀想了?想,“要,但陪你也很重要。” “等忙完这段,我们?再出去玩。”徐澄严肃说?,“现?在先睡觉。” “这案子?可?能要查很久——”周南荀后面的话没说?,但徐澄已经懂了?,他怕等他忙完,她走了?。 徐澄暗暗叹了?声,“我一时半会儿走不?了?,我们?还要时间去玩,今天先睡觉。” 周南荀不?动。 徐澄起身,站到他面前,下命令,“快去睡。” 话落,腰间被抱住。 “能抱着你睡吗?”周南荀说?。 第41章 野风吹(三) “就只抱着睡觉?”视频那端, 不可?思议地问徐澄。 “对呀。”徐澄在看书,钟晴突然打?来视频,终断阅读思路, 她把书放在一旁, “他每天凌晨才下班,很累,倒下就睡了。” “我和梁京州走之前的那天晚上呢?”钟晴八卦地问,“也单纯的睡觉?” “那晚去河里游泳了。”徐澄展开身旁的书, 遮住脸说:“然后......他在河里亲我,我们还一起沉到水下。” 钟晴眸色一亮, “周队好野。” “他一直这?样。”徐澄将遮挡在脸上的书移下一点,露出眼睛,“他是孤儿,野蛮生长?,肯定和我们不一样。” “又野又痞, 是不一样。”钟晴总结。 徐澄笑了声。 钟晴:“自打?从风絮回来,我看南川这?些小资帅哥们都?不香了,装着、端着就没劲, 还是周南荀、宋季寒他们那样的带感。” 徐澄:“各有特点吧。” 钟晴忽地惆怅,“可?以后你怎么办呀?” 徐澄没懂, “什么怎么办?” “就是体验过?周南荀这?么带感的, 以后离婚了, 回南川怎么找男朋友?” “你别哪壶不开提哪壶。”徐澄现?在没想那么远, 也不愿意去想。 “橙子, 虽然是我撮合你们成的, 但还是要提醒你,别太认真。” 不问结果, 认真对待过?程是他们给?彼此的承诺,徐澄说:“我们没在玩。” 钟晴叹气:“认真与否,都?难有结果。” 徐澄:“未来的事?谁知?道呢。” 挂断了电话,徐澄去洗头?发,打?上泡沫,在水龙头?前低头?揉搓,突然,男人宽大?的掌覆在头?上,“我帮你洗。” 熟悉的皂香袭来,徐澄抹了把眼睛,抬头?说:“下班这?么早?” 最近大?家熬得?太狠,工作难免有犯困打?不起?精神的时候,白天开会,顾局瞧他们这?样子,强制下班了。 白色泡沫遮住周南荀青筋凸起?的手背,粗粝的指腹轻轻按摩着徐澄头?皮,他没给?人洗过?头?,不确定自己的手法,“可?以吗?” 徐澄轻笑,“和理发店差不多,周队学?过??” “想多了。”周南荀拧开水冲洗掉泡沫,再拿毛巾包裹住长?发,牵着徐澄往客厅走。 徐澄顿步不前,“还没吹呢。” “来外面吹。” “掉头?发。” “我收拾。” 听到这?话徐澄才握着周南荀的手跟他出去,到客厅她坐沙发上说:“周队,有何指示?” “躺下。” 徐澄解开头?上包裹的毛巾,擦着发梢水珠,“躺下怎么吹?” 周南荀坐在沙发边沿,支起?一条腿,铺上干净的毛巾给?徐澄枕着,手上拿起?吹风筒,对着她的长?发,从前额头?往后吹,边吹边用手指插.进发丝里抖顺。 徐澄枕着周南荀的腿,头?仰着,视线正对他冷削的下颚,有一圈刚长?出不久的青色胡茬,她抬手摸摸,像排硬硬的小钢针,轻轻扎着指腹,疼中带痒。 她摸了一次,又摸一次,有点上瘾。 吹风机的响声停住,那双游走在头?上的大?掌骤然钳住她手腕,唇不由分说地覆她唇上啄了口,警告道:“老实点。” “该老实的人是周队吧?”徐澄反驳。 周南荀:“......” 徐澄手臂向上勾住他脖子往下压。 她仰着头?,他低下来,视线相撞,清黑的瞳仁里映着她。 徐澄没由来地笑了。 周南荀在她额头?上印了口,轻下声,“还没吹干,乖!” 吹干头?发,周南荀收起?吹风机放一旁,问:“孙瑶情况最近怎么样?” “对抗抑郁症是个?长?期的过?程,不过?有好转,今天和我讲了许多心里话。” “有变化就是好的。”周南荀摸着徐澄长?发说,“接下来什么打?算?” “先剪辑两期,放在网上试试。” “钱还够吗?” 徐澄逗他,“不够你还有?” 周南荀坦诚说:“没了,但是我可?以想办法。” “没请专业团队,我的钱够用。”徐澄翻身,换了个?姿势,抬高双臂抱着他腰,“上学?时我拿到了心理咨询师的证,想在初弦诊所,挂个?咨询热线,给?县里有这?方面困扰的人一个?倾泻口。” 周南荀没说话。 “不行?”徐澄问。 “宝宝。”周南荀抓着她双手臂从腰间拿开,“平着躺,别这?个?姿势抱我。 徐澄不听话,手又搂上去,“这?个?姿势怎么了?” 周南荀不说。 玫瑰遇野风 第65节 她手指勾着他衣角挑起?,“怎么样嘛?” 逼得?没办法,周南荀说:“起?反应。” 徐澄登时松开手,从沙发弹坐起?,乖巧的坐着,老实了。 “纸老虎。”周南荀笑着说。 “你也是。”徐澄加大?音量提示,“忘了洗澡那次?” 周南荀徒然侧身,将徐澄按进沙发里,唇似有似无地擦过?她唇边,“那时候我们没有任何关系,我当然不敢。” 明明再聊别的,莫名其妙变成这?样,徐澄心剧烈跳着,手指抓着沙发边沿,不敢直视他,“如果、如果你想——” 周南荀低笑了声,“想什么?” 徐澄:“你别明知?故问。” “不想。”周南荀敛了笑,“别怕。” 徐澄紧绷的神经放松了,同时又有失落。 若他过?于积极,满脑子只有那一件事?,她会不开心,可?他说不想,她也不开心。 徐澄推开周南荀,隔出界限,不说话。 察觉出她的别扭,周南荀笑了笑,聊起?之前的话题。,“能赚钱的壮年?都?在外地,县里多是些老弱病残幼,他们没能力支付心理咨询费。” “不收费。”徐澄虽然有证,但实际工作经验少,本就没打?算收费。 “那要在牌子上,标明免费热线,不然没人敢打?。”周南荀提议,“这?事?交给?我吧。” 第二天周南荀发给?徐澄一张海报,【可?以吗?有需要改的地方没?】 海报设计非常精致,超乎徐澄意料,设计上没有需要更改的地方,【电话号码写错了】 znx:【别用原来的手机号,有可?能被骚扰】 县里不少孙游那种文化不高,整天游手好闲的男人,若他们知?道电话背后是个?声线甜美的女性,指不定要打?多少骚扰电话。 周南荀做事?方方面面都?会考虑得?很仔细,即便?造不成实际伤害,他也不愿徐澄听那些污言秽语。 这?事?徐澄提前和初弦沟通过?,拿到海报后,她第一时间去诊所,将海报贴在诊所门上。 几天后,周南荀下班问:“怎么样?” 徐澄摊手,“没人打?。” “县里年?轻人少,对这?方面了解不足,慢慢来。”今天下班早,有时间一起?吃饭,周南荀问,“晚饭想吃什么?” “吃你做的。”徐澄随口说。 “不好吃。” “就要吃。” 周南荀望着她,宠溺地笑了声,“好。” 买菜回来,周南荀一个?人在厨房忙。 徐澄去帮忙被轰出来,无事?可?做,徐澄坐在沙发里看电视。 一个?半小时过?去,周南荀从厨房出来,对她招手,“过?来吃饭。” 徐澄电影看一半,正在兴头?上,不想被打?断,“你吃吧,我不吃了。” 周南荀:“……” 他坐到徐澄身边,捧着她脸扭过?来对视,“大?小姐,我忙了一个?多小时,多少吃一口?” 徐澄歉意地笑笑,“可?电影演到正好看的地方,马上要揭晓凶手,我不想停。” 周南荀往电视上瞥一眼,“全假的。” “假的我也爱看。”徐澄推他,“你先吃。” 周南荀他面对着一桌子菜,叹道:“大?小姐真是想一出是一出。” 徐澄拿抱枕砸他,“你说我什么?” “说你难伺候。”周南荀跟着网上的教程,把徐澄上次买的螃蟹做了,他剥出蟹肉放进盘子,端到徐澄身边,夹起?蟹肉喂进她嘴里。 徐澄电影看得?认真,这?时候倒很好伺候,喂过?来什么吃什么,电影演完,餐盘空一半,反应过?来被周南荀喂饭,她有些不好意思,“谢谢周队。” “口头?说谢没意思,”周南荀又拿出混不吝的劲逗她 ,“拿出点诚意来。” 徐澄在他脸上敷衍地亲一口,“行了吧?” 周南荀故作深沉地想了想,“不太行。” “你少无赖。”徐澄踢他,“没有了。” 诡计被拆穿,周南荀笑着夹起?一块肉递她嘴边,“再吃一口就行了。” 徐澄想起?钟晴的话,说:“你这?样,我以后还怎么嫁给?别人?” 周南荀放下碗筷,捏着徐澄的腰把她按进沙发,俯身压过?去,“你还想嫁给?谁?” 徐澄承受不住他的重量,服软道:“没有了,只嫁你。” 提起?这?事?,她又说:“以后只能我和你提离婚,你不可?以和我提。” 周南荀挑眉:“不平等条约?” 徐澄:“不算,会给?你补偿费。” “我不要钱,”周南荀低头?埋进她颈窝,“只要你,我们不离婚。” 第42章 野风吹(四) 风絮县, 刑侦大队,会议室。 屏幕投着?死者尸体照片,周南荀一身蓝色警服站屏幕前, 腰杆脊背挺得笔直, 手指着?屏幕上的?图片说:“两名死者,均为女性,一号死者已确认身份,名叫李思言, 女,南川人, 23岁,3月份来县里见?网友,4月24日尸体在临河边被发现。 二号死者仍为女性,身份至今未确认,法医推断的年龄在21到23之间?, 6月17日尸体在郑家村西侧的?山上被发?现。 两名死者的尸体均被肢解,从分解的?创口、手法,抛尸过程来看, 断定是同一凶手所为。 通过还原李思言的?微信数据,得到嫌疑人的?账号及手机号, 但是这个人的?手机号是很多年?前注册的?, 开户人是名八十三岁的?外省老人, 她瘫痪多年?, 早无法下?床, 对?自己名下?的?这电话卡毫不名之情。 应该是实名制要求刚开始时, 被人盗用了身份证号码。 现在这个号码已经停机不用了,唯一的?线索跟着?断了。” 周南荀换了张图片, “但我在查案中,发?现这起连环凶杀案的?作案手法,与20年?前风絮连环杀人案极其?相似,尸体都被分解成八块,其?中双大腿都被插.入死者腹部,还有——” “今天先到这,”顾长礼打断周南荀的?话,指着?他说,“你留下?,其?他的?人回去忙吧。” 众人离开会议室,周南荀问:“师父,为什么不让我说?” 顾长礼叹口气?,“我知道你一直记挂着?父母的?案子,破案心?切也不能轻易将,隔了二十年?的?两个案子联系到一起。” “是证据提示两起案子有可能为同一个凶手所为,不是我擅自猜想。”周南荀解释。 顾长礼:“你的?证据是什么?一样的?作案手法?这种情况可能是模仿作案,旧案死了九名女性,在咱们县轰动很大,死者的?死法,一传十,十传百,几乎无人不知,很有可能出现模仿作案。” “他可以模仿分尸的?方式,但伤口的?创面,使用的?工具,具体手法。”周南荀将两本?卷宗,一起放到顾长礼面前,“这些细节,只有我们内部人员和?凶手知道,外人模仿不来。” 顾长礼仔细翻阅两本?卷宗,两个案子的?分尸细节确实像得出奇,合上卷宗他沉默。 “这么多年?我都等过来了,”周南荀掏出烟给顾长礼递过去一支,“不差这一时半会,更不会因?为着?急胡乱说,与我父母有没有关系,该提的?疑点,我都会提出来。” 他又拿出打火机,给顾长礼点燃火,“师父,你要相信我。” 顾长礼抽着?烟说:“南荀,你的?能力没得挑剔,师父一直很相信你,只是这件事时间?跨度太大,当年?专案组请来的?专家推测过凶手年?纪在三十五岁往上,按照这年?纪来算,他现在至少55岁。 杀人、分尸、抛尸,每一步都离不开力气?。” 周南荀:“这点我考虑过,两种可能,第一种:55岁不算太老,保养好的?话,对?付个二十岁左右女孩,完全没问题。第二种:现在有帮凶。” 顾长礼摁灭说:“这案子,你暂时别管了,交给别人查吧。” 起身要走,周南荀堵住他,“我跟了这么久,您怎么能,说交给别人就交给别人?” 明白顾长礼的?忧虑,他接着?说:“二十年?,我早已经平静接受了,不会像我爸一样冲动,落入凶手的?圈套,我可以对?着?警徽起誓,不管得到任何线索都会一五一十地向你汇报,绝不会擅自行动。 这么多年?,我终于等到点线索,师父您不能这么残忍。” 从周南荀入警队,就是顾长礼带着?他,一步步看着?他成长到今天,担心?又心?疼,最后还是不忍心?伤他心?,警告道:“若敢擅自行动,以后就别再喊我师父。” 周南荀向他敬礼,“保证。” ** 心?理咨询的?电话,贴出去有些天了,接到的?电话却?寥寥无几,有试探她是不是骗子的?,还有吐槽老婆性冷淡的?,唯一个和?心?理问题沾点边的?,是个少女咨询双相情感障碍相关的?问题。 徐澄没急着?,陪伴孙瑶之余,就是和?剪辑师聊后期剪辑的?问题,第一期视频做好,梁京州、钟晴和?摄影师都建议把孙瑶面部马赛克拿掉,露出脸更有真实感和?代入感,徐澄没听,还是把尊重保护孙瑶放在第一位。 全新账号,又是小众话题,视频播放量很低,用漫天橙色的?账号引流,才多了些播放量,不等高兴,评论区又出现一群攻击孙瑶体重的?言论。 【那么胖,自卑抑郁也是活该】 【不减肥,活该自卑】 【女孩子还是要瘦】 【......】 起初徐澄一条条回复,解释孙瑶是遗传性肥胖,比普通人减肥难很多,然而没人在意真相,都贪图嘴上炮轰别人的?快乐,还是不断涌出攻击孙瑶身材的?人,甚至有人,截取她和?孙瑶同框的?画面,质疑她为了凸显自己身材才找的?孙瑶。 多数都在讨论女性身材,只有少部分人在关注孙瑶的?状态。 事情发?展背离初衷,徐澄有些沮丧,与剪辑师沟通好下?一期要播放的?内容,去洗漱,脸洗一半,那部心?理咨询电话响了。 她急忙擦干脸,接通电话,“喂,你好。” 电话里没声。 “这里是免费心?理咨询热线,请问有什么能帮助您的?。” 还是没有声音。 徐澄看眼电话号码,是本?地号,“如果您暂时不想说话,我先挂了。” 玫瑰遇野风 第66节 依旧没声。 直到徐澄挂断电话,那边都没发?出一声,她心?理七上八上的?,原本?打算睡觉,也不敢了,坐客厅一直等到周南荀回来,讲了电话的?事。 “别怕,现在手机号都实名制,我明天查查,就知道是谁了。” “也可能我多虑了,他或许是不知道怎么开口。” 孙游那件事,徐澄很少想,但潜意识还是影响挺多,譬如对?方不说话这事,换做以前她不会想太多,现在就莫名恐惧,被捆绑住不能动的?绝望感会冒出来。 周南荀揽住徐澄肩膀搂进怀里,“不管他出于什么原因?,我都会查清楚。” “搞清楚对?方是不是危险人物就好,别去找本?人,我怕会吓到对?方。” “好。”周南荀看眼时间?,“不早了去睡吧,明天带你去个地方。” 徐澄露出笑:“明天休假?” 周南荀也笑 ,“嗯。” “等到周队休息太难了。” 周南荀不带□□地亲了口,她柔顺散香味的?发?丝,“宝宝,辛苦了。” 想着?多陪她,却?赶上队里最忙时候,每天脚不着?地,对?徐澄满满愧疚,兀自说:“嫁给个臭刑警真很糟糕。” 徐澄捂住他嘴,“不许乱说。” 话落,手心?一热。 周南荀在她掌心?印了口。 徐澄触电似的?收回手,他吻的?那块发?热发?烫,她捏着?掌心?,“你干嘛?” “亲你。”周南荀说的?得坦然。 假戏真做后,就没见?过几次面,见?了面自然想与她亲近,只吻一下?掌心?,他已经再克制了。 虽然亲过好几次,但徐澄依旧做不到淡定对?待,还是脸红心?跳,不敢看他,“我去睡了。” 周南荀:“晚安。” 徐澄回房间?后,见?他没跟过来,那天的?失落感再次涌出,他真的?不想吗? 自然醒后,周南荀开车带徐澄出发?。 问了几遍去哪里,他都不说,徐澄不再追问,安静坐车,嫌周南荀手机里音乐难听,她连上自己的?手机蓝牙。 没走多久,徐正清打来电话,自上次分开,父女俩还没联系过,怕父亲叫她回去,徐澄不想接。 “接吧,万一爸找你有事。”周南荀说。 徐澄不情愿地按开接通键,甜甜地喊了声,“爸。” “在那边过得怎么样?”徐正清语气?和?善。 徐澄挺意外,如实说:“挺好。” “姑姥怎么样?” “还是老样子。” “人老了,没办法的?事,你有个心?理准备,别太伤心?。” “知道了。”徐澄不适应徐正清搞温情这套,“爸,有事么?” “嗯,有点事。” “那您直说吧。” “秦禹不知怎么突然改主意,要娶秦芹,秦家给出的?条件与娶你时一样。” “秦芹一直想嫁给秦禹,现在梦想成真了,挺好的?。”徐澄讲真心?话。 “双方都愿意,我没办法阻拦,只是......这样一来,我和?秦雨青的?婚就离不成,小时候你在她那受的?委屈,也无法弥补。 过去爸对?你关心?太少,让你受了那么多年?委屈,在风絮知道真相后我很痛心?,如果你不愿意,我马上拒绝秦家的?请求。” 和?秦家联姻,算强强联手,能给徐正清的?事业再添一把火,因?为逃婚给父亲带去的?损失也填补上,两者衡量,徐澄选了秦芹和?秦禹联姻。 “我和?秦雨青其?实早已名存实亡,离与不离都是名义上的?,以后你不必在与她有接触,爸在郊区给你买了套别墅,市里转到你名下?两套公寓,回南川后,你不用再回现在的?家,我也不会回去,让秦雨青独守空房到老吧。”利息需要,徐正清可暂不与秦雨青离婚,但不可能让亲生女儿受委屈。 “如果这样,以后秦芹会不会为母亲打抱不平,联合秦家给您使绊子。”徐澄讲出担忧。 “秦禹不是傻子,秦芹也没那个胆量。”徐正清和?秦芹一起生活很多年?,了解继女的?脾性秉性,“我会多做几手准备的?,这点不用多虑。” 聊完正事,徐澄要挂电话,徐正清不让,“等会儿挂,还有件事没说呢。” 徐澄问以为那个小明星向徐正清告状,带着?不满说:“您找个和?我年?纪一样大的?就算了,怎么还能她说什么就信什么?到底她和?您亲,还是我?” “上次是她告诉我在北川瞧见?你看肚子平平的?,检查你是否怀孕的?办法,也确实是她告诉我的?,但钟晴在南川,没少找她麻烦,女一都给搅黄了。” “谁叫她愿意找老头子。” “你——”徐正清气?得说不出话,缓了会儿,严肃说:“我是想说,同意你留在风絮是因?为老太太,等老太太一没,马上回来和?周南荀相处注意尺度,别整天黏黏糊糊的?,将来又哭又嚎不回来。 我先提醒你,到那一天不管你怎么样,我都不会让你继续留在风絮。” 手机连着?车载蓝牙,徐正清的?话,周南荀听得一清二楚。 以后的?事,徐澄暂时不想提,也不想思考,果断按了挂断按键。 音乐被通话中断,徐澄没讲话,周南荀也没说,车内静得针落可闻。 “别听我爸乱说。” “告诉爸放心?,到时我会送你回去的?。” 两人同时开口,又同时沉默。 开了一段,周南荀按开音乐,又拿出个眼罩递给徐澄,“睡会儿。” 徐澄出去玩的?好心?情一扫而空,扭头看车窗外,没理他。 周南荀把眼罩放她腿上,“你说过,只要能记住现在就够了。” 这话徐澄提出来的?,道理她一清二楚,可道理与实际是两回事,真提起来还是会不开心?,她戴上眼罩,没回话,在黑暗的?环境里,不知不觉睡着?。 醒时是被周南荀抱在怀里,徐澄扯下?眼罩,“我自己走就好。” “没多远,抱你进去。” 车上的?事,他们闭口不提。 “到了。”周南荀停住脚步。 徐澄从他怀里下?来,往前看一眼,霎时怔住。 农家院里,满园翠绿。 一排葡萄架平地支起,葡萄藤缠满架子,宽大的?葡萄叶遮住光,一串串没成熟的?葡萄垂着?。 葡萄架下?是光滑的?瓷砖路,上面摆着?摇椅、餐桌、一把吉他和?很多盆栽的?花朵。 她随口一说,他竟然实现了。 周南荀推着?徐澄往院里走,“我们今天不回县里了,进去看书、写歌吧。” 徐澄还没从震惊中回过神,步伐很慢,“你......哪弄的?房子?” “仔细瞧瞧。” 认真一看,徐澄更诧异,破旧的?张家老宅,焕然一新,比之前在南川去过的?农家院还漂亮,她抱住周南荀,在他硬邦邦的?胸膛上蹭了蹭,“那天我就随口一说。” “嗯,我知道。”周南荀回抱徐澄。 张家老宅破旧得无处下?脚,重修一遍需要耗费大量人力财力,徐澄在他怀里说:“知道还弄?” 周南荀没答,反问:“喜欢吗?” “喜欢。”徐澄轻声细语的?。 周南荀用力将人抱得更紧一点,低头一吻落在她头顶,“那就够了。” 他没说,只要你喜欢,多麻烦都值得。 第43章 野风吹(五) 农家的午后宁静悠然, 徐澄前所?未有的放松,躺在?摇椅什么都不想,只安静看书, 看累了自然睡去, 醒来已太阳西沉。 她坐起身,四下看一圈,瞧见周南荀拿着水管给蔬菜浇水,徐澄走过去, 指着满园花草果蔬说:“上这次来全是荒草,这么短的时间, 你怎么做的?” 日落十分,晚霞映满天际。 周南荀背对太阳,金色光线笼罩侧身,发梢染上细碎的金光,桀骜不羁的眸弯起, 睨着她,“现?种。” 徐澄:“......” “现?种怎么可能长这么快?” 她握拳捶他,“少忽悠人。” “大小姐, 知道的挺多。”是他惯用?的揶揄口?吻。 徐澄又打两下,“正经?点。” 周南荀挺直的脊背一动没动, 享受地说:“再打几下。” 徐澄:“......” 这天没法聊了, 徐澄转身要走, 手腕被拉住, 回?一扯, 她不偏不倚地撞进周南荀怀里, 腰被男人劲瘦的长臂圈住,“跑什么?” 徐澄不想理?他。 周南荀低头靠近, “不说话?,我亲你了。” “你敢?”徐澄推他。 “自己?老婆,我有什么不敢的?”周南荀搂着她腰的力度加大,唇贴过来,徐澄抬手隔在?他们中间不让亲,另一只手趁周南荀不注意,抢过他手里的水管,往他腿上浇。 感受到裤子湿了,周南荀愕然地捏着她腰抓了抓,“小祖宗,我就这一套衣服。” 徐澄怕痒,在?他怀里扭动着想逃脱,逃不掉,抬起水管往他上身浇。 周南荀被水淋得睁不开眼,不得不松开她。 玫瑰遇野风 第67节 徐澄站一旁畅快大笑,笑够了又拿水淋他。 周南荀全?身上下都淋湿了,在?她得意的笑声里,悄悄拿起另一根细水管,猛然反击。 徐澄猝不及防地叫了声,反应过来后,拿着水管还击回?去。 泥土湿润,花草浸满水珠,人全?身湿透。 徐澄单薄的裙子,湿哒哒地贴着皮肤,显出圆润的弧度和?姣好的身材,她畅快地笑着,浑然不觉。 周南荀扔下水管,进屋里取了浴巾出来,捏着浴巾双角,将徐澄团团包住,单手抱起往屋里走。 “你干嘛?”徐澄搂着他脖子说。 周南荀没答,进到房间,放下人,那条毛巾帮她擦头发,“带衣服没?” “没有。” “我也没带。” “......” 徐澄嫌裹着浴巾热,解开往下扯,周南荀一把按住她手,“裹着。” “热。”徐澄打他手背。 “忍一会儿。”周南荀执意不让她解开浴巾。 “不要。”徐澄坚持要解开,掰不开周南荀的手,就一口?咬下去。 周南荀吃了疼收回?手,徐澄趁机解开浴巾扔一边,转头一瞬,瞧见周南荀扭头慌忙地看向窗外。 她不明所?以,垂眸一看,裙子淋过水后似层半透明的纱,贴在?胸前,蕾丝边缘和?弧度一览无遗,这才明白周南荀为什么非要她裹上浴巾,她一手捂住,一手拿起浴巾重新?围上,胀红着脸说:“你出去。” “我去镇上找找还有开门的店没,床品是全?新?的,冲完澡可以进被子等我回?来。”周南荀叮嘱完,避开徐澄目光走了。 玩闹时没想后果,这会儿全?身湿透很不舒服。 徐澄听从周南荀的建议,冲澡后,裹着浴巾躺到出床上,无事可做,她点开手机看《倾听》的情况,大部?分人刷短视频都以娱乐为主,《倾听》算小众节目,用?漫天橙色引流后,播放量稍微高了点,整体还是不行,令人欣慰的是,讨论女性身材的言论有减少。 门外传来敲门声,周南荀站外面说:“衣服挂门上了。” 徐澄推开门,他已经?走了,黑色袋子里一件草莓睡裙和?一套内衣,她换上后站镜子前看了看,眼光有进步,比第一次买的那件碎花睡衣好看。 她出去,周南荀正冲澡出来。 衣服在?外面,他赤.裸上身,单手擦头发去拿衣服,有水珠滚过侧颈的月牙疤,流入肌肉分明的腹部?,精窄劲瘦的腰上穿着宽容的黑色裤子,长腿隐藏其?中。 徐澄捂住双眼,“怎么不穿衣服?不知还有别人?” 周南荀扯过衣服套上,漫不经?心一笑,“你是别人?” 徐澄:“......” 周南荀握住她手腕拿下双手,露出眼睛,“又不收你费,慌什么?” “那周队刚刚躲什么?”徐澄反问。 “不一样,你是女孩,我盯着看不真成流氓了?” 徐澄口?是心非,“本来你也是。” “哦?那说说我对你做过什么?” 细想这段日子,除了亲过那两次,周南荀还真没越轨行为,徐澄答不出,转身去院里,拿起那本没看完的书,坐摇椅子上继续看。 周南荀在?房间里不知忙什么,过了二?十多分钟才出来,端着盆在?晾衣绳下晒衣服。 他的t恤裤子一件件挂上,接着是条裙子、打底裤...... 徐澄倏地一下站起,跑过去,“我的衣服,你也洗了?” “嗯。” “那是我的、我的内衣。” “没闻、没幻想,就当?普通衣服洗的。”周南荀轻笑一声,“我不是变态,不用?怕。” 徐澄:“......” 没脸见人,她羞着跑开。 乡间的夜,月明星亮,幽静安宁。 风不凉不热,吹在?身上正舒服,徐澄抱着吉他弹唱,周南荀坐一边看她,没有困扰,没有争吵,安安静静,只有他们俩,只在?此刻。 徐澄唱完,周南荀说:“进去睡吧,明早带你去其?他地方。” “只待一天吗?”徐澄很喜欢这小院子,不愿走。 “下次休假,再来。”周南荀也想和?她两人在?这住上一段日子,可最近队里忙,无法休那么久的假期。 “好吧。”徐澄闷闷不乐地进到房间。 周南荀关好门,拉上窗帘,抱她坐腿上,“以后我争取每周休一天,下周末就来,好不好?” 徐澄靠着他胸膛,“要说到做到。” “一定。”周南荀说。 “姑姥明天出院,要早点回?去。” “嗯,来得及。”周南荀轻叹一口?气,“医生建议不用?再去医院。” 徐澄想也没想,一口?否定,“不行,我不能看着姑姥在?家等死?。” “那我们就接着去。”周南荀说,“不过你要明白,人到一定年纪后死?亡是躲不过去的。” 徐澄明白,只是不愿面对。 周南荀捏着她腰抱到床上,“别想那么多,不管怎样我都陪着你,乖乖睡。” “你去哪?”徐澄拉住他。 “隔壁房间。” “我害怕。”徐澄不松手,“陪我睡。” 周南荀关掉灯,在?她身边躺下,“想听什么?” 徐澄想起白天聊到的变态,随口?问:“你抓过偷内衣的人?” “嗯,去年有个入室偷窃犯,不拿钱财,只偷女主人没洗的内衣。” “拿回?去——”后面的话?,徐澄没说出口?。 “就是做那些事。”周南荀说。 “典型的恋物癖,多与患者童年性发育障碍有关,就医能得到缓解,目前多是心理?治疗为主,药物为辅。” “如果遇见这类人,怕不怕?”周南荀问。 “回?国前,我在?国外的心理?咨询室实习过,见过不少比恋物癖更?严重的患者。” “后来怎么不做了?” “那是家私人的高端诊室,费用?高到离谱,患者全?是上流社?会的名贵,普通人根本去不起,那不是我想要的。” 周南荀在?她头上摸摸,“所?以才想做节目?” “嗯,现?在?老年人都会用?手机,聊天看电视刷视频,网络是不错的媒介,该多科普或传播正能量,而不是网.暴这类乌烟瘴气的事。” 这点周南荀也赞同,“加油好好做,有需要我帮忙的只管开口?。” 徐澄拿出那部?专门做免费心理?咨询的手机说:“你已经?帮忙了。” 手机倏然响起,徐澄看眼号码,不由地抓住周南荀,“那个不讲话?的人又打电话?了。” 休假忙碌了一天,周南荀没回?队里,也没来得及查这个号码,他从徐澄手里拿过手机,接通按了免提键。 “你好,有什么能帮助你的吗?”徐澄说。 那端没声音。 徐澄试着打开对方的防备,“我是正规的心理?咨询师,未被允许的情况下,不会泄露患者隐私,您有什么困扰,或是难以启齿的事尽管说。” 还是没声。 “连续两天打电话?过来,一定有话?想说吧?”徐澄用?最温柔的声线问,“很累吗?” “你杀过人吗?”电话?那边终于不再沉默。 周南荀悄然坐起,手指电话?听筒,示意徐澄继续说。 徐澄也坐起,抓着周南荀衣角说:“没有。” “像杀猪一样。”很干净的少年声,“气断了,四肢还会动。” 电话?里的人很可能是杀人犯,徐澄没接触过,下意识捂住嘴,大脑出现?短暂的空白,周南荀从背后抱住她,温热的掌心在?她手臂上捏了捏,无声安抚一番,徐澄才渐渐平静,“死?的人是谁?” “你会报警吗?” 周南荀在?徐澄掌心写下个不字。 “我是心理?咨询师,不是警察。”徐澄做出轻松的语气,“杀没杀过人与我无关。” 对方又是沉默,随后挂断电话?。 徐澄握着手机,茫然地看着周南荀。 “他说的不一定是事实,别怕。”周南荀拿出手机往队里拨电话?,交代清电话?号码,挂断通话?和?徐澄说,“先查出来他是谁,有可能是故意吓唬你的恶作剧。” 这几天徐澄接了不少恶作剧的电话?,这个不像恶作剧的预感很强烈。 “有消息我告诉你,先睡吧。”周南荀抱着徐澄躺下。 徐澄转身钻进他臂弯,手搭他腰间抱紧,“我睡着后,你不许去隔壁房间。” “好。”周南荀搂紧人,“会寸步不离,安心睡。” 徐澄睡不着,一会儿想那通电话?,一会儿想周南荀,脑子乱乱的,手指无意识地摩挲他腹肌。 周南荀先是没说话?,当?温热的指腹落到皮肤上时,他翻身逼近,警告道:“徐澄!” “凶什么?”徐澄没反应来他怎么回?事,挺气的。 周南荀一把握住她手腕,“别撩拨我。” 玫瑰遇野风 第68节 她这才意识到自己?在?干嘛,立刻收回?手,“我......不是有意的。” 喜欢的姑娘近在?眼前。 咫尺之间,气息交融。 周南荀没忍住,低头吻住,由浅至深,攻进那片柔软。 徐澄搂住他,回?应。 一起乱了呼吸。 情到深处,徐澄不受控地发出一声嘤咛。 周南荀闻声停下,平静几秒呼吸,亲口?她额头,下去瘫倒一旁。 徐澄呼吸未平,想起他那天说不想,意犹未尽的失落更?浓,翻身背对他。 “怎么了?”周南荀随之翻身,从背后抱住她,在?她耳边说:“不舒服?” 徐澄不回?。 他自言自语说:“技术是差了点,别生气,我慢慢练。” 徐澄翻身推他,“为什么突然停下?” 这次换周南荀没答。 “周南荀,你就没想过和?我做真夫妻。”徐澄再次用?力往外推他,“既然不想就别碰我,抱也不可以。” “不是你想的那样。”周南荀拉着她往怀里扯。 “每次要失控,你就停下。”徐澄忍他两次了,骄纵脾气上来,“以后干脆亲也不要亲。” “徐、澄。” “滚开。” 下一秒,唇被封上,不容拒绝地吻,徐澄承受不住,没一会儿,怒气融进喘息里,散了。 他却没就此停下,盈满掌心。 徐澄一句话?也说不出。 周南荀呼吸乱得一塌糊涂,又没经?验,慌乱地不会打开,贴向她耳边,轻声问:“怎么打开?” “不会就算了。”徐澄不教。 周南荀:“......” 有些事无师自通,他很快摸索到方法,无障碍覆住,两人同时一僵。 周南荀眸里的难训荡然无存,只剩沦陷的放纵,他们看着彼此瞳仁里的自己?,一起吻住对方。 纠缠良久,周南荀埋头进她颈窝,沙哑着嗓音说:“我想的,只是澄澄——” “不用?解释,” 徐澄手指穿过周南荀发间,抱住,“其?实我明白,一直都明白。” “二?十多年,我爸妈的案子,终于有了进展。”周南荀用?力抱紧她,“我不想只要现?在?,你再给我一点时间。” 第44章 野风吹(六) “宝宝, 起床了。” 磁性低醇的嗓音缓缓荡进耳边。 “不要。”还在睡梦中的徐澄,不愿起来,迷糊着推他, “走开。” “晚了看不到日出。”周南荀轻轻晃着她。 徐澄起床气大, 回手给?他一巴掌,“离我远点。” 周南荀捂着脸颊:“......” 日出改天也能看,不愿起就算了,周南荀转身?要走, 徐澄却自己坐起来,嘟着唇, 写满不高兴。 周南荀笑了声,温热的掌心落她头上,“被打的人是我,你还?不高兴?” 徐澄展开手臂,要抱的姿势。 周南荀过去给?她抱, “今天不去了,睡吧。” “不行。”徐澄搂着周南荀腰,脸贴在他身?上, “我洗洗脸就清醒了。” “我去打水。”周南荀说。 “不行。”徐澄不松手,“我还?没抱够。” 周南荀又给?她抱会儿, 看眼时间, “再?不出门, 要看不到日出了。” 徐澄心不甘情不愿地松开手, 起床气还?没散, 周南荀弯腰在她唇上啄了口, “小孩一样。” “别?亲。” 徐澄推他,“我没刷牙。” “那也是甜的。”周南荀起得早, 已经洗漱过了,弯腰又亲一口,“我去拿衣服。” 人一走,徐澄就松散地倒床上,闭上眼睛。 周南荀取了衣服回来,抓着她手腕往起拉,“换衣服了。” 徐澄闭着眼睛坐起,手臂一伸,“你帮我换。” 时间来不及,周南荀没想?太多,拿她当小孩一样照顾,扯住睡裙边角往上一掀,脱到领口时,徐澄忽感?胸前冰凉,垂眸一看,顿时清醒,尖叫着推开周南荀,放下衣服,防备地看他。 昨晚闹腾太狠,那件小衣服被他扯出去扔到一旁,平静后两人抱着睡了,醒来都把这事抛之脑后,具体什么时候扯下去的,周南荀也记不清。 见小姑娘警惕的眼神,周南荀扯扯唇角,“碰都碰过了,怕什么?” 他站床边,徐澄坐着够不到,站起来捂他嘴巴,“闭嘴!” 周南荀顺势捞住她两条腿,拦腰抱在身?上,倾身?下压,“再?磨蹭我们别?去了,就在家共度春宵吧?” 徐澄不经吓,一瞬没有嚣张气焰。 “想?我给?你换服,还?是自己换?”周南荀问。 “我自己。” “好,那我去外面等你。” 徐澄换好衣服,简单洗漱后,上车随他去看日出。 经过一段盘山路,周南荀停下车,“剩下的路要爬上去。” 徐澄“啊?”了声,大清早不想?动,拉住他手腕,“要不我们在这看吧?” 周南荀没说话,下车拉开副驾座的车门,双手穿过徐澄上半身?托起抱出车内,转身?踢一脚车门关上,抱着她往山上走。 徐澄搂着他脖子,咯咯直笑,没发生什么好笑的事,只?是想?笑,“抱我上山会不会很累?” “没多高,不累。” 徐澄刚来时,周南荀就背她上过一次山,她抬眸看他,“你是不是对每个女生都这么好?” “你当我很闲?”周南荀反问。 徐澄坚持想?法?,“就因为你对每个女生都这样好,李枫才对你产生感?情。” 这么久,她还?在芥蒂李枫的事,周南荀质疑道:“乔语、初弦怎么不对我产生感?情?” 徐澄被问住,讲不出话,又不甘败下风,挑刺说:“我刚来没多久,你就照顾我感?冒,背我上山。” “因为你是,”周南荀轻声一笑,“生活不能自理的小祖宗。” 徐澄:“......” “所以一开始你对我,和其他人并无差别?。” 相?处多日,周南荀已然知道又掉坑里了,赶忙解释:“差别?肯定有的,只?不过那时更多是责任,老太太将?你安置在我家,我自然要照顾你。” 徐澄冷笑一声,“按照这个逻辑,姑姥要是安排其他女生,你也会这样。” 周南荀气笑,“你转行做刑警算了。” 他拿她一点办法?没有,嫌女人麻烦的毛病不治自愈了,耐下心说:“首先姑姥家人走得早,没那么亲戚,其次命里遇见什么人,发生什么事,我们无法?掌控,假设这些问题毫无意义,现实就是你来了,不是其他人。 责任是一部分?原因,感?觉也是有的,如果对你一点感?觉没有,我家都不会回。 点了房子,更不会去哄你,我又不是幼儿园老师,没那么多耐心。” 徐澄不是安全感?很足的人,感?情之初无法?快速相?信对方,听他详细解释完才安心,不追问了。 到山顶,周南荀找块平坦的石头坐下,抱她坐腿上,指着远处说:“先休息会儿,太阳马上出来。” 四?周寂静无声,周南荀和徐澄默契地抬头,望向远方。 山峦叠嶂间,云雾缭绕,层层的云浪边际霞光染漫天,没多久,橙黄的太阳从云际边探出头,缓缓上升。 晨光温柔地落满山间。 清风徐徐,吹乱他们头发,徐澄跑到山边,展开双手拥抱太阳。 周南荀拿出手机,对着她背影拍下张照片。 听见咔嚓声,徐澄回头,纤细的手臂举过头顶,比爱心,清澈的眼弯着,在柔光满天的晨间,给?他最甜的笑。 周南荀冷寂多年的心,像沉睡的草木在晨光中复苏,一点点有了温度。 那一刹,徐澄成了他唯一的光。 他贪恋着,为她拍下一张有又一张照片。 “我们拍张合照。”徐澄说。 “拍你一个人就够了。”周南荀不喜欢拍照。 “不行。”徐澄强迫他过来,用她的手机拍下一张合影。 “发我一份。”周南荀要合影。 徐澄藏起手机,不给?他,“刚刚是周队不愿拍的。” 周南荀:“……” 玫瑰遇野风 第69节 徐澄:“网上说,陪你看日出的人会记好久,周队能记我多久?” 周南荀默了一瞬,没答。 “不会是我一走就忘了吧? ” 周南荀抬臂将?她圈住,揽进怀里,“会记一辈子。” ** 回县里,周南荀去上班,徐澄去张凤霞家,陪老人一天,晚上去见孙瑶。 走到孙瑶家楼下远远瞧见,孙瑶和一个男孩站楼下说话,那男孩高高瘦瘦很帅气。 “橙子姐。”孙瑶对徐澄招手。 这段日子,她没之前那么懒惰,头发不再?油腻腻,身?上衣服也干净,状态一天比一天好。 徐澄把在网上买的减脂小零食给?孙瑶,“嘴馋时吃这些。” 孙瑶道了谢,正给?徐澄介绍那高瘦的少年,对方就跑了。 人走远,徐澄说:“你们班草?” 孙瑶羞着点头,“他比较内向,姐姐不要生气。” “长那么帅却是个沉闷的性子,可惜了。” “这样挺好。”孙瑶说,“如果长那么帅,又是很开朗的性子,那身?边朋友一定很多,怎么会轮到我?” 徐澄笑道:“瑶瑶瘦了也是美女。” “最近瘦八斤了。”孙瑶兴奋地说,“谢谢姐姐的营养师。” 见孙瑶一天天变好,徐澄发自内心高兴。 回到家,周南荀下刚好班回来,见面递给?她一张照片,“这两天给?打电话的人叫沈书阳,今年十七岁,六中学生。 沈家父母在外地打工,他与奶奶、妹妹生活在家。 最近六中、以及十一中、职高都没发生命案,我怀疑他在故意吓你。” 徐澄盯着照片上的少年,愕然片刻,“他是孙瑶的朋友,我晚上刚见过。” “那更有可能在故意吓你。”周南荀说,“今晚看看他还?会不会打电话来。” 夜里十一点,那部手机又响起,还?是沈书阳,徐澄接起说了声“喂” 沈书阳没说话。 徐澄:“我知道是你。” “昨天我们说到哪里?”沈书阳问。 徐澄:“你说人死和猪一样,断气后四?肢会抽搐。” “嗯,之后也和杀猪一样。”沈书阳的声音出现细微颤抖,“切断头颅,放干血,卸下四?肢,”他越讲声越颤,讲到后面接近哭腔,“再?毁掉她的脸,装进袋子,扔进河里。” “杀人犯法?,警察会追,这或许是你的幻觉。”徐澄问起其他,“你还?在读书吗?课业压力?大不大?” “你不信我?”沈书阳反问。 “首先,那个人是谁?你为什么杀他?其次杀了人警察一定在四?处找,你会闲到打电话出来暴露自己?” “你还?挺聪明。”沈书阳留下这句话,挂了电话。 “他不是幻觉。”切断电话后,徐澄和周南荀异口同?声说。 “你从哪看出来的?”周南荀问。 “声音。”徐澄说,“极度恐惧下,潜意识发出的声,普通人很难模仿出来。” “他讲述的分?尸抛尸情况,与李思言极其相?似,围观群众看不到那么真切。”周南荀说,“沈书阳我必须带回去审一审。” “现在每个人的手机都有来电显示,手机号码也是实名制,凶手不可能蠢到,用这种?方式暴露自己。 还?有李思言奔现后发现男友是未成年人,一定会说的,但我们聊天记录里她从没提过这方面。” 周南荀笑笑,“真不考虑做刑侦?” 徐澄没理他。 周南荀敛了笑,说正事: “你说的没问题,但沈书阳能够讲出案件详情,就和这案子脱不开干系,可能是目击者或参与者,不管是哪一点,都是十分?重要的线索,我不能放过。” “你带他回去,他就不会再?打电话来。” “沈书阳只?是被那些残忍画面压得喘不过气来,病急乱投医才拨打了这部电话,现在挤压在心底的倾吐出去,即便?我不找,他也不会再?打电话了。” “那我们等两天看看。” “可以。” 第二天 、第三天,沈书阳都没再?打电话了。 到第五天,周南荀等不下去,去沈家找到沈书阳带去警局问话,软硬皆施,审了十几个小时,沈书阳承认自己讲过那些话,其他一概不认,坚持说打电话只?是恶作剧。 周南荀几人,不吃不睡陪他耗了一夜,一无所获。 隔天下班回家,周南荀疲惫地倒床就睡了,深夜饿醒,才和徐澄聊几句。 得知他们没问到任何有用信息,徐澄动了接近沈书阳的念头,隔天便?通过孙瑶约到了沈书阳吃火锅。 沈书阳是个很内敛的男孩,全程安安静静的没什么话,都是徐澄和孙瑶在聊,徐澄没提电话和命案的事,只?拿他们当弟弟妹妹对待。 第二次,徐澄约他们去看电影,夏日炎炎,孙瑶穿着长袖,看着不太开心。 徐澄问怎么了,她挽起衣袖,手臂内一排烟烫的结痂。 “怎么弄得?”徐澄震惊。 孙瑶却习以为常地笑笑,“同?学拿烟烫的。” 徐澄小学到高中都在国?际学校,同?学们的家庭环境相?差不多,没人敢做这样的事,她难以理解道:“他们怎么可以这样?老师电话告诉我,明天我打电话问问。” “别?。”孙瑶祈求她,“姐姐千万别?找老师,不然她们会变本加厉的。” “那就报警。” “不行。”孙瑶还?是不让,“姐姐你别?管了。” “越这样,她们越会欺负你。” 孙瑶坚持不让徐澄帮忙,徐澄只?好作罢,买了烫伤、除疤药膏给?她。 下次见面,孙瑶情绪又高涨起,徐澄问起原因,孙瑶说沈书阳在学校帮了她。 不知沈书阳用了什么办法?,那些对她施暴的女孩都来道歉,并且保证不会再?有下次。 无论?沈书阳帮助孙瑶,是因为懵懂的感?情还?是单纯的友情,都说明他是个内心有光,前途无限的少年,徐澄很难将?他和杀人犯联系到一起。 这天晚上,她独自去了沈书阳家,沈书阳奶奶很热情,妹妹只?有5岁很可爱,徐澄陪他们聊天,得知沈书阳小时候讲话结巴,小学、初中没少被嘲笑,后来他每日苦练,才改掉结巴的毛病。 有句话说:自己淋过雨,所以为别?人撑伞,讲得大抵就是沈书阳。 他懂孙瑶的痛苦,处处维护帮助她。 十点半,沈奶奶让沈书阳送徐澄下楼。 路上沈书阳说:“这段日子,你多次来找我,是想?知道电话的事吧?” 徐澄惊诧:“你都知道?” “我一开始就知道那是你的电话。”沈书阳说,“周警官是你丈夫?” “嗯。” “想?帮他破案?” 徐澄摇头,“我想?做的事,与他无关。” “今天太晚,明天我还?要上课,周日我们见面说吧。” “你——”徐澄迟疑,“为什么不对周队说?” 沈书阳露出少年澄澈的笑,“他太凶了,和他谈话压迫很重。” 徐澄也笑,“等回家我批评他。” 得到沈书阳的信任,徐澄挺意外的。 她做这件事,跟周南荀、李思言、沈书阳几人都有原因。 回家徐澄对周南荀讲这事,线索全断的案子重获希望,两人兴奋地等待周日的到来。 周南荀休假,他们一起去张凤霞家探望,下午开车去市里看电影,车刚在商场停车场停稳,周南荀手机响了。 赵虎慌慌张张说:“老大,出事了。” “又出尸体?”周南荀急切地问,“和上两起案子一样?” “不是。”赵虎缓了口气说,“沈书阳死了。” 第45章 野风吹(七) 尸体在临河岸边被发现, 周南荀赶回去时?,现场已经被警戒线围起来。 徐澄等在警戒线外,周南荀独自走过去, 到尸体前掀开白布, 少年满身水珠,阖着眼睛,无法再醒来。 他放下白布,问赵虎:“身上检查过没?” “查过了, 衣服完整,没有伤口, 口袋里有张纸条。”赵虎把水泡过的纸条轻轻递到周南荀面前,字迹被水浸泡得只有模糊的轮廓,只有一行字:愿这世界能阳光普照。 周南荀抬头,阳光正明,金色的光晃得他睁不开眼。 赵虎:“沈书阳尸体被发现的位置, 与?李思言在同?一地点?,附近没有监控,我们沿着尸体发现的位置, 上下排查两遍,上游岸边找到一排与?沈书阳鞋底花纹、大小一模一样的脚印, 那附近只有他一个人的脚印, 从走路步伐来看, 他是自己?进到河里的。 法医初步尸检后, 没发尸体有伤痕、勒痕和其?他伤痕, 加上沈书阳衣兜里的遗憾, 初步判断是自尽。” “学校和家里派人去了没?”周南荀问。 赵虎:“老陈带人去学校没回来,小乔刚带沈书阳奶奶来认过尸, 老太太接受不了打击晕过去了,这会?儿?乔语正在医院等着沈书阳姑姑来照顾。 刚刚,小乔打电话来说?,她和沈书阳妹妹聊了很久,从小孩视角来看,沈书阳自尽前与?平时?没有任何异常,昨晚还讲故事哄妹妹睡觉。” 玫瑰遇野风 第70节 “沈书阳内敛安静,不是浮躁的人,就算有事情,也?不会?一老一小面前表现出来。” “嗯,我让老陈重点?查一下学校那边。” “可能与?学校也?没关?。” “一个社会?关?系简答的学生,除了家和学校,还能有什么?网络?” “沈书阳两天前和徐澄约好,明天见面告诉她电话里说?的事情,今天就出了意外,会?有这么巧合?” “天呐!”赵虎拍了下额头,“他真的和前两起女性被杀案有关??” 这时?陈默从警戒线外跑进来,气喘吁吁说?:“学校查了,沈书阳在学校成绩优异,性格沉闷,很少和同?学有交集,在大家眼里就是个话少的学霸,大家对他了解都不多,也?提供不出有用?信息。 唯一一点?可疑的,就是他前些天在外校和一群混混发生冲突。 我已经?叫人,把去叫那群混混来局里。” 赵虎:“学校、家里都没问题,那很可能是老大说?的情况。” 陈默:“什么情况?” 周南荀:“现场查勘完了,就收队回吧,具体情况开会?说?。” ** 有警察去班里问话,沈书阳的事很快在同?学间传开。 孙瑶放了学,早早等在周南荀家门口,徐澄回来,她立即迎上去,抓着徐澄问:“沈书阳电话不接,不回微信,家里也?没人,同?学们都说?他死了,是真的吗?” “我们进房间说?。”徐澄没马上答,拧开门锁,进到房间内给孙瑶拿瓶水。 孙瑶不接,“南荀哥是警察,姐姐一定知道情况,快告诉我。” “瑶瑶,书阳确实——”徐澄哽咽说?不下去。 孙瑶退步到门边,“你不要、不要说?了。”她转身开门就跑。 徐澄追出去,大喊孙瑶名字。 孙瑶顿步回头说?:“请姐姐让我一个人静会?儿?,拜托了。” 徐澄不敢再往前跑,叮嘱她,“回家告诉我声。” 祸不单行,沈书阳出事后,张凤霞的病情突然加重,住进重病监护室,护工阿姨又因家有急请假。 周南荀忙得回不了家,医院里的事只能交给徐澄,好在还有王友田帮忙,不用?二十四?小时?待在医院。 孙瑶那边,徐澄只能和她保持手机联络,孙瑶在最开始崩溃后,聊天逐渐和之前一样,徐澄以为她想开了。 晚上从医院回家,《倾听》的摄影师等在门口,见到徐澄说?:“拍摄就到这吧?” 徐澄不明所以:“张老师有其?他工作?” 摄影师摇头,“你好几天没看见孙瑶了吧?她现在的状态根本没办法拍摄,拍出来的内容会?让抑郁的人更抑郁,痛苦的人更痛苦,没办法播放出来。” 徐澄翻着两个人最近的聊天记录,“我每天和孙瑶聊天,她说?已经?接受沈书阳离开的事。” 摄影师叹气,“你去她家看眼就知道了,她那些话是在骗你。” 徐澄马上去孙瑶家,推开房门,熟悉的臭味袭来,她瞬间懂了摄影师的意思,再往里一看,孙瑶穿着件脏兮兮的睡衣,躺在床上,望着天花板一动不动,又变回最初的状态。 “你走吧。”孙瑶先开口。 徐澄没走,反在床边坐下,床头柜上的杯子里有白色粉末,旁边摆着草酸艾斯片的盒子,她打开药盒看里面一片药也?没有,“你把这些药全吃了?” 孙瑶闭上眼睛不说?话。 “起来,我带你去医院。” 孙瑶躺着不动,“不用?去了,药是我前几天吃的,没死成说?明量不够。” 徐澄不由地提高声音,“一次吃这么多药对肝肾损伤非常大,是很危险的事情。 沈书阳知道你这样子,他会?高兴吗?” “他为什么死?”孙瑶自言自语地说?完,又发疯一般的笑,“死的人不应该是他。” 徐澄:“死因警方?会?查,我们耐心等一等。” “我这样的人还苟延残喘地活着,沈书阳那样善良却死了。”孙瑶偏头看,向徐澄,“姐姐你相信他是杀人犯吗?” “不信,沈书阳也?不是。” 孙瑶:“所以死的人不该是他,该是我,他没做错任何事。 我一无是处,为什么还活着? 我不想要什么新生活了,求你以后不要再来。” “这些天你已经?慢慢从黑暗里爬出来,孙瑶坚持住,不要被它打败。” “做个正常人能怎么样?警察查到原因又怎么样?无论做什么他都无法死而复生。”孙瑶激动着从床上坐起,满眼泪水地看着徐澄。 徐澄过去抱住她。 孙瑶:“姐姐你答应我一件事,行吗?” “只要我能做到的都可以。” “照顾沈书阳的奶奶和妹妹。” 徐澄:“好,我们一起做。” “谢谢!”孙瑶重新躺下,背对的徐澄,不再讲话。 静坐片刻,徐澄关?上房门,走去客厅,孙奶奶拉着她坐下,“你帮我看看,这是谁给瑶瑶寄的快递?自从她收到这个快递后,药不吃,学也?不去上,整天躺床上,和她说?话也?不理,一夜之间变回之前的样子。” 徐澄把快递袋翻到贴了地址的一面,寄件方?是沈书阳。 “瑶瑶哪天收到的这个快递?”徐澄问。 孙奶奶:“一周以前。” 那正是沈书阳死后第二天,徐澄重新进入孙瑶卧室,“沈书阳有写遗书给你?” 孙瑶翻身,指着地上装着灰烬的铁盆说?,“烧掉了。” “孙瑶,你该把他的遗言告诉警方?,有线索可以尽快破案。” “我的事情与?你无关?,你走吧,不要再来我家。” 徐澄不走。 孙瑶不再多说?一个字。 夜里十一点?,见孙瑶睡了,徐澄才回家,临走前交代孙奶奶,最近孙瑶情绪不稳,要看住,少让她一个人待着。 回家,周南荀拿起快递袋看了看,“快递站一般都有监控,明早我去走一趟。” 徐澄:“辛苦了。” 这些天,两人都忙成陀螺,没心思腻歪,躺到床上便睡了。 隔天早晨,周南荀被手机吵醒,眯缝眼睛看一眼电话号码,接通喊一声孙奶奶。 那边传来老人悲泣的哭声,“南荀,你快来我家一趟,瑶瑶、瑶瑶她没气了。” 周南荀猛然从床上坐起,“怎么回事?昨晚不是还好好的?” “我不知道。”老人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周南荀:“好,我马上过去。” 徐澄迷迷糊糊只听见孙瑶,闭着眼睛问:“孙瑶怎么?” 周南荀停顿一瞬,“孙奶奶说?瑶要走了。” “去哪?”徐澄还迷瞪着。 “死了。” 徐澄骤然睁大眼,“你说?什么?” “具体情况还不清楚,要去孙瑶家看看。” 两人急匆匆赶往孙瑶家。 孙家房门敞开,客厅站一圈围观邻居,周南荀拉着徐澄,挤进孙瑶房间。 孙奶奶坐床边痛哭,见周南荀来了,赶忙止住眼泪,“南荀,你是警察,快帮查一查是谁害死我孙女?” “昨天夜里有人来过吗?”周南荀问。 老太太指着徐澄,“她走之后我们就闭灯睡了。” 孙瑶的身体卷缩着,唇边吐有白沫,床头柜上摆着各种空的药瓶、药盒,周南荀翻看一圈,有感?冒药、咳嗦药,消炎药、控制焦虑和抑郁药,她生前吃了巨量药物。 当天晚上,徐澄手机关?机,周南荀联系不到她,等找到人时?,已醉得不像样子。 初弦扶着徐澄交给周南荀,“抱歉,我拦不住。” 周南荀没生气,也?没责备,接过徐澄,对初弦说?:“受累了。” “她”初弦欲言又止,“挺伤心的,可能没经?历过,一时?难以接受。” 周南荀点?头,“交给我,回去歇着吧。” 进家门,周南荀扶着徐澄在沙发坐下,转身去她接水,回来见徐澄双手抱着膝盖,呆呆地望着前方?,眼泪不停的往外流。 周南荀每天都在和无视法律的一类型人打交道,看多了亲人、朋友之间随时?阴阳两隔的生活,可徐澄被保护得很好,心中还是一片澄明。 接受不了接二连三的死亡,周南荀全能理解,他把水杯放一旁,抽出纸巾给她擦眼泪。 “十七岁,人生才刚刚开始。”徐澄抽噎着说?,“沈书阳是孙瑶的光,光灭了,最后一根稻草断了,她也?活不下去。” “为什么要这样?为什么?”徐澄借着酒劲,一股脑往外发泄。 周南荀抱她在怀里,“我不会?让他们就这样失去生命,整件事情的原因,我一定会?查出来,徐澄相信我。” “他们已经?走了,找到凶手也?没用?。”徐澄颓丧地说?。 “那也?要找到。”周南荀闭了闭眼,“这就是我的职责。” 徐澄只经?历过这一件事便崩溃,难以接受,甚至产生和孙瑶一样的颓丧的想法,她难以想象,周南荀这些年,不断重复的面对这样的情况会?有多么痛苦。 他经?历过这些痛楚,却没因此产生抑郁厌世,依然热爱生活,热爱职业。 玫瑰遇野风 第71节 这个男人不仅仅刚正,还超乎想象的坚强。 徐澄握着纸巾依偎在他怀里,“快递你去查了吗?” “查过了,沈书阳在出事当,到快递站给孙瑶邮寄信件,当时?工作人员提议,这么近不如亲自送去,沈书阳没听,坚持走快递流程。 从这点?可以看出,沈书阳那时?就有了放弃生命的打算。” 徐澄:“他为什么这样做?明明之前的好好的。” 周南荀:“或许有人逼迫。 关?于?他们的遭遇,我很抱歉。 但你相信我,我一定会?找出背后的人。 澄澄,答应我,不要因为这件事怀疑人生。” 那些空缺被他一点?点?填满,徐澄抱着他安静地坐着。 “《倾听》恐怕要重新开始。”周南荀说?。 “姑姥最近情况危险,孙瑶和沈书阳又相继出世,先缓一缓吧。”以前对于?《倾听》徐澄总是一腔热血,第一次出现短暂的迷茫。 沈书阳留给孙瑶的遗书被烧掉,案件再次陷入了死胡同?。 那边张凤霞的情况也?不太好,几次在危险的边缘徘徊,周南荀和徐澄的空余时?间都围在老人身边。 张凤霞从重症监护室出来,他们才松口气,张凤霞虽然度过这次难关?,但身体一天不如一天,在医院里调养一些日子,张凤霞没那么虚弱了,嚷着要回家。 到家里安顿好张凤霞的事,周南荀带徐澄去了火车站。 “我们去哪?”徐澄追问一路。 “怕我把你卖了?”周南荀总不正面回答。 徐澄气得不问了。 车上睡一觉,天明,他们到达另一座城市。 高楼大厦,车水马龙,徐澄竟有些不适应。 他们吃了当地的特色早餐,便去逛景点?,到晚上徐澄累了,回酒店发现周南荀订了两个房间。 徐澄接到房卡,一句话没同?周南荀说?,径自往房间走。 开门时?,周南荀说?:“等下——” “砰!” 房门关?上。 周南荀望着酒店房门:“......” 他没走,靠着墙边,手指快速在屏幕上打字,【身份证还在我这】 徐澄没回。 打过去电话,徐澄没接。 znx:【你准备让我在门外站一夜?】 【好狠心的老婆】 后面跟了一张中老人爱用?的表情包。 徐澄被那老掉牙的表情包逗笑,给他回:【回你房间去】 znx:【谁家出门旅游,还和老婆分房睡?】 橙子:【......】 徐澄手机扔一边不理他。 周南荀又发:【路人从我面前经?过,都对我投来同?情的目光,可怜.jpg】 接着发了一张纯净水的图片。 【扫地阿姨得知我被媳妇关?在门外给了瓶水】 徐澄笑了声,手上打字:【活该】 znx:【对,打入十八层地狱也?不足为惜】 橙子:【快回你房间去,我要睡觉了】 znx:【那房间是放行李的】 “......” 徐澄扔下手机,快步走到门边,打开门,拉着衣袖将周南荀扯进来,关?上门,“你嘴里能不能有句实话?” “宝宝我错了。”周南荀不做任何解释,先道歉。 “错哪里?” “不该单独订个房间存行李。” 徐澄转身就走,周南荀拉住她,按到墙上,额头抵着她额头,“前段日子忙得没心思想其?他,现在闲下来,”手掌落到她盈盈一握的腰上握紧,“难免要乱想。” 专属他的气息铺天盖地袭来,徐澄不由呼吸急促,偏头往旁躲开一些,“周南荀,你是老古董吗?” 周南荀没懂,“嫌我老?” “我们已经?结婚了,不是在谈恋爱,即便将来离婚,也?没人会?信,我们什么都没发生过——” 徐澄话没说?完,唇狠狠封住,他带着急切狠厉,似阵狂风,侵占她唇腔。 她腿软站不稳,周南荀才停下,紧紧将她抱在怀里,“我们不离婚。” 徐澄:“.......” 晚饭后,徐澄想回房间休息。 周南荀叫了车,拉着她坐进去,“带你去个地方?。” “白天不是都逛过了?”徐澄靠着他休息。 “那些都不是我真正想去的地方?。”周南荀揽住她肩膀,“眯一会?儿?,到了我叫你。” 徐澄确实累,靠着他便睡了,下车,还不太清醒,拉着他问:“这哪里?” “看那。”周南荀抬起手臂指向远方?。 徐澄顺着他指的方?向看过去,闪着炫光的摩天轮立在河流之上,比风絮县那个大了很多倍。 河畔旁晚风徐徐,周南荀拉着她跑起售票处,买了票排队坐上摩天轮。 徐澄怕高,紧张地不敢说?话。 周南荀搂着她腰抱到腿上,“不怕,这摩天轮很结实,就算出现万分之一的概率,摔下去,也?是我陪你一起。” 徐澄紧紧抱着他,眼睛闭着不睁开。 “说?个故事给你听。”周南荀的手掌落她背上,一下下轻抚安慰,“想不想听?” “想。” “那睁开眼睛。” “不行,我怕。” “下面河畔风光很美,看一眼,好不好?” 徐澄还犹豫。 “看一眼,我就给你讲。” 徐澄睁眼眯开一条缝,座舱已走到最高点?,霓虹璀璨的街景尽收眼底,她惦记周南荀的故事,收了视线问:“什么故事?” 周南荀轻扯唇角,随即低头含住她饱满的唇,轻轻摩挲吻着。 一吻毕,他说?:“少女梦虽迟但到,愿你喜欢。” 第46章 野风吹(八) 回到?酒店已是后半夜, 周南荀自觉地随徐澄进了同一间房。 徐澄洗澡出来,推开门见周南荀慌忙地放下手机,若无其事地摸出烟, 她问:“在看什么?” 周南荀手指把玩着打火机, “没什么?” “骗人。”徐澄拿出发夹,把?头发盘在脑后卡住,露出光洁的肩颈,迈步走过去, 亮出掌心,“我看看。” “老陈在回报工作, ”周南荀捞起手机,要往口袋里放,“涉及案情不能给你看。” 徐澄不信他,弯腰抢他手机,“我只看一眼, 如果是老陈在回报工作立刻锁上还你。” “一眼也不可?以。”周南荀紧握手机不松,反手背在身后,不让抢。 周南荀少有这样情绪外露的时候, 无形中加大?徐澄的逆反心,左右抢不到?, 她不开心道:“周队也看违禁电影?” “我也是男人。” 他说得那?样轻松, 徐澄还是不信, “哪国的?放出来, 我们一起看。” 周南荀:“......” 徐澄趁他不注意, 又去抢, 周南荀眼疾手快再?次把?手机藏在身后,“没什么可?看的。” 两次抢不到?徐澄急了, 直呼其名,“周、南、荀。” 他挂着笑,没正行地答:“嗯。” “不给我看,你就滚去隔壁睡。” 小?兔子又气红了眼睛,周南荀无奈地亮出手机,“请公主查阅。” 手机没锁,徐澄气呼呼地滑开屏保,没她想象中的那?些不堪画面,是张网页,上面写着;情侣间必做的100件事。 一起去海边; 一起去挑战一件最不敢做的事; 一起看电影; 玫瑰遇野风 第72节 一起在陌生?的街头亲吻....... 争抢手机的火气渐渐消融,徐澄锁了手机还给周南荀,“怎么是这些?” 周南荀揽过她腰,按到?腿上抱着,“我年纪是不小?了,但恋爱经验匮乏,又没耐心,所以要学着去爱,学着给我们澄澄一段难忘的初恋和婚姻。” 徐澄鼻子一酸,捂他嘴巴,“不许说了,不然我又要哭。” 周南荀在她掌心吻了口,握着她手背从嘴边移开,不解道:“陈述事实,也要哭?” 徐澄:“......” 他真一点?不懂女生?心思,不过今天徐澄心情好?,不与他计较,“你看了这么久,打?算先做哪件?” “有些事我们已经做过,其他的我还没排出轻重缓急。”周南荀滑开手机屏幕,“你最想做那?件?” 徐澄指了指街头亲吻。 周南荀低笑,“在房间亲一下都?要脸红,敢去外面?” 小?姑娘都?喜欢做高?估自己胆量的事,周南荀下巴抵着她肩膀说:“要不明天去海边?” 徐澄偏头看他,“今晚呢?” 话落,她被按在床上。 周南荀压下来,徐澄笑着推他,“别闹。” “嗯,做点?正事。” 徐澄:“......” 洁白柔软的床上,凹进两个身影。 从额头到?下巴,轻柔缓慢,他虔诚地吻件珍宝,像再?沿着白皙的天鹅颈一路向下。 骨节分明的手指,落到?她膀上,轻轻一拨,细细的带子滑落。 他由下向上临摹着纯白的雪山,唇上的雪温暖柔软,令他失控、发疯。 徐澄也不太好?过,手指抓着他头发,想向推开,却像融化的雪,软得没有一点?力气,不断沉浮在羞怯与快乐之间。 白炽灯亮在头顶,明亮的光使她眩晕。 时间好?像停止了,声音也消失,世界只剩他的迷恋,她的沉沦。 动情太深,过去那?些鲜少冒出的念头,全如雨后春笋般涌出,吞噬周南荀的理?智。 他垂头埋进她颈窝,缓了一会儿,勾起带子复归原位,扯平衣领,在徐澄脸颊吻了口,“我去冲澡。” 周南荀起身时,徐澄衣衫完整,没留任何令她难堪的痕迹。 徐澄等他进了浴室,坐起身按掉灯,全黑环境下,脸才没那?么热,再?回想周南荀刚刚做的事,忍不住扯过被蒙住头。 被钟晴说对一件事,周南荀与她这纸老虎不同,克制时真克制,失控时她确实承受不住。 冷水淋在身上,周南荀那?直冲大?脑的火才彻底熄灭,再?回想,刚刚太混蛋,不知道有没有吓到?她,就该去隔壁房间睡的。 浴室出来,房间漆黑,借着微光,他看见被子高?高?拱起,走过去,掀起被角,“热不热?” 徐澄抢回来盖上,“不热。” 周南荀在坐床边下,靠着床头,低笑了声,“一辈子不出来了?” “才没有。”徐澄打?开被子,露出小?脑瓜。 周南荀在她身边躺下,“不是要做真夫妻么?这就怕了?” “闭嘴。” “好?,下次我控制点?。” “不可?以。” 周南荀:??? 徐澄抬手勾住他脖子,坚定道:“我会勇敢的。” 有个姑娘愿意为他勇敢,这是何其幸运,往后他都?不在是孤孤单单一个人了,二十几年建筑的心墙,在这一刻轰然坍塌,周南荀什么话都?说不出了,搂紧手臂抱她在怀里。 徐澄在他怀里,笑道:“你刚刚进浴室都?干嘛了?” “冲澡。” “只是冲澡?” “你想问什么?” 徐澄不答了。 周南荀笑了笑,还是解答她想知道的事,“不是每次都?要解决,忍一会儿就好?。” “平时呢?”她好?奇心旺盛。 “你没来之前,我家都?不太回,哪有闲工夫想这些。” 在徐澄的朋友圈里,除梁京州那?个电影迷,多?是秦禹、徐正清那?类男人,她自然地认为男性?多?是那?个样子,总结道:“周队真是能忍。” “真能忍就不会发生?刚刚的事。”喜欢的姑娘在身边,周南荀也是难自控的。 徐澄猛地从他怀里挣脱出来,坐起身说:“我们去看电影吧。” 周南荀看眼时间,“大?小?姐,现在凌晨一点?。” “周队不会老到?夜也熬不动了吧?” 不服老的周南荀坐起身,“走。” 两人换上衣服,电影院没查就出门,坐上出租车,司机问起去哪里,他们才想起没找电影院,周南荀赶忙找了家有午夜场的影厅。 最后一场电影,工作人员无精打?采地检了他们的票,影厅内只有冷飕飕的凉气,全场空无一人。 徐澄坐下问:“什么电影?” 周南荀看眼票上的名字,“应该是恐怖片,害怕就不看了。” “不怕。”徐澄胸有成?竹地说。 影厅灯光熄灭,进入剧情,徐澄全神贯注地看着。 电影里女孩进到?房子里找人,喊了几声没人回应,见柜门夹着衣服,她上前拉开柜门,想把?衣服放进去,就在拉门的一瞬,突然响起诡异的声音,披头散发的女鬼露出惨白的脸。 徐澄猝不及防地叫了声,下一秒,眼睛被男人宽大?的手掌挡住。 恐怖画面过去,周南荀才拿下手掌,“怕了,我们就走。” “不怕。”徐澄嘴硬,“刚才是太突然,等下再?出恐怖画面,你不要捂我眼睛。” “好?。” 没多?久,女鬼又突然出来,徐澄紧紧抓住周南荀手腕,闭眼睛不看,诡异的音乐声中夹杂一声短促的笑。 “你笑什么?”徐澄睁眼开问。 周南荀指着电影屏幕说:“全亚洲的女鬼都?披头散发,脸色惨白,顶着黑眼圈,估计全是一个工厂生?产的。” 徐澄:“......” “明显地府没有人间好?,在人间长发、短发是女性?的自由,在那?边想成?猛鬼必须蓄长发,还得熬大?夜,不熬个十天半月,黑眼圈都?出不来那?效果。 从外貌来看,只有一点?和人间一样。” 徐澄竟认真想了想,没想到?答案,“是什么?” 周南荀:“喜欢美白。” 徐澄:“............” “一看那?边就不注重未成?年人的身体健康,你看那?小?男孩熬夜熬的黑眼圈比他妈妈还深......” 恐怖片被他解读成?喜剧片,害的徐澄一直笑,顾不上看电影演的内容。 从影院出来,徐澄看了部喜剧片一样开心,两人都?没着急回去,牵手漫步在陌生?城市的街道。 凌晨三?点?半,道路空旷宁静,周南荀握紧她说:“一起看电影完成?。” “网上那?些都?是人瞎写的,你还真信?”徐澄无情嘲笑。 周南荀审过那?么多?罪犯,怎会辨别不出真伪,只是想做的事,不在乎真假,他没所谓地说:“不重要。” 说着便拉住徐澄停下,在昏黄的路灯下,无人的陌生?街道,吻她。 小?姑娘脸皮薄,凌晨的街道最为合适,周南荀扣着她后脑,加深力度,袭进唇腔。 连风都?在拨动感官,放大?陌生?环境带来的刺激感。 徐澄心跳如鼓。 周南荀放开人后,抽出一支烟,捏在手里没点?火,问她,“还想做什么?” 徐澄突发奇想,抢下他手里的烟,“教我吸烟。” 他不教。 她自己点?上火,含在嘴边,不会吸。 周南荀拿出支新烟含嘴里,手落她耳后捧住脸,倾身靠近。 强大?的压迫感袭来,徐澄险些没站稳,手扶住他腰,咬着烟说:“你干嘛?” 男人深黑的眸,在月色下注视她眼睛,烟贴上她嘴边的火星,“借个火。” 猩红蔓延,触到?一起的火光更亮。 周南荀吸了口烟,松开徐澄,偏头缓缓吐到?另一边。 火好?像燃到?徐澄脸上,她别来视线,“你......没打?火机?” “有呀。”周南荀按动打?火机砂轮,一簇火光在暗夜里忽明忽暗,他勾唇,明摆着耍无赖,“但不想用。” 徐澄:“......” 她学着他的样子,捏烟放到?嘴边,“到?底怎么吸?” 周南荀扯下她嘴里的烟摁灭,“一个小?姑娘学抽烟做什么?” “玩呗。” 玫瑰遇野风 第73节 小?姑娘清亮的眼一弯,唇角浅浅勾起,像暗夜里的明月,周南荀没忍住在她脸颊啄了口,“吸烟不好?,玩点?好?玩的”。 徐澄捧住周南荀双颊,“什么好?玩?”说完她不知想到?什么,突然咯咯笑起来。 周南荀:“想到?去玩什么了?” 她收了笑,亮晶晶的眸看着他,手指从他额头,沿着鼻梁,唇峰,一路滑到?喉结,“玩你可?以吗?” 周南荀:“......” 他握住她手腕,“这在没意思,等回风絮,带你去有意思的地方玩。” 徐澄咬文嚼字地追问:“为什么?” 周南荀无奈道:“我!” 凌晨的空旷街道,传来徐澄肆意的笑声,“周队,说到?做到?哦。” 周南荀颔首,同时拦住她肩膀,“回去睡?” “不,我要玩一整夜。”徐澄想不出接下来做什么,她掏出周南荀的手机,点?出刚刚浏览的情侣间100件事的页面,看几眼说:“你最不敢做的事什么?” 周南荀认真想想,“没有。” “......”徐澄思虑片刻,“我怕高?,但摩天轮已经坐过了。” “跳楼机?蹦极?”周南荀说。 徐澄连声拒绝,“算了、算了。” 她突发奇想,“要不我们走路去摩天轮那??” “大?小?姐,从这走过去,要四个小?时。”周南荀拿出手机给她。 “周队怕了?”徐澄明目张胆地挑衅。 “我怕?”周南荀捏了捏她脸颊,“到?时候你别哭。” 徐澄拍他手,“别小?瞧人。” 半小?时后,徐澄的步伐比老年人还慢,最后拉着周南荀手臂不肯往前走,“我们回酒店吧。” 周南荀不听她的,“还有很久才能到?,速度快点?。” 徐澄:“......” 又走一段,徐澄实在太累,靠着路边的树干,死活不往走了,“咱们能不能打?车去?” 周南荀斩钉截铁,“不行。” “你是魔鬼吗?”徐澄嘟嘴抱怨。 “说到?就要做到?。” “你自己去吧。”徐澄生?气,头扭到?一边。 “那?我走了。”周南荀讲完转身向前走。 徐澄又气又急,望着远走的背影喊:“周南荀,你大?爷。” 快步前走的人,忽地笑了,回头三?两步走到?她身边,单手抱起扛在肩上,“逗你的。” 徐澄捶打?他后背,“我又不是小?猫小?狗,逗我做什么?” 周南荀不怒反笑,“你是一生?气就红眼睛的兔子。” “那?你就是超级凶的大?灰狼。” “嗯,只吃兔子的狼。” “你这样扛着,我不舒服。” 周南荀将徐澄转向胸前,双手托着。 徐澄双腿缠他腰上,手搂着脖子,头乖乖靠在周南荀肩膀,像个小?朋友,讲话也乖乖的,“我们这样是不是影响不太好??” “没人认识我们。”周南荀环视一圈空荡荡的街道,“也没人凌晨三?四点?出来发疯。” 徐澄低低一笑,“出来发疯的感觉如何?” 工作忙时熬夜像家常便饭,但生?活里深夜不睡出来看电影、散步,周南荀还是第一次。 “不错。”他讲真心话。 “那?明晚还出来。” 周南荀:“......” 徐澄不忍被周南荀抱那?么久,坚持要回去酒店,躺下时天已放亮。 一觉睡到?下午,徐澄被饿醒,睁开眼,周南荀已洗漱好?,坐床边看她。 徐澄双手捂住脸,“刚睡醒丑死了,别看。” “不丑。”周南荀笑了声,拿下她双手,“起来吃饭,之后去车站了。” 独属两人的世界时间过得飞快,徐澄勾着周南荀脖子强行将人拉到?身边,“明天回,好?不好??” “等我打?电话问问顾局,明天有没有重要的事。” 徐澄满意地松开手,“那?你快去。” 周南荀去窗边打?电话,徐澄满眼期待地看着,电话一挂,马上问:“顾局怎么说?” “抱歉。”周南荀满是歉意地说,“明早有个重要的会议要我参加。” “好?吧。”徐澄心不情不愿地坐起身,“我去洗漱。” 周南荀堵在床边,徐澄往左一步,他也往左一步。 徐澄本就有些失落,被他堵住路更不痛快,没好?腔地说,“你干什么?” 周南荀倏地搂住她腰,一起扑到?在床上,手肘支在徐澄身体两侧,“想看小?猫炸毛。” 徐澄懂了,双手一起推开,“混蛋,起来。” 她推不开,周南荀反是收回手,完全压在她身上,“顾局说,队里没我照样转,叫我直接把?婚假休了。” “婚假多?少天?”徐澄还没真正进入职场,对这些不太了解。 “十天。” “用不了那?么多?,我只要一天就好?。” “倒不贪心。” “不能耽误周队工作。”徐澄邀功,“有没有很乖?” 周南荀在额头上亲口,“baby最乖了。” 徐澄抬手指,戳了戳男人胸膛,“那?能不能先从我身上下去,快被你压死了。” 周南荀翻身躺在一旁,轻笑了声。 “笑什么?”徐澄眼尖地捕捉到?他的笑。 周南荀看着她,唇角还是勾着一抹坏笑,“体力这么差,以后可?怎么办?” 徐澄:“.......” “不理?你了。”徐澄去洗漱,边刷牙边和钟晴聊这几天的事。 钟晴:【他怕你太伤心才出来旅行的?】 那?天晚上周南荀没讲缘由,只拉着她往火车站跑,躺到?软卧的床铺上,徐澄才真切实意地有去旅行的感觉,事情太过突然,她并未多?想。 听闻钟晴的话,才恍然发现周南荀安排这次旅行的目的。 钟晴又发来一条:【周南荀真的有心了】 橙子:【或许是你想多?啦】 晴天:【他个生?活粗糙的老男人,又是工作狂,会闲着没事休假出去旅行?】 徐澄语塞。 晴天:【老男人走心了】 【你呢?】 徐澄没正面回答,【我在想今晚去哪里玩】 晴天:【别夜夜出去了】 橙子:【???】 晴天:【年纪大?不扛熬,心疼心疼你家老男人吧】 第47章 野风吹(九) 白天行动的话, 只剩下?半天时间不知能做什么,徐澄从浴室出来,坐椅子上擦着头发, 情绪不高地问:“剩下半天你?想做什么?” 周南荀眼盯她身后的位置, 一脸严肃。 “怎么了?”徐澄的心跟着提起来,回头要看。 周南荀突然说:“椅子上有只蟑螂。” “啊!”徐澄叫着扑进他怀里。 周南荀接住人,抱紧。 “怎么会有蟑螂?” “可能是被?你?的美丽吸引来的。” 徐澄意识到不对劲,打他, “你?又骗我?”说着要回头看。 周南荀按着她后?脑不让转过去,“我这是善意的谎言。” “你?这是骗色的谎言。” 周南荀:“......” 玫瑰遇野风 第74节 徐澄推着想从他怀里出来, “混蛋,松开我。” “说说为什么不高兴,就放开你?。”周南荀双臂紧紧抱着,不让她挣脱,“护肤品用没了, 还是酒店不符合你?的要求?” 跑不掉,徐澄也不挣扎了,舒舒服服地任他抱着, 话反着答:“你?不符合我的要求。” 周南荀悠哉地说:“不好意思?,我这边不退款。” “霸王店?” 男人宽大的手掌落她腰上, 抓了抓, “别转移话题, 说为什么不开心?” 徐澄怕痒, 一抓就控制不住地笑, “我说、我说还不行嘛?” 周南荀松了手, 不放人,目光在说:说吧。 “我没不高兴, 只是想不出剩下?半天能去哪里玩,晚上又怕你?熬不住。” 周南荀松开一只手,指向自己,“我熬不住?” “对呀,你?马上三十?了,夜夜熬怕你?吃不消。” 周南荀无奈轻笑,“baby我还没老大,不能陪你?疯的程度。” 徐澄莞尔一笑,“那我们今晚去哪玩?” 周南荀:“听你?的。” “我想去海边。” 周南荀拿出地图查一圈,“最?近的海离这三小时?。” “走??”徐澄说着就去收拾东西,周南荀按住她手腕,“先去吃饭。” 吃过饭,他们回到酒店,徐澄收东西,周南荀查路线。 手机铃声,打破静谧的房间,徐澄拿起手机一看是徐正清,喊了声“爸。” 徐正清:“秦禹和秦芹马上办婚礼,你?回来一趟。” “他们结婚,我回去干嘛?”周南荀难得休两天的假期,徐澄不愿回去。 “不管怎么样,你?都?是秦芹的妹妹,姐姐结婚,妹妹不露面,非常没礼貌,你?想被?宾客们议论?” 徐正清说得在理,徐澄无法反驳,“哪天举行婚礼?” “后?天,你?今晚坐车回来。” “太赶了,怎么不提前说?” 徐正清: “提前说,你?会提前回来?” 徐澄:“......” 挂断电话,徐澄重重叹口气,“秦芹结婚,我要回南川一趟,海边去不成了。” “什么时?候回?”周南荀问。 “今晚。” 周南荀切换成购票app,选了最?近一趟飞机,“我送你?去机场。” 一小时?前还在腻腻歪歪的两人,一小时?后?坐在车里各自沉默。 徐澄先开口:“票已经改签到明天,今晚只能委屈你?自己睡这里。” 周南荀:“等你?上飞机后?,我退票重买,今晚就回去。” 习惯了事事有周南荀在身边的日子,突然分开,徐澄不适应,进候机室前,抱着他不松。 周南荀把她严实?地搂进臂弯,“几天就回来了,乖。” 徐澄不情愿地从他怀里出来,挥挥手,独自进了候机室,给周南荀发消息:【你?想我吗?】发完关掉手机。 三个小时?候后?飞机落地,钟晴和梁京州接到徐澄一起往家走?。 路上,徐澄开机,收到周南荀回的消息:【很想】 徐澄嘴角不由?上扬。 梁京州开着车从后?视镜里看徐澄,“笑什么呢?” 钟晴坐得近,瞥见徐澄和周南荀的聊天,替徐澄答:“和周南荀腻歪呗。” “你?们两个行了。”徐澄锁掉手机,放包里。 钟晴绘声绘色地说:“你?想我吗?很想。” 徐澄不让说,和钟晴在后?排闹成一团。 “谈恋爱结婚都?这样?”单身多年的梁京州发出灵魂拷问。 钟晴:“差不多吧。” 梁京州问:“橙子,你?不会留在风絮县不回来了吧?” 徐澄:“不会。” 钟晴说:“姑姥去世后?,你?们两个怎么办?离婚?” 提及最?不愿触碰的东西,徐澄一瞬没了见好友的兴奋,丧丧地说:“不知道。” “我们俩当时?就不该胡闹。”钟晴和梁京州当时?没想太多,都?带着玩的心态,毕竟情人间分分合合不是什么大事,见两人都?陷进去,又开始后?悔,“如?果不是我和梁二州点火浇油,你?们不会越界,也用为以后?的事发愁。” “和你?们没关,我们讲好了不管将来,只活在当下?。”徐澄安慰钟晴,“他给我许多不一样的体验,这就够了。” 钟晴理解歪了,“哪不一样?持久不衰?” 徐澄:“......” “不是你?想那样。”徐澄正了语气说,“周南荀和都?市男性不一样,他带我做了许多以前想都?没想过的事。” “初恋能有段美好的回忆确实?够了。”梁京州说。 “他们是初婚。”钟晴强调。 “几婚也得离,除非他们真有个孩子。”梁京州接着说,“无所谓,橙子就算七婚八婚也有男人愿意娶。” “那不是娶我,是娶我爸爸的钱。”徐澄向来都?清楚一些蓄意接近的追求者,只想通过她为自己前途铺路。 钟晴拍拍徐澄,“祝你?好运。” 车到徐家,已经凌晨。 秦雨青和秦芹都?没睡,亲自出门迎接。 相?处这么多年来,秦雨青第一次出来迎接徐澄回家。 徐澄没理她,和秦芹打声招呼,直奔刘姨。 在风絮县,徐正清得知徐澄假怀孕后?把带刘姨回来,徐澄拉着刘姨聊东聊西,秦雨青几次插.话,插.不进去,只能在旁边干坐着。 时?间太晚,刘姨催促徐澄去睡。 徐澄起身,秦雨青拉着秦芹起来送徐澄回房间。 走?到二楼,徐澄对秦雨青挑明说:“我回来参加婚礼是出于礼节,不是原谅你?。 今晚回别墅是为了明天在秦家人面前演一家和睦幸福的假戏,顺带收拾下?我在这的东西,明天刘姨会把我在这的东西都?搬走?,以后?我们井水不犯河水。” 徐正清已经不回这个家,徐澄再不回来,秦雨青守着空房,比离婚还折磨,她去拉徐澄手,“过去的事,阿姨再次向你?道歉,别跟我一般计较了,行吗?” 徐澄背过手,没让秦雨青碰到,冷下?脸,“不是每次道歉都?会得到原谅的,井水不犯河水已经是我能做到最?大的宽限了,请别再纠缠。” 秦禹和秦芹的婚礼非常盛大,南川的富商几乎都?去了。 徐澄化了很淡的妆容,服装穿也是简约的淡色系,最?大限度的降低存在感?,仍然有许多人过来主动和她打招呼聊天,一一回过后?,她疲惫地坐下?,想着终于能清净一会儿,梁京州却急匆匆跑过来找她,“橙子,快去大厅口看看。” “怎么了?”徐澄问。 梁京州:“南瑜闹事来了。” 南瑜是跟着徐正清的小明星,前段时?间两人还你?侬我侬。 这场婚礼关乎徐家颜面,徐澄没时?间想南瑜来闹什么,得到消息马上过去。 防止出现差错,或媒体乱报道,婚礼入场极其严格,没请柬的全部不让进。 大厅外站了许多进不去内场的媒体,徐澄赶到时?,南瑜正站在媒体前,大声宣扬道:“今天我要给大家看看,人人尊敬的徐总究竟是什么样?” “盛华集团创建二十?余年,十?年以上的老员多到数不清,足以说明徐总是爱戴员工,尊敬合作伙伴的好老板,生活里,他也是个疼惜女儿的好父亲。”徐澄面对镜头落落大方,侃侃而谈。 “你?胡说。”南瑜发疯地喊。 “知父莫若女,我与徐总相?处二十?几年。”南瑜会和徐正清在一起,无非为了前途和利益,真爆出丑闻,南瑜的前途也会毁掉,徐澄笃定,南瑜来闹只想从徐正清这得到什么,她面不改色说,“请问南小姐与他相?处多久?” 南瑜沉默一瞬。 徐澄趁机说:“南小姐对我父亲有误解的话,不妨去一旁对我说。” 南瑜点头。 徐澄笑对媒体说:“确实?误会,大家散吧。” 走?出人群,徐澄带南瑜来坐进车里,说:“这里只有我们两个,有话直讲。” 南瑜拿出一张孕检单,“我有了徐正清的孩子,他不允许我生下?来。” 徐澄拿过检查单看眼,南川三甲医院的检查单,日期在半个月前,检查单还给南瑜,她问:“你?想生这孩子?” 南瑜当然想以子要挟嫁入豪门,但被?徐正清拒绝了,而且话说得很绝情,南瑜明白,他们之间没可能了,不想白白拿掉这孩子,于是狮子大开口要求徐正清投一部大制作的剧,让她做女一。 徐正清了解到那部剧已经有了投资商和内定女一,截胡需要拿出比原来高二至三倍投资金额,总金额达到上亿,徐正清不同意。 两人为这问题争执半个月,没结果。 得知秦芹和秦禹婚礼,南瑜朋友帮她拿主意,让来她闹,借此威胁徐正清,至于孩子,确定无法嫁入徐家后?,南瑜没想过真生下?来,拖着没去手术,是想要的没到手,但在徐澄面前,她藏着心思?,“当然想。” “如?果你?想好了,我可以试试去说服我爸留下?这个孩子,但你?嫁入我家基本不可能,只能是私生子。”徐澄并没与南瑜互撕,也没提过去恩怨,只坦诚地给南瑜分析情况。 “我的儿子不可能做私生子。”南瑜气愤。 “你?跟他的时?候,就清楚他是个渣男,并且女儿和你?同龄,开始前你?就清楚你?们之间的事是不被?尊重的。”徐正清在礼堂参加结婚典礼,暂时?脱不开身,关系到家丑,只能徐澄临时?帮忙解决,遇上徐正清这样的浪子爸爸,徐澄也没有办法,她一直不喜欢父亲的风流,更不会偏袒他,只是陈述事实?,“我说这些,只希望我们能在了解清楚现实?情况的前提下?谈话。” 南瑜:“那你?说服他,投我看中的那部戏。” 徐澄不了解什么戏,也不清楚他们之间的具体情况,正要询问,徐正清赶来撵走?她。 玫瑰遇野风 第75节 事后?,徐正清找到徐澄。 父女俩少?有的心平气和坐下?谈话。 “今天的事,对不起。”徐正清道歉。 “你?该对她肚子里的孩子说抱歉,而不是我。”这些徐澄第一次和父亲袒露心声,“爸爸,你?在感?情方面真的很糟糕,你?该学着去爱。” “我爱过你?母亲的。”徐正清说。 “算了吧。”提及这事,徐澄顷刻间红了眼眶,“你?如?果爱她,就不会察觉不到她的病情。” 怕惹女儿伤心,徐正清不敢再说,又一遍给徐澄道歉。 徐澄不说话。 长长的沉默过后?,徐正清说:“你?的卡已经全部解冻,想买什么,做什么尽管去,你?想做的那个节目,我重新给你?投,盈不盈利无所谓,只要你?开心。” 提起《倾听》徐澄想到孙瑶,眼泪直流。 徐正清慌了,“好端端的哭什么?是不是周南荀欺负你??” “我做过一期《倾听》但失败了。”徐澄哭着说,“那女孩吞了好多药,我帮助不了任何人。” “你?要做的不是帮助某一个人,而是想为更多人普及心理疾病,避免更多灾难发生。”徐正清一直拿徐澄当小孩看待,逃婚、假孕两件事发生,更觉得她小孩样任性不成熟。 这次秦禹和秦芹结婚,徐澄不仅同意他和秦雨青维持名义夫妻,还能从风絮回来参加婚礼,非常识大局。 南瑜来闹时?,不慌不忙去处理,面对媒体也不紧张,简单几句话就让南瑜明白现实?,不再狮子大开口,做不切实?际的梦。 他到这时?才发现,对女儿的了解少?之甚少?,这些年他早已错过了女儿的成长,对徐澄的亏欠随之加重。 徐正清搬着椅子坐到她身边,“往后?,我不会再逼你?联姻,爸爸,只要你?开心。” 徐澄得到鼓舞:“那我可不可以,不和周南荀离婚。” 温柔的徐正清瞬间变脸,“不可以。” 徐澄:“......” 结束和徐正清的谈话,徐澄忽然很想周南荀,独自回到在市区的公寓,给他发消息:【下?班没?】 znx:【没有,会议刚结束】 徐澄不想打扰周南荀工作,【忙吧】 他却反来找她聊,【今天过得怎么样?】 社交又帮徐正清解决烂摊子,忙碌一天,还没得到徐正清的允许,能有什么好心情?早跌倒谷底,但徐澄没说,【挺好的】 znx:【想我没?】 见这句,徐澄情绪更低,口是心非说:【没有】 znx:【小没良心的】 徐澄否定了周南荀的提问,却想从他那里得到肯定,反问:【你?想我没?】 znx:【想】 【哪天回来?】 徐澄盯着这两行字,心里酸酸涨涨莫名不是滋味,讲气话骗他,【不回去了】 znx:【???】 徐澄继续编谎话:【周南荀,不要你?了】 消息发出去,门铃就响了,知道徐澄新家的人只有钟晴和梁京州,这么晚过来的肯定是钟晴,徐澄趿拉拖鞋去开门,推开门说:“你?又去和哪个帅——” 话没说完,猛地被?男人按到墙上。 南川气温高,风都?是热的。 周南荀似乎刚跑过,身上带着浓浓热气,眸光却冰冷,虎口轻卡着她下?颚,咬着牙道:“不要我,你?要谁?” 第48章 野风吹(十) 徐澄脸卡在他指间不能动, 人却没怒,“你什么时候来的?” 周南荀不答,带着?气看她, “先回答我的问题。” 看他生气暴躁, 徐澄挺开心的,继续往下编谎言,“要林天明?,他是我高中时暗恋的男生?, 刚在秦禹婚礼上重逢。” 果然被顾长礼猜对,他只晚来一天就出事, 周南荀缓缓放下双手,往后退一步,“徐澄,别逗我?” 徐澄没所谓地说:“我们?本来也不是一个世界的人,这点周队不是一直很清醒么?” 周南荀自嘲一笑, “这些天算什么?” “玩喽!大家都是成年人,别太认真。”徐澄回身向客厅走,背对周南荀说, “我们?不过是亲了?几次,周队不会想让我负责吧?” 周南荀后仰倚靠着?墙壁说:“你好想了??” 徐澄回头, 冷脸说;“对, 没别的事周队就回吧。” “家里的东西我会给?你邮寄回来。”周南荀摸出烟, 放嘴里一支, 按动打火机砂轮, 火苗贴向烟时, 他瞥了?眼宽敞干净的房间,还是熄灭火, 收回烟,站直腰往门边迈步。 拿烟的短暂时间,大脑逐渐清醒,手在碰到门把手的一瞬,骤然转身,大步奔向客厅。 见人回来,徐澄立即收回偷窥的眼神,低头假装看手机。 周南荀一句话不说,拦腰抱起?扛在肩上直奔卧室。 “又扛,我是麻袋吗?” “放我下来。” “周、南、荀!” 徐澄喊叫一路,没有?回应,等待她的是家里柔软至极的床,躺下的一瞬仿佛跌进云层。 周南荀一条腿支在床上,另一条腿压着?她双腿,扯起?她衣服,低头沿这衣边咬开个小口,双手扯住两边一撕,整件衣服被撕开,粗暴地扔到地面。 将近凌晨,徐澄早换下睡衣,完全暴露在他面前?,不禁惊慌尖叫。 周南荀比她想象中还狠厉野蛮,怕他在做出什么,徐澄忙求饶喊道?:“我骗你的。” “林天明?是我编出来的名字,我们?班根本没有?这个人。” “毕业照在书房。” 她边说,边伸手去拿那一旁的薄被。 周南荀快她一步将薄扔到地下,俯身压过来,狠道?:“晚了?。” 徐澄勾住他脖子,撒娇,“老?公我——” 后面的话,破碎地讲不出一个完整的字。 周南荀像只要将她吃了?的野狼,徐澄承受不住他这样,没一会儿瘫软成一滩水。 一开始,他只想惩罚她的谎言,可两人在一起?总擦枪走火,每次都难自控地想探索更多未知。 徐澄猛地抓着?他手腕,止住他的失控,“不行......我......我......害怕......””断断续续说不清,徐澄闭上眼睛不看周南荀,才说出了?一句完整的话,“手不行。” 周南荀笑,“那什么行?” 他腿跪在她两侧,直起?腰,扯下身上的t恤,穿到徐澄身上,又在她额头上亲了?口,“骗我的惩罚。” 徐澄气得坐起?身垂打他,“混蛋、王八蛋......” 周南荀笑着?捏住她下巴,“下次再骗我,更混蛋。” 徐澄:“......” 他的衣服,穿在徐澄身上很大,领口低低的,她垂头,见心口旁一块红红的痕迹。 谁会把吻痕留在这呀? 徐澄踢他,“为什么留在这?” 周南荀握住她脚腕,放在腿上,“你想留在脖子上?” 脖子上太显眼,徐澄立刻否定,“不想。” 周南荀俯身贴近,唇似有?似无地剐蹭她耳廓,低沉蛊惑的声?说:“留在那只有?我们?两个知道?。” 徐澄说不出话,偏头别开他直白的目光。 “如果你不听话,找了?有?其他人,他一看这痕迹,就会知道?你刚做过什么。” “这也要宣誓主动权,你是狗吗?”徐澄手掌捂住周南荀眼睛,将他推开。 “嗯,澄宝的。” 徐澄抬手在他头上摸摸,“你怎么来了??” 周南荀请假又突然回来,顾长礼觉得奇怪喊他来办公室问?话,得知原因,顾长礼担心徐澄在南川再不回来,强行他休婚假,周南荀也担心秦禹、秦雨青会为难徐澄,没多推辞,当天就火车转飞机去南川。 顾长礼的猜测潜意识影响了?周南荀的判断,这才导致他进门时信了?徐澄的话,拿烟的短暂空隙才冷静下来,识破她的谎言。 其实他是怕的。 “我休婚假,等这边的事忙完,我们?一起?回去。”周南荀说。 徐澄靠着?他笑了?又笑,“你是不相信我,还是怕我不回去?” “我信你。” “那就是怕我不回去喽?” 周南荀:“......” 刚刚疯闹的徐澄身上黏腻,她下床去冲澡,“我再去冲次澡,你自己待会儿。” “好。”周南荀走出卧室,站到客厅的落地窗前?往下望,微光中能看见不远处是片占地面积很大,带有?湖泊的公园,在寸土寸金的南川市中心,视野这么好的房子,价格必然贵到离谱。 他看着?落地窗上映出的身影,自嘲地扯扯唇角。 隔天徐澄一觉睡到中午,醒来迷瞪眼睛下床找周南荀,听见厨房有?声?音,走过去,闭着?眼睛从背后抱住他继续睡觉。 “厨房空气不好,回床上睡。” 玫瑰遇野风 第76节 徐澄不去,就贴他背上。 周南荀关掉火,正?要和徐澄说话,门铃响了?。 “钟晴或是梁京州。”徐澄闭着?眼说,“你去开。” 周南荀抱徐澄到沙发休息,独自去开门,房门打开的刹那,内外两人皆是一愣,还是周南荀先开口喊声?“爸” 徐正?清从他身边进门,说:“橙子刚回来一天,你就追来?工作不做了??” 周南荀:“最?近在休假。” “我离开风絮县时就提醒过你,留她在风絮是因为橙子姑姥,与?你无关。” “嗯,我清楚。” 徐正?清看他眼,没再说其他。 两人走进客厅,徐澄坐起?身,眯缝双眼,瞧见来人是徐正?清眼睛倏地睁大,“爸,你怎么来了??” “今天秦家人和秦芹来家里吃饭,我来接你一起?回去。”徐正?强朝衣帽间一扬下巴,“赶快洗漱换衣服。” 见是躲不过去的饭局,徐澄搂着?周南荀胳膊说:“我们?两一起?回。” 徐正?清不想惹徐澄生?气,看眼周南荀,点点头。 只在家吃饭,徐澄穿着?简单随意,进家门见到盛装打扮的秦雨青和秦芹才发现自己大意了?。 联姻后的第一顿饭,秦家来了?不少人,饭桌上以长辈们?聊天为主,小辈们?只是问?到什么应答几句。 徐澄想着?应付到散场,就和周南荀走,谁知,秦禹趁着?长辈们?吃东西间,挑起?话题,“我还不认识妹夫,小橙子不介绍一下?” 秦家长辈闻言都让徐澄介绍,无奈下,她做了?简单介绍,周南荀一一打过招呼后,饭局重回平静。 秦禹又开口,“为人民服务的好群体?,我真羡慕妹夫。” 周南荀和徐澄不理,秦禹就站起?身走到周南荀身后方,双手放周南荀肩上,追着?问?:“刑警一个月多少钱?” “没多少。”周南荀如实回答。 “三千?五千?”秦禹扯了?扯徐澄肩膀的衣服,不怀好意地笑道?:“我们?橙子这件衣服三万多,妹夫的工资恐怕只能买个纽扣。” 周南荀身上没有?什么能拿出来贬低耻笑的,唯有?普通的收入能成为秦禹报复的把柄,他没答,一是不想给?徐家饭局添乱,二是秦禹所言属实。 和徐家的财富差距,他一直很清醒。 在饭桌诡异的安静中,徐澄端起?杯中水泼到秦禹脸上,笑道?:“不好意思?姐夫,没看见你在身后。” 秦禹气得快发疯,又无法发作,只得默默忍下,怒瞪着?徐澄坐下。 大家都看得出徐澄故意的,秦家人明?显露出不悦,这时,徐正?清对秦禹父亲说:“我只有?徐澄和秦芹两个女儿,未来的盛华集团,自然是落到她们?手中的。 现在我是鼓励她们?做喜欢的事,不然以后接了?我的班,想去追求梦想也时间。 我们?南荀做警察压根不是为了?钱,主要是热爱。” 秦芹和徐正?清姓氏都不同,谁都清楚徐正?清不可能将重要产业留给?她。 这番话表明?徐正?清对周南荀的认可,饭桌上,无人再敢看不起?周南荀。 饭局结束,周南荀在院中找了?处僻静的地方吸烟。 徐家的庭院宽敞,别墅明?亮,草树修剪得非常漂亮,照顾饮食起?居的阿姨有?好几个。 之前?对徐澄的娇气任性,他是有?些无法理解的,到南川才真真切切地理解。 吸完一支烟,周南荀准备回去,肩膀猛然被按住。 秦禹压着?他肩膀说:“风絮的事我原本不想去计较,但你不识趣地来到南川,咱俩就没完。” “你想怎么样?”周南荀无波无澜地说,“饭桌上的那套 ,我不在意。” “你不是会掐脖子,很能打吗?”秦禹讥笑,“下午去个地方,若你能打赢我找的人,在风絮的事一笔购销,若打不赢,你就要乖乖听从我的安排。” 周南荀面不改色道?:“地址?” 秦禹点开地图放大给?周南荀看,“导航佳南酒厂旧址。”他得意地拍拍周南荀,“下午4点别迟到。” 徐澄出来找周南荀正?巧听见他们?之间的对话,她走过去推开秦禹,“你想做什么尽管来,他不会去的。” 秦禹看着?周南荀,笑道?:“我会准时等着?,去不去周队自己定。” 人走远,徐澄说:“秦禹这样说,肯定是提前?做好了?准备,你不可以去。” “要去。”周南荀第一次没听徐澄的话,“他既然有?意找茬,我必须去解决,不解决,他以后还会找机会羞辱我。 我不能让你在朋友、家人面前?一次次难堪。” “衡量一个人的标准,不是看他有?多少钱。”徐澄还是不同意周南荀去,“秦禹很可能找专业的格斗人员,那样你会受伤。” 周南荀握住她双臂,“我可以解决的,相信我。” 两人商讨半天没结果,最?后周南荀找了?折中的办法,“你陪我去,好不好?如果发生?意外,你立刻报警。” 这样徐澄可以接受,点头答应。 离开徐家别墅,他们?开车去秦禹说的地址。 路上周南荀给?徐澄递了?瓶水,瓶盖已拧开,徐澄接过水瓶喝了?些,之后大脑昏昏沉沉犯困,没多久便睡了?。 一觉睡得特别沉,醒来,她还在车上,周南荀却不见踪影。 废酒厂满园荒草,一个人也没有?。 “周南荀!”徐澄喊了?声?,没人应答,心一下提到嗓子眼,转身又喊一声?,还是没人应答。 她关上车门往楼里跑,楼内空无一人,地上有?打斗痕迹和少量血迹。 一对多,很难有?胜算,徐澄急得满屋乱找。 “周南荀。” “周南荀......” 她一声?声?喊着?,某声?过后,身后骤然他悠然惬意的声?音,“这呢。” 徐澄回头,周南荀正?笑着?从门外走来,她顾不上其他,掀起?他衣服检查有?没有?受伤。 周南荀一只手背在身后,另一只手往下扯衣服,身体?左右闪躲着?,笑着?逗她,“你确定要在这?” 徐澄满心他受伤流血的事,听不进去他说什么,上衣掀不开,就去扯裤带。 “别、别。”周南荀边闪躲,边捂着?裤带,收了?笑喊她,“徐澄,我没受伤。” 听到这徐澄才停下,指着?地面的血迹说:“少骗我。” “那是秦禹的血。”周南荀一直背在身后的手拿出来,一束野生?虞美人花递到她面前?,“我平安无事,刚刚摘花去了?。” 她快吓死,他竟然还有?心情去摘花。 看在漂亮的虞美人花上,徐澄暂且不与?他计较,伸手去接花。 周南荀连花带人一起?揽入怀中,“以后秦禹不会再找麻烦,我也平安无事,baby可以放心。” 第49章 白色记忆(一) 秦禹找来的格斗人员, 技巧多?,但太?过死?板不够灵活。 周南荀不仅参加过警队的格斗培训,还?在工作中总结出一套自己的?方?式, 几?个来回?后, 找到对方的致命弱点,一击必中。 秦禹对结果不满,联合几?个看热闹的狐朋狗友一起围堵周南荀,多?对一却还?是周南荀占上峰, 周南荀将秦禹摔倒在地时,秦禹磕掉半个门牙, 就此求饶,并承诺以后绝不找周南荀任何麻烦。 事情解决完,周南荀回?车上,徐澄还?在睡。 不想她看见男人搏斗的?暴力场面,来的?路上, 周南荀在水里加了些助睡眠药。 时节初秋,南川的?气候还?和炎夏没?区别,周南荀扯下脏兮兮的?t恤扔进垃圾桶, 赤.裸着精壮的?上身,从车后备箱拿出一瓶水, 兜头浇下, 洗干净脸和头发, 套上新的?衣服。 他整理好?仪容, 靠在车边抽着烟等徐澄睡醒, 无意间?一瞥, 瞧见野草里的?虞美人花开得正艳,灭了烟走过去, 未曾想,摘花的?几?分钟,徐澄醒了还?跑进空厂找他。 两人回?家路上,梁京州发来视频,非要做东带周南荀在南川玩一玩。 酒吧、会所、ktv、麻将这些他们常玩的?项目,周南荀不感兴趣,不想他不自在,徐澄一口回?绝。 梁京州不依不饶偏要他们去。 周南荀和梁京州要了地址,重新导航往酒吧开。 “不喜欢就不要去。”挂断视频后徐澄说,“梁京州和钟晴不像长辈那种必须去的?,和他们可以随意些。” 没?遇见徐澄前,周南荀除了工作和必要的?社交,极少去娱乐场所,谈不上喜欢还?是讨厌,他偏头,薄唇上勾,“你的?朋友也是我的?朋友,怎么拒绝他们的?美意?” 徐澄心头一暖,怀里抱着一束野生?虞美人花,侧头看他,“周南荀,你怎么那么好?。” “好?还?直呼其名,没?诚意。”他眼底透着散漫不羁。 徐澄知?道?周南荀想听什么,娇嗲地说了句“老公真好?!” 这回?,周南荀身心都舒坦了。 果如徐澄所料,梁京州选在一家酒吧,徐澄和周南荀赶到,钟晴和梁京州已等在卡座里。 在风絮县时,梁京州使劲浑身解数要到姜黎的?微信,结果回?南川就被拉黑,见到周南荀,梁京州拉着他问东问西全在聊姜黎。 烦的?徐澄和钟晴天也想把他拉黑,实在忍无可忍,钟晴拿起一块西瓜堵住梁京州的?嘴。 风絮那边的?酒吧,和南川这家无法相比,周南荀不喝酒,钟晴和徐澄、梁京州三人也没?怎么喝,只坐着聊天。 忽然,隔壁卡座来一行人,男男女女很吵闹,扰的?徐澄他们无法聊天。 梁京州想过去提醒声,站起身一看隔壁竟是秦禹。 目光一对,秦禹松开怀里搂的?姑娘,走过来到周南荀面前,恭恭敬敬喊了声“南荀哥” 钟晴三人一起目瞪口呆。 周南荀淡淡一点头,“牙齿好?了?” 秦禹露出上齿,“刚去医院补上。”他喊来服务生?,“告诉你们老板,今晚他们这座算我的?。”又笑对周南荀说:“不打扰你们聊天了,下次回?家见。” 人走了,钟晴赶忙拉徐澄去卫生?间?,路上问:“秦禹那自大狂为什么对周南荀叫哥?真是八百年见不到的?大新闻。” 徐澄讲了他们在家发生?的?事。 玫瑰遇野风 第77节 “周南荀也太?爷们了,好?帅。” 想到秦禹吃瘪,钟晴发自内心高兴,“两次碰壁,秦禹真是活该。” 两人站洗手池前,边聊天边补妆,钟晴感叹说:“幸好?当时你没?嫁秦禹,不然新婚就独守空房了。” 徐澄:“这还?要感谢你当时的?馊主意。” 钟晴:“......” “学校的?事怎么样了?”钟晴问,“你还?去不去去呀?” “去呀。”徐澄答得坚定,“前几?天查还?在审核,估计快有结果了,之后等待面试和通知?书。” “面试你肯定没?问题的?,就是——”钟晴欲言又止,“出国了周南荀怎么样?” “我们不聊这问题吧。”徐澄说。 钟晴无奈摇头,“每次你都逃避。” 徐澄没?继续说。 ** 离开风絮县快一周,徐澄挂念张凤霞病情,周南荀既挂念张凤霞又惦记工作的?事。 两人一拍即合,第二天回?了风絮县。 到家一起先去看张凤霞,安顿好?老人的?事,徐澄回?家休息,周南荀被宋季寒叫去电玩城。 宋季寒在电话里火急火燎地催促,周南荀去了他又什么事都没?有,笑嘻嘻说:“现在叫你出来一趟真难,不用点心计根本见不到人。” 周南荀无奈道?:“你闲的??” “我闲的?喊你来结算这一季度的?利润。”宋季寒假意往外推人,“快回?家和你老婆腻歪去吧。” 周南荀:“......” 宋季寒松开手,抽出把椅子推到周南荀面前,“你现在和我刚谈恋爱时状态很像,是不是每天都想着亲亲抱抱滚床单?” “说正事,这季度利润怎么样?”周南荀拉过椅子坐下,“不行多?搞些促销活动。” 宋季寒直直地盯着他,倏然嘿嘿笑了两声,抽出一支烟扔到周南荀面前,讲话不答正题,“你他妈不会现在还?没?碰过徐澄吧?” “实在闲得慌找个班上,或者多?去相几?次亲。”宋季寒和韩娟分手后,家里各种给他安排相亲,快成职业相亲了,周南荀专往他心口插刀。 “得!”宋季寒败下阵,“不聊这话题,说说南川怎么样?徐澄家豪华不?活了二十?几?年还?没?见过富豪,给我看看眼。” 周南荀不愿答,“没?事,我走了。” 宋季寒拦住他,“这也不能说?你想憋死?自己?” 经不住朋友的?软磨硬泡,周南荀松了口,“超乎想象的?豪华,当真是在城堡里长大的?公主。” 宋季寒眼珠骨碌一转,“自卑了?就因为不敢碰她?” 自卑谈不上,只是对他们之间?的?差距从意象变成具象。 “讲好?不管将来就不要想那么多?,过好?现在,以后分就分了。”宋季寒踢一脚周南荀腿,“天天睡一起,你不难受?” 周南荀没?答。 “你就忍吧。”宋季寒站在朋友的?角度说,“将来人家拍屁股一走,回?去继续当公主,你呢?落个二婚的?名声,还?连人都没?睡过,亏不亏?” 周南荀烦躁到顶点,爆了句粗口,“你他妈的?和人谈恋爱结婚就为睡觉?” 宋季寒直接气笑,不与他说了,“这问题咱俩没?法沟通,滚回?去继续忍吧。” 安静片刻,周南荀平静说:“我连未来都没?办法给她,有什么资格占有她?” “你真是——”这些年无论工作还?是生?活,周南荀总是想的?比别人多?,背负的?比别人重,没?人能卸掉他肩上那些沉甸甸的?负担,后面的?话宋季寒不想说了。 ** 孙瑶曾拜托徐澄照顾沈书阳的?奶奶和妹妹,回?风絮县后徐澄经常去探望沈家祖孙俩和孙瑶奶奶。 这天,她如常来到沈家,陪一老一小在院里聊天,提及沈书阳父母,老人说:“书阳已经没?了,可活人还?得继续生?活,处理完丧事他爸妈就回?去打工了。” 徐澄回?头,透过窗户看满墙的?奖状,“书阳可惜了。” 老人泪眼婆娑道?:“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好?好?的?突然投河了。” 一旁玩沙土的?沈书阳妹妹,回?头说:“哥哥是被幽灵吓的?。” 沈书阳奶奶打发小女孩,“别胡说,玩的?你去。” “我没?胡说。”小女孩嗓音响亮清脆。 徐澄走到她身边,蹲下身问:“你怎么知?道?哥哥是被幽灵吓的??” 沈书阳妹妹说:“哥哥告诉我的?,我没?说谎。” “他怎么对你说的??” “有次我和哥哥一起睡觉,夜里他尿尿回?来就坐床边发抖,我醒来问他怎么了,他说在外面见了非常恐怖的?幽灵,如果我不快点睡觉,幽灵会进到房间?来抓我。 后来哥哥经常睡着睡着突然尖叫,我问怎么了,他说梦见幽灵。” 徐澄夸奖小女孩几?句,回?家把在沈家聊天内容,和周南荀一一复述。 周南荀修长的?手指有节奏地敲了敲膝盖,“在沈书阳给你打电话时,我猜测他可能是李思言案件的?目击者,如果按照这个思路去想,他口中的?幽灵很可能是凶手。” 大半夜,撞见杀人分尸,徐澄只想想,手心便沁出冷汗,不禁往周南荀身边靠了靠。 沈书阳的?死?因,从法医和现场勘察走访多?方?面调查后,断定是自.杀,已经结案,现在周南荀设想的?内容不算泄密,他沉浸在刚刚的?思路里继续往下分析,“夜里去厕所不可能跑到院外或别人家,那么他看见的?极有可能是邻居。” 他拿出纸和笔,画出沈家房屋的?地形图,黑色圆珠笔尖,点在沈家厕所的?位置,“沈家厕所与房门是斜对角的?方?向?,想去厕所需要从门走到墙边,再右拐,整条路线呈l形。 站门口的?位置,最容易看见左和前的?方?向?。 前面那家的?房子没?有后院后门,房屋背对沈家,又隔着院子、街道?,不太?容易看见那么细致的?杀人步骤。 走到厕所的?位置,视线对着右和后的?方?向?,后院与前院同理,也不太?容易看见详细内容。 这样一来,四户人家中,左右两边的?嫌疑最大。 之前我一心想着从沈书阳口中问出什么,没?往沈家邻居这方?面想,看来明天要再跑一趟。” 徐澄靠着周南荀,说:“如果是邻居,那对沈书阳家的?情况肯定一清二楚。” 周南荀猛然看向?她,“孙瑶走之前,有没?有对你说过什么?” “她拜托我照顾沈书阳奶奶和妹妹。”徐澄郁郁寡欢地说,“沈书阳在家还?能帮沈奶奶分担一些事情,不在了,大事小事都要沈奶奶一个人做。” 周南荀的?思绪停留在别处,“奶奶和妹妹是沈书阳的?软肋,凶手很可能利用这点威胁逼迫他自尽。 这案子需要重新查。” 凶手杀死?李思言和另一个女孩,又逼死?沈书阳。 多?扭曲的?人才会做出这样的?事,徐澄想一想就头皮发麻,无法想象周南荀他们是怎么经常和这些三观不正常的?人斗智斗勇。 再聊要涉及到下一步的?计划,徐澄没?追问。 隔天照常去看望几?位老人。 张凤霞虚弱到坐起都要人搀扶的?程度,短短几?个月,张凤霞已经无法像刚来时拉着徐澄手聊天了,每次徐澄想到姑姥的?病无力回?天就流泪。 除王友田和护工每天守在张凤霞身边,左右邻居也常来探望,听见大家聊起沈书阳的?事,张凤霞问徐澄:“沈家小子的?事,南荀有没?有去查?” 徐澄随口说:“从尸检和现场来看是自.杀,不过他准备最近重查。” 张凤霞的?体力支撑不了说太?多?话,很快呼吸困难,王友田急忙帮她戴上氧气机。 来探望的?邻居,知?道?徐澄是周南荀妻子,也来问徐澄案件细节,徐澄没?说。 一些无关紧要的?事,周南荀回?家会说,真正涉及案件细节,一字不透露,她也确实不清楚。 下午,徐澄愁眉苦脸地从张凤霞家出来,路上遇见超市,进去买些肉蛋果蔬,正准备结账,周南荀来电话说,临时有事无法来接她,叮嘱少买东西,徐澄只好?将一些重的?食物放回?货架。 她拎着剩下的?食物,来到沈书阳家,大门紧锁,徐澄在门外喊几?声没?人应答,确定家里没?人,她把购物袋放门口,转身往回?走,路上出现一只脏兮兮的?小猫。 徐澄走过去,稍微靠近,小猫猛一下拐进另一道?路。 她追过去喊道?:“别怕。” 话音刚落,身后绕过来一块毛巾,捂住她的?口鼻,很快,徐澄便失去知?觉。 第50章 白色记忆(二) 日暮西沉, 路上车流不息。 下班时间已过,风絮县刑侦大队办公室只剩周南荀一个人,他看?着电脑, 时不时瞥眼桌面的手机。 消息发过去快一个小时, 徐澄还没回复,他关了电脑,拿着手机走出办公室,路上?给徐澄拨视频、电话都没接, 正要给张凤霞打,手机屏幕突然跳出一条徐澄的回复, 点开对话框,只有一条定位。 s350是条离县城很远的省道,徐澄去?哪做什?么? 周南荀拨过去?打电话,提示关机。 徐澄从没提过这条省道,况且她对风絮县不熟, 不可能擅自跑去?那么偏远的地方,意识到?不对劲,他给王友田拨过去?电话, 王友田说徐澄走很久了。 有过孙游的事,周南荀一秒不敢耽误, 马上?开车向定位方向驶去?。 他车开得飞快, 越接近目的地越觉得熟悉, 又说不出具体哪里感觉熟悉, 为搞清楚情况, 他将车停在路边, 拿过手机重新看?徐澄发?来?的定位。 徐澄所在位置的前后都是绵延的山脉,周南荀放大?两?侧山脉仔细看?了看?, 恍然找到?熟悉感的原因,路后方的山正是发?现父亲尸体的那座山。 当年周嘉破案心切,独自一人进山丧命,就因为收到?凶手的引诱。 二十年后,周南荀收到?同样的邀约,前方根本?是个陷阱,极可能有去?无回。 周南荀垂头捏了捏眉心,给赵虎打过去?电话,讲清现在的情况以及具体位置和到?了以后的行动,最后要他们速速过来?支援,挂断电话,他重新启动车往前开。 徐澄在对方手里,明知?陷阱他也得跳,绝不能让她受到?任何伤害。 到?达目的地,周南荀再次拨打徐澄的号码,还是关机,周南荀没看?别的方向,直奔父亲遇害的那座山,走过的路,他都会用小刀在树干上?留下标记。 他以当年父亲尸体被发?现的位置为中?心,向四周搜找,四十分钟后,在一颗树下找到?徐澄的一只鞋。 依照之前的判断,这只鞋便是凶手留下信号,徐澄应该在这附近,周南荀握着那只女?士短靴,环看?四周。 茂密的山林,四下皆是树木杂草,没有徐澄的身影,他转回身往后看?,隐约瞧见后方有个洞口。 他没多?思虑立刻往后跑,到?前剥开杂草一看?,果真是个洞。 玫瑰遇野风 第78节 光只能照亮洞口,看?不清里面,担心徐澄安危,周南荀想也没想地抬腿往里跑。 “徐澄。”他喊。 回应的只有回音。 越往洞里走光线越暗,在彻底失去?光亮前,周南荀看?见徐澄平躺在地面,身上?盖着破旧的棉被,他又喊一声她名字,徐澄还是没反应。 不知?徐澄具体什?么情况,周南荀心急如焚,使出全?力?往前跑,正跑着,小腿骤然一疼,尖锐的东西猛然钻进皮肉,剧烈的痛感一瞬袭上?来?,饶是周南荀这么扛疼,也没忍住坐到?地面,大?声“嘶”一下。 垂眸一看?,草里刷了绿漆的大?捕兽夹牢牢地夹住他左腿,夹子上?的铁尖渣进皮肉,还在腿里钻,血晕湿裤腿,整条腿无法受力?,周南荀看?眼徐澄,手扶墙壁站起,拖着受伤的腿跳过去?,在她身边坐下,又喊“徐澄” 依旧没反应。 他伸出食指颤抖着放到?她鼻下,热气喷洒到?皮肤。 周南荀靠住墙壁,微微仰头,长长的吁出一口气,扫见严严实实的棉被,落下的心又提起,掀开棉被,见她上?身衣服完整,才去?掀下面。 徐澄全?身衣服整齐,周南荀才算暂时松口气,手抓着她肩膀摇了摇,再次喊:“徐澄。” 这次人动了,徐澄眼睛睁开一条缝隙,左右环看?一圈,目光落周南荀身上?,坐起身问:“这是哪?我怎么睡着了?” “有没有不舒服?”周南荀抓着她手臂问。 徐澄捏了捏肩颈,“脖子有点酸,好像落枕了。”她垂眸看?裤腿上?的泥,“这是哪?好脏呀,我们为什?么睡在地上??” “我说的不舒服不是四肢和脖子,”周南荀顿了少顷,直接说,“下身有没有不舒服?” 徐澄这才明白他说的是什?么,“没有。” 周南荀松开她双臂,“那就好。” 对方只是利用徐澄把他引来?,没真对徐澄做什?么,盖上?被子是为制造紧张感,让他着急过去?,忽略脚下的捕兽夹,每一步都精心地设计过。 不知?接下来?会发?生什?么,多?在洞里待一分钟,危险就多?一些,周南荀拿出手机想问赵虎他们到?哪里,屏幕上?却一格信号没有,对方算准,他会打电话叫救援故意安排在深山的洞里。 幸好在来?的路上?,他提前通知?了赵虎带人过来?。 腿走不了路,电话打不出去?,他们只能在洞里等待。 见周南荀拿手机,徐澄摸了摸身前,“我的包和手机呢?” 周南荀正视她说:“我们现在遇上?点麻烦,需要在洞里等赵虎他们来?,这期间还可能发?生其他危险的事,”他拉过徐澄的手,握在掌心里,“不要怕,我不会让你受伤。” 问清楚整件事的来?龙去?脉,徐澄瞠目结舌,短暂得震惊过后,又快速接受现实,反手抓住周南荀手背,“我们快走。” “外面山脉多?,你找记号速度慢,出去?极可能迷路再遇危险,赵虎他们搜山经验丰富,速度和准确率都比你高,两?者相比你还是暂时待在洞里比较安全?。” “我们一起出去?,你经验更?丰富。”徐澄说。 周南荀摇头,手往腿上?指了指,“宝贝,我走不了。” 第?一次见捕兽夹的徐澄,被那一圈扎破裤子进到?肉里的铁尖震到?,霎时落下眼泪,顾不上?地面脏泥,跪到?周南荀腿边用力?往外掰。 “打不开的。”周南荀向前倾身抓着徐澄手腕往回扯,“过来?。” 徐澄不听他的话,双手还在疯狂地拉扯捕兽夹,眼泪啪嗒啪嗒地落他腿上?。 周南荀心口比小腿还疼,抓住她胳膊用力?往回一扯,把人搂紧怀里,低头在徐澄头顶吻了口,哄道:“听话。” 徐澄不吭声。 周南荀捧起她的脸,粗粝的指腹摩挲在眼下,擦掉泪,惯用的揶揄口吻说:“哭什?么?还没让你守寡呢?” 徐澄垂他一拳,“都什?么时候了,你还有心情开玩笑。” “那我陪你一起哭?”周南荀神态自若,玩世不恭的眸弯起,轻松说,“小时候听我妈说,我出生时是全?产房哭声最大?的一个,没起大?名前一直叫周大?嗓,真要比谁哭声更?大?,你那吴侬软语比不过我。” 堵在心口的郁气,被他三言两?语搅乱,徐澄半哭半笑地骂:“神经病呀你。” “嗯,今天刚出院。”周南荀没有夸张的语气或动作,就很轻描淡写?的语气,像在说刚吃过饭般自然,还像模像样地叹了声,“唉!就这点秘密还被你发?现。” “......” 徐澄到?底没绷住笑了声。 周南荀趁机擦干净她眼眼泪,“公主不可以总哭。” “为什?么?”徐澄抬眸看?他,乖巧又认真。 周南荀带着薄茧的指腹从她眼下,滑落到?脸颊捧住,扯起唇角说:“因为骑士会心疼。” “我不哭了。”徐澄展臂抱住周南荀,疑惑说:“捕兽夹是凶手放的?” 提及这茬,周南荀靠着墙壁,阖上?眼睛,这事明显是凶手针对他布置的陷阱,却意外牵连徐澄。 山洞很深,天色也见黑,他们所在的位置仅能看?见一点光亮。 他一手搂着徐澄肩膀,一手指向洞外光更?足的方向说:“风絮县像这光线暗淡的洞底,偏远落后还混乱,和南川没办法相比。 秋天一过,天气转冷还会下雪,零下二十几度,候鸟无法生存。 离开后不要再回来?。” 周南荀没加主语,徐澄仍然听出在说她。 以为他受伤动不了情绪低落,徐澄直起腰,对视周南荀眼眸,坚定说:“我们会一起等到?老陈他们过来?,一起走出去?。” 腿上?的伤在钻心疼,但疼痛不至于使周南荀说出这些话,他直言:“我活一天,他心里就不踏实一天,只有我死了,他才能安心。 这洞我走去?,还会有下一个等着。 所以徐澄,不要等我,也不要再回来?。 城堡才是公主的人生,你本?来?就不该出现在风絮。” “我们先不说这个。”徐澄不想在这种情况下讨论未来?。 “要说。”周南荀用力?搂紧徐澄,“这么多?年,杀害我爸妈的凶手终于出现,我不能停下。” 他偏头注视她的眼睛,“你必须答应我,走了以后不可以再回来?,也不要联系。” 徐澄被他哄回去?的眼泪又流下来?,“那你会忘了我吗?” “说什?么傻话?”周南荀倾身吻住她眼下的泪珠,唇轻轻的,一口口吻干净,虔诚又认真。徐澄脸颊干净了,他说:“你已经铭记在我心了。” 徐澄又想哭,但忍住,问起最常问的问题,“你会再结婚吗?” 一个问题反复问很多?遍,说明她的心一直悬空着没落地,没安全?感,周南荀明白她的状态,被问过很多?遍,依旧耐心解答,这次更?掏出心窝子,让她看?清楚相信,以后不再焦虑和担忧。 他严肃地喊她名字,“徐澄,我从来?没有把婚姻当成过儿戏,我们离婚只有一种可能,就是你不爱我,不需要我了。” 在结婚初期,完全?没掺杂进感情,周南荀嫌徐澄麻烦时,就在把照顾她当成责任,这样一个责任感极强的男人,不会讲花言巧语骗小姑娘。 徐澄在周南荀一次次解释中?逐渐放松,这次最后一点担忧也没了,抱紧他说:“我答应你。” 周南荀在讲这些话前挣扎了好一会儿,听见她的承诺,最后的一点后顾之忧消散了。 时间一分一秒流逝,他们不知?赵虎他们多?久能到?,也不知?凶手还有什?么别的招数,只能煎熬地等待。 徐澄忽然闻到?烧焦的味道,“什?么东西糊了?” 闻声周南荀抬头一看?,缕缕白烟,从洞外飘进来?,他猛地明白了对方的用意,用柴火堵住洞口燃烧,他们在里面出不去?会窒息而亡 赵虎他们的速度没有蹲守在洞口周围的人快,眼下火势刚开始,逃出去?可能会被烫伤,但还有生还的可能,晚了他们会一起死在洞里。 这一刻,所有的事情都被周南荀抛在脑后,只剩下一个念头,徐澄一定要出去?。 他脱下外套,扔进在一旁的很浅的水坑,沾湿衣服后兜在她头上?,往外推人,“凶手在洞口点了火,你快跑,晚了我们都会死在这里。” “我们一起。”徐澄不动。 他被捕兽夹夹住腿不敢受力?,强行站起来?要忍受钻心般的疼痛,那痛感根本?无法忍受,走路速度也变慢,完全?会拖累徐澄,周南荀第?一次在她面前真正得急躁,嘶吼道:“快走。” 被凶了,徐澄没哭哭啼啼,也没站着不动,而甩手给他一巴掌,“周南荀,冷静一点,我们不是在拍电视剧,我也不需要你英雄救美牺牲自我。 眼下,任何一个人留下都会死。 这一切都是凶手的圈套,你死了,正如他的意。” 脸颊微疼,但大?脑猛一下冷静了,没再不管不顾把她往外推,他咬紧牙关,颤抖着扶住墙壁站立起来?,徐澄连忙过去?搀扶住他胳膊,两?人互看?一眼,一起冲向洞外。 到?洞口时,周南荀把两?个人蒙在头上?的湿衣服,拿下来?,只紧紧包住徐澄一个人,她的脸和长发?都护在湿衣服内。 小姑娘爱美,不能在她脸上?留下疤痕,蒙好衣服,周南荀不给徐澄拒绝的机会,搂着她冲进刚刚燃起的火里。 好在,他们动作及时,洞口的火还没熊熊燃起,穿过去?只是衣服点燃了。 周南荀在冲进火里前猜到?这个结果,过去?之后,直接拉着她倒在草丛里翻滚,没到?深秋,草还是绿的,个别还带着水珠,不会引燃。 身上?的火熄灭,周南荀额角的冷汗一颗颗往下落,手臂烫起的水泡和腿比起来?,已经感觉不到?疼痛,他躺在草里起不来?,见她毫发?无损,扬唇一笑。 他知?道,徐澄有点小骄纵、稍有不顺会生气,时常需要哄着,但从来?都不柔弱,她内心澄明坚定,明白他的顾虑及想法,关键时刻会用她的方式唤醒他。 联系不到?外界,背不动周南荀,徐澄急得团团转,没心思和他笑,她抬手将周南荀脸推回去?,站起身眺望远方看?警车来?没来?。 忽闻草丛有声响,徐澄回头,周南荀不知?何时站起来?疯狂往远处跑,喊也不回头,速度十分快。 疼到?冒冷汗还能跑那么快的,必然是忍着剧痛,徐澄搞不清原因,只能跟过去?。 她跑得慢,追上?周南荀时,他躺在地上?剧烈喘着,脸上?多?了新的伤口。 “怎么回事?”徐澄猛跑一路也累得不行,气喘吁吁说,“你不要命啦?” 周南荀凭躺在草地上?,缓口气说:“我抓到?他,但跑掉了。” “你这样腿会废掉的。”徐澄又急又气。 “管不了那么多?。”周南荀疲惫地说,“他往西北方向跑了,现在去?追还能追到?,赵虎他们到?了没?” 徐澄拿这不要命的人一点办法没有,往回张望一眼,“没看?到?人。”随即在他身边蹲下说,“你的记号只画到?洞口那,这边他们不一定能找到?,我回去?等,你不要再乱动,听见没有?” 这次周南荀乖乖点头,狂跑两?次,捕兽夹的尖已伤到?骨头,无法再动。 徐澄顺着原路走回去?,刚到?洞口,赵虎、老陈带着一行人赶来?,讲清楚情况,老陈回去?拿担架,赵虎去?追人,徐澄带着乔语和其他同事去?找周南荀。 上?了警车,乔语联系消防队,赵虎联系医院,老陈开车快速往县城里跑,车到?医院消防员已准备好工具等着了,取下捕兽夹,医生做完系列检查,确定捕兽夹伤到?骨头,周南荀被安排住进医院。 老陈和赵虎要留下陪护,徐澄没用。 夜里护士查完房,vip病房里只剩他们两?个,徐澄坐床边与周南荀聊天,讲着讲着眼皮睁不开。 “上?来?。”周南荀往旁边挪动位置。 徐澄:“不能欺负伤员,我睡那张床。” 周南荀握着徐澄胳膊不放,“我一个人睡害怕。” 徐澄:“......” 玫瑰遇野风 第79节 这一天又惊又累,徐澄钻进周南荀怀里没多?久便睡着。 不知?睡了多?久,她迷迷糊糊醒来?,病房的灯已经关了,窗帘没拉,清淡的月色洒进屋内,朦朦胧胧的刚能看?清轮廓。 周南荀倚靠着床头坐起,头偏向窗外,病号服开了两?颗扣子,衣襟微微敞着,手里把玩一根没点燃的烟,若有所思。 徐澄揉揉眼睛,清醒一些了,伸手指在他腰上?戳戳,“在想什?么?” 周南荀收回视线,睨她,大?掌在柔软的发?丝了抚了抚,“凶手带着鸭舌帽口罩,五官遮挡得很严实,身高体型以及装扮,与那天冒充李思言约你在美食城见面后,出来?跟踪你的人一模一样。” 徐澄顿时从床上?坐起,“我知?道李思言来?风絮网恋奔现的事,而你是这案件的负责人,我们两?个都是他的眼中?刺肉中?钉,今天他想一次解决掉两?个。” “没错。”周南荀情绪还是不高,他省略案情细节说,“李思言这案子,凶手的作案细节很多?地方和我妈的案子相像,今天引诱我去?山洞,也与二十年前引诱我爸去?山里也相似、甚至地点都一样。 如此类似的事不能是巧合,我原以为爸妈的案子,找到?希望,可二十年前的犯案凶手,如今最少要四五十岁,今天他逃跑时,我扯下他的手套,那手很年轻,绝对到?不了四五十岁。 也就说,案件细节与二十年前一样,但是人不是一个。 我想不通原因。” 第51章 白色记忆(三) 一周后, 周南荀出院回家,腿伤行?动不便,赵虎、老陈、宋季寒争抢着要来家里照顾。 徐澄决心要做个贤妻, 照顾好周南荀, 一一回绝了朋友们的好意。 回家第一天,周南荀口渴想喝水,拿过床头水杯一看空了,不愿麻烦徐澄, 放下水杯没喝。 徐澄进门正巧看见这一幕,端起水杯去外?面接水, 她在饮水机前接满一杯水,忽地想到入秋天凉应该和热水,又?把那杯冷水倒掉,重接一杯热水。 她握着杯子把手?进到卧室,靠床边坐下, “我喂你喝。” 周南荀坐起身,倚靠着床头摆手?,“手?又?没伤, 我自己来。” “你现在是病人。”徐澄把水杯递到他唇边,坚持要喂水。 周南荀没再推辞, 低头含住杯沿喝口, 水入唇腔, 眉霎时拧到一起, 喉结一动, 滚烫的热水进入腹中, 眉紧锁着始终没松。 “怎么了?”徐澄握住水杯把手?一脸茫然?。 周南荀低眸轻笑,“baby, 你想烫死我?” 徐澄把水杯移到嘴边贴了口,马上?移开,满是歉意道说?:“对不起,我想着天凉了,让你喝点热水。” “喝热水通常指温水,你拿的这叫沸水。” 徐澄:“......” “我去换一杯。” 周南荀拉住她,“别来回折腾,放床头柜,凉了我再喝。” “哦。”徐澄像犯错的小孩,乖乖把水杯放下。 “之前在家里,喝水刘姨也帮你准备好?”周南荀问。 “差不多?吧,不过我家的饮水机出来就是温的,可以直接喝。” “那我们也换一个恒温的。” “好。”徐澄拿过手?机在网上?下单重买饮水机,买完东西?,还是没填补不满心里的愧愧疚,她站起身,“我去给你削个苹果。” 周南荀:“不用。” 徐澄没听,径自走出去,到厨房问题又?来了,她没削过苹果,不会削,现翻出手?机,找削果皮的教学视频跟着学,步骤没学会,倒看中了视频里的电动削皮机,激情下单买了几个不同颜色的。 她翻遍厨房也没找到削皮器,只能用水果刀,跟着视频一步步往下削。 半小时过去,徐澄还没进来,周南荀不放心,朝门外?喊声她名字。 闻声一分心,刀忍一下削到徐澄手?指流出血,她下意识叫了声。 “怎么了?”卧室传出响亮急切的男生?。 “没事。”徐澄按着流血的伤口回他。 周南荀听出她声音不对劲,按过去视频,两?人一个人在卧室,一个在厨房,隔着客厅通视频。 “削到手?了?”周南荀问。 “没有。”徐澄不承认,“挂了吧,苹果马上?好。” “不要削了,马上?进来。” “很快就好啦。” “不听话,我不会吃你削的苹果。” 徐澄放下削一半的苹果,按着受伤的手?指,满面愁容地进到房间?,站在门边,手?背身后说?:“非要我进来干嘛?” “过来。”周南荀召唤她。 徐澄站门边不动,“在这说?。” 周南荀换了严肃的口吻喊她名字。 徐澄才过去,手?背在身后,学他之前的轻松口吻说?:“就破了一点皮,不碍事。” 周南荀是孤儿,从小就没人精细地照顾他,过惯了粗糙的日子,追捕嫌犯也经常受伤,忍痛能力?强于普通人,皮外?伤对他来说?确实不算什么,轻松口吻内心的自然?流露。 徐澄不一样,她生?活在事事有人照料的环境,生?活技能基本为零,忍痛能力?无法和周南荀比,也装不出他的淡然?。 周南荀一眼识破,轻下声,“过来我身边。”怕徐澄不听话,又?说?,“不听话我下床过去了。” “不可以。”徐澄立刻走去床边,松开手?给他看伤口,“不疼的。” 周南荀心疼又?下不去床,只能干着急,“药箱拿进来,我帮你处理。” 拿到药箱,他拧开碘伏给徐澄手?上?的伤口消毒,再打开创可贴包扎,“不可以再削。” “还差一半,我想削完。”徐澄对他撒娇装可怜,“拜托了,老公。” 周南荀对她这套毫无抵抗力?,拒绝不出口,叮嘱道:“小心点。” 十?分钟后,徐澄把削完皮的苹果递到他面前,眉眼一弯,“吃吧。” 周南荀盯着手?里,被削掉一半果肉的苹果,徒然?一笑,放嘴边咬下一大口,“老婆削的苹果真甜。” 徐澄心情瞬间?提升,“明天我还给你削。” 周南荀:“......” ** 捕兽夹的尖围着周南荀左腿,扎进去一圈,皮肉伤得很重,运气?好,骨头不算特别严重,休息没多?久,便可拄拐杖下床活动,得到医生?允许后,周南荀马上?回队上?班。 等到中秋,他左腿才彻底康复。 徐澄夜里梦见和周南荀初见那天,醒后缠着缠着他再戴一次白发。 “假发早扔了。”周南荀说?。 徐澄不死心,发消息问乔语在哪买的银白色假发,乔语说?当时买好几个,现在还剩一个新的没用。 休息日没去队里,也不用穿警服,周南荀随她折腾,得知乔语那还有假发,他去取了戴上?。 徐澄在家化?好妆,手?扶柜门挑选衣服,看得正投入,背后袭来一股寒气?,男人劲瘦的手?臂环在她腰间?,无名指指戴着银色婚戒,“想我没?” 分开不到一个小时,想什么? 徐澄回头,话语骤然?卡在嗓子里,没说?出来。 漆黑的瞳仁与银白的发丝行?成强烈对比,将?周南荀的野性不羁衬得更为明显,不好惹的痞气?也更浓。 是肆意生?长,无拘无束的人才会有的气?质。 徐澄没忍住,勾住他脖子,在唇上?亲口。 周南荀抬手?抓了抓头顶的银丝,挑眉笑道:“喜欢这款?” “不是。”徐澄搂着他,软软地说?,“只喜欢你这样。” 初见第一眼,徐澄是有被他身上?的独特吸引到,只是后来因误会,那点特殊感没了,现在她想换一种身份再见他当时的模样,将?开端那点不美?好重来一遍。 她换好衣服,周南荀问:“想去哪?” “去骑摩托。” 他们说?走就走。 夏绿被重涂了颜色,满地金黄。 风絮的秋天不冷不热,是最舒服的时节。 黑色哈雷摩托,发出轰鸣的响声,绕过街区穿进山道。 徐澄没有开始时那么怕,环着周南荀的腰,欣赏道路两?侧金色的稻田。 周南荀骑到他们放烟花的湖边,岸上?的那片草坪没完全枯黄,在从绿到黄的过渡期,但树上?落下黄色叶子铺在大片的草坪上?。 他们拿下头盔,倚靠着摩托车眺望远方。 碧绿的湖水,被金色的稻田围住,像块明玉镶嵌在黄金中。 风一过,稻穗随风飘摇,远远看过去,仿佛一片金色海浪。 徐澄习惯了城市里繁华,没见过这样淳朴自然?的景色,后悔没将?画板和燃料带来,转头想说?这事,瞧见周南荀低着头,银色发丝垂落额前,手?里拿着笔,不知在涂什么。 “写什么?”她问。 他收起本子,“没什么。” 徐澄没继续追问,说?:“我们接下来做什么?” “放风筝?” “你带风筝了?” “嗯。”周南荀从背包里扯出风筝,“放过没?” 徐澄摇头。 “猜你也没有放过。”周南荀拉着徐澄一起站在进风里,手?臂环过她身体两?侧,掌心落贴她手?背,一起拿着风筝,“先看风的方向,然?后逆风而站,等风筝飘起来,再提着线跑。” 玫瑰遇野风 第80节 徐澄试一次没放起来。 周南荀接过风筝放飞,牵起徐澄的手?一起奔跑放线。 风筝飞远远高高的,地上?人相握在一起的手?更贴近彼此。 他们随风奔跑、欢笑,又?一起坐在草里休息。 徐澄靠着周南荀肩膀,一抬头,见他银发被野风吹乱,“周南荀你就像这自由自在的野风,吹开了温室玫瑰,让它体验到很多?不一样的人生?。 玫瑰谢谢你。” 周南荀手?臂搂住她肩膀,垂眸下旺,“野风也谢谢玫瑰,因为玫瑰让它有了家,有了牵挂。” 徐澄往他怀里靠近一些,泪失禁体质又?快哭了,及时忍住泪说?:“我们别聊这些吧。” “好。”周南荀拉着她站起,“去后面看看。” 草坪后是山,山脚下有块一人高的大石头。 周南荀拉着徐澄往山上?走一段,到和石头一样高的位置,抱着她一起站上?去,顷刻间?视野变得开阔。 “你下去帮我拍照片。”徐澄说?。 周南荀沿着来路下去,举起手?机帮她拍照,拍好照片,他收起手?机,展开双臂说?:“跳下来。” 徐澄不敢。 他转过身,背对徐澄,手?拍拍肩膀,“坐上?来。” 徐澄没坐,“成年?人太重了,小孩才那样。” “八九十?斤还叫重?”周南荀扭过身抓着她脚腕要往肩上?放,“两?个你,我也受得住。” 脚腕一晃,徐澄害怕又?兴奋,怕他强来,赶忙说?:“别动,我自己坐。” 周南荀身高与大石头平齐,徐澄坐过去,他抖都?没抖一下,抓牢她双腿就往前走。 徐澄死死抓着周南荀头发,不放心说?:“假发牢不牢?” 周南荀轻笑:“摔不了你。” 他体力?惊人,步伐稳健,不快不晃。 徐澄的紧张逐渐缓解,迎着光缓缓展开双臂。 阳光充足明亮。 他肩抱着她一起走进光里。 第52章 白色记忆(四) 风絮县刑侦大队局长办公室。 周南荀和顾长礼面对面坐着, 说:“沈书阳在学校有个关系比较好的朋友叫孙瑶,他自?杀前给孙瑶留了一封遗书,孙瑶患有重度抑郁症, 沈书阳的死刺激她病发也走了, 离开前孙瑶委托徐澄照顾沈书阳奶奶和妹妹。 我由此进一步怀疑沈书阳是被左右邻居逼迫自?尽,正准备对沈家两侧邻居展开调查时,我老婆被抓走,接着用她做诱饵因我进山。 说明, 凶手一直在监视沈书阳家,掌握去沈家的每个人?。 凶手害怕我们再次去沈家调查, 更加验证我之前的推测。 第一:沈书阳是李思言凶杀案的目击者; 第二:沈书阳的死是被逼迫的; 第三?:凶手就在沈书阳家周围; 根据以上推测,我们查了沈家两侧的邻居的信息,左边房主叫李福,三?年前去世?,他两个儿子都不在县里住, 房子一直空着,李家亲属搬走的搬走,去世?的去世?, 目前正在搜找李福儿子的联系方式和家庭住址。 右边邻居叫商相,男, 五十五岁, 独居。 从两家的基本?情况来看, 商相的嫌疑略大。 您没异议的话, 我下午就把商相带来局里问一次。” 周南荀办事顾长礼向来放心?。 “我没异议, 照你思路往下走吧。”顾长礼吹了吹茶杯, 端起喝口,“对这案子和二十前连环杀人?案为同一人?所做的事怎么样了?” “我那?天看到对方的手很?年轻, 绝没到五十以上。”提及这事,周南荀眸光暗淡,“凶手的作案细节和二十年前的非常像,引我去的山也是我爸遇害的那?座山上。 这些细节只有凶手知道,即便他们不是同一个人?,也一定存在某种关联。” 从局长办公室出来,周南荀带着老陈、乔语去了商相家。 一进巷子远远瞧见,商相坐在沈家门口陪沈书阳妹妹玩,满脸溺宠地看着小女孩,手还落在她脸上摸摸。 乔语小声说:“这商相好猥琐。” 老陈:“别是恶心?人?的死变态。” “外表看不出什么,有的人?天生长相得?比较猥琐,”周南荀拍拍老陈,“是吧,老陈?” 陈默:“......” 乔语没忍住笑了声。“要讲扎心?还得?老大。” 三?人?边聊边走到商相身边,亮出证件,讲明来由。 商相对他们爱答不理,到警局也没讲一句话。 进到审讯室,乔语和赵虎进去审问,周南荀和老陈坐在外面的监视器后。 乔语确认完基本?信息,赵虎问:“8月20日晚上你在哪?” 商相低垂的头缓缓抬起,无?精打采地看着他们,“家里。” “和谁在家里?” “自?己。” “夜里有没有听过什么声音?” “没有。” “你和沈家关系怎么样?” “挺好。” 乔语问:“你经常陪沈书阳妹妹玩?” “嗯。” 乔语亮出证件,“我们需要查看你手机里的聊天记录。” 商相没说话,解开锁递过去。 赵虎乔语问出的每个问题,商相都简短地回答,眼神总透都透着一股颓丧的阴沉。 审讯室外,老陈指着监视器屏幕说:“一看他这样子就不像好人?,说不定人?真是他杀的。” 话音刚落,乔语就握着商相手机从里面出来,“老大,商相手机里有大量和女网友的聊天内容。”她滑动屏幕给周南荀看,“年纪小的是大学生,年纪大的有六七十岁的奶奶,他统一对这些女性说今年35岁,在风絮县开厂子。” 老陈手往桌上一拍,站起身,“看样子就是他,我进去讲讲李思言看他什么反应。” 人?走了,乔语问周南荀,“真是商相?” 周南荀摇头,“你和老陈工作时间短,见过的凶手少,容易被长相猥琐,气质阴沉等这些外貌特征干扰,实际各种类型的凶手都有,有的甚至在亲亲朋好友眼里和蔼可亲。 据我所了解,商相家境可以,年轻时长相也行,二三?十年前还不流行不婚不育,在那?样传统的环境下,不婚不育的要么有隐疾,要么不喜欢女性。 无?论哪个原因都会使他内心?压抑,积累久了,面相气质自?然会发?生变化?。” 周南荀从手机里找出张商相年轻时的照片给乔语看。 “这和现在差距也太?大。”乔语一方面惊诧商相的变化?,另一方面惊诧周南荀做事的详细,每次审讯嫌疑人?前他都会先查清对方,以做到百分百了解,再去深度询问剖析,他做事总是这么认真负责,“刚刚拦着老陈好了。” 周南荀锁了手机屏幕说:“目前不确定是商相,也不能排除,叫他去问吧,每个人?审问的思路都一样,或许会有新的发?现。 不过只查商相一个人?没用,还是要尽快找到李福的两个儿子。” ** 风絮县四季分明,转眼来到冬天。 自?孙瑶出事后,徐澄那?部心?理咨询的热线电话就关了,这天想?去那?部手机里找照片,重新开机,屏幕刚亮,有陌生电话打进来,风絮本?地号码。 她望着那?行闪动的数字,犹豫再三?,没接。 《倾听》是少年梦,也是脱离现实的一腔热血。 经历孙瑶的事,她有些怕了,怕再次看见希望的同时又出现悲剧。 铃声还在响,她的手指在接听和拒绝之间摇摆不定,往前迈一步,顾虑恐惧又将她往后扯一步。 迷茫间,她向自?己提出一个问题,那?就是初心?。 小时候徐澄能自?愈秦雨青给她伤害,长大也能自?己从迷茫中走出来。 她是长在温室的花朵,需要人?精心?照料,但埋进泥土的根茎向来独立坚强。 徐澄按下接听键,那?边传来女性低低的哭声,她没打乱静静听着,过会儿,对方抽噎着说:“有人?吗?”她才回话介绍自?己。 南川的口音自?带柔软,温声细语,听着便叫让人?舒心?。 得?到回应,对方从低声哭泣到嚎啕大哭,没有讲原因,只是急于发?泄,哭够讲了句谢谢便挂断。 徐澄不清楚她的情况,也没急于追问,她知道那?个女性还会再电话过来的。 在家里接完这通电话,徐澄去了张凤霞家。 进门就听到一个悲伤的消息,张凤霞小米粥也无?法吃了,只能吃少量搅碎的米糊维持,老太?太?枯瘦得?只剩一把骨头架子,话也讲不了,整日带着呼吸机。 拉着她手聊天的神采,催生时的期待,堵在酒店门口,强迫她和周南荀睡一个房间的气势,全部没了。 徐澄咨询了张凤霞的主治医师,又问了之前看过张凤霞病例的肿瘤专家,两位医生给她的答复出奇地一致,张凤霞撑不过春节。 她成年后没经历亲人?死亡,听到这样的答案难以接受,偷偷去楼道抹眼泪。 周南荀回来撞见,上前抱住她,轻声哄着:“怎么了?” 徐澄讲了医生说的话,周南荀也沉默,许久才开口,“生命最后总是悲凉的,我们都要学着接受。” 玫瑰遇野风 第81节 “这些天,我们每天都来陪她。” “好。” 从张凤霞家出来,两人?情绪都不高?,到小区停好车,周南荀说:“今晚不算太?冷,出去走走?” 徐澄点头。 周南荀抬手系好她的围巾,牵起手,十指相扣,一起放进大衣口袋往外走。 小区门口,又有推车买糖葫芦的小贩,周南荀拉着她在小贩前停下,买一串山楂的。 徐澄一手在他大衣口袋里,另一手握着糖葫芦,递到周南荀嘴边,“吃一颗。” 周南荀把糖葫芦推回去,“第一颗你吃。” 徐澄不动,睁着清亮的眼问:“为什么?” 他笑道:“小傻瓜,第一颗最大。” “我含不住那?么大一颗。”徐澄不肯吃,把糖葫芦横在两人?间,“我们一人?一半。” 两人?目光一撞,同时低头去咬住第一颗糖葫芦,双唇相碰,柔软相贴,糖在在唇齿间融化?。 夜空落下零零碎碎的雪花,落在他们头顶、肩膀,融化?在相触的唇间,微凉清甜。 徐澄咬下含住的那?半块糖葫芦,松开唇,仰头看天。 细碎的小雪花穿过暖黄的路灯,飘飘洒洒地落下,她亮出掌心?,迎接飘落下的雪花,那?雪触掌即化?。 “下雪了。”徐澄偏头看着周南荀,笑得?像个小朋友,手里红彤彤的糖葫芦落了雪也毫无?察觉。 对于生长在风絮的周南荀来说雪什么没新鲜感?,甚至因路面结冰开车不便,暴雪封路等问题厌烦,但他仍然看着她笑了,“今年的第一场雪。” 她笑意更浓,头顶落雪,一片片在黑发?上连起,像披着洁白的头纱,“网上说初雪接——” 话没说完,唇被封上。 周南荀握着徐澄纤细的腰肢,滚烫的唇带着微凉的雪花,由浅极深,送进她口中,冷气热气混作一团。 他极少网上冲浪,并不知网上说初雪接.吻会幸福长久,只是那?时那?刻很?想?抱她,吻她,占有她。 雪天人?少,道路上没有行人?。 暖黄的路灯只照着他们两个,地上相拥纠缠的影子,被拉得?老长。 徐澄腿软站不住,手里糖葫芦掉到地面,周南荀才停下放开她。 下一秒,男人?粗粝温热的掌心?,覆在徐澄冻得?通红的双耳上,“这边冬天比南川冷很?多,以后出门记得?戴帽子。” 美丽至上的徐澄说:“冬天的帽子会把头发?压扁扁的,我不喜欢。” “那?等着被冻掉耳朵吧。”周南荀夸大其词吓她,“耳朵冻久了会失去知觉,手一碰就掉下来。” 南川冬天没有雪,徐澄对于北方的气候习俗了解甚少,当真信了周南荀的话,拉着他手往回走,“那?我们快回家吧。” 周南荀慢悠悠地跟在后面,见徐澄害怕了慌了,得?意地扬起唇角。 进门前,周南荀帮徐澄弹掉头发?和衣服上的雪花,又拉开门让她先进,室内温暖舒适,与外面的寒冷相差极大,像冰火两重天。 徐澄洗澡出来,坐沙发?里玩手机等着周南荀,邮箱弹出一条通知 ,点进去是学校审核通过,并通知具体的面试时间。 其实学校的审核通知早该下来,是张凤霞向徐正清提出想?徐澄留下,陪她走完最后一程时,怕时间冲突,徐澄取消了那?次申请,之后又重新提交的申请,审核通过后面的程序便快了,顺利的话会在春季开学。 一直逃避不愿面对的问题,还是到了不得?不面对的时刻。 初雪的兴奋,唤不回梦醒的失落。 徐澄想?什么都不想?,沉沉地睡一觉,她关掉手机,进到房间躺下,在漆黑中酝酿睡意。 自?欺欺人?一场,她根本?睡不着。 没过多久,鼻尖袭来熟悉皂香,周南荀轻手轻脚地躺她身边。 房间安静、漆黑,听见他轻浅呼吸声,徐澄钻进周南荀怀里,抱住他。 “还以为你睡了。”周南荀搂着人?说。 徐澄不答,仰头,软唇贴向他侧颈的疤,顺着弯月的形状从上到下轻磨着,再移向喉结,下颚,薄唇。 这方面徐澄向来是嘴上功夫厉害的纸老虎,实际胆小又害羞。 周南荀寡淡多年,哪里承受得?了她的主动,很?快压下来,被动变主动,反走她的路线,喉结换成锁骨,再向下,攀岩并不寒冷的雪山。 徐澄迷失在只属于两个人?的夜里,忘却一切。 周南荀本?能地配合着,直到意识她想?做什么,强迫自?己清醒,像之前一样徒然停下。 徐澄抽出脑后的枕头砸他身上,转身下床往外走,“周南荀,想?那?么多你累不累?” 过去周南荀每一天都活在父母被害的阴影里,工作后又经常活在受害者或家属的哭声里,肩上的担子总比别人?重,习惯了重压的生活,无?法轻易放纵。 他下床追出去。 自?从和周南荀睡一起后,陪伴徐澄入睡的小狗被冷落在沙发?,她拿起小狗抱在怀里,要去次卧睡。 周南荀堵住路,道歉。 徐澄没应答他,只说:“起开,我要睡觉。” 周南荀手指主卧的方向,“回去睡。” “我不想?和你一起睡。” “可我想?和你一起睡。” 他道了歉却没提徐澄不开心?的根本?原因,故意逃避的态度惹怒她,徐澄把小狗扔他身上,“滚开。” 周南荀接住她扔过来的小狗放在一旁,手上前拉住徐澄手腕,“我不想?离婚、不想?分开,这些都是真的,但我可能这辈子都离不开风絮县,根本?无?法给你明媚的未来。” 周南荀想?得?多,扛得?重,做不到只活在当下,无?法承诺的将来,像条迈不过去的河横在他心?上,他为此自?责也愧疚,素来低沉冷淡的嗓音带上轻微颤抖,“我怕你将来会恨我、怨我。” “不仅姑姥无?力回天,我学校的审核也通过,周南荀,我们没多少时间了,如果?你还是放不下,自?己加在自?己肩上的负担责任,我们就算了吧,反正早晚也要面对。” 徐澄平静说玩,转身往次卧走。 徐澄总有本?事,三?言两语就刺激的他搅翻情绪。 没时间、算了。 这些话像刀扎进周南荀古板、沉重的心?上,撬开封闭多年已落了灰尘门锁,那?些压抑、渴望顷刻间破门而出。 周南荀追过去,抱住徐澄双腿扛起在肩上,不理她的喊叫捶打,径自?扛进主卧,扔进柔软的棉被里,腿横在她双腿上按住,粗暴地撕扯,咬牙发?狠道:“徐澄,别后悔。” 第53章 白色记忆(五) 他露出恶劣的一面。 墨绿色的睡裙从下摆被撕扯开, 扔到地面。 只剩一层阻隔,徐澄又羞又慌,骂他打?他, 都阻止不了?。 “我给?过你机会的。”周南荀浑身烫着, 嗓音沙哑,手指抓起t恤下摆从扯过头?顶,随手一扔,不偏不倚落在那块已无法称为睡衣的布料上。 一白一绿, 对比强烈。 进房间时徐澄忘了?拉窗帘,月光淡淡落下, 正能看清他身上的浅疤,平整好看腹肌,和精窄的腰,不壮但?劲瘦而有力,能使?人心跳不止。 周南荀不由分说?地吻下来, 不给?她退缩的机会。 徐澄失去了?反抗的力气,渐渐融化在他的炙热下。 他们就像两块激烈碰撞的冰,无论闹得多凶, 遇见火都会一起融化。 急躁的敲门声,打?断一场缱绻。 周南荀停下, 去衣柜里?找套衣服拿给?徐澄, 再捡起地面的t恤套上。 兴致被打?断, 两人都挺无语的, 徐澄问:“这么晚了?谁呀?” 会大半夜来家里?的只有宋季寒和队里?同事。 等徐澄穿好衣服, 周南荀才去开门, 顺便拾起被撕开的睡衣扔进垃圾筐。 门打?开,老陈和赵虎一脸兴奋。 赵虎先回报:“商相那边我蹲了?好几天, 他白天在惠丰超市门口?做保安,晚上回家不出来,平日只和沈书阳奶奶、妹妹有接触,家里?没陌生女性去,也没和亲戚朋友有过往来。” 老陈说?:“老大,我查到李福两儿子的情况了?。” 周南荀第一次没回应他们回报的工作,拧着眉不耐地道:“现在几点了??” 老陈和赵虎互看一眼,异口?同声说?:“10点。” “不知道这是睡觉时间?” 以前周南荀经常半夜打?视频开电话会议,布置隔天内容,查起案不要命的人,突然在意起睡眠,陈默这母胎单身一头?雾水,猜不明白直接笑了?,“10点鬼才信你会睡觉,是不是背着我们偷偷摸摸在家做案情分析呢?” 还是有感情经历的赵虎比较明白,他往房间里?面看眼,“耽误你和嫂子......睡觉了??” 周南荀:“......” 有个工作狂领导,大家早习惯办案不分昼夜,老陈查到李福儿子信息后,什?么都没想,立刻拉着赵虎就来汇报,赵虎这一提,陈默才明白,一手关?门,一手往里?推周南荀,扯着嗓门说?:“老大我错了?,当我们没来过。” 周南荀换上鞋,走出房间,关?上门说?老陈,“我媳妇在睡觉,你喊什?么?吵醒了?老子和你没完。” 老陈:“......” 赵虎在一旁小声笑。 周南荀看他,没好腔调说?:“你又笑什?么?” 赵虎和前女友交往时经历过类似的场景,当时打?断他美梦的人正是周南荀,命运轮回,周南荀也受到这样?的惩罚,他怎么想都高?兴,带着难掩的笑意说?:“这么大火气,不会是.......一半停了?吧?” 有火无处发的周南荀:“......” 赵虎幸灾乐祸,“报应。” 周南荀:“不说?话没人当你是哑巴。” 老陈笑嘻嘻说?:“要不老大你回去吧?” 周南荀踢他一脚,“滚。” 走到楼下,他给?徐澄发消息:【有事要回趟队里?】 玫瑰遇野风 第82节 橙子:【注意安全】 znx:【等我回来吗?】 这话太暧昧,徐澄没正面回答,只说?:【不知道】 znx:【过十二点没回,就别?回等了?】 橙子:【要去执行任务?】 znx:【老陈发现新线索,回去开会,计划接下来的工作】 刑侦队漆黑的办公楼亮起灯,老陈向大家分享查到的信息,“李福大儿子名叫,李庆丰,36岁,在市里?做牙医。 二儿子李庆来,31岁,在市里?开化妆品店。 两人都已婚已育,对李福那房子的情况,兄弟俩口?径基本一致,都说?李福去世后那房子就空了?,没人在住好几年了?。 我又根据法医推断的李思言被害日期,分别?问了?那天他们在做什?么。 李庆丰说?在口?腔诊所上班,李庆来说?在店里?,犹豫时间过了?比较久,口?腔诊所和化妆品店的监控影响都没用了?,只能向他们同事求证,但?时间太久,大家都记不准确。 又问了?嫂子被迷倒那天,他们在做什?么。 哥哥李庆丰还是说?在上班,弟弟李庆来说?那天老同学过生日,他回风絮县参加生日宴会了?。 通过空腔诊所的监控,可以证实李庆丰确实一整天在诊所。 李庆来的同学也证实了?,他们那天一起吃饭喝酒。 目前情况就这么多。” 周南荀手指搬弄着打?火机的盖子,一开一合,老陈讲完话,他把金属打?火机的盖子一合说?:“商相家我们进去搜查过是没有监控的,连针孔摄像头?也没有。 如果李福家的房子一直是空的,那凶手是从哪监视到沈家一举一动的?” 乔语:“需要申请搜查证吗?” 周南荀颔首,“拿到证后不要马上通知李家兄弟家,我们到了?以后再通知他们过来,以防他们先到会动手脚。”他看向老陈,“李庆来那天是几点到的风絮,几点去参加的生日宴。” “中午过来的,他中间有去墓地祭拜父母,晚上才去参加同学的生日宴。” 周南荀:“山里?没监控,但?是来县城和出县的路口?都有监控,明天去交警对那边查李庆来的车,看他说?的是否属实,还有他们的手部照片,你拍没?” 老陈:“我问了?,两人都不同意我拍。” 周南荀讥笑,“不想拍改天就带过来,我亲自看。” 老陈:“好。” 周南荀说?:“明天小乔先申请搜查证,拿到手后带上技术人员,去李福家查,普通摄像头?太显眼,主要在贴近沈家这边的房沿、墙边找针孔,这个明天我和小乔去。 商相还不能百分百排除嫌疑,虎子带人继续盯。 老陈明天去查李家兄弟俩名下的车来往风絮的频率,看他们来往风絮的频率,是否像他们口?中说?的那样?,重?点查李庆来。” 分配好明天的工作,大家收拾东西准备回家,老陈闲聊说?:“我感觉李庆来嫌疑很大。” 乔语:“上次你还说?商相嫌疑很大,我看你是被这案子折磨疯了?,看谁都像凶手。” 老陈其实不老,和乔语都是刚工作没多久,只不过长相偏成熟与年龄极度不符,大家才喊他老陈。 周南荀看陈默和乔语像弟弟妹妹,他在陈默头?上敲了?敲,“查案靠的是证据,不是感觉,等你找到李庆来的可疑证据,再下结论。” 散会到家,十一点半。 周南荀进门,徐澄换了?套睡衣,坐地毯上抱着小黄狗,倚靠着沙发看电影。 他在她身边坐下,笑道:“等我呢?” “才没有。”徐澄眼盯电视屏幕,不理他。 周南荀没再逗她,安安静静陪着看电影。 片尾曲唱起,徐澄拿起遥控器关?掉电视,准备起身进去睡,客厅的灯突然关?了?,黑暗袭来的一霎,周南荀俯下身吻她。 他托住徐澄后脑缓缓躺下,相拥在柔软的地毯上接.吻。 周南荀回去开会的一个多小时,两人都冷静了?。 他不再粗暴,温柔的吻密集落下,拨乱徐澄呼吸,衣服再次扔到地毯上,迷.乱中去扯他裤子抽绳。 周南荀按住徐澄手腕,“家里?什?么都没有,刚才着急回家忘了?,等我下去买。” 又进行到一半,徐澄不愿停下,勾着他脖子说?:“明早吃药吧。” 周南荀不舍得,低头?在她脸颊亲口?,“我很快回来。” 他捡起地毯衣服套上,“害怕就开灯。”说?着手落到开关?上要按。 徐澄反应强烈,大声喊“别?开。”边说?边扯过沙发上的薄毯盖上,裹得严严实实, 周南荀反应过来怎么回事,又在她脸颊亲口?,“去床上等我,乖。” 人走了?,徐澄裹着薄毯进到主卧,躲进被子里?查资料,网上说?疼感因?人而异,有轻微可以忍受的,也有非常严重?甚至休克的,不知自己是哪一种,越查越心慌,索性关?掉手机不想了?,但?大脑不听话,刚刚的一幕总浮现眼前,导致听见门响就开始紧张。 周南荀脱了?满是凉气的外套,穿着薄t进来,推门小姑娘背对他,不知睡没睡,身上盖得严严实实,只露出个小脑瓜,他在床边坐会儿,等身上凉气散尽,才掀开被子躺下,“睡了??” 这事一气呵成最好,一半停下再继续,中间空白的时间十分尴尬,老熟人还好,像他们这种生手,徐澄完全不知要怎么面对,瓮声瓮气地说?:“没。” 周南荀坐起身,重?新扯下t恤扔掉,吊儿郎当的,“大小姐,怂了??” 这种时候他还有心情开玩笑。 徐澄不理。 周南荀弯下腰,贴着她耳边,似笑非笑说?:“刺激我的劲呢?” 徐澄:“......” “每次刺激完我就跑,”薄唇贴着耳廓,轻轻摩挲,滚烫的气息落下,带着蛊惑向耳下蔓延,“可不是每次都能跑得掉的,不乖的小兔子要被惩罚。” 微凉的唇,带着滚烫的气息,不断蔓延。 徐澄脑中轰然炸开烟花,四肢百骸都酥麻掉了?,讲不出话,抓着他头?发,小声央求,“别?乱......亲。” 周南荀手肘撑在她两侧,气息平稳着,眉眼带笑,神色松散,“哪是乱亲?” 徐澄被他逗得恼羞成怒,“正经点警察舅舅。” “现在不是警察,”周南荀捧住她脸颊,轻磨唇角,要吻不吻的,“是你老公。” 话落,他收回散漫,狠狠吻下。 折腾半晌,周南荀撕开戴上。 一瞬徐澄就反悔了?,她比较惨,正是网上说?的疼痛敏感的那一类,用力往外推他。 周南荀停住,“疼?” “嗯,和她们说?的不一样?。” 他低笑一声,“当然不一样?,我还没开始。” 徐澄:“.....” 她后悔了?,软下声喊他名字,“周南荀下次吧。” “想要的是你,想停的还是你,就会一次次折磨我。”周南荀停在那,重?新吻她,低醇的嗓音带着沙哑,“为我勇敢一次,好不好?” 徐澄被疼痛击退的渴望,重?新返回来。 第54章 白色记忆(六) 她做好忍痛准备, 周南荀迟迟没动,“怎么了?” “掉了。” 周南荀半跪着起身,扯下扔掉那个?, 重新俯下身吻她, “宝贝给个?痛快吧。” 谁会折腾到凌晨,还没做成? 徐澄忍不住笑了声。 正?专心亲吻的周南荀停住。 动情时刻,谁会笑?? 心情被?搅乱,周南荀直起腰, 半跪着睨她,扯起唇角, “大小姐,你?到底是想睡我?还是想玩我?” 徐澄抬眸和他对?视,笑?意更浓,“是你?自己?不行,不然怎么会掉下来?” “你?哭哭啼啼的, 老子还哪有心思想那个??没想法自然就掉下来。”周南荀重新俯下来,捏着她下巴,“你?把哭声换成叫声试试?” 徐澄被?他强大的压迫感压得说不出话?, 双手勾住他脖子吻过?去。 熄灭的火苗重新燃起,这次没再被?任何?事情打断...... 冲完澡重新躺下已是凌晨三点, 徐澄侧身躺着, 闷闷的不讲话?。 周南荀从背后抱住徐澄, 疼惜地吻她头发, “还在疼?” 徐澄:“嗯。” “除了疼, 没其他感觉?”周南荀抱着人问?。 徐澄转回身, 面对?面依偎在他怀里,指腹摩挲他侧颈的月牙疤, “没有,网上都是骗人。” 周南荀低头亲她唇,“下次就好了。” “舒服吗?”徐澄像小学生交流作业似的事后探讨。 她一直喊疼,周南荀草草了事,感觉也不大,“还好。” 徐澄忽地又笑?,感叹说:“想和周队可?真难。” 周南荀:“......” “你?们这的人都像你?这样?”徐澄搭抱着他。 “不是。” “老古董。”徐澄无情嘲笑?。 “也不算,”周南荀手臂搂紧她,“从我们在家亲吻那次开?始就在想了。” 玫瑰遇野风 第83节 事后睡不着,彼此情绪也都平静,聊起这个?问?题,徐澄答了他之前的话?,“我去过?许多城市旅行,但从来没见过?像风絮这么纯粹自然的山川河流,也没在野河里游过?泳,更没人因?我随口一句话?就去建造农家庄园,带我骑摩托,赶一夜火车去坐摩天轮,在陌生街头接.吻......我不仅过?去的遗憾被?填满,还得到许多不曾体验过?的生活。 我们承诺给彼此一段能铭记的感情,你?做到了。 至于未来,我们生长在不同的环境,要做的事要走的路自然不同,我不会逼你?为?我放下你?要做的事,也不会为?你?停住我的脚步,所以未来不怪你?,我也没理由恨你?怨你?。” 徐澄搭在周南荀腰上的手,上移落到他脸颊,“别活那么累,我会心疼。” 平静寡淡多年?的周南荀,被?这番话?搅得血液沸腾。 他一直知道,小姑娘从来不是只有骄纵,徐澄有惹怒他的本事,也有融化?他的能力。 周南荀情不自禁地吻下去。 徐澄回应着,穿戴整齐的衣服,再次被?胡乱地扯下扔掉。 满床、满地都是他们的痕迹。 周南荀这次是整个?,徐澄还是有些疼,但体会到了除疼以外的感觉。 起起伏伏,一起沉沦。 忘情放纵的后果是徐澄在床上躺一天没出门,姑姥都没去看成,只能和护工视频沟通。 昼夜颠倒,她睡一整天,傍晚被?周南荀喊她起来吃饭的电话?吵醒。 吃过?饭倒下又要睡,钟晴发来视频,徐澄闭眼接听。 钟晴没说话?,安静片刻,骤然嚎叫一嗓子。 吓得徐澄猛然睁开?眼,人还困着,带着睡音说:“你?干嘛?” 钟晴:“和老男人睡了?” 困累疼,徐澄只想睡觉,脑子还不清醒,“什么老男人?” 钟晴:“周南荀。” 徐澄明白过?来,“他才二十八。” “这么明目张胆地护着,肯定有情况。”钟晴对?他们的隐私没兴趣,但好奇周南荀是不是她之前猜测的那样,“赶快坦白。” 钟晴爷爷奶奶健在,父母相爱,还有哥哥宠着,成长过?程没徐澄这么拧巴,比徐澄想得开?,徐澄对?两性问?题的了解,多来自她的传播。 徐澄没答,先问?: “你?在我家安装监控?还是长了火眼睛睛?” 钟晴大笑?,“下次别让周南荀在那么突出的部位留吻痕,我就看不出来。” 徐澄低头一瞧,裙子睡乱了领口低低的,露出的一少部分红痕明显,她不好意思,拉过?被?子严严实实盖上。 钟晴见她四肢脖颈都洁白无痕,只在那有痕迹,说:“我早说过?他二十八年?没开?过?荤,你?受不了的。” 徐澄默认,“我睡了一天。” 钟晴:“养精蓄锐,晚上继续。” 徐澄:“......” 和钟晴聊了半个?多小时,挂断视频徐澄清醒不困了,起床洗漱,化?妆出门。 ** 周南荀和乔语拿到搜查证后,带人去李家老房子,到了之后才通知李家兄弟。 来的人是大哥李庆丰,他戴着眼镜,清瘦,对?警务人员很有礼貌。 交谈期间,周南荀先观察他的手,左手戴婚戒,右手有道疤,和那天在山上见的不一样。 进到院里,技术人员在房间内外搜查一遍,没找到任何?摄像头,白忙一场。 收队后周南荀站路边点燃一支烟,凶手一定对?沈家附近安装了监控,不然不会那么准确地掌握到徐澄来往沈家的时间,但商相家没搜出监控设备,李福家也没有。 他将视线落在沈家,沈书?阳去世后,沈家只有一老一小,想在她们眼皮底下做点什么轻而易举。 摁灭烟,周南荀马上吩咐乔语再去申请一张搜查证。 下午大家回到队里,会议室里播放着路面的监控视频,老陈指着屏幕说:“这条路口是出入沈书?阳家那条街的必经之路,嫂子被?迷晕那天,上午9点,李庆来开?车驶进巷子,12点30分开?车驶出,1点开?出县城,驶向省道s350,晚上7点回到县里去参加同学的生日宴。” 时间线吻合,众人沸腾。 赵虎:“祭祖不可?能祭五六个?小时。” 老陈:“对?,但是从路面监控来看,李庆来车上来往只有他一个?人,而且李家坟墓就在老大被?困的山附近,他有足够多的狡辩理由。” 乔语:“他把嫂子藏在后备箱里,监控肯定拍不到。” 大家一言我一语地讨论着,最后目光齐齐落周南荀身上,等待他做决断。 周南荀揉了揉眉心说:“世上没那么巧合,把人叫来聊聊。” 老陈去找李庆来,赵虎和乔语拿着加急申请下来是搜查证,带着技术人员去沈书?阳家。 弟弟和哥哥气质截然不同,李庆来更张扬一些,有些目中无人,问?完常规问?题,讲到重点,他说:“我爷爷奶奶的坟年?头久了,我除草填土忙到三点多,加上我家有几亩田地在那附近,很多年?没种,不知什么情况,祭完祖,我去田地那边看一圈,找不到具体位置耽误一些时间。” 李庆来所言,与他们在会议中讨论的一样。 周南荀没急着逼问?,叫人带李庆来去采血后,放走了。 人走后,老陈急躁地说:“老大,李庆来嫌疑非常大,怎么能放走他?” 周南荀:“不放走,你?有证据? 那天我在山上见过?的人,身体和手都和李庆来极度吻合,但山里没有监控和目击证人,我们拿不出证据,他有许多狡辩的理由。 李庆来就是拿准我们没证据才这样有恃无恐。 没证据,24小时后一样要放人。 李庆来这人自大轻狂,现在放了让他觉得我们没用,做事会更张狂,也更容易露出破绽。” 老陈冷静了,“现在怎么办?” 周南荀:“两人一组轮流跟着李庆来,观察他一举一动,24小时监视,一定能找出破绽。” 说话?间,乔语和赵虎带着一脸喜悦进来,到周南荀面前赵虎说:“果然被?老大猜对?了,我们在沈书?阳家找到多个?针孔摄像头,沈书?阳奶奶什么都不知道,可?能家里没人时,凶手偷偷潜进来安装的。” 周南荀:“接下来把重点监视李庆来,有任何?消息及时回报。” 下班天色已黑,周南荀的车停在路边,走出大门,远远瞧见徐澄娇小的身影,天落着雪,她穿得很少,裙摆下露出一截小腿。 目光隔空相撞,徐澄跑过?去。 周南荀展开?手臂抱住,随后滑开?拉锁,把她裹进自己?的羽绒服里,“怎么不穿棉袄?” “丑。”徐澄的答案简洁明了。 周南荀:“......” 他身上暖暖的,徐澄靠近再靠近,紧紧抱着。 周南荀脱下羽绒服套在她身上,凶道:“不许脱。” 羽绒服本就宽大,周南荀又长得高,短款羽绒服在她身上变成中长款。 徐澄嚷道:“穿成这样像个?粽子,怎么走嘛?” 周南荀直接抱起她,往车的方向走,开?始小姑娘搂着他脖子乖乖的,没几步,突然挣扎着要从他怀里下来。 徐澄:“快点放我下来。” “老实点。”周南荀不松手。 徐澄急得去打他,“赵虎他们在路边呢。” 周南荀往路对?面的瞥眼,赵虎三人正?一脸八卦地看着他们,“不用理他们。” “不行。”徐澄坚持要下来,“我又不是小孩,要你?抱着走干嘛?” 周南荀抱着她步伐稳健,语气懒痞:“现在害羞了?当时跑来警队门口,当他们面喊我老公时,没想到会有这天?” 徐澄:“......” 一起吃过?晚饭,开?车回家,路上周南荀时不时瞥眼徐澄的腿,她把裙子往下扯了扯,“看什么?” 周南荀:“以后不许光腿出来。” “就不。”徐澄气他。 “小心得老寒腿。”车到楼下停进车位,周南荀落了锁没下车,“过?来。” “做什么?”徐澄不动。 “看凉不凉,别真得老寒腿。” 徐澄解开?安全带,跨过?去,坐周南荀腿上。 他覆上去不是皮肤触感,手指捏起一层,“什么东西?” 徐澄咯咯直笑?,“光腿神器。” 周南荀:“......” “我过?来验证周队是否真想检查温度,”徐澄满眼得意地哼了声,“显然别有用心。” 心思被?拆穿周南荀不羞也不恼,双手搂着她的腰吻过?去。 跨坐正?能感受到变化?,徐澄难为?情,伏他肩头不抬头,“回家亲吧,路边会被?看见。”声若蚊蝇,小的只有他们两个?能听见。 “位置偏,没人能看见。” 徐澄向外看眼,他把车停在最靠里的位置,来往都没人,也没摄像头,原来周南荀早计划好了,她正?想问?,唇再次被?封住。 撕磨许久,周南荀松开?徐澄说:“今晚要去外面蹲点,不能回家陪你?,已经和初弦打过?招呼,怕了给她打电话?。” 明白过?来他为?什么不回家亲,徐澄不免失望和担心,“你?昨晚就没睡。” “我和老陈轮流守着能睡会儿。”周南荀亲她额头,“别担心,明早回来陪你?。” 徐澄乖巧点头,叮嘱他注意安全。 进门,徐澄反锁上房门,怕周南荀半夜回来进不来家门,又打开?锁。 白天睡太多,到夜里睡不着,徐澄找部电影看,演到一半,那部做咨询的手机响了,还是之前打电话?的号码,她暂停掉电影接起电话?。 电话?那端的女人说:“你?真是心理咨询师?” “严格意义来讲不算吧,有证但工作经验不多,挂出这个?电话?,当时是想做档节目。”徐澄解释。 玫瑰遇野风 第84节 “那你?是明星?” “我只是个?普通人。” 女人好奇心得到满足,不再追问?。 沉默一瞬,徐澄轻声问?:“昨天为?什么哭呢?” “他打我。” “你?丈夫?” “嗯,昨晚我买了农药,可?是——”女人开?始抽噎,“想到我家孩子,没敢喝。” “你?们结婚多久了?”徐澄声软,平静状态下讲话?悦耳动听,能起到安抚作用。 女人紧绷的情绪逐渐松弛,“五年?,他性格暴躁,喜欢酗酒,喝多了小孩也打,过?后跪着道歉求原谅,但下次还这样。” “为?什么不离婚?” “他知道我爸妈哥哥住哪里,离婚他要会去我家闹,上次我爸被?打住院。” 徐澄听着气愤,声音还是平静的,“报警吧。” “他说我敢报警就整死我。”女人哭声更大,“我不知道该怎么办?也没人能说,满心只想一死了之。” 电话?接了,就要尽全力去帮助对?方,在如何?缓解家.暴丈夫带去的阴影前,需要前搞清楚事情的真伪,她主动提出见面。 女人犹豫片刻,答应。 约好时间地点,徐澄观影心思搅乱,关掉电视进去睡觉,第二天早晨周南荀没回来,手机收到一条乔语的消息:【嫂子,我们临时接到重要任务,全员去市里,不知几天能回来,怕了就喊初弦姐】 【老大被?领导叫去开?会,没时间和你?详细说,托我和你?讲一下】 凌晨三点发来的消息,徐澄看见后马上回复,乔语没回。 第二天,第三天,第四天,周南荀仍然没回来,乔语也没再发来消息,一队人集体消失。 徐澄提心吊胆睡不着,不知怎么办,去诊所和初弦说。 怕打扰他们任务,初弦也没好办法。 诊所售药的阿姨,听她们聊天说:“上次我男人去打工,也是手机关机,几天联系不到人,吓得我赶紧去后山庙下张婶那求了张平安符,上午拿到符,下午他就给我打电话?,可?灵了, 你?快去为?南荀求一个?,别像陶勇有去无回。” 说到这,徐澄不再是坚定的无神论者,求来一张平安符。 她握着符咒,忧心忡忡地推开?家门,换好鞋抬头,眼前一亮。 周南荀敞着腿,仰靠沙发坐着睡觉,额角贴着纱布,眼下青黑,唇边长出青色胡茬,疲惫极了。 徐澄坐过?去,轻轻将平安符放进他上衣口袋,随后起身去拿毯子,目光向下一瞥,瞧见地毯上有个?小本。 不知是什么,她拾起随意翻眼,是周南荀记录工作的本子,正?要合上放他身边,意外看见本子后面有很多画像,细瞧竟都是她,沉浸在日出里的,放风筝欢笑?的,也有生气不开?心的...... 都不知道他还会绘画,更不知是什么时候画的。 徐澄一页页翻着那些画像,突然,人像变成一页文字,和前面记录工作的苍劲字体,截然不同,这页字迹潦草,像在十分紧急的情况下写的。 她看了两遍,才捋顺内容: 你?的出现是我人生的意外,是惊喜,更是光,我像个?瘾君子,贪恋着不属于自己?温暖甜蜜,想长久地留在梦里不要醒来。 我很清楚有多不想失去你?,但有些事我必须去做。 命不由人,如果不幸离世,请不要怪我。 肉身难长存,而爱永恒。 徐澄我爱你?! 第55章 白色记忆(七) 周南荀被一阵低低的抽噎声吵醒, 迷蒙地睁开眼,手搭她肩膀往后一勾带进怀里,“哭什么?” 闻言徐澄哭得更凶, 抱着他梨花带雨地说:“周南荀你不要死。” 周南荀:“......” “我就在你身边, 怎么会死?” 徐澄还在哭,“答应我千万不能死。” “好,我不死。”周南荀哭笑不得。 她拿出笔记本,“这?是遗书吧?” 周南荀这?才?明白她哭什么, 拿过本子藏在身后,“乱写的。” 徐澄看?完那些字, 手抖到拿不住本子,周南荀不是喜欢说太多的人?,一定是遇到命悬一线的极度情况才?写下那段话,她沉浸在悲伤担忧的情绪里出不来,。 周南荀扭正坐姿, 面朝徐澄,捧住她双颊,擦干眼下的泪, 直视她眼睛说:“阎王爷不忍心见我家貌美如花的小?仙女守寡,就放我回?来了, 并且承诺让我活到100岁。 能活着回?来, 多亏了家里有个漂亮老婆。” 徐澄:“......” 上次被困在山洞伤着腿, 这?次是劫后余生的极度疲惫, 无论在多艰难的困境下, 周南荀都能用他的方式哄徐澄开心。 要有多强大的内核, 才?能多次在困境中?找出哄她开心的欢乐,他见过那么恶人?却不畏缩, 依旧热爱生活,热爱她。 高度担忧被他化解,徐澄拿出折叠成三角形包着红布的平安符,放进他裤兜里,“以后无论去到哪里都要带着这?个。” 周南荀拿出平安符,亮在手心里,一脸困惑道:“带块布做什么?” “这?是初玄诊所的张阿姨带我去求的平安符。”徐澄捏着周南荀手指强迫他指并拢握紧平安符,“都说这?个很灵,现场排队二十几个人?,我拿了插队费才?能在今天请到。” 周南荀低头忽地笑了声,“在后山庙下张婶那求的?” “对。”徐澄笃定说,“像你这?样两耳不闻窗外事的人?都知道张婶,看?来真?的很灵,不然?不会有这?么大名气。” 周南荀笑意没收,懒洋洋道:“嗯,我们全队都认识她。” “警察也信这?个?”在此之前,徐澄拜佛求神这?些完全没接触过,今天算有病乱投医,拿个心理安慰。 “花多少钱?”周南荀不答反问。 “2000多。”徐澄说。 周南荀意味不明地点点头,拉起?她往外走,“和我去队里一趟。” 徐澄趿拉着拖鞋,“去干嘛?” “带你去犯罪现场,”周南荀蹲下身,拿起?靴子,握着她脚踝穿上,又站起?身拿羽绒服裹住她,“瞧瞧骗警察老婆的后果。” 徐澄顿住,“她是骗子?” “迷信诈骗。”周南荀进步一步解释,“明她后天会给你打电话,问我回?来没有,如果我没回?来,她会说今天平安符灵力低,引诱你拿钱换个符。 队里早注意到她,只?是附近老人?比较迷信,一部分不知被骗了,另外一部分被骗了也不来报案。 我们先去报案,然?后你给她打电话,说你的丈夫还没回?来,等她引诱你过去再次交易时,我们进去抓人?。” “......” 徐澄脑子懵懵的,“我好蠢。” “不怪你,”周南荀抬手揽住她肩膀,一起?往楼下走,“人?在焦急时刻都想找个心理安慰,比如遇见老人?生病、孩子升学?等问题,不少人?会去寺庙祈福发愿,县里没有正规寺院,所以不少人?就会去她那。” 见她还是不高兴,他又说:“这?次热心市民案报对了。” 车到警局门停稳,沉浸在受里无法自拔的徐澄才?反应过来,他说的热心市民,是指初见那次把他们当?流氓报案的事,气得去打他,“还提。” 周南荀一把扣住她双手,笑说:“热心市民越多县里治安越好,要对徐女士进行表扬。” 徐澄脸上气着,实际懊恼被骗的情绪已经散了,“你的黑眼圈都快成熊猫了,明天去抓吧。” 周南荀:“不马上解决,我睡不踏实。” 徐澄:“再熬下去,不要命了?” 周南荀停好车,抬手在她头上摸摸,“端她一个快,完事我们就回?家,”他咬重语气补充说,“抱着你睡。” 徐澄:“......” 到了警局,投入进周南荀完全变一副样子,懒痞的姿态消散不见,只?严肃。 徐澄坐走廊上,透过打开的办公室门,听不见他们说什么,只?能看?见老陈和几个陌生面孔围着周南荀开小?会议。 他挺直脊背,站桌白板前有条不紊的布置工作,眉眼间?严肃认证,刚正不阿,当?真?的民之公仆,国之金盾。 散漫的痞气,刚硬的正气,在他身上切换自如。 周南荀对她讲得轻松,实际根本没有轻松的任务,大案小?安都要详细的计划布置、蹲守、抓到人?还要审。 徐澄配合完流程坐在走廊的椅子上等周南荀,开始还有精神玩手机,没多久便靠着墙壁睡了,醒来身上多了件男人?衣服。 凌晨三点,周南荀还没忙完,她揉揉眼睛,四下张望寻找他的身影,走廊深处最靠近墙的房门打开,周南荀穿着薄t从里面出来,双手插.兜,衣袖卷起?,露出一截精瘦冷白的小?臂。 走她身边停下,掌心落她头顶摸摸,“冷不冷?” 徐澄摇头,“结束了?” “还要等一会儿?。” 周南荀几日没睡,在家还能看?出疲态,到警局像打了鸡血,眼睛亮着,根本看?不出已经几天没睡。 乔语、老陈他们说得没错,周南荀是个查起?案子不要命的疯子,芝麻大点的小?案,也能令他精神亢奋。 两人?回?家已是天亮,都疲惫极了,多日没见也没心思腻歪,倒下就睡。 下午醒来他们一起?去看?望张凤霞,短短几天,老太太米糊也无法吃了,只?靠喝水维持,按照当?地习俗,这?种时刻,家属要开始准备丧葬用品。 王友田和周南荀出去买,徐澄留家里陪她。 见过花朵绚烂的盛开,再去看?它枯萎的凋零是极其煎熬的。 人?在弥留时刻,最痛苦的莫过于家属,无助感?似巨大的海浪滚滚袭来吞没徐澄。 她握着张凤霞枯瘦得只?剩骨头的手,贴在脸颊,说:“电影里说,真?正的死亡是世界上再没有一个人?记得你。 姑姥,我们会一直记得你。” 玫瑰遇野风 第85节 猛然?间?,张凤霞掀起?耷拉的眼皮,手指着脸上面罩呜呜两声,护工明白她的意思,上前拿下面罩。 徐澄想阻止,护工说:“她想和你说话,戴面罩说不清,老太太没多少时间?了,让她说吧。” 张凤霞喘着粗气,呜呜两声,听不清再说什么。 徐澄起?身弯腰凑到她嘴边,“姑姥,我是徐澄。” “我一直都知道......明枝二十年前就死了......这?些年我备受煎熬......终于要去......找她了......” 这?种情况,没有人?能止住眼泪,徐澄哭,护工也哭。 张凤霞颤抖着手抹掉徐澄的眼泪,“和南荀好好的......不要、不要......离婚......” 两句话用光张凤霞所有力气,话落她摆了摆手,疲惫地闭上眼睛。 护工重新把呼吸机面罩戴张凤霞脸上,拉着徐澄出去说:“这?是回?光返照,老太太支撑不了太久了,但?最后一口气不好断,有的靠着这?一口气能维持七八天,都在这?守着也没用,该来的逃不掉,你和南荀回?去歇着吧,稍有不对劲,我马上通知你们。” “谢谢赵阿姨。”徐澄哑着嗓子说。 离开张凤霞家,周南荀临时回?队里开会,徐澄调整情绪去见最近几天打电话来的女人?。 见面徐澄做了自我介绍。 齐月明抱着孩子,畏畏缩缩地坐着,眼一转不转地看?她。 徐澄被看?得不好意思,垂眸看?眼身上的衣服问:“怎么了?” “你真?漂亮!”齐月明在风絮生活三十年,没见过徐澄这?么漂亮的女性,不仅五官好看?,身上还有着当?地人?无法模仿的气质。 徐澄温和一笑,逗齐月明怀里的小?女孩,“她多大?” “刚满一岁。” “我能抱抱吗?”徐澄伸出双手,小?女孩也向她伸手,徐澄把小?孩抱在怀里,软乎乎的十分可?爱,“她好乖。” “嗯,很省心,一直是天使宝宝。”短暂的交流,放松了齐月明的紧张,她学?着徐澄介绍自己,“我叫齐月明。” 徐澄伸手和她相握,注意到小?孩额角有条疤,她说:“怎么这?么小?就落疤?” 齐月明叹气,“我和她爸爸吵架,她爸爸摔东西砸到她头上,她姐姐脸上也有痕。”齐月明撸起?衣袖,露出手臂形状不一的疤痕,指着手臂外侧的疤,“这?些是我提离婚,他生气扬言要杀我,争吵时拿刀划的。”她把手臂翻过来,露出手腕上的伤痕,“这?是我不想活了自己划的。” 见齐月明愿意提这?事,徐澄把孩子还给她说:“你没做错任何?事情,不要惩罚自己。” “可?我这?样活着有什么意思?”齐月明掉泪,“每天担心受怕,像具行尸走肉。” “有些事在体力方面,我们确实无法和男性抗衡,体力拼不过可?以想其他办法。 想办法自救,不要自怨自叹,勇敢起?来女性的力量也可?以很强大。 这?件事不能再拖下去,久了他没事,你会压抑出心理问题。” 徐澄从包里拿出摄像头放桌上,“回?去把这?个安装在家里,他若是问原因,你就说不在家时用来监视大女儿?学?习的,总之找个理由搪塞过去。 装上摄像头,下次他再打你会被拍到,有了证据马上去报警,致人?轻伤的,可?处三年以下有期徒刑。 在此期间?,你可?以起?诉离婚,然?后带着女儿?换个地方重新开始。” 人?被困在某种环境下久了,会产生可?怕的习惯心理,加之齐月明常年被恐吓,更难有冲破牢笼的勇气。 为母则刚,徐澄拿出小?孩鼓励她,“父亲家.暴对孩子来说是件非常糟糕的事情,会在她们心理留下一辈子都难以磨灭的阴影,甚至心理扭曲。 不尽快摆脱他,你的两个女儿?也会受牵连。 女性更要坚毅勇敢,越是困境,越要学?会自救。” 徐澄的办法其实很普通,只?是风絮地远偏僻,女性自我保护的意识不足。 齐月明信心倍增,道过谢,拿着摄像头走了。 这?件事严格意义上不算心理问题,但?弥补了徐澄对孙瑶的遗憾,她买了鲜花,去找周南荀,准备去墓地探望孙瑶和沈书阳。 深冬,风絮县的颓败被白雪盖住,一年四季,转眼徐澄来风絮快一年了。 她照例等在警局门口,没多久冻得瑟瑟发抖。 周南荀开会出来,见小?姑娘在路边跺脚搓手,忙多下衣服披她身上,“不是叫你在餐馆等着我。” 衣服落身上,徐澄才?发现,他今天穿了警服,厚重的冬季执勤服披她身上,周南荀只?剩下单薄的蓝色衬衫,腰间?黑色裤带收得很紧,肩宽腰窄似行走的衣架,警服在他身上挺直利落。 “我们去车里吧?” “等我回?去换套衣服。”周南荀说。 徐澄拉着他手不让走,“就穿这?套。” 周南荀不明所以,随她坐到车里,启动车打开暖气。 暖风吹来,徐澄没那么冷了,脱下大衣放一旁,双手搭他腰两侧,甜甜说:“周队腰好细。” 周南荀:“.......” 见小?姑娘得意洋洋的眼神,周南荀明白了,“喊我来车里,是想摸腰?” 徐澄手没松,“在外面影响不好。” 周南荀:“..............” 当?徐澄被按着亲得七荤八素时,才?明白男的腰不能随便乱摸。 周南荀今天休假,他回?去换回?常服,开车带徐澄去墓地看?望孙瑶和沈书阳,两人?坟墓不在一个地方,一一去过,就到了傍晚, 灰蒙之间?还有光亮。 回?来的路,经过夏天他们一起?游泳的河。 冬日,河水结冰,冰面厚厚一层积雪。 周南荀停下车,打开车门,牵她过去。 脚踩实,徐澄抬头,视野内皆是纯白,漫山遍野间?白茫茫一片,连树枝都是白色的。 她没见过这?么多雪,有被震撼到,兴奋地像个小?孩,蹲下身去捧雪,把雪团握在双手心里,用掌心温度融化雪团,再去团下一个,乐此不疲。 周南荀倚靠车门,弯着眉眼,勾起?唇角,看?她。 突然?,一团雪猝不及防砸过来,不偏不倚落在胸口。 雪团碎裂,雪花散落。 小?姑娘望着他,明媚的眼眸带着狡黠。 周南荀掸掉身上的雪,警告道:“打雪仗你会很惨,别?找事。” 徐澄不听的,直接把掌心的小?雪团放进他衣领里。 周南荀“嘶”了声,拿出雪团,去追她。 徐澄用力往前跑,边跑边拿雪团打他,奈何?步伐没周南荀快,嚣张没多久,被他抓住按进冰面的雪里 ,“又不听话。” “老公我错了。”徐澄嘴上撒娇道歉,手掌偷偷抓起?雪,趁周南荀被哄的高兴时,又把雪团塞进他衣领。 小?雪团顺着周南荀后脖颈,滚到背上,凉凉的像针扎,他手伸进后背拿出雪团扔掉,随后抓她侧腰痒她,“还听话不?” 徐澄怕痒,扭着身子躲闪,“别?碰我......别?闹......” 静谧的山野间?,只?有他们两人?。 笑声回?荡,雪面凌乱。 闹累了,周南荀抱着徐澄翻身,他贴着冰面仰卧,“冰上凉。” 徐澄手撑着下巴看?他,“那你凉不凉?” “我一大男人?不怕凉。” “那你怕什么?” “怕你不要我。” 徐澄听了,忍不住捧着他脸,去吻唇。 冰凉的触感?,贴在面颊,周南荀一瞬坐起?身,双手握住徐澄的手,在外面疯玩久了,他的手也是凉的,暖不热。 他撩起?衣角,拉着她手放进来,“里面热。” 在冰雪里待就了,人?体温度很暖。 徐澄没客气,冰凉触碰到温热,掌心一下暖了。 手没那么凉,她恍然?发现掌心下是平整的腹肌,手背掌心都暖暖的,徐澄不愿把手拿出来,坐着无聊,她顺着棱角线条摩挲,温热平整又有凹线,手感?不错。 她靠着周南荀胸膛,有点上瘾,朝下跃跃欲试。 良久,头顶传来,男人?低醇的警告,“徐澄,别?玩火。” 她不听。 此时,天彻底黑了。 四下无人?,周南荀托住徐澄抱起?,往车的方向走。 速度过快,徐澄下意识手勾紧周南荀脖子,惊慌道:“去哪?” 周南荀不答,抱着徐澄走到车边,先拉开驾驶位的车门起?火打暖风,在一起?进到后排,关上门,压着她吻过去,“引火上身,你自找的。” 徐澄明白过来已经晚了。 暖风、喘息掺杂,车窗霜花被融化。 在家徐澄经常喜欢坐他腿上抱着聊天,同样的聊天姿势,这?次体会到不同的感?觉。 空间?小?受限,后来周南荀抱起?她,半跪着。 车窗外的冰雪仿佛也被热气融化了。 收拾干净,徐澄疲软地靠着他,忧虑道:“附近不会有人?吧?” 风絮县野山野河很多,这?些纯粹的自然?景观,当?地人?待久了毫无新鲜感?,没人?会来这?边玩。 周南荀搂着低笑,“怕什么?” 徐澄打他,“都怪你。” “怪我还叫那么大声?” 徐澄:“......” 知道她脸皮薄不经逗,周南荀收了散漫的语气,说:“大冷的天,没人?会像我们一样出来疯。” 玫瑰遇野风 第86节 “那你喜不喜欢这?种疯?” “喜欢。”周南荀吻她头发,“只?要你和在一起?做什么都喜欢。” 第56章 白色记忆(八) 圆月凝冻于夜空, 清辉洒下。 皑皑白雪之上,白色汽车降下一半车窗,男人?手臂搭落在外?, 指节轻弯, 指间捏着烟,手背凸起青色脉络,薄唇时不时向车窗外缓吐青烟。 徐澄靠在周南荀怀里,忽地想起还?不知道他生日, 随口问:“你生日哪天?” “1月1号。” 她猛然从周南荀怀里弹起,“元旦?” “对。”周南荀拉徐澄回来重?新抱着, “那?天?生日的人?很多,不用大惊小怪。” “那?很快二十九,”徐澄自言自语,“是不年轻了。” 原来在惊讶这?个。 周南荀:“……” 徐澄想不出送什么生日礼物给周南荀,索性直接问, “礼物想要什么?” “要你?。”周南荀扭头,咬住她唇。 “才刚结束。”徐澄打他,不让亲。 周南荀:“不耽误。” “等回家吧, ”徐澄嫌车里空间小,不愿折腾, 推开他说, “你?喜欢这?样, 回家可以在沙发。” 周南荀轻笑一声, 挑眉瞧她, “懂得?不少。” 徐澄:“......” 周南荀没再闹她, 开车回县城,到达小区停车场, 接到王友田的电话,只?说一句,周南荀便挂断电话,启动?车往外?走,出小区门口,一路狂开。 “怎么了?”徐澄握着安全带问。 “老太太情况不太好。” 徐澄大致猜出原因,没再多问。 下车,周南荀拉着她往楼上跑,进门直奔张凤霞卧室。 护工和王友田一左一右坐在床边,见雇主来了,护工忙说:“刚才有一口气老太太险些没喘上来,白天?是我太乐观,看样子坚持不了几天?。” 徐澄:“赵姨去休息吧,今晚我守着。” 护工阿姨这?几天?累了倒头便睡,徐澄说周南荀,“明天?还?要上班,你?也回家睡吧。” 周南荀不走,王友田也不走,谁也不肯去睡,最后三人?一起留下守着。 生命像沙漏的瓶子,时间是里面的细沙,张凤霞的那?瓶沙要流光了。 徐澄坐床边,握着姑姥的手,安静地陪她度过生命的最后一段时光。 王友田本就是言语少的人?,此?刻更加沉默言。 周南荀也没讲话。 三个人?守在张凤霞床边一整夜。 床边不能离人?,早饭他们轮流去吃,周南荀陪徐澄吃过早饭后上班走了,徐澄回来独自守着张凤霞,换王友田和赵阿姨去吃早饭。 王友田怕年轻人?,不知道人?断气时的样子,出去吃饭前,叮嘱徐澄观察张凤霞的胸膛,来回起伏着就没事。 徐澄仔细观察一阵张凤霞的胸膛,应下王友田的话,随后在床边坐下,见张凤霞的指甲长了,找出指甲刀帮姑姥修剪,剪完左手,要走到床的另一侧修剪右手,起身瞬间,瞥见张凤霞胸膛的微弱起伏没了。 刹那?间,徐澄似被冰冻住,盯着张凤霞胸口一动?不动?,眼睫都没眨一下。 两秒钟后,她跑出去喊来王友田和护工。 王友田颤抖着手,拿下张凤霞脸的面罩,张凤霞眼睛和唇微微张开,看着和平时没区别,但?已经没有呼吸,王友田抬手在张凤霞眼睛上摸了一把,拿开手,张凤霞已经合上眼。 他转头对徐澄说:“人?走了。” 徐澄的泪一瞬掉下来。 母亲去世那?年,她还?是个不知死亡,不明悲伤的孩童。 二十年后,她从姑姥这?感受到亲人?离世的巨大痛苦,爱莫能助,只?能旁观的无助,像把刀一块块在心头剜肉,余生都不会?在有个老太太拉着她的手喊橙子,和她讲外?公外?婆和母亲的事。 张凤霞终是去找心心念念的侄女明枝了。 护工阿姨为张凤霞擦干净身体,王友田打电话叫来几位老邻居,有人?在客厅搭灵床,有人?给张凤霞穿寿衣、鞋袜。 不大的房子站满人?,对丧葬一无所知的徐澄被挤到墙边。 王友田和护工都接受了张凤霞不在的事实,他们在人?群里忙碌着,只?剩徐澄还?没接受,她孤独地站在墙边低低啜泣。 周南荀接到电话立刻返回来,客厅没寻到徐澄的身影,他走进主卧,在墙角看见小姑娘清瘦的肩膀微微抖着,双眼发红,眼下豆大的泪一颗颗滴落。 他过去抱住她,“姑姥也变成了天?上的一颗星,她会?和你?妈妈,以及我爸妈一起在守护我们。” 张凤霞没有儿女,丧礼的重?活累活,都落在周南荀身上,他忙得?脚跟不沾地,没太多时间陪在徐澄身边。 徐澄不懂丧葬的事,只?守在灵床前陪着姑姥,以前看到影视剧里的尸体,她觉得?可怕极了,此?刻坐在张凤霞身边没任何恐惧,只?是悲伤。 楼下灵堂搭好后,张凤霞尸体入棺,徐澄又去楼下的灵堂里守着。 按照风絮的葬礼习俗,有人?来悼念祭拜亡者时,家属要跪在地上回礼,徐澄是张凤霞唯一有血缘的家属,自然代替张家人?做起这?件事,大冷天?,不断地跪下起身,膝盖都红了。 周南荀忙完就来替换她,两人?在灵堂守了两天?一夜,直到尸体火化下葬。 忙完这?些回到家,周南荀又接电话去了队里,连打个盹的时间也没有。 周南荀前脚走,门铃后脚响了,以为是他忘记带钥匙,徐澄没从猫眼往外?看,直接打开门,来人?西装笔挺,从头到脚都透着精致。 徐澄诧异地喊了声“爸。” 徐正清径自走进来,坐沙发说:“收拾东西和我回南川。” “你?怎么来了?”徐正清速度太快,徐澄没从震惊里走出来。 “给钱护工可以照顾老太太,多加些钱,也能告诉我老太太的情况。” 徐澄在徐正清身旁坐下,扭头看窗外?,“我还?不想回去。” “我答应你?留在这?,是替你?母亲尽孝,陪老太太走完最后一程,可不是让你?在这?和周南荀谈恋爱。” 徐澄扭回身看父亲,“学校审核已经通过,等开学我直接送风絮这?边走。” “不行!”徐正清斩钉截铁,“爸不想为这?事和你?吵架,赶快收拾东西随我回去。” “回南川也是在家等学校通知书,哪里等还?不一样?” 徐正清严声厉色道:“徐澄,我今天?和你?讲清楚。 你?和周南荀的事,我可以退一步接纳他,前提是他必须去南川,想把你?留在风絮绝不可能。 如?果他不去南川,这?事没有半点商量的余地,你?发脾气,吵架,断绝关系都没用。 我捧在手心里长大的女儿,不能在这?地方生活一辈子,我必须把你?带走,不走就喊人?上来把你?抓走。” 徐澄忙站起身,走到窗边往外?望,楼下共站了三辆车,徐正清是做好充足准备才来的。 得?知周南荀生日那?天?,徐澄想给他过完生日再走,可徐正清不给他们任何时间和机会?,插翅难飞,再吵也没意义。 她说:“你?先找家酒店休息会?儿,我收拾好东西和周南荀,还?有朋友打声招呼就走。” 徐正清慢条斯理地站起身,“那?辆黑色会?一直在楼下停着,直到你?上车。” “随便。”徐澄没心思再管徐正清的安排。 房间静下来,徐澄呆坐沙发环视他们的家,房子不大,但?每一件东西都是她亲手选的,他们在这?里生气吵架,也在这?拥抱亲吻,每一个角落都有他们的影子。 这?个冬天?,这?段白色记忆,有悲伤也有美?好,但?都到了该告别的时候。 她经常因一点小事流泪,是个爱哭鬼,可有一些情况却总一滴眼泪没有,被孙游他们锁在废旧厂房里,她哭不出,此?刻要走了,也哭不出。 徐澄去卫生间用冷水洗干净脸,简单涂抹一点面霜,进到卧室打开衣柜,简单装了几件衣服和包,还?有周南荀送的相思豆相框,一起放进箱子,她来时两手空空,走时也没拿太多。 她从包里拿出,周南荀送给她的那?条橙子吊坠,以及他的工资卡,连同她那?张没密码的黑卡,一起放在次卧床上。 东西全部?给他留下,只?剩无名指的戒指,徐澄摸着那?枚银色戒指转了转,拿到关节下,停住,又推回去。 他们在一起后,徐澄很少来次卧,不知床头柜何时摆了张照片,是周南荀小时候和父母的合影,一家三口站在公园里笑得?无比灿烂。 如?果不是二十年前的凶手,周南荀会?在有父母的呵护的幸福环境里长大,不用小小年纪就事事自己扛,也不会?形成这?么沉重?的心思,更不会?活得?那?么累。 凶手夺走他父母的生命,也改变了周南荀的人?生。 而爱情只?是人?生的一部?分,徐澄说不出要周南荀放下一切,随她去南川的话。 他们都为对方勇敢过一次,也做到了留给彼此?一段难忘记忆的承诺,事情到这?,其实没有遗憾了。 人?生路满长,她和周南荀应该在各自的路上发光发亮,而不是为对方丢弃自我。 徐澄不为周南荀停住脚步,也不要周南荀为她做牺牲。 周南荀肩上沉重?的担子漫长无期,不是异地恋、跨国恋能解决的,离别是他们必须面对的事情。 指腹再次摸上无名指的戒指,徐澄咬了咬下唇,还?是拿下戒指,和银行卡项链放在一起。 既然只?能离别索性干脆点,不要给自己和周南荀留有任何幻想。 徐澄没在房间待太久,收拾好东西走到门口,徐正清的人?就等在门边,徐澄把箱子递过去,“我还?要去和朋友道别,你?们先去车里等我。” 迷信的张姨,八卦的小护士,和沉默的林庭樾都在诊所忙碌。 徐澄等到问诊室没人?,才进去和初弦说话,“我要会?南川了,来和你?说再见。” 初弦不知道他们之间的具体事情,微感诧异,“南荀哥不去?” “他要留下查案。”徐澄笑着说,“等他回来,你?帮我和他说声。” 初弦察觉到不对,“你?再不回来了?” “可能吧。” 玫瑰遇野风 第87节 “那?南荀哥怎么办?” 徐澄摇头,她给不出回答。 初弦了解徐澄的家境,能猜出七七八八,她叹息,“南荀哥父母的事,你?知道么?” 徐澄:“知道。” “庭樾也因为这?件事不会?讲话的,凶手杀了人?,还?害得?好几个家庭支离破碎,南荀哥,是受害人?家属,也是警察,压力很大。” 徐澄苦笑:“我都知道都,没怪他。” 徐正清打来电话催促,徐澄没时间和初弦多聊,匆匆告别,走出诊所上了车。 往高速口行驶的路上,风絮县刑侦大队在她眼前一闪而过,她回头,望着他工作的地方出神,直到警局完全消失在视野。 高速两侧的山峰积满雪,白茫一片,几天?前,他们还?在雪里疯闹聊天?,转眼就告别了。 曾经没在纯粹真挚的少年期有一场初恋,是徐澄的小遗憾,后来遇见周南荀,填满了这?段遗憾。 他不仅给她少年人?的纯粹,也给了成年人?的热烈。 这?段迟来的初恋足够她铭记一辈子,周南荀做到了。 徐正清怕周南荀追来,也怕徐澄反悔闹脾气,让司机把车开得?飞快,到c市飞机场马上去值机。 徐澄一路握着手机,不知如?何开口,迟迟没给周南荀发消息。 他在队里忙,一下午也没联系她,或许无声告别,是他们之间最好的离别方式。 飞机即将起飞时,徐澄手机响了,低头一看,周南荀发来条消息:【baby我妈那?案子有了非常重?要新线索,今晚回家晚一些】 她依旧不知如?何开口,关掉手机没回。 飞机起飞,徐澄关望向窗外?,云层之下,城市愈发渺小,而风絮县早不在视野内。 周南荀说的新线索是什么?读到那?条消息会?有怎样的反应?回到家看见她留的卡和戒指又会?怎样? 想及这?些,徐澄彻底意识到,以后周南荀的喜怒哀乐都不再和她有关,他们之间暂时结束了,此?时,她眼泪才流下来,不想被徐正清看见,徐澄头偏向窗户,戴上眼罩。 春天?因和秦禹的联姻,徐澄整天?与徐正清吵架,吵到后来被徐正清锁在家里失去自由,那?段日子非常糟糕,导致她刚来风絮那?阵状态极差,却意外?得?到深刻难忘的初恋。 周南荀没讲过动?听的情话,却把她想要的牢记于心。 在一起后的每件事都是徐澄想要的,他在用行动?兑现承诺。 来他们会?怎样,徐澄无法预知,但?十分清醒地明白,这?一生她不会?再遇见另外?一个周南荀。 飞机落地,她还?是解锁给他回消息:【我回南川了】 第57章 杀人回忆(一) 新线索令全?队振奋, 周南荀第一时间分享给徐澄却没得到回复,打电话?过去关机,联系不?到人, 他心里不?踏实, 下班第一时间赶回家。 房间没人,冥冥中早有预感?,他没急着去楼下问初弦,先进主卧, 打开衣柜扫一圈,厚重?的冬季棉服、羽绒服都在, 少了?几件春秋薄款衣服,柜子下层的行李箱也不见了?。 不?用再翻其他地方,周南荀已大致猜出徐澄走了?。 徐正清同意徐澄留下是因为张凤霞,现在老?人没了?,徐正清自然要来接徐澄回南川, 只是没想到这么快,葬礼上?午结束,下午人就走了。 周南荀进到次卧, 瞧见床上?的银行卡、项链和戒指,断定前面?的猜测变成现实, 徐澄确实走了?。 他送的东西, 她只带走那件最不?值钱的相思豆相框。 徐澄鲜明的个性, 漂亮的长相, 哪一点?都深深吸引着周南荀, 从?一开始她就是特殊的。 去温泉山庄庆生前, 他就清楚自己对徐澄有感?觉,只是他们之间的差距, 没可能在一起,他不?允许自己产生别的想法。 送相思豆,是因为王维在《红豆》里的那句——此物最相思。 那时周南荀就清楚,他这辈子不?可能忘记徐澄,没办法和她相守,只能被思念折磨。 他把徐澄留下的戒指和项链装进盒里,银行卡丢进抽屉没管,随后仰倒在床上?,纯白的天花板像影院的幕布,一帧帧播放和徐澄有关的画面?。 独居生活久了?,家里突然出现个小姑娘,他不?适应、不?习惯,她成为头号麻烦。 可正因为她的小骄纵,对他的无畏等?鲜明个性,才给他枯燥乏味的生活带去一抹彩色。 响不?停的铃声,打断周南荀思绪,接通电话?,宋季寒大声嚷道:“我在你家门外呢,开门。” “家里没人。”周南荀暂时不?想见任何人。 “我他妈都听见你在屋里说话?了?,不?知道老?房子隔音差?”宋季寒喊着,“快点?。” 周南荀打开门,手拦在门框上?,拒客态度明显,“有事?” 宋季寒抻脖子往里瞧,“徐澄在睡觉?” “没有。” “操!没有你不?让进去?”宋季寒撞开周南荀手腕进屋,“这么晚,你老?婆干嘛去了??” “她走了?。”周南荀平静说。 “去哪?”宋季寒没周南荀那么敏锐,更没想到徐澄会离开这么快,“又?和初弦去酒吧?” 周南荀摇头,“回南川了?。” 宋季寒怔住,片刻说:“这么快?” 周南荀没答这茬,“有事快说。” “没什么大事。”宋季寒搂住周南荀脖子,“现在你也单身了?,走吧,咱俩出去找个地方说。” 有朋友在身边,总比一个人胡思乱想好,周南荀换鞋随他出门。 宋季寒找家烧烤店,点?了?烤串和啤酒,服务员拿来两?个杯子,放他们一人面?前一个,宋季寒举起酒瓶,“来点??” “不?喝。” “你真行!”宋季寒给自己倒酒,“老?婆都走了?,还维持着不?喝酒的原则,刑侦队没你转不?了??” “如?果被杀的、被抢的、被打的、被偷的是你,你还会这样说?”周南荀拿起水壶续满一杯水,“队里没有我依旧继续运转,但我穿着这身衣服,拿了?这份工资就要做到该做的。 赵虎、老?陈他们都父母健在,只有我孤家寡人一个,无牵无挂。 我必须时刻保持清醒,有事尽量不?让他们冲在前面?。” 周南荀这人责任感?重?到离谱,除了?工作,对朋友和下属也一样。 有一年,宋季寒做生意赔了?,欠一屁股外债,亲戚朋友见他就躲,周南荀二话?没说便拿出积蓄帮他救急,这事宋季寒能记一辈子,也是他后来有赚钱项目就带周南荀一起投资的原因。 这样的朋友值得他深交,只是时常替周南荀累得慌,宋季寒独饮一杯,“以后有什么打算?” “查案。” “我说的是你和徐澄,不?是工作。” 无法饮酒,周南荀喝了?一杯水,“没打算。” “其实她家那么有钱,你去南川也行,在她爸公司插一脚,以后离婚了?,财产也得分你一部分。”宋季寒从?现实角度出发。 周南荀被他说笑了?,“去当豪门小娇妻?” 宋季寒:“......” “他爸能给的资源比在风絮强一百倍,你就是死脑筋,” “不?是这回事。”周南荀面?前,一根签子没有,手里的肉串只吃了?一个,他着实没食欲,只是出来和朋友聊天散心,“我喜欢徐澄才和她在一起,不?是为了?当豪门赘婿,她家什么样我不?在乎,她爸爸有钱没钱和我无关。” 宋季寒叹气?,周南荀这性子从?商也不?合适,他没再继续往下说这话?题。 “你今天找我什么事?”周南荀问。 提及这,宋季寒解开手机锁,点?出微信聊天界面?,手机滑到桌对面?,“自己看。” 周南荀拿起手机扫一眼,满屏钟晴和宋季寒的聊天记录,内容暧昧。 “去你家本?打算徐澄聊聊,现在人走了?,只能和你聊,你说钟晴什么意思?钓我呢?”宋季寒吃着烤串说,“她们这些大城市姑娘,看腻了?都市里西装领带的精致男,对咱们新奇就想来钓。 等?睡够了?,玩腻了?,手机一拉黑,想去找她都找不?到人。 就像你现在这样,这些姑娘心真够狠的。” 周南荀:“......” 宋季寒说的情况是存在的,但徐澄不?是,这一点?周南荀非常肯定,“这事和地域没关,你别以偏概全?。” “没关你现在会被抛弃?”相识二十几年的朋友,宋季寒讲话?专往心窝子里扎。 周南荀是最懒得解释的一个人,此刻却非常想辩解,他不?愿朋友误解徐澄,“我们决定在一起前就讲好,不?问将来不?管以后,只活在当下。 分别是彼此都有准备的,这不?能叫抛弃。” “这样好玩吗?”宋季寒问。 周南荀一眼看穿宋季寒心思,“你想和钟晴试试?” “地域与生活的差距,会让她们我们新奇,我们也被她们身上?的光芒吸引,这点?很难抗拒。”宋季寒又?给自己倒一杯酒,幽幽道,“明知被玩,也他妈的拒绝不?了?。” 谈话?间,周南荀手机响起,看见徐澄的消息时,他已经知道她离开的事实,自然而然地根据时间推断出,她傍晚关机是在飞机上?,按照c市到南川的距离,这会儿刚下飞机。 知道徐澄平安落地,周南荀放心了?,锁上?手机没回。 张凤霞去世,徐澄走了?。 周南荀的生活又?变回孤孤单单一个人,还有许多事情等?着去做,他没有时间过多悲伤。 法医没在李思言和另一位被害人身上?,找到凶手留下的dna,但二十年前,人们对这方面?不?是很了?解,凶手作案,也不?会刻意抹去痕迹,二十年前的八名被害者体内都有凶手的精.液,只是当时技术不?完善,有精.液也没查到人。 检验科从?李庆来的血液里,意外发现他的dna与二十年前连环杀人案凶手留下的dna有部分吻合,同一家族的男性通常有相同的y染色体,这一发现,说明二十年前的凶手隐藏在李家,是李庆来的亲属,。 这项大发现对二十年前的旧案有着突破性进展,相当从?茫茫无边的范围,锁定到固定区域,只要对李家人逐一排查,一定找到凶手。 新案旧案掺一起,顾长礼又?给周南荀加了?些人手,这次不?仅24小时盯着李庆来,哥哥李庆丰也一同监视了?。 老?陈找来李庆来家的户籍资料,拿给周南荀,“李庆来的爷爷奶奶,也就是李福爸妈有三个儿子。 老?大李福三年前病逝,老?二李贵十年前车祸走了?,老?三李江有唐氏综合征,智力低下,现在在养老?院靠政府救济生活。 李庆丰今年三十六岁,二十年前十六岁,不?符合旧案的凶手特征,而且dna结果和李庆来一样,只是y染色体中的部分dna与凶手吻合,并不?匹配。 李贵只有一个儿子,今年才二十八,二十年前才八岁,年纪更不?符合,dna结果也与李庆丰兄弟情况相同。” 周南荀翻一遍老?陈拿来的资料,抬头看向赵虎,“有没有找到能提取出李福和李贵dna的旧物?” 玫瑰遇野风 第88节 赵虎:“李贵去世十年,户籍注销,遗物早被家属烧光,房子也卖了?,他妻子十年前带着孩子去外省生活,鲜少回来,这情况根本?找不?到能查出李贵dna的东西。 李福那边遗物有,但兄弟俩不?往外拿,我用了?很多办法,才逼他们找出一件李福沈前穿过的贴身衣服,但从?皮屑里提出的dna,同样和凶手不?吻合。” 乔语:“李江是天生的唐氏综合征,从?小智力低下,不?可能杀人,为了?不?错过任何一种可能,我去养老?院带他回来采过血,也不?是他。” 老?陈:“那就只剩李贵,可他去世十年,相当于在这世上?所有的痕迹都消失了?,我们怎么查?” 子女遗传了?父母各一半的染色体,靠李贵儿子的dan推断出李贵的nda有难度,有争议。 活着的人都不?是旧案的凶手,嫌疑最大的李贵又?死无对证,案子又?进入死胡同,多天的忙碌化为泡影。 周南荀捏了?捏眉心,摆手,“案子不?是一天两?天能查出来的,这些天大家都累了?,今天元旦放假,都早点?回去休息,有事电话?沟通。” 众人散去,偌大的办公室只剩周南荀一人。 他打开窗户,点?燃一支烟,风絮连环杀人案的凶手就在李家,但李家两?代人能查的都查了?,除去无法验证的李贵,没一个和凶手dna相同的。 县城不?大,许多人都相互认识,周南荀认识李贵,只是印象不?深刻,对这人不?了?解。 凶手已经锁定在李家人里,范围锁定却找不?出是哪一个,他更无颜面?对父母和其他八个惨死的女性。 无论如?何都要找出这个人,骨灰验不?了?dna,就先从?了?解李贵开始,从?他过往事迹中找线索。 思考出接下来的刑侦方向,周南荀摁灭烟,关上?窗户和灯,开车回家。 新年第一天,风絮下了?雪,周南荀下车去买烟,从?小区停车场走到超市短短几步,身上?就落一层雪。 鹅毛大雪,漫天纷飞。 踩在雪上?,会发出吱呀吱呀的声音。 要是徐澄看见这么大的雪,又?会兴奋的像个孩子,拉着他一起到楼下玩。 时光飞逝,转眼,徐澄离开风絮快一个月,微信里的聊天记录,还停留在一个月前,聊天内容,周南荀可以流畅地背出来,却一次没联系过她。 徐澄在风絮时,总不?听他的话?,走后倒乖起来,答应他分开后不?联系,当真一次没联系过。 他们没说分手,没提离婚,却都自觉地消失在彼此生活里。 周南荀从?超市走到楼下,头顶又?落了?一层雪白,他掸净头发和身上?的雪,倏地想起,白天收到个快递没拿,他转身回去,取了?快递上?楼,进房间扔到丢在一旁,脱衣服换鞋。 他很少网购,东西可能是徐澄走之前买的,应该告诉她一声,如?果是重?要东西,他可以转寄去南川。 思虑几秒,周南荀给徐澄发消息:【有个快递,要转寄去南川吗?】 徐澄很快回消息,【你帮我打开看看】 周南荀划开胶带,纸箱里是个精致的小礼盒,看着挺贵,他没擅自拆开,拍张照片给徐澄发过去。 橙子:【你打开吧】 得到允许,周南荀打开礼盒,映入眼帘的是只精致的银色打火机和一张卡片,意识到元旦是自己生日,他不?由?心一颤,打火机放一旁,拿起那张卡片翻转过来,只有一句话?:周队,二十九岁生日快乐。 她不?在身边,哪来的快乐? 这些天的压抑和思念一瞬涌出,周南荀阖上?双眼,头后仰在沙发上?靠了?会儿,还是捞起手机给我徐澄连发两?条:【谢谢你的礼物】【哪天走?】 橙子:【明晚的飞机】 周南荀颤动的心脏,好似一瞬停了?。 她在南川,他们还有机会见到,出国就彻底没机会了?。 这一瞬,所有的规矩约定全?不?攻自破,事事尊重?原则的人,满脑子只剩一个念头——见到她。 周南荀看了?眼时间,没有任何犹豫,拎起外套出门。 迎着漫天飞雪,奔向她的世界。 第58章 杀人回忆(二) “现在那边挺冷的, 这件不要拿了,”钟晴从箱子里拎出一件薄裙,丢在衣帽间的柜里, “刘姨给你装的衣服太少了, 而且好多不合时节。” 徐澄刚洗过脸,还?没化妆,“拿多沉,不够穿到了再买。” “也?行。”钟晴扣上箱子, “梁京州说等会儿过来接我们去吃饭,晚上我们一起送你上飞机。” 回南川的这段日子, 徐澄偶尔见见徐正清,多是都和钟晴、梁京州在一起,要走了也?是两位好友送她。 门铃响起,钟晴看眼时间,要去开门, “这么快就来了。” 徐澄站在衣帽间外?面,出去开门比钟晴方便,“我去开吧。”她素着张脸, 头发?随意绑在脑后?去开门,推开门说:“来这么——”后?面的话卡住。 时间太紧, 周南荀没额外?准备服装, 还?穿着在风絮的厚衣服, 他头发?凌乱, 胸膛微微颤动, 像刚跑过。 目光相撞, 望着彼此,谁都没说话。 “开个门, 怎么这么久?”钟晴走过来,见到周南荀一怔,随即开玩笑说,“你们俩在这相互当望夫石呢?”她从背后?碰了下徐澄,“进?来呀。” 徐澄忙从门边退开,在鞋架里拿出周南荀上次来穿的拖鞋放地上。 “周队还?没吃早饭吧?你俩先待着,我出去买个饭。”钟晴找借口?溜走,随带告诉梁京州别来了,把这一天单独留给他们。 周南荀换好鞋,站在门边没往里进?,眸光始终在徐澄身上,白白净净一张小?脸,清纯漂亮,他移不开眼。 徐澄笑了声,拿脚尖踢他小?腿,“愣着干嘛?穿那么厚你不热?” 南川冬天其实也?冷,房间没暖气阴冷,户外?比室内暖和,但?在家里穿厚羽绒不方便,周南荀脱下挂起。 “你怎么来了?”徐澄转身往客厅走,“进?来里面坐。” 周南荀淡道:“来送你上飞机。” 这么远跑过来,只为送她上飞机? 徐澄不满他的回答,故意冷淡道:“钟晴、梁京州、还?有我爸,好多人送我去,你不用来也?行。” 之前在风絮几天见不到面,小?姑娘会激动地跳到他身上拥抱,这次一个月没见,她很冷静,连抱都没抱一下,周南荀狂跳一路的心脏不断下沉,脸上还?是波澜不惊的模样,“那我等会儿回去。” 徐澄猜出他赶路会口?渴,忍着没去给他拿水,坐沙发?说:“不是说,分?开之后?不要联系,也?不要见面么?” 那时被困在山洞,周南荀满是自责,不想再连累徐澄,才逼她答应分?开后?不许联系。 真正分?开后?,徐澄做到了,周南荀没有。 他时时恪守原则,唯独在徐澄身上不行,在他们这段关系里,他自己定下的规则,每次都被坍塌破碎。 周南荀双手在上下兜里四处摸烟。 以前他们吵架,他经常忘记烟在哪里,四处寻找,烦躁的表现。 徐澄趁机加一把火,“周队定下的规矩,还?请好好遵守,不想我呆在这也?没意义,我喊司机来送你去机场。” 她是懂怎么气他,怎么惹怒他的。 路上周南荀有多期待,此刻就多愤怒,几乎没思考,脱口?说:“不想你,我会听见你要走就心如刀割? 会冒着大雪,顶着被困在高速上的风险,从县城开车去省里,坐头班飞机来见你? 会连喝一口?水的时间,都不愿耽误? 徐澄——” 柔软水润的唇封住周南荀的后?面话,徐澄坐在他腿上勾着脖子,主动吻过去。 周南荀从她急躁、渴望的吻中?,察觉出刚才那些话是圈套,双手穿过腰间环住她,发?狠地回吻。 晨光照在痴缠的身影上。 两颗心脏隔着短短的距离,在彼此身体?里疯狂跳动,那些压抑的想念如洪水涌出,气温不断升高,周南荀是懂她的,温热的掌覆上,没多久徐澄便承受不住,胡乱地扯他衣角。 周南荀收回手,按住她手腕,“有水没,渴了。” “你又在想什么?”徐澄不去给他拿水。 周南荀没吭声。 他不说,徐澄也?知道,“在你心里,我们现在的关系说不清道不明的,对我做什么就是不负责,对吧?”她捧起周南荀的脸,强迫他对视,“我们没分?手,也?没离婚,我仍然是老婆,周南荀,不要活那么累。 你不用克制忍着,我喜欢你愿意和你在一起。” 周南荀做每件事都比别人想得多,面对心爱的姑娘更是小?心翼翼,不想做出一点伤害她的事情。 沉重的包袱一次次被她化解,这样真挚勇敢的姑娘,他有什么理由不去爱和珍惜。 周南荀托起她抱进?浴室,温水落在炙热的皮肤上,滚烫的呼吸里,从花洒下辗转到洗手池前,镜面蒙了一层水汽,朦胧中?透出痴缠厮磨...... 周南荀擦干徐澄头发?,抱到床上,“几点去机场?” “晚上6点去机场,”徐澄勾住他脖子拉扯着一起躺下,“还?有6个小?时。” 周南荀躺在一旁抱着徐澄, “饿不饿?” “饿。”徐澄搂紧他,“但?不想浪费时间出去吃饭。 “那就不出去,”周南荀拿手机点两份外?卖。 徐澄伸手指抚过喉结,暧昧不明道:“这些天都哪里想我?” “哪都想。”周南荀低头咬她嘴唇。 直白热烈是徐澄满意的方式,“每次都要刺激你才能?听到真话。” “下次改。”周南荀隐忍惯了,但?她不喜欢,他就改。 有没有下一次,又会是多久都是未知,徐澄不愿提这样,撒娇说:“怎么不早点来?我马上要走了。” 周南荀:“有些忙,走不开。” “新线索怎么样?” “有进?展,但?还?没找到人。”周南荀问?她,“学校在哪?” “波士顿。”徐澄小?猫似的在他怀里蹭了蹭,“要两年才能?毕业,放假我回风絮看你。” 周南荀没说。 徐澄:“不说话就是默认。” “别回来。”周南荀手臂抱紧她,“徐澄,暂时忘了我吧。” 这次徐澄真被他的话气到,猛地推开人,“你滚。” 玫瑰遇野风 第89节 周南荀上前抱她,解释道:“我不想你太累。” “那你就去波士顿看我。”徐澄躲着不让他抱,眼泪也?出来,“想让我忘了你,还?来南川做什么?我们干脆把婚离了,一拍两散。” 周南荀最见不得徐澄哭,强行把她按进?怀里,徐澄挣扎不过就咬他,发?了狠地咬,比过去任何一次咬得都狠,周南荀承受着,一声不吭。 等她发?泄够平静了,周南荀才开口?:“现在有了凶手的排查范围,但?活着的人全是,死掉的无从对证,我不知道多久还?要多久能?结束?”他抱紧徐澄,头埋进?她颈窝,低哑着嗓音,“我没有时间去国外?看你,不忘记还?能?怎么办?” 风絮偏僻,没有飞机,火车还?要去市里坐,只跨省都够累了,跨国比跨省辛苦,周南荀不可能?让她来回折腾,还?是没结果?,没期限的折腾。 他舍不得。 “可能?很快找他,也?可能?八年十年。”周南荀恋恋不舍地一下下啄吻她脖子,“人生不是演戏,没期限的等待谁也?等不起,十年后?,我可能?还?没找不到人。 这十年怎么办?拖着你吗? 我做不到。” 这么久来,他们一直躲避着横在中?间的问?题,可没用,只要不解决,这事就像根刺扎在彼此心上,时不时出来痛一下。 十年后?徐澄三十二岁,就算她愿意,徐正清也?不可能?同意,他们都是生活在复杂世?界里的成年人,漫长无期的等待,确实不现实,可就这么分?手,彼此都不甘心。 问?题总要解决,不能?再拖了,徐澄衡量思考后?给出一个折中?的答案,“周南荀,我等你五年,五年内你能?结束你的事,就来找我,”她哽咽着说不出话,眼泪不断往下流,许久才说出后?半句,“如果?不来,五年后?我们离婚,从此不再有关系。” 周南荀的心脏被勒住攥紧,喉咙干哑发?不出声,语言变得苍白无力,他吻得更深,唇齿间发?出嘶哑破碎声音,“好,都听你的。” 他的发?丝扎着脖颈皮肤痒痒的,徐澄展开五指插.进?他发?丝抚摸,要去新的环境,她不想脖颈有痕迹,提醒周南荀:“晚上我还?要坐飞机。” “知道。”周南荀向下,咬住专属他的地方留下红痕。 徐澄呼吸急促,慢慢乱了节奏,抓着他,如漂泊在海里的浮木,一起随着海浪翻涌沉浮...... 周南荀开门取了饭,徐澄不出来吃,累得一动不想动,周南荀弯腰去抱她,“吃饭了。” 他出力更多,却看不出疲惫,还?能?抱她,徐澄心有怨气,打他手臂,“别碰我。” 周南荀:“......” “你怎么都不累呀?”徐澄娇嗲地发?出疑问?。 周南荀认真想了下,得出结论,“你是叫的。” 徐澄:“......” 被子里探出只脚踢他,周南荀一把抓住,顺势俯下身,吓唬道:“下次见不知道什么时候,我要把未来的都提前预支。” 徐澄没他力气大,逃不出去,只能?撒娇求饶,“好老公,让我休息会儿,吃完饭再来。” 小?姑娘气人时能?让他发?疯,哄他时又能?上天堂,周南荀被哄的身心舒畅,抱起她去客厅吃饭。 问?题暂时得到解决,即便马上要分?开,两人也?都是踏实,吃过饭,又腻歪着回到床上,晚上5点,徐澄才难舍难离地起来化妆,检查东西。 6点梁京州、钟晴和刘姨一起过来,徐澄和周南荀下楼,五人一起去机场。 路上人多,他们没过多亲昵,一直到安检口?都没说上几句话,事先有离别的心理准备,分?开时他们没难舍难离,痛哭流涕,都很冷静。 徐澄只回头对周南荀挥了挥手。 安顿好行李,徐澄坐下眼看手机,微信里有朋友和家人的离别安慰,唯独没有周南荀的,她不免有些失落,起飞前准备关机,他的消息才发?来,只有四个字:【我会努力】 周南荀不会随意给人承诺,这四个字有着沉甸甸的重量。 他没说努力什么,但?徐澄都能?读出来,她不禁鼻子发?酸。 周南荀这个人永远学不会轻松生活,那些责任负担压在他身上是累的,可在对他身边的人来说,确是浓浓的安全感。 没有花里胡哨的语言,可心是踏实的,徐澄知道,他们一定会再见面。 第59章 杀人回忆(三) 国内航站楼, 看不?见徐澄坐的飞机,周南荀还是站在候机室玻璃前,望着远处升起的飞机, 一架一架从视野里消失。 到此时他才真正意识到——徐澄走了。 不?是分别, 是彻彻底底从他世界消失,想追上?远行的飞机,他必须倾献一切。 回到风絮县,周南荀直奔警队, 踏进办公室,立刻喊大家开会?, “这两天有没有进展?” 周南荀有事不?在,队里大小事都交由赵虎负责,他说:“李庆来那没发现异常,但他哥李庆丰背着老婆,和一个年轻的姑娘约会?。” 一个中?年男人出轨, 老婆没发现,先让警察发现,在场有人憋笑, 老陈没收住笑,说:“我们要不?要告诉他老婆?” 周南荀一个眼神杀过去, 老陈立马敛笑闭嘴, 他转看向赵虎, “和他约会?的姑娘是谁?年龄?职业?他们在一起多?久?发展到什么程度?查了没有?” 赵虎讪讪不?敢讲话, 支支吾吾半天说:“普通的出轨, 不?用查那么细吧?” “你怎么知道是普通的出轨?”周南荀翻手, 指关节在桌上?用力敲了敲,桌面发出清脆响声, 提高音量说,“李庆丰和李庆来兄弟俩是重要嫌疑人,他们身上?发生的每件小事都可能是线索,不?要主观判断,查完拿出结果再做定论。” 赵虎不?吱声。 周南荀手一摆,“马上?去查。” 散了会?,赵虎和老陈去查李庆丰出轨这件事,周南荀和乔语去查李贵生前的信息,他们先去养老院。 李江四十五岁,但智力低下,讲话含糊不?清。 乔语之?前与他有过接触,知道他喜欢玩具手.枪,来之?前特去超市买一把送给他。 李江拿着玩具手.枪爱不?释手,喜欢够了新玩具,手指衣柜说:“那......有更大......拿。” 周南荀站在衣柜边,随手打开柜门,拿出他藏在衣服下的玩具枪,“这个?” “嗯......嗯。”李江笑着说。 周南荀没有马上?把玩具给李江,握在手里看了一阵,这玩具枪比乔语买的还大,做工精细,仿得逼真,一看便价格不?低,他把枪递过去时问:“谁送你的?” 李江口齿不?清,艰难地吐出个“弟” 在李家,李江是他们那一代里最?小的一个,没有弟弟,他口中?的弟弟指的谁? 乔语疑惑地看周南荀,他朝李江略微一扬下巴,乔语明白了,收回视线问李江,“哪个弟弟?李庆来?” 李江摆手,“不?!” “李庆丰?”乔语又问。 李江被问急了,扯嗓子?喊:“弟。” 和智障人士沟通需要耐心,周南荀从他们拿来的水果袋里掰下一个香蕉,剥开香蕉皮递给李江,换一种方式问:“家里你最?喜欢谁?” 李江吃着香蕉笑着说:“弟。” “二哥喜不?喜欢?”周南荀问。 李江摇头,“打。” 乔语趁机追问,“李贵打过你?” “脚踢......说我......傻。”李江没来养老院之?前,是和李贵一家生活在一起,对李贵个性比较了解,“喝酒......骂......”他摸着玩具枪弟傻笑,“弟......不?骂.......” 智力有问题讲话前言不?搭后语,沟通很困难,周南荀和乔语在房间和他聊了许久,除了反反复复的弟,什么也没问出来,而?他口中?的弟,到底是李庆来,还是其他什么人,也无法确定。 从李江房间出来,周南荀和乔语找负责看护李江的工作?人员问这事。 工作?人员:“他经常弟、弟、弟地喊,我问过李江家属,说他瞎喊的根本没有弟弟,我照顾他好几年,除了两个侄子?会?来探望,其他没人来过,应该是瞎说的,要真有弟弟,会?好几年不?来看望?” 周南荀:“李江两个侄子?一般多?久来看他一次?” “一两月左右,通常来了就把他接走,回家待一两天再送回来,每次回来都会?给他买好多?东西,吃的、穿的、玩的,家人对他挺好的。” 离开养老院,周南荀和乔语去了李贵生前居住的街道,走访一些老邻居,由于?李贵去世时间太?久,许多?事大家都记不?清,只记得李贵脾气暴躁,喜欢喝酒,喝多?打人。 乔语和周南荀忙碌一天,收获不?大。 晚上?归队,赵虎见周南荀兴奋说:“老大,李庆丰出轨这事果然有问题。” 老陈在一旁接话,“我们跟着李庆丰,找到他和那女孩居住的地址,他走后,我们进去找女孩谈话,得知女孩外地人,今年读大二,和李庆丰网络上?认识的,网恋有半年多?。 他说工作?忙走不?开,只能委屈女孩来风絮见他,网聊各方面感?觉不?错,女孩就过来了。” 乔语:“李庆丰有稳定工作?,长相斯文,身材保持良好,年纪不?算太?老,又立单身人设,会?到吸引一些喜欢叔叔的女孩。” “对,这位女学生就因为这些来找李庆丰的,女孩住的房子?是李庆丰一个月前下的,他对女孩说是自己买的,刚才?已经联系人送女孩回家了。 从今天得到的线索来看,李庆丰有可能是李思言的网恋对象,以及杀害她的凶手。”赵虎看向周南荀,“要不?要叫李庆丰过来问问?” “现在喊来他不?会?承认的,先别急。”周南荀手指在桌面有节奏地敲了敲,目光落向赵虎,“如果李庆丰是李思言那个网恋对象,那一定在市里或县里还租过其他房子?,接来下所有人去市里、县里的中?介和宾馆,查李庆丰的租房和入住记录。 拿到证据,再找人。” 小地方房屋中?介不?多?,查起来没有大城市那么难,全队加班加点地忙了两天,排查完所有中?介,结果与周南荀预想的有差异,李庆丰近三年只有过这一次租房记录,没有宾馆入住记录。 这一结果打翻了之?前的推断,案情再次陷入死胡同。 众人围坐一起皱眉不?展。 赵虎拿出李庆丰和女孩的聊天记录截屏给周南荀看,“哄李思言的话术,和哄现在这女孩的几乎一模一样,怎么可能不?是李庆丰?” 忙碌多?日,一朝退回解放前,谁心情都不?好,老陈拉赵虎坐下,“现在网上?有那种专门教人pua女生的群,李庆丰那些话术有可能在那学的。” 乔语:“工作?、年纪这些李庆丰都对女孩讲的实话,也没有打压精神控制对方,反而?处处鼓励,出手也大方,社会?阅历不?多?小女生,很容易被大叔这种爹系宠爱迷惑,不?像群里教的那种pua套路。 他应该是根据自身情况,自己想出来的话术。” 赵虎:“这么看,李庆丰就是李思言那个网恋对象。” 大家争论不?休,最?后视线齐齐落周南荀身上?。 “劳累好几天都回去休息,明天再说。”周南荀没解答大家疑惑,众人走后,办公室只剩下他一个人,他走到窗边,拉出白板,擦掉上?面的字迹,重新梳理。 最?早注意?到李思言案件和二十年前连环杀人案有关联,是因为凶手作?案手法一样,随后徐澄接到沈书阳电话,由沈书阳的死亡注意?到李家兄弟俩。 接着被困山洞,那座山正?是他父亲尸体被发现的地方,对方想在那座山上?要他性命,第二次和旧案子?联系一起。 想杀他的人体型与手都和李庆来高度相似,那之?后目标重点锁定在李庆来身上?,从李庆来那发现与旧案凶手dna有吻合的部分,旧案范围锁定在李家男性中?。 两代人六位男性,五位dna不?匹配,剩下一个尸体被或火化场骨灰无法验证,在对李贵的生平的了解方面,没获得新线索,案情到此?停住。 此?时又在李庆丰身上?,发现他有哄骗女孩网恋的嫌疑,聊天话术也与李思言的网恋对象高度相似,但查起来,又找不?到他和李思言接触过的证据,案情也陷入僵局。 目前能肯定的是,旧新案都与李家人有关,只是摸不?清其中?的具体关系。 李福不?是旧案的凶手,可他小儿子?李庆来却清楚旧案细节,也有杀掉周南荀的想法,二十年前警方并没有公布凶手的作?案细节,李庆来是怎么知道的? 玫瑰遇野风 第90节 从叔叔李贵那听到、看到的? 可常年与李贵生活在一起的亲儿子?对此?一无所知,而?不?在李贵家生活的李庆来,又是怎么知道的?事情过去那么久,李庆来为什么突然想要他的命? 周南荀猛然意?识一个问题,李庆来引他去山里的动?机,极可能和旧案没关,是另有目的。 他设想如果自己死在那座山里,警队人员自然会?联想到是旧案凶手在报复,追查的侧重点要在二十年前的旧案上?。 如果没死,他查到旧案的凶手的dna与李庆来有吻合,追查的侧重点也会?转移到旧案上?。 哪一种结果,周南荀都会?将心思放在旧案上?更多?,放松对新案的追查,李庆来这如意?算盘打得响。 到此?,可以确定李庆丰和李庆来兄弟俩,与李思言和另一位女孩被杀案脱不?开干系,无法确定的是兄弟两人作?案的具体细节,以及相关证据。 至于?旧案李庆来不?是凶手,但一定知情。 缕清逻辑,周南荀浅松一口气,回家路上?见到有买烤鸭的,一下想起王友田。 张凤霞去世后,他忙着查案,许久没去看过王友田,独居老人生活不?易,他买了烤鸭调头开向王友田家。 院门紧锁,房间漆黑,周南荀打电话提示手机关机,不?知人去哪里,担心王友田想不?开做傻事,他进邻居家问情况,得知王友田前几天去外省打工。 人没寻短见,周南荀就放心了。 隔天依旧兵分两路,赵虎和老陈去查弟弟李庆来的租房以及入住宾馆的情况,周南荀和乔语去李福家附近了解情况。 李福生前的住的房,不?仅李庆来兄弟俩小时候在这住过,李福、李贵兄弟也在这长大,是两代人都居住过的老宅。 周围邻居对他家情况都比较了解,尤其年纪较大的沈书阳奶奶。 沈书阳出事后,周南荀他们没少往沈家跑,老人已经能记住叫他们几个的名字,见他们来非常热情,赶巧商相也在,老太?太?招呼大家一起坐下。 提及李家情况,沈奶奶回忆过去说:“他们家在那傻儿子?之?后又生一个,李福妈妈生最?小的小儿子?时难产大伤元气,孩子?出生没一个月,她就走了。 没多?久,小儿子?也走了。” 乔语:“最?小的儿子?怎么走的?生病?” “这不?清楚,”沈书阳奶奶说,“李福爸只说走了,没说具体怎么死的,那么小也就是生病,那个年代医学不?像现在这么发达,孩子?夭折的有都是。” “李贵您接触的多?吗?”周南荀问。 “老二性格最?是暴躁,经常打那傻弟弟,听说他出车祸走时傻弟弟还拍手笑呢。” 周南荀又问:“李贵和他妻子?关系怎么样?” “老二结婚后不?住这里,和他妻子?孩子?的事,我就不?清楚了。” “李福死后,李庆丰兄弟俩有经常回来吗?” “没有。” 商相闻言在一旁阴冷地嗤笑。 周南荀:“商相你知道情况吗?” 商相不?答。 沈奶奶说:“知道什么就和他们说,也许对查找书阳的死因有帮助。” 商相这才?开口,“他们夜里回来。” 上?次审讯,商相闭口不?答,问什么都不?说,极其不?配合,过这么久又突然开口,乔语一激动?猛地站起,“李庆丰兄弟俩晚上?回来过?具体哪一天?什么时间你说具体点?还有上?次去局里怎么不?说?” “上?次你们怀疑我。”商相冷冰冰地说。 周南荀解释:“关乎性命,我们不?敢错过任何一个人,稍有嫌弃的都会?排查,把您叫去局里,不?代表我们百分百认定您是凶手,最?近您的嫌疑排除了,也没有再叫您去过了。 工作?职责,还望理解。” 听到这番话,商相心里舒服了,说:“我夜里起来上?厕所,见过两次有车停在李福院里,第二天早晨睡醒车就没了,别人没有李家大门钥匙,只能是庆丰和庆来兄弟俩回来。” 周南荀:“您有见到,他们回来做什么吗?” 商相:“房间灯没亮,我也没见过人,不?知道他们回来做什么,只看见车在院里。” 回去路上?,乔语说:“李庆来兄弟对我们说过的谎,真不?少。 沈书阳一定是见到过他们兄弟行凶才?被逼死。 目前李思言这案子?,各种线索都指向李庆来兄弟,可我们暂时又拿不?出抓他们的证据直接有力的证据,接下来该怎么办?” 乔语等了会?儿,没等到周南荀的回答,喊了声“老大” 周南荀开着车,目视前方,神色专注,不?知在想什么,还是没答乔语的话。 她张嘴准备第二声,车猛然在路边停住,吓得乔语抓紧扶手,“怎么了老大?” 周南荀眉眼凌厉严肃,语气很重,“李江口中?的弟弟,不?是乱喊的。” 经常一起办案,乔语瞬间反应过来,“你是说,李福母亲生下的小儿子?没死?” 周南荀颔首,“凶手就在李家两代人中?,可却每一个都对不?上?。 有线索我们必然要查,可线索指向化成灰烬的人,我们只能在绞尽脑汁去挖,在无从验证的事情上?浪费时间,拖个十年八年,甚至二十年也有可能。 如此?一来,真正?的凶手便能隐藏更久,甚至一辈子?逍遥法外,好一个障眼法。” “李家户籍资料,我们查好了多?遍,根本没这个人。”乔语困惑,“如果还活着,现在他是谁?” ** 周南荀不?再休假,除了每天晚上?回家睡几个小时外都在工作?,像台不?机器,不?要命般工作?。 顾长礼多?次找他谈话,说不?听。 春节放假,队里只有周南荀一个人。 除夕上?午,他开车去县城最?早的老小区,敲响一户人家的门。 开门的中?年妇人,疑惑地看他,“你找谁?” 周南荀亮出证件,“我是警察,来问——” “砰!” 房门被关上?。 大过年的,妇人以为他是骗子?的,不?等他话说完就拒之?门外。 周南荀再次敲门。 这次来开门的是个男人,他狐疑地看周南荀警告,“再敲门,我报警了。” “我真是警察,”周南荀把证件递过去,“上?面有编号,可以打刑侦队的电话问。” 男人拿着证件思虑片刻,探出头往外看一圈,“就你一个人?” “嗯,春节休假,只有我值班。” 男人终于?开打门请周南荀进屋,“我家三代平民?不?偷不?抢,向来遵纪守法,你找我们什么事?” 前段时间,赵虎和老陈查到春天李庆来有在县里租过房子?,但房东一家外出打工,过年才?回来,找不?到人一直没来走访,周南荀今天正?是为这事来的。 男人听他解释后说,“是有这么回事,合同签一年,但秋天他就打电话说不?租了,押金也不?要,后来我委托我姐,帮忙租给别人了。” “您的姐姐,或者后来的租客,有没有在房间发现什么他遗留下的东西?”周南荀问。 “我姐说,房间打扫得非常干净,一根头发都没有。” “他来租房时是一个人,还是两人?过后您有没有见过,他和谁来房子?里居住生活?” 男房东想了想,“这人挺怪的,签合同前明确表明,租房期间,我们家人不?得去房子?里打扰,如果违约不?听还要我们赔偿,我在f市开了个饭店,全家都在那边生活,只有春节能回来待几天,不?可能去打扰答应他了。” 最?后周南荀拿出李庆丰的照片,指着问:“是这个人吗?” 房东点头,“对,就是他。” 李庆来租房后不?允许房东去打扰,很可能是不?想李思言起疑心,也不?想有人知道他和李思言的关系。 离开房东家,周南荀去了李庆来租房的小区。 发现李思言尸体时,因为无法确认身份耽误许久,错过查案的最?佳时间。 小区物业的监控通常保存一个月,视频存储在硬盘里以不?断覆盖的形式存储,一年前的视频数据早被覆盖过很多?次,难以恢复。 房子?租下肯定要有人来住的,查不?到监控,只能去问左邻右舍找目击证人。 周南荀拿着李庆来和李思言的照片,对小区保安和楼里的邻居一一询问,时间太?久,大家记不?准确,给出的答案都模棱两可,忙到晚上?,没问出什么有用信息。 问到最?后一户人家,还是没进展,临走时那家十五六的小姑娘突然喊他等一下。 周南荀停住,“怎么了?” “我好像见过你的姐姐,”小姑娘翻开手机相册,不?断往上?翻,找出一年前的照片递给周南荀,“是她吗?我当时觉得她漂亮,偷拍了几张。” 照片中?正?是李思言和李庆来,找到证据,疲惫一扫而?光。 晚上?回家,天色已黑,小区门口挂着两盏大红灯笼,楼门口贴着福字,上?楼路过的邻居家门口都贴着春联,新的一年来了。 周南荀家的门光秃秃没贴任何东西,拧开门锁,家里清清冷冷,没有一点声音。 小时候过春节周南荀变换着去不?同的亲戚家,成年后他不?愿再给人添麻烦,独自在家过,工作?后的这几年都是和张凤霞、王友田,三个孤独的人凑在一起过。 今年张凤霞离世,王友田走了,只剩周南荀自己,一个人孤孤零零,也无心过节。 他按开电视,播放春节联欢晚会?,目光注视着电视,心思却飘到遥远大洋彼岸。 国外没有春节,徐澄此?刻在做什么? 在家休息?和同学朋友出去玩? 她那么漂亮,一定很多?男同学追求? 这些天,周南荀不?让自己停下来,怕的就是被这些漫无边际的乱想和思念缠住,可到底逃不?过去。 窗外鞭炮齐鸣,他拉开窗户,站窗边点燃一支烟,吸一口,望着缕缕白烟散在冷风里,待猩红的微光熄灭,他拿出手机打下一行字,想了想删掉。 又打下一行,指腹在发送按键前犹豫不?决,最?后也删掉。 几个来回下来,他烦躁地把手机丢进沙发,手肘拄着窗台,在望着浓墨般的夜色里,绽开的绚烂花朵。 一年之?中?,唯有这几天是团圆日,家家户户都在团聚庆祝,周南荀是被从这团圆日里剥离出来的旁观者。 他这半生,漂泊无依,自由也孤独。 如果可以,他也想要个家,能听见她撒娇,能得到她拥抱的家。 玫瑰遇野风 第91节 短促的铃声响起,周南荀马上?拿起手机看,是同事群发的祝福消息,眸光一瞬暗了,扣上?手机没回。 又一声响,他无精打采地拿起。 橙子?:【周队新年快乐!】 紧抿的唇角勾起,手在屏幕上?快速打字:baby也新年快乐。 写完删掉前面的称呼,改成澄宝,想想又删掉,最?终发过去一句【你也新年快乐】 徐澄没回,直接打过来视频。 周南荀盯着手机屏幕的视频邀约,心扑通扑通跳个不?停,像个没经验的毛头小子?,控制不?住不?断加速的心跳。 手指隔着屏幕微微有段距离,迟迟不?敢往下按,瞥见屏幕里映出的脸,长出短短一圈青色胡茬,他忙放下手机,去卫生间拿剃须刀,胡茬刮干净,又洗遍脸,看着镜子?中?的自己没了颓废感?,才?出去接视频。 走到客厅,起手手机,铃声不?响了,像过山车坐到一半,突然停电不?走,上?不?去下不?来,悬在半空受煎熬。 他没再犹豫,解锁回拨回去。 视频接通,徐澄梳着喜庆的哪吒头,俏皮又可爱,一张小脸干净清纯,挂着甜甜的笑。 周南荀压着翻滚的巨浪,面色平静说:“吃饺子?没?” 徐澄调转视频方向,给他看满桌丰盛的菜肴,再调转回来,握着手机往卧室走,“刘姨做了非常丰富的年夜饭,我爸昨天飞过来,陪我一起过节。” 从一闪而?过的房间背景,能看出是间很豪华的房子?,有亲人陪伴,有优越的环境,她状态不?错,周南荀放下心,“学校怎么样?适应吗?” 徐澄进房间,关上?门,手机放床头立着,她趴床上?,手托腮,翘着腿和他聊天,“成年后,我一直独自在外面读书,对陌生环境适应很快,周队放心吧。” “好。”周南荀应着。 徐澄听见周南荀那边传来的鞭炮声,说:“这点在国内正?是吃年夜饭的时间,你吃饭没?” 周南荀:“吃过了。” “都有什么,给我看看?”徐澄知道周南荀一个人活得糙,不?信他的话。 “.......”周南荀答不?出。 徐澄弯着的眼睛,转瞬泛红,掉下眼泪,“你怎么连一碗饺子?,也不?知道给自己准备?” 隔着这么远的距离,无法实打实哄她,周南荀有些慌,忙说:“我马上?去买。” “周南荀,对自己好一点。”徐澄还哭着。 他套上?衣服,拿起手机出门,到楼下,给她看小区里小孩推的雪人,“丑不?丑?” 那雪人头和身子?都是正?方形的,徐澄一下被逗笑,半哭半笑说:“每次气完就来逗我,讨厌死了。” 周南荀不?置可否,“嗯,惹老婆生气的人最?讨厌。” 话一出,两人皆是一怔。 徐澄以为他们现在的关系,周南荀不?会?再喊她这些亲昵的称呼。 而?周南荀确实不?会?喊,这声老婆完全是潜意?识蹦出来的。 时间仿佛静止了,视频里两人沉默地看着对方。 骤然一声响,周南荀身后的夜空亮起一簇烟花。 徐澄望向夜空的烟花。 在杂乱的爆竹声中?,周南荀低低道:“我很想你 。” 徐澄倏然收回视线,称心一笑,“这次我听见了哦。” 周南荀:“......” 徐澄敛了笑,隔着屏幕看他眼睛,“周南荀,我也想你。” 第60章 杀人回忆(四) 有了李庆来和李思言在一起的照片, 周南荀再次把?李庆来叫到警局。 提起李思言,李庆来一口咬定他们不认识,周南荀拿出有他们五官的照片, 李庆来才?承认和李思言有过?一段网恋。 周南荀倾斜身依靠着椅背, 手臂搭在椅背后,大喇喇地坐李庆来对面,身穿便装,眸色松散, 唇边勾起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手从桌面的文件里抽出, 一摞印满李思言和网恋对象的聊天记录的纸,扔到李庆来面前,眸色一瞬变得?冷淡狠厉,“你说?,你们分手后李思言走了, 为什么聊天记录一句没提过分手?她也没对亲戚朋友说?过?这件事,火车、飞机也没有她的乘车记录。”周南荀嗓音自带威严,“拿我们当傻子?” 李庆来捏紧纸张, 下意识吞咽一口唾沫,“我们当面说?的分手, 聊天记录当然没有。” 周南荀嗤笑, “那分手后, 她的手机为什么在你手里?” “没在我这。”李庆来狡辩。 周南荀又?丢去一段监控视频, “按照你说?的时间, 5月份李思言已经走了, 那约徐澄出来见面的人是谁?监控中跟踪徐澄的人又?是谁?” “这我怎么知道?”李庆来还是不承认,“因为我和李思言网恋过?, 人死了,你们就把?矛头?指向我,未免太武断了?说?我杀人请拿出证据,你们警察不都是用dna做证据吗?我的血你们随便抽,现在是我的血对不上?,开?始散发思维胡思乱想?查案可不能靠想象?” 老陈急得?想起来骂人,周南荀在桌下扯他一下,老陈忍着气没动,吼道:“李思言从那么远跑来风絮和你奔现,没多久人死在这,和你没关,难道和我们有关?” “这位小弟刚毕业没多久吧?”李庆来望着老陈不掩嘲讽。 周南荀没搭理他,“我们不会冤枉任何?一个人,你要我们放弃对你的怀疑也简单,拿出你们分手以及李思言确实离开?了风絮的证据。” 李庆来没答周南荀的话?,“周队想指证我杀人,请拿出证据,别的我有权保持沉默。” 周南荀与李庆来周旋整24小时,李庆来软硬不吃,死不承认李思言的死和他有关。 时间一到,人放出去后,几个人一筹莫展,没有方向。 乔语:“老大,现在怎么办?” 一天一夜也没休息,周南荀略有疲惫,想抽支烟缓解下,考虑到有女孩在场又?收回去,把?玩着打火机说?:“死不承认可以用间接证据来定罪,但?证据链和逻辑链必须完整,我们现在掌握的还不够充足。” 他看向情?绪最低落的乔语和老陈,“不用失落,法律不可能因为他不张嘴就不定罪,只要他做过?就逃不掉。” 听到这话?,乔语和老陈踏实了。 新一年的春天,周南荀都在忙着找李家的第四个人孩子,户籍没有只能询问李家的亲戚朋友,知道这孩子的人不少,但?问下来无一不说?,那第四个孩子出生没多久就去世。 周南荀走访过?很多人,始终找不到李家第四个孩子的线索,一度怀疑是不是推断出现错误。 迷茫时,他冷静下来重新梳理,这么多年,李江还记得?弟弟,并且经常喊,说?明这人一定活着,而且经常见李江。 断定这点,周南徐去了养老院,几个月没见,李江还是老样子,捧着他心爱的玩具枪和院里的老人玩闹,见周南荀过?来,玩具枪.口对准他打,嘴里嚷嚷着,“走开?、走。” 护工喊他过?来和周南荀聊天,李江不去,指着周南荀说?:“他.......坏人......要打......” “他是警察,不是坏人。”护工解释李江不听,双手推周南荀离开?,护工喊来人带走李江,对周南荀解释说?,“他最近经常这样,您不用往心里去。” 上?次见面李江还好好的,突然这么大抵触,周南荀觉得?不对劲,问护工,“李江侄子这段时间有来接他回家?” “你们上?次走后,李江被接回家待一天,之后他家人没再来过?。” “李江回来后,还有提过?弟弟的事吗?” “说?弟走,想弟,这两句说?的比较多。” 周南荀心头?一凉,“麻烦您能帮我问问李江,弟弟去哪里?” 护工见他神?色凝重,立刻跑过?去问,好一会儿回来说?:“李江说?不明白,只说?走。” 李江的情?况周南荀了解,没再麻烦护工,从养老院出来,跳动的心脏不断下沉,这个连是谁都不知道的人,已经走了。 无法确定身份,又?不在风絮,怎么查?怎么追? 留下的人,有嫌疑没证据,有直接证据的人走了无法追。 回看一切,恍然发现是巨大的圈套。 两个案子的关键都在那个消失的人身上?,只要找到他一切迎刃而解,可连他是谁都不知道,茫茫人海去哪里找? 看不见希望的迷茫,如洪水般涌来,顷刻间吞没周南荀。 宋季寒望着独自在角落打游戏的人,叹了又?叹。 从早晨到晚上?,周南荀不说?话?不吃饭,对着机器玩家打一天游戏。 宋季寒喊不动人,问不出具体?原因,又?不忍心看朋友这样,自然想到以前周南荀情?绪低落在这打游戏,徐澄一个电话?,马上?回家的事,宋季寒和徐澄没加微信,他发消息问钟晴:【现在徐澄那边是早晨?】 钟晴:【对呀】 宋季寒:【让她给周南荀打个电话?】 钟晴:【???】 宋季寒拍下一段周南荀打游戏的视频给钟晴发过?去,【不知怎么了,饭不吃,话?不说?】 钟晴马上?把?和宋季寒的聊天记录,给徐澄转过?去。 分开?这小半年,徐澄和周南荀默契地不联系对方,聊天详情?停在春节那天的视频对话?。 还在睡觉的徐澄,看见钟晴的消息猛然清醒,没有任何?犹豫,马上?联系周南荀,怕他情?绪不好,不愿视频,她打了语音电话?。 “没上?课?”周南荀声音平静,听不出异常。 “还没到时间。”徐澄躺在被子里和他聊天,半年来两人生活毫无交集,她又?远在国?外,直接问原因,以周南荀的性格不会说?,她若无其事地闲聊,“你在干嘛?” “刚下班。” 徐澄知道他说?谎,没急着拆穿,“案子进展怎么样了?” 电话?那端,一阵良久的沉默,接着是推门和汽车鸣笛声,徐澄能想象出,周南荀离开?吵闹的电玩城,去外面找安静地方打电话?的样子,他腿长,脊背永远挺得?笔直,走路带风,无需过?多装饰,最自然的本色就能吸引许多目光。 她想周南荀了。 “宋季寒让你给我打电话?的?”周南荀嗓音发沉。 什么都瞒不住他,徐澄说?:“案子不顺利?是李思言的案子?还是二十年前的?” 周南荀又?沉默。 徐澄不想他太累,说?:“其实六七年更久一点,我也可以等,旧案重查本身难度就大,慢慢来。” “徐澄。” 低醇的声音,搅乱心弦,徐澄带着暗喜“嗯”了声。 “我们算了。” 徐澄握着电话?僵住。 玫瑰遇野风 第92节 “不要等我,一天也不要再等。 正?好的年纪,大好的青春,不要在没希望的事情?上?浪费时间。” 惊诧后徐澄快速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周南荀不是轻易开?口的人,在一起是,分开?也是,她没哭,也没急着发脾气,平静地问他,“你到底怎么了?” “挂吧。”每次通话?,周南荀都会等徐澄先挂断,即便提出分开?,也是等她先挂断。 在眼眶里打转的眼泪还是掉下来,徐澄再也控住不住脾气,哭着喊道:“周南荀,我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如果还是不说?,我一辈子不原谅你。” 听见她哭,周南荀眼眶也红了。 他站在车水马龙的路边,迎着夕阳,点燃一支烟,吸烟不是好习惯,但?能缓解疲惫和糟糕的情?绪,白烟散尽,周南荀说?:“对不起,我可能一辈子也找不到那个人。” 隔着遥远的距离,徐澄看不见他神?情?,听不出声音有异常,但?仍然能想象出周南荀模样,感受到他巨大的无助,像一座屹立的山峰轰然坍塌,碎石泥土飞溅满天。 徐澄前二十年活得?太顺,几乎要风得?风要雨得?雨,在风絮生活的小一年,她见过?有病舍不得?钱去医院的老人,见过?相爱多年因彩礼分手的情?侣,也经历过?死亡,离开?风絮县才?明白,这些年她一直生活在象牙塔里。 她不懂查案,也无法帮助周南荀,但?能理解他的无奈、无助。 隔着遥远的太平洋,一个拥抱也无法给他,徐澄泣不成声。 约定五年时,周南荀以为有了dna这样重要的线索,只要努力五年内一定可以找出凶手,可查到现在才?明白,这条线索是他们故意放出来的,一切都是李家叔侄三?人设计好的圈套。 李家兄弟住的小区、工作单位、甚至吃饭的餐馆,周南荀都去查过?监控,在能够查到的时间范围内,监控里没有拍到过?两兄弟和陌生人接触,走访了兄弟俩身边的亲人朋友,要么不知道他们还有个四叔,要么都说?四叔从小就死了。 暗中策划好的事,必然做过?万全的准备。 周南荀在明,他们在暗,在不平等的对决里找出破绽很难,未来能有多少胜算,周南荀不确定,这种情?况下,还要徐澄等,他做不到。 小姑娘抽抽噎噎的哭声,如一把?把?锋利的刀剜他进心里,周南荀手扶额头?,掌心盖住眼睛,低低说?:“对不起。” 伤心归伤心,徐澄可不是会乖乖听他话?的人,边哭边吼他,“你答应过?我,我们之间只有我可以说?算了,只要我还没厌烦,没玩够,你就不可以滚。” 周南荀猛地被她这句玩够,逗笑,“我是皮球?” “你是狗、是王八蛋、是鸭子......”徐澄拿出一堆动物?骂他,骂够挂断电话?。 后来,他们长达两年没再联系过?。 分开?还是没分开?,谁都说?不清,也不愿去探究。 当然,这些是后话?。 和徐澄这通电话?结束后,周南荀找家饭馆,好好吃一顿饭,然后会队里找继续线索,找破绽。 春去冬来,又?是一年。 在风絮,人死后一年,亲属要去墓地给亡人烧纸钱。 这天,周南荀休假,去超市买纸钱,结账时聊起张凤霞,老板问张凤霞的房子出租不,家里有个亲戚想租房。 老人去世后,他忙着查案,没腾出时间去收拾遗物?,房间还是张凤霞活着的样子,不可能出租,婉拒老板后,他开?车去了张凤霞的房子,想收拾些衣物?一起拿去烧了。 房子一年没住人,推门满是灰尘味,周南荀打开?一扇窗户换空气。 他打开?柜子,一件件收拾老人的遗物?。 衣柜最下面,有个铁锈斑斑的盒子,周南荀打开?盒子里面一摞信,拿出那摞信,最底层有张折成正?方形的纸,时间太久,纸张泛黄,钢笔褪色,但?还能看清上?面的字迹: 因妻子离世,本人李东春,无力抚养幼子李春,自愿将他交由,家住东林解5号,王天喜与刘桂兰夫妻抚养。 我承诺,此后会通知亲友,幼子李春已去世,本人及其亲属不会去骚扰。 如若做不到,会自动退回2000元抚养金,以及赔偿王天喜与刘桂兰夫妻1000元补偿金。 李东春是李福、李贵、李江三?人的父亲,他口中的幼子李春就是李家那个“夭折”的孩子,而东林解5号是王友田的家。 李家消失的孩子是王友田,查遍李家所有男性都比对不上?的dna,也是他的。 窗外吹进来的冷风,将周南荀的血液心脏一起吹得?冰冻,四肢百骸都染上?冷气,每次呼吸五脏六腑都像被撕裂般痛疼。 造化弄人,苦苦寻了二十几年的人,竟然在眼皮底下。 他靠着柜门,缓缓坐到着冷冰冰的地砖上?。 王友田老实木讷,踏实认干,没有不良嗜好,和县城里大部分靠体?力生存的老人没差别,而且一心一意照顾张凤霞,周南荀从未怀疑过?。 可现实给他当头?一棒。 王友田平凡普通,老实本分的外表,骗过?所有人。 二十年前,为侦破风絮连环杀人案,市局成立专案组,在风絮里外里外查一遍,没找到他。 周南荀工作后,旧案重查,也没怀疑过?他,如果不是李思言被害,一步步追查到此,周南荀还不知道要被骗多久。 收养证明为什么会在张凤霞家,暂时不得?而知。 周南荀缓过?劲,马上?拿着这张领养证明回到队里,对顾长礼讲述两件案子的来龙去脉,以及接下来要全力找王友田这件事。 张凤霞去世没多久不,王友田离开?风絮,间隔一年,监控录像没办法找,只能查他的购票乘车记录,然而王友田像消失了一样,找不到任何?关于他的记录。 周南荀找李庆来兄弟问话?,兄弟俩口径统一,说?不认识王友田,周南荀没指望能从他们嘴里问出什么,没多久便放人走了,之后派人紧盯着兄弟俩一举一动,查询两人及其家属的手机通话?记录。 当天夜里2点,李庆丰妻子的手机拨出一条外省的电话?。 近两个月内,李庆丰妻子的手机通讯记录,第一次出现外省号码,还在深夜。 这点引起周南荀他们的注意,经过?核实,这条号码的机主和同李思言网恋的电话?号码一样,都是很多年前实名制不严格时的老卡。 得?到这条线索,周南荀去找市局领导说?明情?况,申请定位跟踪,因为二十年前的风絮连环杀人案影响恶劣,市领导同意他的申请,技术人员追查到李庆丰凌晨打电话?的号码在m省的一个村里。 m省地广人稀,路途遥远,周南荀、老陈连开?两天一夜,追到手机定位的具体?位置,是一家牛场。 怕打草惊蛇,他们委托村长将牛场老板带到村委会,拿出王友田照片给他辨认。 牛场老板拿照片看了看,说?:“两天前,张西说?母亲生病,辞职回家了。” “他叫张西?”老陈问。 “对呀,我家里还有他的身份证复印件。”老板打通电话?,很快有人把?张西的身份证复印件送来,展开?一看,名字叫张西,但?照片就是王友田,他用了假.身份证。 周南荀:“这个张西怎么走的?有没有说?去哪里?” 老板:“说?是回南田老家,实际去哪咱就不知道了。 他开?自己车走的。” “车牌号您记得?吗?” “不记得?。” “村口有监控,来往车辆都能看见。”村长带着周南荀和老陈进里面房间查了两天前的监控,由老板指认,确定王友田的车牌照。 王友田开?的车挂着风絮那边的牌照,周南荀和老陈马不停蹄赶去当地交通队,查这辆车的行驶记录,监控视频里王友田开?车上?了高速,向西北方向的q市去驶。 周南荀和老陈根据路上?的监控一路追过?去,追到一座山下,找到那辆车,却不见王友田人,山里没有摄像头?,他们只能查附近路段的监控,可视频里没有王友田的身影。 他有可能隐藏在山里没出来,也可能乘坐其他车辆逃了,为不错过?任何?一种可能,周南荀联系当地警方,在山里搜一天一夜,没找到人。 当地警方发布了悬赏令,周南荀不能因为这一个案子,其他案子都不查了,队里还有很多工作等着他们,两人在当地等几天没人来提供线索,便启程回风絮。 整件事从确定到追查,耗费两个多月,仍然没抓到人,只能停下等新线索,一月后,q市警方发来消息,有人举报在面场发现与王友田相似的人,周南荀赶过?去,又?晚一步。 王友田每到一个地方都换名字,换方言,发型着装也换,反侦察能力很强,加上?沉默寡言,老实本分的个性,很难引起周围人群的注意。 在众多警察眼皮底下溜逃这么多年,洞察力也极强,稍有风吹草动马上?逃。 周南荀意识到想抓住王友田,不是件容易的事,身为队长,他有很多事情?要做,没有精力百分百投入到追捕王友田这事上?。 回到队里,他去和顾长礼沟通,决定将队里大部分工作转交赵虎身上?,他主要负责追铺王友田。 三?十岁这年,周南荀跑遍大半个国?家,追查王友田的下落。 又?是一年阖家欢乐的团圆日,窗外鞭炮齐鸣,周南荀独坐空荡荡的办公室看资料。 他元旦过?生日,春节时已年满31岁。 29岁那年春节,徐澄打视频来叫他吃饺子,31岁这年,他们断掉联系许久。 她这两年过?得?怎么样? 研究生毕业后,留在波士顿还是回国?? 有太多疑问,萦绕周南荀心间,点开?和徐澄的聊天页面。 【新年快乐】 打完删掉。 【最近好吗?】 又?删掉。 最后什么也没发,看眼徐澄朋友圈,一条内容也没了。 这次,小姑娘真是狠下心不和他联系,朋友圈都把?他屏蔽。 手机铃响,外地警方打来电话?,说?有回家过?年大学生举报,在村里看见王友田了。 烟花爆竹齐响的夜晚,周南荀开?车驶进茫茫夜黑,20个小时候后,到举报人说?的村子。 防止王友田听见风声逃走,确认过?程交给当地警方。 经过?确人举报人说?的新邻居确实是王友田,周南荀和当地警方一起筹划抓捕计划,并在大年初三?晚上?展开?行动。 王友田租的房子在山脚下,他做好时刻准备离开?的准备,听见敲门声,不管来人是谁,打开?后窗户逃跑,屋后也埋伏了警察。 在抓捕过?程中,王友田用事先准备在身上?的刀,刺伤一名当地警察,趁慌乱逃向山里。 夜黑,雪深,追跑艰难。 王友田年纪大,体?力不如年轻人,跑到一条冰冻的河流上?停下,长刀对着追上?来的周南荀,吼道:“别过?来。” 张凤霞死后,两人第一次见面,但?照面场景已和过?去不同,周南荀质问:“为什么这么做?” 王友田露出笑,不阴森,是种畅快的疯,连木讷的眼睛也发出疯狂的光,“我在她们身上?发泄后,会先在无关紧要的部位给她们一刀,然后她们会跪着祈求我放过?。 那一刻,我就是主宰她们生命的神?。” 周南荀握着枪的手不受控地抖动,他用左手握住右手腕才?控制住。 王友田笑着说?:“你妈妈不听话?总想逃走,是死的最惨的一个。” 怒火快将周南荀烧成灰烬,他强迫自己必须冷静,“隔了这么多年,为什么又?控制不住去害李思言和另外一个姑娘?” “我没杀她们。”王友田收了笑,露出气愤,“李庆来那个王八蛋,小时候见过?我作案,这些年一直拿这事威胁我,他们俩兄弟把?人骗回来,轮流折磨,死了,喊我去分尸。” 玫瑰遇野风 第93节 “你逃跑,也是他们的计划?” “没有他们,我一辈子待在风絮,”王友田满目怒火,“你也找不到。” 见他情?绪激动,站在侧方的警察,想扑过?去抢下王友田手里的枪,刚动就被王友田发现,挥着刀要刺过?去,周南荀眼疾手快,一脚踢住他手腕过?去。 刀落地,王友田没去捡,反是一把?抱住周南荀,跳进冰面的窟窿里。 王友田双手钳子似的搂住周南荀,一起往下沉。 周南荀想游上?来,必须摆脱他,两人在水下挣扎撕扯。 冬天的水,冰冷刺骨,又?无法呼吸,没多久周南荀便牙齿抖动,四肢僵硬。 等岸上?的警察跳下来时,他已渐渐失去知觉,涣散迷蒙中听见一段空灵的歌声。 “人潮拥挤 寻不见踪迹 他们说?你早已遗忘这里......” ** 学业结束,徐澄回到南川。 两年不长不短,但?还是变了很多事情?。 做好联姻打算的钟晴,在和那男生接触几天后,和徐澄一样逃婚了。 梁京州精心筹划的电影,也拍摄完成。 再聚到一起,心境都发生变化。 聊起日后打算,徐澄不想进徐正?清的公司,也不想去心理诊室,还是想做《倾听》 这次她用这两年存的钱,和过?去的积蓄聚拢到一起,没用徐正?清干涉,自己选址装修,招揽人才?。 春忙到夏,工作室进入初步运转,每天挺忙的。 和周南荀在电话?里不欢而散后,徐澄决定不要再成为他的负担,一狠心,删掉所有联系方式,一年多以来,彻底和周南荀断了开?,算上?之前的一年,他们已经分开?两年半。 钟晴和梁京州对他们的情?况比较了解,平时对周南荀闭口不提,工作之余,大家还是经常聚到一起玩。 梁京州生日,他们在酒吧喝了点酒,中途徐澄出来透气,梁京州一男性朋友非要跟出来,这人一晚上?对她挺殷勤的。 徐澄看出他什么意思,到外面直接说?:“我结婚了。” 男人不信,“你才?多大就结婚?” “22就结了,”徐澄望着马路对着的霓虹灯,忽然想周南荀了。 男人还没有走的意思,“我也结婚了,咱俩正?好。” 徐澄:“......” “我想自己待会儿,”徐澄径自往一旁走,并警告对方,“别跟着我了。” “这么晚,你自己在外面多不安全。”男人死皮赖脸的。 徐澄被这狗皮膏药惹烦,“我对你没兴趣,请离我远点。” “发脾气也这么可爱,我真是越来越喜欢。”对方不仅没走,还想去拉扯徐澄,手腕刚抬起,就被人扯住脖领狠狠揍一拳,男人捂着脸颊,头?脑发蒙,看着问不知从哪冒出的人,“你谁呀?” 周南荀朝徐澄一抬下巴,“她老公。” 他唇弯着,语气吊儿郎当的,眼神?却冰冷得?可怕,“以后离她远点,不然见一次打一次。” 骚扰徐澄的男人,见这人不好惹,赶忙溜了。 吵闹的街道,人流不息。 他们站在闪缩的霓虹灯下,望着彼此。 徐澄望着眼前的人,像在做梦,可那桀骜不羁的眉眼,冷硬的五官,不好惹的气势,比例很绝的身材,除了周南荀还会有谁? 他剪掉了头?发,只剩短短一茬。 考验五官的寸头?,与他毫无违和感,两年多没见,他变得?更加难训,骨节分明的无名指,还戴着那枚银色婚戒。 见不到人,徐澄不觉得?有什么,可见了人,委屈、娇气都上?来,她不讲话?,扭头?就走。 周南荀追上?去,拉住人,“让你久等了,对不起。” 徐澄流着眼泪打他,“我们已经分手了,别碰我。” “嗯,但?没离婚。” 徐澄口不择言,“我已经有男朋友。” 周南荀二话?不说?,单手抱起她,就往酒吧里面走。 徐澄挣扎着,“干什么去?放我下来。” 周南荀顿步,朝酒吧门口抬下巴,“进去让你男朋友看看,我是怎么亲你的。” 徐澄:“......” 他还继续往前走。 徐澄慌了,“我骗你的。” 周南荀放下人,垂头?望着徐澄眼睛,指腹落她眼下擦掉没干的眼泪,“我知道。” 徐澄委屈,又?要哭。 周南荀一把?抱住她,“这两年半,委屈我们澄澄了。 再给一次机会,我重新追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