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保镖大叔(简体版)》 {1}胡子大叔 深夜十一点半,十八岁的汪藴儿特意定的手机闹铃响了,她在工作的便利商店急忙地往玻璃窗外看。果然,今天也是分秒不差,「胡子大叔」在对面公园的步道慢跑过去。 汪蕴儿露出一抹微笑。 也不知从何时起,偶然注意到「他」的存在。刚开始她只是觉得奇怪,有个人大半夜在跑步,后来发现他不但每天跑步,还非常固定都在十一点半整跑经过店门前,风雨无阻,从她发现起至今有半年了。汪蕴儿相当佩服他的毅力,换作是她,大概跑一星期就会放弃,更何况刮风下雨,他都没有休息。 他偶尔会来超商买个水喝,她见他蓄着大胡子,看不出实际年龄,虽然身材精瘦健壮,但她猜他仍然三十好几,于是私下戏称他叫「胡子大叔」。 除此之外,他们并无交集,即使他来买东西,汪蕴儿也不曾与他多说过一句话,但也奇怪,她就是觉得他有一股莫名的亲切感。她的朋友笑她是恋父情节,讲真的,他跟汪蕴儿半年前过世的父亲没一点相像,怎么能说她是恋父情节呢? 想起父亲,心里头不禁一凝。 母亲在她十岁的时候就因车祸离开他们,她与哥哥丶父亲相依为命,父亲因为母亲的骤然芳逝意志消沉,除了工作以外就是喝酒渡日,结果三年前哥哥因为受不了父亲发酒疯而离家出走,哥哥的离开令父亲重新振作一些,本来戒酒好一阵子了,却在半年前又因为突然喝酒骑车摔倒而撒手人寰,留下孤苦无依的她一人。 父亲留给她一间小公寓,但还有将近一半的贷款要付,汪蕴儿不忍留有与父亲相处记忆的房子被拍卖,咬着牙继续支付着贷款,在这间超商兼着早丶中班,加上省吃俭用,日子勉强过得下去。 本来生活就只是上班跟睡觉,平淡得像每天喝的白开水,却在上个星期在工作时撞见父亲以前的朋友,那男人硬是说她父亲向他借了一大笔钱,每日来这里骚扰,而且他看起来就一副色眯眯的样子,看起来好讨厌! 将思绪收回来,她与大夜班的同事终于交班完成。每次只要一打完下班卡,汪蕴儿站了十几个?头的脚顿时发酸的要命,可能上班时专注着收银和其他工作所以都没感觉,一脱下制服丶放下使命感,身体立即发出警讯。 才来这里工作没多久的大夜班邵彦城还兴奋地谈着要约她出去,一点都没发觉她的疲累,汪蕴儿委婉地拒绝,说明她身兼两班,除了急事才会请店长代班,她根本没有休假。 终于应付完邵彦城,汪蕴儿赶紧走出店门,免得他又起了新话题。 即便她每次累得要命,还是会多绕路走过公园,幸运的话还会看到胡子大叔留下来做伸展操,说也奇怪,若是有看到他的那些晚上,她都会睡得特别香甜。可惜今晚似乎没有那么好运,她左右张望,夜深的公园里没看到半个人。 汪蕴儿失望朝家的方向走去,突然在后方的草丛发出窸窸窣窣的声音,她一回头竟看见爸爸的朋友自暗黑的树荫下走出来。 她心中一阵惊慌。「阿清伯,你在这做什么?」 「等你咯!」阿清伯眨着小眼睛不怀好意地看着她。「我这几天都在留意你,知道你都这个时间回家,走的是这条路??」 「你想要干嘛?我说过我根本不知道我爸爸跟你借过钱,要不然你拿出个证据,无凭无据的为什么要我还你钱?」 「你这丫头还真牙尖嘴利的。我说有借就是有借,不过你还不出来也是没关系,我打听过你家的情形,你背了屋子的房贷,我估计你也是没钱还,阿清伯好人做到底,不但不会要你还钱,还会每个月拿钱照顾你!」他边说边显露他的色狼本性,一手还往胯下抓了抓,淫淫地接道:「你老爸那个不起眼的家伙竟也生得了你这样貌美如花的标致美人。你只要乖乖服侍我,下半生都无虞??」 「恶心!」汪蕴儿朝他啐一口口水。 她正准备往前逃跑,但老男人一把抓住她的长发。「不肯的话,那你就还钱,五十万元,加上利息,你拿一百万出来还。」 「一百万……你是高利贷吗?反正我没欠你钱,要钱你去找银行。」她伸出爪子往他的脸上抓,立时抓到三条红红的血痕。 「敬酒不喝喝罚酒!」阿清伯一个巴掌挥下去,汪蕴儿出手去挡,但也被对方的力道甩到公园里的步道上。公园里一个人都没有,她即便想呼救,也是叫天不灵丶叫地不应,该不会真要被这死老头玷污了。 乍然间一个低沉雄厚的声音。「干什么?三更半夜吵死人了!」 后头一个声响,把汪蕴儿和阿清伯吓了一跳,但汪蕴儿是不知有多高兴知道这里还有别人在。她瞄了眼声音来源,原来那人正躺在公园的横椅上,加上月黑风高的,没仔细看才不晓得有人在那。 那人坐了起来,远远的块头看起来就知道不好应付,阿清伯眼看情势不利,丢下一句:「我会再来找你,你快点把钱准备好。」这时脚底抹油,急忙溜了。 汪蕴儿撑起身子,从后头骂:「不要脸的老男人,小心我报警抓你!」 见不到阿清伯的影子后,汪蕴儿正想爬起来,脚踝却传来一股剧烈的疼痛,刚刚跌倒时扭伤脚,只是当时很危急,并没感觉多痛,现下完全施不了力。本以为恩人会过来扶她,再回头看,没想到他拍拍屁股正准备往另一个方向走。「喂,等等呀!」 那人停了一下,汪蕴儿还以为他会走回来,正等着时,他又像没事一样继续往前走。 世上怎么会有这种人?她皱了皱眉。 可是这人刚刚救了她--虽然他并没做什么,只是开口说了句话--不过现在他是唯一能帮她离开这里的人。「可以帮帮我吗?我的脚扭伤了,起不来。」 对方似乎有些犹豫,但是还是缓缓往回走了过来。 当他靠近一些后,汪蕴儿不禁瞪大了眼睛。赫然发现「救」她的人竟然是-- 胡子大叔! {2}救命恩人 胡子大叔拉了她一把--不甚温柔的,她不以为意,反到觉得相当符合他在她心中的形象:又酷又沉默!就连他刚刚开口也是她第一回听见他的声音。 汪蕴儿站了起来,脚仍然无法使劲地平放在地面上,哎呀呀地痛呼。昏黄的路灯下,她看见他皱了眉,他浓黑的眉毛凝在一起时,看起来挺凶狠,她心里却一点都不怕他。 「???(A-Jeo-Ssi)!」她忍不住用韩文叫了他一声大叔。汪蕴儿不会韩文,只是学韩剧里的对白叫的。 他的声音低沉沙哑。「你说什么?」其实他听得懂她说的话,只是有点诧异。 「大叔。我叫你大叔。」汪蕴儿扶着他的手臂,抬着受伤的右脚。「大叔,我脚受伤了,你可以送我回对面的便利店吗?」她指着有段距离但尚能看见微弱招牌灯光的便利店。 女孩口中的大叔--严善,眯着眼审视她一下,回想起她正是在便利店打工,每次看到他都莫名偷笑的女生。她的年纪看来很轻,十八九岁而已,叫三十六岁的他「大叔」并不为过,只是太久没与别人交集的严善,听起来很不习惯。 「你的老板现在在那儿吗?还是只有工读生在?」他问。 大叔好像认得她耶!内心有点欣喜。 她摇摇头。「店长不在那,只剩大夜班的人。」 「如果你店长不在,送你到那似乎帮助不大,还是送你到医院急诊?」他有些无奈,可是再怎么不想与人接触,他也无法将一个十来岁的女孩留在夜深无人的公园里,况且她刚刚还差点被人欺侮;既然要帮忙,那就做彻底点吧!严善开口提议。 「不用啦!挂急诊很贵的,我回家里休息一下就好了。」汪蕴儿赶紧挥手,又露出恳求的眼神。「那大叔可以送我回家吗?我家离这里不远。」 「你可以打电话请家人来接你。你有带电话吧?」他想到。他自己没有使用手机,所以问了她,但是心想现在的年轻人不可能会没有行动电话,自己则是因为不想与外界接触使然。 「我一个人住。」她提起身世时,双肩垂了下来。「我爸妈都去世了。」 谨慎的严善不免觉得奇怪,三更半夜碰到一个妙龄女子要人送她回家,还是一个人住,这似乎感觉像场骗局,不过眼前又不像是设计好的,毕竟是他自己淌进这趟浑水里的,再者她看起来实在不像是会图谋不轨的人。 「拜托!」她搓搓手,是韩国人特有的请求手势。 他又皱皱眉。看她的举动十足韩式,刚刚还用韩语叫他大叔。「你是韩国人吗?」 汪蕴儿吐吐舌头。「不是,只是韩剧看太多了。」不过那是半年前的事,这半年来,工作以外她唯一有空做的事就是「睡觉」,已经没空看电视了!「大叔,我真的不是坏人,我不会害你的,你放心好了。」 这番话由一个女孩子说出口实在可笑,反过来想,难道她就不担心他是坏人吗?都十八九岁,也太无心机吧。不过也正是如此,严善反而对她起了怜悯之心。 他从鼻子呼出好长一口气,转身背向她,然后弯下身子。 「大叔?」她不解他的动作何意。 「你的脚扭伤,我只好背你回去。」 背她?像韩剧男主角那样背着女主角吗? 汪蕴儿抿着嘴极努力克制自己不要高兴到笑出来,好在大叔背对着她,才看不到她因为憋笑而扭曲的脸。 「不要是吗?」严善准备站起来。 「要丶要!」她拍拍他的背,小心地靠上去,紧攀着他宽阔的肩。 他勾起她的双脚,轻松地将她抬了起来。好轻!她都没吃饭吗?他不打算问她这个问题,他已决心就将她送回家门口,两人就再无瓜葛,他甚至以后都不会再到她工作的便利商店里买东西。严善过惯一个人的生活,不想有人因为与他有过一面之缘就开始找他搭话。 他问了她家的方向后,闭口不语往前走。 「大叔,你也看韩剧吗?」汪蕴儿问。不然怎么会用「背」的方式送她回去?虽然似乎也没有什么更好的方法,但她还是很好奇。 即使他很不想讲话,可是却不想被误认为是爱看韩剧的宅男。他从没看过什么韩剧,现在家里的电视唯一使用的频道只有新闻台而已。「我不看戏剧。」 「哦??」静了五秒钟。「那大叔怎么会问我是不是韩国人?你应该知道一些韩国的风俗才会背我的吧?」 看来她不是会安静地让他走完这段路的。他还是等了一会儿才答道:「我有到过韩国,待了一阵子。」三年前,那个事件刚发生时,他就到了韩国以避流言蜚语…… 「我就知道!」即使在一个陌生男人的背上,汪蕴儿也无法克制的手舞足蹈,但晃着右脚时,又痛地哀叫了一声。 「回去时冰敷吧。」 大叔说话都很简短,是不是不想说话呢?她想过这个问题,但是忍不了多久,没一会她又叫他。「大叔……」 如果真的非得要说话,那么还不如谈点有意义的事。严善抢先开了口。「刚刚骚扰你的人是谁?」 想到阿清伯的恶心模样,她的五官全皱在一起。「他是我爸爸以前的朋友,突然找上我说我爸爸欠他钱要我还,他刚刚曾说要再叫我还钱,肯定还会继续来找麻烦的。大叔,你说我该报警吗?你会帮我作证吧。」 「我不行。」严善很快地回答。他感到背上的躯体僵了一下,缓缓地加道。「我不方便帮你作证。」 汪蕴儿微微一声叹息,并不是因为大叔的拒绝,而是因为就快要到家门口,想到与大叔的分离,她不自禁涌上一股不安全感,下回若是再遇到阿清伯,大叔还会再救她一次吗? {3}保镖失约 ?? 突然,她的脑子里转了些念头,有点疯狂的IDEA。汪蕴儿心跟着急跳。 严善到了她说的住址,是间老旧的小公寓,他在门口前轻轻将她放下来。 「啊,大叔!」 汪蕴儿有些高分贝的叫唤令严善扬了扬刚毅的眉尾,禁不住纳闷她的话怎么会那么多。她这回说的话同样语出惊人。 「大叔,你是流浪汉吧?」 她是打哪儿得来的结论?他圆睁浓眉大眼盯着她。「什么?」 「大叔你刚刚不是睡在公园里吗?你不必不好意思,我不会看轻你的,或许我还能帮上你呢!」 他才不是睡在公园里,他只是躺在那儿看着夜空想些事罢了。这个女孩子显然电视剧看太多,想像力太过丰富,但是他狐疑着--她能帮上他什么呢? 汪蕴儿睁着晶亮亮的双眸回视着严善。「大叔,我可以雇用你当我的保镖!」 这句话的效果由如有人在他耳边敲着一块大锣,让他浑身一震。 严善向自己坦承,这个颇不寻常的女孩倒是勾起他的兴趣及好奇。他厌恶自己有这种感觉,三年以来,他一直试着过清教徒的生活,今天无意闯进来的她令他不悦。 汪蕴儿以闲聊的语气继续道:「只要在我下班的时间护送我回家,虽然短短的距离,但是我付你时薪一百元。一百元虽然不多,打理一餐还有馀呢!」 「你说『保镖』?」严善真不敢相信她是怎么想出这种怪点子;还有,他到底哪儿像流浪汉?看来是胡子的关系,不过这胡子蓄了两年多,还是头一次听到有人说他像流浪汉的。这个丫头还真是少一根筋! 「大叔,我叫汪蕴儿。你叫什么名字?」 「我不想说。」他一语带过,虽然还不至于不客气,但应该明白显示出他不想跟她奇怪的想法有所牵扯,她该知难而退吧! 「那我还是叫你大叔哦!我喜欢叫你大叔。」汪蕴儿天真烂漫地朝他一笑,完全没有察觉严善对她的提议感到不高兴。「大叔,明天见!」 严善不可置信地看着这个陶然自得的女孩开了一楼大门,一蹦一跳地进去了。 # 昨夜就像是梦境一样,汪蕴儿到现在还有点不太相信,除了有点作痛的脚踝,在昨晚冰敷过后,已经好多了。她在冰敷的时候,顺便将这件事告诉了她高中有四个极要好同窗好友,尹梅英和罗竹君今天就特地相约来找她,探听更详细的内容。 便利店的男店长每次看到汪蕴儿几个如花娇艳的朋友,欢迎都来不及,从不曾有过意见,还让她去补货,给几个女孩子聊天的时间。 像春天一样活泼的尹梅英,和汪蕴儿一样雀跃地谈着昨天的事。「哇塞,胡子大叔英雄救美耶!那你岂不是高兴到睡不着?」 汪蕴儿眉开眼笑地一边补货一边说。「因为实在太累了,跟平常一样,倒在床上就睡着了。但是想到今天晚上又可以看见他,一整个上午都很有精神呢!」 平时都很沉静的罗竹君盘着胸冷冷地对她们道:「别高兴的太早,那个大叔可有答应真的要做你的保镖?」 汪蕴儿鼓着嘴微微地摇头,可是觉得像冬天一样冷静的罗竹君的确点醒了她。昨晚大叔确实没有同意她的提议--实际上她根本没等大叔反应就走了,显然整件事是她自己一头热。 「依我看,你今晚下班时还是小心一点,万一那个老头子又出现的话,未必能像昨晚那么好运。」罗竹君仔细地想了想。「不如我们把昨天的事告诉你的店长,要他帮忙想个办法,或者由他亲自送你回家。」 尹梅英这时也附和了罗竹君的话。「是啊,我们帮你去跟店长说。」 「别说。」汪蕴儿阻止她们。「这是我自己的私事不想惊动到店长,万一他知道我会招来麻烦,搞不好会把我开除。我什么都不会,万一没这份工作那该怎么办?」 其实之前阿清伯在店里出现的头两次,店长就很怕那家伙会到店里闹事;而以前店长也有开除过有类似事件的夜班同仁,她真的担心自己的工作不保。 不过见两个好友担心的神情,她随后安抚道:「你们不用担心啦,如果大叔没来的话,我不会绕到公园去的,而且我会边走边打电话给你们,这样如果有危险的话,你们就可以马上帮我报警。好吗?」 罗竹君点点头,又从自己的背包拿出一瓶防狼喷雾剂给她。「还有,你也别过于相信那个胡子大叔,再怎么样他都是个陌生的男人。」 她赶紧说好又接过罗竹君递来的东西,但心里头始终认为胡子大叔一定是个好人,她从他的眼睛就看得出来。一个有邪念的人是不可能会有这么正直的双眸,至于防狼喷雾就留着对付阿清伯用。 到了晚上,时间愈接近十一点半,汪蕴儿就愈来愈紧张,当设定的闹铃响起时,她目不转睛地瞪着窗外。 糟了!她的心一沉。 胡子大叔没有出现?? 看来罗竹君说对了,胡子大叔根本不想理她。另一位配班瞧见汪蕴儿失落的神情,又看看外头,马上明白了。「胡子大叔居然没有出现,这么稀奇。」 配班不知道昨晚发生的事,所以不晓得她失望的主因。 「真不懂你怎么会看上那种年纪的人,大夜班的彦城不是和你年龄比较相配吗?他想约你很久了,你要不要给他机会?」 汪蕴儿露出吃不消的表情,然后摇摇头,二十岁的男生在她眼里就像小毛头一样。可是,为什么大家都觉得她爱慕胡子大叔呢?她只是觉得胡子大叔的样子很有型,又不是想和他交往什么的。不管怎么样,大叔今晚没有出现,肯定是被她的主意吓到了,以后大概也不会再出现了。 她突然觉得鼻子有些酸酸的,她告诉自己那只是过敏而已,并不是想哭的感觉。 {4}老实不客气 汪蕴儿努力装成没发生什么事继续结帐,等到大夜班的人员都确认好帐目,她回到仓库换下制服,低着头往外走,不想让任何人看见她沮丧的脸。「我先走了,明天见。」她细声地对大伙说,语气乾涩。 即使走到了店外头,她依旧低着头,飞快地走。 好,赶快回家丶赶快睡觉,然后到了明天就会觉得没什么大不了。汪蕴儿这么想。 「喂!你!」 唐突地传来一声叫唤,吓了汪蕴儿一跳,还以为又碰上阿清伯,手急忙地往裤子口袋里捞罗竹君给的防狼喷雾,可是猛然意识到这声音不像阿清伯的那么老,而且这么简短的语调就像是?? 难道叫她的人是?? 汪蕴儿猝然回头,就在她身后大马路的对面不远,是那个人没错--胡子大叔! 他还是来了!她就知道,胡子大叔是正义的使者,他不会放任她的安全不顾。 她简直是狂喜。 另一头的严善内心其实很恼怒。他早在昨夜入睡前就决定好,不会去参与那女孩突发奇想的可笑主意。保镖?她把自己假想成千金大小姐吗?更可笑的是她要用一百元请他做保镖。 严善当一切全是玩笑话,怎么知道一觉起来,这些事情却不断在他脑海里头打转。他思索着,昨天那个老色狼的确很有可能会继续找女孩的麻烦,但女孩已经吃过一次亏,肯定会小心避开,所以他没有必要为此事担心。 原本跑了半年以上的慢跑路径,他完全大改道,换到另一座公园,但是跑着跑着竟不知不觉又回到她工作的这家便利商店来,正好遇见她下班;原本看她走地飞快,脚伤几乎复原,遇上坏人八成也是逃得掉,但她的背影却忽然让他回忆起蓝天晨离开他时的那一幕,严善不由得出声唤了她。 「大叔!」汪蕴儿没有多想就朝胡子大叔那飞奔过去,没有注意一辆疾驶而来的机车。 「小心!」严善冲了上前拉她一把,她顺势扑进他的怀中,两人跌至人行道上。 「痛~~」她按着才好的脚踝。「又扭伤了。」 天晨??跟天晨一样??严善脑中重复着三年前的片段。 「你知不知道刚刚有多危险?命可不是让你这样糟蹋的!」 汪蕴儿惊惶地看向胡子大叔。哇!大叔难得讲这么长的话,可是他看起来好像很生气! 胡子大叔的声音像巨兽咆哮般沙哑,可是汪蕴儿被刚刚差点引发的车祸有些震慑住,所以没听清楚他在说些什么,直到她镇定一下紧张的神经,第一件想问的事情却是--「大叔,你没受伤吧?」 大叔被她压在身下,但是她却因为脚痛没办法施力站起来,只好继续趴在他身上,一双手却忙着检查他有没有受伤。他穿着平时穿着的黑色运动服,看起来没什么事。 「你别再摸了,我没事!」严善语带微讽地说,但也因为她的关心而收起怒气。 汪蕴儿缩回手,俏脸一红,不过她想夜色应该不至于让他看见自己的窘态。「那还好,如果你因为我而受伤的话,我会很过意不去。」 「会吗?」虽然她猛点头,但他很怀疑她的说法,她都敢厚脸皮地叫他来当她的保镖,还有什么样的事会令她感到难堪?「如果你能快点从我身上移开的话,我会觉得更好一点。」 对方的话中颇有幽默的意味,让汪蕴儿稍稍松了口气,他应该是不生气了。「大叔,我的脚又扭伤了,动不了。」 严善拱起一道浓眉。这女孩还真是个麻烦人物,该拿她怎么办呢? 虽然如此,他还是小心地将她扶到旁边,然后他翻过身蹲跪在她面前,抓着她的脚踝左右地转动,汪蕴儿忍痛地咬紧牙关不敢叫出声,因为她怕大叫会让大叔又生气。 「你能忍一忍吗?」严善瞄了她一眼,只见她用力地点头,似乎非常地信任他,心里又是一丝莫名的情绪涌入。「我先送你回家。」 他又像昨日一样背着她回去,可是速度加快了很多。 「大叔,你不必走地那么快,这样不是很累吗?」 「早点处理你的脚伤就能早一些康复。」他说。 原来大叔这么做都是为了她。汪蕴儿掩不住升至脸上的笑意,但是他的速度相对地缩短了到她家的时间,失望感也紧随着而来。 严善放下了她。他向她建议。「冰敷十分钟后,休息十分钟,反覆三到四次。我看你明天最好请假休息一天??」 他话还没说完,站都站不直的她就直接打断。「我不能请假!」他忽然瞪着她,看起来又像生气了。大叔似乎很爱生气,可是她是真的没办法听从他的话。「因为我兼两个班,万一请假了,根本没人能顶替我。」况且请假还会被扣全勤,她才不干。 面对她的反抗,深吸了一大口气,严善才慢慢说:「很显然,这不关我的事。」 是啊!他才不管她兼了几个职丶能不能请假,一切随她高兴。 他转身就走,还听见她在身后拚命地向他道谢,但他完全没有回应,直到听见钥匙落地的叮当声,又夹杂她痛呼和诅咒的声音,他才回过头,见她后弯着右脚任凭什么姿势都捡不起钥匙。 该死!他又违背自己的意志折了回来,替她捡起钥匙,她还不停地向他道谢,他只觉得自己没有好到让她这样不断道谢的地步,良心驱使他又多问她一句。「还有什么要帮忙的?」 没想到那汪蕴儿竟老实不客气地答道:「那就背我回到家里面吧!」 {5}请君入香闺 听到的当下,似乎感觉到有只乌鸦在头底上飞过,不过她都开口了,严善便不好推辞,谁叫自己偏偏多事问了她要不要帮忙,只能说是「活该」!摸摸鼻子只好又背了那女孩上楼。 「大叔,你不必不自在,我一个人住而已。」汪蕴儿重新对他提了一次。 这点严善还记得,正因为她是一个人住,他才更加不自在,万一被人看见了,还以为他三十几岁的男子意欲染指这十几岁的「嫩草」。 上了四楼,再一次将女孩放下来。他真的该走了,趁还没人看见的时候,至少她的名誉不会受损--他倒不担心自己的,在蓝天晨的意外后,他早已没有名誉可言。 汪蕴儿这时又提出个不情之请。「大叔若是你不赶时间的话,能不能帮我冰敷,昨天晚上我蹦蹦跳跳地拿冰块,结果被楼下的住户投诉,要是今天再这样,肯定会被他们告。」 怎么可能一个女孩子会对陌生男人毫无戒心,让才谋面两次的异性进入住所?他不禁认为她另有目的。难道--她知道他的真实身份??不可能!当年的事蓝家把新闻全压了下来,一般人不会知晓有关他的事;再者,她还曾当他是流浪汉,这么年轻的女孩再怎样不挑对象,总不会想勾引街友…… 严善真的猜不出她到底想干嘛,不如就直接问了。「你难道不担心我是个坏人吗?」 她有些困惑并惊奇地注视着他。「大叔怎么可能是坏人,你昨天不但救了我,还送我回家。如果你居心不良,会做这些事吗?」 他无法回答她。其实刚刚只要回答「他赶时间」,应该就可脱困离去,谁晓得这女孩还会再提出什么样的请求,但他的内心却想一探究竟她是不是真有如外表一般没有城府。 「我知道了,你别大声嚷嚷,现在都快半夜一点了。」他摊开手掌,比个「请」的姿势,示意她先开门进去。 她住的地方是个三十坪左右的老旧公寓,没有装潢,家具从简,而且偏向男性化。她一个人住在这未免太奇怪了,他开始猜疑这桩事件根本是仙人跳的圈套。 「我爸爸过世后留了这间房子给我,还剩一半的贷款,所以我得兼两个班才够付房贷和养活我自己。我朋友都劝我把房子卖了就不必那么辛苦,可是我还有一个哥哥,万一把房子卖掉,哥哥回来就再也找不到我。」汪蕴儿望着屋子里,喃喃自语般的解释。 严善听了却没有完全相信这番话,他只是拉来一张椅子叫她先坐下。「你家有绷带吗?」 汪蕴儿指着电视柜下面,严善随即翻了绷带出来,将她的脚包扎住,他说这样可以避免伤势扩散。大叔的手法很俐落,似乎有受过相关训练,而后他拿毛巾包了冰块出来让她冰敷。 期间她拨了电话出去,像跟朋友交代她已经安全回到家里。他猜那可能是暗号,或许待会就会有几个男人冲出来「修理」他。严善想自己同时对付两三个男人还绰绰有馀,但时间过了三十分钟,并未如他预期有什么人出现,反倒那女孩眼皮半垂,随时都可能睡着,她说自己身兼两个时段的工作似乎不假。 「我要离开了。」严善轻轻地对汪蕴儿说道。 她眨眨惺忪的双眼抬头询问着。「大叔,我明天还看得到你吗?」 也许是因为她此刻的模样就像个有所期待的孩子,叫人难以直接拒绝。「可能吧!」严善用模拟两可的回答不想伤她的心。 汪蕴儿称心地弯了嘴角,拖着瞌睡虫,半眯着眼对着严善说。「大叔,你不是坏人,半年前我就知道了。那时我爸爸刚过世,我很伤心,又被贷款拖得快过不下去了,可是有天看见大叔在大雨中跑步,我以为你也是遇到伤心的事,后来看到你天天都跑,从没间断,是大叔让我想通,人生就是必须向前看,我不能一直停留在原地,所以开始努力地生活下去。所以,这样的大叔绝对不是坏人!」 严善不晓得她关注他那么久了,也不晓得自己竟能成为她人生的启示点。他感到有些心虚,她对他完全猜错了,他才是真的停留在人生低点不往前看的人。 内心突然对她产生了一股情感,不是男女之情,而是类似相惜的感觉。 不过天天跑步和是不是坏人根本毫无相关,况且在三年前,他已经将自己归类成坏人了。他试着给她多一点忠告。「汪小姐,我劝你还是不要随便相信别人,这个世界上的好人已经不多了。」 「我不随便相信人,但是我相信大叔。」她又笑。 严善胸口一阵灼热,他差点就忘了被人信任是什么样的感觉。他当时万万没有料到两人之间已经起了微妙的变化。 「大叔,别叫我汪小姐,叫我蕴儿。」不过她的提议让大叔的表情看来像吞了钉子那样,她折衷地说。「叫什么都好,总之别那么生疏。」 「下回我看到你,大概会叫你『便利店小姐』吧!」严善自己都说不清这句话是否预告了他会再度出现在她面前。 汪蕴儿猛然点头。「便利店小姐」听来挺亲切的,也意外符合他们之间「小姐」与「保镖」的关系。她脑海里盘旋着许多连续剧的情节,自己傻乎乎地笑。 严善只觉得她大概是爱困到意识不清,所以没再说什么就离开了,但还是叮嘱她要将门锁好。他走出公寓后,真的觉得今晚太出乎意料之外了,他简直不敢想像之后会是什么样的发展。 目送大叔离去的汪蕴儿却没有想那么多,她没有先洗澡就呼呼大睡。 在她的梦中,保镖大叔替便利店小姐除去层层难关,载着她去到幸福的国度。 嘻??亲爱的保镖大叔?? {6}不知名的情愫 算算遇见大叔也有一个月了。在大叔第二次背她回家后,她还是不敢肯定大叔是不是真的还会出现在她面前,第三晚他再度跑步经过便利店对面的公园时,她的心里总算踏实了。 当晚下班时,他就在相隔几间房的骑楼下等她,虽然还是冷着那张扑克脸--老实说有大胡子遮掩,她无法辨认他大部份的表情,只是直觉他并不是很高兴。 但她不引为意,双眸闪动着兴奋。「大叔,你果然出现了。」 「由于前两天的经验,我对于『便利店小姐』自行安全回家的能力真的有所质疑,为了不使良心过不去,也只好来盯着你。」 那可真是委曲他。汪蕴儿故意嘟着一张嘴,实际上正为了大叔说比平常还长的句子高兴不已。 严善瞥一眼她青春的笑颜,只是飞快地转过头去。「今天还需要背你吗?」 「不用!幸亏昨天大叔的帮忙,我早上起来时已经好多了,而且我还照大叔教的,今天热敷了几回,虽然有点跛,可是慢慢走没有问题。」 ······ 从那天开始,大叔每天都送她回家,送到一楼大门口而已,也不曾再进她住的地方,总是等着她确实关上门后才会离去。大叔就跟她想的一样,是个正人君子。 这段日子以来,每日十几分钟的路程,他们东南西北的聊着······更正:是她自己一个人漫天漫地讲个不停,差不多把十八年的身世都对大叔讲光了。而她唯一从大叔那儿得知的只有他的姓名。 原来他叫严善!简直是太符合他了,虽然严肃但是善良。 对了,他还特别申明他可不是流浪汉。汪蕴儿不好意思极了,她当然知道大叔不是流浪汉,世界上怎么会有那么乾净的流浪汉呢?只是她当时情急之下胡口乱诌的。 汪蕴儿觉得她跟胡子大叔之间就像是朋友也有点像亲人。当她对她的四个好友这么说到时,她们都露出不太认同的表情,总之她不管别人怎么看待他们的关系,都不会影响她自己的看法。 就在她难得有休假的这一天,汪蕴儿提议要请大叔去吃饭,因为大叔并不向她收取保镖费用,但她认为自己应该有所回报才是。大叔摇摇头,令她大失所望。「大叔该不会是吸血鬼,所以不能在白天现身?」 对她荒谬的言论,严善已经颇习以为常,所以只是耸耸肩不去回应这个话题。 「便利店小姐。」严善对汪蕴儿唤道。即使相识了快一个月,他还是保持着这个称谓。 纵然听见汪蕴儿说他重新开启她的人生,使得自己觉得对她似乎有些责任,便开始护送她回家,但从未想过这么持续下去,所以他打算先替她解决她的麻烦事。 「你曾说过骚扰你的那个男人是间洗车厂的老板,我要你明天跟我一块去找他。」 「为什么要去他?」她蹙起娥眉轻问。 他掀开嘴角露出一口洁白的牙。「我有点小事要找他商量一下······」 # 隔日严善大约十点到汪蕴儿家门口等她,他想她难得一天休假应该让她睡晚一点,谁知道她早在阳台等着,一看见他就拚命挥手,大声呼喊着他。 他连忙用手指压嘴示意她小声一点,抬起头问道:「你几点起来的?」 「七点。」她回答。「因为习惯了这个时间要起来准备上班,所以就自然醒了。」而没有提到自己昨晚根本睡不着,只是迷迷糊糊眯了一下,想到胡子大叔说今早会到她家来找她,不到九点就到阳台上等了。「等等我,我就下去!」 过没十秒钟,就听见铁门内传来急促的脚步声,汪蕴儿有点小喘气地开了门。 两人面对面时相视了一会儿,头次在大白天里见面,对彼此的样子又有了另一种感觉。 严善知道她很年轻,近十九岁,但是之前都是深夜时的会面,所以感觉还没那么真切,此刻她映照在阳光下的小脸,眉如远山丶眼如秋水,由其肌肤无比光滑,略带稚气的笑容,让他感受到她小了自己快一半的年纪,两人走在一起肯定很不搭调。 汪蕴儿看到胡子大叔在白天的样子似乎比较年轻,他深邃的眼睛有历练过的光芒,短袖T衫下是结实的臂膀,比夜晚看见时还更强壮及霸气。她的心跳莫名加快。 「大叔果然不是吸血鬼。」她用这句话来遮掩自己的不自然。 「我要是吸血鬼的话,怎么会留你活到现在。」这回他配合她说下去了。 「像暮光之城一样,吸血鬼爱上人类??」她说到这儿时,脸突然红了,话也开始结结巴巴。「我的意思是??不,我的意思不是说大叔爱上了我??」不知该怎么解释的当下,肚子传来咕噜的巨响打断了话。 严善也藏起自己一丝的不自在。「你没吃东西吗?」 汪蕴儿摇摇头。「没有。我平常在便利店吃早餐,家里没有吃的东西。大叔吃过早餐了吗?」 「吃了。」 她又颇为失望,原本想忍着不吃,就可以一道和大叔吃中餐,但肚子却拚命地在叫。 「你得先吃点东西。」严善说 ,他看看四周有个卖饭团的小摊。「先吃个饭团吧!」 大叔的语气根本不能容许别人的反对,她只能说好。大叔给她买了个紫米饭团,要她快些吃,汪蕴儿听话地啃起手上的大饭团。 「找个地方坐下来吃。」 大叔指着前面的公园,是两人相识的地点,连挑选坐的长椅也是那晚他躺的椅子,实在是很巧合的事。 「找到阿清伯后,你打算要怎么做?」她一边咀嚼一边问。 严善直视着前方。「我已经找朋友去『关切』过他的近况,带你过去是要他向你道歉,你现在可以想想看要怎么样回敬他打你的那一下,看要还他一拳还是叫他下跪?」 「下跪?」她想像着,然后噗地笑出来,他跟着看向她,发现她的下巴沾着一颗饭粒,没有多想就伸手欲拂去那多馀,却不经意触碰到她柔软地不可思议的脸颊,他突然停下了动作,她纤细的下颚停留在他的大手之中。 汪蕴儿脸上的笑意退去,她回视着他,眼波里流转着不知名的情愫。 {7}恋父情节v.s恋童癖 时间静止住了,她的呼吸也静止住,但是当她记起要呼吸时,没想到嘴里还有未吞进去的食物,猛然一吸气就随即呛咳起来,打破神奇的一刻。 严善的表情突然变得精明,他站起来走离她两步之远,汪蕴儿的视线慌张地跟随着他,一边大力地拍着胸口来缓解呛到的难受。 「你没事吧?」他有些冷硬地说,见她点头之后又道:「那我们出发吧!」 「哦。」汪蕴儿赶忙站起来追上去。 接下来的十几分钟,他们都没有交谈,主要原因是大叔走得又急又快,汪蕴儿为了追上他就用上全部精力。她没想过为什么他的态度变得如此奇怪,因为快接近阿清伯开的洗车场时,她开始变得有点紧张。若是大叔没有陪她来,她大概也不敢踏进这里吧! 眼前的洗车场似乎没有在营业,店内完全没有一辆车,而且乱得很,有很多杂物都堆在地上,诧看还以为刚刚有地震;两个男工读生面色惨白站在一边发呆,阿清伯则站门口左右张望着,脸色比工读生还要难看。 当他看见汪蕴儿时,像看到救星似的,一边频频擦汗拱手作揖。「大小姐啊,你就原谅丶原谅我,我真的不知道你是大哥的女人,要不然也不敢对你这么无礼??」 看样子阿清伯早就知道她这个时候会来,正在等着,不过他为什么说她是「大哥的女人」,这话是什么意思?汪蕴儿觉得奇怪,看向大叔,他给个眼色先静观其变。 阿清伯像自言自语又继续说。「我怎么看得出来,因为你在便利店打工,谁知道你有这么大的靠山,我要是知道有黑道老大在罩你,就算是有天大的胆子也不敢碰大哥的女人,你可以早点告诉我,事情就不会弄成这样??」他似乎被什么事吓得不轻,已经有点开始在胡言乱语起来。 「你的废话太多!」严善上前一步制止他再乱说下去。 「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阿清伯立时瞪大双眼,厚重的双下巴抖个不停。 汪蕴儿稍稍明白阿清伯话中的意思,显然他认为她跟黑道份子有所关系。「我不是大哥的女人。」她忍不住解释。 「怎么不是?你随身还带着保镖呢!」他恐惧地看着壮硕的严善。严善很不耐烦,双手叉腰,又靠近了一步,根本还没做什么,阿清伯就吓直接跪地求饶。「真的,真的,我再也不敢了,你叫你的保镖别对我动手。」 对于阿清伯的下跪,汪蕴儿觉得很讶异,其实她根本没打算要报仇,只要他承诺别再来骚扰她就行。 「要不要揍他一顿?」严善问她。 她听得出大叔是故意要吓吓他,但是她还是慎重的回答。「不必了,只要他以后别出现在我面前。」 「听见没?」严善音量虽然不大,但大胡子使他的表情看起来狰狞。 「听见了,我绝对不会再出现。」 看到阿清伯汗如雨下频频点头的样子,汪蕴儿心里是说不出的痛快,大叔真的帮她出了这口气。 离开洗车店后,汪蕴儿才问到严善,到底他是怎么办到,竟然把阿清伯吓到下跪求饶。 「我刚好有认识的人他很熟悉这一带的状况,所以拜托他早上来『知会』那个人一声,要他平时不要做太多坏事。」 这答案实在太过于轻描淡写,她猜测没那么简单,大叔的朋友大概跟黑帮份子有关,难怪刚刚那洗车店内那么零乱,大概就是大叔朋友的「功劳」;但汪蕴儿是万万想不到大叔会跟黑社会有所关联。 她并没有害怕或是担忧,正直的江湖人比起奸巧的小人像阿清伯那种好的多。 而大叔还真是神通广大啊,她忍不住问他的工作什么?大叔摇头不答,对自己的事仍是一概不提。 算了,那并没那么重要,她找大叔去吃饭。「我肚子又饿了,可以去吃其他的东西吗?」 「十二点了吗?」严善低头看看表,这时竟然有人叫住他们。 「严大哥,真是没想到白天也看得到你出门。」 是个妖娇的女声。她随着声音看去,一个化着大浓妆顶着超长假睫毛的时髦女子。 陌生女子踩着又细又尖的高跟鞋步到了他们身边,高耸的胸部若有似无地挨近大叔的手臂。这女人倒底是谁?汪蕴儿十分好奇和--嗯,不爽。 「严大哥,好巧不巧,我跟朋友约了吃饭,她们早想见见你了,一块过去吧?我请你。」那女子说。 「不了,我现在有事。」 大叔一贯冷冰冰的态度,让汪蕴儿晓得这女人其实根本和大叔也不熟,她心里有一丁点窃喜。 「有事?」女子这时才瞄瞄另一边的汪蕴儿,不情愿地勾勾嘴角假笑。「这是亲戚家的小孩吗?」 严善皱一下眉头,很快地又收起表情。「不是。我走了!」他笔直地向前走,没有等任何人。 汪蕴儿追了上去,回头看那个女人又是跺脚又是咕哝不已。 「大叔,那人是谁?」 「隔壁邻居。」 他没有看她一眼,但答案令她松了口气。「大叔,你想吃什么?」她想起他们的午餐之约。 严善仍是没有慢下来,只是直接说。「我不吃,我要回去了。」 大叔要走?汪蕴儿感到胃猛然一缩,赶紧伸手拉住了他。「慢一点好吗?」 他被她拉住,转身眯眼看向她。「便利店小姐,你真的很麻烦,我可不是你的保姆。」 「你不是我的保姆,你是我的保镖。」 他恶狠狠地瞪着她。「我也不是你的保镖。我--不是你的任何人!」加重最后一句话的口气。 「大叔,你怎么了?生气了吗?」圆圆的眼睛,一副泫然欲泣的模模。 严善叹口气,转开了头。良久之后才道:「我不是生气。你难道不觉得我们两个人走在一起很怪吗?」 「不觉得。」她答地很直接。 真受不了她。「我整整大你十八岁,别人看见以为你有恋父情节,或者我是恋童癖。」 {8}我不是妳的谁 汪蕴儿斜歪着头,不明所以。「我对大叔不是那种男女之情,别人怎么想随他们去想。差十八岁又怎么样,我们是忘年之交嘛!」 他冷冷地道。「我从不交朋友的。」 对他话中的威胁浑然不觉,汪蕴儿决定耍赖到底。「大叔就像我的亲人一样。」 「够了,我说过我不是你的任何人。你困扰的事情也都解决了,也不需要人护送你回家了,自己今后要小心点,不要半夜再跑到没人的公园去。」 她嘟着嘴瞪他,没有回应他。 「听到没?」严善口气不佳地问。 「没听到。」 「随便你!」他竟丢下这一句就走了。 汪蕴儿难得一天的假期竟然就这么被大叔丢弃在大街了。她的好友接到的消息时纷纷赶来陪她,她们窝在速食店的一角,为了提振汪蕴儿的心情,点了好几份她最爱的薯条让她吃。 纤细的手指捏着长长的薯条在一大坨蕃茄酱里画来画去,却没有心情将它放入口中,她犹记得早上的饭团非常的美味,此刻的心情真的不能与当时相比。看看围在四周的好友:尹梅英丶夏兰欣丶邱菊闲丶冷竹君都义气地前来相陪,跷课的譊课,请假的请假,自己这样没精打采好像很对不起她们。 跟夏天一样烈性子的夏兰欣猛地站起来。「我看不下去了,你知不知道那胡子男住在哪儿,我现在就去找他理论去。」 有如秋天温婉的菊闲以安抚的口吻道。「你别激动啊,胡子大叔不是坏人,他还帮蕴儿解决色老头骚扰她的事,我想他是有他的苦衷。」 汪蕴儿听了菊娴的话,稍稍振作一些。对呀,大叔肯定有什么苦衷的。 「他说的倒是不错,你看起来真的像是恋父情节啊。」冷竹君再次浇了汪蕴儿冷水,尹梅英不断用手肘推着她。「我向来是实话实说。」 「要我说几遍?我真的对大叔只有像亲人一样的感情。」 在座的虽然都不相信,但为了相挺好友也只能点点头。 「可是大叔却不再理我了。」汪蕴儿沮丧地伏在桌面上。 「我有一种预感,胡子大叔会在出现。」尹梅英说。梅英向来都往好处想,大家也跟着附合,果然令汪蕴儿抬起脸来,慢慢现出一丝笑颜。 其馀人将话题带到各自最近的感情生活,转移她的注意力,那些事的确能吸引住她,但她却也在融入那些故事之前先做了一个决定: 她--要等大叔! # 严善当天虽说非常断然地拒绝再去接「便利店小姐」下班,而且他慢跑时也刻意再度绕道,没有经过她打工的便利店前,但是隔日仍旧不放心地在她既定的下班时间,站在某个隐秘的地方盯着她。他告诉自己,只是看着她今天是不是真的小心地回家,那往后他也就不会有什么良心不安的问题。 天晓得他干嘛要良心不安,他已经为她做的够多了。担着会被「那些人」发现下落的风险,他出面找了在黑道上来历不小的旧识帮她去警告阿清伯,就是图接下来的清静,但他却发现自己已经很习惯和她的接近。 昨日,他不经心替她拨下脸颊沾上的饭粒时,意外地查觉她身为异性的柔美,即便带着微微孩子气,她仍然是个货真价实的女人,他无法忽视她传来的女性馨香。 这份认知已经令他大为震撼,后来遇上他住所旁的女房客,她说的话让他更加不舒服。 其实那个女房客,严善跟她并不熟,只是在住所进出时遇过几次有点头致意,她却时常藉故找上门,似乎对他有意,但他都冷淡拒绝。 不论她猜汪蕴儿是他侄甥的用意是好是坏,两人年纪相差悬殊却是不争的事实,也是他很在意的一点;即使他对她并无男女情怀,可是他不想因为自己而让她被人批评或八卦的对象。 反正早在认识她的初期就已决定,帮她解决骚扰者的事件后就与她断絶往来,并不是因为被人撞见的这件事而造成的,他也不必想得太多。 就看着她回家一次,就此一次! 严善直直地盯着便利店门口。哪知「便利店小姐」下班后,就走到他平常等着她的骑楼下张望着。 可恶!难道她打算要在那儿等他吗?存心把他昨日说的话置若罔闻。好,那就让她等吧,等一等她自然会死心离去! 严善生气地走开,过了十分钟再折回来,那小姐还在那,他又离开,隔二十分钟后再出现时,没见到她本以为她终于离开,正松口气,又见她自便利店出来,捧了罐装咖啡啜饮着。 她真要这样耗下去吗?那就慢慢耗吧!但又三十分钟过去了,她非但没有离开,甚至坐在一辆停放在骑楼下的机车上打起瞌睡,好几次还差点摔倒。 真是的,严善见过几个路过的男子打量她好几眼,她可是打算再惹些麻烦上身?而他算是整起事件的罪魁祸首? 他握紧拳头,了解自己不能放任她下去,也只好现身。 走到那里时,他轻声叫了几句,可是她完全没有醒,他只好轻轻拍了她一下肩膀,却没料到她睡得那么熟,咕噜就往旁边倒,幸好他反应够快,在她跌在地板前接住了她。 汪蕴儿这时才微睁开眼,只听到她说:「大叔,我就知道你会来。」 听见她的话,严善觉得自己彷佛被她吃得死死的,但也知道自己并没有其他的选择,只好又背着她回家,路上她又开始叽哩呱啦讲个不停。 一颗流星划过了天际。她急忙问:「大叔你有看见吗?」然后兀自喃喃地许愿。 她的声音很小,他只听见头几个字是「我希望大叔……」,之后的就没有听到。 虽然没听见她许了什么心愿,但他却微微地笑了。 一个糟糕但有些温暖的念头自心里头升起--看来他是摆脱不了她了。 {9}另一个男人 这几天的天气微凉,便利店的热咖啡生意激增。汪蕴儿熟练地冲着咖啡,一杯接一杯。 她有点儿分心。近来上班都是如此,因为她总想着胡子大叔。 胡子大叔好不容易回到她的身边当「保镖」,但前阵子的经历却让她不能好好放下心。大叔好像很介意两人的年纪差距,虽然她说过她只是把大叔当成像朋友像亲人一样,但他还是不能接受这种说法。 四个姐妹花朋友在那件事过后,也都相信大叔是正人君子,并没有对她有什么非份之想;看到汪蕴儿的苦恼,她们于是就替她想个主意:若是要让胡子大叔释怀,蕴儿必须要有个意中人才行,这样大叔就会相信她的说法。 她没有想到四个好友想的这一招也是为了测试严善到底对汪蕴儿是什么心态,汪蕴儿只觉得这一招可谓是个麻烦,因为她目前根本就不想谈恋爱,她要赚钱付房贷,但是又认为这是可以留下大叔的法子,所以非常认真思考着该怎么办才好。 一个没留神,机器流出来的热咖啡浇淋到她的手指,汪蕴儿痛呼了一声,收银台的店长低斥了几声。「搞什么鬼,天天冲咖啡还可以失手,让开!」 「对不起。」汪蕴儿忙对店长说,一脸愧疚拿着抹布擦拭着桌面的咖啡。 一只男性的手握住她的手腕,她很吃惊,抬头望向手的主人--一个样貌英俊的年轻男子,态度认真地对她道:「你的手烫伤了,得快点冲冷水。」 即便隔着一道柜台,他不理会店长和周遭人对他们的注目,紧抓着汪蕴儿的手坚持带她到洗手间去,敌不过他的力气,汪蕴儿频频向着左右的人道歉,然后跟着他来到洗手台前,小手放在水龙头底下冲着冷水。 她的食指和中指微微泛红,但不会刺痛,应该没有什么大碍。没想到那陌生的客人比她更为谨慎地端详手掌的前后,确认真的不严重,才关上水再拿纸巾轻擦她手上的水珠。 汪蕴儿脸都红了,还不曾见过那么温柔的人。他完成工作,抬起脸与她的视线相交,他的黑眸同样的温柔。她咽口口水,轻声地向他道谢。 「你没事就好。」他微微一笑。 「不好意思,我要回去工作了。」她好像听见店长叫她的名字。 她走在前面出了洗手间,店长的脸有些不悦,她赶紧走向咖啡机前准备再泡咖啡,店长朝着刚刚那年轻人指着一边台上的咖啡。「客人,你的咖啡好了。」 他点点头,拿起咖啡又对汪蕴儿微笑后走出店外。 她的视线跟着到他走出店门外,他的背影消失后,虽然汪蕴儿要自己专心地工作,但清楚感觉到左胸前的悸动。好奇怪的感觉! 有个正准备要用化妆室的女子,才开了门又急急走回来。「有人忘了钱包。」她在柜台上放下一只黑色皮夹。汪蕴儿忆起是刚刚那位先生在拉她去冲水前,放在镜台前的。 没有多想什么,汪蕴儿就拿起皮夹往外跑,跑出店外,她左顾右盼搜寻那人的身影。他个子高,外型亮眼,她很快就看见他,他正拦下一台计乘车坐进去。 「先生丶先生。」她呼喊着,可是那人没听见,关上车门,车子正缓缓起动;汪蕴儿加速冲上去,可是还是慢了一步,车子驶离,不过速度并不快,她不死心又接着追着车子跑。 「等一等……」她气喘吁吁,但已经很接近了。用尽最后的力气,又冲刺几步,拍打到车子的后行李厢,但也跟着重心不稳,狠狠地跌在地上。痛楚自先着地的膝盖传来,她咬着牙先抬头看看前面的情况,好在计乘车听见碰撞的声音停了下来,后者的乘客也放下窗户看看发生什么事。 「是你。」他急忙开车门下车。「你还好吧?」 「没事。」只是跌地很痛而已~~她没说出心底的话,将皮夹递出来。「先生,你忘了皮夹。」 他瞬间明白所有的事,但有点不敢置信。「你为了还我皮夹,追着车子跑还跌倒,这令我很过意不去。」 汪蕴儿摇摇头。「你刚刚也帮了我,当扯平了。」 男子不置可否,急忙检视她的伤势,牛仔裤有磨损的痕迹,但看不出底下的伤势,不过从他轻碰一下,她就呲牙咧嘴的情况看来,肯定有伤。 「来,我送你去医院。」 「不必了,我真的没事。」她站了起来,觉得伤口只是小痛而已,并不用到医院,况且她既不想挂急诊,而且现在还是上班时间。「我必须快点回去,现在店里很忙。」 这时,男子的手机响了,他歉疚地要她先等一会。 汪蕴儿尚且能听见微弱那电话里焦急的声音,和从他变得为难的神情中,猜出他应该有什么要紧事要办。 「好的,我知道了,我尽快赶回去。」俊秀男子挂掉电话。他看向她,眼神仍是担忧不已。 「你看我能走能跳都没问题。」她走了几步给他瞧瞧。「我要回去工作了。」 「汪小姐。」他瞄见她制服上的名牌,然后从皮夹掏出一张名片。「我叫岳允昊,你可以在任何时候到这间医院来找我,我会安排替你做个详细检查。」岳允昊还非常认真地说。「你一定要来哦,我会帮你负担所有的费用。」 看到他认真的表情,汪蕴儿只能怔怔地「哦」的附和一声,内心却想着他的名字很好听,不停默念了好几次。 「那我先离开了,你一定要来哦。」他又重讲了一次。 见那男子上了计乘车离去,汪蕴儿才低头看看他给的名片。 蓝天关系企业 暨 私立蓝天综合医院 专业顾问 岳允昊 她在内心惊呼了一声。蓝天医院是这个地区最大家的医院,她还不曾到过那儿看诊。 虽然那岳允昊一再提醒她要过去,但每天工作十六个小时,她哪来的时间啊!这时才想到自己追出来大概过了十分钟,店长肯定很生气。 {10}你把我的裤子怎麽了 汪蕴儿忍着膝盖不适,急忙冲回便利店,一进门口,果然店长面色超级难看,瞪了她好几眼后才转过头去,她赶紧接着工作。待到中班配班来时,她被叫进仓库里训了一顿,店长说她太鸡婆,遗失物品的客人会自己回来认领,若是没人认领之后再送到警察局;总之叮咛她以后别再犯错,不然就要辞退她。汪蕴儿只能一直低头称是。 等到午夜十二点下班时,她觉得膝盖好像肿起来,走路愈来愈痛,强忍着走出便利店,没想到一看到大叔就忍不住掉下泪,有满肚子的委屈。 莫名的严善虽然平时冷酷的可以,但看见这女子的泪水一下子就慌了,第一次轻呼出她的名字。「蕴儿,你是怎么了?」他轻抓她的肩,担心地问道。 「大叔,我的脚好痛。」她忍了一整天,只有看见最亲的大叔才不必死撑着。 「脚痛?又扭伤了吗?」 她摇摇头,泪眼汪汪。「我今天跌倒撞伤膝盖。」 严善低头看却看不出她到伤势如何,他用大姆指擦擦那小脸上的泪痕。「你别哭了,我先送你回家再帮你看看,好吗?」 汪蕴儿答「好」一声,吸吸鼻子,憋住眼眶里的泪水,已经相当熟练地趴向大叔转身的后背,环着他的肩,让他背起来。 「这样子背着你,伤口会痛吗?」 「不会。」虽然还是有一点点痛,但她不想让大叔太过于担心。 大叔很快地送她回到家里,他一路都没有将她放下,连她开公寓铁门跟家里大门的时候,都是在他的背上完成。 进了汪蕴儿的家里,他小心地将她放在客厅里老旧的沙发上,欲审视她膝盖的伤,却发现她穿着窄管的牛仔裤,裤管根本拉不上来。严善见一边有把剪刀,二话不说就剪开她的裤脚,事出突然,她根本还没来得及反应,裤子就被剪破至膝盖。 「大叔,你在做什么?干吗剪我的裤子。」她的嘴巴张得老大。 「我必须看看你的伤口,才知道要怎么处置。」 「那也不用剪破我的裤子吧!我可以先把裤子脱下来啊!」 严善同时剪开另一边的裤管,听见她的话皱着眉抬头看她一眼。 汪蕴儿也察觉到自己的话似乎说太快,听起来像是要在大叔面前脱裤子似的,急忙又补充。「我可以进房间先换过其他条裤子。」 「那样的话,如果有伤口只是会加重伤势而已。」他掀开剪破的牛仔布料发现她的膝盖只是轻微的擦伤丶红肿而已。严善开始轮流抬抬她的左右脚,并且轻捏四周围,然后问她会不会痛。 「一点点。」汪蕴儿觉得大叔很厉害,每次处理她的伤势看起来都很老练。 「看来骨头也没受伤,应该只有些微挫伤,不必太担心,如果可以就到医院去详细检查检查。」 「大叔你知道我根本没时间去检查,只要你说没事,我就安心了。」她百分百地信任大叔。 严善可不接受汪蕴儿的奉承。「你安心,但我可伤脑筋,老是得背你回家;你未免太会受伤,三天一小伤,五天一大伤,走路时该记得带眼睛才对。」 汪蕴儿早已习惯他无恶意的嘲讽,反倒主动向他解释今天发生的事。一提到她的手被热咖啡烫伤,严善立时执起她的手再次检视起来。 他反复地来回查看,汪蕴儿心里窝心的很。 「已经没事了。」她说,却不急着收回手,大叔的手掌很温暖,像爸爸一样。 「手烫伤可以导致跌倒,你可谓是万中无一。」严善挑挑眉,但眼里有笑意。 汪蕴儿又接着说下文,当她提到岳允昊这名字时,严善发现她露出异样的神采。「他跟大叔一样,是个温柔善良的人。」 他随即反驳。「你看错了,我一点也不温柔善良。」 「你是,不过你爱装酷罢了。」她补充着结尾。「对了,那人在蓝天医院做事,还叫我去那里检查,说会帮我出钱,可是我又没那个时间,店长今天严重警告我随时都有可能开除我……」 「蓝天医院?他是那里的医生?」 大叔的表情突然变得沉重,汪蕴儿虽然疑惑着他别于平时的反应,还是赶紧拿出岳允昊给的名片给他瞧。「他不是医生,是顾问。」 严善盯着那张名片,姆指缓缓摩擦名片角落,良久都不开口。 「你认识他吗?」她问。 这时他才说道。「不认识。」 接着大叔拿医药箱来帮她擦药。她与大叔相识后学会认他的表情,他现在的表情就是不想说话,所以她也不再烦他,免得惹他生厌,而后大叔又给她一颗消炎药服下,并吩咐她明天不要再穿紧身的裤子后才离去。 剩她一人时,她才换下衣服去洗澡,大叔之前帮她准备的防水贴布很好用,不必担心伤口会碰到水。大叔不肯承认他的温柔善良并没有关系,她心里明白就好。 洗好澡,她心疼地将大叔剪破的牛仔裤丢进垃圾筒。跟着,她带着岳允昊的名片进房躺上床,在睡着之前一直痴痴地看着。 不自禁升起甜甜一笑。岳允昊--不晓得以后还会遇见他吗? {11}帅哥伸张正义 昨天心情已经够糟了,今天似乎更惨,来到便利店里,气氛像笼罩着一团乌云。 也不晓得是不是自已想太多,汪蕴儿觉得这两天店长好像一直监视她。不过是到店外送个皮夹还给客人,需要将她视作「留校察看」的地步吗?再怎么说,她在这里已经工作一丶两年,好歹对她有点人情嘛! 昨天她以为只有自己心情不好--心里期望着岳允昊或许会再到便利店来光顾,但他根本没出现--大叔的样子似乎也怪怪的,平常已经不多话了,昨天特别安静,除了问她脚伤以外,没再多说其他话,她也没心情去管。 回到家和四个好友相聊时,她们倒觉得这是个好机会,要汪蕴儿选岳允昊作为她的意中人。汪蕴儿糊里糊涂,不懂她们的意思,也不明白是什么好机会,但「意中人」三个字让她有点呼吸急促,倒也不排斥这个想法,但念头一转,如果以后都再也看不到他,选他作意中人岂不令自己难过;那个话题搞得她昨晚都睡不好,今天一早仍深陷这个烦恼之中。 店长趁着十点多生意较为清淡的时候,把她叫进了仓库。汪蕴儿心里哀嚎着,该不会为了两天前的事到今天还要继续指责她! 「蕴儿,你今天的样子看来不太好。」店长开头这么说。 她尴尬地笑笑。「因为昨天没睡好,但是我会打起精神,绝不会影响工作。」 可是店长的神情并没有因此而放松,反而更差。「昨天发生了一件大事。」 汪蕴儿随着店长故意拉长的语调开始紧张起来。「发生什么事?」 「大夜班在核帐的时候发现保险箱里少了现金三万元。」他说话时嘴角边的肌肉强烈抽动着。 「怎么会这样?」她的嘴张大成O型。「是被小偷偷走吗?有没有查看监视器?」店长没有马上回答,汪蕴儿才发现他的眼神里流露着怀疑。「店长你在怀疑我吗?钱在大夜班时弄丢的,为什么会怀疑到我身上?」她无辜地追问,一双弯眉皱得好紧。 「我查过监视器,没有可疑的画面,可是邵彦城说你昨晚很怪,交接时一直出错,他觉得你是故意转移他的注意力。」 竟然是邵彦城跟店长告的状?昨天他还很好心地说她太累,要她结帐随便做做就好。这么想来,他才是最可疑的人,竟然还敢诬赖她。她连忙把昨天的情况跟店长交待清楚,而且保证自己绝对不会做出偷钱这档事。 「这要怪你自己没把帐结清楚。反正这档事中班跟大夜都要负责任,照我看,你们三个平摊赔偿这个数目,就从这个月的薪水里扣掉一万元吧!」 「什么?」扣一万元!那她这个月的房贷就缴不出来,还会被银行加罚滞纳金,怎么可以--「店长,这样不公平,为什么钱掉了不去报警?」 对方冷冷地答。「报警有什么用,我说过监视器里的画面没问题,最后也是无疾而终;谁叫你们自己粗心大意,这次就当学个教训。」 「可是……」 「别可是了,邵彦城已经同意了,下午我会再跟你的配班说。你再罗嗦的话,那就别干这里的工作。」他不管汪蕴儿还想说什么就径自走出仓库去。 汪蕴儿站在原地,紧咬着下唇。真是天大的冤枉啊! 她站在收银台前,脸色比早上来时更差。脑中转过许多想法,是不是要向朋友先借钱付房贷,但每个月收支都打平的她根本就无力偿还,而且她需要这份工作,所以不能反驳店长的意见去私下报警…… 「你不舒服吗?整张脸都发白了。」 汪蕴儿眨眨眼回神看着对她说话的客人。「啊,是你!」 「对啊,是我。」岳允昊勾起嘴角向她微笑,但对方仍愁着一张俏脸,似乎并不高兴看见他。「难不成你追来还我皮夹的事害你被老板骂,还是脚伤得太重?」 他猜了两个原因,但感觉上第二点并不太可能,刚才进门后他特别注意她的站姿,看不出她的双脚有疼痛的迹象。她摇头代表这两点都不是,那到底是什么原因令得她如此烦恼,他睁大那双深邃的黑眸等她解答。 汪蕴儿看看店里没其他客人,店长现在又在仓库吃午餐,才和他谈起话来,不过她先是开口问他。「你怎么会在这?」 这么问挺好笑的,来便利店除了消费还能干吗?不过是因为她昨天还期盼他的出现,却没盼到他的人,他今日再现身令她感到讶异,但他的回答却让她更加讶异。 「找你啊!」岳允昊直爽地回答。「昨天我在医院等了你一整天,还以为你会到医院里来,结果你都没来,我只好自己过来罗。」 汪蕴儿虽然还在为被扣薪的事担心,也不禁教他的一番话泛起一阵惊喜。原来他昨天也在等她的出现,就是不凑巧,他在医院等丶她在这里等。 「我只是膝盖擦破皮,自己擦擦药就好。」她终于露出一丝丝笑颜。 岳允昊虽然开心地接受她的笑容及解释,但不忘继续追问。「你还没说你刚刚在烦恼什么事呢?」 方才的气氛使得两人的距离倏地拉近,她也就一五一十将原由告诉岳允昊。 愤怒自他俊秀的脸升起,他向她道,「这混蛋店长分明是故意找你背黑锅,我替你去找他理论。」 汪蕴儿急忙挥手。「不行。你要是去找他理论,他肯定会把我开除,我不能被开除,我在这里兼了两个职,万一被开除就等于两份工作都没了,我会没有钱付房贷。」 「你不必担心,这种工作不做也罢,我会帮你找个更好的工作。」他拍拍她的手先是安抚,然后随即拨了电话报案说某家便利商店遗失三万元,要警察立刻赶过来。 一听见他报了警,汪蕴儿面如死灰紧摀着嘴。「完蛋了。」 「不会完蛋的。你快告诉我,店长人在哪里?」 不用汪蕴儿的指引,便利店的店长正好从仓库里走出来,看见岳允昊怒气冲冲的,心里头就猜到不对劲。「你想干嘛?」他的声音已经在发抖。 大概是有员警正在附近,听到局里调派,已经到达他们店里。「是这里打电话报案吗?」 店长说没有,但岳允昊同时间回答说有。 岳允昊扬扬一边的嘴角。「店长你贵人多忘事,昨晚你店里不是失窃了三万元?」 店长瞪向汪蕴儿,她一脸的惊恐,再看回那个多管闲事的男人时,发现他拿出手机拍向自己。 「现在在录影存证,你是不是掉了三万元,说要员工赔偿,不赔就要扣他们的薪水。你想清楚点回答,私自扣员工的薪水是触法的哦。」 {12}出卖身体 听到岳允昊的说词,店长结结巴巴地。「我没有要扣她的薪水啊! 汪蕴儿这时才明白,原来店长欺负她不懂一些法律常识,想要占她便宜。岳允昊走到她旁边,她觉得自己顿时生出勇气,向他回嘴。「你自己上午说掉了三万元,要我跟中班和大夜班赔偿,还说要从薪水里扣。」 「你……你……」店长指着她气到说不话来,整个脸红脖子粗,约莫十秒钟,他才口沫横飞地急说道。「你是不想干了啊?」 汪蕴儿小脸刷白,但岳允昊却是站前一步,替她答道。「是啊,我们不想干了,而且是从现在起就不干了。」 一旁的警员还不清楚发生了什么,明明是接获失窃财务的案子,怎么听起来像是劳资问题。「还要报案吗?没有的话,我就走罗」他问。 「当然要!详细的你就问这里的店长吧。」岳允昊道。「如果有需要这位小姐做笔录,可以拨这个电话给我。」他又递了名片给警员,对方一看到是蓝天集团的制式名片,非常迅速地点头答应。 见汪蕴儿被开除的事惊吓到有点反应不过来,岳允昊只是拉着她的手走出便利店外,没一会他又拿着她方才穿着的便利店制服回来,直接丢在脸色青白的店长手上。 他们步到便利店对面的公园,汪蕴儿还是睁大双眸,不发一语,岳允昊用手指轻轻点下她珠润的面颊。「你还好吧?」 她又黑又亮的瞳孔终于对上他的,却仍是不知所措。「我真的被开除了吗?」她反问他一声,音调又慢又紧张。 他摇头。「你没有被开除啊,这叫作自动请辞。」 「可是我不想『请辞』啊!」她的肩膀开始轻抖起来,水漾的眼睛更蒙起薄雾。 周围路过的人纷纷看向他们,岳允昊一脸没事地朝大家笑笑,大家以为是对男女朋友在闹别扭,虽然好奇也不敢一直盯着看。 「你到底是在害我还是在帮我?」她带有些许怨气的声音,哭倒在他的怀里。 他没有回答。汪蕴儿抽噎的时候,感觉到一只温热的手掌轻抚她的背后,再加上轻靠的胸膛传来平稳的心跳声,激动的情绪渐渐缓和一些。 她原本没打算那么快离开那有如避风港的胸怀,却听见他低沉的笑声,一把害臊了起来,急忙后退大步,拉远两人的距离。 抬头瞧了眼岳允昊,竟是一副可惜的表情,只觉得整张脸都快烧起来。 「你在笑什么?」她两手叉腰,又羞又气地问。 岳允昊说话也很直。「笑你很可爱啊!」 汪蕴儿脸又更热了,但没有因此而不追究刚才的事。「别唬弄人,你刚刚害惨我了,居然还笑得出来?」 「我申明两点。第一,我没有唬人。你真的很可爱。第二,我刚刚真的是帮你,不是在害你。」他递出一包携带式的纸手帕给她。「先擦擦脸吧!」 她猜自己现在的样子一定很难看,接过纸手帕后就马上背对着他,才擦擦眼睛,擤擤鼻子。确定将脸擦乾净后,又整理好头发,才又回过身,将剩下的还给他。「谢谢你。」但话题又回到便利店的事。「我知道你是想帮我,但是我需要那份工作,你却跟店长说我要辞职,是这点害惨我的。」 关于这点,岳允昊耐心地向她解释。「先前我已经答应会帮你找份新的工作。」 但汪蕴儿摇摇手。「你不明白我的状况,我不可能找到比这还好的工作。」 当然便利店的工作不算好,但是能在同一个地方身兼两个班,省去奔波的时间,且离她的家近,已经是她遇到最好的工作。她也曾经试着求职网站登记过,不过以她的学经历也只能找到餐饮服务业,薪水虽然会好一点点,但根本不够付房贷,然后时间也不容许再找另一份兼差。找兼差其实也不简单,当初店长也是看在她家境突逢恶化,才同意让她上两段班。 现在怪岳允昊也没有用,乾脆快点回去跟店长倒歉,说不定店长会肯原谅她,让她重新回去上班。 他大概看出她的想法,连忙就抓住她的肩头,以免她转身冲回便利店。 一开始她想斥责他为什么抓住她,才发现他微弯着高长的身材,俊颜凑近她的面前。「别做傻事。你若是回去求他,还有可能被当成贼。」 汪蕴儿轻咽口水,她发现他的睫毛好长,瞳孔的颜色并非纯黑,而是带着一点褐黄。「但是……」 「没有『但是』,我知道你急需一个工作,而且薪水要相当于两份超商员工的薪资。这并不难,这里就有个职缺。」 这里有个职缺?汪蕴儿还忍不住左右看看。这里倒底是哪里? 岳允昊瞧她的动作又失笑出声,一会才道。「是我要雇用你。」 不会吧?她当下能想到的工作只有--跟情色相关的事。 随即她紧紧拥住身体。「我……才不做出卖身体的工作。」 {13}怦然心动 「出卖身体的工作?」岳允昊先是愣了愣,随即哄堂大笑,还抱着肚子喊疼,最后擦擦眼角因大笑而泛出的泪水。 汪蕴儿不免微愠。「你笑成这样的原因是什么?可别再说我可爱了,不然我会认为『可爱』和『愚蠢』是相同的意思。」 他闻言急忙打住笑容,终于正色道:「我千万没有污辱你的意思,我只是觉得原来你把我当成一个想占女生便宜的男人。没有你的提醒,我还当真不晓得自己散发出这样的特质!」说完,又忍不住低声笑了两下。 这会连汪蕴儿也被他的氛围影响跟着笑了。看来他并不是那个意思,都怪自己想太多了,但两人开怀的笑声将之前的误解带过。「那你要请我做什么工作?」 她想他的工作是个顾问,又不是主管级的人物,能给她什么样的工作?最多是找她做清洁吧,关于这点她就没有多大把握,汪蕴儿很少做这些事,以前爸爸也不怎么要求过她打扫,大叔还曾经笑话她「没时间整理环境」,意思就是嫌她家里乱的很。 「做我的私人助理。」岳允昊说。「最近我的职务上有些变化,需要接触和管理的层面扩大了,所以需要一个帮手。我会支付给你相当于两班便利店工作的薪水。」 汪蕴儿还是不怎么明白,助理工作要做些什么,她所担心的是自己什么都不会。 岳允昊听过她的想法后,对她说。「其实也不难,很多东西学了就会,再者,我就是欣赏你的善心和热情,这是这份工作最需要的条件。」 「那上班的地点呢?」 「会在蓝天集团大楼,但是会随着业务需要,可能有时要到处奔波,这份工作并不轻松,工作时间不一定朝九晚五,不过照你在便利店身兼两班的体力,我想你可以胜任。你若是觉得没问题,我现在就带你去工作的地点走一走。」 偷偷捏自己一把,汪蕴儿还是有点不太相信,蓝天集团的工作机会可谓许多求职者的梦想,以前在学校曾听过某某同学的兄长是第一学府毕业,但到蓝天集团面试也没有被录取。 她爱说话的老毛病又犯了,一路上对着岳允昊说着关于蓝天集团求才的门槛有多高。 但是岳允昊在途中时又对她说明,做为他的私人助理并不是属于蓝天集团的编制员工,但若是他能接手蓝天集团,一定会让她成为蓝天集团里的正式职员。 接手蓝天集团?那是什么意思呢?汪蕴儿虽然不知道,却为他的话感到一阵窝心。 瞄瞄身旁那个男人,再次为他俊秀的外表怦然心动。做为他的私人助理,那肯定是个很吃香的工作吧! 看来他并不是敷衍她,汪蕴儿当真跟着岳允昊晃过一圈蓝天集团大楼里,不是空口白话在外面绕绕而已,可是彻底到里头走了一圈,不但如此,他还向一些人介绍了她的新身份--他的私人助理。汪蕴儿也发现里头的人对岳允昊的态度毕恭毕敬,他似乎不单纯仅仅是个顾问。 之后他接到警局打来的电话,说那家便利店的店长撤销报案了。岳允昊则对她说,觉得整件事像是店长自己策画的。汪蕴儿难以置信,在那里工作都那么久,她还认为店长是个好人,真想不到。 到了晚上,岳允昊还请她去吃西餐,一家口碑不错的餐厅--她和梅兰菊竹四个好友一直打算想来用餐的店,居然先和他一块来了。原先她拒绝他的邀请,因为这家餐厅的消费很贵,但岳允昊一再说这顿饭是为了答谢她前日送还皮夹,她才勉为其难地接受。 当她回到家时,已经快十点了。她洗好澡后第一件事就是打电话给她的朋友们,仔细向她们交待今天的种种。 「哇,是个好男人耶!」夏兰欣说。 「就是说啊!一天之内就帮蕴儿解决了两道难题。」邱菊闲也说。 「看来蕴儿多了个『护花使者』罗。」尹梅英吃吃地笑。 她们都迫不及待地想见见看汪蕴儿的「护花使者」,只有罗竹君突然提到:「所以胡子大叔从今天开始就不必再接你下班罗?」 汪蕴儿对着电话大叫一声。「天啊,现在几点了?」 「十二点半。」大家异口同声。 「糟了,我竟然放大叔的鸽子。不聊了,我得回便利店去找大叔。」 她匆忙地结束通话,套上长裤披起外套,就往楼下冲。结果才打开一楼大门,迎面就撞上结实的胸膛,害她的鼻子好痛,不过也闻到那熟悉的洗衣精味道。 「大叔,对不起。」她死命搓着双手。「我忘了时间,害你等很久了吧?」 大叔看起来像松了口气,刚刚肯定很担心她?真的太不应该,居然聊天聊到忘了大叔的存在。 「没有等很久,大概等了十分钟,就到便利店里问了你同事,他对我说,你今天下午离职了。」严善见汪蕴儿人没事,又恢复一贯冷淡的神色。「下午倒底发生什么事?」 {14}这算吃醋吗 虽然在脸上他可以以自制力不放上一点表情,但严善清楚自己刚刚的心情是何等的焦急。 原本每次在慢跑时,他就会下意识看向便利店,大多都可以见到汪蕴儿准备结帐,她也会看向他,那时他会飞快转过头,假装不曾注意过她。今天没有看见她,他也不以为意,直觉她大概在忙其他事。 他会在十一点五十九分整到隔壁的骑楼下等待,她约莫在十二点五分左右下班出来。当今天超过这个时间还尚未看到汪蕴儿,他想着她有事情耽搁了,直到十分钟过去了,他觉得她该会出来说一声才对,不会让他这样在这等候,于是走进店家问个详细。 那个大夜班员工--汪蕴儿提过他常邀约她出去,但自从她明白回绝他之后,他明摆着对她不客气--正躲在角落里讲着手机。严善听见那人说汪蕴儿下午被一个男子带走了,他内心不由得一惊,难道是阿清伯挟怨报复,还是她又遇上什么麻烦? 他直接抓过那男子的衣领,把年轻人一转身,劈头追问:「汪蕴儿她怎么了?」 大夜班邵彦城被这个壮硕的大胡子吓得差点魂不附体。「你是谁?要干什么?」声音里发着抖。 「我是……」严善迟疑了一下,才回答道:「汪蕴儿的朋友。你快说,她发生了什么事?」 朋友?邵彦城也曾经听说过一些胡子大叔的事,现在见到这个男子急切的样子,猜想他们是情人的关系,难怪汪蕴儿前阵子断然地要他别再邀约她,所以心里头正升起一股怨气,但对方体格又好,大胡子看起来凶神恶刹,邵彦城不敢有什么反应,老老实实地向对方报告。 「蕴儿下午就离职了呀!」年轻男子在心里头暗嘲。这汪蕴儿一定背地里搞劈腿,下午便是跟小三走了。这件事非得跟这男人讲,好让她吃些苦头。「我听说是一个长的很帅的男人把她接走,店长说他们手牵手一块离开的。」 严善皱了眉头。即便不晓得接走汪蕴儿的男子是谁,但她并不是被人强押走的,应该并没有什么危险才对。 松开那年轻人的领子后,他即刻就往汪蕴儿家里方向走,途中脑子里又猜测几个不好的念头,以致于汪蕴儿没能来与他会面,心头愈发焦炙。直到看见她丶看见她安然的样子,情绪才渐渐转回平和,但这丫头片子竟叫他挂心到这种程度,严善感到内心警戒线被拉紧。 当大叔问起下午发生了什么事,汪蕴儿笑盈盈地藏不住好心情。「大叔,我遇上了一个……」第一个想起的字眼是「护花使者」,但她不好意思在大叔面前说。「一个好人!」 这时二楼阳台的灯亮起,听见有人走出来。 「大叔,到我家里说吧!」她下意识就挽着严善的肘子带着他往楼上走。 他突然感觉到这个动作令他深吸气一口--完全无法解释的反应;不过他也蓦然想到,下午接走她的人是与她「手牵着手」离开。她与那人是何关系呢? 严善到汪蕴儿的家里似乎不像以前那样不自然,或许他明白她看待他就像是亲人一般。他走进大厅没有坐下,只是斜倚在墙边,等着汪蕴儿接续刚刚的话题。 「我讲到哪里?」她一派轻松地跳上沙发,身体踡曲着,倒像只温驯可爱的小猫,惹人很想伸手去摸摸她的头。 他故意看向另一头,免得自己做出奇怪的事。「一个好人。」他答。 「对!一个超好的人。」她捧着脸感觉双颊又热了起来。 「好人也该有名有姓吧?」 「他叫岳允昊,名字很像韩国明星吧!」 严善根本不认得有哪些韩国明星,但岳允昊的名字他记得,正是前日递名片给汪蕴儿的男子丶也是蓝天集团的人。 蓝天集团……他的胸口一揪,不由得握紧拳头,想抵御痛苦回忆带来的冲击。蓝天集团的人再度找上汪蕴儿,会只是个巧合吗? 「你说他是个好人,是怎样的好法?他帮了你什么事情?」严善追问。 她点点头,把店长诬陷她偷钱,又要扣她薪水的事说出来,幸好岳允昊出面解决,还给她一份新的工作。 「从现在开始,大叔不能再叫我『便利店小姐』了,因为我终于脱离便利店的工作啦。」汪蕴儿这么说,也不是瞧不起便利店的工作,只是她这份工作做得太久,而且近半年的工时每天都做十六个小时,也难怪她有些厌烦。 「你要在蓝天集团做事?」他心中的问号更是有增无减。「蕴儿,你是否跟他提过我的事,或者他有问过你有关我的事?」 「没有啊!」汪蕴儿回答。 为什么大叔会问她这种问题?大叔上回看到岳允昊的名片时也是怪怪的,可是大叔明明说他并不认识岳允昊啊。 严善眯着眼看她,倒不是不相信她,只是觉得她有时话多,会不会是不小心脱口说出去。 汪蕴儿见状,直举起右手。「我没说过,真心发誓。」 「我信你。但你要答应我一点,往后不许向任何人提起我的事和我的名字。」 她凝着柳眉,歪着头像个无辜的孩子望向他。「可以问你为什么吗?」 「不可以!」他凛着脸回答,拒绝被她的样子打动,虽然他的心里已感觉到一阵波动了。「你可以做到吗?」 轻轻向他点点头,即便有再多的疑问,但大叔要她做的事,汪蕴儿是绝对会做到的。「本来我很想让大叔看看岳允昊,可是大叔现在这样说,大概是没那个机会了。」 看她带有光采的眼神,知道她很想继续这个话题,其实他并不想听,也顺着她问。「那你说说看他的人到底长什么模样吧。」 果然,她嘴角随即上弯,犹如一道美丽的新月。 「他长得很好看,好像还没三十岁,跟大叔差不多高,可是气质却不一样,他偏向文质彬彬型的,是我喜欢的那一型。」糟糕,她一时说溜嘴,连忙低下头,掩住脸上升起的潮红。 「听起来不错。」严善发出轻微的笑声,但听起来却有点凄冷。「时间晚了,我要回去了,你也早点休息。」 每次大叔到她家,离开前都是说这句话,她觉得很平常,却没有想到这竟是大叔打算离开她生命中的最后一句话。 「嗯,再见!」汪蕴儿回着和平时一样的话。 {15}喜欢妳叫床 第一日上班,印象可是很重要的,何况是在蓝天集团的工作,但是她竟然在上班前才想到这个问题……她该穿什么? 汪蕴儿看着自己堆满旧衣服的衣柜,却没有一套适合的,全是普通的休闲衫和牛仔裤,如果昨天先想到这个问题,至少还可以跟好朋友借,但现在时间根本不够,但她不想随便穿一套就去上班,硬着头皮,她在七点三十五分时,拨了岳允昊昨日留给她的电话号码。 「喂……」对方的声音还带着睡意。 「对不起,吵醒你了。」她的声音充满歉意。 「没关系,刚好是时候该起床了,而且一起床就能听见你的声音感觉很美好,或许你以后可以天天叫我起床?」 汪蕴儿不能抑制的脸红,这男人怎么如此嘴甜。她嗫嚅几声,不知该接什么。 岳允昊开怀地笑了。「找我什么事吗?」 「真不好意思,头一天上班竟然提出这样无礼的要求,我可以迟一天在上班吗?」因为这工作是岳允昊私人请的助理,也不算是蓝天企业的职位,所以她觉得慢一天去上班比起穿错衣服去蓝天集团大楼里,应该显得比较不严重吧! 「你遇上什么问题是吗?」 他真摰的关心在语气里藏不住,汪蕴儿无法忍心对他隐瞒什么。「好吧,老实告诉你,我没有正式的衣服可以穿去上班,我不想给你丢脸……」 「这没什么丢脸的,我个人觉得上班重点要放轻松,不要太拘谨,所以穿最舒适的衣服就好。」 汪蕴儿咕哝着:「你自己穿得那么好看,却叫别人随便穿……」 对方听见她的牢骚,发出洪亮的笑声。「是吗?你觉得我穿得好看?多谢你的恭维,我穿的衣服也都是我平常觉得舒服的衣服,我这辈子从未穿过西装。」 真的吗?她觉得有点不太相信,而且她认为他穿西装一定会很好看。 「可是……」 「总之我今天会穿POLO衫和牛仔裤去上班,如果你还不放心,我们可以先在『蓝天』外头会合。记得昨天经过的小店铺吧,那儿见哦!」 汪蕴儿挂上了电话,虽然不怎么放心,但岳允昊的贴心却让她增长了一些信心。 她随即就出门,因为她的交通工具就是她的两条腿。之前上班的便利店还算近,但现在蓝天大楼的交通路程约有四十分钟,不想有什么突发状况让她会迟到。 刚才岳允昊说得挺顺,所以她竟然没有发觉他话中的重点,昨天经过什么小店铺?在步行去的途中不断地回忆他说的地点大概在哪里,印象中他似乎说有个朋友在附近开了家小店,果然不远处看见了那高挑的男子正等着她。 岳允昊当真穿了件纯白的POLO衫和刷白的牛仔裤,整个人看起来又年轻好几岁,说他是大学生,绝对没有人会看出破绽。 他顺顺额前的浏海。「高中时代的衣服,大学后就没再穿了,没想到竟然还有机会穿。」 「你不是说你在美国长大,前阵子才来台湾的,怎么这些衣服都会带回来?」汪蕴儿想着奇怪。 他笑笑。「是啊,我本来只带着一袋行李到台湾,没想到这儿竟然没有我爱穿的品牌,于是叫我父亲帮我寄一些衣服来,结果他把我所有的衣服通通都寄来了。」 汪蕴儿也噗哧一笑,却想不到他竟伸手抓抓她头顶的头发,样子像个大哥哥在逗妹妹一样;她知道他在美国长大,大概觉得这样只是亲切的表示,可是她的心头却像小鹿乱跳。 「这样你应该可以安心跟我去上班罗?」他问。 她将注意力集中在他的话上,这样才能控制心跳恢复正常一些。仔细思考过后,她还是欲言又止。 「幸好我准备了第二个方案。」岳允昊看来还有其他打算。 汪蕴儿眨动黝黑的长睫毛,显示心中的疑问。 「我昨天介绍过我的朋友刚好在这里开了家小店铺,所以我就找了她来帮忙。」他左手一挥。 天啊,他比的可是这间两店宽的铺子?格子铁门内橱窗里,模特儿穿的衣服都好漂亮。她瞄见一边的招牌,这是有名的连锁店,东区有好几家,百货公司里也有铺货。「这叫小店铺?」 「这是她开的店里最小一间的。」岳允昊低头看看手表。「怎么她还没到?」 「允昊。」 一声叫唤,汪蕴儿才发现路边停了辆名贵跑车,车窗半摇下,隐约看见一个未施脂粉,戴着黑墨镜的女子,岳允昊上前去搭话,那女人骂他一大清早扰人清梦,然后塞了东西到他的手里,车子又轰隆响地开走。 岳允昊嘻嘻笑地转过身,在她面前晃着一串钥匙时,她仍是不太明白,直到他用了那串钥匙开了身后这间店的铁门,汪蕴儿下巴都快阖不上了。 他拉着她进了这间精品店。店内没什么灯光,但他却很熟悉地带她到某一区,迅速地挑了上下套装,然后要她去试穿。汪蕴儿照着做,谁叫他是boss嘛,况且他这么做也是为了她。 着了试衣间的灯,她去试穿时,还听见外头窸窣作响,不晓得他在干嘛。 把衣服一套,汪蕴儿吃了一惊。哇,他怎么那么神准,挑的尺寸居然一丝不差。 {16}我们很般配 他挑的衣服虽是素面,但剪裁又不失流行感。汪蕴儿再一次看着镜中的自己,感觉真的变成了粉领OL,不仅如此,还是很有品味的OL。 真是不可思议,自己从不曾有这种打扮,她几乎都快以为下半生大概都得在便利商店工作了。想到这里,真的很感谢岳允昊…… 她刚好翻开标牌,整个僵住了。三千九百八?一件白衬衫要三千九百八?那窄裙呢?天啊!三千五。拜托,她平常穿的衣服不过两丶三百元。 汪蕴儿开了试衣间的门,正准备跟岳允昊谈谈关于衣服价格的事,却见他提着好几个这间精品店的专用袋子站在门口外等着她。 他看了她,赞赏道。「如我所想,很适合你。」 「boss,你提的这几袋东西是什么?」袋子都鼓鼓的,除了装衣服,总不可能是现金吧!他又不是江洋大盗。 「你的衣服啊,这些搭配着穿应该足够。」 汪蕴儿摇摇头,很小声--彷佛怕别人知道,明明这里就只有他们两个人--对岳允昊说。「boss,这儿的衣服太贵,我买不起。」这点她早在进这家店以前就知晓了,但她大概是好奇心驱使,想进来这辈子「若是自己一个人」都不敢进来的店里看看。 岳允昊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很抱歉,我没替你想到这一点。」接着也是一副苦恼。「该怎么办呢?我都把衣服上的吊牌全剪下来,就不能退货了。」 「怎么会?」那也太夸张了,他甚至都还不晓得衣服的尺寸对不对,竟冒然将那些吊牌剪下来,难不成他对她的SIZE了若指掌……想到哪儿去了,还是担心该怎么处理那几袋衣服才是。 「对了,我有个点子。」 「什么点子?」她赶紧追问。 「租!」 「猪?boss,你能讲清楚点吗?」 他缓缓地丶详细地向她解释。「既然是我的疏失,我理当要把这些衣服买下来,不过这些女装我也用不上,不如就租借给你,至于租金,因为你是我的直属员工当然会特别优待。」 这样成吗?汪蕴儿圆眼睛咕溜地转。 「小蕴就不必担心了。我们走吧!」他两手都提着袋子,只好用手肘轻轻地推她往外走。 她一边走一边思量。整件事好像有些怪怪的,感觉早有计画似的。回视着岳允昊时时都挂着温和的笑颜。如果是她猜的没错,这个人也真的太好心了! 「衣服就这样拿走,没关系吗?」汪蕴儿问。 「除了你身上这两件,其馀的我都剪下吊牌,现金都放在柜台上。」 她想岳允昊会不会常做这种事,带着一个女孩到一间尚未营业的精品店里买东西,虽然有如电影情节那样浪漫,但是若是知道自己只是众多女孩其中的一个,那实在不算是什么好消息。 「刚刚那开着超跑的女老板这么放心把店里的钥匙就交给你?」她技巧地刺探内幕看看。 「她欠我的人情可多呢!」他只是爽朗地笑笑。 「那你们的关系是……?」话转回来,其实她在意的部分好像是这个。 岳允昊挑起一边的眉锋。「小蕴会在意吗?」 连忙地摇头。「只是随口问问而已。」 「可是我怕小蕴误会。你听清楚了,她是我的表姐,小时候一块长大的,她以前惹祸都是我帮她收拾的,所以欠我的人情很多。」 原来是表姐啊!汪蕴儿觉得好像松口气,也就迈大脚步往前走。过了一会,她突然停下脚步…… 他为什么要怕我误会呢?思绪瞬间混乱了起来,她猛吞着口水,只敢低着头盯着鞋子瞧。 岳允昊走了几步,回头看她。「对了,你的鞋子也一起换掉吧。」他在袋子里拎出一双黑色高跟鞋放在地上。「猜你大概会不适应,所以准备到了公司门口才让你换上。」 这男人的心思真是细腻,甚至蹲下身来,帮她换上鞋子。普天之下,有几个男老板会亲自替女员工换鞋子?该不会……该不会他喜欢上她了吧? 火辣辣的热气直往脑门冲,加上他又抬头望向她,汪蕴儿一晕,差点儿踉跄跌倒,幸好岳允昊扶着她一把,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小心点!如果不习惯的话,就先挽着我走吧。」顺理成章将她的手勾进他的臂弯里。 她跟着他慢慢走向蓝天集团大楼。一楼外围的玻璃墙上清晰映着他俩的倒影,现在她看起来是非常正式的上班族,反倒他的衣着像一般的路人,但他自信的那股气势让人无法忽视。她不惭地想,两人的倒影看来十分相配…… 赶紧带出个话题转移自己脑袋缤纷的画面。「boss,不晓得第一天上班要做些什么?」 「第一件事,」岳允昊沉着地微笑。「带你去见见总裁!」 {17}BOSS万人迷 真的令她讶异,为什么要带她去见总裁?她不是只是个私人助理…… 虽然心中充满疑问?但汪蕴儿觉得不该质疑boss的决定。 她没听说过蓝天集团的总裁是何方人物,但能当上一个大集团的总裁,应该不简单吧!她在心中勾勒出一个不苟言笑丶横眉竖目的中年人模样。 才走进蓝天集团大楼硕大的厅堂,即刻感觉到四方投射来的目光,犀利地叫汪蕴儿想挖个地洞钻进去。她太不习惯,从以前就是不会被任何人注意到的便利店小妹,怕的是这些人关注过来的原因是她挽着的那个男人。 她小心地将小手抽了回来。 「怎么了?」岳允昊不明所以地看向她。 「我想自己可以多练习走,总不能一直靠着boss,那往后要怎么帮你做事?你说是吧!」 他虽是点点头,但似乎从眼中可以读到他微微的失望。 汪蕴儿急忙装作拨拨发丝,用以回避他的眼神。 当他们愈是靠近电梯,周围的人更加密集,应该都是在这儿上班的人,穿着也都很正式。汪蕴儿庆幸自己有换过服装才到这儿。一身轻便的岳允昊反而引起大家的注意,人们认出他后,略带着惊讶的表情,不过纷纷向他打着招呼,岳允昊也亲切地回应他们。 她猜测自己是不是太多疑;但她分明感觉到向岳允昊打招呼的人,他们的神情有着热络却带着疏离的矛盾--想尽话题与他搭话,却又不敢靠近他。其实昨天她跟着他来到这里时,已经嗅到一些些不对劲的气氛,那时她就知道他不单纯是个简单的「顾问」而已。 不过……有一部分的年轻女性则是不顾一切的靠上来。 电梯门一开,大家都礼让着他先进电梯,然后就是那群年轻的OL奋不顾身推挤着前头排队的人,抢着进电梯。 电梯门一关。 「允昊,你怎么穿成这样?」 「允昊,你昨晚上哪去了?」 「允昊,你今天有没有空,一起吃午餐?」 蜂拥群上的问题和混杂的香水味让汪蕴儿有些昏头。吓死人了!她现在才知道boss原来是这里的万人迷。岳允昊彬彬有礼回她们一笑,直接就向大家介绍起她。「这是我的刚聘的私人助理,名叫汪蕴儿,希望大家可以多多照顾她。」 四周的气氛突然冷了下来,但她们也只能点点头答好而已,不过眼神里的怨气足以令她吃不消。 她们都在五丶六楼下了电梯,只有他们要上十八楼。 「boss。」汪蕴儿叫他一声。其实昨天他们交换姓名后,岳允昊本要她直呼其名,但蕴儿从不曾直呼过男生的名字,后来她想到这个称谓比叫「老板」来的亲切,就这么称呼他。「你好像很受这里女生的欢迎。」 他居然装傻地挠挠后脑勺。「会吗?」 机伶如他,装傻还真不自然。汪蕴儿没戳破他,只是暗地里想,像他这样外貌不凡,年轻有为的青年,有可能没女朋友吗?光是刚刚那些女的,就有好几个面容姣好连当明星都没问题。 当电梯来到十八楼时,岳允昊的感情问题不再困扰着她,想到要见蓝天集团的总裁,令她心情紧张起来。到底看见一个总裁,要对他说什么呢?出了这层楼,装潢摆饰都感觉很正统,汪蕴儿愈来愈怕遇上一个脾气古怪的老先生,万一她不小心说错话岂不凄惨…… 「岳顾问,你好。」外表看起来十分严谨的女秘书站了起来。 岳允昊步到秘书的桌前,汪蕴儿跟在旁边,但她的视线不敢平视前方,往下45度角的方向望去。 「蓝总裁有空吗?」岳允昊问。 「总裁恰好有急事外出,有什么急事,需要立刻联络总裁吗?」 「没有什么急事,我晚点再过来好了。」 他转身时,发现汪蕴儿有点不对劲,像在想什么心事。 汪蕴儿的确在想着事;她纳闷着居然在总裁秘书的桌子上瞧见便条纸上写着「严善」两个大字。本来是她视线不知放哪,不小心瞄到有些距离远的便条纸有熟悉的字样,趁着女秘书和岳允昊说话时,就放胆瞧个仔细,确实是大叔的名字没错,不会有人刚好没事写了那两个字吧,况且这名字也并不普通。 为什么大叔的名字会出现在蓝天集团总裁秘书的桌子上,难不成大叔会跟蓝天集团有什么关系吗?回想起昨天和前两天大叔有些不对劲,似乎都是因为听见「蓝天集团」这四个字。 她被岳允昊唤回神来,急忙跟上他的脚步。进了电梯,他取笑她还没走进总裁办公室里就被吓呆了,她难为情的点点头,心里加注那也算一半原因。 结果回到岳允昊的办公室没多久,他接到一通电话,然后准备外出,他要汪蕴儿先留在这里。 他离开一会儿,就有个女子敲门进来。汪蕴儿记得她,昨天要参观完蓝天大楼后,岳允昊就到庶务课,向她申请一组办公桌椅,吩咐今日送到他的办公室里。 「允昊不在?办公桌送来了,我让人搬进来。」 汪蕴儿点点头。 搬运工忙活着,那年过半百的女子也闲不住,凑到她旁边八卦着。「你该不会是允昊的女朋友吧?」 「不是的。」她连忙否认。 「真的不是?不过你年轻又漂亮,肯定会被允昊的女粉丝仇敌,你可要小心一点,那群女生恐怖呢,为了博得允昊的青睐是什么事都做得出来,必竟万一允昊接任总裁的话,能当上总裁夫人多有面子啊!」 「接任总裁?」汪蕴儿瞪大眼。 「你不是他的助理吗?怎么连这都不知道?」女子犹如八卦婶附身,把来龙去脉通通道了出来。 {18}我的保镖咧?? 原来岳允昊是美籍华裔,父亲是名声响誉国际的外科医生,与前任蓝天集团总裁是同期出道的好友,也在创建蓝天医疗体系的盟友,占有不少蓝天集团的股份,二十几年来一直都有出席董事会的活动,近几年则由岳允昊代父与会。 年纪轻轻的岳允昊虽然不是习医出身,但在商业经营方面却有极高的天份,在会议中时有重大贡献,所以深得许多董事欣赏;然而现任总裁这两年的表现不如董事会期望,于是乎岳允昊就被董事们留下作为顾问。 最近则传出有几位董事对现任总裁的作为十分不满意,正拉拢其他的董事,想在下次董事会议里提出撤换总裁,近来岳允昊的权力也被大肆提升,所以由岳允昊接任的风声已经四处流传,但是底下的人不敢明摆选边站,也不想得罪两方,才会出现像汪蕴儿看到的,大家虽是热络的打招呼,但又不敢靠近的景象。 八卦婶推测岳允昊之所以刚刚要带汪蕴儿去见总裁,大概也是想让总裁知道他有打算安插自己的人手进来公司,作为一种宣战吧! 汪蕴儿闻言吓得不轻,第一是没想到,二十八岁的岳允昊--年纪是八卦婶说出来的--来头竟然这么大,还有可能成为蓝天集团的总裁;第二是商场上的竞争真是可怕,居然做件看似没什么的事就是一种宣战。 可是她不太能理解,就算岳允昊真的要安插人手进来这里,也不必找她啊,她根本没什么能力,而且她在听见刚刚的话后,感到心理负担沉重起来。 一直到了午后,岳允昊都没有再回到办公室,他打电话告诉汪蕴儿他会赶不回来,她若觉得无聊的话可以先回家;当然她没那么做,在获得允许的状况下,汪蕴儿独自在蓝天集团大楼里走走逛逛,许多人看见她便开始窃窃私语,年轻女孩都是愤恨地瞪视着她。 她在一楼厅堂遇上一阵骚动,行走的人不是加快脚步离开,要不就立定站直。 一个外型亮丽,约莫三十岁的女子踩着自负的脚步,左右后方跟着两名男子,其一斯文,带着金边眼镜,手执文件箱;另一孔武,身材彪壮,不需猜就知道是个保镖。 那女子步进厅堂,所有人一一向她问好。 「蓝总裁好。」 汪蕴儿眼睛瞪地像铜铃大。她居然是总裁?本以为总裁是至少中年以上的男子,结果是又美又年轻的女强人。 蓝天晨。脑中突然跳出一个名字! 回想起自己曾经看过一篇报导,介绍蓝天集团的双胞胎千金之一,与当时有「天才神医」之称的年轻外科医生订婚的消息。她应该就是新闻里的蓝天晨吧!想当初看到这则新闻,汪蕴儿对这个含着金汤匙出生的天之娇女有多么羡慕。 不知怎么的,她又突然想起大叔的样子。笑了一笑,自己现在也是有保镖守护的人,已不再需要羡慕她人!不过真想快点把这一幕跟大叔讲…… 汪蕴儿窝回顾问办公室,东摸西摸拖到了下班时间,拎着岳允昊之间托在警卫室的几个袋子回家。脱下鞋子,看脚趾头都磨出几个小水泡,害她接下来走路都有些不自然,大叔看见了大概又会唠叨她几句吧! 岳允昊特地打电话确认她是否到家,还交代她今晚要好好休息,明天可会比今天更加辛苦。汪蕴儿觉得他夸大其词,不过没有点破。 接着她跟好友聊天聊到十一点半就赶紧藉口挂了电话,有了昨天不小心放大叔鸽子的惨痛经验,今晚她可是很注意时间。慢慢地走到平时与大叔见面的地点,雀跃地等待大叔的出现。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依旧没有看到大叔的人,她忍不住张望对面的公园,看看他会不会待在那儿,却没有熟悉的影子。 瞄一眼手机时间。咦,都十二点半了,她的「保镖」究竟跑到哪去啦? {19}心里只想要他 汪蕴儿渐渐有了不祥的预感。自己是哪根筋出错了,竟然会认为即使没在便利店上班,大叔也会继续与她在夜半十二点相会?昨天还忘了赴约,他今天若还会出现那才有问题呢! 可是,如果以后大叔不做她的保镖,那他们要怎么样才能见面?她完全没有大叔的联络方式,也不晓得他住在哪里。如果在他平时跑步的公园里等,会遇见他吗? 若是都再也见不到大叔了……天啊,她不敢再想下去。 她愈来愈不安,一心想等到大叔,不过愈等下去,希望只是愈渺茫。 「小蕴。」 急忙回头一望,心里以为是大叔来了,也没想到大叔从未称她「小蕴」,那堆满笑容的脸在看到岳允昊的时候冻结住了。 「你这么晚怎么会在这儿呢?」 「Boss,你又怎么会在这里呢?」 「因为这个。」他拿出手机在她面前一晃。「我收到一封简讯。」 汪蕴儿阴郁的脸抬起一边好奇的眉毛盯着岳允昊的手机,是什么简讯会让他到这儿来。 他索性将手机递给了她。 她边读边念了出来。「请在十二点时到汪蕴儿曾经工作的便利店旁接她回家,做好护花使者的本份。」一念完,即瞪大迷蒙的黑瞳望向他。「这是谁传给你的?」 岳允昊摇摇头。「不知道,不认识的号码,拨回去也是关机状态。我那时刚好在洗澡,等发现时已经十二点了,原本猜想会不会是有人跟我开玩笑,又不想半夜打电话吵到你,所以直接过来看看,没想到你真的在这儿。」 会知道她在这里的人没有几个,除了她的好友以外,就是大叔了;她的好友们并没有岳允昊的电话号码--当然大叔也没有,但大叔肯定有门路可以查到岳允昊的电话。 对了,一定是大叔! 她没经过岳允昊的同意,就用他的手机回拨发讯的门号。 「您拨的号码没有回应,请稍候再拨。」 豆大的泪珠滑落圆润脸颊旁。大叔……汪蕴儿在内心里呐喊。 「小蕴,你没事吧?」岳允昊急忙扶住她摇摇晃晃的身躯。 蒙矓的眼可以看见岳允昊模糊但温柔的脸庞,可是她心里明白她想要看见的只有一个人……只有那个人……她哭得更加厉害了。 「你在等谁吧?可以告诉我是谁吗?」 她使劲地摇头。大叔说过不能向任何人提起他的事。 岳允昊也不再追问,只是按着她的头让汪蕴儿枕着他的肩尽情的哭泣,直到她哭累了,轻声抽噎时,柔情地说:「我送你回家吧!从现在起我就是你的护花使者了。」 # 日子突然变得索然无味,即便到梦寐已求的大公司上班也不能让汪蕴儿开心起来,她情愿回到那整天上满十六个小时班的便利店,至少可以换来一天与大叔二十分钟的相会。 那天之后,她连着一星期,下班后都到公园里大叔可能会经过的地方待着,直到自己明白是再也见不到大叔了,她才放弃这样守株待兔的举动。 等到这时,她才真正了解对大叔的感觉并不是只有亲人一样,可是现在知道已经没有用。 反观岳允昊的态度,他似乎很包容她,没再过问那晚的事,对她一样体贴温柔,汪蕴儿觉得他应该有些喜欢自己,但此时已看清自己心情的她,开始变得有些不自在,可是下一份工作不好找,只好暂时装作像什么都不知道一样。 同时间,她竟然发现一个大秘密--关于大叔的秘密。 昨日,她在顾问办公室里,总裁居然驾到。原本第一天就要去见总裁的计画,也因为考量着她的心情而延后,所以汪蕴儿至今也未曾和总裁亲打过照面。 她着急地起立,向总裁弯腰点头,对方只是匆匆看她一眼,就对缓缓站起来的岳允昊道:「你应该收到消息了,不过站在公司立场上,我还是应该亲自来跟你说一声。」 他脸上礼貌的微笑,但语气的冷淡也是很明显。「蓝总裁,你太客气了。我的确有听到消息,就算你要跟我说一声,叫我去总裁办公室就好,不必劳烦你亲自来这里一趟。」 两人的眼神交会爆发出战火,看得汪蕴儿一阵心惊肉跳。 「这是你的助理?」蓝总裁又看了眼汪蕴儿。 「是。」岳允昊靠近她,带她走到总裁面前。「助理兼……好友。」他将好友两字尾音拉长,似乎别有喻意。 蓝总裁眯起眼又看了她,鼻子冷哼一下,一脸的瞧不起。 「小蕴,这位是……」 「我知道,是蓝天晨总裁!」 不知为什么,两个人都瞪大眼睛,深吸了一口气,彷佛她讲了什么不该讲的话。 「小蕴,这位是蓝天曦总裁。」岳允昊赶紧纠正她。 咦,是她搞错名字吗?可是她印象还满深刻的呀!汪蕴儿还是赶紧鞠躬道歉。待总裁沉着脸离开后,她立刻就问:「Boss,不好意思,也不晓得从哪记来的,一直认为总裁的名字叫作蓝天晨。」 他微微叹口气再看向她。「你千万要记得,『蓝天晨』这个名字在蓝天集团是个禁语。」 言下之意是指「蓝天晨」确有其人,而不是她记错名字;依名字的相似度而言,蓝天晨和蓝天曦必定是姐妹,但为何蓝天晨的名字会是个禁语?看岳允昊的脸色也是不太好,她觉得自己还是不要追问的好。 不过「蓝天晨」这名字是这家公司的禁语,她竟然不知好歹地在总裁面前提起来,那她肯定会变成总裁的眼中钉。 哇!一个大企业总裁的眼中钉……那可有她受的。 {20}大叔的秘密 思及此,汪蕴儿微微打个寒颤。 「我出去一会,没什么重要的事,你就留在办公室好了。」他临走之前,看穿她的担忧,轻拍她的肩头。「小蕴不用担心太多,我是你的护花使者,所以不会容许有人欺侮你。」 岳允昊的贴心真的让人很心动,若是早点遇上他,她肯定会将心都交给他。朋友们给她建议,无需现在就把话讲绝,在身边的他再怎么也比不知在何处的严善好,不过汪蕴儿不想做那种骑驴找马的女人,或者是替自己留着备胎的人。她就当作这些是上司对下属的关心…… 他出去后,汪蕴儿便用网络搜寻了「蓝天晨」这个名字,不出她所料,蓝天晨正是蓝天曦的孪生姐姐。而她以前看过的那则报导,网路上也有相关的新闻,而令她忍不住掩嘴惊呼的是--与蓝天晨订有婚约的「天才神医」大名居然是严善! 胃好像整个抽搐起来。那是四年前的新闻,大叔应该已经和蓝天晨结婚了。 不会那么惨吧!她的爱情还没萌芽就要无疾而终了? 她不死心地看着其他的新闻。另一则新闻的标题彷佛加了闪光特效,直狠狠烙进她的眼底。 《蓝天集团继承人蓝天晨遭逢车祸香消玉殒》 心脏不规律地狂跳着,汪蕴儿喘息地点进内容。里头解释蓝天晨在自家住所前的道路上遭逢车祸重伤,未婚夫严善目击所有经过,急救过程全由未婚夫亲手操刀,但蓝天晨仍旧宣告不治,未婚夫极度自责。 这又是三年前的新闻了。 她还搜寻和严善相关的新闻,在蓝天晨过世之后,就传出严善离职和人间蒸发的消息。 由这些事推想,汪蕴儿得出一些结论。她所认识的大叔正是当时蓝天医院和整个医学界炙手可热的外科医生-严善,在四年前和蓝天集团的继承人蓝天晨订婚,一年后因为蓝天晨的车祸加上自己没能挽救未婚妻一命,自责加上伤痛所以决定退隐医界,然后过着像隐居一样的生活。 难怪大叔留着胡子,只在深夜里跑步,不喜欢和人打交道;也可以说明为何大叔对处理伤势很驾轻就熟,听见「蓝天医院」和「蓝天集团」会有特别的反应…… 汪蕴儿的心情很复杂。知道大叔有未婚妻,她感到吃醋;他的未婚妻离开人世,又为他的际遇感到伤怀;唯一有一点令她感到有些振奋--当初在总裁秘书桌前看到严善的名字,是否意谓着他近期很有可能会在此地出现? 此时,她又燃起了一丝希望。 「大叔,我想见你!」她低语着。 外面有些骚动,隔着雾化玻璃发现,许多人影朝着同个方向走动。汪蕴儿走出办公室,看见大家围着内墙栏杆往下看着,她也凑上前去。 往底下一看,可以看见一楼厅堂的小广场。平常空旷的地方,如今排满了许多椅子,庶务课的人正在布置椅子前方的讲桌。 「他们在做什么?」她问着旁边的人。 「要办记者会!你不知道吗?啊,对了,你不算公司内部的人,所以没收到总务课公告的电邮。」 「什么公告啊?」她再顺势问下去。 「总院的院长换人啦,所以要召开记者会。」 她之前有听到一些传言,总裁为了抵制岳允昊的权力被扩张,所以急忙要更替底下的人,找更强更稳固的势力来拉抬自己下一次董事会的声势。 之前庶务课的八卦婶说岳允昊拉她做助理也是要找人巩固势力,不过在那之后,也没见岳允昊再带什么人进来蓝天集团。为了多了解他的工作性质,她当时也曾直接开口问他,岳允昊回答他从没有想过要壮大势力。 「为什么要找我做助理呢?自从我到这儿来之后,也没有要我做很多事,这样不是很怪吗?」 「怪吗?」他只是微微一笑。「只是希望你待在离我很近的地方而已。」 「怎么可以为了这样的理由呢,你还付我快四万元的薪水,这样我真的不能接受,你顾问的薪水这样浪费可以吗?」汪蕴儿听了他的理由简直快哭出来,真想脱口说出乾脆她不要做了,只是她有「家」要养,在嘴边的话也就硬生生吞回去。 「别担心,我的收入可不是只有顾问而已,就算没有这份工作,以我从十八岁到现在所投资的收益是一辈子都不会饿死,最算到最差的状况,我还有个有钱的老爸。」 岳允昊的态度看来一派轻松,汪蕴儿还是不懂他对蓝天集团总裁这个位置的真正看法。 「我不是对总裁这个位置有所觊觎,我是看不下去……」 「看不下去什么事?」 他突然有些淡漠。「有些事等时机适当时再对你说吧。」 汪蕴儿拉回思绪,想着到楼下去凑凑热闹,她生平还没看过什么记者会呢! 她晃到一楼厅堂,大厅门口外又是一阵骚动,原本在布置的八卦婶放着手边的工作死盯着外面瞧。 「真的是他!失踪了三年又再出现了。」 「谁啊?」汪蕴儿问。 「新任院长啊,就在门口。」 汪蕴儿认真往外看,眯着眼丶张着眼,只是看到一堆人围着,有个人个子特别高,大家似乎都对着他说话,但偏偏看不清楚他的脸。 总算他们打算进来。旁边的八卦婶接着道。「这严善竟然一点都没有变。」 「什么?」她愣着看向八卦婶。 有没有听错,是她的大叔吗?她的愿望这么快就实现了? {21}被她融化 汪蕴儿绞紧着双手,她的心彷佛就像握在自己的手上一样,被捏得紧紧的。 当人群逐渐走入大厅,高个子的面容终于现身在她眼前。她怔了一会,那光滑的下巴配上清晰可见薄唇可不是她记忆中的样子;急忙望向他的眼,那犹若深潭的黑眸--她可是熟悉的很。 小手用力压着心口,她在内心里呼喊:「大叔,快看这儿,蕴儿在这里!」 严善彷佛听见了她的声音,原本低头听别人说话的他,居然抬起眼帘直直向她看去,但只停留了三秒,就这么三秒,他又将头低了下去。 「大……」她差点就大喊出声,却急忙住了口。 她答应过大叔,不能向别人提起他的事和他的名字,万一她开口叫了他,其他人自然会联想到他们认识,进而追问起他们相识的过程,若是说出来的话,岂不违反了她对大叔的誓约;不说的话,大叔即将上任蓝天医院的院长,别人又会觉得她故意攀关系。 大叔不理会她大概也是不想让别人知道他们的关系--一个有如儿戏的保镖关系,说来真教人笑话。 汪蕴儿只能呆站在一边,看严善被人领着走向已布置好的记者会前台里。 早在之前,她买了一支刮胡刀打算在圣诞节的时候送给他,只是圣诞节那时候他失了踪,礼物也只能无用武之地待在她的床头。 再仔细看看大叔的长相,实际上与她幻想的差不了多少,没胡子的遮掩,显露出他棱角分明的脸型,五官更加的立体,只能说留胡子的大叔是型男,剃除胡子后的大叔是俊男,而且看起来年轻了许多。 这时,她对大叔的情意使得她的脸蛋热了起来。 她一定要赶快找机会对大叔表白心意。 # 严善的眼神盯着台前的一群记者,蓝天集团的员工正在依序分配他们的座位;旁边有个老董事嘀嘀咕咕地对他低语着什么,他听进一半漏了一半。天晓得他的思绪都在眼角馀光里的那个倩影。 怎么会?他扪心自问。 怎么会短短分别两个星期,却对她是如此的想念?这段日子以来,耳边老是盈绕着她似唠叨的音调,眼前不断回想起她的巧笑倩兮…… 他早该猜到的,早该在那天说好不去理她又出现的时候,就猜到自己对她有不一样的感觉,但他却假装什么事也没有,直到她遇见了岳允昊,才发现心里微微的酸味,所以趁着那个时候,彻底与她断绝往来以收拾自己的心情,但今日一见,证明这段时间做的工夫全是白费,他在心底是多么欢欣再看见她。 可现在这个局面--记者会和身后高挂的红布条--这都是汪蕴儿造成的! 微微叹口气,该怪的人是自己,何必拉她下水呢? 在他拨电话给蓝天医院旧同仁打听岳允昊这个人前就明白这个局面迟早会发生,虽然他不断请求对方千万不可把此事说出去,但蓝天曦出重金打听严善下落的事,在医界已是无人不晓的境况。 大约在十天前,蓝天曦便找上他家。看见她与蓝天晨九成九相似的外貌,严善犹若雷击般惊颤。就在蓝天晨芳逝的第一年,他几乎天天看见她的亡魂来指责自己,好不容易慢慢脱离那种感觉,却在见到蓝天曦那眼又重蹈了一遍。 她此行的目的之一就是要他回蓝天医院担任院长。严善不可能接受,他无法面对一见到蓝天曦就得回忆起自己罪行的痛苦,但是万万没想到,她道出一个丑恶的秘密,逼得他无法不回到蓝天集团…… 这么一来又得和汪蕴儿相见了,他的内心不知是苦是甜,但她是岳允昊身边的人,至于他算是蓝天曦这派的,双方称得上是敌手,若是让别人知晓他们以前就认识,必定又起纷争。所以严善已有打算,就算是汪蕴儿哭着来找他,他也不会搭理她。 没想到她没有哭,就只是用她灵动的大眼睛直盯着他瞧,这样他的心反而就快被她融化了。 {22}情敌见面份外眼红 待女总裁蓝天曦到场,记者会开始。蓝天曦滔滔不绝,说多荣幸能礼聘严善回到蓝天医院担任院长云云,严善倒没说话,台下的记者们都有些不耐烦,一名女记者勇敢站了起来。 「我们想知道严院长这三年的行踪,可以请他说说话吗?」 蓝天曦不悦地看着她。「李记者,难道你们报社没有接到通知,今天的记者会是没有提问部分的……不过就此问题,我可以给大家答覆,严院长这三年都投入在『无国界医生组织』,在南非共和国四处游走。咳!」 她轻咳一声用以吸引大家的目光,以免大家注意到严善的表情,但汪蕴儿已经看到大叔皱了眉头,大概是不高兴蓝天曦虚构了那些事。 汪蕴儿瞥见一个人影。岳允昊正在边上站着观看,但她意外的是,他平日温和的脸,此时竟然愤恨地瞪着严善,像他这样的好人,竟然会露出如此深痛恶绝的眼神。 她不明白,难道大叔得罪过他?但是之前大叔说过他并不认识岳允昊,要不然就是因为彼此是竞争敌手,这也说不过去,岳允昊不是不在乎总裁的职位吗?对汪蕴儿来说,简直是场罗生门。 不由得向岳允昊走去叫他一声Boss,他一见到汪蕴儿,随即浮起温柔的笑脸。「你也在这儿。」 「嗯,没见过开记者会,所以来看看热闹。」随后她关心地询问。「你没事吧?」 「没事啊!怎么这么问?」 「刚刚看你的脸色不很好。」她接着答,小心地措词,总不能说她看见他瞪着新上任的院长先生。 「我很好。对了,正好有件事要告诉你。」 岳允昊现在的神情就跟往常一样,让汪蕴儿怀疑自己是不是看走了眼,不过正如他之前说过,有些她不知情的事情会等到时机成熟后才会说出来。她微微侧脸,听他要说些什么。 「明天晚上有一场晚宴,是总裁特地邀请公司董事和合作厂商,跟新院长来个相见欢。虽然我没受邀,可是我有万用通行证。」他提到通行证时眨眨眼睛,显然是顽皮心作祟,事实上要硬闯。「你跟我一起去吧!做我的女伴。」 汪蕴儿脸色变了。「晚宴」这名词听起来就是上流社会的玩意,没见过世面的她若是参加这种场合,肯定会贻笑大方,搞不好还会害得岳允昊失了面子。 他太了解她的心思,镇定地拍拍她的肩头。「我都做好准备,你只需照着我的指示做就好。我请了一个新娘秘书,她会在明天中午时来这儿找你。」 虽然岳允昊信心满满,她仍然有些迟疑,脸上有着欲拒绝的神情。 岳允昊只好拖出她绝对拒绝不了的藉口。「这是工作!」 汪蕴儿只能对他挤个鬼脸作为对他卑劣手段的抒发。 严善没错过那一男一女的任何举动,岳允昊亲昵地搭着汪蕴儿的肩,她不时对他挤眉弄眼,严善刹时觉得情绪纠结。明明是外表如此登对的一双,怎么他会感到惊惶?低头看见自己的拳头握得牢紧,急忙松了开来。 岳允昊身家背景都很好,非常适合汪蕴儿,这也是他在那个晚上传简讯给岳允昊去接汪蕴儿的原因。他相信岳允昊能够做好一个护花使者,而自己则是许多人愤恨责怪的对象,根本不适合保镖的角色。 又想起蓝天曦要挟他回到蓝天集团的理由……一个他应该担负的责任,他也必须担负起,再不想令其他人失望了。 记者会终于宣布结束,即使如此仍有一大票人频频丢问题出来,蓝天曦示意别去理会。 在喧闹中,严善起身微微向大众鞠躬,默然地回到被安排好的新办公室。 {23}变身动人妖精 隔日下午约莫三点,岳允昊领着一个人进来他的办公室,汪蕴儿想她应该就是他昨天说的「新娘秘书」。新娘秘书其实就是化妆师,只是常受雇于婚礼当日随伺在新娘身边,以便新娘脱妆时补妆和换礼服时更换妆容造型,是现在很流行的新兴行业。 不过汪蕴儿倒是看不出来眼前的女士的流行趋向,她的打扮和衣着比起外头的女职员还稍差一些,唯一专业的只有那大型的化妆箱。 汪蕴儿怀疑一切事务只用最好等级的岳允昊怎么会找上这个人,难不成就像那次咖啡意外--他第一次遇见她的那天,怎么都找不到常喝的品牌咖啡店,所以只好屈就临近便利店的随身咖啡,也是这样才会碰上她。她称此为不幸的意外,但岳允昊却美其名为「命中注定」。 岳允昊八成看出她心中的疑惑。「安娜是新娘圈里最热门的新秘,已经忙到没有空打理自己了,也故意这样赶跑一些客人,不然她会过劳死。」 安娜也开口,语气半开玩笑。「承蒙允昊你看得起我,硬是要我把今天下午的工作都推掉,对我以后的商誉影响很大,要不是以前在美国受过你的人情,我是不会那么牺牲,记得这次打平了,以后再这样可没得商量。」她看看汪蕴儿,又回头说。「看来这位小姐是允昊很看重的人哦。」 听了这番话,汪蕴儿尴尬一笑,没想到岳允昊回了这句话。「就说了是未来的新娘,不然怎么会出动新娘秘书。」 汪蕴儿赶忙补一句。「Boss你真爱开玩笑。安娜小姐,我只是临时助理而已。」 「听见没?人家可没答应要当你的新娘子。」安娜糗了岳允昊。「好啦丶好啦,你快点走开,我工作时不喜欢有人在旁边打扰。」 「遵命!」他俏皮地吐吐舌头,双手插在裤腰袋,帅气地走出办公室。 人一走,安娜即打开她的工具箱放在她的桌子上,迅速地用几个夹子将她的头发固定住。「先帮你化妆,你应该看过今天要穿的衣服了吧,所以今天的妆是粉橘色系。」 「衣服?我没看到什么衣服。」 「嗯?允昊说就放在衣架上。」安娜往旁边一看,那儿有个衣架子,是平常挂大衣用的,现在挂着一套用黑色衣套盖上的衣服,汪蕴儿早上看见有人送来时,以为是岳允昊去送洗的衣服,当时他也没对她说明。 安娜走过去将衣套打开,映入她眼帘中是一套橘红色斜肩小礼服,独肩那头的荷叶袖滚边至后半摆的荷叶裙,一看上去就十分俏丽,她已经忍不住幻想自己穿上它的样子。 「允昊还是老样子,对女生的衣裳拥有过人的鉴赏力。」 汪蕴儿好奇地问。「是因为他交过很多女朋友吗?」 她饶富兴味地看着这年轻的女孩。「想知道他以前的恋史?」 「有点好奇啊。」边说边觉得不好意思,都不敢看向安娜。 「我不晓得是不是交过很多啦,知道的只有一两个,可是交往时间也不久。允昊这个人就是太温柔了,对任何人都是,没交往前都很想和他在一起,可是交往后就会受不了他对别的女人也好,所以就分手了,不过分手后也还是好朋友……」瞧着汪蕴儿狐疑的眼神,她急忙挥手。「我没有和他交往过啊,我都是听来的。」 结束这个话题,安娜又继续她的工作。 「你很年轻吧,几岁?」 「快十九了。」 「年轻就是本钱,看你这皮肤嫩的很,都不必打粉底。」 「安娜姐,你可别把我化成新娘子啊。」 安娜嘻嘻的笑。「允昊已经交待过我,他想要一个精灵作伴。」 汪蕴儿眼珠子咕噜咕噜转。精灵?她要化身精灵?简直无法想像。 「接着帮你贴假睫毛。」 「不用啦,我不用贴睫毛。」 安娜摇摇食指。「你没听说某个女总裁曾经说过,贴假睫毛是种礼仪。你既然要进入上流社会,应该先从这一步开始。」 她并没有真的要进入什么上流社会,不过勉强撑过今天这个晚宴,她应该还做得到,于是听话地让安娜帮她戴上假睫毛。汪蕴儿眨眨眼睛。「好重!」 「习惯了就好。」 接着,她的头发被挽了起来,然后在化妆师特有的遮蔽法下换上了小礼服。安娜满意地点点头,连忙用电话将岳允昊叩了回来。 虽然她没有大镜子可以看自己现在的模样,但从岳允昊惊为天人的神情和喜悦中,汪蕴儿相信自己真的在安娜的手艺下成功变身成动人的「小妖精」。 {24}差点就亲到了 lashuwu.co m 安娜被赞许后骄傲地离开,偌大的办公室里又剩下两个人。汪蕴儿窈窕的身段站地挺直,微倾着俏脸,颊边几绺落下的青丝,样子是说不出的柔美。 两个人都沉默没有对话,安静地可以清楚听见岳允昊急促的呼吸声,汪蕴儿的心跳也跟着急跳了起来。 说实在话,Boss也是令她悸动的男人之一,跟他在一起时常不经意感到心底小鹿乱撞,再加上他对她的好已经是这世上无人能及的地步,她无法一直默视岳允昊的心意。汪蕴儿觉得既慌张又为难。 她首先打破沉默。「晚宴几点开始?」 「七点。」鮜續zнàńɡ擳噈至リ:quyushuwu.com 「不晓得现在几点了?」 她想抬头看看时间,却对上他的目光,他朝着她前进,想也没想就直接回答。「六点。」 「这么晚了。」他已走近到她的面前,汪蕴儿感到他散发着未曾有过一丝危险的气息。「Boss……」 「嘘。」他抢先开口。「小蕴看起来实在太动人了,像勾人神魂的妖精一样。」 他突然伸手捧住她的一边脸颊,她像触电似的轻颤,长长的眼睫毛像蝴蝶挥动的翅膀,除此根本无法做其他反应,只见岳允昊缓缓俯下头,他的薄唇距离愈来愈近,她下意识的闭上眼睛,感觉到他的呼吸抚在脸上。 脑中有声音在警告着。不行! 她在最后关头,转开头躲去他柔情的攻势。「我们应该出发了,免得塞车。」 岳允昊揽紧她的后脊,不让她逃开,这样的接触让她的胸口起伏不已,若是他准备再吻她的话,肯定这回是逃不掉。 只是他并没有作势要再亲她,只是轻柔的问。「小蕴觉得我大了你十岁,嫌我太老了吗?」 「当然不是呀!」她答得飞快,心里想着严善还大她十八岁,她都不觉得大叔老。 听见她的回答,岳允昊才安心地放开她。「那就好。」 他挽着她走出办公室,幸好大多数人的都下班了,但汪蕴儿的变身还是让看到的人全都目瞪口呆。他们坐车到举办晚宴的餐厅,是蓝天集团分支下的机构。 踏进这里前一刻,汪蕴儿全身无一不绷得好紧,听说赴宴的人似乎都是有头有脸的人物,看到她这号不知哪儿冒出来的无名小卒,会不会鄙视她的出现。岳允昊轻握她的手,给予无声的支持,她感激地微笑。 当她依着红地毯走进高级的宴会厅,刹时所有的目光都集中在她的身上,她感到自己在发抖。 岳允昊递上一杯香槟。「别紧张,大家只是被你的美丽震撼住了。喝点东西压压神。」 汪蕴儿轻啜着杯中的液体,只敢朝着杯中看,不敢望向其他地方,却听见蓝天曦的声音传来。「你们怎么不请自来,太可笑了吧!」 她抬眼看穿着紧身洋裁的蓝天曦,叫人感到窒息的是她勾着的西装男子--严善英俊地让汪蕴儿忘了呼吸。 严善脸上堆满冷酷,只是瞄汪蕴儿一眼就转开,但她没有错过那黑眸见到她时闪现的光芒,内心充满着喜悦。 「蓝总裁言重了,以我未来的发展,此时来认识各家的高层并不为过呀。」 岳允昊的话让蓝天曦黑了脸,汪蕴儿倒没见过如此美丽的女人竟然可以有这么阴毒的表情。 「岳允昊,你想个美,就算我坐不住总裁的位置,也会把它留给严善,绝不会落在你手中。」 他立刻看向严善。「原来严院长也觊觎总裁宝座……对了,第一次和你会面,在下岳允昊。」 他们僵硬地握手。严善面无表情,公式化的回应。「岳顾问,久仰大名。」 汪蕴儿这次真的没看走眼,岳允昊再度露出昨日在记者会上那样愤懑的表情。 他忿然道。「我对严院长才是久仰大名,由其是蓝天晨的意外之后,严院长的名字更是刻在我心中忘也忘不掉。」 {25}老地方相见 严善脸上的冷峻退去,继之而起是一抹惊愕。他先是望向汪蕴儿,她显得莫名和惊讶,猜她尚不了解岳允昊的话是什么意义。想到若是让汪蕴儿知晓那次事件起由,严善居然感到胃一阵紧缩。 他迅速恢复镇定。「岳顾问认识天晨?」 青筋都快冒出来的蓝天曦,看上去像想打人的样子。汪蕴儿猜要不是在这高级场合里,她肯定会扑向Boss。蓝天曦掀动抹着朱红唇膏的嘴唇,压低音量对严善解释。 「他就是以前天晨曾提过小时候和我们一块玩到大的弟弟Wilson。」 不过蓝天曦的话也是让汪蕴儿内心颇为诧异,她并不晓得Boss和蓝天晨也有满亲近的关系,是否Boss认为大叔没有救活蓝天晨而记恨在心? 「是的,天晨以前常提到你。」严善道。 「天晨要是知道你现在处处和我丶和严善作对的话,肯定会不高兴的。」蓝天曦补充着。 岳允昊不甘示弱地呛回去。「天晨要是知道会被你们害到没命,她肯定站在我这边。」 「你说什么?」蓝天曦咬着牙。 汪蕴儿圆睁着眼看着他们对话中明枪暗箭。这时注意到严善的眼神愈来愈黯淡,也难怪了,他们讲的对象是他已逝的未婚妻,即使都过了三年,心里还是难受吧,要不然他也不会一直隐居着。 她拉拉岳允昊的手臂,阻止他与蓝天曦争执下去。他转头看看汪蕴儿也明白自己在她面前太过于失态,于是住了口。 另一方似乎没打算停下来,严善冷眼看她一眼,转过身正准备要离开。「蓝总裁,今晚还有很多事,确定要把时间都耗在这吗?」 蓝天曦这才跟着严善的步子转向,临走前还冷哼一句。「不过是个便利店的店员,就算重新包装也成不了什么大事。」 话清楚传进两人的耳里,见岳允昊打算再追上去理论,汪蕴儿哀求着。「Boss,别和她争了。」 「怎么可以,她要是讲我那就算了,怎么能批评你?」 「她讲的也没错,我不会的东西太多了。」 汪蕴儿对自己向来没什么自信,现今苦情的脸让岳允昊看了好生心疼。 「别胡说,小蕴这阵子什么都学得很快,老实说都吓到我了。」他的话终于逗笑汪蕴儿。「算了,我也就不和那种女人计较,我们去吃最贵的点心,最好把她吃垮。」 他们在餐车前大块朵颐,每一样点心岳允昊都要让汪蕴儿尝一尝。虽然精致的点心让她目不暇给,可是眼神总会不时跟着大叔的背影,心想什么时候才能单独和他说一说话,可是他身边一直有着蓝天曦,而岳允昊也一直守着她。 有个半秃的胖子走近。 「允昊,原来你在这,吴董事和刘董事找你好久了,他们要介绍几个大老板给你认识,快跟我过去吧!」 岳允昊本想带着汪蕴儿过去,她一来想跟着去不太方便,也不知怎么和别人应对,二来或许可以趁机会看能不能去找大叔。她向他摇头。「我不去了,留在这等你。」 他看出她眼中的为难,也不勉强。「好,那你在这儿等我。」 原本他走后,她欲张头看看严善的方位,没想到一个年近半百的男子像等待许久似地飞也冲上前来到她旁边。 「小姐,我注意你很久了,你是哪家公司的千金啊?」 「不是的……」 他根本没打算仔细听她的话,只是一副流着口水的猪哥样。「你好年轻啊,看起来好像只有十八岁。来,我们到吧台去,我请你喝杯酒。」说完,他不知耻地就想环住她的裸肩。 遇上这种情况,若是在菜市场,汪蕴儿可能会大声怒斥他,但因为这个场合的关系,她不想搞得太难看,只是缩着肩躲着他的咸猪手,在千钧一发之际,一只有力的手紧紧扭着他的腕子,他的脸痛地涨红成猪肝色。 「要喝酒就自己去喝吧!」 严善松开手之前用力推他一把,他踉跄几步急忙稳住身子,转身过来本想要大骂出口,见严善的样子不好惹,赶紧摸摸鼻子走开,还刻意装成什么事都没发生一样。 「大叔!」汪蕴儿小小声但欣喜地叫唤。 她的叫唤令他双肩顿时垂下感到莫可奈何,是自己见不得她受人欺侮,是自己要来淌这趟浑水的,就这么不理会她也太过份,叹了口气只是道:「快点回到你护花使者的身边吧!」 大叔没有朝她看过来,汪蕴儿认为大叔不希望被大家发现,她快速越过他身边,轻声地道:「大叔,今晚老时间丶老地方见!」 走了好几步,跟大叔有了一个距离,汪蕴儿才回头。严善盯着她,掀掀嘴角想说些什么,却又不语。他在餐车上拿起一杯不知名的酒品一饮而尽。看来那种水果酒不能满足他的需要,选择到酒吧那里要了他想要的酒。酒保递给他盛着金褐色液体的酒杯,严善二话不说,再度举杯一饮见底,且马上要了第二杯。 汪蕴儿猜不到大叔为何有买醉的举动,难不成他压根不想和她再见面,自己任性的要求令他要藉酒浇愁?那他刚刚何必出手相助,不正代表他也在注意她丶也还关心着她? 反正今晚她是赴约赴定了,就算不知道大叔会不会出现,她都会一直等下去! 岳允昊听闻到刚刚她被人骚扰的风声,急急地赶回来,虽见她安然无羔,仍是忍不住怒火。 「跟我来。」 汪蕴儿被他牵住手腕,在人群里穿梭,他像在找什么人。「怎么了?你在找谁?」 「连城企业那个连老头向来好色,听说方才他想吃你豆腐,我现在在找他,非要他郑重向你道歉不可。」 「别这样,Boss,别把事情闹大,他没对我怎么样,幸好是……」她将大叔两个字吞回肚里去。「是严院长他帮我解了围。」 「严善?」 她点点头。 岳允昊停下脚步,狐疑地回望着她。「那家伙该不会也想打你的坏主意?」 说完,他更生气了,看起来像想杀人一样,不晓得想杀的是谁--那个老猪哥还是严善? 「不会啦,严院长看起来不像坏人。」她说。 「小蕴你不知道的事太多了,严善非常坏,你绝对要和他保持距离。」 汪蕴儿在心里默默地向岳允昊道歉,她没办法听他的话,去跟严善保持距离……这话题不宜继续下去。「我所不知道的事?就像Boss和蓝总裁是儿时玩伴,怎么也算得上青梅竹马,你对她敌意那么深,既然不是为了争权,又是为了什么?」 他捏捏自己的眉头,正极力控制情绪,她见他变得激动,又赶紧平抚他。「你不必告诉我,真的!我真的不想知道。」 她说谎,其实很好奇,因为事关大叔未婚妻的事,她想多知道关于蓝天晨的事,想知道大叔喜欢的女人是什么样子。 岳允昊吁了一口气,但眼底的暗潮依然没有消退。「我先送你回去吧!」 轻轻点头,她同意了。临走之前又望了吧台那边,大叔竟然还在喝着酒,她暗自祈祷他可不要喝醉了才好。 {26}挡不住的诱惑 汪蕴儿在十分钟内看了手机的时间不下百次,离着时间逼近十二点,她低头的频率愈来愈快。 十二点一到,她双手交叉紧握,紧张地看向四处,苦涩在喉头渐渐涌了上来。 「该死,你不晓得什么叫放弃吗?」 她看向声音来自于斜后方路边停放的计乘车上,大叔自上面步了下来。 计乘车在她来之前就停在那边了,但一直没发现上头有人。原来大叔比她更早到这儿,这事实在她心湖激出一圈一圈的涟漪,觉得自己的感情不再像是单方面一样。 鲜黄色的车子开走,她更加的开心,这代表大叔也不会突然间一走了之。 当她靠近大叔时,才闻到他身上泛着好重的酒气。「天啊,你喝了多久酒?」 「不够多,不够让我忘了这里有你在等我。」严善语气似有不耐,但看她的眼神却是充满温柔。 汪蕴儿的心跳像被高速马达激活了一般,快到连自己都不敢相信。她结结巴巴地道。「我想你一定是醉了。」 他笑了!这是他刮去胡子后第一次笑,既俊美又稚气,简直像个小男孩。 当他拥住她时,她的呼吸停了。「大叔!」她能感受到他的体温,和心里头高升的欢欣。他是不是也喜欢她,才会抱住她…… 可是……事情有点不对劲。「大叔,你好重……」 严善没有说话,一动也不动,全身的重量都压向她的身上。看样子,大叔并不是抱住她,而是……哦,他醉倒了! 大叔看起来起码是她的两倍重,不过汪蕴儿不是省油的灯,她发挥有若身临火场的爆发能力抬着大叔走;幸好大叔也不算醉到不省人事,只是意识模糊,有时也会自己走个几步,在耗费了九牛二虎之力后,终于把他给抬回了家里。 把大叔放上沙发后,自己先喝口水喘喘气。大叔躺上沙发开始发出沉稳的鼾声。 她并没有时间休息,匆匆又到了便利店买几罐醒酒液,回到家看眼大叔,他彷佛没动过,依旧维持原样。 汪蕴儿有些怔了。大叔睡在那儿丶她心爱的大叔就睡在她家的沙发上。胸口的心脏像生病了,狂跳到令她无法负荷的地步。她对自己说:汪蕴儿,别犯花痴,大叔现在喝醉了,别再想东想西,你该好好去照顾他才对。 说完这些话后,觉得自己平静许多了。 侧坐在沙发一角,离着他很近,大腿和他的胸膛只有两叁吋的距离。「大叔,你醒醒,先喝些醒酒液好吗?」声音仔细听来还带着一点颤抖。 严善只是转动一下身体,眉头和嘴角都严重皱起,就像听见强烈的噪音。她想起大叔老是嫌自己罗唆。虽然这称不上是美好的回忆,但心中仍是一阵甜蜜。 她不再出声,直接想用喂他的方式。转开瓶口,又深呼吸了一口,她才有勇气去扶起他的头。 他柔顺的头发刷过她敏感的手臂肌肤。瞬间,她想尖叫。为什么让大叔背了好几次,她却没有发现过?最终,她还是忍住尖叫,将药瓶凑向那好看的薄唇,他没反抗,却在吞咽一小口之后,将其馀地全吐了出来,吐在他洁白的衬衫上。 「不要!」她的话不能阻止那些深色液体渗染在白布料上。 大叔还咕哝着:「这不是酒。」他推开她的手。 汪蕴儿忍不住咬着自己的下唇。照顾人不是她的强项,而且她也不是个有耐性的人,不过对象是大叔,则是另当别论,半哄半骗花了30分钟才让他喝下她多买的一瓶解酒液。 「做得好!」她出声赞扬他,引起了他的注意。 他张眼望向她,虽然眼神迷蒙,却认得她。「蕴儿。」 「是,我是蕴儿。」 伸出大手,他食指盈绕着她卷曲的发丝,低沉的噪音轻吟:「你好美。」 她轻摇着头,不相信他的话,因为她在晚宴后回来就卸了妆,不再是那个给安娜打造的动人妖精。「你喝醉了,所以眼睛看花了。」如果这些话是出自于他清醒之时,汪蕴儿肯定会乐得上天。「所以你好好睡一觉,起来就会看清楚我的长相。」 他很听话,再度闭上眼睛。但这张沉睡的面孔,不是记忆中的样子,只会让她回想在网路上查到他与未婚妻合照里的模样。突然觉得好吃味,她希望他变回她的大叔--那满脸胡子的男人。 见他手中还握着她的发丝,她将它轻滑至那刚毅的下巴,发出银铃的笑声。「还满像的……」 不知过了多久时间,一阵笑声将他惊醒,勉强才能睁开一只眼,却被光线激得头痛。熟悉的背影踡缩在沙发边靠在桌几不晓得忙什么,还不断继续发出嗤嗤笑声。 严善小心撑起身子,想看清汪蕴儿在干嘛,只见她画了一张简易的人像图,然后剪下自己的头发贴在画像的下巴周围。顿时,喉咙像卡到刺,吞咽困难,心底有如压着一块大石,无法呼吸,他激动地唤道她的名。 汪蕴儿转过身,表情像被抓到做坏事的孩子,连忙将她的「作品」藏于身后。「大叔,你怎么醒了?」 突然间她的脸整片通红,急忙将视线自他身上移开,严善这时才发现自己赤裸着上身。 「刚刚你衣服被自己吐脏,所以我才把它脱掉。」汪蕴儿急忙解释。当然面对一个昏睡的裸男和一个醒着的裸男,两者差别是很大的,尤其大叔现在的姿势,腹肌下有两条肌肉线条,正是现在时下常拿来讨论的「人鱼线」。 她晓得自己不应该想看大叔的身材,但那实在是挡不住的诱惑啊! {27}梦寐以求的接触(辅) 哇,好热哦!汪蕴儿觉得自己额际已经开始冒汗了,忍不住用玉手朝通红的脸上搧搧风。 严善似乎不介意没穿着衣服,他朝她伸手,用沙哑的声音对她说:「给我看看你拿了些什么?」 「没有啊!我没拿东西。」她狡辩着,听大叔的声音想必他的喉咙很乾涩。「你口渴吧?我去倒水给你。」 他的身子迅速滑下沙发,和她一样坐在地板,双手抓着那纤细的腰枝,让她一动也不动。幸好她不能动,她猜自己一动,可能心脏就顺着喉咙跳出来了吧! 「蕴儿,听话,把东西拿出来。」他继续向她要着东西,音调缓慢地像种催眠。 若是其他时候,她早就听话的把东西交给他,但是这张画若是给大叔看到,他说不定觉得她是变态,也不晓得刚刚严善早就看到了,只是想当着她面在确认一次。 「不要!」 她拒绝就范,但严善放在她腰上的手向她后背延伸过去,这个情况无可避免会让她的脸接近他阳刚又裸露的胸肌。体内的热气再度往上冲,脑袋里简直可以听见蒸汽火车头的汽笛音,也使她变得毫无招架的能力,他顺利取得他想看的纸。 跟他刚才看的画一样,如果汪蕴儿画的是他,只能说她绘画技术称不上挺好,但画上被作为胡子的细发……看她两颊边的头发给她自己剪得乱七八糟,他感觉到颈子被什么给束紧,快要喘不过气。 他们一样靠得很近,能清楚发现她的体温惊人,身上还残存为晚宴而洒上的柑橘精油香味。她的唇微启,长睫颤动,美目里秋波流转,看起来既甜美又可人。他体内的酒精作祟,无法以理性控制自己,臣服于她感性且不自觉的蛊惑当中,迅速攫住那两片粉嫩的柔唇,吸吮着当中的甜蜜。 汪蕴儿不敢相信这梦寐以求的吻居然降临在她的身上。有一瞬间,她忘了该怎么反应,或者不知道该怎么反应,虽然这不是她的初吻,但以前那个每次放学都陪她回家的邻校男孩,只敢轻啄她的樱唇,并未像大叔这样将舌头伸进她的口中。 那苦苦的味道是之前逼他喝的解酒液,但她不在意,她喜欢他舌头摩擦她的感觉。接着她跪直身体,这样能更贴紧大叔,近而环绕着他的脖子和肩膀。 严善箍紧她的细腰,轻抚细嫩柔滑的肌肤,久未被激起的男性欲望此时却被唤醒。 一吻接着一吻,汪蕴儿开始放胆地轻咬严善的下唇,大叔发出像低吼的声音;她早已想抚摸他坚硬的手臂,此时也如愿以偿,顺着平滑的皮肤来到结实的前胸,可以感觉到胸口下狂乱的心跳。 「大叔,我爱你。」她趁着换气的空档,勇敢--实际是根本是情迷中无意识的表白,等到她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大叔也浑身僵硬了。 严善就像当头淋了一桶冷水,整个脑子都清醒了,并不是因为她说了「我爱你」这叁个字,而是「大叔」的称谓提醒自己与她的差距。 她以为大叔不相信她的话。「大叔,我知道我以前说过对你只是亲人的感觉,但是自从你失踪后,我才明白我对你的想念不是像对亲人的想念,我想永远和你在一起。」 严善低垂着眼帘错开她的视线。他不以为她这个年纪懂得什么叫真正的爱情,她经历的事情太少,还不明白什么才是她想要的。而他竟仗着她自以为是的情感来抚慰心灵,他是个浑球! 他轻推开她柔软的身躯,虽然她圈着他的脖子不肯放手,他小心撬开她的指头。 「大叔相信我好吗?求你相信我的话。」她慌乱地挣扎,可是敌不过严善的力量。 一颗晶莹的泪珠滚落年轻的美眸边框,他用食指挡住它的去向。「别哭,我不值得你哭泣。」 「你不再保护我了吗?大叔可是我的保镖啊!」 她的大眼逼视令他心痛,但是她尚有美好前程,不应该和他这种人生已有污点的人连在一块,况且有一个前途似锦的年轻人比他更适合她。「蕴儿,你并不需要我,你忘了你还有Boss吗?我相信他可以守护你,做得比我还好,所以你不再需要保镖大叔了。」 扶着她的尖下巴,他希望她能理解他的话,但那秋水般的美目浮现了一抹坚决。 汪蕴儿飞快凑向严善的薄唇,以自己柔软的小舌尝试着推开他合在一起的牙齿。突来的热情迅速将他淹没,两个人舌和舌交缠在一起,身体分不开彼此。 汪蕴儿打算要勾引大叔,以此示爱。问题是,她还不曾勾引过任何人,所以不晓得该怎么做,只是以身为一个女人的认知和看过电视剧里的印象,挑逗地用手指头轻划过他结实的腹肌。 他深吸一口气后,将吻移至她敏感的耳垂及颈子,大手隔着衣衫爱抚着她的胸前;男女之间火热亲密的接触,令纯真的她身子发软,无力地往后倒向地板。在她背后快贴到地上时,严善揽住她的后背,另一手勾起她一双玉腿,把她给抱了起来。 腾旋在半空的滋味如此美妙,她慵懒倚靠在他怀中,心中感到无比安全。 严善抱着这副曼妙的身躯直接跨进了汪蕴儿的卧室,将她轻轻放置在单人床上。 汪蕴儿脑子里闪过几个问题。她有点担心自己的小床会不会让大叔不好发挥,万一待会事后他想在这里留宿,两人同睡在上似乎太过拥挤……等一下如果可以不要开灯会比较好一点,若是大叔想开着灯其实也没关系……啊,她今天穿的内衣恰巧不是一整套……总之,接下来要发生的事,让她紧张地闭上眼睛。 结果当厚重的被子盖上她的身躯时,汪蕴儿猛然睁眼一看。 「已经凌晨叁点多了,你赶快睡觉吧!」他一脸的平静和刚刚在客厅的热情大相径庭。 严善并非柳下惠,也是花费相当大的意志力才得已将火热的欲望给压下来,叁年来他未曾碰过其他女人,欲望来地又强又烈,怀中的女子甜美又可人,他又怎么舍得放手。但不经意望见墙上的时间,却差点让他心跳停止,天杀的巧合激起阵阵寒颤:蓝天晨发生意外前,撞见不堪的场面,竟和此刻一分不差…… 蓝天晨--他温柔善良丶没有一点心机的未婚妻,因他酒醉闯的祸事,最终魂断手术台。 往事再次折磨他的身心,他急忙退出汪蕴儿的房间。 「你要去哪里?」汪蕴儿跳下床,叁步并作两步追了出来,朝他的背影大叫。 他没有回答也没有回头,就只是站在原地。 「我知道我不够成熟又不够漂亮,连这种时候都还能把你吓走了……」 「跟这些全然无关。」他打断她的话。「我之所以离开是因为你不晓得我的过往,如果你知道的话,搞不好此刻是你把我给赶走。」 「是因为蓝天晨?」 严善抖然一惊。难道岳允昊把那件事跟她说了? 汪蕴儿惊恐地接道:「你还爱着她?」 他回头,望见她眼底深沉的失落。 「可是她已经死了,你再怎么爱她,她也感受不到。你应该要过回自己的生活,不能一直沉浸在悲伤之中。」她很高兴自己讲出的是道理,而不是吃醋的话。「你不能只爱着她而已,要留意身边爱你的人才对。」这句话是她为自己说的,希望他能察觉到她的真心。 严善看见汪蕴儿的反应,认为现在能令她打退堂鼓的方法似乎还有一种。 他缓缓说出。「是的,我一直还爱着蓝天晨,从没有忘记她,这辈子再也不会喜欢上任何女人了。」 果然,她像受了伤似的蜷缩了一下,喃喃地重复他说过的话。「这辈子再也不会喜欢上任何女人。」 「对!所以你不要再说什么爱我之类话,也不要尝试勾引我。你--」他紧握着拳将话一字一字说清楚。「你根本比不上蓝天晨的一半。别再来骚扰我了!」 汪蕴儿顿时跌坐在地上,原本被严善亲吻到红润的嘴唇,突然间被苍白全吸食掉。她颤抖地回答。「我明白了,我以后绝对丶绝对不会再去烦你!」 太好了!这是他想听见的回答。严善转过身拿起挂在椅背上的西装外套穿上离开这间小屋子。 正如以往他送汪蕴儿回家似的,离开时的路那么的熟悉,但他的心却从未有那么的痛过。 {28}强吻 ye hua5. co m 晨起,岳允昊接到汪蕴儿传来的简讯向他请假一日,没有阐明原因,只说了一句对不起,他自然担心她是不是生病了,亦或者是其他的事,比如说:在生他的气…… 他昨天的表现太过于失常,想必让小蕴对他起了反感,只是和蓝天晨的关系怕说出来也叫她误会,所以才选择迟迟不讲,但蓝天晨必竟是已逝人世的人,为此破坏他与汪蕴儿的感情也是不值,于是他昨晚入睡前便做下决定要将事实全部诉说出来,没想到她却要请假。 回拨了汪蕴儿的手机,响了很久没人接,待系统自动切断电话后,他又立刻重拨,这会儿对方总算接通了。他急忙问道:「小蕴,你为何要请假,该不会是生病了?」 沉默了一会,电话那头却传来陌生的声音。「你好,我是小蕴的朋友,她现在不方便接电话。」 「她生病了?」口气愈加焦急,一边讲着电话,一边披上外套准备出门。鮜續zнàńɡ擳噈至リ:yuw ang she.in 「嗯……她的确有些不舒服,所以要向您请假,真的很不好意思,给您带来麻烦了。」 「她有没有去看医生?我可以送她去医院,我现在立刻过去。」岳允昊已在路边拦了计乘车。 汪蕴儿的朋友只是轻声道。「你不必赶过来,她没什么大碍,只需要休养一下子,如果她比较好一点,下午或许会去上班。」 他明白那些话是推托的藉口,岳允昊还是让司机开往汪蕴儿她家的方向。「她都不能接电话了,怎么会没事呢?」 对方见无法劝服他,只是叹了一口气。 没多久,他到了她家楼外,按了门铃,哔声后大门应声而来,他三步并作两步跑上四楼,轻敲汪蕴儿的家门,门一开,是个相当清秀的女子,跟蕴儿一样的年纪。 「我是岳允昊,你是她四个好友之一吧?我听过她提起,你是?」心里虽是担心着汪蕴儿,但对象是她的超级好友,不免要客套一下,以拉近关系。 「我叫邱菊闲。」虽然常听汪蕴儿提起,但邱菊闲见到这个俊逸的男子还是略微一惊。他的视线越过她往屋子里头搜寻,心里明白他紧张着汪蕴儿的情况。「蕴儿在房间里,可是她不方便见你。」她道。 「为何不方便?」 「她得了感冒,怕传染给您。」邱菊闲不擅说谎,一开口就有些结结巴巴。 岳允昊虽是看出她并未说真话,但也不便点破。「那我可以隔着门和她说几句话吗?」 邱菊闲看这男子实在有心,不忍直接拒绝他,于是便说去问问汪蕴儿。一会儿,她从汪蕴儿房里出来,表情有是为难。 「她睡着了,岳先生有什么事可以告诉我,待会她醒了我再转告她。」 他一听甚是落寞,颓然地坐在椅子上。 「岳先生?」 「其实也不是什么重要事。」他抬眼看一下邱菊闲。「我可以在这里坐一会吗?」 邱菊闲点点头,进厨房给他倒些水。 岳允昊朝面前这位神情始终带有淡淡忧愁的女孩道谢。汪蕴儿曾赞过她的朋友们都是大美女,这话挺不假。 他喝了半杯的水,才将杯子放在桌上,却瞥见桌子底下的一张画像,他拿起来看看,邱菊闲却有些紧张地向他索回,他看画像上是个男性,虽看不出画的是谁,却想起有号神秘人物曾传简讯来要他好好守护汪蕴儿。 当时他已曾想过那是汪蕴儿的旧恋情,至于对方是如何神通广大的有他的电话号码,他也没有去多猜,只是真心愿意守候在小蕴身边。 说也奇怪,自从第一眼看见汪蕴儿,她就莫名激发他想保护她的心情,那种感觉随着时间还不断地增长;这个时候想起她心中若还有其他的异性,整个人都被嫉妒给包围住了。 他控制着不好的情绪。瞧一眼那女孩显得有些无措,看来自己待在这儿倒是惹得汪蕴儿朋友的不自在,岳允昊只好先告辞,一再嘱托邱菊闲等汪蕴儿醒时给他一通电话,她温柔地点点头。 邱菊闲送走了他,再走进汪蕴儿房间,朝床上的人儿轻道。「岳允昊走了。」 她没有反应。 「我觉得岳允昊人很不错,他很关心你,比起那个大……」 知道若是提起那个字肯定就糟了,邱菊闲连忙打住话,可是已经来不及了,躲在被子的汪蕴儿又呜咽哭了起来。 「蕴儿,你别哭啦,你都哭了一整晚,再哭下去说不定眼睛会哭瞎的。」邱菊闲想安慰她,却不知怎么的,连自己也哭起来了。 「你怎么也哭了?」 「我也不知道。」 两个女孩抱在一起,哭作一团。 「忘记那个人吧!还有别人把你看得更重要,不是吗?」邱菊闲吸吸鼻子后劝她。 「嗯!」汪蕴儿应了一声,用哭肿的眼睛看向晾在窗边严善遗留的衬衫,心里头却是又痛又乱,可是初生的恋情尤其刻骨铭心,想忘记大叔,谈何容易。 经过一整日的沉淀,加上到了晚间好友们全赶来相陪,汪蕴儿的心情总算平稳一点,说不难过了倒也不是,只是不去想它而已。 岳允昊几乎每隔一小时就传给她一通简讯,邱菊闲要她赶紧回覆,汪蕴儿却不晓得该回些什么,若是回传道自己没事,他肯定会直接拨电话过来,但她此时真的无法面对Boss的温柔。最后邱菊闲用自己的手机传讯给岳允昊,说汪蕴儿几乎整日都在睡觉,人已经好多了,要他不用担心。 他也再传了简讯给汪蕴儿,说清楚明日无论如何,他都会来接她上班。 四个闺蜜无不称赞岳允昊是怎么样的好,至于那个「胡子大叔」就该早点跟他说bye-bye才对;汪蕴儿即便不想这么做,也无法以一辩四,只得看着大叔的衬衫黯然神伤。 从昨日到现在都未曾阖眼,盯着衬衫也盯着累了,终于浑浑噩噩睡了过去,早上起来发现好友离去了,留下纸条千叮万嘱要她千万别做傻事,为了房贷也要乖乖去上班。 是啊!日子总要过,房贷又不会因为她心情不好就能慢缴,认真上班才是王道。 她将自己打理好,出门前经过客厅连一眼都不敢停留,就怕触动了回忆又再飙泪。 走出大门看见岳允昊时吓了一大跳,才想起昨晚他在简讯里说会来接她,惊愕后是一阵窝心,朝他腼腆笑笑。「对不起,昨天让你担心了。」 岳允昊在半小时前就到了这儿等着,心情七上八下,唯恐今日又见不到她,结果大门一开,忽见动人娇娥,已是惊喜万分,再收到她的笑容,整个人精神为之一振。「是啊,真的快担心死了,以后千万不能再这样让我穷着急,什么事你都能找我。」 她点首允从,神情有抹哀凄。她迅速越过他的身边,先走一步,不想被他看见。「走吧,上班了。」 「等等,坐我的车!」 汪蕴儿疑惑地回头,见他指着一台奇新无比的轿车。「你的车?」 「算是;也不是。」拿遥控钥匙一比,车子随即解锁,他开启侧座车门,请她入内。「长期租车。」 「这么新的车,租金想必很贵,万一弄坏岂不是要赔?」 汪蕴儿心中有点担惊,迟迟不敢上车,岳允昊一手护着她的头,一手将推进车里,自己跟着进入驾驶座。 她又追问。「你为什么要去租车,像以前坐计乘车不是比较方便?」 「以前一个人坐计乘车是比较方便,现在两个人,有一台车比较自在。」 现在两个人?汪蕴儿闻言痴痴地看着岳允昊,他的话意指什么…… 「剪浏海了。」岳允昊抬起她的下巴将她看个仔细。 「是啊……」昨晚夏兰欣帮忙把她自己剪坏的头发修成浏海。 「嗯,真好看。」岳允昊说,但随连想到昨天看到那张画像上贴成胡子的头发与她的发色一致,妒意和占有欲同时浮上心头,没得到允许即俯下身霸据她的丹唇。 没料想到突来这个吻,她杏眼圆睁,整个人呆住,等到稍一回神,却也争脱不了Boss的手,他虽未用力抓紧她,但也使出恰好的力气让她无法逃离。 岳允昊柔软的唇一次一次吮含着她的,他的舌头并没有窜进她的口里,而且轻轻地沿着唇峰再滑向下唇,动作温柔地不可思议。 她不再反抗,阖上眼随他带领品尝着另一个男人的味道。 这样做真的很不应该,她竟在心里比较起大叔和Boss的吻。大叔的吻阳刚和Boss的吻温雅,老实说她都不讨厌,她都--很喜欢。 刚好这个吻结束,汪蕴儿飞快地转过头,垂首瞪着搁在大腿上的拳头。天啊!她可以这样吗?同时喜欢两个男人的吻,而且这两个吻才相隔一天。她突然觉得自己太不贞洁,虽然那两个男人,一个不要她,另一个要她……啊!该怎么办才好? {29}背叛 得以一亲佳人芳泽,岳允昊回过身直接发动车,他没有说什么,但好心情不用看就能从车内的氛围感受得到。 汪蕴儿内心在交战,没注意到车子开进了蓝天大楼的停车场,直到岳允昊用不屑的口吻喊了严善的名字,她连忙抬头四处张望。 「在哪?」 没留意到她过于惊慌的口气,他停下车来,伸手指着一旁。 她仔细一瞧,他指的是贴在墙上一个「院长车位」的牌子。若只是这样就让他心情不好的话,汪蕴儿想他真的丶真的很讨厌严善。不过有个问题教她再度紧张起来,她问岳允昊:「严院长会常到这儿来吗?」 岳允昊冷笑一声。「总裁下令在总裁办公室旁特设一间严院长的办公室,你说他会不会常来?」他故意反问着她。 「他是蓝天医院的院长为什么要这儿设办公室,不应该在医院那办公吗?」虽然蓝天医院离集团大楼不过两条街的距离,这样也太怪了。 「由此可知蓝总裁和严院长关系特殊。」岳允昊极度轻视地道。 「什么!」汪蕴儿急掩住嘴,眼底的震惊清晰可见。他们的关系应该只是无缘的姐夫和小姨子,难道还有什么内幕? 岳允昊突然牵住她的手,表情凝重。「我正准备和你谈谈蓝天晨的事,你不是很好奇我为什么想要争夺蓝天集团总裁的位置,我现在就告诉你。」 才刚听说蓝天曦和严善可能关系匪浅,Boss忽然又要告诉她有关蓝天晨的事,汪蕴儿一下子怔了,只能咽咽口水压住内心的惊骇。 他就像讲一个故事那样,缓缓地说-- 正如蓝天曦说过的,他是从小和蓝天晨丶蓝天曦玩到大的弟弟,但他在懂男女情愫之后,就不只是把蓝天晨单单当作姐姐而已。蓝天晨虽然长他四岁,但总是给人柔弱的感觉,叫人忍不住想要细心呵护跟保卫她。在岳允昊心里,她是他的初恋情人。 蓝天曦虽然和蓝天晨生得极相似的外表,但个性却是大相径庭。她很强势,总是爱欺负蓝天晨,所以不知情的人常常搞混,以为天晨是妹妹,天曦是姐姐。也许蓝天曦感受到大家都比较疼爱蓝天晨,于是乎习惯性抢夺她的东西-包括情人! 在蓝天曦率先发现岳允昊对蓝天晨的心意之后,便设计一连串的假象让蓝天晨误以为他和蓝天曦在交往,甚至此后,她也以岳允昊是蓝天曦的旧情人对他保持一定距离,所以他始终没有机会向天晨表白。 她们在美国完成学业之后回到台湾蓝天集团,成为父亲事业上的左右手,也在那时候听闻她和一位外科医生交往进而订婚-- 听到这儿时,汪蕴儿便发觉Boss虽然想轻松带过一些情绪,但眼神却流露出他对初恋用情至深;难道说他对大叔的敌意是出自情敌的憎恨…… 但故事还没完结-- 岳允昊曾经衷心地祝福蓝天晨的恋情开花结果,还想过要带着微笑去参加她的婚礼,却怎么也没想到最后参加的竟是她的丧礼。就在丧礼之中,他听见一件丑闻,蓝天晨的车祸意外源自目睹未婚夫和孪生妹妹不伦情事,当下他即决定有一朝必要让蓝天曦尝到恶果,所以才会卷进这场财团总裁的争斗,而严善此时出现,岳允昊自然也不会放过他。 「不可能!」一切太骇人耳目,汪蕴儿不相信大叔会做出不伦的事去伤害他的未婚妻,他前日还曾表明最爱的人是蓝天晨,当时他的眼底多伤痛,她不会看错。所以她认定岳允昊口中的丑闻只是故意中伤严善的流言蜚语。 「什么事情不可能?」岳允昊问她,俊秀的脸此时非常冷峻。 「我只是觉得你不该听信流言,没有证据这样指责严院长,似乎不太好。」 「消息来源十分可信,而且我也做过一番查证。」但话锋一转,他拉紧汪蕴儿的手。「小蕴,我一直想问你,你……是不是认识严善?」 汪蕴儿的心在狂跳,头微微摆动。岳允昊严肃的表情令她好紧张,她想否认,但说不出话来。「我……」 车窗玻璃传来叩叩作响的声音,他们同时看向那边。 岳允昊轻轻放低汪蕴儿的手,但并未松开。 他开了车窗,窗外站的人冷冷地道。「如果不嫌麻烦的话,可否请你们移个车位,我要停车。」 熟悉的声音令她晕眩,她默默地看着他,但在心底对窗外的人喊着:大叔,我知道你不是这种人的,你绝不可能会做出对不起未婚妻的事! 严善站在银白色的轿车外。他穿着正式的西装仍是看得出他精实的肌肉线条,看起来倒像运动员而不是医生。其实这体型也是这叁年练出来的--他靠运动排解内心的苦楚。而他现在的心情应该到外头去跑一跑才对,光是看见汪蕴儿和岳允昊同坐在一辆车子里的感觉就很难熬。 见到汪蕴儿的人,前晚的一幕又盈满脑海,她近在怀中,尝起来是那么动人甜蜜,忆起她说了爱他,至今心灵仍是深深触动,却明白不能把她的爱占为己有,因为他没有资格去拥有。一个有背叛记录的人没有资格得到她的爱! 他的车停在他们后头有一阵子,只是他们不知谈什么谈得如此认真竟没发现他出现,后来他发觉到汪蕴儿的神色有异,所以才下车去敲岳允昊的车窗。虽然知道岳允昊不是会对女性无礼的人,但也不能让汪蕴儿出半点差错。 「严院长,真是不好意思挡了你的路,看来我们挑错地方在谈情说爱。」岳允昊说完便把车开走。 严善没有错过岳允昊紧牵着汪蕴儿的手和她哀愁的眼神,却只能视而不见。 岳允昊将车停放好,然后走向另一侧帮汪蕴儿开了车门。她怯怯地走了下来。「Boss,刚刚……」 「有什么事到办公室再说。」 他牵起她的手,汪蕴儿看向他的眼,却看不到他平常的温柔,也不明白他为什么如此。当他拉着她快步走向电梯时,她看见严善的背影,直觉地想将手抽回却没有成功,原因在于Boss将她牢牢抓着。 他们在严善之后进了电梯,门关上时电梯里只有他们叁人。严善清楚地看见他俩仍是牵着手,再度把视线移开。 汪蕴儿知道大叔看见他们牵着手,却不知大叔会怎么看她,前日才开口说爱他,今天就和别的男人手牵手;或许他没有什么特别感觉吧,反正大叔又不喜欢她,怎么会在乎她和谁牵手呢! 只是这么想道,她便遍体发冷。岳允昊发觉了,没说什么只是以姆指轻轻抚着她手背上的关节。 他们先严善出了电梯,她静静地由他牵着走进顾问办公室。她还沉浸在刚刚的忧悒当中,当岳允昊开口时,她还没有马上回过神。 「看来是这样子没错。」 「什么?」她看向Boss。 「你认识严善!」他面无表情地说。 糟了,肯定是她表现太过明显,这下岳允昊会继续追问下去,她要如何解释呢?其实和大叔认识的经过真的没什么,只是她答应过大叔不能讲,而且现在又明晓Boss对严善没有好感,说不定他会要她立刻离开。 「我不想知道你们是何时认识也不想知道你们是怎么认识的。」 可是他的话出乎她预料,她眨眨眼试着压下其中的惊讶。另一个出乎预料的举动,他将她拥进怀中,她的心跳就像早上被他亲吻那时跳地又快又急。她的下巴倚在他的肩头,他的发鬓刷过她的面颊;汪蕴儿彷佛忆起自己该推开他,却又莫名依恋他身上所带来的安全感。 「小蕴,我只知道我想守护你。我不能容许严善再次夺走我所爱的人。就算你认识他,我不准你再和他见面。这是命令!」 「又是上司的命令吗?」她想他满爱命令人的。 「不是!是护花使者的命令。」解释完后,用吻来宣示他现在的地位。 这个吻反倒没有在她的意料外。汪蕴儿微启着樱唇接纳他舌头的进攻,她依附他的胸膛,感受他炽热的爱火。 「允昊。」她轻唤他的名,感触温热的滋味。因为被伤害过,所以特别眷念被守护的滋味。 {30}霸凌 伏在自己的办公桌上,汪蕴儿脸红得有如熟透的苹果。 真是丢死人啦!方才岳允昊吻她的时候竟然被八卦婶看到了。八卦婶分明没敲门就直接进来,事后还坚称自己敲了好几下……这不是重点,重点是她和Boss接吻被八卦婶看到,消息铁定会立刻传到满城风雨,更糟的是,会不会传到大叔的耳里呢? 她用力捏自己的脸颊。如果会不好意思,那刚刚还亲得那么入迷…… 坐在自己位置上的岳允昊,看旁边的女孩又是害羞又是懊恼的神态,真想再次扑向她。回想方才她柔顺地回应他的吻,必定也是对他有点感情。 「怎么啦?」他故意问。 「没什么。」汪蕴儿立即挺直身体,佯装注意电脑,在键盘上敲敲打打。 岳允昊接了通电话,又说要出去一阵子。汪蕴儿知道他是接到吴董事或者是刘董事打来的电话,要不然他到哪儿都会带着她一块去。那两位董事便是意欲拉下蓝天曦总座位置的人,时不常就找岳允昊去商讨方策。 「如果中餐前没回来,你就先到员工餐听吃饭。」 她点点头。岳允昊一走,汪蕴儿的思绪又飘向他早上对她说的话。 大叔和蓝天曦究竟是什么关系?他会喜欢蓝天曦吗?也许她们是孪生姐妹,相似的容貌会勾起他对未婚妻的感情,不过汪蕴儿倒是看不出严善对蓝天曦有什么好感,甚至还有点不耐烦;但是他若不喜欢蓝天曦的话,那又为什么要回来接任医院院长的职务?他已选择过隐居的生活整整叁年,现在出现实在太说不通。 烦死了!这些上流社会的事情只会愈想愈烦,汪蕴儿只希望时间倒回至大叔做她保镖的那段日子。 到了中午Boss还没回办公室,于是乎自己到蓝天的员工餐厅,岳允昊给她一张储值不少的餐卡,要她尽可能多吃点,不过还是没什么食欲,被大叔拒绝的阴郁仍然让她没有胃口,只是昨日已经没吃什么,怕不稍稍补充一点热量,体力可能会负荷不了。 她点了叁样菜和一碗饭。才刚坐了下来,拿起筷子,就意识到身边围了一群人。抬起头来,迎视着六个女子,她们是八卦婶戏称的「岳允昊粉丝俱乐部会员」,而且脸上都不怀好意。 「你到底是什么身份?」带头开口问话的是「会长」。 「我是什么身份?对不起,我不太明白你要问什么?」 另一个靠较近的女子推推汪蕴儿的肩膀。「少装蒜。我看她就是故意装成这副德性来骗男人。」 「我是真的不明白。」汪蕴儿客气地再说一遍。她认为自己不是蓝天集团的正式员工,不该在蓝天集团里得罪这些人。 「你说说你到底是哪间名校毕业,还是有什么过人的资历不成?」女会长不客气地一拍餐桌,其他女会员全都瞪着她,气势果然逼人。 汪蕴儿这才明白她们来找她的原由,大概是早上她和Boss接吻的消息传到她们那里,现在来兴师问罪,可是问她是什么学历丶什么经历,难道没学历丶没经历的人就不能谈恋爱吗? 「我没有高学历,也没有大公司的经历,可是各位来问我这些问题似乎很奇怪,要问也应该去找岳允昊,问问他到底为什么要雇用我。」老实说那也是她的疑问。「如果问到了可以顺便告诉我!」 「你真是……」女会长脸一阵青白,指着汪蕴儿的脸说不出话来。 刚刚推她肩膀那个人又抓住她的手臂。「你好嚣张啊,以为有允昊当靠山就目中无人吗?」那人似乎是爱动手的恰查某,手一举看来想要打人。 汪蕴儿一眼眯起,准备受打,但那计耳光被一个男人的声音给拦下。 「你们要是打算吃饭就快点坐下来,若是不饿那么就快点走开!」 「严院长!」岳允昊粉丝俱乐部的会员全都凛了一下。 「有事吗?」严善放下餐盘在汪蕴儿这桌,扫了她们一眼。 「没事,您慢用。」她们只得悻悻然离开。 汪蕴儿看着严善坐下,一颗心慌乱到不知做何反应。他的出现究竟是刚好还是刻意?无论如何,他又再次解救了她。 大叔,你真的不喜欢我吗?她在心中默问。 「坐下。」他没有看向她,只以两个人听得见的音量道,然后吃着饭。 她赶紧坐下,手指捏着手指,不知该如何是好。 「吃饭。」 她又赶紧拿起碗筷,小口小口吃着。吃到一半,她才轻声地道:「大叔,谢谢你。」 他停了一下,才又动筷,在那之前,先低声叹息。「看起来做岳允昊的情人并不轻松……」 {31}献身(甜>>虐) 汪蕴儿的碗筷忽地跌落在餐桌上,她瞪大明眸看着严善,彷佛有道不尽的话语想对他倾诉。 严善望着她樱桃绛唇微微张合,还没能说些什么,他却留意到四周的人都开始看向这边。二话不说,拿起自己的餐盘放置到回收处,脚步飞快地走离餐厅。 「大叔,请你听我解释。」她的声音自身后传来,伴随着高跟鞋的碎步声。 她居然不死心地追出来?难道一点不在乎又会有多少传言四起。 所幸周围无人,他停下脚步,反抓起她的手走进一间空着没用的储藏室。他谨慎地锁上门后,一点也不温柔地将她抵在墙上。 「别追着我跑。」严善咬着牙恶狠狠对她说。 「我不是岳允昊的情人。大叔听我解释好吗?」她哭丧着小脸对他祈求。 「解释岳允昊在办公室吻你是一时兴起,还是工作需要?」 完了,真的被大叔知道了!汪蕴儿这下子无话可说,但眼泪却扑簌簌直流。 该死,她看起来这么脆弱,他不该这样嘲讽她的。升起的柔情促使他用轻吻安慰她受伤心灵,以舌头掩盖着她的嘤咛。 汪蕴儿像飘浮大海的落水者抓住救命的木头那样紧紧搂住严善,狂热地回吻着他。当这个吻停住之后,她依旧抱着他听着他胸口的心跳。 严善抚摸着她的秀发,嗅着迷人的芳香。虽然沉溺于千万缕柔情之中,但他却没有忘记自己绝不能不顾后果。 「大叔,你对我也是有感情的,是吧?」 「是的。」他觉得否认也没有用。 大叔的回答教汪蕴儿像中彩券头奖那样兴奋。她抬起头,喜悦溢于言表。「我就知道!我就知道!」 「听我说。」严善作了个但书。「你年轻又漂亮,而我是个正常的男人,也是有所需求,用『感觉』这词来形容,比『感情』更合适。我承认,汪蕴儿,我对你有强烈的感觉--男人对女人身体上的反应!」 她眸中浮起困惑。「大叔,这话什么意思?」 「意思是,如果你答应将来不会缠着我,我可以和你维持纯肉体上的交流。你对于不爱的男人可以献吻,对于我,你应该可以献身吧?」 这样下流的话怎么会出自于大叔的口中。汪蕴儿猛摇着头。 见她没有说话,他又继续道:「这件事绝不能传出去,而且在我厌倦你之后,你要乖乖走人。」 接着美眸里窜出怒焰,她开始瞪着他! 她依旧没有回答,他心想着什么话可以重挫她。「若是我没有厌倦你,但是我有其他的对象时,你也不能吃醋;同样的,我也不会过问你和岳允昊之间的『发展』。」在「发展」两字上,他给她个大家都心知肚明的眼神。 啪一声,火辣辣的五指印在他英俊的面容上。「我恨你!」汪蕴儿推开他后冲出了储藏室。 她跑进了女厕所内偷偷地啜泣,这回对大叔真的是死了心。他不爱她就算了,心里头还想些龌龊不正经的事,真是对他看走眼了。 也不晓得自己待在这里哭了多久,到听见手机铃声响,才晓得现在已经快两点了。她吸吸鼻子后才接起电话。「喂。」 「你现在还好吧?」 「嗯。」她不敢将刚刚的事跟邱菊闲说。邱菊闲昨日陪她一整天,好话歹话都说尽了,要是知道她又找上大叔,肯定会生气。 「我在蓝天大楼外,因为下午没课想来看看你。」邱菊闲轻语着。「不晓得我能进去吗?」 「哦,你在一楼等等我,我马上下去。」 汪蕴儿赶紧走到洗手台前洗洗脸。眼睛还是有点红,不过从早上起本就有些红肿,菊闲应该不会发现异状吧! 到一楼川堂大厅时,邱菊闲一人姿态优雅地站在那,她年轻美丽的容颜加上独特的气质,往来的人都忍不住多瞧她一眼。 「蕴儿。」邱菊闲看到她时微微抬手打招呼,当两人接近时,她才低声道。「你脸色还是很差,是不是又哭了?」 她摇头。「没有,可能是我早上盯着电脑看太久。」她挽着邱菊闲走到一边。「你吃过饭没?」 「吃过了。那你呢?是和岳允昊一起吃饭吗?」 「不是,他刚好有事出去了。」 「这样啊……」她结尾的语气加上一抹叹息。 虽说邱菊闲本身带有状似忧愁的韵味,但这时却又和平常不太相同,汪蕴儿太了解好友,一眼就能看出不对劲。「邱菊闲,你是不是……」 她柳眉弯弯倾听着。 「你是不是喜欢岳允昊?」汪蕴儿太过于紧张,差点被自己的口水噎到。 邱菊闲娥眉蹙起。「怎么可能?我不过见他一次面而已。」 「但是,」她依旧觉得没那么简单。「你提到岳允昊的名字时跟提起其他人的感觉完全不一样。」 「我是欣赏他没有错,只是觉得他待你很好,除此之外没有其他的,你千万别多想。」邱菊闲还是一贯慢条斯里地说话,但眼神里有一道光采易去。 果然是当局者迷旁观者清;汪蕴儿看出她是喜欢上岳允昊却不自知,和自己当初喜欢上严善一样。或许之前没有见过面,却在私底下常听说他的事,好感已经累积很深,接着临门一脚,就跌进爱的深渊。 虽然得出结论,但心脏却快停啦……事情怎么会演变成这么复杂! {32}四角恋情 「你们怎么会在这里?」岳允昊正好从外头回来,在大厅看见她俩便向着她们走来。「菊闲。」他顿了顿,他礼貌地再度询问。「我可以跟着小蕴叫你菊闲吗?」 邱菊闲略略颌首,面颊沁粉。「嗯。」 「菊闲怎么会到这儿来呢?」他问,温和的笑颜在俊容上散开。 「我来看看蕴儿有没有好一点。」她怔了怔才回道。 岳允昊定睛细看汪蕴儿微红的眼眶,不禁眉棱高隆。「她早上还不错,可能刚刚有点复发。」明明他都知道汪蕴儿生病只是邱菊闲假托的理由,大家只是心照不宣罢了。「中午跟严院长坐在附近吃饭,要是传染给他就不太好。」 汪蕴儿被看透,只好低下头,不敢狡辩。 「蕴儿,你怎么又??」邱菊闲拉住了汪蕴儿的手,低声斥责,一边尴尬看着岳允昊。 他故作轻松。「你们感情可真好,我看了好生羡慕。」 「我们高中三年几乎是形影不离。」 「对了,既然你专程来到,我该尽尽地主之谊,邀请你们俩去喝喝茶吧!」他提议。 邱菊闲哪想做两人的电灯泡,赶紧回绝。「不,我正要离开,何况你们现在是工作时间,我已经打扰够久了。」 「不打紧的,顾问的工作本来就是责任制,根本没所谓的上下班时间,而且就在大楼里的咖啡厅里,有事随时都可以找到我。」 汪蕴儿拉拉邱菊闲的手示意要她留下来。汪蕴儿其实另有目的,她既然知道邱菊闲钟情于岳允昊,或许看看岳允昊对邱菊闲会不会也有「特别」的感觉。这样做很怪,因为岳允昊喜欢的人是自己,她还想帮他作媒,但若是这两人能情投意合,总比起陷入她和大叔之间的四角恋情来的好。 一想到大叔,心就跟着发酸。现在已经清清楚楚知道他不喜欢她,可是她也不能因为得不到大叔的爱,就转而投向Boss的怀抱,这样做对岳允昊太不公平。 邱菊闲不晓得汪蕴儿的想法,不好拒绝闺蜜的请求,只好跟着答应。 岳允昊领着两个女子来到蓝天大楼设柜的品牌咖啡厅,俊男加上美女立刻吸引住许多外来客的目光,由其好奇这一男两女会是什么关系;至于咖啡厅的女店员和蓝天集团里的职员认得岳允昊和汪蕴儿,早风闻两人在办公室内热吻的八卦,以又羡又妒的眼神盯着汪蕴儿看。 他们坐在僻静的一角。当茶与点心送上来后,汪蕴儿先不顾形象吃起来;听说甜点有些抗忧郁的功效,所以她非常需要;但反观另外两个人优雅地喝着咖啡和花茶,从容的样子实在很相配。 「不晓得你爱吃甜点,我再帮你多点几块。」岳允昊宠爱地看着她。 「这样就够了。」她急忙拒绝,又红了脸;身为一个女人也是很难不被他对自己的娇宠而沦陷感情。 邱菊闲看他俩的互动只是微微笑,在汪蕴儿看起来倒像有抹苦味。她千思万想,左右为难,倒底该不该把Boss和菊闲凑成一对呢。 岳允昊放下他的曼特宁,起了另一个话题。 「方才我与吴刘二位董事会面,他们正准备纠责总院院长,已经有许多病患慕他的名想看严院长的诊,但他却迟迟不开诊,许多病患及家属都非常地不高兴,投诉的电话快不下百通。」 汪蕴儿和邱菊闲听到这话题脸色同时变了。 岳允昊拿起曼特宁又啜了一口。「原来菊闲也认识严善严院长?」 她避开他的视线,怕自己说错了什么。「不认识,只是最近有看到相关的新闻。」 汪蕴儿不是不想避讳,但太过于担心事态的发展。投诉的电话不下百通?那大叔会不会被大家抨击,人身会不会有危险?她追问。「纠责?会很严重吗?」 「暂时不能拿他怎么样,只是就在总裁的失策添上一笔。依我看来,严院长这三年在无国界医生组织服务似乎值得追究一番,若是那么有爱心,现在也不会放任病患的要求不管。若是被查出这三年他的下落并非在南非共和国,那肯定会被媒体指控他是沽名钓誉??」 汪蕴儿的脸有些发白。万一这三年的事被翻了出来,大叔一定会遭众人之指。她不希望大叔遇上这些不愉快的事情。 「要不要说说你中餐时发生的事?」他又提了另件事。 「我现在不想谈!再帮我点些蛋糕。」飞快地把剩下的甜点全塞进口中。她此时需要更多的抗忧郁甜点。 {33}最熟悉的陌生人 46 8v .co m 随着中国农历新年的逼近,汪蕴儿的心情几乎跌落谷底。今年是第一次只有自己一个人过年,想起父亲的离世,眼眶又再度浮现泪水。 她把藏在抽屉里的一块蛋糕拿出来送一口进嘴里。 上回和邱菊闲、岳允昊一道下午茶后,岳允昊每天都会送上各家知名烘焙店或咖啡馆的招牌点心给她。她怕自己吃的太多不留神会变成大胖子,就放一块放抽屉里慢慢吃,多的就分送外头较熟稔的职员。 那些人莫不称讚岳允昊有多么细心及温柔,她又怎么会不知道。除了她在家里头以外,出门都被他照顾地无微不至,可是她还是很烦恼,烦恼着邱菊闲对岳允昊的心意,也烦恼着自己是否值得岳允昊如此对待--她心里明明还有其他男人的存在。 她也曾在私底下暗问他对邱菊闲有什么样的感觉,结果他当场脸一黑,不悦地说:即便她不喜欢他,也不要想着把他推给其他人。看他难得生气,觉得自己的作为真的很过份,所以再不敢提起这件事。 还有岳允昊粉丝团集体霸凌她的事件,岳允昊说他解决了,大概是透过某个管道去警告她们,总之叫她不必再顾忌那群女人。可是粉丝团并没有因此解散,女会长更是誓言在岳允昊结婚前她们都还有机会,要汪蕴儿「小心点」。鮜續zнàńɡ擳噈至リ:4 6 4w.c om 所以说周围有那么多的事情困扰着她,汪蕴儿怎么可能不烦呢?就连岳允昊曾暗示要去调查严善过去叁年的行踪--她猜他早可能已经调查好了--她都会发愁,怕这件事传出去对大叔的形象不好。于是那天在岳允昊送她回家之时,她央求他别去深入追查。 「我和他本就是工作上的敌手,不过要是我现在去查他,被你看来倒像我在吃醋,故意去揭露他的隐私,我不想像个卑鄙的情敌,所以我不会主动公开此事,但若是有别人去查他,把那些内幕挖出来,就不关我的事!」他郑重地向她说明。 汪蕴儿向他点头。 他突然牵住她的手。「新年年假我们一起出去玩吧,我的家人都在美国,也没有人陪我一块过年,小蕴能陪我吗?」 心里真的非常吃惊,怎么他都知道她的烦忧,正困扰着只能一个人伤感的过年,甚至还体贴化自己为请求的一方,明明他可以回美国过年,前些时候还听见他接到家人的电话,要他回家,他却执意要留下来。 也许她真的该接受他的情意,不是常有人说选择所爱的人,不如选择爱自己的人,更何况她也不是不喜欢他,和他交往对自己将是最幸福的一步。 她回握他的手,娇腼地回答。「好是好,但台湾我去过的地方也不多,可别指望我做你的导游。」 他开心咧嘴。「我会事先做好功课。小蕴,谢谢你。」 是她该谢谢他才对!她倾身向前轻吻他面颊。 他笑得更开心。「虽然不想和你分开,但是这几天你都看起来很累,只好放你回家休息。我回家安排旅游行程,绝对会让你永生难忘。」 汪蕴儿向他挥手道别,然后走进旧公寓的大门。 她的确这几天都失眠没有睡好,可是她却又不想倒在床上东想西想无谓地耗费时间,所以听见岳允昊将车开走后,她又走了出来,独自步行到家附近的公园。 边走边回忆起大叔第一次解救她的情景,那时他就躺在那边的长椅上。她怯生生偷瞄了一眼,只换来深切的失望。唉,她到底在期望什么? 迎面那熟悉的身形,让她按着胸口急喘不已。可惜严善并不像她那样盼望碰面,一瞧见她又突然转身欲离去。 「严善!」 她不喊大叔改喊他的名,反倒令他停下脚步。他没有回头也没出声。 「你一定要看见我就躲吗?」 「难不成要等你打我了才躲吗?」 红了脸,严善讲的是她打他耳光那件事。其实早在事后,汪蕴儿冷静下来思考,就可以猜出他不过是故意激怒罢了,若真对她有非份遐想,他喝醉到她家那当日便能得手,又怎么会再提出那荒唐的话,分明只是让她去讨厌他、避开他。 了解大叔的想法,她也就如他愿,离他远远的,只是现在又是不在蓝天大楼,而且「巧合」--或许大叔也是想她才会到这儿来,她心里有一部分这么想。在他们初次认识的公园里会面,周围没有认识的人,也要装作不认得吗? 「能不能就当作我们是陌生人,只是曾经在公司里交会过几次,今天偶然相遇了,就聊上那么几句?」汪蕴儿请求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