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界大佬抢着喜当爹[穿书]》 分卷(1) 《三界大佬抢着喜当爹[穿书]》作者:敲筆吃月 文案: 臭名昭著的星际海盗头子徐盏星穿越到仙侠世界,成为原型为人参果树的妖尊。 仙魔妖三尊大战后,徐盏星意外怀孕了。 克己复礼正道仙尊:生下来,孩子算我的。 嚣张浪荡反派魔尊:生下来,孩子算我的,还可以跟你姓。 偏执黑化美人小弟:生下来,孩子算我的,我和他都跟你姓。 徐盏星翻着一本从他怀孕起便出现在识海中的书:狗比莫挨我,我只是个炮灰,找你们的朱砂痣/白月光/救命恩人主角受去。 后来,仙侠界流传着某徐姓训狗师的一句话:不管是疯狗、蠢狗和烈狗,都是狗,无外乎鞭子和肉。 内容标签: 生子 灵异神怪 仙侠修真 穿书 搜索关键字:主角:徐盏星 ┃ 配角:下文开《抱遍修真界金大腿[系统]》求支持~ ┃ 其它: 第1章 与狼 徐盏星对镜默视良久。镜子里的人,熟悉又陌生。 青丝如瀑,鼻梁高挺秀气,薄唇不点而朱,温润明亮的桃花眼眼波流转间勾魂射电。淡眉横扫缓入鬓,眉眼间自带风流秾丽。修长细腻的脖颈上,喉结处有一小颗若糖粒的黑痣,随着喉结的移动而颤动,惹人怜爱。 徐盏星挑眉,觉得自己的新壳子真是不错。 他本是星际时代臭名昭著的星盗头子,在又一次和星际军玩老鼠逗猫时,误入虫洞冗长的黑暗之中,再现光明便是出现在一个陌生的高山峰顶。还没等他有何反应,便有一剑飞来贯穿他的胸口。 不到一个呼吸的时间,徐盏星从一个黑暗投入另一个黑暗,重伤晕死过去,今天才在一间只在起源史中提起的古色古香的房中醒来。 看过很多yy起源历史的徐盏星便明白,自己这是经由虫洞穿越了,只是不知这个世界是真实存在过还是虚幻的,也不知自己昏迷了多少天。 徐盏星回想起当时的情景。 刚从虫洞里逃出的他正自庆幸,见到陌生的景色也只以为是被虫洞传送了哪个未开发星球上,却没想到视里突然出现一柄利剑。 在腥风血雨中活下来的徐盏星对杀气极其敏感,却什么都来不及做便被捅了个对穿,最后的画面是对面召剑回袖的蓝衣仙人。 变故太快,徐盏星除了还依稀记得在场还有一个一身紫衣风骚的男人,再记不得其他了。 那伤想到这里,徐盏星扯掉腰封,腰封掉落在地,身上的衣袍散开,露出里面的肌肤。 白皙如玉的身子上,胸口一个约两寸长的狰狞伤疤更加触目惊心。 徐盏星抚上已经结痂的伤口,盯着镜中的自己,冷冷一笑。他徐盏星从不吃亏,伤了他的,他必讨回来。 收回回忆,徐盏星打量这间屋子。他醒来已有一会儿,却什么多余的记忆都没有,看来不能指望原主了,只能自己多小心。徐盏星不觉紧张,反倒对这里的一切更加感兴趣了。 如果这一世是多得的,那他便要好好玩上一玩。 这间屋子观构造应是寝殿,四周的摆件精致贵重。接着,徐盏星又在一张书桌上找到一份写着妖尊亲启的信封,看来他的身份是妖界至尊,顿时更满意了。 他是准备来享受的,可不想为别人当牛做马。虽然凭他的实力,什么境地都能逆天改命,但是他和星际老对手斗了十几年也累了。虫洞那次他的身体怕是凶多吉少,如今这多出来的一辈子,徐盏星只想好好养老。 徐盏星转到一面墙前,只见镶嵌有玉石的墙壁上挂着一把剑。 徐盏星心神一动,铮的一声,剑便飞到徐盏星手中。他动作熟稔地握住剑柄,剑身发出了欢快的嗡吟,他的心神也受到了触动。 参商啊 话既出口,徐盏星怔住。 对这个世界一无所知的他本不该知道这把剑的名字,却不自觉喊出一名,心里也强烈感觉这把剑正是参商,而且此剑还能和自己心神相通徐盏星觉得更有意思了。 徐盏星将剑横于胸前,细细打量。 此剑秀长稍窄,剑穗朱红,如玉剑身泛着莹莹碧色,白玉剑柄上镌刻着叶状纹路,白玉剑鞘上则雕有细瘦枝条模样的刻纹。 徐盏星轻触剑身,便觉有一股清凉灵气与自己体内丹田识海相呼应。徐盏星心里开心,曲指敲敲剑身,赞了一句: 你好绿啊。 不皮不是徐盏星。 参商气得嗡了一声,剑身似乎更绿了。 徐盏星哈哈大笑,挽了个剑花,便觉自己与剑心神合一,心之所动乃剑之所往。随后摸索到自己一身高强法力的徐盏星更是觉得虫洞进得很值,看来自己穿越来了一个架空的仙侠世界。 驾驶机甲穿越宇宙的刺激对徐盏星来说已是家常便饭,他唯一想要体验的便是天地逍遥游的仙侠世界,为此他玩过很多仙侠类的全息游戏。如今一朝圆梦,徐盏星甚至觉得胸口的疤都好看了些。 不过该报的仇还是要报的。徐盏星看着光洁剑身上反射的自己兴奋的笑容,他就是这么瑕疵必报。 吱呀。 门被推开的声音。 徐盏星回身看去,和推门进来的人对上视线。 来人似乎没有预料到徐盏星会醒,呆呆地看着徐盏星衣衫不整的模样,直到徐盏星皱眉才反应过来,忙低头行礼:穆烺冒犯了尊上,请尊上恕罪! 徐盏星挑眉,没有回应,也没有让来人起身。他懒懒拢上衣服,上前几步走到来人面前。 腰封还在地上,徐盏星走动间偶尔露出胸口及腿下的风光,来人头埋得更低了。 徐盏星觉得有趣,剑柄抵上来人的下巴,慢慢抬起来人的脸庞。看到来人的容貌时,纵使见惯美人的徐盏星,也被惊艳到了。 青年脸庞瘦削,肤色苍白,唇也比常人少了两分血色,一身玄色劲装更衬得颊色如雪。剑眉飞扬,眉骨立体,眼眸深邃,更显得一双瞳孔黑沉如墨深不见底。更妙的是左眼角下有一小米粒般的朱红泪痣,给这张苍白俊颜添了一丝旖旎。 徐盏星低了低视线,发现这人蜂腰长腿,就算弯腰也遮不住一身内敛风华。 穆、烺?徐盏星慢慢吐出来人自报的名字,唇边勾起一抹暧昧笑意。 是,尊上。 徐盏星满意地哼笑一声,一个旋身坐到榻上,说道:起来吧。 穆烺听话起身:尊上醒来可有什么不适,不如我将张老先生请来再为您检查一下。 徐盏星枕剑侧躺在榻上,懒懒点头:去吧。 妖界圣医张老不一会儿便到了,穆烺没有跟进来,而是守在门外。 张老为徐盏星检查一番后禀告:尊上外伤已无大碍,只是昊天仙尊伤你心脏的那一剑太过霸道,剑气停留在心脏难以祛除。好生将养也需要小半年,才能做到施展法力不受阻碍。 小半年,这么慢?徐盏星皱眉。 这已经算快的了。常人的心脏若受了昊天仙尊剑气,三年五载也好不全,日后还会留下暗疾。因您原型是人参果树,才会好得快一些,日后也不会有负累。 人参果树?有点意思。徐盏星点头不再多问,心里却有了自己的思量。 张老年纪大了,话啰嗦了一些:当日弑夜魔尊约昊天仙尊于无极峰决斗,老夫劝了您好多次不让您去,没想到您担心昊天仙尊安危,还是去了。如今,却不知怎么搞得这副模样,我问了和您同去的穆烺尊者,他却也什么都不跟老夫说 徐盏星漫不经心地搓玩着参商的剑穗。 他竟不知,无极峰是妖尊自己要去的,还是为了帮昊天仙尊。既是如此,不知他那一剑是否有什么隐情。还有那个穆烺,既然和妖尊一起上了无极峰,那那时他在哪里? 徐盏星记得,他穿越过来时,并未在无极峰上见到第四个人的身影。 张老走后,穆烺便进来了。 记忆全无的徐盏星丝毫不在乎自己被别人发现什么,直接问道:穆烺,无极峰之战时,你在何处? 徐盏星问这话并不是一时鲁莽,而是分析过时势的。在这个弱肉强食的世界,他贵为妖尊,一言一行不容妖界众人质疑。哪怕与以往言行大相径庭,只要他的实力能力压众人,便不会有人敢妄言。因此,徐盏星只需日后多加修炼,不给别人踩着自己往上爬的机会便好了。 而且徐盏星也不喜行事思前想后,藏着掖着,他喜欢真刀实枪地干,淋漓尽致地痛快,痛也是淋漓尽致。 只听穆烺答道:我当时被留仙境的八仙尊者缠住打斗,没有及时赶到无极峰,请尊上责罚。说罢便在榻尾单膝跪下。 哦?是吗,我怎知你说的是不是真的? 徐盏星语气慵懒,似乎只是随口一问。他抬手拂去滑到脸边的发丝,未穿罗袜的脚摇摇冲穆烺点了一下。 这一双脚白皙粉嫩,脚趾莹润可爱。脚踝苍白细瘦,轻易便可将其合拢在手中。 穆烺看了一眼,喉间有莫名的躁意,迅速低下头去,语气更加恭谨低沉:我的命是尊上救下的。若不是您,我便已被魔尊折磨死了。尊上对我情深意重,我一心只想报答您的恩情,我必不会负您,日后定会护您无伤无虞! 话到情深处,穆烺抬起头来直视徐盏星的双眼,两眼幽愤似火,情深如海,满是赤诚。 不愧是美人啊,做起任何表情都让他赏心悦目。 可惜,徐盏星在他身上,闻到了和那些道貌岸然的星级军官身上一样的气息。 而且,他还记得,初见穆烺时对方那双幽深冰冷的眼,像狼一样,一个不慎,便会被狠狠咬下血肉。 徐盏星不耐烦做那驯狼人,尽管桀骜不驯的头狼冲自己摇头摆尾的场景很美好。 徐盏星笑了。 然后抬脚将穆烺踹翻在地。 穆烺只看到一只纤细白嫩的脚掌伸到自己面前,鼻尖淡淡的草木香气若有似无,再回神之际,自己已躺在地上。 作者有话要说:  穆烺是狗,over 星哥是专门驯狗的,over PS:新文《抱遍修真界金大腿[系统]》求小天使们多多支持鸭~ 第2章 与书 徐盏星踹了一脚还未尽兴,随即起身,赤足走到穆烺头侧,脚尖踩在他胸口上,弯下腰和穆烺对视,披在肩上的长发也随之垂落两边,更有一缕蹭到了穆烺的嘴唇。 穆烺,以前如何,我不追究。以后,你便乖乖跟着我。若是被我发现你有事欺我,我必让你后悔。 徐盏星离得越近,那股草木香气就变得更清晰惑人。穆烺感觉着胸口的重量和唇边的痒意,喉咙吞咽了一下,出口是烟熏沙哑之音:穆烺,遵命。 徐盏星满意地在穆烺胸口上蹍了一下,心知过犹不及见好便收,复坐回榻上,也不再看穆烺,只摆手说道:下去吧,你好好想想。 是。 穆烺起身,低头慢慢离开。他的手捂上自己的胸口心脏处,那里仍残留着徐盏星嫩白脚心踩在上面留下的触感和温度。穆烺手抓住胸口处的衣襟,脸上的表情平静之下似有暧昧波澜,一片复杂,单没有愤怒的心情。 没有看穆烺的徐盏星并不知道,穆烺离开的姿势和寻常有些许异样,似乎步子迈得比平时更小叉得更开一点。 这一天剩下的时间里,徐盏星一直在探索自己体内的法力。他本是天资聪颖之人,此身又极具修炼天赋,不多时徐盏星便掌握了原身的全部法力和招式,就连参商剑也和徐盏星极为默契。这种状态让徐盏星很满意,日后行走天地间更能多一份资本。 及至到了晚间,伤重未愈的他睡下,睡梦中身体仍然能自行运转吸收周围的天地灵气。 这便是人参果树妖得天独厚的地方,一呼一吸皆为修炼。 徐盏星是被外间门扉不急不徐却从未停止的敲门声叫醒的。 徐盏星并未睁眼,在床上翻了个身,应道:进来吧。 进来的是穆烺。 穆烺今日仍是一身玄衣,只是比昨日那身更显繁复正式,宽肩窄腰,长身玉立,衬得肤白貌美的青年更加好看。 可是我吵着尊上了? 徐盏星两颊带粉,眼也未睁开,分明是懒觉的模样。 直到穆烺出声,徐盏星才知来的是他。 徐盏星倒是对穆烺多了分兴趣。昨日那般侮辱轻贱他,对他又踹又踩,徐盏星以为他会好几天不想见自己。没想到,隔了一夜便自己找上门来,还一副若无其事平静淡然的模样。 到底是脸皮厚,还是太会隐忍呢。 徐盏星觉得穆烺是二者兼而有之。 他轻嗤一声,掀被起身下床,赤足走到镜前,双臂微抬。 愣着干嘛,为我更衣。徐盏星从镜中瞥了一眼呆愣的穆烺。 穆烺这才回神上前,打开墙角的衣柜拿出一套中衣和青色长袍出来。他把衣服搭在自己左臂弯上,头颅微垂、眼皮微敛,一脸柔和地走到徐盏星面前,抬手欲解开徐盏星寝衣的纽扣。 看着眼前这双苍白修长的手,徐盏星蓦然拍开,触碰的一瞬间便觉对方手指异常冰凉,冰得徐盏星直皱眉。 如此,徐盏星更不愿意穆烺碰自己了。 先出去吧,衣服放那,我自己来就行。 穆烺眼皮一颤,答了声:是。 徐盏星收拾好自己便出了寝殿,穆烺正候在院内,见到徐盏星出来,便上前两步,语气恭谨地垂头提道:尊上这几天一直昏迷不醒,为了维持妖界稳定,我和张老先生商议后,压下了这件事,对外只称尊上在闭关。如今尊上醒了,是不是在众妖面前出现一下比较好。 徐盏星挑眉看向穆烺:你这事做得很好。我确实需要露个面,好让他们知道自己还有尊上呢。 穆烺微笑:这是穆烺该做的。今日正好是七日一次的大妖朝会,时间未晚,尊上不如出席一下。 徐盏星颔首同意,抬步便往外走:前面带路。 穆烺盯着徐盏星背影的那双眼里,哪还有谦逊恭谨,全是野兽对猎物势在必得的侵略欲和独占欲,一双冰冷的兽瞳因此染上热度。 穆烺舔了下隐藏的獠牙,笑容里满是放肆和兴奋,语气却矜持而顺从:是,尊上。 徐盏星方向感很好,一路走来默默记下沿路各殿,及至走到一座他这一路见过的最巍峨高大的大殿前。 分卷(2) 此殿在万妖群殿的正中央,气势宏伟,飞檐斗拱,正门匾额上书太妖殿三字,想必便是大妖齐聚、一周一次的大妖朝会的地方了。 走到门前,穆烺便不再走在前面,他侧身站定,等徐盏星跨进门槛,才跟在他身后进去。 徐盏星从正门进殿,十九大妖早已站在布好的单人椅座前,对徐盏星行礼,并问候:尊上好。 徐盏星瞥了一眼这十九人。人数虽不如以前的他麾下星盗数量多,却皆是不好相与之辈,法力也是不俗,但和徐盏星比却远远不如。 尊者境仅在妖尊境之下,实力却犹如隔山,看穆烺与徐盏星便知道了,更何况比穆烺更弱些的这十九个大妖呢。 当年他能领导并驯服比他成名早年龄大的数千星盗,如今便一样能制服这一二十人。 徐盏星在自己的大座上坐定,此时穆烺也站在了自己的位置前。 穆烺坐在右首第一位,对面的左首第一位是名人高马大头上长角的虬须大汉。看来这二十大妖是按照等级排座的,离徐盏星越远则实力越弱。 都坐吧。 众人方听令坐下。 徐盏星没有先说话,他知道自己这么几天没出来,肯定会有刺头出头。 果然,当下便有一名姿容美丽的女妖站起说道:听穆烺尊者说,尊上您近日心有感悟,闭关修炼。不知尊上可有何感悟? 徐盏星低眸哂笑,复而静静看向这个一身蜘蛛丝的容颜年轻却不知真实年龄几何的女妖,再看下面在座大部分妖都一脸张狂地看着自己,只有少数几人看向自己的脸上带着担忧,其中便包括穆烺和左手第一人。 蜘蛛女妖这一句话,让徐盏星看出了谁是安分守己之人,谁是该□□的人。 怎么□□? 修仙世界拳头最大,不服就打啊。徐盏星可不是以德报怨的良善之辈。 徐盏星一句多余之话未说,将自身周围的灵气凝成数道肃杀剑气,冲那些人而去,其中送给蜘蛛女妖的剑气最为童叟无欺。 杀气逼近面门,却躲无可躲。这下让妖们知道了,徐盏星不仅没有受伤反倒还更不好说话了。 几人立即抱拳跪下:尊上请息怒!我们只是担心尊上,如今您法力日益精进,我们最为高兴,恭喜尊上! 胸口因施法隐隐作痛的徐盏星见好就收,一卷广袖,便有一股灵气拖着所跪之妖的膝盖,将他们都按回椅子上。这一番结束,才问道: 诸位可有事禀报? 报告尊上! 末座站出一人,作揖道:流光城妖主前日向万妖殿求助,说有数名魔界中人进入流光城大肆作乱,他们法力高强,连流光城妖主也不能敌。对方还口出狂言,说流光城不日便将改归魔界了! 徐盏星正欲开口,却被一声巨响打断。他循声望去,是左首第一的大汉一巴掌拍碎了手下的座椅,怒起骂道: 魔界猖狂!流光城位于妖界和魔界的交界处,素来偶有动乱,但魔界也算安分守己。可自从那北堂秋小儿当上魔尊以来,行事愈加放肆。当年流光城,可是北堂秋他老子双手奉给我们先妖尊的!老韩我当时就站在旁边!恳亲尊上准我前去取魔人狗命,挂于流光城门之上震慑魔界! 这人一段话向徐盏星讲清了前因后果,徐盏星乐得轻松,便拍案做怒状:欺人太甚!是可忍孰不可忍,韩叔,那就麻烦您走一遭流光城,教他们知道流光城到底是谁家的。 属下领命! 接下来无甚大事,散会后徐盏星便回内殿。 虽然到了徐盏星现在的境界,早已辟谷,但徐盏星刚来这个世界,怎会放弃品尝这里的美食,便叫来妖仆准备膳食。看妖仆照常领命的模样,徐盏星才知妖尊以前也是惯吃三餐的。 饭后,徐盏星上榻盘腿坐下,闭眼内视识海。 他看到了一株枝繁叶茂的小树,想必便是他的本体元神人参果树了。他又仔细观察,在茂密的树叶中发现五颗小小的果芽,不细看很难发现。 这是什么? 徐盏星疑惑不解,不知和自己有什么关系,只好先记在心里,日后时常观察。 除此之外,徐盏星还在小树周围发现了一本书册。 书册飘动间,封面上仙魔两道狂情追爱八个大字分外清晰。 《仙魔两道狂情追爱》徐盏星唇角一勾,他对这个名字可熟悉得很。 他在没当星盗之前,便极喜欢仙侠世界,玩过很多有关仙侠的全息游戏,其中便包括一个只是披着仙侠壳子,其实是个男受向后宫攻略游戏。 没玩几分钟,徐盏星便发觉了这个游戏恶俗的本质。只是这个游戏巨坑的是,一旦进入便只能玩到通关才能出来。于是,徐盏星一气呵成,达成了概率只有0.0001的全程零马赛克的狼灭结局。 这个游戏唯一的可取之处便是,作为一个后宫攻略游戏,里面的人物都很美型。也是这个游戏让徐盏星认识了自己的性向,只是可惜的是他还没来得及对一个漂亮的小哥哥出手,便遭逢家族覆灭,于是徐盏星金蝉脱壳去当星盗去了。 往事已矣,徐盏星把自己从回忆中拔除,重新看向这本书。 不知这本和游戏同名的书,和那个游戏有什么关系呢。 作者有话要说:  星哥:我要慢慢来,不能一下子欺负狠了 狗烺:还要更多 第3章 与你 徐盏星翻开了第一页,只见上面写道: 他,蓝衣仙人,冷心冷情,却为他红鸾心动,一眼万年。 他,紫衣魔尊,邪魅狂狷,为他血染千城,万恶加诸身。 他,青衣妖尊,妖魅惑人,独独喜欢招惹他欺负他。 他,黑衣小妖,沉默寡言,却为他九死一生,狠心弑主。 而他,白衣盛世,倾城容貌,水晶之心,却不知他,他,他谁才是他最后携手之人。 徐盏星被这不知所云的简介弄得差点失去翻看的欲望。若不是不知这本书为何出现在自己识海内,徐盏星真的没兴趣看这种书。 他看着上面写的五个不同颜色的角色,显而易见,青衣妖尊正是徐盏星自己。 至于蓝衣仙人和紫衣魔尊,徐盏星心里也有猜测。他想到了自己刚来时,无极峰上仓促一见的蓝衣人和紫衣人。 最后,那个狠心弑主的黑衣小妖,不知是不是那个惯爱演戏的穆烺呢。 徐盏星想起来以前玩过的同名游戏。 这个游戏是个逻辑奇葩的耽美受向后宫攻略游戏,没有任何闯关、对战、打副本的设置,全程都是毫无逻辑的选择题。徐盏星这个狼人,竟然能一通乱答,最后达成了玄之又玄的破碎虚空,弃心绝爱的最小概率结局,还触发了隐藏彩蛋。 不过徐盏星一心快点从这个破游戏里出来,连彩蛋也没看便离开游戏仓,此后再没碰过这个游戏。 当年,他刚一进入游戏仓便被系统强制赋予了一个角色身份,是个出生于银杏山庄的男孩,开局就送他一个虎头虎脑的小竹马。后来山庄被毁,玩家徐盏星入世修行。 徐盏星拜入仙人门下,剑挑八仙尊者,而后因不想攻略仙界少尊主,借仙界派人卧底魔界之事离开仙界、前往魔界。 孰料魔界魔子也是可攻略对象,徐盏星不退反进,先是辅佐别有用心的魔子将魔尊拉下马,而后和仙界里应外合,清剿了魔界。 后来,徐盏星在仙界少尊主面前,杀身证道,置之死地而后生,用游戏得来的往生果聚体重生,最后破碎虚空,奇异通关。 徐盏星本以为自己再也不会见到这个游戏了,没想到穿越到仙侠世界又碰到了同名小说。 徐盏星收回思绪,接着翻下一页。下一页是目录页,徐盏星一看光目录便有六页,看来这本书少说也有二三百万字。 徐盏星可不耐烦一字一句看完,直接一目十行地浏览目录。直到他看到一个章节的标题写道 动心忍性已数载,冲冠弑主为蓝颜 呵。 徐盏星直接翻到了这章标注的那一页。他倒要看看,穆烺那狗是怎么狠心弑主的! 扣扣。敲门声响起。 谁?!徐盏星皱眉,撤回神识。 尊上,是我,穆烺。 进来。 穆烺推门进来,走到徐盏星面前看对方神色有异,问道:尊上可是在担心什么事?不知穆烺能否为尊上分忧? 徐盏星当然不会告诉他实情,随意搪塞:如今我重伤未愈,魔界又出来作乱,一时心烦。 尊上莫担心,我正是为此事来的。穆烺抱拳回禀,流光城一事,有德高望重法力不俗的韩洞尊者前去处理,必会给魔界一个教训。至于你的伤,我之前外出做事时,偶遇一灵泉,对疗伤有奇效。若尊上愿意,我便带你前去。 徐盏星借着喝茶,垂眸思索。 如今他刚穿来,伤还没好,今早朝会略一施法便疼痛加深。魔界有动静,昊天仙尊缘何伤他那一剑也还没有眉目,而且无极峰一战定不简单在如此复杂不太平的环境下,徐盏星特别想早日恢复。 只是狠心弑主四字又出现在他脑海。 徐盏星放下杯子。 好。处理好万妖殿事宜后,你便带我前去。 徐盏星偏反其道而行。 妖尊已经换了个人,如今是他徐盏星做主。且不说日后穆烺是否真会弑主,即便是真的,徐盏星也不会选择早早避开。 他对穆烺又有何惧?若穆烺真的很早便有不臣之心,那他便要把穆烺紧紧绑在身边,逗他、欺他、戏他。徐盏星期待着,穆烺的假面被自己亲自撕开的那一天。 听到徐盏星的回答后,穆烺一愣,他本已做好会被拒绝的准备,没想到徐盏星行事特立独行,打乱了穆烺的计划。不过穆烺对徐盏星的兴趣更大了。 他低下头,掩饰眼中的兴奋:好,我明天便会交代好这里的事,争取后天早日带尊上前去疗伤。 徐盏星可有可无地点头,并未着急插手阻止穆烺对万妖殿大小事宜的掌控。 一来,徐盏星刚来,对这里的一切全然陌生,不好妄动。 再者,只要他身体痊愈,他的实力摆在那里,一力降十会,不怕地下那些小动作。退一步说,即便他无法收拢或许已叛变的大妖,那便来个大换血便是。徐盏星有这个换血的实力,也有这份狠心。 两人没再多聊,穆烺便告退去处理事物。 人一走,徐盏星立即查看脑海中的书。 书却不见了。 徐盏星再次探寻识海,确认这本书真的消失了。 消失便消失。徐盏星对此不屑一顾,有此书对他固然省力,没有他也不惧。 徐盏星不再找书,转而观察自己识海内的小人参果树。 小人参果树仍是一片生机,枝叶之中的小小果芽也是一个未多,一个未少。 看了一会儿,徐盏星便觉没意思,开始修炼起来。修炼的时间过得飞快,再一睁眼,已到了和穆烺约定前往温泉的那一天。 此去灵泉少说也要小半个月,穆烺忙得脚不沾地,亲自处理完紧急要务,把以后几天的事宜交给了悉心选出的妖尊党的得力手下处理。临走前,他还狠狠敲打了几个刺头,才收拾好路途行装,告诉徐盏星可以启程了。 两人是坐飞舟走的。 飞舟,状若船舟,能腾云飞行,不用时可变作小纸船收入储物袋中。 比飞舟更快的星舰,徐盏星不知驾驶过多少次,可他还是对飞舟很感兴趣。 徐盏星坐在船头,嘴里吃着穆烺准备的零嘴,倚着船壁看周围云雾穿梭,看船下山川湖泊。飞鸟在舟下长鸣,飞舟在高空破云穿行。徐盏星支着脑袋仰头看,连太阳都比地上看的更真实热烈一些。 这是徐盏星第一次体会到,什么是天地逍遥游。 这便是。 尊上喜欢这景色吗?穆烺在徐盏星对面坐下,朝下面看了一眼便收回目光,只看着徐盏星。 徐盏星点头,他将左手伸出船只,张开五指。丝缕云雾于五指间穿拂,在指间留下氤氲。再收回手时,指上已凝满水汽。 徐盏星正想甩甩手,刚抬起便被穆烺捉在手中。穆烺从袖中掏出一块素色手帕,将徐盏星的手托放在自己手心里,拿着手帕,细致地一根一根擦拭干净。 瞧着穆烺一副沉静又自然的样子,徐盏星这时再抽回手反倒矫情了,便托腮享受起来。他看着穆烺捏着手帕的五指,苍白修长,指节分明,指甲也是苍白不见粉色,手背上能看见青色血管,是一双美人的手。 两人的指尖避免不了的触碰到,穆烺的手一如上次碰到时那么冰冷。不知是不是徐盏星的错觉,他感觉穆烺的手指在微微颤抖。 着凉了?法力高强之人身体强健,不大可能因吹了这一小会儿风而生病。 难道是昨日通宵处理事务累着了? 想到这里,纵使是随性如徐盏星,也不免为自己压榨下属做事有点过意不去。他将肩上的披风解下,半跪着站起,倾身扬起披风披在穆烺身上。 带着体温的披风将自己包裹其中,穆烺整个后脖颈发麻,他把手放在桌下,暗暗捏紧披风衣角,抬眸看向徐盏星:尊上? 徐盏星微微挑眉算作回复,手指交错间为穆烺系上绳扣。 穆烺便也闭上嘴巴,抬头看着眼眸低垂为自己系绳扣的徐盏星。 对方的发丝沾染了云间雾气,有一缕拂过自己的脸颊,带来一阵轻柔痒意。徐盏星身上有一股清新舒适的味道,穆烺闻着徐盏星发丝和颈间的淡淡香味,莫名想起了幼时短暂的轻松时光里,经常打盹偷懒的银杏树。 穆烺双眼怔怔,直到徐盏星开口才回过神来。 我摸你手指冰凉发颤,是不是身体不舒服?不舒服要告诉我,改日再去灵泉便是,我没可怕到让你不敢表明你的不适吧?现在你先进房睡会儿,到了地方我带你去医馆。 穆烺一人回了屋内。别看是个小船,里面吃用事物一应俱全,房间也都带有空间法术,比客栈舒服多了。 穆烺躺在床上,并无困意。 他并没有生病,至于不适只是身体对高空本能反应的厌恶和恐惧罢了。 穆烺的眼神一时放空,闪过一瞬间的脆弱,转而立刻变得尖锐。陈年往事,多想无益。何况当时欺他辱他之人,早已被自己送往黄泉了。 穆烺伸手摸了一下身上的披风,而后紧紧搂住,把脸埋在披风里阖上眼睛,深深呼吸,嗅闻着披风主人的体香。本是清凉的草木香气,在他心里却如罂粟一般。 分卷(3) 徐盏星 作者有话要说:  狗烺的童年很凄惨的,但他也是真的狗(狗是形容词 第4章 与剑 到了灵泉所在的城池,两人便下了飞舟。 身体可好些了? 全好了,多谢尊上关心。 徐盏星想到穆烺闷声不响的性子,还是不放心。他虽对穆烺有所怀疑,但是对待下属一贯不会欺压折磨,只会明着来,所以不会在健康这种问题上苛待穆烺。他抬手摸了一下穆烺的额头,发现并未发热才真正放心下来。 猝不及防的肌肤相贴,穆烺呼吸一滞,心中沉闷。待那片温暖离去后,又心生失落。穆烺压下心里的躁动,面上仍一片恭谨:灵泉周围有闲置的竹屋,我带尊上前去吧。 此处城池分属人界,平民百姓众多,二人不好御剑前去,便由穆烺买下一匹马车,一同前往。 及至目的地,穆烺给了马车夫一锭银子,嘱他十日后再来。 徐盏星站在一旁,欣赏周围山景。目之所及之处皆是亭亭翠竹,竹枝上歇着红腿小隼,山上有条小溪蜿蜒而下,清可见底,还有圆滚滚的白鲤在水中穿游。 风来,竹叶簌簌,泉水叮咚,鸟雀娇啼,脚下山路上晃动着竹影,人间仙境不外如是,徐盏星一时看呆了去。 马车夫早已离开,穆烺却未上前唤徐盏星。 徐盏星着迷地欣赏着星际时代从未见过的风景,穆烺却在看徐盏星。 竹影斑驳笼在徐盏星一身青衣上,青年抬头看风景,这竹林美景也尽入青年一双清澈的眼眸之中,如雪中梅,梢头月,美色更添三分。山间阳光打在秀美青年的脸上,如飞天的仙,如惑人的魔,如梦亦如幻。 穆烺也着迷于美色风光之中。 又一阵风来吹迷了徐盏星的眼,徐盏星才率先回神,转身问道:接下来该怎么走? 穆烺猛地回神,不敢看徐盏星,只仓促指了一个方向:这里,尊上跟我来。 说罢,也不看徐盏星有没有跟上,一人大步走在前面。 徐盏星并未察觉到穆烺的异常,赏过好风景的他心情愉悦地跟在穆烺身后上了山。 竹屋在山腰上,四四方方小小一间,墙上竹节仍有翠意,一门两窗,门前支了一根晾衣用的竹竿,不远处有处水井。想必曾是农家猎户的居所,后来便弃之不用了。 没了人气,竹屋似乎又恢复了生气,有几根已生出了几片嫩竹叶来。 徐盏星原型是人参果树,天生对花草树木有亲和力,也见之心喜。他走上前去,伸指抚摸了一下墙上的鲜嫩竹叶,竹叶竟无风自动蹭了一下徐盏星的手指。 尊上。穆烺收拾完竹屋后来到屋外,叫住徐盏星。 徐盏星正和小竹叶玩得不亦乐乎,突被穆烺喊住,忙收回手背在身后,久违地有种偷懒被抓住的感觉,有些脸热。 穆烺笑:我已经将屋内打扫收拾好,尊上若累了,可先去屋内歇息。我去为尊上打些水来。 徐盏星正无聊着,瞧见穆烺手中挂着的竹筒,眼睛亮了一下,抢来自己拎着,把穆烺往小屋里推:我去接吧。你之前还身体不舒服,里面歇着去。 说罢,徐盏星便拎着竹筒往水井走去。穆烺没有听徐盏星的话,跟着徐盏星身后过去了。 徐盏星摩挲着下巴,研究了一番这古代水井,见井侧有一转轴,便握住把手试探着转了一下,便听到井中有落水声。徐盏星一喜,又摇了几圈,待感觉手上渐沉后,反方向转动将绳下所系水桶拉了上来。 徐盏星提起水桶放在地上,扭头挑眉看向穆烺,双眼明亮。 穆烺笑着点头,冲徐盏星竖起大拇指:尊上厉害。 徐盏星瞬间烧红了脸,暗骂自己因第一次见到只有起源史里记载的古物,又第一次见山间美景,心喜得如同幼童。这一不注意就释放了天性,没想到穆烺还煞有介事地应承自己。 徐盏星只懊恼了两秒便恢复正常,他将竹筒放进水桶中舀了一筒清凉井水,见水在竹筒中一片碧色,不由仰头尝了一口。 好甜!徐盏星睁大眼睛,又喝了一口,而后伸手抹了一下下颌处的水珠,将竹筒递给穆烺,你也尝尝。 穆烺接过竹筒,看徐盏星转身已向竹屋走去,便调转了一下竹筒的方向,对着徐盏星刚才喝过的位置,喝了一口。末了,他伸出红舌舔了一下窄口处附着的水滴。 真甜。 晚膳是穆烺用山间清泉做的,吃得肚皮鼓鼓的徐盏星才知道穆烺做饭要比万妖殿的厨师好吃多了,如果在星际肯定万金难求。 明日才去泡灵泉,徐盏星闲来无事便下山四处溜达。 山中晚景与白日倒不是一样风光。 月上梢头,鸟眠巢中,鱼潜水底,耳边只有溪水潺潺之声,更显清幽。 见识过白日里山林的生机,如今又体验到山林夜晚的静谧。这些古韵的自然风光,徐盏星以前只能在遗留的历史影像里见到,如今得见,更觉人生畅快,不虚此行。 绕山一圈的徐盏星拾级回竹屋,还未走到屋前,便见穆烺正站在一棵竹树下,一动不动,不知在做什么。 徐盏星心中好奇,走了过去。 没走几步,穆烺便发现了他,问道:尊上可是要歇息了? 徐盏星点头,道了声晚安便先进去了。 竹屋早在白天便被穆烺收拾得面面俱到。竹床打扫了干干净净,还从储物袋里拿出上好的绸被铺在上面,在角落里点燃熏香和驱蚊草,布置得很是舒服。门内的木架上已经摆好盛好水的洗漱用品,徐盏星洗漱之后便上床睡去。 穆烺在院内收拾一番,随后也进了竹屋。他睡在另一侧的竹床上,为了不冒犯徐盏星,两张床中间摆了一架精致典雅的屏风。 待得月上中天,穆烺睁开眼睛,眼中没有丝毫睡意,分明是从未睡着。 穆烺轻手轻脚出了竹屋,外面已站了一名背手执剑的蓝衣男子。 还好你躲得快,不然就被他发现了。 蓝衣男子转身:他的伤,好得挺快。 穆烺皱眉,似是不喜来人这么说话。 蓝衣青年看到穆烺的表情,冷眸中闪过一丝疑惑,他语气平淡地反问穆烺:怎么,当初那一剑,不是你的功劳吗? 穆烺执剑的手猛地攥紧,按在剑鞘上的手指用力到发白,他眯起双眼,眼神冰冷地看向蓝衣男子:众所周知,于无极峰顶刺穿妖尊徐盏星胸膛的,可是仙界的昊天仙尊洛含章。 洛含章眼皮微抬,语气清冷无半分波动:是我伤他不错,却是因你 好了。穆烺打断洛含章的话,徐盏星不知什么时候便会醒,你有事快说,别多停留。 洛含章便说明来意:你既没有得进魔界,便不要再留在万妖殿。我已禀明师尊,他同意了,不日会另选人手去魔界。所以,回来吧师弟。 穆烺却未领情:魔界的事我不管,你们决定。我在妖界还有事没办完,事成之后自会回去。你也不要再找我,以免徐盏星发现。 洛含章表情仍是清冷孤傲,眼中却划过一丝疑惑:为何?你之前不是一直想留在仙界吗? 穆烺冷笑:你也说了,那是之前。 说罢,穆烺转身回屋关上门,把洛含章关在外面。 等洛含章抬脚,却没有叫住穆烺。他右手摸向左手袖间,停了片刻后最终飞身离去。 感受到洛含章的离开,穆烺收回外放的神识。 他沉默地站在黑暗的竹屋中,鼻尖是竹木清香,耳畔是徐盏星悠长的呼吸声。他轻轻抬脚,走向徐盏星的竹床边。 穆烺直直站在徐盏星床边,一眨不眨地盯着徐盏星的睡颜。过了半晌,他朝正自酣睡的徐盏星的睡颜伸出手掌,在半空中慢慢张开,继而慢慢收拢攥紧。双眼在黑暗中闪现出幽光,就像猛兽一样。 徐盏星犹在梦中,茫无所知。 穆烺整整站了一夜,第二天一切如常。 用罢早膳,穆烺带徐盏星上了山顶。山顶处是一块凹陷的洼地,有氤氲雾气蕴含其中。徐盏星站在边上向下望去,透过雾气依稀可见细碎晶莹。 不知尊上可还记得,去年我曾北上镇压一场大妖叛乱,却不慎中了对方圈套。我负伤逃到这里,幸遇此处灵泉,才得以迅速痊愈,解决了叛乱。我查探过,这里曾是火山口,火山爆发后遗留下大片灵石,长年累月便沉在泉底,另有火山石夹杂其中,使得灵泉终日温暖,是疗伤圣地。 徐盏星点头。 穆烺便接着说:那尊上便开始吧,我就在下面,尊上若有吩咐可直接传音于我。 待穆烺走后,徐盏星便在灵泉边脱掉衣服,缓缓走入泉水之中。 身体一沉入泉水,便觉浑身毛孔全部张开,有源源不断的温和灵气渗入自己体内,胸口处也有浅浅痒意。 徐盏星大喜,忙盘腿而坐,闭眼运转灵力。修体不知时间,徐盏星再睁眼时已是暮色渐沉。 只短短半天,徐盏星便觉胸口处萦绕不绝的寒凉剑气有松动的迹象。徐盏星早已辟谷多年,当下也顾不上口腹之欲,立刻传音给穆烺,让对方先行休息,告诉他自己会在灵泉中一口气多修养几天,让他不必担心,自做自己的事去。 收到穆烺的回复后,徐盏星便闭眼潜心修体。直到冥冥中感觉好似有人在看着自己,徐盏星睁开眼睛。 作者有话要说:  狗烺:有点后悔,但我要撑住,不知道不了解不清楚,反正都是狗洛的错。 狗洛:我哪狗了? 星哥:你是蠢狗。 第5章 与月 作者有话要说:  一口气把前四章都重修啦,为了更好的阅读体验,请小天使们从第一章 开始看哦 星哥:今天的我是行走的马赛克,但我只露了脖子,所以我无所畏惧 一名右手执剑的蓝衣男子立于灵泉边上,衣凉如水,宽袍广袖。他发丝轻扬,孤傲高冷,一张脸俊美如霜,眉间似有不化的寒雪,双眸空濛,不食人间烟火。 他的身上独有一种气场,连风拂过他的身体都会慢下来。一切在他身上都会慢下来,独他静立于天地之间,纯澈如雪,淡然如月。 月下仙人,今夜得见。 似曾相识的面容让徐盏星一时恍惚,回过神来的他隔空取来外袍披在身上,站起来看向对方。对方身上并无杀气,这一点让徐盏星生不起半分的警惕和紧张。 你的伤,如何了?来人正是昊天仙尊。 青年连声音都是如山上雪,清泠冰冷。 徐盏星心底闪过一丝意外。他已猜到来人正是给自己当胸一剑的昊天仙尊,可令他在意的不是这个,而是昊天仙尊的容貌和他多年前玩的那个《仙魔两道狂情追爱》的游戏中的仙界少尊主很像,好像是叫洛含章。 确切的说,昊天仙尊的容貌,正是游戏里仙界少尊主再过几年会有的成熟迷人的模样。 这个世界,和他玩过的全息游戏,以及突然出现在他识海又突然消失的书,到底有什么关系 当下并不是思考这个问题的好时机,徐盏星对来人试探道:洛含章? 洛含章看了徐盏星一眼,点头。 看来他猜的没错。 徐盏星哼笑一声,找到了。 那天他站在镜前,立誓会向对方报复回来。如今见了对方,不管这个昊天仙尊到底是谁,和游戏里被他欺负过的仙界少尊主到底有什么关系,誓言依然作数。 一向只有徐盏星坑别人,哪里被别人坑过。不讨回这笔账,就不是徐盏星了。 只是徐盏星想到自己现在伤势没有痊愈,肯定打不过一界之尊的洛含章。君子报仇十年不晚,张狂肆意如徐盏星也是会审时度势的。 几番思索后,徐盏星决定先和气着来:来找我的? 是。洛含章点头。 徐盏星挑眉,好奇道:找我干什么? 洛含章却没有说话。他薄唇微抿,从左袖中掏出一物朝徐盏星扔去。 徐盏星抬手接住,拿到眼前一看发现是个白玉瓶,凑近一闻有馥郁香气。 补元丹。 徐盏星无奈,这个世界的洛含章,比他游戏里的那个还要寡言少语,除了大事之外,说话都不超过十个字。幸好徐盏星和游戏里的少尊主相处时间不短,能跟上这个洛含章的脑回路。 徐盏星知道,洛含章是对自己有愧,又自诩克己复礼之人,便送自己补元丹来修复身体。 既是如此,那当初那一剑是何原因?若妖尊是去帮洛含章的,于情于理洛含章都不会做出那种事,更何况洛含章还是一个光明磊落、光风霁月之人。 徐盏星将多番思虑暂且压在心里,欲抱拳感谢洛含章的好意。孰料披在肩上的外袍竟因自己放开双手而滑了下去,沉入泉中。 徐盏星有些尴尬。虽然双方都是男人,但是对方衣冠楚楚,自己却一身马赛克,即使是放肆惯了的徐盏星也有些不自在。 洛含章比徐盏星反应激烈多了,他猛地转过身去,咳声不止:衣冠不整! 徐盏星正弯腰捞着衣服,听到洛含章的话后便披上湿袍,呛声道:明明是仙尊不请自来,我受惊失措才会如此。倒成我的错了? 洛含章出口便意识到自己事有不妥。他刚刚那句只是习惯,把徐盏星当成了留仙境内需要训诫的弟子。如今被徐盏星挑明,再加上之前说不清道不明的那一剑,洛含章心里更是惭愧,当即道歉:抱歉,怪我唐突。 徐盏星说话间已将外袍捞了上来,正想用灵力烘干,便听到洛含章干脆利落的道歉,思绪不由又飞了起来。 游戏里的少年洛含章,整日冷着脸,脚下无尘,满口规矩礼仪,让徐盏星很不耐烦,恨不得遇到他就快进。可是临到大事上,洛含章从未含糊过,他深明大义,拿得起也放得下。徐盏星才知道,他那不是傲慢,而是高洁。 如今这个也是一样啊。 洛含章虽贵为仙尊,又清冷孤傲,但是为人却正直得很。徐盏星对洛含章有了点好感。 只是这点好感,不会影响徐盏星想戏弄洛含章的心。 既然现在不能把往日一剑之仇报回来,徐盏星只能做弄一下对方,聊胜于无。 不怪不怪,我还要多谢你呢。徐盏星一边说着,一边慢慢趟水过去。 分卷(4) 走到洛含章身后,徐盏星抓住他的袍角猛地一拽,要将他抓下水来,看他在水里还能不能端着那晓风朗月之姿。 洛含章心里正乱着,精神并未集中,猝不及防被徐盏星猛地一拉,失去平衡跌了下去。慌乱间,他左手本能地乱挥,似乎抓住了什么东西,便觉身上一沉,一起坠入水中。 徐盏星正偷笑呢,没想偷鸡不成蚀把米,一把被洛含章拉住了手。两人一拉一扯间,双双歪进灵泉里。 本着非礼勿视的礼仪,洛含章就算落入水中也闭着眼睛。他本想抓住什么东西,但是触手细腻无法抓握,睁眼一看却发现自己的两手正捏在徐盏星后腰处。 洛含章当即脸色爆红,连闭气也忘了,只想向徐盏星道歉,可一张嘴便咽下一大口水,这下再闭气也难了。求生的本能打败了礼仪,洛含章紧紧圈抱住徐盏星,意识渐渐模糊。 徐盏星看出洛含章的不适来,忙托举着他的腰部让他的头探出水面,自己也跟着站了起来。 其实灵泉还不及一人高,刚才是两人一时失衡再加上慌乱才会如此狼狈。 一探出水面,洛含章便咳嗽起来。始作俑者徐盏星乖乖地架着洛含章的肩膀,并拍打着他的脊背,让他能舒服一些。 洛含章本是法力高强之辈,刚才也只是一时失察,不一会儿便恢复过来。恢复过来的他,即使浑身湿漉漉,也不减长风玉立之姿。 徐盏星看着冰冷美人即便狼狈落水也是一副美姿容,心里啧啧称赞。 含章失态,方才多谢妖尊相助。洛含章振平衣袖,转身向徐盏星道谢,但见徐盏星月光下修长白皙的身体,再次哑言。 他蓦地想起刚才手上细腻如玉的触感,如今指尖仍似有温度,越想越心跳如雷,一时间竟连清心诀也忘了。 这可怪不得徐盏星,他本就未来得及系上外袍,两人落水时又拉又扯的,衣服早不知漂到哪里去了。 再者说,两个男人间又不存在男女大防的说法,而且洛含章是母单直男,爱好为男的徐盏星经历过刚开始的尴尬,现在也坦然得很了。 徐盏星在想要不干脆邀请洛含章一起泡个澡得了,哪想洛含章突然像被蜜蜂蛰了一样腾空而起,连施个法诀除去一身的水都等不及,便仓促御剑走了。 还留下一音:洛某有事,先走一步! 徐盏星远远瞧着,那剑歪歪扭扭像醉酒一样。徐盏星心道掉下来才好,便大声喊了一句:仙尊留步,一起泡个澡啊! 只见洛含章脚下的本命剑猛地一晃,洛含章真的跌了下去,在摔到地上之前险险掐了一诀,才没有出丑。 徐盏星哈哈大笑。 尊上? 身后传来穆烺的声音,徐盏星一僵。 穆烺什么时候来的? 徐盏星转身,还未看清便眼前一黑,接着一件带着凉意的衣服罩在自己身上。 徐盏星乖乖穿上。 他是谁?穆烺声线紧绷地问道。 他啊,洛含章。徐盏星转了转眼睛。 听着徐盏星随意的语气,穆烺心头的无名火更旺了:他来干什么? 徐盏星本想回答,毕竟也不是什么需要隐瞒的秘密。可是他抬眼看向穆烺,发现他一脸阴郁,双眼中似有幽火,顿时自己的脾气便上来了:怎么,我需要向穆烺尊者汇报一下吗? 穆烺不敢。穆烺低下头去。 徐盏星的脾气来得快去的也快。看到穆烺一直低着头不言不语后,反倒有点可怜他。这么一瞬间,徐盏星竟分不出穆烺现在的情绪是真是假。 不过徐盏星也只动摇了一秒钟,随后便若无其事地叫他:好了,装什么可怜。仙尊找我无甚大事,对我有愧送药而已。知道了?满意了? 穆烺垂头:穆烺不敢。 他语气里极尽小心,眼中却晦暗莫名,瞳孔竟缩成了兽类的竖瞳,分外吓人。他心里压抑着怒火,叫嚣着要撕碎那些胆敢触碰自己的猎物的丑人。 而这些,徐盏星并没有看到。他甚至觉得穆烺即便是装,也装得很可怜,无奈道:你这几天忙上忙下,昨日还身体不舒服,下来也泡下灵泉吧。 穆烺的满心怒火和恶念瞬间消失,他睁大眼睛看向徐盏星,脸上越来越红。 徐盏星话出口便觉有点怪怪的,他索性扔掉外袍重新坐回水里:不想泡便 穆烺多谢尊上! 第6章 与蛇 穆烺不知徐盏星为何会邀请他,也不想知道,他只是快速应下,丝毫没有给徐盏星改口的机会。 他脱下衣服,整齐地叠放在徐盏星衣服的旁边,大方袒露着精壮的身体,缓慢迈入灵泉之中。 徐盏星看着穆烺的身材,内心感叹,没想到这小鬼看着颀长纤瘦,其实这么有料,真是穿衣显瘦脱衣有肉。 穆烺顾忌徐盏星的身份,不敢靠徐盏星太近,坐在了离他有两臂之遥的地方。他似乎有些拘谨,只垂头盯着水面,听着徐盏星那侧没有声响后,才小小偏了一下头。 徐盏星早已闭眼入定,潜心修炼了。 穆烺摇头笑了一下,笑任自己在心里想得再多,对方自清风明月,不屑一顾。 泉水有灵,源源不断的灵气往自己体内积聚,更有热意从脚底生起,穆烺舒臂靠在泉壁上,换了个舒展的姿势。 穆烺微抬眼看向闭着眼睛的徐盏星,只见他脸颊熏粉,双睫挂珠,湿漉漉的发丝如海藻一般在他的肩颈胸前缠绵,直到没入水下更深的地方。 不知是否是穆烺的错觉,他觉得这次的灵泉要比上次自己一人泡时热了很多。 徐盏星 怎么? 穆烺大惊,听到徐盏星的声音,他才知道自己竟不知不觉喊出了徐盏星的名字。 穆烺心脏狂跳,暗叫糟糕,但见他表情不变,语气平缓,便又放下心来,轻声道:这是穆烺第一次和尊上这么亲近。以前,尊上从未这样对待过属下们,穆烺是独一份,心里开心。 徐盏星眉头微挑,眼皮下的眼珠转了一下。没想到穆烺这人平时闷声不吭,说起似是而非的暧昧话来倒是信手拈来。 徐盏星哼了一声,笑:一起泡灵泉就让你满意了?如果其他大妖像你这样容易满足,就不用我费心了。 尊上错啦,尊上谬赞,我可不容易满足呢。 最珍贵的猎物还没有到手,野兽又怎会满足呢。兽的獠牙已经张开、伺机而动了。 穆烺放在水下的手悄然攥紧,想到日后会出现的某个场景,心里便止不住的躁狂和兴奋,身体也微微有了异样。 穆烺怕被徐盏星发现自己身体的异常,不敢再待下去,忙寻了一个事由起身告退。 没有了穆烺,徐盏星便专心修炼。直到十五日过去,再睁开眼时双目有神,焕发生机。 徐盏星抬手摸上胸口,那里埋藏的剑气早已消失殆尽,浑身运转灵力时灵活自如且后劲绵绵不断。徐盏星惊喜地发现,他现在的实力要比以前的妖尊更厉害一些。 徐盏星在心里给穆烺记了一功。具体问题具体分析,即便穆烺日后背叛,可如今也算忠心对他,徐盏星自然不会亏待穆烺。他可不想,穆烺日后的背叛,是因为自己现在对他的多余的苛责和过早的猜忌。 徐盏星收势起身,穿好衣服,却发现自己识海内的那本《仙魔两道狂情追爱》的小说又出现了! 他当即便坐在一块石头上阖眸查看,直接翻到了穆烺弑主那章对应的页码,一目十行地浏览起来。 【穆烺提着鲜血淋漓的利剑踏进太妖殿的时候,殿内只有徐盏星一人。 徐盏星仍是一身青衣,腰封未束不修边幅地歪坐在妖尊正座之上,左手抵头,脸庞掩藏在殿内烛火的阴影之中。 妖尊的目光散漫,似在看着穆烺,又似没在看他。 轮到我了? 穆烺不答,不疾不徐地一步步踏上高阶,走到徐盏星面前停下。他剑指徐盏星的咽喉,剑身上的血淅沥沥落在青衣之上,凄艳如落梅。 穆烺低头,他看见徐盏星长长的睫毛颤如蝶翼,才知妖尊原来并不像表现得这么淡然。 徐盏星,当年,你救了一条毒蛇。可后悔? 徐盏星手指微颤。 穆烺微撇开头,递剑送去。 浓浓的血腥气在衰败的大殿中弥漫,其中夹杂着丝缕清淡的草木香气。 徐盏星睡在高座之上,左手抵头,右手放在小腹处,唇角一抹笑意似多情似讥讽。 穆烺将剑掷于座上,转身,离开。】 徐盏星合上书册,笑意渐深。 虽然知道书中的人并不是自己,可是即便看着和自己同名同姓的角色被人杀死,也很不开心呢。 徐盏星担心书册又会莫名消失,索性从第一页开始一口气读完。 他本就天赋聪颖,读起书来一目十行,过目不忘。不到一个时辰,徐盏星便把半本书读完了。 之所以是半本书,是因为读到一半时,再往后翻便全是白纸。而目录页上关于后面的章节标题都被打码了,徐盏星没法再读下去。 前一半便已是个完整的故事,一个集狗血、汤姆苏、天雷、弱智于一体的烂俗小说。破三观也是避免不了的,只是徐盏星本来也是个破三观的人,接受起来毫无压力。 这前半本讲的是,某银杏山庄的一对人族夫妻见到了一个雪白可爱的男婴,当做亲生孩子养大,后来,银杏山庄突遭大难,全庄人死于火海,唯有那个去后山玩闹的男孩幸免于难,逃了出来。 男孩苏泠莫名莫名其妙地拜入仙门徐盏星理解不了的逻辑关系都被他形容为莫名其妙和少年洛含章成为师兄弟,发生了一二三四五。几年后,苏泠离开仙界留仙境,入世修行,偶遇魔界少尊主北堂秋,莫名其妙被北堂秋死缠烂打,拐入魔界,发生了分分合合吵吵闹闹的一二三四五,然后,他又逃出来了。 这次,苏泠遇到了游山玩水不干正事的妖界尊主徐盏星,莫名其妙被徐盏星捉弄调戏,一起同游了一二三四个地方,其中为办砸事的妖尊的手下穆烺求过情,并莫名其妙地和他发生了一二三。 后来,五人聚齐,三界尊主为了苏泠明里暗里、公上私上斗作一团,苏泠在其中左右游移。 最后的最后,妖尊徐盏星身死,魔尊北堂秋疯掉,血洗妖界的穆烺隐世,苏泠同仙尊洛含章回了留仙境,只羡鸳鸯不羡仙。 在徐盏星看来,这个便已是这个裹脚布般小说的结局了。正因如此,他才更奇怪,书册看不到的后半部分到底是什么内容。 徐盏星的直觉告诉自己,这后半部分的内容更加重要。 对于这本奇怪的书,除了等待没有别的办法。多想无益,徐盏星看朝阳初升,便抬脚下山。 徐盏星既然已经痊愈,二人当即便启程回万妖殿。 回到万妖殿后,穆烺便拜别了徐盏星,去和这段时日管理万妖殿事宜的人交接。 徐盏星看着穆烺离开的门口,想着他在书上看到的内容。识海内的书果不其然又消失了,不过徐盏星已将上面诸字牢记心中,只期待下次看到能刷出后面的内容。 报! 门外妖仆惊慌失措的声音打断了徐盏星的思绪。 何事? 韩尊者他,他身受重伤! 门外也传来了韩洞粗哑而虚弱的声音:属下韩洞,求见尊上! 进来。 徐盏星起身,快步走向外殿,正巧韩洞捂着左肩踉跄进来,跪拜在地。 只见韩洞浑身脏污,左肩上一个深可见骨的伤口,上面附着着黑雾,伤口一直没有愈合,鲜血四涌。 这时候还行什么礼?快起来坐下!徐盏星将挣扎的韩洞浮起来按在座椅上,同时吩咐一旁的妖仆,去请张老! 妖仆应声便跑走了。 韩洞却挣扎着想跪下:韩洞办事不利,求尊上责罚! 徐盏星手中施加灵力,禁锢了韩洞的身体,让韩洞只能老老实实坐在椅子上,厉声说道:我不是只求结果的狠辣之人,有什么事,等你让张老看完再说! 韩洞脸上一红,接着双眼一热,差点在徐盏星面前失态了。 身为妖界圣医的张老医术高深,很快拔除了韩洞肩上伤口的黑雾,才知道这是魔界独有的咒术。咒术一除,韩洞的伤口便不再流血。韩洞本就法力不俗,再加上张老的灵药,伤口很快便结了痂。 待张老走后,徐盏星便说:现在你可以说了。 韩洞这才义愤填膺地说起来:魔界阴险! 他说:那日我率领部下赶到流光城,没几日便捉拿到那几个作乱的魔界小人,砍其头颅挂于城墙上示众。任务既已完成,我便往回赶,哪知半路又收到流光城妖主的求救,等我赶回去,流光城已经易主了!我带去的妖部全军覆没,而我被魔尊北堂秋伤到,堪堪逃了回来。 韩洞面有愧色:韩洞办事不利,请尊上责罚! 徐盏星在心里过了一遍,说道:是该罚。韩尊者,你所犯有三。其一轻敌,只解决掉几个小人,不做深入探查就离开。其二鲁莽,收到求助却不先派人侦查,直接冲了上去。其三不及时上报,早在半路有变时你便该传讯与我,而不是当那孤胆英雄,英雄还没当成,差点丢了性命! 韩洞低头,脸色通红,他跪拜在地,这次徐盏星没有阻止。 便罚你自去法堂领五百鞭,另,这段时间你就负责辅佐穆烺尊者处理万妖殿上下事宜,半年内都不许踏出万妖殿一步! 属下遵命!韩洞毫不犹豫地应道,然后小心询问,尊上,那流光城就那么算了吗?如果再攻,该派谁去? 韩洞的实力在二十大妖中已是上位,往上便是穆烺。 再往上,是徐盏星自己。 徐盏星心思一动。 作者有话要说:  狗秋全力加载中 ps:从明天开始,更新时间改成每晚九点哦~ 第7章 与秋 07 徐盏星考虑过后,决定带穆烺一起去流光城走一趟。 穆烺此人,到底是蛇是狼,是忠是奸,那便绑在身边好好观察吧。 除了穆烺,徐盏星又从二十大妖中选出两人。 分卷(5) 一人是那□□会对徐盏星出言不逊的蜘蛛女妖,妩媚多刺,名叫裘思思。她曾是外界散妖,是在百年一度的万妖擂上,同她的义兄一起打进了万妖殿,坐上了二十大妖的位子。只是后来她义兄在出任务时不幸身死,她便对徐盏星态度恶劣起来。 另一人自小生于万妖殿,虎背熊腰高大俊朗,名叫雄野,父亲是前妖尊徐盏星之父身边的得力大将,自己也是法力高强,对徐盏星忠心耿耿。原型是苍鹰。 因为徐盏星此去是为了潜藏伏击,不宜带太多人,而且四人都带了传送符,一旦遇险便可捏碎玉符瞬移到万妖殿。便只一行四人,轻车简从前往流光城。 四人乘坐飞舟,隔天便赶到了北地的流光城。 流光城,位于雪山之上,海拔极高,又地处极地,常年冰寒,大雪漫天,落雨成冰。往往冰还没化掉便又有一层冰附着其上,终年累月砌成了厚厚的冰墙,成为一座冰雪之城,灯火照影其上,流光璀璨,流光城之名因此得来。 妖界和魔界素来关系恶劣,互相看不惯对方,由来已久。流光城位于妖界和魔界的交界处,更是一直不太平,经常在妖界和魔界之间易主。 五十年前,前妖尊徐盏星之父力挫前魔尊,前魔尊将流光城拱手送上。如今,前魔尊之子现任魔尊北堂秋又将其夺回。 今天,徐盏星率领三名部下,来到流光城城门前。 修为高深之人身体强健,能避风寒,但是流光城的冷似乎能刻进骨头里,徐盏星便应景地披了一件银青色披风,领口处有一团蓬松的白色毛领,衬得徐盏星更加唇红齿白,顾盼生辉。 城门之上,悬挂着一颗死不瞑目的头颅。 是城主!雄野怒道。他看到城门两侧把守的魔兵,为怕打草惊蛇,只得强自按耐下怒气。 徐盏星正想抬头看,眼前一花便被一只手掌遮住了视线。五指纤长,手心苍白,掌心中有一颗小痣。 徐盏星抓住穆烺的手想拉开,却被穆烺一把握住:星哥别看。 这个称呼让徐盏星恍惚了一下。 流光城离万妖殿与魔界中心天魔宫都很远,里面的人从未见过徐盏星四人,因此四人并未遮面,只是变换了称呼。徐盏星与穆烺以兄弟相称,而裘思思和雄野是两人的随侍。 虽然如此,徐盏星却并不打算约束自己的行为,即便被发现妖尊的身份也不惧,那便能顺理成章地搅乱流光城了。 徐盏星挣开穆烺的手,瞥了他一眼:我见的不比你少。 不过徐盏星也没有再抬头看,袖手走进流光城中。 星哥,不如先找间客栈住下吧?穆烺问身侧的徐盏星。 徐盏星看着穆烺,觉得他今天的话好像格外多,还每次都要带上星哥的称呼。这算什么,终于逮到机会了,所以过过嘴瘾? 四人走进一家宽敞明亮的客栈,便有小二将四人引到位置上坐下,饭菜不多时便上好。四人不便多言,一时间只有筷箸的声音。 哎,大哥,喝了这碗酒,我明日就走啦。 义弟,你真的决定了? 流光城已归了魔界,我再呆在这里没什么好日子,趁还能走便早点走啦。 徐盏星筷子一顿,和穆烺对视一眼,暗中分了一丝注意力听后面的动静。 后面那桌的兄弟仍在说着: 义弟,你法力高强,又是散妖,即便以前帮过那城门上的人,我想现城主也不会对你怎么样的。流光城本就动乱,易主是常有的事,因此不管城主是谁都不会动城里的子民,不然这个城早空啦。 其实是我哎,大哥,如果真那么简单就好了。 义弟你怎么了?大哥可能帮你? 那义弟却没有再说话了。 及至四人吃完饭,两人都没再往下谈,雄野便叫来小二要了四间房住下。 徐盏星当先走在楼梯上,穆烺紧随其后,后面是裘思思和雄野二人。正走着,却听脚步划一的声音往这里来。 徐盏星回头看,便见一队身着甲胄之人走进客栈直奔那对兄弟而去。 你们是干什么的?兄弟之中的一人问道。 来人却不答,抽刀便将出声之人砍翻在地。 兄弟中的另一人呆愣当场,没有反应过来刚才还饮酒话别的大哥,一瞬便死在自己面前,鲜血溅了自己满脸。 你是范问? 男人适才回神,悲喝一声朝杀人者攻去,却被那队人围在中间,不多久便渐渐不敌,落于下风。 楼梯上的裘思思皱眉:他们也太猖狂了。她心里虽怒,却也知道在魔界的地盘不宜冲动,便不忍再看,越过徐盏星,上楼回房。 徐盏星静静看着,面沉如水。 穆烺看徐盏星如此,问道:星哥,可要我出手相助? 这人身上有秘密。徐盏星说道,然后不等穆烺出手,便隔空弹指,震开了即将砍到范问面门的长刀。 那伙人看有人出手,有一人站出指着徐盏星道:我们奉城主命令办事,捉拿恶贼,识相的快点离开! 你们颠倒黑白!范问自觉会死在这里,悲愤道,不就是我看到了你们城主的秘密吗! 杀。 一声轻叱。 客栈里本是嘈杂无比,打斗声,怒骂声,和店家的求饶声。可是,门口的一声轻语,在场所有人却听得清清楚楚。 这一个杀字声音温柔,毫无杀气,空气却像炸了开来,如鸣钟震鼓般冲击着所有人的耳朵。除了徐盏星不受影响外,其他人都觉双耳震痛,连穆烺也受了影响。 其中,范问所受的最为严重。早在那一个杀字出口,他便感觉门口出声之人身前有一把看不见的利剑直冲自己而来。死神已近门前,自己却四肢僵硬,避无可避。 范问不甘地闭上了眼睛,死亡却迟迟没来。 他睁开眼睛,看见了一个青色的背影。 眼前是个青衣墨发的男子,右手袖在身后,左手抬起。他没有拔剑,只轻轻一动剑鞘,便将刚才危险万分的音杀消弭于无形。 这个人,我保了。 隔着对他刀剑相向的魔兵们,徐盏星看向门口的紫衣男子。 徐盏星本在楼梯上站着,听范问说的那句话,直觉此人所说之事同魔尊与流光城有关。不想放过线索的他当即脚尖轻点,须臾间跃到范问身前,左手握住参商剑的剑鞘,灵气一凝,便化解了那凶险的音杀术。 徐盏星看向使音杀术的人,那人身量极高,高鼻深目,嘴角笑意魅惑,一身紫衣倜傥风流。 徐盏星猜出了他是谁。 紫衣,擅使音杀术。徐盏星从《仙魔两道狂情追爱》这本书里得知,音杀术是只有历任魔尊才能修炼的魔界秘术。 来人便是魔界至尊北堂秋。 能让北堂秋亲自跑一趟的,肯定不简单。范问知道的肯定是个大秘密,流光城也是个大秘密。 徐盏星也知道,对方既然是北堂秋,那自己的身份也暴露了。 毕竟北堂秋和徐盏星可是旧相识。 果不其然,紫衣男子迈步进来,挑起一边唇角笑道:如今这流光城认天魔宫为主,妖尊贸然前来,是想来讨杯酒喝? 听得徐盏星身份暴露,穆烺和雄野当即飞身下来,护在徐盏星身前。裘思思也从二楼跳下,护在徐盏星身旁。 北堂秋脚步未停,他随意一摆手,严阵以待的魔兵便收起兵器退到身后。北堂秋走到穆烺身前一米处,看了一眼穆烺,才看向徐盏星道:自无极峰一别大半月,不知妖尊伤势可好? 穆烺皱眉,手中一动便要出手。 徐盏星轻轻按住穆烺的肩膀,将他拉到身后,自己走到前方,眼皮一翻,凉凉开口:魔尊肯定不相信我说的,不如咱俩比试一下? 北堂秋笑意不减:妖尊提的可不是时候,我现在要把偷我魔界宝物的贼人拿回去,不如改日再约。 你来的也不是时候。徐盏星也笑,眼里全是兴味,你若早来一会儿,便让你带走审问了。可现在 徐盏星蓦地收起笑容,气势外放:我说了,他,我保了。 北堂秋脸上虚伪的笑也消失得一干二净。他感受徐盏星的威压,惊讶于对方法力不退反进,心里更加谨慎。 这城里城外都是我魔界的人,你真敢? 我徐盏星做事,有什么不敢的? 北堂秋不怒反笑,他哈哈大笑:不愧是我认识的徐盏星。 好,我给妖尊一个面子,范问这小贼我不抓了,不知能否邀请妖尊几人来城主府玩几天? 徐盏星颔首:成。 星哥穆烺不赞同地拉了一下徐盏星的衣角,低头在徐盏星耳边小声道:小心有诈。 徐盏星难得略显亲昵地捏了下攥着自己衣角没放的手:放心。 穆烺便低头不说话了,耳朵微红。 北堂秋一挥手,身后的魔兵便分列两侧让出路来:那便请。 转身的那一瞬间,北堂秋的笑意瞬间消失。他表情冷硬,眼中有恨之入骨的恶意,隐在袖中的拳头攥得咯吱作响,才险险忍住没有冲身后那人发动杀招。他当先走着,眼中夹杂着一丝疑惑。 这一辈子,穆烺和徐盏星之间好像不大一样了。 作者有话要说:  猜猜狗秋是哪个世界重生的? 明天赶火车,文可能有点短 第8章 与花 徐盏星平生没什么怕的,当年在宇宙中穿越陨石群,敢孤身探高层军部,也曾故意被擒而后当夜越狱,他活得肆意妄为,任性洒脱。这一世,他也没什么好怕的,修士人生漫长,对酒当歌,当一大作,不然也太无趣了些。 该作就要作。不过他还记得自己是妖界至尊,该做的正事也是要做。 城主府接人的马车就在眼前,徐盏星不着急上,侧首对雄野与裘思思二人说:有魔尊好心招待我,就不必那么多人跟着我了。我不在万妖殿,公务积压,你俩带这范问先行回万妖殿,也好帮我处理公务。 雄野是直肠子,担心徐盏星身旁只有穆烺一人会遇到危险,当即便着急开口:尊上,我们 裘思思却比雄野想的更多。他们万妖殿窝里斗得如何,面对魔界时都会团结对外。裘思思猜测徐盏星是想让他们确保范问的安全,便拉了一下雄野的手腕,截下雄野的话,抱拳道:属下遵命,这便回万妖殿去。 徐盏星满意地点头,上了马车,穆烺也紧跟着上去。 马车哒哒来到城主府前,现任城主听闻北堂秋回来的消息,早率领魔仆候在门前。见到北堂秋等人的马车后,急急迎上前,拜道:属下王行恭迎尊上! 城主王行拜得扎扎实实,直到北堂秋抬抬手指才起身,侧立在北堂秋身旁,腰背微弓,头颅低垂,一副对北堂秋非常敬畏的模样。 王行当前带路,领着众人来到正堂大厅。 流光城是冰寒之地,草木稀少,独有一种极为耐寒的灰树,此树树干粗短,树叶呈针状,灰绿色。一路上,所看到的植物少之又少,都是耐寒耐旱的植物。城主府里也都是灰树,直到众人来到正堂,才觉得眼前一亮。 正堂大厅正中央,有一朵用一尊古朴大气的铜鼎养植的鲜花。这朵花花萼瘦小,花瓣硕大无比,外蕊是灿金色,内蕊是血红色。花茎是黑色的,纤细细长,却一点也没有被肥硕的花朵压弯。 徐盏星觉得新鲜,他凑近去看,才看到这朵花的根须扎得极浅,密密麻麻附着在铜鼎中的土块表面,根须多而细,颜色和泥土一样,不近看根本察觉不到。而且这花,花瓣瞧着鲜艳硕大,却一丝花香也没有。种种不合理的生理特征加起来,徐盏星甚至以为这是朵假花。 妖尊阁下,这是我们魔界有名的天虚魔花,靠食空气而活,因此在流光城这苦寒之地也能生长。 徐盏星点头,这才明白花根为什么不深入地下而是附着地表,这下倒是解释得清了。 是朵奇花。徐盏星点头。 你喜欢?那便送你了。北堂秋无可无不可地说。 王行眼皮一跳,小心翼翼看向北堂秋。 徐盏星没有看到北堂秋和王行间的眉眼官司,摆手道:这倒是不用。 城主王行吩咐管家安排好徐盏星和穆烺的住处。徐盏星和穆烺的住处并不挨着,因北堂秋的一句下属怎能与主人住在一起,便将穆烺安排到西边的客房处,而徐盏星与北堂秋同住在东边的院落里。 到了晚间,徐盏星正坐在屋檐上观月饮酒,却见廊道拐角处北堂秋走了过去。 北堂秋? 北堂秋飞身而上,在徐盏星身边坐下:你今天倒是好兴致。 徐盏星用眼角瞥了下北堂秋,高抬起酒壶,仰头灌入口中,有透明的酒水从他的嘴角流下来,顺着喉咙流进衣领之中,一片暧昧水色。 北堂秋被徐盏星无视了也不恼,好像已经习惯了两人间这样的相处模式。他笑: 徐盏星啊徐盏星,你是什么都无所谓呢,还是什么都不关心呢。你那两个手下带着范问,你就相信他们能平安回去万妖殿?还有那个穆烺,他一个人在西边住着,你就不怕明天起来就看不见他了? 徐盏星将酒壶放在身侧:你为什么会针对穆烺。 北堂秋脸上表情一空,而后疑问:我才第一次见穆烺,怎么会针对他?要针对也是针对你。 不是第一次。徐盏星纠正。 北堂秋心里狂跳,紧张和恐惧的心情涌了上来,他脑子里已经有了好几个来回,甚至在考虑让徐盏星再也不能开口的胜算有多大。 他明明掩饰得很好,连天魔宫的近侍都没有发现他的异常,为什么徐盏星第一天便看破了他? 徐盏星可不知道北堂秋的嘴甜心苦,继续说道:三年前,你见过穆烺,忘了? 北堂秋一愣,心跳慢慢平静下来,只要不是他想的那样就行了。他拿过徐盏星的酒壶,仰头喝了一口,朗声问:三年前? 三年前,你遇见穆烺,想把他带回魔界,他抵死不从,反抗濒死。我正巧遇到,从你手里截下他带回了万妖殿。这段往事是之前在竹山上时穆烺和他聊天时说起的。 分卷(6) 北堂秋回想了一下,还是没有想起来,毕竟对于他来说,那点小事已经和他隔了两世。 是么,还有这点缘分?怪不得我怎么莫名其妙就看不惯他。北堂秋嘴角微勾,凉凉一笑。 不只这点。徐盏星又想到那天穆烺和他促膝长谈的两人间的往事,翻了个白眼。 这个我倒是记得。北堂秋看着徐盏星,不怀好意地笑,这说起来是你不地道,派他来我天魔宫刺探,被我抓了个正着。你为了赎他,不得不陪我去秘境探险,帮我夺宝。 徐盏星眼神一动。 这个,穆烺也和他说过,但是因为只有徐盏星和北堂秋两个人去了,所以穆烺并不清楚其中详情。徐盏星有心探听,只能从北堂秋这里下手了。 计差一招,我愿赌服输,陪你便陪了。只是,徐盏星话锋一转,你天魔宫也有奇人异士,怎么不带他们去,反倒找我一个外人,难不成有什么难言之隐? 北堂秋笑容风流,低沉磁性的话语里全是避重就轻:妖尊不仅灵力高深,而且生得极美,有如此名士作伴,实在是风雅事。北堂自然更喜欢妖尊了。 徐盏星轻哼,知道北堂秋不会告诉自己,便不再继续了。 北堂秋却是有事才来找徐盏星的,他看徐盏星脸色尚佳,试探问道:我看你,好像对穆烺很看重的样子? 作者有话要说:  果然很短小 猜猜狗秋是从哪个世界重生的? 第9章 与狗 徐盏星皱眉。 这是北堂秋在短短时间内第二次主动谈及穆烺,徐盏星没办法把它看成巧合。可是,北堂秋又是因为什么这么在意穆烺呢? 我看重自己的得力属下,不是应该的吗?倒是你,徐盏星哼了一声,斜眼看了下北堂秋,对我的属下很在意啊。 北堂秋脸上一僵,说:你不也说了,当时可是我第一个遇见他的,最后才被你带回了万妖殿 可你不是忘了吗?徐盏星挑眉问。 北堂秋无话可说。他贵为魔尊,在魔界说一不二,在外面也为人忌惮,从未有人像徐盏星一样对他。北堂秋慌了一瞬,不过他从来都是肆意妄为,为人邪得很,便直接破罐子破摔道: 我现在确实对他很感兴趣。你愿意割爱吗? 痴心妄想。徐盏星凉凉地说。 北堂秋看了一眼徐盏星,煞有介事地叹了口气:我是为了你好,小心农夫与蛇的故事啊。 徐盏星心神一动。 北堂秋似乎话里有话,看来他知道一些很重要的事情,而且和穆烺有很大联系。这让徐盏星想起自己识海中那本奇怪的书。只是不知道北堂秋是也有像他一样的奇遇,还是另有玄机呢? 北堂秋和他不是一路人,徐盏星不会尽信北堂秋这些话,也不可能因为这些莫须有的事情而去被北堂秋支使去做一些事情。 他徐盏星做事,只是因为他想做。 我不是农夫,我是捕蛇人。 看着徐盏星脸上不屑一顾又自信傲然的神情,北堂秋一愣,转而大笑:没错!任他剧毒无比,也有七寸必死之处! 他拿起徐盏星身侧的酒壶,仰头一饮而尽,把空酒壶掷到地上,瓷片的碎裂声在夜里刺耳得很。 这些日来的苦闷和彷徨似乎突然消失,北堂秋心头突然清明起来,他一把揽住徐盏星的肩膀,倚在他的身上指月清啸。啸声狂傲悠扬,有极致剑意蕴含其中,闻者无不意乱神迷,沉浸在北堂秋的心神领域之中。 徐盏星不知是自己轻轻一句话的作用,只以为北堂秋发了疯了,看来别人那句魔尊邪狂并不是无中生有,简直总结精辟。 徐盏星嫌弃地拂开北堂秋的手,起身站起,正欲回屋休息,却被北堂秋一把拉住手腕。 北堂秋站起来,他紧紧攥着徐盏星纤细的手腕,看着徐盏星的双眼中满是疯狂的畅快和明亮的释然,他对徐盏星说:徐盏星,我们结个义兄弟吧! 徐盏星皱眉,像看傻狗一样看北堂秋:北堂秋,你没病吧?你还知道你是谁,我是谁吗? 我是魔尊北堂秋,你是妖尊徐盏星啊!北堂秋当即说道,然后像突然懵住一样喃喃,对啊,你是妖尊,我是魔尊,妖魔两界水火不容不过马上就好了,马上我们就会有共同的敌人到时候你便会愿意和我玩耍,再没有人会说什么 北堂秋的声音越来越小,到了最后已经一点声音也没有了。徐盏星没有听到北堂秋后满的话,只听到了马上就好了,他也不想再听酒鬼的醉话。 徐盏星没想到北堂秋的酒量这么浅,酒品还不怎么好,喝醉了便会拽着人拜把子,还一通胡言乱语。徐盏星不耐烦陪酒鬼,抽出参商剑一剑背拍在北堂秋手背上。北堂秋手背一麻,松开了手,徐盏星趁机飞身下了屋檐,回了自己的屋子,把北堂秋晾在了屋檐上。 没有北堂秋的捣乱,徐盏星这一觉也并没睡安稳。 及至半夜,徐盏星被传讯符叫醒,发现是雄野发来的符信。担心雄野那里遇到什么不测的徐盏星当即便御剑离开了城主府,赶往雄野标注的地点。 徐盏星刚一离开城主府,便被城主府的探测阵发现了,看守探测阵的魔兵立刻报告了城主王行,王行一点也不敢停留,飞奔去报告北堂秋。 北堂秋笑:徐盏星一丝犹豫也没有便离开了?看来他也没有多在乎穆烺啊。走,我们去看看穆烺那狗儿去。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没有时间了,明天争取长一点 第10章 与山 穆烺正坐在榻上打坐修炼。 这间客房里有一股若有似无的腥甜花香,闻之有些躁动。穆烺只有凝神静气,聚灵修炼,否则闭眼都是徐盏星的模样。 到了夜间,穆烺刚刚平静下来心神,便感应到屋外有人过来。 穆烺可在? 话音未落,屋内落锁的门扉便被来人用灵气冲开。 穆烺睁开眼睛,眼中闪过一丝暴戾,转瞬又压了下去,恢复往日的无波无澜。 穆烺下榻上前两步:魔尊深夜前来,可是有事? 北堂秋甩了甩衣袖,背在身后,道:妖尊突然有事离开,忘了告诉你,我特来跑一趟,你这两天就先跟着我吧。 穆烺嘴角一抿,垂眸道:既然我家尊上已经离开,我也不叨扰魔尊和城主了,这便告辞。 说罢,穆烺一卷桌上的佩剑,作了一揖,便执剑往门口去。 慢着。 北堂秋撩开滑落眼前的发丝,瞥向穆烺,语带兴味:我有说,让你走了吗? 穆烺站定,背对着北堂秋的他双眼冰冷,他大拇指抵上剑柄,舌尖舔了一下自己的獠牙。 花开两朵,各表一枝。 徐盏星收到雄野的传讯符后便御剑赶去,顺着线索徐盏星发现这并不是往万妖殿的方向,看来雄野他们去了别的地方。 直到来到流光城外的一座雪山前,传讯符才猛地一亮后散成碎片落在地上。裘思思正站在不远处,看到徐盏星的身影,便快步上前,抱拳道:尊上,抱歉 怎么了,雄野呢? 尊上请跟我来。 绕过一排灰树,两人来到一个不起眼的山洞前,裘思思带领徐盏星进去,雄野和范问二人便在里面。 尊上!雄野起身行礼。 行啦,都坐下。徐盏星找了块石头坐下,看着三人,说说你们是怎么回事,我不是让你们回万妖殿吗? 裘思思和雄野对视一眼,拿不准徐盏星有没有因为他俩的自作主张而生气,一时不知道怎么说比较合适。还是范问看无人出声,先说道: 妖尊不要怪他俩,是我的问题。 我本想独善其身,结果结拜兄长因我被魔兵一刀砍死,何其无辜!事到如今,我已经不想苟且偷生,又妖尊对我有救命之恩,而且是少数能和北堂秋抗衡而不败的人,我便想将我所知道的事报给妖尊。万一日后北堂秋对妖界有所图谋,也不至于没有防备。 徐盏星看着石壁上爬过的小虫,轻轻颔首。 范问便接着说道:前城主被害那日,我本想去祭拜一下,偶然碰到了北堂秋和城主的谈话,他们似乎对一朵花极为看重,而且说着什么秘境雪山阵眼什么。我趁他们离开的时候摘下了一片花瓣,想日后查看,但是没想到离开的时候被魔兵发现了,所以才会出现白天客栈的事情。 那他们知道你摘了花瓣吗?裘思思问。 范问摇头:应该没有发现。 花瓣还在你身上吗?徐盏星问。 在。范问从怀里掏出一块手帕,放在手心里小心打开,将手帕递给徐盏星。 徐盏星接过手帕,发现里面的花瓣肥硕鲜嫩,外蕊灿金,内蕊血红,和他在城主府正堂大厅里看到的花一模一样。 天虚魔花。 什么?三人问道。 这朵花,我在城主府见过,是魔界特有的花。徐盏星还有一句没说的是,这些是在王行对他说的是真话的假设之下。 他们就摆在那么显眼的地方?雄野疑惑道。 裘思思朝他丢了个白眼:深藏不如不藏,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 徐盏星点头赞同,他看向范问:以你之见,流光城中是有秘境? 范问答:是。而且我猜秘境开启之日将近,不然北堂秋不会那么着急夺去流光城。 等天亮再探流光城。徐盏星拍板道,突然他微启唇口,啊了一声,穆烺还在城主府呢! 这雄野有些担心,穆烺尊者一人在城主府中,不会出什么事吧? 我们现在没有和魔尊撕破脸,他们应该不会对穆烺做什么。裘思思道。 徐盏星却不这么想,只要想到北堂秋对穆烺的不知所起但深切沉重的敌对,他便担心穆烺的处境。 可是如果他贸然去而复返,会引起北堂秋的怀疑,到时就毁落入被动的境地。 徐盏星正左右为难,裘思思提道:尊上,我有一术,能于百里之内打探消息,且不被人发现。 徐盏星眉梢微动,饶有兴致地看向裘思思。 裘思思右手翻转,指尖捻着一只小小的黑蜘蛛,她解释说:这是我用灵力凝成的蜘蛛探子,它们查探到的所有事情,我都能接收到。 徐盏星点头:你有心了。 裘思思唇角抿得紧紧的,语气比刚才硬邦邦的:为了妖界罢了。 说罢,裘思思放出蜘蛛探子,眨眼间探子们便消失在夜色中。 不一会儿,探子变通过双眼将看到的东西传回裘思思的神识中。裘思思看到,偌大的城主府中竟然空无一人,也没有找到穆烺的身影。 裘思思把景象叙述给徐盏星后,徐盏星道:去正堂看看那朵花还在不在。 正堂里已没有那尊铜鼎,花也不见了。 徐盏星皱眉:他们也许会在今夜开启秘境。 那怎么办!范问惊道。 徐盏星垂眸思索,想了一会儿说道:离我走没有多长时间,更何况穆烺不在,那么北堂秋应该和穆烺交过手了。穆烺法力不弱,一招半式不可能落败。扣掉两人打斗可能花费的时间,在这么短的时间里,那么多人不可能去很远的地方。 再仔细查一下,城主府应该还有人。徐盏星断言。 裘思思当即便重新查探,这次耗费的时间长一点,但是再睁眼时,她的眼里露出了惊讶的激动:尊上,被你说中了,城主府还有人。城主府后宅有一处冰雕假山,那里有人进进出出,行色匆忙。 徐盏星慢慢摸了下自己的下巴,猜:应该就是那里了。果然,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啊。 看见穆烺了吗?徐盏星问。 没有。裘思思摇头。 徐盏星起身:我去城主府走一趟,会小心的。你们在这里等我们,自己小心些,有什么不对就先离开。说罢,也不等三人反应,直接飞身下了雪山。 裘思思看着徐盏星离去的背影,半晌后小声对身旁的雄野说:尊上他其实挺尽责的。 雄野身为妖尊徐盏星的死忠粉,当即点头附和:尊上一直都对我们很好,虽然他平时无心事务,但是大事上都有把控。而且他法力高深,当世没有几个能比拟的,有他在,我们万妖殿便能多一些安宁。 裘思思低头沉思。 思思,你义兄你义兄的事我也很难过,但是这错并不在尊上,你 我知道了,闭嘴吧你。裘思思吧唧一声拍了下雄野的嘴巴。 雄野竟也不恼,呵呵一笑转同范问聊天了。 至于徐盏星,他下了雪山还没走多久,便觉怀中一热,他掏出东西一看,竟是刚才范问给他的花瓣突然发亮,变得滚烫。 徐盏星将花瓣捏在手中,左右端详,还没有看出什么,便觉一阵刺眼的光芒闪过,周围空间一拧,他便被花瓣带到了一个陌生而黑暗的地方。 徐盏星站起来,他小心迈出一步,踢到了一颗石子。石子咕噜噜滚在的声音在黑暗中清晰而有回声,徐盏星猜测自己到了一个幽深的山洞里。 突然,徐盏星的手指蓦地一烫,手指一松,只见他指间的花瓣飞向半空,消失在了前面的黑暗中。 谁! 一个虚弱的声音在身后响起。 徐盏星条件反射地摆出攻击姿势,并拔出参商向身后挥出一剑,察觉到声音的熟悉后猛地收回剑势,才险险没有伤到对方。 穆烺? 分卷(7) 尊上! 徐盏星手腕一转,参商凝出一簇灵火,徐盏星将其甩到一边,两人四周的景象便明亮起来。 徐盏星看着穆烺浑身狼狈的模样,蹙眉:你怎么搞成这副模样? 穆烺却没有回答,他踉跄几步,扑到徐盏星身上,然后竟然身子一软,晕了过去。 徐盏星正想甩开穆烺,却看他身子往下滑,急忙揽住他,靠坐在灵火边的石壁上。 还没搞清到了什么地方,穆烺又出了事,徐盏星开始戒备起来。而且他的直觉告诉他,这里不只有他和穆烺两个人。 果然,不多时,另一处传来脚步声,越来越清晰。 若是徐盏星一人,再来多少人都不惧,直接干便是。可是他现在抱着昏迷不醒的穆烺,如果发生打斗不免捉襟见肘。徐盏星稍作思量,便灭掉灵火,掐了个隐身诀,遮掩住了他和穆烺的身形。 下一刻,便走出两人来。 正是北堂秋和王行两人。 王行还在说着:城主,如今我们已经用天虚魔王花开启了秘境,是否要 北堂秋一抬手打住王行的话,对着徐盏星和穆烺所在的地方冷笑:穆烺,看来你还活着,还有力气隐身。可你身上有天虚魔王花的香气,是怎么也躲不掉的。 徐盏星搂住穆烺的手一紧,穆烺眼皮微动,有醒来的迹象。 眼看北堂秋朝着他们越走越近,手中灵气涌动,徐盏星加持了穆烺身上的隐身诀后丢开穆烺,撤去自己身上的隐身诀,出现在北堂秋和王行面前。 是我。 作者有话要说:  不知掉你们喜不喜欢丫 第11章 杞人 徐盏星干脆利落地显现在两人身前,毫不躲闪地看向北堂秋,握着参商剑的手悄然收紧。 你怎么来的这里? 这不是要问你吗?徐盏星双手抱剑,冲北堂秋勾唇,天虚魔花还是该叫天虚魔王花?总之是它的花瓣引我来的。 北堂秋眼神闪烁,想通了其中关卡。 必是那天范问偷听后,拿走了天虚魔王花的一片花瓣。徐盏星刚才离去应是去找范问,范问将花瓣给了徐盏星。恰巧他在今夜用天虚魔王花开启埋于城主府中的秘境,而天虚魔王花的花体召唤离开它本体的花瓣,这才把徐盏星引来这里。 王行也想到了,他跪伏在地,不住请罪:尊上饶命,是我看管不力!请尊上恕罪! 北堂秋一脚踹翻他:叫什么,我有说治你罪了吗?他走近徐盏星几步,拍了拍徐盏星抱剑的手,笑道:我和盏星又不是外人。我巴不得让你知道,只是之前不知怎么向你开口,也不知你是否愿意和我同往。如今是天意把你带来我身边,看来盏星只能和我一起探一探秘境啦。 徐盏星轻哼一声,微撇嘴角。他轻突剑柄,抵着北堂秋的胸膛让他往后退了一步,扭头说道:不熟,别靠那么近。 北堂秋耸耸肩,好脾气地退后一步,摆手让王行站起来:行了,你去找其他人,我这里不用你跟着。 王行走后,北堂秋欲领着徐盏星往里走,他点燃一盏灯:盏星,这里太黑,你跟紧我。 徐盏星想到身后不知是否清醒过来的穆烺,克制住回头查看的欲望以免北堂秋看出端倪,抬步跟上北堂秋:我说了,我们不熟,不要直接叫我的名字。 那我叫你什么?我长你几岁,叫你星弟?贤弟? 魔尊叫我妖尊便是,或者叫我全名,谢谢。 北堂秋听着徐盏星越来越冷的语气,见好就收地恢复正经,一面领徐盏星往里面开阔的地方走,一面聊起来:妖尊来的时候可见到你那个叫穆烺的手下了? 我正要找他,他在哪里? 我没看见他。这开启秘境本是我们魔界的事,但我刚才好像看到了穆烺的身影,可能是他悄悄跟了过来。其它暂且不论,我担心他不清楚这里情况,万一走错地方遇到危险我可没办法向你交代了。 徐盏星不置可否,对北堂秋说的话是一点也不相信。看穆烺刚才狼狈的样子,只怕是北堂秋欺负了穆烺一番后还倒打一耙。徐盏星不耐烦和北堂秋虚与委蛇,直接打断北堂秋,问道:我们去哪里,你又要干什么? 我自然是想和妖尊一起开启秘境中的宝物啊。 北堂秋语气很是诚恳,徐盏星却哂笑:到底是何种宝物,能让魔尊甘愿让我分一杯羹? 若是稀世奇宝,凭徐盏星和北堂秋两人之间的关系,往日势如水火、更兼流光城之龃龉,就算昨夜北堂秋疯疯癫癫想和徐盏星结义的话有一份真意,也不可能会舍得下这么大血本,把筹谋这么长时间的宝物拱手让人。 除非北堂秋志不在此。或者,他需要仰仗徐盏星的能力。 你怀疑我,我理解。其实,是这样的北堂秋向徐盏星讲起其中缘由。 北堂秋从无极峰一战后回到天魔宫后,无意中翻出一本先祖的手札,上面记载着先祖当年探听到的几个大能飞升之前的洞府的信息。有的早已被后人找出来洗劫一空;有的永久封闭,消失得无影无踪;只有少数几个洞府尚能开启。 流光城中的这个洞府,便是其一。 流光城未建之际,这里只是一望无垠的皑皑雪山。一妖修大能在此建府,生活了近千年,直到飞升前往大世界。而他那收纳了无数奇珍异宝、顶级修术的洞府便留了下来,只是需要特殊条件才能开启。 徐盏星一边分神注意周边环境,一边听北堂秋的叙述,听到这里问道:什么条件?难道和那朵花有关系? 徐盏星似乎听到北堂秋在他耳边轻笑了一下,继而听他说道:没错,正是那朵花。其实白天王行没有对你说谎,天虚魔花确实是我魔界特有的花,靠吸食空气而活。但是这朵花是天虚魔花的王花,它不吸食空气,而是吸食人的元气来供养自己,吸收圆满后会散发刺鼻的香气。 那它和这个洞府 天虚魔王花,正是开启这个洞府秘境的钥匙。 今夜恰巧是开启秘境的时机,北堂秋令王行驱散无关人等,并在秘境开启后,命所有魔兵潜入秘境打探。不过这个也是靠机缘的,所以北堂秋才会亲自入洞一探究竟,正巧碰到了被天虚魔王花的花瓣指引来的徐盏星。 徐盏星蹙眉,将信将疑地听完北堂秋的话。他能听出北堂秋话中的逻辑,但是感觉自己好像忽略了什么,一时却找不出漏洞。 一个妖修的洞府,你一个魔族中人,图的什么?徐盏星问。 我虽不能吸收那妖修大能的传承,但是这里有无数奇珍异宝,总不会嫌多的。到时找到的,我请妖尊先挑。再说了 北堂秋慢慢地一字一句地说,他的声音低了下来,在黑暗幽深的洞府中寒意更显,石洞中回音嗡嗡,就像一条巨蟒的嘶语。他说:我便把大能的传承毁掉,也比日后给自己树立一个敌手来得划算。 杞人忧天。徐盏星嗤道。 只听说过千日做贼,哪里有千日防贼。再者,为了以后莫须有的事情,现在却不惜代价做这等小肚鸡肠、得不偿失的事情,徐盏星自问不会这么做。哪怕自己日后有了可怕的敌手,他也浑然不惧,败便败了,只要弄不死他,他总会报仇的。 让徐盏星想不通的是,北堂秋素来有邪肆狂傲、睥睨万物的狂名,他眼中的北堂秋也不是这么歇斯底里无事生非的小气之人。到底是什么原因,让北堂秋不得不这么做? 他不惜和妖界撕破脸皮,两度抢下流光城,先是重伤韩洞尊者、杀死前城主,而后捉拿范问、杀死他的同伴,反而对他这个妖尊客客气气但是对穆烺却敌意甚大 等等。 徐盏星脑中有思绪一闪而过,正欲细想时,却被北堂秋一声惊叫打断了: 我们又回来了?! 徐盏星定睛往周围看,这里正是他刚被花瓣传送过来,遇到穆烺和北堂秋的地方。徐盏星往角落一瞥,和一双沉静的眼睛对了个正着。 穆烺醒了,他没有走。 徐盏星微微睁大眼睛,考虑到北堂秋模糊的站位和他对穆烺莫名的敌意,徐盏星按下手掌悄悄打了个手势,示意穆烺不要乱动。 穆烺轻点头,站在角落里并没有动。 看到穆烺听话地没有乱动后,徐盏星才对北堂秋说:难道这里有不让外人进入的符咒? 北堂秋没有说话。他手中的灯笼灯光暧昧,不甚明亮,映得北堂秋立体深邃的眉眼有些模糊,却也更添一分阴靡。 符咒?北堂秋冷笑,我便破了它。 他抬头将灯笼嵌到石壁中,召出自己的本命剑罔两,从丹田中调出灵气冲击到罔两剑身,而后大喝一声,双手握于剑柄上,将剑高高抬起,而后迅速高高破入地下。 一声碎裂的声音响在上空。 北堂秋抽出罔两,剑指上方的虚空处,笑道:不过尔尔。 说话间,洞中突然发生地动,脚下的土地摇晃起来,迅速裂开深深的裂缝,土地也迅速倾斜向不知名的洞口。 徐盏星和北堂秋之间裂开无数裂缝,且两人的距离越来越远。徐盏星拔出参商插到地上,才不至于摔倒在地,只听前方北堂秋喊道:徐盏星,小心! 徐盏星急急抬头,正见一块巨石往他头上砸来。电光石火间,徐盏星就地一滚,同时挥剑将巨石一分为二。徐盏星躲开了被巨石砸落的风险,却滚进了一个新生的裂缝中,掉了下去。 徐盏星! 尊上! 在没有被波及到的角落里扶着石壁勉强站立的穆烺再也按耐不住,他扑过去拉住徐盏星的手,但是因为他自己伤重未愈,非但没有拉住徐盏星,还和徐盏星一起掉了下去。 一阵不适的失重感后,徐盏星的背触及到了坚硬冰凉的地面。他忍着酸痛爬起来,看到了一旁昏迷不醒的穆烺。他撑着腿走过去,揽起穆烺,一手揽着穆烺的肩膀,一手抵上穆烺丹田处,为他输送灵力。 徐盏星一边给穆烺输送灵力,一边观察周围。 和刚才的石洞不同的是,这里开阔明亮,看样子是个大殿,墙壁四周有千年来未曾熄灭的烛火。徐盏星抬头看,刚才两人掉落的缝隙早已不见,上面只有绘着狰狞符文的石壁。 尊上 徐盏星低头看,穆烺醒了。 身体怎么样?徐盏星扶着穆烺靠坐在墙上,说起刚才穆烺舍命拉自己的一幕,刚才,多谢了。 穆烺摇头:不要谢我,因为我是自愿的。 徐盏星觉得气氛一时怪异,正不知说什么时,突然闻到穆烺身上一股刺鼻的味道,忙捂住鼻子皱眉道:穆烺你干什么了,身上怎么这么臭? 穆烺一愣,脸上有点发红,转瞬便黑下脸来:是那朵花 作者有话要说:  如果大家会继续看下去的话,请收藏一下丫~除非紧急情况都是保证日更三千滴! 第12章 戏言 什么花? 穆烺便告诉徐盏星离开之后,自己身上发生的事情。 徐盏星离开了城主府,穆烺便也想离开,谁知却被北堂秋拦住,两人打斗起来。 北堂秋已有尊主境,穆烺却是尊者境,低北堂秋一个境界,自然打不过北堂秋。负伤落败的穆烺被北堂秋带到城主府正堂后面的一处冰雕假山前,假山前已聚集了许多魔兵,他们前方摆着一尊铜鼎,里面有一朵硕大无比的花正是白天穆烺在正堂大厅里见到的那朵天虚魔花。 北堂秋将穆烺往铜鼎上一丢,穆烺踉跄着趴在铜鼎上,他的左手不慎按在鼎中的泥土里。穆烺正想站起身子,鼎中攀在土壤表层的花根竟然快速动起来,缠住穆烺的手指和手腕。花根虽细,却坚韧无比,任穆烺拔剑都砍不下来,他甚至还感觉到自己身上的元气在渐渐流失。 随着他的元气流失,这朵花慢慢散发出香气,香气沾染到了穆烺身上。 直到穆烺眼前一黑,再醒来时他倒在假山前,被两个魔兵看管着,不见其他人。而假山已经坍塌,下方出现一个洞口,穆烺猜测其他人包括北堂秋已经进去了。 那两个魔兵没有发现穆烺醒来,穆烺趁其不备从背后杀死二人。 法力没有恢复的穆烺正想悄然离开,恰巧碰到了裘思思派来的蜘蛛探子。穆烺通过蜘蛛探子,从裘思思处得知徐盏星来城主府找自己,并利用蜘蛛探子得知徐盏星已经进了这个奇怪的洞口,穆烺当即便也进来了。 幸好,我进来了。穆烺笑,帮到了尊上。 徐盏星看着穆烺面带疲惫仍笑得温暖的苍白脸庞,第一次不知道该怎么回应。 他从来没有体会过这种感觉,被人全心全意守护的感觉。 他还是星际海盗头子的时候,上天入地,作天作地,哪怕身处险境也都能化险为夷。他的手下并不担心他,并处处依赖他。徐盏星对此习以为常,而且认为这是正常的,是应该的。 现在却被一个比他法力弱的人保护,并当着他的面坦言他的心意,这让习惯话不多说就是干的徐盏星手足无措,不知怎么回复。 无措的同时,徐盏星竟然觉得有点新鲜,有点,开心。 好啦。徐盏星捏捏耳朵,你先在这歇一会儿,我去看看有没有出口。 徐盏星站起来,往大殿中央的雕像走去,没走两步便听见身后有窸窣的声音。徐盏星扭头一看,便见穆烺拄着剑,一瘸一拐地走了过来。 你跟过来干什么?徐盏星蹙眉上前急走两步,扶住又要跌倒的穆烺。 万一,又有地动怎么办?我想跟着你。 穆烺歪在徐盏星身上,轻搂住徐盏星的腰,下巴磕在徐盏星肩膀上。他盯着徐盏星耳垂上那一点嫩红,呼吸微乱。 徐盏星正因突然过分的靠近有些不适,听到穆烺的话后忘记退开,他双眼微怔,脸上升起热度。 徐盏星心头涌起微暖,他架起穆烺的胳膊,让自己支撑他的身体便于行动。徐盏星低声承诺穆烺:好。你跟着我,我护着你。 分卷(8) 穆烺深深看了徐盏星一眼,他隐秘地用鼻尖蹭了一下徐盏星的发顶,眉眼舒展如春拂雪山。 穆烺被徐盏星架着胳膊走过去。穆烺比徐盏星高半头,且骨架比徐盏星大一点,肩宽腿长,从背后看就像穆烺搂抱着徐盏星一样,两人无比亲密。 两人走到巨大的雕像下面,穆烺便松开徐盏星,自己拄剑站着。徐盏星抬头看着这个巨大严肃的雕像。 雕像呈人形,面容模糊似是故意为之。人像坐在一个四方黄金座椅上,身着一袭宽松多褶的长袍,坐姿四平八稳,上身虎背熊腰,下身却褶痕奇怪,有几圈凸出来的地方,不像是人腿。 他的腿徐盏星凝眉思索。 他的下身有点像蛇。穆烺说道。 蛇?徐盏星一惊,转而便想明白了,笑,之前北堂秋说这里是个妖修大能飞升前的洞府,看来这个雕像正是妖修大能,他的原型应该是蛇。 蛇穆烺轻喃重复一遍,抬头细看妖修大能雕像的容貌。 不知怎的,穆烺发现雕像的容貌在他眼中越来越清晰。突然,雕像的双眼射出两道刺眼金光,冲入穆烺双瞳之中。 穆烺痛呼一声,往后疾退两步,歪倒在地。头部的剧痛让他连站起来都做不到,只能蜷缩在地上捂着脑袋□□。 你怎么了?!徐盏星发现穆烺的异样,急忙护在穆烺身前,抽出参商剑横在胸前,凝神看着眼前诡异的雕像。 雕像未动,身后却有破空之声,徐盏星迅速回身,一剑击落飞来的箭矢。箭矢掉落在地,箭头泛着幽蓝的光,这是上面抹了剧毒所致。 不知两人触发了什么,墙壁四周飞射出箭矢击向两人。这箭群很怪异,不像寻常的箭直来直往,而是走无法预估的曲线,箭身曲折,借力打力,柔韧得很,像蛇一样。 徐盏星是第一次碰到这么特殊的武器,又要护住痛得满头大汗的穆烺,一时有些手忙脚乱,不甚被一枚箭矢划破了皮肤,剧痛传来,毒素渗入了血液之中。 箭群像无穷无尽一样,徐盏星一手拉起穆烺护在身后,且战且退,退到雕像前的死角。虽然不知雕像是否安全,但现在至少雕像没有发出箭矢,徐盏星便把穆烺放下,让他倚靠着雕像,自己站在穆烺身前,专心应对阴毒奇怪的箭群。 而穆烺穆烺并没有徐盏星想象的那么危险。 自两道金光出现在穆烺脑中后,穆烺的头霎时间疼得头痛欲裂,接着脑海中便出现了一名老者威严的声音: 想不到千年后的后人竟然如此无用了。 疼痛在老者出声后瞬间消失,穆烺一惊,在心底问道:你是谁? 我是腾蛇老祖,你和那个小人参果树来的正是我的洞府。 穆烺看向身前的徐盏星,发现他左臂渗出血迹。看到徐盏星受伤的穆烺焦急万分,想上前护住,才发现自己不知怎么竟动弹不得。 你对我做了什么?! 脑海中的老者哼道:小儿无知!有多少人想得到老夫的传承,如今老夫见你与我同宗,又有缘份,才想将传承赠给你。你管那个小妖做甚,他又死不了,你且专心吸收传承吧。 话音刚落,穆烺便觉有汹涌波涛朝自己脑内灌来,只一眨眼的时间却觉得度日如年。等接受完传承后,穆烺发现身体的控制权又回到自己手里,忙拔剑上前,和徐盏星一起对抗箭矢,把传承丢在一边。 你没事了?徐盏星打落几只箭,寻到间隙问道。 我没事,尊上小心!眼看着一枚利箭射向徐盏星的背心,穆烺情急之下扑到徐盏星身上想以身代之。 就在箭矢即将扎进穆烺的身体时,箭群突然失去了力量,全都掉落在地上。 徐盏星看事情有异,不敢放下心来,扯下穆烺,两人背靠背严阵以待。 空荡荡的大殿突然传来老者的笑声,这个声音和刚才出现在穆烺脑中丢下一堆传承的声音一模一样。 哈哈哈哈哈哈哈好一个郎情妾意啊! 穆烺脸色一变,他根本不敢看徐盏星的神情,对雕像大喝道:不要乱说话!他是我尊上,岂容你羞辱! 徐盏星倒对刚才那句话的内容不甚在意,只是惊讶于这个突然出现的声音。他看着眼前巨大的雕像,惊觉这雕像的面容突然清晰起来,他不敢贸然出手,只能凝聚一身灵力,手中参商剑蓄势待发。 小树莫怪,老夫我识字不多,可能说的不大合适,但都是一个理儿。老者的声音又出现了。 徐盏星皱眉,不知这个老者到底是何方神圣,能一搭眼便看出他的原型,修为肯定比他高出很多莫不是 阁下可是这座洞府的主人?徐盏星清声问道。 不错,我是腾蛇老祖。老者说道,我知你们来这里定是为了我洞府中的宝贝。我已把传承交给我的后人,便把我洞中其他的奇珍异宝送你吧。 徐盏星没有立即应下,问道:不知可是有什么条件? 聪明的小孩!老者大笑,我看你俩情分不浅,不如今日在这里拜了天地,圆了洞房。这样你和那小蛇便是一家人,他既然受了我的传承,便已是这间洞府的新主人,这里的东西便都能给你了。 穆烺脸上一红,嘴唇一动终是没有说话,他看向徐盏星,期待对方的回答。 徐盏星自是十分头疼这老头的无厘头发言。若是旁人,徐盏星早狠狠招呼过去,可是面对修为不知几何的早已飞升的老祖,徐盏星只能压下自己的脾气,试图讲讲道理:老祖说笑了,我和穆烺并不是那种关系。 还不是?刚才他一心担心你,连传承都不想要了。我残留在这个世界的神识即将消散,便在此前为你们做个好事,你们咦? 腾蛇老祖惊道:你们竟已经拜了洞房?小树你竟然连孩子都有了? 徐盏星和穆烺双双惊讶。 你什么意思? 作者有话要说:  腾蛇老祖:全场最佳MVP 哈哈哈终于写到开心的剧情啦~苍蝇搓腿腿式兴奋~ 第13章 拜天地 难道不是吗? 腾蛇老祖说道:小人参果树儿,我观你识海中的本命树,树上有五颗果芽,这便是你和小蛇二人的孩子,看样子有一个月大了 。 徐盏星仍没有反应过来,他从穿越过来修身养性,哪和什么男人做过?难道是原尊?不对,他最该在意的不应该是男人怎么能生孩子啊?! 徐盏星这样想着,也这样问了,语气是少有的气急败坏。 你竟然不知?腾蛇老祖语气带着幸灾乐祸,你是人参果树成妖。普通的人参果树,灵气一旦充裕,无需授粉便可结果。至于你这人参果树妖嘛,更是得天独厚,无需圆房,只要和某个同样修为高深的男子看对眼了,便能孕子。 草。 徐盏星暗骂一声,这不就是传说中的一瞪就怀孕?而且他还是被怀孕的那个。 以前有多庆幸自己是有修炼天赋的人参果树,如今就有多后悔。 徐盏星摸上自己的小腹,他终于明白,当时他内视识海时发现的五颗小芽芽到底是什么了,是天杀的他的无性繁|殖的孩子! 是谁。 正当徐盏星脑内一团乱麻时,穆烺出声了。 他声音嘶哑,眼神幽暗,见徐盏星没有回答后,又重复了一遍,声音里含着暴戾:是谁! 心神紊乱的徐盏星没有察觉到穆烺的异样,他也暴躁得很:我也才知道!若让我知道是谁砍不死他! 穆烺心中暴戾稍减,他垂下眼皮压下自己的情绪,平静后看向腾蛇老祖的雕像:你能看出是谁吗? 腾蛇老祖幸灾乐祸道:又不是我,我怎么知道? 徐盏星按住小腹,双眼冰冷平静,他暗道一声对不住,问:有没有办法拿掉? 腾蛇老祖奇道:你那五颗果芽可是灵气之源,于你百利而无一害,为何拿掉? 徐盏星不说话,只看着腾蛇老祖。 腾蛇老祖叹了一口气:他们汇聚灵气精元,很难拿掉。若真想除去,你肯定会元气大伤。你不如去寻他们的另一个父亲,好生谈一下以后的事。 我不知道对方是谁。徐盏星将参商收回剑鞘,冰冷的剑锋映着他紧皱的眉头。 原尊之前经历了什么,徐盏星根本不清楚。而且这几天他发现原尊身边没有亲近之人,身边的贴身物件也没有其他人的痕迹,徐盏星一时也不知对方是什么人。 听腾蛇老祖的意思,他怀孕需要本人的心甘情愿,这也就是说原尊有喜欢的人,而且很可能是偷偷暗恋没有表明。而且腾蛇老祖说孩子也就一个月大算算时间,不正是无极峰一战前夕么。 徐盏星对这个人是谁没什么太在意的,只是肚子里的小人参果 徐盏星叹了口气。人参果树都能成精了,能生个小人参果也不会太惊讶,还能怎么办?生呗。也是五个生命啊。 他徐盏星又不是担当不起之人。 尊上有什么打算,还要拿掉吗,要找人吗?穆烺轻声问。他面上平静,背在身后的手却攥得发白。 徐盏星挑起眉头,话里带气:找什么找?我一个人养不起五个孩子吗? 那你的意思是 生呗,徐盏星叹气,他这短短一会儿叹的气足有一个月那么多,生吧我又不是照顾不来。 养活过几千个星盗的徐盏星觉得自己养五个孩子还是游刃有余的。 穆烺握住徐盏星的手,结巴道:我,我可以帮星哥照顾孩子们! 穆烺冰凉的手心汗津津的,徐盏星甫一被握住便颤了一下,他抬头看着穆烺涨红的脸和通红的耳尖。 青年面容俊美,肤色苍白,平日里双眸微敛,带着一丝郁气。如今双眸含光,脸颊薄红,左眼角下的那滴朱红泪痣更衬得美颜如玉。 徐盏星手指微动,自己的手心也开始有了汗意。他张开嘴巴,想说些什么。 哈哈哈哈哈哈! 腾蛇老祖的笑声惊醒了徐盏星,他猛地抖开穆烺的手,侧开身子。 穆烺脸色一黯,转身瞪向腾蛇老祖。 小树啊,既然你无心找人,何不按我说的,就和这条小蛇拜堂成亲,以后也有人帮你养孩子啊。腾蛇老祖建议道,并对自己的想法很是满意。 徐盏星: 穆烺看了徐盏星一眼,严肃地说:老祖,我愿意为尊上照顾他的孩子,是因为我心甘情愿。和尊上成亲是我万万不敢想的。老祖还是不要戏弄我们了,请告知我们出口,放我们出去吧。 腾蛇老祖嘿了一声,在穆烺脑海中笑骂:你这小蛇真是狡诈。从我把传承交给你的那一刻起,你便是这里的主人,打开出口就在你一念之间。你胆小不敢求亲,老夫我好心帮忙你假装好人,却绝口不提你知道出口的事。罢啦,既然你不领情,我还是告诉他吧。 老祖等等!穆烺急忙在心底喊道,穆烺不是无意冒犯老祖,实在是星哥对我来说太重要了。今日 好啦,能在这里促成美事一件,也是老夫的福气,你且等着。 腾蛇老祖和穆烺说完,便对徐盏星说:小树,你不愿意也没关系,那你们俩便呆在这里,陪老夫度过最后的时光吧。等我这点神识消散,说不定就送你们出去了。 徐盏星呼出口气,用传音入密的密音术问穆烺:你不是洞府的新主人吗,可有什么方法出去? 穆烺双睫一颤,摇了摇头。 徐盏星啧了一声,只好说:事急从权,不如我们先假意成亲骗过他,一切等出去再说。 穆烺眼神一动:我听尊上的。那我们便拜堂成亲。 穆烺故意隐去假意二字,附和徐盏星,心里到底什么滋味只有自己知道了。 大概是又甜又涩吧。 两人商议好后,徐盏星便朝腾蛇老祖高声问道:老祖,如若我们成亲,你真会放我们走? 一诺千金! 好,我们成亲。 好好好,腾蛇老祖连说三个好字,笑道,我这洞府里正巧有一套绝世罕见的喜服,你们快去换上。 话落,角落里便有一个箱子应声打开,里面的大红喜袍光华流转,华贵美丽。 穆烺过去将喜服拿到徐盏星面前:尊上,我比你高些,要委屈尊上穿女裙了 徐盏星挑眉拿起上面一件流光溢彩的喜服,没说什么,直接转身披在身上。穆烺心中一喜,也转身将另一件喜服换上。 徐盏星慢慢穿上样式繁复的华贵喜服,抚平身上的衣褶后转身,穆烺已经一身红衣静静等着他。 青年一身红装,长身玉立,墨发高束,俊美无俦。 徐盏星满眼惊艳,却不知道他自己在对方眼里更是姝色。 徐盏星转身抬眸的那一刻,穆烺只觉得一团火烧云燃裂天际。徐盏星一双星眸璀璨,双颊带粉,脖颈上的肌肤细腻如玉,诱惑得他想靠近,想触碰,想撕碎。 穆烺的喉咙处一片塞意,似有什么堵着,发声困难。 被穆烺毫不掩饰的热烈眼神直愣愣看着,徐盏星少有的感觉到一丝羞意。他撇开头,垂眸道:开始吗? 开始!腾蛇老祖喊道,他一个响指,这间大殿瞬间成了一副张灯结彩满目皆红的大喜装扮。 穆烺知道这是幻境中的喜房,可他在心底偷偷当了真。 一拜天地。腾蛇老祖喊道。 徐盏星和穆烺两人并肩而站,朝南方一拜。 腾蛇老祖又喊:二拜高堂。 徐盏星道:你我双亲都已不在,再拜一次天地吧。 分卷(9) 于是二人又朝南方拜了一下。 夫妻对拜! 两人慢慢地转回身子,四目相对。 穆烺低头看着徐盏星漂亮的眼睛,嘴唇微启,颤了一颤,舌尖一动终是没有说出话来。 徐盏星也抬头看着穆烺,他感觉眼前一身大红的青年,今日尤其的热烈多情,那眼神陌生而热烈,像要把自己吃入肚腹一般。徐盏星却没有被冒犯的感觉,他左臂上被箭矢划破的地方已经失去了知觉,浑身酥麻,身上渐渐升起热意。 徐盏星捏紧了手中的红绸。 快拜啊!腾蛇老祖催道。 穆烺看着徐盏星的眼睛,突然笑了。像是昔日得到一口热饭一块甜糖的少年郎,笑得美丽又纯粹。 徐盏星不由自主地跟着穆烺笑起来,他翘起唇角,弯腰拜去。 突然一声巨响,大殿摇晃了两下,侧边的一面墙壁轰然倒塌,出现了一个大洞。 徐盏星循声望去,北堂秋正手执利剑站在洞外。他一脸惊讶,想必没料到千辛万苦找到中央大殿,没遇到凶险的关卡,反倒看见了身穿喜服的徐盏星和穆烺二人。 北堂秋足足愣了好一会儿,才找回自己的声音,问道:你们在干什么? 徐盏星见密室有了出口,自然放松下来,只是心里有一缕难以察觉的失落,还没等主人发现便快速消散了。他弹弹大红衣袖,勾起一边唇角:被拜堂呢,看不出来吗? 说着,徐盏星便要丢下手中握着的红绸。 却听耳边风动,一道剑光闪过,穆烺抽出腰侧佩剑,朝北堂秋掠去。 北堂秋! 穆烺眼中满是暴戾的杀意。 作者有话要说:  狗秋:传承又被狗比穆烺抢走了,我恨! 狗烺:狗比北堂秋毁我洞房,我恨! 第14章 掉马甲 穆烺刺向北堂秋的剑含着滔天怒意和凛冽的杀意。 北堂秋反应迅速,提剑挡下穆烺的剑,和穆烺战在一起。几个回合下来,北堂秋心中大惊,穆烺的修为竟比之前交锋时提升颇多。 难道那个妖修大能的传承,终是又被穆烺得到了? 难道,这一世,他仍要眼睁睁看着穆烺覆灭魔界,自己仍要靠装疯卖傻才能苟活下去?! 不甘心! 北堂秋双眼发红,手中招式更加凌厉,招招置穆烺于死地。 穆烺刚接受了腾蛇老祖的传承,还没有细细研究便去保护徐盏星,还未能将传承融会贯通。和北堂秋打斗时间长了,便力有未逮。 可是北堂秋恨,穆烺又如何不恨? 今夜原是他的洞房花烛啊。哪怕是他一厢情愿。 早几日前的穆烺,又如何能知道自己会假戏真做,心甘情愿对徐盏星死心塌地呢。 一切的一切,好像从徐盏星在无极峰上重伤醒来后,就不一样了。 穆烺恨到极处,经脉里灵气四涌,全身经脉被冲击得疼痛异常,皮肤毛孔隐隐有血迹渗出。他的剑势却更上一层,慢慢和北堂秋打成平手,甚至更胜一筹,有越境击杀之势。 徐盏星看到穆烺有突破之势,北堂秋根本伤不了穆烺后,便懒得出手了。 直到听到有重叠的脚步声由远及近,再加上自己身上越来越热有些不舒服,徐盏星拔出参商分开两人,说道:正事要紧,你们二人的私事待出了洞府再算不迟。 穆烺将自己的本命剑追曲用力握紧,攥得咯吱作响,最后深深剜了一眼北堂秋,垂眸站在徐盏星身后,小心捏住徐盏星的一小片衣角,轻声道:星哥这拜堂 徐盏星老脸一热,他拂开穆烺的手,看到对方瞬间黯淡的脸庞,又不忍地握住穆烺的手,安抚道:本来就是那腾蛇老祖逗弄我们,做不得数不过既然已经表明天地,那我们今夜就算结为义兄弟,你日后可唤我兄长。 穆烺本是心中郁闷,听了徐盏星前半句话更是愤懑无比,直到听完徐盏星的话,才脸色稍霁,顺从喊道:星哥。 徐盏星点头,这才顾得上看向北堂秋。 面对北堂秋,徐盏星可没那么好脾气,他看北堂秋脸色不虞,嘲道:我可不是你手底下的魔兵,还请魔尊把你表情收一收,我不吃这套。 北堂秋勉强一笑,赔了个不是:妖尊莫怪,我这不是对你。 徐盏星眼波流转,哼了一声:穆烺是我徐盏星的人,纵使他有千般错,我也不可能越过他护你去。更何况我们才是苦主吧。 从客栈相遇开始,你便把我们算计进去了。徐盏星看向北堂秋,眼神微讽。 北堂秋哑口无言,这时一队魔兵赶了过来,上前向北堂秋见礼。北堂秋便顺势岔开话题,吩咐他们道:把这里仔仔细细搜一番。 徐盏星在大殿中央站着未动,看着这群魔兵翻遍各处也一无所获,他小声问穆烺:腾蛇老祖还在吗? 穆烺摇头,附耳上去小声道:他的这缕神识已在刚才消散了,不过他已把这大殿中的东西交给我,让我转交给星哥。 穆烺的前半句是真,后半句却是假。 穆烺已是这个洞府的主人,这里所有的东西俱已归他所有,就连前任主人腾蛇老祖也不能妄动。这间大殿里的东西,已被穆烺暗中烙下了他的神识烙印。他若想掩藏,任何人都找不到,他若真心想赠予某人,也是一念之间便能完成的事。 徐盏星轻颔首,对这些所谓的奇珍异宝并没有多好奇,而是想到另一件事:北堂秋这么声势浩大,如果没刮点东西回去,恐怕不好善了。 穆烺也想到了:星哥放心。其他洞穴也有一些财宝和法术,虽然比不上这间大殿的宝物,至少不会让他们空手而回。 徐盏星点头。 那边北堂秋也仔细看过了腾蛇老祖的巨型雕像,见手下什么都没翻到后,走向徐盏星穆烺两人。他的眼神略过徐盏星,打量着穆烺:妖尊比我早来了一阵,不知可有发现?刚才交手中,我观穆烺法力提升,可是有奇遇? 魔尊谬赞。魔尊你这等大人物都没有半点收获,我又能有什么奇遇呢?穆烺不痛不痒地回答。 北堂秋脸色发青,手中罔两剑嗡了一声。 穆烺眼皮一抬,用大拇指轻抵开追曲剑的剑柄,露出雪白的剑锋。 徐盏星眨了眨眼睛,嘴角一抿露出两个小梨涡,他不想再和两个□□包呆在一起,抬步往洞口走。 穆烺朝北堂秋哼了一声,小跑跟上徐盏星:星哥等我一下! 北堂秋看着两人相携离开的背影,勾起的唇角渐渐压直抿紧,眼中明灭不定。直到徐盏星二人快走出自己的视线,北堂秋一整衣袖,提气跟上。 穆烺脚步一错,走到徐盏星身侧紧挨着他,正巧隔开了偎过来的北堂秋。 北堂秋:哼。 这时另几队魔兵赶来汇报,说发现几处洞口藏有宝物。 看穆烺刚才对战的表现,北堂秋心知自己这些日子费尽心机要做的事已经失败了,对那些宝物更没有兴趣,便摆摆手让王行负责处理,自己和徐盏星二人一同走出洞口。 这一番折腾下来,天色泛青,已是一夜过去。 徐盏星看着远方苍青色天际一缕透着薄红的云彩,轻轻呼出一口气,舒展了眉眼。他看向北堂秋,道: 魔尊,此间既已事了,我这便告辞。 说罢,徐盏星便抽出参商,御剑飞上半空,穆烺也随后跟上。 徐盏星!北堂秋往前迈出一步大喊。 徐盏星低头看去。 我那天和你说的是真的!你到底知不知道,你身边这个装乖卖巧的纯良手下,到底是什么蛇蝎心肠?你若不信我,可相信洛含章吧?你便去问他,看我说的是不是真的! 徐盏星蹙眉,手指微动,操控参商离开。 徐盏星!北堂秋望着徐盏星不甘地大喊,我等你回来找我! 一路无言,徐盏星和穆烺御剑来到雪山,和雄野三人汇合。 范问得知秘境已开,天虚魔王花一事告一段落后,便辞别:义兄因我而死,我要替他照顾好他的妻儿。妖尊救命之恩,我范问铭记在心,若日后有用得着的地方,我必舍命相助。 范问便先行离开雪山。 徐盏星本以为以后再不会见到范问,却没想到后来有一天还会再回到流光城,再遇到范问。而范问,也履行了他这时的诺言。 不过这都是后话,暂且不提。 徐盏星让雄野和裘思思二人先去打点行装,只剩下他和穆烺二人后,徐盏星便对刻意冷落了一阵的穆烺说:你和洛含章,是什么关系? 穆烺垂眸摇首:我从未见过昊天仙尊,星哥千万不要听信北堂秋的谗言。 徐盏星笑了,他挑眉看着穆烺一脸和煦的模样:半月前在竹山灵泉,洛含章怎么知道我在那里的? 穆烺张嘴正欲回话,徐盏星一抬手压了下去。他感觉身上越来越热,意识也混沌起来,身体难受的他暂时不想听穆烺说话,继续说道:暂且算他是自己查到的,那他为什么偏要在那时来找我?是他兴之所至,还是说等你出了万妖殿才好联系? 穆烺终于崩了脸色:星哥尊上,你听我解释 听你解释?徐盏星冷笑,被欺骗隐瞒的滋味太不好受,他脸色发白,额角涨痛,也就是说你承认了? 我 穆烺,徐盏星冷冷勾起嘴角,抬起头看向穆烺,你是仙界的人? 徐盏星抬脚走向穆烺。 当年你是蓄意接近我的? 穆烺不由自主地后退一步。 不,你蓄意接近的是北堂秋吧,只是被我多管闲事罢了。 徐盏星又逼近一步。 那你这几年留在万妖殿干什么?是什么让你感兴趣? 穆烺无力地又退一步:我我是真心对星对尊上的。 左臂的伤口火辣辣地疼,疼得徐盏星浑身像被鞭打过一样。他眼前一片雪花,眩晕不止,强撑一口真气说道:穆烺,你这段时间就不要跟着我了。我命你负责率领一队妖兵夺回流光城,你愿不愿意? 穆烺愿意。穆烺看着徐盏星,脸色苍白,双眼中似有什么话没有说尽。 好 徐盏星转身便要离开,他察觉到自己的身体越来越难受,怕是那枚射中他的箭矢上的毒已渗入经脉,他只祈祷能撑到回到万妖殿。可是,没走几步,徐盏星便眼前一黑,什么都不知道了。 星哥! 眼前一身如火喜服的青年突然朝皑皑雪地里倒去,穆烺急忙上前抱在怀里,却见怀中的徐盏星已是嘴唇发青,满脸惨白地晕了过去。 穆烺看到徐盏星一副中毒的样子,瞬间回想起大殿中的情景。他拉开徐盏星的衣袖,伤口处已是乌黑一片,渗出黑血。 穆烺满心慌张,焦急地在腾蛇老祖传给他的传承里搜寻,最后找到了箭矢上的毒种。 此毒是异蛇欲毒,中毒者会在短时间内身体暴涨,直至爆体而亡。此毒没有解药,唯一的方法是用欲望来疏解毒性。 穆烺看着徐盏星刚才还苍白的脸庞瞬间变得通红,浑身滚烫,便知毒素已深。他自然不想徐盏星死,可是他也怕徐盏星醒来之后再不会原谅他。 他到底该怎么做? 作者有话要说:  狗烺:是被打个半死还是被直接打死? 星哥:狗肉十八吃:) 不会让狗烺得手哒,猜猜下章有谁? 蛇毒这个梗,在后期才会用到啦2333 第15章 美人对美人 徐盏星恢复意识的时候,只觉得浑身冰冷,耳边有水流声。他细细感受,发现自己身处冰水之中。徐盏星刚睁开眼睛便听到珠帘掀动的声音,于是闭目敛息,装作仍旧昏迷的样子。 来人脚步无声,似是害怕吵醒仍未醒来的人,他蹲在徐盏星身前,久久不语。 当徐盏星猜测对方可能发现他在装晕时,来人突然出声道: 星哥,你身上的毒十分凶险,我只能带你来留仙境,这里的千年寒潭能压制你体内的毒性。还有那腾蛇老祖赠你的宝物,我已放在储物玉戒中,和你的衣服放在一起。洛含章说你已经没事了,我便这就前往流光城。穆烺一定会为你夺回流光城,不惜一切代价只求星哥来日给我改过的机会。 徐盏星这才知道,这里并不是万妖殿,而是穆烺带他来留仙境救了他。徐盏星心里一时复杂难辨,正犹豫不定是否要开口的时候,身后的穆烺又轻声说了一句: 我走了,星哥,你好好休养。 穆烺站起身,静静看着徐盏星颤动的长睫,忽而转身大步离开。 徐盏星睁开了眼睛。他静静看着清澈的水面,半晌后慢慢站起身来。 身上仅着的白色中衣湿漉漉地贴着身体,勾勒出他姣好修长的身体曲线,双肩瘦削,腰部细窄,臀线圆润,双腿笔直纤长。他抬脚跨上寒潭边的玉阶,冰凉透明的水珠从他细腻纤细的脚踝滚落,顺着奶白小巧的脚趾和粉嫩圆润的脚跟滴落在地。 徐盏星侧首轻撩开两侧的白玉珠帘,朝外走去。 美人拂帘,玉珠摩挲,每走一步,雪白的脚底便在玉砖上留下暧昧的水渍。漫不经心的一抬眸,额前微微卷曲的发丝滑落眼前,半遮住氤氲雾气的精致眉眼,锁骨处还逗留了一颗水珠儿。肩上湿发缠绕着瓷白细瘦的脖颈,恰如水鬼培植的诱惑人心的海藻,肆机缠绕住洛含章的心脏,紧紧攀附锁死。 这是洛含章第二次忘了在心中默念清心诀,都是在面对徐盏星的时候。 徐盏星抬眸发现不知何时出现的洛含章,瞧所谓的冰冷谪仙呆呆愣愣魂游天外的模样,一时有点好笑。 仙尊莫不是看呆了? 洛含章回过神来便听到徐盏星调笑的话,耳尖通红,清咳一声:胡闹。 不知这句胡闹说的是徐盏星,还是自己。 徐盏星知道洛含章的迂腐脾气,也不将他的话放在心上,大抵是长得好看的人不管做什么,都会让别人多一分容忍。而且洛含章可不是一般的好看,他的好看是雪山上的朝阳,是风沙里的翠竹,远观极美,亵玩却极需勇气。 分卷(10 徐盏星略过洛含章往床榻边走去,同时手中掐了一诀,瞬间弄干了全身。 他走到床边,看到一身规整叠好的喜服,大红色的喜服印在雪白的被褥上分外惹眼。徐盏星静默一瞬,沉默着拿起喜服上放着的玉戒指套在手指上,想必这就是穆烺说的储物玉戒。 徐盏星没有穿那身喜服,借了一套洛含章的衣服。穿了二十天的青衣,如今穿上一件水蓝色衣袍,倒是新鲜。 徐盏星对镜照了照,很满意自己的皮囊。他转身意外看到洛含章还在,拍了一下手:既然仙尊还在,我倒是有几个问题想问下仙尊。 洛含章似乎知道徐盏星想问什么,看着徐盏星开口:穆烺是我师弟。 徐盏星挑眉,倚着床柱双手抱胸:那他去魔界干什么? 事关仙界机密,恕含章不能告知。 这不难猜,去卧底吧? 洛含章垂眸不语。 却没想到遇到我这个多管闲事的,把他带回妖界万妖殿,他便顺理成章地转变成仙界安插在妖界的卧底。我说的可有错? 洛含章抬眸,语气平静:他没有对万妖殿不义,妖尊明察。 徐盏星冷笑:一个骗子,少骗了一个人,便不是骗子了? 洛含章唇瓣轻启,却未说话。 徐盏星继续问:无极峰一战,也是你们计划好的吧? 洛含章清冷的双眸中闪过一丝无奈和愧意:妖尊聪敏,含章惭愧。 我中计前去帮你,你为何要趁乱杀我?徐盏星眼中冷光一闪。 就算徐盏星现在已经痊愈甚至更上一层楼,他也咽不下那口气。那一剑之仇,徐盏星发誓早晚要报。 本命剑感受到了主人的心情,竟脱鞘而出,剑指洛含章,剑身发出震耳嗡鸣。 洛含章的本命剑感知到杀意,亦自行出鞘挡于洛含章身前。 陆离。洛含章声音微扬,唤回本命剑。 徐盏星也召回参商,揽在胸前,他仍直视着洛含章的眼睛,等待对方的回答。 那一剑不是我 洛含章声音越说越小。他闭了闭眼,把执剑的左手背到身后,五指握紧,复说道:是我。 是我对不起你。洛含章微错开眼睛,没有看徐盏星的双眼。 徐盏星撇了撇嘴角:洛含章,你知不知道你根本不会说谎? 洛含章看向徐盏星,眨了眨眼睛,不明所以。 徐盏星笑了一下。高岭之花的仙尊对着自己眨眼睛,长睫毛也扑闪扑闪的,冰雪美人这种萌而不自知的反差更是让徐盏星愉悦。 爱美之心,人皆有之,虽无关乎情爱,但徐盏星确实对洛含章又多一点好感,他说:你一脸有难言之隐的模样,我不傻不瞎,怎么看不出来? 仙尊如此光风霁月之人,实在不适合撒谎。 洛含章似是松了一口气,却仍未说实情:这事我确实有责任。对妖尊的伤害已经发生,我只希望能做些什么补偿妖尊。 不用了。徐盏星潇洒摆手,把参商挂回腰间,我这次中毒,你救了我,我们扯平。 既然洛含章不是始作俑者,而且还放自己进入留仙境,愿意提供千年寒潭为自己压制毒性,徐盏星便不再和洛含章追究。看他的模样,无极峰一战后面必有大秘密,徐盏星不欲深问,以免惹火上身。徐盏星喜欢作,生性肆无忌惮,但并不代表他喜欢惹麻烦。 不过,这并不是说他会放过洛含章背后的人。到底是什么人指使或者利用洛含章重伤自己这笔帐可勾销不了。 徐盏星正是这么以直报怨、瑕疵必报的人。哪怕背后之人算计的是原尊,他也不会放过对方。现在是他徐盏星在用这个壳子,当时那一剑也是他活生生承受的,那他便要追究到底。 洛含章听罢徐盏星的话,只当这件事已经揭过。他心底舒了口气,便想告辞:妖尊可以暂时住在这里,穆烺师弟已与我说好了。若有什么要求直接吩咐仙仆便可。我还需闭关,这便告辞了。 洛含章走后,徐盏星陷入思考。 听穆烺和洛含章话里的意思,他体内的毒并未拔除,只是被暂时压制。这种不确定性让徐盏星很不舒服,可是如今寄人篱下,徐盏星只好先静观其变。 徐盏星在榻上打坐,内视识海,第一眼便去看小树上的五颗果芽。这五颗粉白色的小果芽仍旧生机勃勃,瞧着个头比上次大了一圈。 徐盏星心里莫名升起了老农对待长势喜人的庄稼的自豪感 唉,想什么呢,养娃可比种地难多了。 看完小果芽,也就是他的孩子,徐盏星把神识放在小树旁的书册上。 没错,那本奇书又出现了。 而且,后半部分空白的纸页有一部分能看了,就像触发了什么条件解锁了某个区域一样。 至于到底有没有条件、又是什么条件,徐盏星一时间搞不明白。 徐盏星上次看到,主角受苏泠和仙尊洛含章终成眷属回到留仙境不问世事,魔尊北堂秋失心疯,穆烺归隐,而他徐盏星被杀死在妖尊大位上。 等等徐盏星突然想到,自他穿越以来从未见过苏泠,甚至连他的消息都未听说。按照书里内容来看,苏泠此时应已离开留仙境,前往魔界卧底。看来,改日要试探一下洛含章才行。 徐盏星翻到后半部分,果不其然,书中出现了新一章的内容。 第一页标着《仙魔两道狂情追爱2》,翻过去后便是第一章 ,标题写着: 追曲应悔慕社稷,碧海青天夜夜心(注1) 只见正文写道: 【 百年醉生梦死间,穆烺终于明白了自己想要的到底是什么。 当时岁好,没有察觉。如今顿悟,人面故去。 穆烺却不信命,因为他的命便是他与天争来的。 他要夺回】 嘭! 门被撞破的声音吓了徐盏星一跳,等他再次看向识海,已没有书册的踪迹。 徐盏星气得跳起来,拔剑就要指向冲过来的洛含章,却见刚离开不久去闭关的洛含章一脸凄惶不安,脚下凌乱。不知洛含章发生了什么事,竟连他的本命剑陆离都忘了拿。 洛含章你 徐盏星还没说完,便被冲过来的洛含章一把搂住。洛含章的双臂紧紧锁住徐盏星的身体,死死箍住徐盏星的腰肢,灼热凌乱的喘息喷洒在他的脖颈间。 徐盏星惊讶得一时间忘了挣脱,他脑内思考之际,听见耳畔洛含章语带涩意的呼唤: 小师弟 徐盏星脑袋一空,睁大眼睛。 这个称呼自他离开那个游戏仓之后便再没听到过了。 作者有话要说:  注1:该句话用了李商隐《嫦娥》 到今天,四个人的本命剑都拥有名字啦 星哥:参商 狗烺:追曲 狗洛:陆离 狗秋:罔两 (其中狗烺和狗洛的剑名出自屈原《离骚》,意义不尽相同啦 嘿嘿,我觉得,你们肯定猜不到狗洛的来历~感谢在20191121 21:53:13~20191122 21:41:07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上官无衣 2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6章 知慕少艾 洛含章自小长在仙界,人生中从未做过越格的事情。 只除了一件事。 那时他还未成年,还只是仙界的少尊主,同师兄们一起悟道修炼。他记得,自己有个小师弟,顽劣异常,最不耐烦循规蹈矩,也最喜欢逗弄他这个师兄。 留仙境里最是循规蹈矩的洛含章却一点都不讨厌他,每日最喜欢和小师弟呆在一起。因为小师弟那双明亮狡黠的漂亮眼睛,在喊他小师兄的时候会弯成两座小桥,一泓清澈,眼里只有他洛含章一个人。 可是后来,小师弟突然不见了。 洛含章遍寻不到,去问师尊和师兄们,他们的反应却是相同的茫然。他们告诉他,留仙境从没有过这么一个人;告诉他,他才是最小的师弟。告诉他,他是修炼不慎出现了心魔。 洛含章一开始不信。和小师弟相处的日日夜夜是那么真实,小师弟调侃他古板迂腐但关键时刻会在同门前维护他的事历历在目。 洛含章不再和任何人说小师弟的事情,自己一个人找,却发现他的生活里没有一丝小师弟的痕迹。他找不到被小师弟割坏的腰带,找不到他准备送给小师弟的还没做好的玉佩两人比剑时在亭中留下的刻痕没有了,小师弟偷偷在留仙境结界处大石背后的涂鸦,也消失了。 小师弟的模样,他也忘记了。 慢慢的,洛含章以为这是一场梦,这个不存在的、由他捏造的小师弟也许真是他的心魔。在几百年间的数次突破后,这个心魔小师弟已消散在他的记忆里。 如今贵为仙尊的他已然忘记,年少时曾幻想过一个离经叛道却惹人喜爱的小师弟常伴身侧。只是,后来他的师尊收穆烺为关门弟子,他只喊穆烺为师弟,而不是,小师弟。 这场欢愉梦境本该湮灭,可是在他刚才闭关时,神识中突然有记忆汹涌而来。 当时的一幕幕,重现心间。 这一次,洛含章看清了小师弟的脸。 秾丽明艳,眉眼风流,嘴角梨涡隽秀,喉结上的一颗米粒大的小黑痣,乱了他的心。 分明是徐盏星的模样。 小师弟小师弟! 洛含章紧紧搂住徐盏星,鼻息间是他熟悉又陌生的草木香气。 徐盏星双眼迷离,陷入了回忆。 那时的他还不是臭名昭著的星际海盗头子,而是个名门贵族的小公子,整日遛猫逗狗,不干正事。他喜欢起源史里的仙侠传奇,买了很多仙侠类的全息游戏仓,其中便包括挂羊皮卖狗肉的仙侠背景男受后宫向攻略游戏。 因为这个游戏的强制通关属性,徐盏星没办法中途退出,只能攻略下去。 徐盏星生性叛逆,又被游戏公司坑了一笔,自然不肯好好攻略。他作为游戏主角,拜入留仙境,和可攻略角色之一仙界少尊主洛含章成为师兄弟。 徐盏星不好好做日常任务,整日戏弄小高岭之花,拉他下水一起恶作剧。若是遇到了下山任务,徐盏星便拉着洛含章一起,在他身后狐假虎威,只管躺赢。 直到徐盏星遇到了剧情转折点,前往魔界卧底,里应外合清剿魔界,这才和洛含章分开。 后来后来徐盏星为了早日通关脱离游戏,在洛含章面前丧心病狂地杀身证道,破碎虚空。 那时的徐盏星无比清醒。他知道,无论洛含章有多照顾他,也不过是一段虚拟的数据流罢了。 徐盏星坚定地这样以为。 所以哪怕他如今穿越到这个世界,遇到了同名同姓、经历相似的洛含章,也没把他看作游戏里的那个人。 可是,洛含章这一番表现却让徐盏星分不清了。 如果,有那么万分之一的可能,如果游戏里那个和他朝夕相处的洛含章小师兄真得存在,且正是眼前这人徐盏星心头有一丝后悔之意。他后悔,当时为了脱离游戏做得太决绝。 可是,他徐盏星已不是当年那个鲜衣怒马的风流子,他现在以别人的名义而活,又何必重新挑起以前的羁绊纠缠呢。 徐盏星狠狠推开洛含章:洛含章你叫谁呢?奇奇怪怪的,不会是闭关时走火入魔了吧? 洛含章猛然间被推开,怀里的温度骤然消失。他双臂虚张着没有放下,双眼迷茫地看着徐盏星,一如当年那个找不到小师弟的少尊主。 小师弟?你不记得了吗?洛含章双眼一亮,想岔了,你定是还未想起来,我也是忘了你一百年,今日才记起你我的师兄弟情谊。 洛含章上前一步,想揽住徐盏星的双肩,被徐盏星侧身避开后双手一僵放了下来。他双手隐入袖中,看向徐盏星的双眼和煦温润:小师弟,天道让你我重逢,我以后定对你好。 徐盏星歪头看他,用手指点了点自己的脑袋:仙尊,你真的傻了?我是妖尊,我爹也是妖尊,我从出生到现在一直生活在万妖殿,从未来过留仙境。我一个妖界的人,怎会和你这仙界之人做师兄弟? 洛含章一愣,心头一慌:虽然,但是小师弟 徐盏星叹了口气。这个洛含章,平日已经够寡言少语的,现在连一个整句都说不出来。 徐盏星升出一点恻隐之心,语气也软和了些:仙尊,我看你心神不宁,不如静下心来,日后你便能明白没有什么小师弟了。 洛含章乖乖点头,清冷的声线里是不可多得的温柔:好,我等小师弟想起来。 徐盏星直叹气。洛含章强则强矣,只是浑身散发着傻气,不然徐盏星也不会在游戏里几年如一日地逗他。 徐盏星突然想起来被洛含章打断的事,本想迂回试探洛含章,这下洛含章一心认自己是小师弟,自然不会对自己心生警惕,他索性直接问道:洛含章,你不是有小师弟吗? 洛含章皱眉,郑重强调:穆烺只是师弟,你才是。 我说的不是穆烺,你忘了苏泠吗?徐盏星看着洛含章问。 苏泠?不认识。 徐盏星惊讶:他不是你小师弟吗? 小师弟,是你。洛含章抓住徐盏星的手,他声音微重,蹙紧眉头,似是有点生气。 徐盏星垂下眼眸,舔了舔唇角,心中思量,一时间忘记自己的手还被洛含章抓着。 这个世界竟然没有主角受苏泠?既然如此,那本书可还作数? 不对那本书与这个世界有很多惊人的相似之处,剧情走向也和这个世界发生过的大事件一致。还有那个游戏,在经过洛含章这个事故后,徐盏星没办法把它只当成一个简单的游戏。 想到水穷处也没有个结果,徐盏星干脆不想,反正他无所畏惧,莫过于一路走一路瞧。 徐盏星不再问洛含章关于苏泠的事,洛含章也不再在嘴上提什么小师弟,至于他心里提不提就另说了。不过,两人也算相处平静,相安无事,只是联系多了起来,洛含章单方面的。 分卷(11 洛含章也不闭关了,整日端着不食烟火的脸,绞尽脑汁想着不重复的借口约徐盏星,哪怕共处片刻也愿意。 这日,洛含章以荷花盛放,邀亭中一观的理由,拉着徐盏星来到湖心白亭。 徐盏星斜靠在横椅上,左腿屈起踩在边沿,扭头看荷叶下吐泡泡的红鲤。 小师弟。 徐盏星只觉眼前剑光一闪,他条件反射地抽出参商还击。一击结束后,徐盏星气道:洛含章你抽什么风? 洛含章唇角微扬。刚才那徐徐一剑被徐盏星隔开后,他便收剑回鞘。 洛含章走到亭中一根玉柱前,回眸对徐盏星说:小师弟,看,我们少时比剑时的划痕。 徐盏星看向洛含章手指抚摸的地方。那里有两个不一样的划痕,是参商和陆离的两股剑气所致。 划痕是刚才才划下的新痕,哪来的少时呢。 徐盏星却说不出口,心头一阵酸涩。 我和你制造的那些东西,总会,慢慢回来。 洛含章展颜一笑,如青芽抖落尖上碎雪,如冰柱融化的第一滴春水,一眼万年,差点让徐盏星丢盔弃甲。 小师兄三个字已含在舌间,终是因太过滚烫,被徐盏星狼狈地咽回心底。 从湖心白亭离开时两人沉默无言,路遇一仙仆躬身问安,洛含章也只是草草点头,心不在焉。 徐盏星从仙仆身侧经过时,心里划过一丝异样。 他本是人参果树,对天地万物气息都很敏锐。从这个仙仆身上,徐盏星感受到和留仙境格格不入的微妙气息。 徐盏星越想越不对劲,拉住洛含章的袖口,抬头小声说:刚才那个 没说几个字,徐盏星突然软下了身体。 洛含章慌张地抱住徐盏星,这才觉得怀里的人浑身滚烫,看来是毒性发作,来势汹汹。洛含章赶忙抱起徐盏星,往千年寒潭提气奔去。 徐盏星意识混沌,仿佛有地狱业火炙烤他的皮肤,灼烧他的筋骨,痛得他生死往复。他浑浑噩噩落下泪来,泪珠刚出眼角,便被滚烫的皮肤灼干。 徐盏星无意识地攥紧洛含章的手,呢喃出声:洛含章,我疼 我在,我在,小师弟不怕。 嘴上安慰着不怕,最怕的人分明是洛含章自己。一眨眼的功夫,他已急出了一身汗,眼神仓皇,发丝尽散,不复往日清傲出尘的谪仙模样。 扑通。 洛含章紧紧抱住徐盏星,和他一同沉入寒潭底。 作者有话要说:  狗洛:虽然但是,小师弟。 星哥:唉,蠢狗。 除了星哥,我最喜欢的就是狗洛啦,又冷又可爱,还是最不狗的 那什么,这个蛇毒呀,算是给星哥加了个易春体质Debuff,以后还会有伏笔哒,不过开车是不可能开车的 突然发现这个设定好适合海棠啊 第17章 逍遥心 正如亟待喷发的火山突遇冰雪倾轧,徐盏星体内阴毒的热浪渐渐平息,他的意识清醒过来,缓缓睁开眼睛。 四目相对。 在徐盏星的眼中,洛含章墨发四散在水中,冷蓝色的衣带也在水里散开,他那一双清冷孤傲的眸子在冰冷的潭水中更显得离世绝尘。却在看向自己时,有了温度,有了光,有了自己的身影。 在洛含章深邃的双眼中,徐盏星看到了自己。 徐盏星张开嘴巴,忘了自己犹在水中,喝了一口冰水,冰得他在洛含章怀里打了个哆嗦。 洛含章见徐盏星醒来,便一手揽肩一手圈腰,把徐盏星抱出水面。 冰冷的潭水湿透了两人的衣衫,将两人的衣服紧贴在一起。 洛含章仍圈着徐盏星的腰没有松开,他轻轻抚开徐盏星粘在额前的湿发,轻声言语:好些了么? 徐盏星点了点头,却不觉轻松,他苦笑:难道我以后要一直泡在水里吗? 洛含章低头看着徐盏星挂着水滴的睫毛,有一种怀中人在哭泣的错觉。他不由自主地伸出手去,直到被怕痒的徐盏星侧头避开,才发现自己竟情不自禁地抚摸了徐盏星的长睫。 洛含章清咳一声,他搂抱着徐盏星在潭边的石椅上坐下,掐诀弄干两人身上的水后,说道:我有办法。 什么办法?徐盏星抬头看他,眼角被冰水刺激出来的薄红还没有消褪。 被这样一双眼睛看着,洛含章胸口发痒,心跳失衡,他微垂双眸:这潭有寒心。 原来,这个千年寒潭的潭水原本并不是冰冷的。 千年前,有雪灵修炼得道,变作人形下山,在潭水边路遇一猎户。猎户将烤好的猎物与雪灵分食,还教给雪灵人间常识。雪灵对猎户十分依赖,同他回家,两人一起生活。 后来,猎户在打猎时死于雪崩。雪灵悲痛莫名,在两人初遇的潭边日日恸哭,呕出一颗心来,最后神魂消散于天地间。 雪灵虽死,他的心却沉入潭底。雪灵之心本就冰寒无比,又因凝聚了雪灵的精纯灵气,所以坚不可摧,千年来非但没有被水流冲蚀,反而灵气越来越纯粹,将这一方清潭蕴养成了寒冰冻骨灵气充裕的千年寒潭。 听罢洛含章解释的徐盏星内心有些可怜雪灵,沉默片刻后开口道:你是说这寒心? 是。 洛含章转过身子,面向潭心,徐徐抽出陆离剑。雪白的剑锋映着洛含章清冷坚毅的眉眼,洛含章一剑劈向寒潭。剑气所到之处,潭水纷纷向两边避让,分开了一处深沟。 寒心静静躺在里面。 洛含章左手一翻,寒心便离开潭底,跃入洛含章手中。 寒心冰寒无比,饶是洛含章修为高深,仍觉手心受冻。不过寒心之寒并非阴寒,而是天地冰雪的纯然寒气,于修炼一道大有益处。 洛含章解下腰间缀着的白色银线刺绣荷包,将寒心放入其中,拉好荷包的绳口后递给徐盏星:你戴上。虽不能根除毒素,但能时刻压制住它。 这个荷包看着就精致上乘,看绳带便知是洛含章多年佩戴之物。徐盏星手指一颤,伸手接过,轻轻摩挲荷包上的刺绣,低声道:多谢。 头上传来触感。是洛含章轻轻抚摸了一下他的头顶。徐盏星好像听到了洛含章的轻笑,听他说: 你我之间,不说谢。 徐盏星喉结一动,没有说话。 寒心只能起压制作用,毒素仍在徐盏星体内潜伏着。洛含章一人无法找到破解蛇毒的方法,便把徐盏星带去见自己的师尊。 洛含章的师尊是道缘仙人,修为无比高深,已近触摸天道道法的边缘。道缘仙人已隐世百年,不见外人,只见自己的几个亲传子弟。 洛含章带着徐盏星来到道缘仙人的居所,经传讯后得到道缘仙人的同意,才进入里面。 见了道缘仙人,徐盏星才知对方并不是自己想象中的老者。道缘仙人鹤发童颜,只是一双眼睛满是大智慧,道尽天地沧桑和通达。 洛含章先是庄重地行了一礼,徐盏星也跟着郑重作揖,而后洛含章向道缘仙人说明自己的来意。 异蛇欲毒?道缘仙人轻轻出声,声音也是青年朗朗之声。 洛含章点头:师弟是这么说的。 来,让我看看。道缘仙人徐盏星招手。 徐盏星便坐到道缘仙人身边,伸出左手,手心朝上放在桌上。 道缘仙人并拢食指与中指对徐盏星探脉,眼皮懒懒垂着,一息后他眼皮一动,看向徐盏星:蛇毒可以解。 徐盏星眼神一亮,刚要开口问,便被洛含章抢白道:如何解? 道缘仙人瞥了眼洛含章,眼带笑意,说:可解,不好解。 仙人不妨直说,晚辈洗耳恭听。徐盏星说。 异蛇欲毒本无解药。但是,作为蛇中王者的腾蛇,可御万蛇。只要得到腾蛇的整副蛇蜕,作为药引入药,便可解毒。 徐盏星皱眉:腾蛇 腾蛇本是异兽,举世罕见,徐盏星从未听说过腾蛇的消息。 道缘仙人也说:这实乃奇物,比千年雪莲还要稀罕得多。我这里倒是有腾蛇蛇蜕,只是不过一些碎片,还是千年前腾蛇老祖飞升前留下的。而且,就算你有了腾蛇蛇蜕算了,腾蛇蛇蜕本不好得。 徐盏星沉默不语,刚才还发亮的双眸已经黯淡下去。他静静听着,手下摩挲着挂在腰间的荷包。隔着荷包,徐盏星仍能感受到寒心的凉意,这凉意似乎传到了他的心里。 难道,他这辈子,只能受制于这劳什子蛇毒了吗? 师尊没有别的办法了吗?洛含章上前一步,紧紧盯着道缘仙人。 道缘仙人看着自己最得意的弟子,看他此时不复往日天塌不惊的模样,心中好笑,面上却平静摇头:只此一法。 一时再无人出声。 道缘仙人笑:我看小友身上携带天材地宝的奇寒之物。此物至纯至精,只要它在一日,便能保你平静一日。小友也莫要太担心。这世间万事万物,自有缘法。 徐盏星应是。 还有一事,不知小友是否已经得知。道缘仙人问徐盏星,眼睛却看向徐盏星,我刚才探脉时,发现小友已有身孕,已一个多月,不知可是与我这傻徒弟? 徐盏星眨了眨眼睛。他还不知怎么回答,耳边便传来洛含章失了冷静的声音:小师弟怀孕了?! 洛含章睁大了清冷的凤眼,朝自己的师尊喊道:师尊,您说真的? 道缘仙人点头轻笑:当然,我怎会骗你?他是人参果树,有着得天独厚的道运,只要与你真心相爱,即便不圆房也可以以灵孕子。你是不是才知道?看把你高兴的 道缘仙人说了一半没有再说,他看自己徒弟这表情,好像是惊讶、惶怒更多一些。 徐盏星尴尬地笑了笑,解释道:仙人误会了,不是昊天仙尊的。 哦?道缘仙人挑了挑眉。 徐盏星摸了摸鼻子:说起来,我也不知道我这是谁的孩子。 原尊以前有没有喜欢的人,有的话又是谁,徐盏星不得而知,他也不会认下这件事,便干脆厚着脸皮说:我也奇怪。我本没有半点情爱之心,却怀了谁的孩子,真是冤枉。 道缘仙人抚掌而笑:情不知所起,你既已孕子,孩子便是证据。说不定,真的是我徒弟的孩子呢? 徐盏星忙摆手否认:绝不是仙尊的孩子! 洛含章站在一旁看着徐盏星,在听到道缘仙人的话后已经平静下来。他听到徐盏星的话,嘴唇张了张,最后还是闭上了,没有说出口。 蛇毒之事既已得到道缘仙人的指点,洛含章和徐盏星二人便不再打扰道缘仙人的清净,恭敬告辞。 临走前,道缘仙人叫住了徐盏星:缘来缘去,瞬息万变却又亘古如一。小友既有缘来,便好生享受,活这一遭。 徐盏星心里大惊,差点维持不住脸上表情。 回去的路上,徐盏星一直沉思道缘仙人的这段话。 道缘仙人所说云里雾里,玄妙的话里透露着他好似知道徐盏星特殊身份这一点。徐盏星这样猜测,却又不敢断定。 当日从宇宙虫洞穿越而来,徐盏星满心快意,唯一念想便是亲身体会这天地逍遥游。却没想到,无极峰之战、流光城秘境,身负许多秘密的穆烺、矛盾又乖张的北堂秋、拥有游戏记忆的洛含章、竟从未出现的书中主角苏泠,还有自己身上如□□一般存在的异蛇欲毒 这一桩桩一件件铺开在徐盏星面前,让他不得不想,不得不面对。 他该怎么做? 徐盏星傲然一笑。 既然不得不做,那他便做。 他虽不喜麻烦,却也不怕麻烦。 任对方秘密无数,手段百出,他徐盏星从没有怕的。 天地逍遥游,心逍遥,便天地逍遥。 徐盏星在呼吸间得出定论,脑中清明,忽然想起一事,扭头问道:我有一事 我想和你说 两人同时开口,俱一愣,而后又巧合地同时谦让:你先说。 徐盏星笑了:你先说吧。 洛含章停下脚步,徐盏星便也跟着停下。 只见洛含章双颊红,耳后也红了一片,却仍坚定地注视着徐盏星的双眼,往日没有任何身影的冷瞳里,满满都是徐盏星的容颜。 洛含章说:小师弟,孩子,我养。 作者有话要说:  哈哈哈终于写到文案里的情节啦,也是我期待的情节~ 如果小天使们喜欢的话,请多多支持我呀,可以戳进作者专栏收藏一下丫~ 开了本接档文《五个马甲全掉了[系统]》,也是仙侠小说。小天使们如果感兴趣的话,请收藏支持呀~ 第18章 虫傀儡 你说什么?徐盏星有点愣,怀疑自己听错了。 面对呆呆眨眼睛的徐盏星,洛含章内心变得一片坦然,他轻笑一声,手指轻轻搭上徐盏星的手腕,郑重重复: 孩子,算我的,我养。 看着洛含章郑重其事的态度,徐盏星只想叹气,这都是什么事啊 堂堂仙尊,竟然上赶着给别人养孩子? 洛含章对他这个小师弟真的这么情深义重? 徐盏星深吸一口气平复心情,努力维持微笑劝解洛含章:洛含章,首先呢,他们不是你的孩子 不一定。洛含章声音清冷地打断徐盏星的话,脸上仍是平日里的面无表情。 徐盏星拧了拧眉,接着说:我说如果 没关系。洛含章毫不犹豫。 徐盏星一口气没上来,狠狠瞪了徐盏星一眼,看来这话题继续不下去了,他转身就走。 洛含章拉住徐盏星的手,清冷孤傲的脸上是无辜和疑惑的表情:你怎么不继续说了? 徐盏星甩了甩手,没甩开:话不投机半句多。 分卷(12 洛含章看着徐盏星:你生气了,为何? 被一双清澈孤冷的眸子凝视着,徐盏星的火气消了一些。他呼出一口气,回视洛含章道:洛含章,我们之间的关系,没亲密到帮忙养孩子的程度。 徐盏星手腕一紧,接着握着自己手腕的手渐渐松开。对方的指尖蹭过自己的皮肤,带着凉意。 这下倒是洛含章先离开了。 徐盏星暗叹一声,追上洛含章:我还有事要与你说。 洛含章轻抬眸看向徐盏星。 徐盏星便说起自己的发现:数个时辰前,我们从湖心白亭离开后遇到的那个仙仆,不大对劲。 他?洛含章回想起来那人。 徐盏星点头:他身上的气息与留仙境不大相同似有一缕魔气。 徐盏星话里虽留有两分余地,心里却已断定那人必有古怪。 洛含章眉间轻蹙。 我传他来。 说罢,洛含章搜索神识,找到数个时辰前的记忆,记下那个仙仆的脸后,吩咐仙界主管将人找过来。 洛含章与徐盏星两人移至留仙境的听训堂,不一会儿,人便过来了。 参见尊上。仙界主管与仙仆上前向洛含章见礼。 洛含章颔首,让主管先行退下,低头看向下方跪着的仙仆。 你是何人,何时来的留仙境。 那人在堂下拜道:小的名张可,因小的父亲也是留仙境的仆从,小的长大了便也当了仆从,待在留仙境。 徐盏星坐在洛含章身侧的座椅上,歪靠着椅背,左手抵额,饶有兴致地看着。 洛含章伸出右手,一条银色细链从袖口飞出,在半空中倏然变长,迅速将张可绑住。 张可脸上惊慌:尊上这是何意?可是小的做错了什么? 此乃缚魔索。 缚魔索是留仙境针对魔界研制出的仙器,能让一切魔人显露原形。 可我不是魔人啊!尊上为何绑我?可是有人向尊上污蔑我!张可大叫,恶狠狠看向徐盏星。 徐盏星眨了下眼睛,朝张可凉凉勾唇。 张可双眼通红,脖间鼓出青筋:小人,是你对尊上妖言惑众!尊上,他是妖族,您不能听他说的啊。徐盏星,你其心可诛! 洛含章眼神一动,张可便失去了声音。 噤声。 徐盏星看着张可嘴巴大张却没有声音的模样,皮笑肉不笑道:有意思,你一小小仆从,竟然认识我。你若不是魔人,缚魔索便对你没有影响,何必慌乱?若你是,你觉得自己还会有命在吗。 张可喉间一哽,嘴巴仍大张着忘了闭上,模样可笑。 洛含章右手轻拢,缚魔索随着他的动作收紧绑缚。 张可抑制不住地仰头哀嚎,却因洛含章的噤声令没有解除的缘故,两人听不到他的哀嚎,只看见他双目瞪出,脖颈青筋暴突,而锁骨处现出了黑色蔓状纹路,慢慢爬上他的脸。 绑在张可腰间的缚魔索一瞬间滚烫,炙烤着张可的皮肉,发出白色荧光。 魔族。洛含章冷声道,他撤去缚魔索的法力,也撤回噤声令,看向张可,双眼无情,谁派你来的,你卧底在此所为何事。 张可见身份败露,垂头不言。 这有何难,一搜神识便知。徐盏星道。 恰在此时,有一物从张可的胸膛破体而出,往外飞去。 徐盏星眼疾手快,左手食指凝起一道剑气,将那物钉在门框上。 洛含章从座椅上起身走下来,脚边的张可已没有声息。他抬头看被钉住的东西,脸色一寒:虫傀儡。 虫傀儡?徐盏星也走过来,看着被自己钉住的黑色小虫。 洛含章点头:是魔族咒术。虫傀儡以心脏为食,被寄生者丧失神志,且它一旦离体,被寄生者便会死亡。 这么阴毒邪佞的东西。 徐盏星忽道:他刚才说自己父辈开始便在留仙境,那这虫傀儡是如何找上他的? 洛含章唇角微抿,道:查。 洛含章传来主管,让他负责调查张可及身边亲近之人的交际和留仙境进出记录,因不知虫傀儡是何时寄生的,洛含章便让主管从张可当上仙仆之时开始查起。 主管领命而去,张可的尸体也被拖了下去,听训堂中只剩徐盏星和洛含章二人。 徐盏星眼波流转,拿起参商戳了下洛含章的肩膀,问了他一个问题:若我判断错了呢,那你岂不是冤枉了好人还乱施刑罚? 洛含章冰寒的脸色稍霁,道:我信你。 徐盏星哑然,而后扶额轻笑:洛含章你真是有点可爱。 笑罢,徐盏星说:张可这件事,相信不久就会出结果了。只是不知留仙境是否还有虫傀儡潜伏,你多加小心。 我会吩咐他们用缚魔索查探。 徐盏星点头:留仙境已如此,不知我万妖殿是否也被天魔宫暗算。洛含章,我想就此辞别,回万妖殿坐镇。 洛含章看着徐盏星,轻启唇口,理智却让他说不出挽留的话。 徐盏星笑,轻拍了拍腰间装着雪灵寒心的荷包:仙尊的恩情,我记下了,以后有机会必还你。 洛含章摇头,他紧紧抿着唇,浅色的薄唇抿成一条直线:不要你还。 你帮我压制住了蛇毒,这大恩怎能不还? 就当我赔你那一剑。洛含章沉沉地看着徐盏星,还是说,总之,我不要你还。 徐盏星哑然失笑:好,那我便不客气了。 洛含章送徐盏星到留仙境的结界处,徐盏星让洛含章留步,正欲御剑离去,却被洛含章喊住了。 徐盏星回头,洛含章却迟迟没有说话。 留仙境位于一座仙山之上,有灵水围绕,周围草木皆开神识,留仙境结界出口处的大石碑更是身具天地灵气,其上刻下的留仙境三字,一笔一划皆是凌然剑意。 而徐盏星和洛含章两人便站在大石碑前,俱一身蓝衣缥缈。 怎么了?徐盏星看了眼身旁的大石碑,眼神一柔,不由放轻声音。 小师弟 话一出口,洛含章才发现嗓子已经沙哑。他看着徐盏星,看着这个明艳张扬的青年。 明明穿的是同自己一样的蓝衣,在洛含章眼里却是徐盏星往日青衣潇洒的身影。最是淡的青色穿在徐盏星身上,看在洛含章眼里,却比烈火更烈,灼痛了他的心。 你是不是,也记得? 记得二字含在洛含章舌尖,声音细微,出口便是心颤。 徐盏星听见了。 风起,吹扬两人的发。 看着徐盏星额前碎发遮住他的眉眼,洛含章伸手欲拨开,徐盏星却更快地抬手拂开发丝。 他下颌微扬,抬头望天际流云,嘴角有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他说: 记得、如何?不记得,又如何? 徐盏星收回目光,看向洛含章。 游戏里那个眉眼青涩却循规蹈矩寡言少语的小正经,如今已经成为卓然强大光风霁月的仙界至尊。 你可还是那个少尊主? 我又可还能是,那个插科打诨不识愁滋味的小少爷。 不是啦。 徐盏星踏剑而去。 洛含章定定地看着徐盏星远去的身影,直至对方消失不见也没有回神。 后来,他转身回去,眼角余光扫到了大石碑的背后。 原本光滑的石面,竟多了三道不深的剑痕,似是哪个调皮的弟子所为。 自此,洛含章的心神再未平复过。 说起徐盏星御剑离去,从留仙境前往万妖殿,途中经过流光城。徐盏星在高空中远远看着流光城,心中一时有些举棋不定。 他心中还未做下决定,和他心神相通的参商剑已经降下高度,停在流光城城门前不远处。 罢了,回去便召穆烺回来吧。徐盏星心道,便欲飞剑离开。 星哥 星哥! 徐盏星身子一僵,慢慢回头。 穆烺站在城墙上,双眼发亮地看着自己。见自己回头,穆烺更是激动,踏上墙头,便想御剑上来。 见躲不过,徐盏星干脆飞身下来。 穆烺朝前面的徐盏星奔去,身后的暗红披风高高扬起。奔至徐盏星身前,穆烺矮身下去,单膝跪地,小心翼翼地轻捧住徐盏星的左手五指,虚虚拢在手心里。 他抬头仰望着徐盏星,双眼虔诚儒慕,如同仰望自己的神明。 我的尊上,我和流光城,迎你回来。 作者有话要说:  狗烺:我还没凉,我还能狗! 星哥:专业打狗。 第19章 灯火阑珊 徐盏星没有开口让穆烺起身,穆烺便一直单膝跪着,仰望徐盏星,神情不变。 直到徐盏星抽出手指,开口说道:起来吧。他才站起来。 穆烺左膝的布料上有一块圆形的灰,他没有理会,亦步亦趋地跟着徐盏星,开口问自己这些天来最关心的事情:您身体里的毒怎么样了? 徐盏星摸了摸腰间冰凉的雪灵寒心:虽没有根治,但是压制住了,只要不出意外便不会反复。 压制?穆烺循着徐盏星的动作看向他的腰间,发现了徐盏星身上多了一个荷包,而且这个荷包分外眼熟 穆烺眯起眼睛:您这个荷包和洛含章的有点像。 穆烺这时倒不遮掩自己那和留仙境关系匪浅的身份了。 正是他的。徐盏星说,他送我寒潭之心,我这才能脱离寒潭,自由行走。 穆烺压下心里那点领地被侵犯的不快,问道:难道没有根治之法吗? 有,却也无用。想到早已灭绝的腾蛇,徐盏星心里恹恹,不想多说了。 是很难找到的解药吗?穆烺连问。 徐盏星摇头:不说此事了,流光城现任城主是谁? 见徐盏星转移话题,穆烺只好不再询问。他把此事压在心底,待以后遇到洛含章时细问。 穆烺收拾好心情,温和回答:是前城主的副手,冯岐,他此刻正在城主衙处理事务。 穆烺所说的前城主,指的是那个头颅曾被挂在城头的倒霉鬼,并不是魔族的王行。 时隔半月,徐盏星再次来到流光城城主府,却已换了身份。 昔日,徐盏星是不速之客,今日,他是这座城的主宰。 两人来到正堂大厅里,徐盏星转身坐在大堂之上的高位上。穆烺并没有坐在下首,而是紧紧站在徐盏星身边,双手乖乖垂下,低头不敢看徐盏星。 徐盏星看着大厅中央的空处,那块地板上有铜鼎留下的印记。徐盏星想起一事:你被天虚魔王花吸食了元气,身体可有不适? 我现在已经全部融合了腾蛇老祖留下的传承,那点被吸走的元气早已补回。多谢尊上关心。 徐盏星挑眉。刚才还激动地喊星哥,现在又不敢喊出口了? 徐盏星微曲手指轻敲座椅的扶手,问道:你来到这里时,北堂秋还在吗? 穆烺摇头:我来时他已经走了,只剩下王行等人。我趁夜潜进城主府砍下王行首级,没了王行,其余魔兵不足为虑,几日内便清剿干净。 你做的不错。徐盏星收起手指,低头抚了抚衣袖,以前的事,我不与你计较,你 尊上!穆烺猛然一喊,指向门外,冯岐来了。 徐盏星抬头看,一个身着黑衣的中年男人刚大步跨进院门,往正堂而来。 刚上任的流光城城主冯岐一听到妖尊徐盏星亲临,便赶来拜见:参见尊上! 徐盏星只好咽下未对穆烺说完的话,抬手让冯岐起身,问了几个关于流光城的问题。得知流光城已经基本安定下来,徐盏星便不再关注,让冯岐退下。 尊上,冯岐没有立刻走,而是向徐盏星介绍了一下,您来的正是时候,今夜是流光城一年一度的冰灯夜会,尊上若有兴趣,可去玩赏一番。 知道了,退下吧。 属下告退。冯岐这便离开。 穆烺啊,你 徐盏星话没说完,又被穆烺打断了,他一脸笑意,似乎两次打断徐盏星的话都是巧合:尊上是否也对今夜的冰灯夜会感兴趣?穆烺这便去准备东西,等太阳落山带尊上瞧瞧热闹。 穆烺草草作揖,便转身跑了出去。 徐盏星啧了一声,摇头。这个穆烺,比狗跑的还快。 说是太阳落山,其实两人出门时已圆月初升了。 城主府位于流光城中心,流光城这里并没有等级森严的户宅划分,出了城主府便是繁华热闹的街市。 因今夜是冰灯夜会的缘故,黑夜里本该漆黑一片的街道,如今满目流光。 流光城的城民们全都跑了出来,人手一盏冰灯,雕琢成各种模样,有动物状的,莲花状的,字体状的,还有看不出来的奇形怪状。 有名姑娘手里提着一盏莲花冰灯,透明的冰块雕琢而成的莲花含苞待放,栩栩如生,腹中冰块挖空,固定了一只红烛,安静地燃烧着暖光,将透明的冰块也渲染成了暖红色。 周围来来往往的人群也提着各种颜色的灯笼,街头两边也有卖灯笼的小铺,各色光芒折射在姑娘手中的莲花灯的花瓣尖上,花尖也染上了绚丽的色彩。 徐盏星是第一次见到这种景象,他放慢脚步,看着两边的灯笼,双瞳里也折射了各式冰灯的光色。 穆烺看着难得像孩子一样好奇的徐盏星,陪他放慢脚步赏玩。在徐盏星没有注意的地方,穆烺慢慢凑近他,两人行走间肩膀会不自觉地碰触到,隐秘又暧昧。 这种偷偷摸摸的一触即离,穆烺心中的欣喜还没有升起,便又怅然,那点怅然还没品完便又复欣喜。周而复始,心情百褶,却从没有满足。 分卷(13 徐盏星没有发现穆烺多变的内心戏,他正饶有兴趣地逛着铺子。 今夜这般热闹,不只有卖冰灯的商人,其他商人瞅准商机也出来摆摊了。 徐盏星走到一处小摊前,见是胭脂铺便直接往前走,却听女摊主吆喝道:这位公子别走呀,给你家娘子买个胭脂吧。 娘子?他日后只会有个相公,肚子里还正揣着五个娃。徐盏星在心里调笑一番,余光看到铺子里不只有胭脂,还有荷包、珠钗等物件。 徐盏星停下来,拿起一个月白色的荷包。 虽没有第二个寒心还洛含章,但荷包还是可以还的。 他将做工精致的荷包拿在手中,摩挲着上面的刺绣纹路。月白色,倒是很衬洛含章。 公子真有眼光。这荷包上绣着的是莲花并蒂,公子给了您夫人,生活定会和顺美满。 一旁的穆烺彻底黑了脸,一双黑沉沉的眸子锁定说的天花烂坠的女子:乱说什么,是什么人都能配上我家星哥的吗? 女摊主被穆烺满脸杀气吓得闭嘴,只绞着手偷看徐盏星。 徐盏星好笑地回头瞥了一眼穆烺,穆烺忙抿着唇努力睁圆眼睛,看着他以示无辜。 徐盏星把荷包放回摊子上,离开:谢了。 这荷包虽精致,却比不得他腰间的荷包贵重,确实配不上洛含章。 两人又往前走,穆烺突然出声道:尊上等一下。 徐盏星回头看,路上行人熙来攘往,徐盏星已看不到穆烺的身影。徐盏星便走到一边的灰树旁,倚靠着灰树看着眼前的灯火阑珊。 这是他在星际从未看到过的景色。 徐盏星的视线落在前面摊贩挂着的一盏明月灯笼上,专情看着。灯火如豆,那一点火光仿似跃到了他的心上,轻轻跳动着,一点也不灼热,温暖得很。 好像自己也跟着沾了点烟火气。 直到一盏灯笼遮在自己眼前,唤回徐盏星的思绪。 徐盏星定睛一看,穆烺正举着一盏雕刻分外精致、光芒华美的奔月灯。见徐盏星伸手接过去,穆烺便说:我买了两盏灯笼,应应景。 徐盏星看了一眼徐盏星另一只手,果然还提着一盏星星模样的灯笼。徐盏星挑眉,晃了晃手中的奔月冰灯:你确定这个给我? 穆烺难得有些孩子气,他侧开身子,双手捧住星灯抱在怀里:这个星星,是我的,尊上也不能同我抢。 徐盏星:不和你抢。 穆烺笑开了。 往日阴郁苍白的俊美青年蓦然一笑,比这无数灯盏还要好看。 两人继续往前走,人越来越少,热闹渐消,灯火也暗了下来。今夜月光暗淡,只有两人手中的冰灯是最亮的,互相映照。 穆烺,徐盏星看着前方的黑暗,平静地问,你是怎么来到留仙境的? 穆烺攥着冰灯的手一紧,简洁说道:我本生活在人界一个小山庄里,后来山庄被毁,我一个人逃了出来,遇到了来人界历练的仙士,他见我有修炼天赋,便带我回留仙境,成了道缘仙人的半个徒弟。 徐盏星眉头微动,暗道穆烺这经历竟和《仙魔两道狂情追爱》的苏泠差不多。可是这个世界不是没有苏泠吗? 从我初见你算起,你离开留仙境至少三年了吧。 嗯。穆烺不知徐盏星说这句话何意,只能乖乖回答,尽量少说话。 想回去了吗?徐盏星语气平静,便回去吧,我不罚你。 尊上您说什么? 星星冰灯里的火光摇曳了一下。 徐盏星停下脚步,面朝穆烺。灯光终究微弱,穆烺的面容不太清晰,那双眼睛却亮得很。 你带我去留仙境救治,这卧底万妖殿一事,我便不罚你了。徐盏星平静地重复。 我不是说这个!穆烺声音大了一些,在这静谧漆黑的环境里很扎耳。 穆烺深吸了几口气,胸膛起伏间放平了声调:尊上,我不走。 寒风吹来,吹熄了两人手中的冰灯。满目黑暗里,只有穆烺眼中的光还刻在徐盏星心里。 别让我走,求你了。 作者有话要说:  没什么说的了,小天使们都要注意自己的身体啊。 第20章 地动 青年的眼神虔诚又可怜,徐盏星内心却没有半分波动。他低头看着手里漂亮的冰灯,轻声疑问: 你在万妖殿还有什么想要的呢? 穆烺心里一冷。 尊上,我从未背叛过万妖殿。信我 那你没背叛过我吗?徐盏星冷笑。 无极峰之战那天,你到底在哪里? 徐盏星语气轻缓,穆烺却倒吸一口气。 徐盏星看穆烺的反应,幽幽多说一句:洛含章刺我那一剑,是不是你的手笔? 穆烺险些拿不住冰灯,冰做的星星狠狠晃了一下。 你,你 我怎么知道的? 看穆烺的反应,徐盏星哪里还不知道呢。 本来不知道,现在知道了。 你在诈我。穆烺唇角紧抿,眉间蹙起阴鹜的沟壑。 徐盏星冷笑:谁知道一诈就原形毕露了呢。说吧,那天是怎么回事。 穆烺垂下眼睛,唇瓣紧抿着。 不说?好啊,那便不说吧,反正已经两清了。徐盏星将华美漂亮的奔月冰灯摔到穆烺身上,转身便走。 穆烺倏地握住徐盏星的手腕,他攥得极用力,徐盏星是修士之体,手腕上不见红痕,但是穆烺的手却像筛子一样打颤,连带着徐盏星的手腕也微微颤抖。 他低着头,下唇被牙齿咬得出血,双眼如同两个深不见底的浑浊漩涡,整个人的气息在黑暗之中仍无法忽视,似乎比这黑夜有更加浓稠的黑暗。 他的心满满跳动着,紧缩着。仿佛有黑气通过血液潜入心脏,而后又从心脏传入躯体。而那被他关在心里的野兽,正嘶吼着咆哮着要挣脱禁锢,扑向眼前不愿回头看他的人儿,将其吞吃入腹,血肉相融。 野兽脖颈间脆弱的锁链,快要断了。 别走穆烺哀求。 别走,不然我不知道自己会做些什么。 呵。徐盏星嗤笑。他参商一挥,敲在穆烺手腕处的麻骨上。 穆烺手腕一麻,控制不住地松开对徐盏星的钳制。 穆烺双眼漆黑如夜。 野兽的锁链,断了。 地动山摇。 仿似自己心中的囚牢倒塌。 徐盏星脚下用力,稳住身形,这才没有因突然的地动失去平衡。 街上的人却没他那么厉害,全都撞倒在地,漂亮的冰灯随之破碎,尖锐的、肮脏的冰锥刺进了皮肤,人们一阵哀嚎。 这是怎么回事?徐盏星心中不解。 流光城身为冰之城,又处于平原腹地,只城外往北十里处有座雪山,百年来从未出现过地震灾害。今夜怎么来得毫无预兆? 难道不是天灾,是人为? 可是谁又有这个能力? 电光石火间,徐盏星想起一人。 可现在那混蛋远在天魔宫,只能秋后算账,如今最要紧的是拯救流光城。 徐盏星想到了腾蛇老祖的洞府。他正欲提气奔回城主府,余光看见穆烺仍低垂着头一动不动,不知在想什么。 大难关头,走什么神? 徐盏星踹了穆烺一脚,倒是把穆烺踹醒了。 穆烺这才知地动山摇不是自己心神动荡,而是真的发生了地动。 尊上? 这里已和你没有关系,滚吧。说罢,徐盏星便飞身离开。 穆烺嘴角一动,追了上去。 徐盏星落到城主府内那处冰雕假山前。 当日的洞口已被掩埋,假山也在这场地动中濒临倒塌。 徐盏星并未着急进去,而是在等冯岐。 早在刚才提起飞来时,他便以灵传讯唤冯岐过来。果然,冯岐马上赶来了。 尊上!冯岐一脸惊慌,想必也是慌于这场突如其来的地动。 徐盏星旁的话一个字没说,直接开口吩咐道:马上调配所有妖兵,尽快疏散城中百姓,离开流光城,不要往北去,往南跑,越远越好,待在平原地带! 那您? 还不快去!徐盏星双眼一凛。 是! 冯岐飞跑着离开,连御剑都忘了。 徐盏星顾不得搭理一旁紧急跟随的默不作声的穆烺,他刷的一声抽出参商,对着假山一剑劈下。 碎石纷飞,假山被削去大半,洞口也重新出现。 徐盏星低头跳了进去。 穆烺也跟着跳下。 徐盏星挽了个剑花,参商剑尖便燃起灵火,照亮了四壁。 洞府里反倒没有地洞的迹象,走了几步,徐盏星越发笃定自己的想法。 耳后有脚步声跟来。徐盏星啧了一声,不再管他,任他在身后跟着自己往洞府更深处走下去。 徐盏星并没有来到当日他和穆烺二人见到腾蛇老祖的那个大殿,而是弯弯绕绕,脚下飞速走着。饶是多智近妖的穆烺,也不知徐盏星在找什么。 直到徐盏星闻到一丝若有似无的香气,眼中一亮,脚下有了方向。 穆烺也闻到了,心思一转。 两人来到一个普通的洞口,这个石洞里面没有什么不同,只除了有一朵巨大的花。 此花花瓣硕大肥厚,花萼却细小干瘦,黑色的花茎细细一根,却笔直地挺立着,没有被沉重的花朵压弯。 这朵花盛放着,灿金色的外蕊,血红色的内蕊,散发着刺鼻难闻的香气。 正是那日北堂秋用来开启秘境的天虚魔王花。 与那天不同的是,如今这朵天虚魔王花的根须,竟然密密麻麻长遍了地面,甚至穿过了石壁,往更深处蔓延开去。 徐盏星定睛看去,这根须竟然还是蠕动着的,还在生长。 想必,在他看不见的地方,天虚魔王花的根须已经蔓延覆盖了整座流光城的地下范围,这才引起了地动。 怪不得北堂秋离开得这么快,毫不拖泥带水。 不灭此花,流光城必毁。 徐盏星气沉丹田,蓄满灵力,狠狠朝天虚魔王花挥出参商剑。 参商一剑万木枯,凛然剑气所过之处,巨石俱成齑粉。 剑光闪过,然而天虚魔王花却丝毫未伤。它的花茎还是那么细那么直,它的花瓣还是完整盛开着,一片也没有损坏,根须却因剑气的刺激,蔓延得更快了。 徐盏星脸上霜寒一片,握紧了手中的参商。 作者有话要说:  抱歉呀,和朋友约饭回来得晚些,今天字数有点少。。 明天一定三千! 不久的将来就要发展小黑屋了。。哈哈猜猜是谁XD就算是小黑屋,星哥也一样驯狗!(喂 第21章 倾城 一击不成,徐盏星不再贸然出手,而是执剑于侧,上前靠近天虚魔王花仔细查探。 站在天虚魔王花面前,香气更加刺鼻浓郁。徐盏星眉头微蹙,封闭嗅觉。他想起那日北堂秋说这花吸食人的元气,可是自己身上并没有不适。 徐盏星回头看了一下穆烺。 穆烺见徐盏星看向自己,双眼一亮,但徐盏星很快转回头去,穆烺眼神黯淡,讷讷不敢言。 徐盏星翻了个白眼,穆烺还有心情抑郁,看来他也没有被吸食元气。 难道如今的天虚魔王花不需再吸食元气了? 徐盏星定定瞧着巨花,却见这密闭洞口中,花瓣无风自动,金色和血色交错,诡异得很。 徐盏星手指轻轻搭上黑色的花茎,感觉到皮茎之下有什么东西在快速流动。 有问题。 徐盏星眯起眼睛。 多耽误一秒,流光城便多一份危险。徐盏星不在乎城塌,却无法对数千人命无动于衷。 别无他法,徐盏星清啸一声,再次斩下参商。 这次,徐盏星用了十成的功力,剑身上满溢的灵气澎湃鼓动,汇聚成风流。他的发带无声而断,及腰青丝飞扬,半遮住凛冽眉眼。 泛着莹莹碧色的剑锋砍在天虚魔王花的细弱花茎上,铛的一声,如金石相击。一股无形的劲气自花茎反袭向徐盏星,徐盏星脚下踉跄往后退去,喉间一甜。 腰后被一只有力的手抵住,徐盏星才稳定下来,他手抚住胸口,压下胸腔里紊乱的气息。 尊上,你还好吗?穆烺半抱着徐盏星,轻轻梳理徐盏星肩上凌乱的发丝。 徐盏星摇摇头,撤离穆烺的触碰。 穆烺缩回手,说道:地动怕是问题出在这朵天虚魔王花上,可是它竟然这么无坚不摧,连尊上都没办法消灭它。 徐盏星盯着花茎摇曳的天虚魔王花,沉默不言。 他本是人参果树,对天地草木生灵都有通感,连这朵天虚魔王花也不例外。 徐盏星能感受到,这朵天虚魔王花已经吸收掉足够的元气,想必北堂秋在离去前用了不少人去祭奠这朵花。元气已够,这花便魔性四溢,这座城不多时便会被根须覆盖,倒塌成断壁残垣。 徐盏星突然想到什么。 既然天虚魔王花的魔性是因吸够了元气,那,若是元气不足了呢? 常人修士无法反吸已成为天虚魔王花之养料的元气,徐盏星却能。因为他是人参果树,是天地草木之灵长,可控制一切草木。 想到此处,徐盏星将参商拿在右手,左手五指分开微曲,呈爪状遥遥抓向天虚魔王花,同时在丹田处逆行灵气。 天虚魔王花花枝一颤,徐盏星便感觉有一股阴邪的力量从五指传到丹田里。 元气本精纯,但是被天虚魔王花吸收之后,已经在花体内转化成了阴毒魔邪的魔气。 人参果树本是天材地宝,吸收的是纯然灵气,哪里受得住这阴邪魔气?也就是徐盏星法力强悍,一时间还能受得住。 若是平时,徐盏星倒可在丹田内事先运转,化魔气为灵气,可是现在危急时刻争分夺秒,徐盏星只能生生受魔气在丹田内冲撞侵蚀。 分卷(14 穆烺在一旁看得分明,可是徐盏星一旦运转灵气,强行中断更是伤身体,穆烺只能束手无策地看着徐盏星逐渐苍白的脸颊上不断有冷汗低落,暗自着急。 随着元气,不,是魔气,逐渐离开天虚魔王花的花体,巨花的根须已经停止生长,开始慢慢萎缩。 丹田处传来丝丝痛楚,徐盏星强压下去,加快了魔气吸收,魔花根须的萎缩更快了,可是他识海中的疼痛却越来越厉害。 直到小腹处又有一种尖锐的疼痛传来。 孩子 徐盏星眼神一恍,抓着剑的右手摸向小腹。 不是说人参果树妖之子汇聚灵气精元,很难拿掉吗?难道今日,便要因这朵臭花而离去? 徐盏星自认对肚子里不知是谁的孩子没有半点感情,甚至感觉怪异,但是此时此刻,意识到这五颗还是果芽的和自己同一血脉的亲缘会离开,自己竟生不出一丝喜意。 喉间腥味渐浓,徐盏星咽下一口血,唇齿间残留着精血的腥甜之气。他看着天虚魔王花的花茎竟因魔气流逝而慢慢弯曲下来,急忙喊:穆烺,趁现在,砍了它! 徐盏星不敢贸然收回手掌,只能让穆烺代行。穆烺也反应迅速,追曲一出,大喝一声狠狠砍向花茎。 花瓣被震落几片。 穆烺未曾停歇,杀气凛冽地一剑接一剑朝天虚魔王花招呼过去。执剑的虎口被震出血痕,他却出剑更狠。因为穆烺知道,只要他慢一刻,徐盏星便多一刻伤害。 如琉璃碎开的声音响起,天虚魔王花,折了。 花茎被斩断的那一刹那,肥硕巨大的花瓣全部掉落在地,零落成灰。 虎口处的血滴落在地面,渗入地底,穆烺眉间一松,转身看向徐盏星。 尊上,我们成功了! 徐盏星擦擦嘴角的血渍,冷冷说:不用你说,我看到了。走。 说罢,徐盏星转身离去。 尊上等等我。 危机解除,穆烺的心又揪起来。这一番变动早熄了穆烺心里那点突如其来的阴暗想法。现在清醒的穆烺回想起来不免庆幸,若他针对徐盏星做了这一步,凭徐盏星眼里不容沙子的刚烈性子,哪里还会再愿意让穆烺近徐盏星的身呢。 徐盏星这个人啊,最爱的不过是潇洒自由,做事不问天地不问人性,但为己心。 穆烺想,自己哪怕被徐盏星打个半死呢,只要还有一口气,他总要拽着徐盏星的衣角不放开的。 穆烺这样想着,偷眼抬头看向徐盏星,却见参商掉落在地,徐盏星慢慢阖上疲惫的双眼,倒了下去。 星哥! 穆烺拉住徐盏星的手将人揽到怀里。人儿安静躺在自己怀里之后,穆烺才缓过来感受到了心脏剧烈收缩带来的疼痛。 前一刻钟冷言厉色、不留情面铁了心赶自己走的徐盏星,如今面色惨白,眉头紧锁,唇边溢出一缕鲜红血丝,无知无觉地躺在自己怀里,脆弱得仅凭自己轻轻一动,便能拿下他的性命。 穆烺闭上眼睛,嘴唇颤抖地贴在徐盏星的额角,印下一个冰凉的,偷偷摸摸的吻。 穆烺先是以手心抵住徐盏星的小腹徐徐输入灵气。灵气入体,徐盏星的疼痛渐轻,嘴唇不似方才那般青白。穆烺这才打横抱起徐盏星,走出洞府,迎面碰上了赶来的冯岐。 冯岐看到胸前带血昏迷不醒的徐盏星,大慌:穆尊者,尊上这是怎么了? 尊上为救流光城,身受重伤。穆烺沉声道,流光城内可有伤亡,可都安置妥当? 冯岐抱拳回道:幸不辱命,大半城民都转移到城外,城中只还剩小部分人,幸得尊上力挽狂澜快速解决地动,城中之人无一伤亡。 穆烺点头:流光城地动危机已解除,可让城民们回来。尊上重伤,我这便带他回万妖殿请圣医张老救治。这里的一切事宜都由你全权办理,你一定要做好这个城主,可不要辜负尊上的心意! 冯岐看着为救流光城致重伤的徐盏星,双眼发热,郑重而坚定地承诺道:冯岐明白,万死不辞! 穆烺点头,从袖间弹出飞舟,抱着徐盏星踏舟离开。 徐盏星昏迷并不安稳,他深陷光怪陆离的梦中。 徐盏星看到了穆烺,准确来说,是比如今的俊美青年更显沧桑颓废的穆烺。 他一身青衣不修边幅,不束长发,双眼迷离整日不见清醒。无论行走坐卧,手中一直拿着一把剑不松手。 徐盏星一眼便认出了这把剑。 此剑偏长偏窄,剑身似碧,白玉的剑柄和剑鞘上均刻有相称的枝叶纹路,只是剑柄上的剑穗已不复当年朱红,颜色变得暗沉。 是他的参商剑。 穆烺为何拿着他的剑?他自己的追曲剑呢? 徐盏星走到穆烺身前,皱眉喊他:穆烺,我不是让你走了么,你偷拿我的剑干嘛,还来! 穆烺却没有听到徐盏星的话,甚至都没有看到他,直直穿过徐盏星的身体,继续向前走。 被人穿过身体的感受太过震惊,徐盏星半晌才反应过来。 原来是梦啊。 明白是梦之后,徐盏星便不着急了。周围一个人都没有,徐盏星只好选择跟上穆烺。 穆烺一手紧紧攥着参商,一手拎着酒壶。酒喝干了,便往身后一扔,潦倒飘向眼前高耸入云的仙山。 徐盏星在身后看着穆烺摇摇摆摆的身躯,即便是在梦中,他也不免担心对方会在运气飞行时掉下来,死无葬身之地。 在仙山峰顶,徐盏星看着穆烺不眠不休地找了七天七夜,最后在崖缝中找到一株血红色的仙草。 穆烺力竭倒地,疯疯癫癫地又哭又笑:往生果的材料之一碧血草,找到了! 徐盏星站在穆烺身边皱眉,他见不得人潦倒邋遢的模样,正想踹上一脚,突然空间一变,徐盏星睁开了眼睛。 他感应到自己识海中的小人参果树枝叶不如以往茂盛,五颗小果芽也不复活泼,看来还是受到魔气影响了。而小树旁又出现了书册,书册打开着,徐盏星神识一探,其上刷新的内容和他梦中所见一模一样。 穆烺恰在此时进来,看到清醒的徐盏星后倏然红了眼眶。 作者有话要说:  狗烺的小黑屋危机解除,脱离一分狗气~但是总是有个小黑屋在前面等着!是谁就不剧透啦~ 狗烺:追星要则对别人再黑,也要对星哥白 狗秋:生命不止,搞事不休,我有的不只是一朵花(发出狗的叫声 第22章 告白 徐盏星浑身酸软地躺在床上,他刚从深沉压抑的梦境中醒来,神识还未完全清醒。他睁着迷离的双眼,静静看着双眼微红的穆烺沉默地扶起自己,让自己仰靠在他怀里,而他端起一杯温水,奉到自己嘴边。 恍惚之间,徐盏星差点问出一句:梦里,你上下索求为谁? 问了,这个穆烺也不会知晓。 答案似乎呼之欲出,却在徐盏星意料之外。 徐盏星喝罢水后,随穆烺身后一同进来的妖界圣医张老先生上前一拜:老朽拜见尊上。 张老在万妖殿德高望重,且又是看着徐盏星长大的,徐盏星便让张老坐在床侧,苦笑着伸出左手:又要麻烦张老了。 尊上若真觉得麻烦,该好好照顾自己的身子才是。张老两撇白胡子一翘一翘的,伸手探脉。 徐盏星眨了眨眼睛,不再说话。 他现在浑身无力,小腹丹田处细密的疼痛从未停歇过,也没有精神再和穆烺置气,只当后面倚着的是个舒服的靠垫罢了。 徐盏星抬眸看着熟悉的摆设,心里有一种踏实的感觉。时间不过一月,却发生了很多事,重回到万妖殿,徐盏星才能不再绷紧自己,审视周围一切陌生的人事物,久违地松了口气。 寝殿墙角的香薰炉静静燃着,丝缕青烟从镂空的圆孔中冒出,抚慰了疲惫的心神。闻着浅浅的草木香气,重伤未愈的徐盏星几欲昏睡过去。 尊上 张老的声音让徐盏星的睫毛颤了两颤,双眼恢复清明。 张老但说无妨。 张老叹了口气:您这次可是遭了大罪了。 徐盏星勾了勾嘴角,这幅态度气得张老胡子又翘了翘,告诉自己不要和小尊上一般见识,才继续说道:你的识海内积蓄着阴毒的魔气,它们在不断侵蚀着您的灵力和身体,这便是您浑身无力、丹田隐痛的原因。待老夫为尊上做一药浴,您运转几圈,便可祛除魔气,七日后便可治愈。只是 只是什么?穆烺抢声而问。 徐盏星垂眸看着,穆烺放在床边的左手慢慢捏皱了床单。 只是棘手的是尊上体内的毒啊。张老看两人的表情,尊上面无表情,穆尊者脸色黯淡,俱无惊色,看来 你们已经知道了? 徐盏星点头。 这毒是异蛇欲毒,张老可有方法?穆烺看着张老问。 张老张了张嘴巴,刚点了一下头又摇了摇,叹气不语。 穆烺见张老的模样,先是双眼一亮,而后急道:张老,您倒是说清楚些啊! 毒非无药可解,解药却举世难寻。 穆烺心中沉了下去:什么解药? 蛇蜕,整副腾蛇蛇蜕。张老摇头,腾蛇本就凤毛麟角,因其是神兽之体,幼年期便更容易夭折,这是天道规则。自千年前腾蛇老祖飞升之后,便再没有听说过腾蛇的消息了。 穆烺低头抿唇,垂眸不语。 此毒虽难解,但是如今我有了压制之法,不必太过担心。徐盏星解下腰间的荷包递给张老,这是昊天仙尊赠我的雪灵寒心,能压制蛇毒。 张老小心观察了一番,喜道:确实是个宝物,这寒心至纯至寒至清,正好压制这至邪至烈至浊的蛇毒。这样以来,纵使得不到腾蛇蛇蜕,尊上只要一直佩戴它不离身,便能永远压制蛇毒。 徐盏星点头:所以蛇毒一事,不用再烦恼了,张老还是着手准备药浴吧。 是。张老拱手退下,准备药浴事宜去了。 穆烺紧紧系上荷包的绳结,小心挂回徐盏星的腰间,扶他仰躺下,道:尊上,寒心始终是外物,不是长久之计。 我怎会不知?只是别无他法罢了。徐盏星说,看着穆烺垂下的如小扇般的羽睫,想起穆烺这些日子以来做的种种事,心里终究一软,穆烺,这次你又救了我,我许你一件事,你想好告诉我。 我现在便有一件事想请尊上答应!穆烺猛然抬头,抓住徐盏星的袖口,意识到自己的动作后悄悄松开。 什么事? 尊上真的什么事都会答应吗? 徐盏星眼皮一掀:留在万妖殿不可以。 穆烺呼吸发颤,他低下了头:那我没什么想要的了。 徐盏星啧了一声:穆烺,万妖殿到底有什么东西这么吸引你,几次三番赶你不愿走? 我所求的穆烺喃喃低语,他垂头不抬,右手慢慢攀附住徐盏星的衣角,先是轻轻捏住,而后紧紧攥在手里。 他似乎把全部力气都集中在手心里,死死攥紧徐盏星的衣角,拳头打着哆嗦,似乎手心里的是他不可剥夺的珍宝。 穆烺咬着牙,字字打颤:我所求的,是留在你身边。 徐盏星怔住。 他看着穆烺的发顶,很久才出声: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 穆烺低笑,声音渐渐嘶哑带着呜咽,他狼狈抬起头,双手撑在徐盏星头两侧,矮首凑近徐盏星,两人的鼻息交错,鼻尖离得极近。穆烺泛着血丝的双眼如狼般禁锢着徐盏星,他无望地低喊:星哥,我若早知有离不开你的这一天,当初决不会骗你、利用你、那样谋算你。你让我走不如杀了我。 杀了我吧,徐盏星。待我变做鬼,便生生世世缠着你,到时你可赶不走我了。 有一滴泪砸在徐盏星眼尾处,徐盏星偏头,眨了眨眼睛。 这不在他意料之中。 穆烺□□裸泣血的心意,徐盏星如此聪敏之人,自然察觉到了。 因为察觉到,才不知怎么做。 徐盏星知道怎么对待朋友、手下、恩人、仇人,却唯独不知怎么对待可以算是朋友的,既是恩人又是仇人的手下的爱慕。 穆烺之于他,救了他三次,竹山灵泉一次,留仙境寒潭也是一次,这次他重伤带他回万妖殿医治又是一次。 可是那次无极峰一战,徐盏星刚来到这个世界便生生承受的当胸一剑,也是穆烺的手笔。 任他有仇必报的原则,这段时间经历下来,他与穆烺二人恩恩怨怨已说不清楚。穆烺在他势弱时,没有趁人之危反倒诚心救助,是对他有恩。但是那一剑之仇,徐盏星又不愿白受。 可是,在这种时候仍计较那一剑,倒显得徐盏星不记恩德,冥顽不化。 徐盏星眼神一动,看向穆烺双眼深处:你可是仙界的人,又怎么和我妖界勾连不清? 穆烺如此多智近妖,自然听出了徐盏星这句话不同之前的毫不留情,急道:我愿与仙界撇清关系,此后余生都是你的人! 徐盏星右眉一挑。 都是万妖殿的人。 徐盏星暗叹一声,心道,放过他吧,也饶自己清净。 好。那你即刻离开万妖殿,去留仙境断了你的仙缘。然后,我要你,一步一步,重新走回万妖殿,成为万妖殿的人。 穆烺深深叹了一口气,心脏的紧缩骤然放松,他的双臂失去力气,跌在徐盏星身上。 喂。徐盏星从未和人这么近过,不耐烦得很,皱眉推搡穆烺的胸膛。 不过徐盏星伤重在身,哪里推得动一个身强体壮的大男人,烦得他连翻几个白眼。 穆烺低低笑起来,侧首趴在徐盏星胸膛上,说道:星哥,我这便走啦,很快回来。 分卷(15 穆烺撑起胳膊,临起身时低头用鼻尖又轻又快地摩挲了一下徐盏星的鼻尖,似撒娇似不舍,似叙情。 接着,不待徐盏星扔起枕头砸过来,穆烺便跑了出去,关门前深深看了徐盏星一眼。 隔着越来越小的门缝,两人四目相对,默默无言,一人坚毅,一人无谓。 穆烺临走前,找了张老一趟。 张老,尊上的毒,只要找到腾蛇蛇蜕便能好吗?还需要别的药材吗? 张老道:别的药材并不罕见,我自己便能配出来,唯有腾蛇蛇蜕 穆烺点头:您不用担心腾蛇蛇蜕了,我有办法,但不是近日。我有事需出趟远门,有些日子不能回来,这段时间请您多操心尊上的身体。 尊上那里,我必会全力照顾,穆尊者在外也要照顾好自己。 穆烺这才离开万妖殿,前往留仙境。 徐盏星看似给了穆烺一个机会,这个机会却十分艰难。且不说留仙境这边会不会让他全身而退,但说徐盏星所说的重新走回万妖殿,这是要他以一个散妖的身份,重新夺得万妖殿的席位。 恰巧百年一度的供妖界所有妖士进入万妖殿的机会的万妖擂大会即将来临,穆烺势必要在万妖擂上杀出一条血路,堂堂正正走回徐盏星身边。 且说徐盏星这边,经过七天药浴后,他身体里的魔气已经痊愈,恢复的他在万妖殿下令的第一件事,便是要拔除魔界安插在万妖殿里的虫傀儡。 次日,恰逢一周一次的大妖朝会,徐盏星高坐首位,当着十九大妖的面,朝地上重重掷下一物。 作者有话要说:  狗烺:我马上就是个人了汪! 第23章 驱虫 十九大妖们往地上看去,便见一条黑色的小虫在地上蠕动着。 尊上,这不是坐在大妖首位的韩洞尊者大吃一惊,心里隐隐有个猜测,不敢深想。 徐盏星脸色沉肃:韩尊者见多识广,不错,这是天魔宫的虫傀儡,寄生在人的心脏之中,被寄生者失去神识,只能受魔族操控,沦为傀儡。虫傀儡一旦离体,被寄生者会当场死亡。 场中一片哗然。 那这虫傀儡是在韩洞咽下即将出口的后半句。 徐盏星抚袖轻笑:尊者有什么不敢说的?这东西确实是本尊在万妖殿一妖身上发现的。 徐盏星压下唇角,闲抬手指击碎了地上不停蠕动的虫傀儡,他站起来,双手背负:天魔宫的爪子竟然伸到我万妖殿来了!传我命令,所有妖众立刻于演武场集合! 众人依令退下,召集各路人马去演武场集合。 韩洞却未急着离开,他在众人散去后,拦住徐盏星的脚步,问:尊上,想必万妖殿里的虫傀儡只多不少,这要一一找出来可是很难哪。 确实不易。 他徐盏星不像洛含章拥有缚魔索,也没有其他让魔族原形毕露的宝物。徐盏星不愿束手就擒,更不愿向洛含章低头,他偏不信,难道他徐盏星还比不过洛含章,治不了虫傀儡了? 是以只几天来,徐盏星除了泡药浴,便是请教张老与虫傀儡有关的信息。张老八百岁高龄,又是一界圣医,博闻强识,对虫傀儡知之甚详。 徐盏星从张老口中得知,这虫傀儡之所以独独寄生于心脏之处,是因为全身的精血之气都由心脏汇聚汇出。而虫傀儡的生存需要源源不断的精血供应,所以才会寄居在心脏之中。 徐盏星敏锐地抓到了这点:也就是说,人类尚可龟息片刻,虫傀儡却一息也不得? 是如此。张老回答。 徐盏星计上心来。 想罢这段,徐盏星对韩洞一笑:尊者不用担心,我已想到办法。 韩洞对徐盏星忠诚又信任,听了徐盏星这话,自是心里吃了颗定心丸,拜别徐盏星朝演武场而去。 徐盏星估摸着时间,也走了过去,此时大家都已集合好,张老也到了。众人见徐盏星出现,一齐拜见。 徐盏星让众人收礼,自己简单说道:今本尊查到天魔宫在我万妖殿投放了虫傀儡。中虫傀儡者,神识俱散,沦为魔族傀儡。 万妖殿是名副其实的收纳了一万名妖族,宽阔的演武场上足足站满一万人,听罢徐盏星的话后众人心中惊疑,看着周围的同伴都带上了惊疑的眼光。 一万人的窃窃私语可是声如洪钟,徐盏星皱眉,左手翻转,凝聚灵力拍向左侧墙边的巨鼓。一声巨响,万人噤若寒蝉。 这便乱了? 徐盏星对场中众人冷冷一扫,眼神所过之处,平日在外威风的妖们俱不敢与他对视,纷纷低下头。 我已找到方法。徐盏星示意张老上前,继续说道,这里是张老针对虫傀儡研制出的假死药,服用此药,只龟息一盏茶的时间,一盏茶后便会醒来。但是虫傀儡会死在这一盏茶的时间里。若你们之中有人已被虫傀儡寄生,便会随其死去。 你们,可敢服用? 全场寂静。 张老站出来道:这是老夫制的药,该老夫先来。若一盏茶后我无事醒来,大家再服用不迟。 张老刚把手伸入盛着万颗药丸的盘中,有一只粗糙大手先一步捡起一颗药丸丢入口中。 韩洞朝徐盏星深深一拜,而后转身朝众妖哈哈大笑:我韩洞听尊上的!若我一盏茶后醒不过来,也是因我被虫傀儡所害,大伙儿明日替我诛杀魔族小人,为我报仇! 语毕,假死药药效发作,韩洞闭上眼睛,软身倒地。徐盏星伸袖遥遥一扶,隔空拖着韩洞,将他缓缓放平在地上。 徐盏星并没有急着让其他人服用。先礼后兵,若这些人没有摆正态度,徐盏星愿意亲自喂他们。 尊上,我也来。雄野大步走出。 还有我。我们都信得过尊上。裘思思也走出来。 两人一前一后咽下假死药,对视一眼后双双倒下。 而后,陆续有人服用,只是大多数妖仍是静待。 直到韩洞、雄野和裘思思陆续醒来,众人看他们平安醒来相安无事,才压下心中的恐慌服下药丸。 剩下几个不敢服食的,不用徐盏星出手,便有韩洞等人压着双臂强行塞到喉咙里。 这一盏茶的时间,对一些人来说只是一盏茶,对另一些人来说,却是过了一辈子,生命止步于此。 这一次查出万妖殿共有一十九人被虫傀儡寄生,其中有一人位于十九大妖之列。 早在这十九人倒地封闭呼吸的那一刻,虫傀儡纷纷破开他们的胸膛飞上天空,却被周围早有提防的人一剑斩杀,尸体零落在地散做黑灰。 徐盏星擒住从那一个大妖胸口中飞出的虫傀儡,双手一撵,冷声道:与天魔宫这笔账,不能这么算了! 他看向韩洞:韩尊者,当初你在流光城一役上判断失误,本尊命你处理万妖殿事宜,不可调兵遣将,你可认识到自己错误了? 属下知错!韩洞双手抱拳,单膝跪拜。 好,那本尊便命你率两千妖兵,攻打魔界之桐城,和魔人好好算虫傀儡的帐。桐城位于魔界边界,即便魔界搬救兵也需要时日,但是桐城易守难攻,你可敢往? 属下万死不辞,誓让魔族小儿悔插手我妖界! 好!徐盏星弯腰,双手扶起韩洞,那尊者调配人员,不日便领兵前去。有什么需要,不必顾忌,立刻传讯与我。 是! 裘思思,徐盏星看向身旁,你一同前往,辅佐韩洞尊者。 是! 如此一月,捷报传来,桐城已是妖界的地盘。韩洞还命一擅遁地术的妖兵前往天魔宫门前叫阵,唾骂北堂秋诸不齿行径,待魔兵前来压制,那妖兵早遁地离开了。 裘思思把这等好事用蜘蛛探子传给徐盏星,让徐盏星心情愉悦了好几天。 打城容易守城难,为防止魔兵卷土重来,这次韩洞并没有急着赶回万妖殿,而是驻扎在桐城,重新部署兵防,调任城官。 不知不觉,又是一月有余,转眼到了妖界百年一度的万妖擂开始那天。 这日晨光明媚,万里无云,徐盏星关紧门窗,解开腰带,对镜自揽全身,目光主要放在小腹上。 算时间,他肚子里的孩子应该有四个月了,但是他的肚子没有任何起伏,仍然是六块腹肌线条流畅紧致。 徐盏星是个男人,第一次体验孕子,且是神交育子,这寻常女性怀孕可能不适用于他,但是徐盏星也确实有些不安。 他摸了摸小腹,孩子不会因为上次魔气之事受到不好的影响才没有正常发育?可是,他近日多次内视识海,并未发现有何异常。 待万妖擂结束,还是找张老看一下吧。 叩叩。敲门声响起。 徐盏星转身披上衣袍:何事? 回禀尊上,门外传来妖仆的声音,万妖擂开幕仪式即将开始,大家都等着尊上登台宣示呢。 知道了。 徐盏星穿上衣袍,撩起发丝,开门走出。 雪白的里衣只余一段衣领在外,包裹着他纤细精致的锁骨,比雪白细腻的脖颈还有白上两分。徐盏星一袭青衣飘飘,广袖宽襟,腰封是一条深碧色的玉带,左侧系着雪白色的银纹荷包,右侧挂着本命剑参商。 徐盏星参商薇儿的浓烈颜色,一是参商的朱红剑穗,而是轻抿的红唇,如薄唇一般艳红秾丽的剑穗在青衣人行走间摇摇晃晃,让人的心尖儿也跟着颤起来。 这一路走来,徐盏星不知迷了多少人的眼,若不是他一界之尊的至高无上的身份,早被爱慕者告白无数次了。徐盏星犹自不觉,踱步而上封妖台。 封妖台是举行万妖擂等妖界重大事宜时开放的万妖原之中唯一的高处,只有妖尊才有资格站上去。 徐盏星站在封妖台上,垂眸俯视下面泱泱人群。 这是他穿越至今第一次见这么多人,比两月前的万妖聚集还要多得多。看来,万妖殿对妖界众妖的吸引力要比徐盏星想象中还要大。 场中之人,少说也有八万人,徐盏星淡淡看去,冥冥之中和一双沉稳明亮的眸子对视上。 穆烺,真的来了。 他那些话并不是戏言。 徐盏星没有发觉,看到穆烺的那一刹那,他的唇角向上勾起,颊带笑意。 穆烺看见了。他的双眼更亮,张开嘴巴无声地说了两个字。 徐盏星看得分明,穆烺说的是,星哥。 徐盏星扶在参商上的手指动了一下,穆烺,比走时清瘦了。这两个月来,他怕不是多好过。 万妖原上方的沉钟发出声响,擂台开启。 徐盏星沉心静气不再想旁的事,抽出参商挥向遥遥对面的石门。剑气震断石门上的铁索,石门重重下落。 徐盏星执剑比天,凝聚灵力让自己的声音穿透所有人的耳朵: 凭你们的本事进入万妖殿,迎战大妖吧。擂台,开始! 作者有话要说:  我是不是越写越没意思啦?每天临睡前涨了两个收,睡醒又掉了QAQ 感谢在20191130 20:18:27~20191201 13:36:06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裴如心 1个;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24章 多情种 万妖擂一共持续十天。 第一天,万众于万妖原上厮杀,直到场上还有一万人站着,这一万人便算是有了进入万妖殿的初试资格。 而被淘汰的妖,若还活着倒好,若是死了便也只能自认倒霉,这些来万妖擂的众妖都是签了生死状的,死生不论,怪不得谁。 第二天开始,这一万人开始角逐排名。万人角逐简单粗暴,每人手中有一个同样的初始号码牌,牌上的数字都是一万。这一万人自由捉对厮杀,若两人数字相同,则胜者木牌上的号码减一。两人数字不同,若数小者胜,则号码减一;若数大者胜,则可与败者互换号码牌。 这个规则并不公平,但万妖殿要的也不是公平,而是绝对的实力。 万人厮杀时间以八天为限,八天过后,决出号码最小的二十人。若有人有同样的小号码,则需比出胜负,最后只留二十人。这二十人可和现任二十大妖对战,争取新二十大妖的位置。 这十天的对战,徐盏星无需此次到场,只在第一天看了一会儿,便对此失去兴趣,只准备在最后一天,大妖对战的时候出来。 到了第十天,徐盏星又来到万妖原。 和十天前相比,万妖原空旷很多。地上残留着血迹,水泼不净,鼻息间是挥之不去的血腥味。 徐盏星皱眉,适应不了这个味道,便封闭嗅觉,端坐在封妖台的高座之上。他垂头向下看,除了韩洞和裘思思两人,其余十六名大妖俱已列队站好。 之所以是十六名大妖,是因为穆烺离开,韩洞、裘思思还在桐城,另有一个大妖死于虫傀儡。 衣襟染血的二十妖族列队在另一侧,排头的便是穆烺。他一身玄衣,看不出血迹,但是有血滴顺着衣角滴落在地上。徐盏星知道,这些都是别人的血。 穆烺脸上毫无倦意,经过鲜血的洗礼,一双眼睛更加深沉,瞳仁深处似乎闪着嗜血的暗红,但在看向徐盏星时,全然化作缱绻秋水。 徐盏星开腔道:韩洞与裘思思因战事不能到场,此二人在二十大妖中实属佼佼,故本尊特此留下这二人的大妖之位,你们可有异议? 他们自然不敢有异议。 徐盏星点头:那便开始吧。 大妖之战与前九日不同,这三十六人采取轮回赛,分别与另外三十五人对战,按胜场次数排名,前十八者留在二十大妖行列。 因为大妖之战更加险峻,是故点到即止,不可出现死亡。 从朝阳初升打到明月高悬,这场三十六人的比斗堪堪平息。妖仆将记录的结果呈给徐盏星过目,徐盏星看过,发现这次的洗涤有些大。 原来的十六大妖里,只有八人还留下,其中一个便是雄野,而剩下十人都是新人,其中自然包括穆烺,穆烺的成绩最好,三十五战三十五胜。 徐盏星阖上记录册,抵额歪头看场下新决出的十八个大妖。 大型更迭也好。 分卷(16 之前徐盏星命令韩洞整理万妖殿内部事务的那段时间,明着是惩罚韩洞办事不利,实际上徐盏星是让韩洞帮自己收整万妖殿的势力,因为他当时并不信任穆烺,与其让穆烺掌管万妖殿事宜,不如让已经明辨忠心的韩洞来。 再加上这两个月,徐盏星借由调查虫傀儡一事,敲打甚至处理了一批异心之人,只除了还没对大妖动手。 这下看来,也不需他多费心了。 从明天开始,你们几个,徐盏星高坐在上面,伸出手指遥遥点着那一十八人,懒懒说道,就是我万妖殿的大妖了。 拜见尊上! 十八人齐齐下拜,为首的穆烺抬头看着徐盏星,眼神炙热。 万妖擂事了,徐盏星回到自己的寝殿,他沐浴完后并未就寝,而是坐在窗前等一人来。 那人,不会不来。 穆烺求见尊上。 来了。 徐盏星轻笑,挥袖打开门扉。 穆烺双手垂立站在门外,一身玄衣,墨发高束,发尾带着水汽,许是刚沐浴完便赶过来。 进。徐盏星收回手,轻捋胸前的发丝。 穆烺慢慢走进来,他没有走到徐盏星身前,在离徐盏星两米处便停下来,屈膝深深见礼。 尊上。 徐盏星看穆烺此时模样,一时有些恍惚。 他刚穿越到这个仙侠世界后受剑伤醒来的那天,便与此时场景相似。 徐盏星模糊一笑,扯平衣褶站了起来,他刚沐浴完,一件雪白的中衣松松垮垮穿在身上,半遮半露着覆盖着一层薄薄肌肉的莹白胸膛,尚且湿润的发丝飘散在背后胸前,遮住了胸前两点。 他未着鞋履,赤足走在暗色玉砖之上,如梅落寒鸦,在穆烺的视线里,画面是那么有冲击性又那么美。 美得禁欲,又放纵。 穆烺。徐盏星想起初遇时他给穆烺的那一脚,想着,也抬起脚来。 他本也想踹上一脚,以释怨气,抬脚时改了想法。徐盏星在穆烺看不到的地方恶趣味地一笑,五趾并拢,脚面微弓,如一座白里透粉的玉桥,用脚趾拨弄穆烺的下巴。 穆烺眼前一片玉色,接着便嗅到清冽的草木香气,然后下颌处的皮肤一凉一软,便见徐盏星细皮嫩肉的脚趾在自己下颌处微蹭。 穆烺呼吸一滞。 他明知徐盏星此举并不是他想要的意思,甚至徐盏星可能只是想戏弄于自己,但即便如此,穆烺的心脏也开心到要爆炸,还有一处 徐盏星见穆烺面无表情毫无反应,心道无聊,收回脚去,却被穆烺冷不防抬手握住脚腕。 穆烺手上滚烫的热度烫得徐盏星一颤,被触碰的苍白脚踝迅速变粉。徐盏星没记错的话,因穆烺本体是蛇,他平日里体温要偏低些,今日怎么这么烫? 徐盏星只不过思虑一弹指的时间,却见穆烺轻柔却稳固地圈着自己的脚踝,矮头在他的足弓印下一吻。 他的两片唇瓣也烫得很,直烫入徐盏星心底,冲击着他的心脏,徐盏星只觉头皮发麻,心跳加快。 尊上脚上这么凉,不可在晚上光脚。 穆烺如没事人一般低声说话,将徐盏星的脚踩放在自己的膝盖上,神奇地从腰间的储物袋中掏出一双罗袜,便要为徐盏星穿上。 徐盏星心中暗恼怎么就被穆烺唬得跟着他转了,抬脚踢开穆烺的手,赤脚走回去,旋身歪在榻上,冷冷问:这么晚来,有事? 穆烺站起身,上前为徐盏星斟一杯茶,递到徐盏星手中才说:我走时,尊上魔气未清,不知现在身体可好了? 早好了。徐盏星垂头喝了一口,你便是为这事来的? 是。穆烺笑,知道尊上安好,穆烺安心了。夜色已晚,不打扰尊上休息。 说罢,穆烺徐徐一拜,退了两步,转身离开。 站住。见穆烺脚快要跨出他的寝殿,徐盏星冷声喊住他。 穆烺回头,疑惑地看着徐盏星。 过来。徐盏星撇开眼睛。 穆烺一愣,转瞬笑了,他走到徐盏星面前,不说话,只一双眼凝着笑意注视徐盏星。 徐盏星把茶杯放在桌子上,一声脆响,他板着脸:留仙境怎么为难你了? 穆烺心里一阵欢喜,为徐盏星下意识的为难二字,他的声音愈加温柔,温柔深沉的眼神如实质般将徐盏星包裹。 我禀明道缘仙人,还他仙骨仙剑和他教我的一身仙术。我没了和留仙境的牵绊,自然不再是留仙境的人。 徐盏星瞳孔一颤,脱口而出:活剥仙骨,你竟忍得?还有你的剑追曲不是你的本命剑吗?那你现在的剑? 穆烺垂下眼睛:我的仙骨本不是天生,而是仙人所种,如今只不过是物归原主。仙骨既已不在,我也拔不出追曲剑,便随之归还。现在的配剑 穆烺拿起腰侧一把黝黑微曲的长剑,此剑没有一丝光亮,如木炭一般,出鞘却有极凛冽的杀气,剑柄上嵌着一颗幽蓝色的宝石,如毒蛇之眼。 这是腾蛇老祖留给我的传承之一,我已滴血认主,便是我新的本命剑,名唤逐夜。 夜有明星,我毕生逐之。 那你的身体? 尊上放心,我的身体无碍,剥骨虽痛,但我有腾蛇老祖的传承,不至于法力尽消。我按传承修炼,还比以往更精进一些。 即便穆烺说得轻松,可是剥仙骨、重修道,哪里是那么容易?而是是在短短两个月之内这一刻,徐盏星的心开始松动。 他想,穆烺这一招太绝了,他以后绝做不出再赶穆烺走的事了,甚至连对穆烺的怀疑也慢慢逝去。 穆烺看着徐盏星颤动不已的睫毛,如蝴蝶振翅。他蹲下身子,双手轻轻握住徐盏星放在膝盖上攥紧的左手,他以仰视的姿态,如初生奶狗般看着徐盏星,话里全是希冀: 尊上,我,我还有资格再叫你星哥么? 桌上茶已静,窗外东方天际一抹艳色初生,西边清月低悬将落。 两人的手都是凉的。 徐盏星叹了一声。 可以。 作者有话要说:  下章开启新地图啦~ 第25章 人界 后来,清闲的时候,徐盏星还是忍着心里那点别扭,召见圣医张老,问他肚子里那几个父不详的孩子的健康状态。 尊上胎儿发育很正常,不用担心。修道之人孕子自然与普通人不同,况且您腹中有五子,若真如常人相同,日后月份久了对身体有很大负累。 徐盏星听张老此言,脑中浮现怀着五个宝宝的高耸如山的肚子,抱着胳膊打了个寒战,不由庆幸目前的状态。而后徐盏星想到一个问题: 到时怎么生? 徐盏星面色古怪,强装镇定的模样。 张老看着徐盏星红了又青的脸色,摸了摸胡须道:届时我可为尊上剖腹取子,一定让尊上和孩子顺顺利利。 徐盏星点头,没有什么好问的,张老便离开了。 又过了一个月。这天,徐盏星窝在榻上懒懒看着妖界各地的妖主传来的文书。 徐盏星原本不管这些无聊的事,但是韩洞还守在桐城没有回来,可以信任的雄野看到文字就头疼,无奈之下徐盏星只好自己拾起这些事情。 当然,他也不会全做,有一些交给穆烺,毕竟穆烺能文能武,处理问题的能力滴水不漏。 徐盏星虽是松口愿意让穆烺重新回来,但是心中从未对穆烺全然信任。所以,他如今这个执笔批复的模样已是常态了。 【吾城安泰,尊上安否?】 徐盏星批了一个字:【安。】 然后啪的把这封文书扔到已经过目的那堆乱七八糟的文书里,从旁边一摞里拿出一本。 【尊上贵安否?小人叹尊上风华无双,法力高强,昊天仙尊、弑夜魔尊俱避您锋芒,唯一憾尔。夜里安寝否?小人有一女,貌美如花,佳龄二八,欲献】 徐盏星批了一个字:【滚。】 徐盏星又拿起一本,掂在手里发现有点厚。 【给尊上问安。我所管辖的渝城一切都好,妖民衣食无忧,只是近来多有偷鸡摸狗、扰乱民安的事情,我城主衙的地牢牢房差点不够用了。前日我又接到一个案子,据说临近的人族城镇频发血案,似是妖力所为。一时间,人族那边都声讨我渝城。不过尊上不用担心,属下一定尽快找出为祸之人,把他绳之以法,给人族一个交代。】 渝城? 抛去没有接受记忆不谈,在这小半年里,徐盏星从未听说过这个地方,看来是个默默无闻的小妖城,稍微有点耸人听闻的事件,便会甚嚣尘上。 徐盏星看了一眼左手边所剩不多的未批的文书,屈指敲了敲桌面,眉间神情做深思状。他这一个月窝在万妖殿里处理各种事务,梦里都是文书。 徐盏星这个没办法安生的人,又想溜了。 哦,不是溜,他是去渝城检查渝城城主工作去了。 这次离开万妖殿去渝城,徐盏星自然不是一个人走,他带了穆烺去。 徐盏星自认对穆烺没什么两样,但是把万妖殿的人过滤了一遍,还是觉得穆烺最适合待在身边。 穆烺自然同意。 徐盏星交代了万妖殿事宜后,便和穆烺一起前往渝城。 还未进渝城城门,便见城门外有一队甲胄之兵正对着城墙之上怒骂着什么。徐盏星听了几句,了解道这队人并不是妖族,而是人族的精兵,今日是来渝城讨说法的,为的便是近日在让人族人人恐慌的连环杀|手。 原来,这事竟然这么严峻了? 徐盏星皱眉,不喜渝城城主在文书里竭力粉饰太平的隐瞒。 星哥,你想怎么做?穆烺侧首,在徐盏星耳边问道。 徐盏星回:不慌进城,等这些人走后跟着他们,我们去人族瞧瞧。 索性也没等多久,这队精兵在墙上一妖官千万次保证会彻查,会给人族一个说法后,便结队离去。 人族明明最普通,论实力,一百个人都比不过一个妖族,为什么这么有恃无恐,敢直接来到妖族地盘叫板? 徐盏星一开始很疑惑,如今已来到这个世界将近半年,他已对这个世界知之甚多。 人族并不足为虑,但人族后面有仙族撑腰,是以妖族和魔族并不会无故对人族惹事。再者,实力强大的人本就慕强,不屑针对人族,所以仙魔妖三界再如何打得不可开交,都不会找人族的麻烦。 正因如此,这个血洗人界数家性命的妖更显反常。 徐盏星直觉不会那么简单。 徐盏星和穆烺远远缀着那队人马进了一座小镇。两个法力强大的妖族避过人族的耳目,简单的易如反掌。 两人进了小镇,还没走几步,便闻到血腥气。 徐盏星和穆烺对视一眼,不需多言,两人便一起朝血腥气的源头之地赶了过去。 作者有话要说:  星哥:你怎么这么短小? 傻作者:是男人阻碍了我的更新。 感谢在20191201 20:34:53~20191204 21:02:29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上官无衣 2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26章 捉妖 徐盏星和穆烺二人循着血味来到城镇西北方向的一处村落里。明明是白日,村落里却寂静无声,没有人烟。 徐盏星暗道一声不好,当先推开最近的房屋的远门。 一家三口倒在院中,眼睛大睁,鲜血流了一地,女孩儿的手中还捏着一朵黄色的小花,花儿歪在血泊里,一片血色。 徐盏星闭了闭眼睛,抬脚走去,被穆烺拉住手腕,我去,星哥在这等我。 穆烺走进院中,避开地上的血迹,三人周围都是血,避无可避,穆烺脚下不停,脚底沾上了血迹。他蹲下来并拢双指摸上男人颈侧,观察男人瞳孔后,起身往徐盏星处走。他一边沉稳地走着,一边无声掐诀清理掉脚底血渍。只是地上还留着他的两个血脚印。 都死了,尸体未僵硬,看来是被害不久。 徐盏星垂眸点头。 还用去里面的人家看吗?穆烺问。 徐盏星摇头,不用了,应是一般情形。 正说着,村口外传来脚步声和呼喝:快点跟上! 徐盏星穆烺对视一眼,跃到房顶,徐盏星掐诀隐身,看向村口。 一队官兵朝村落奔来,进得民院看到惨剧俱脸色一寒。为首的官兵吩咐众人挨家挨户搜查,一刻钟后在村口集合,众人向队长汇报,全村一百三十四口人,无一幸免。 头儿,致命伤手法与前几起灭门惨案一模一样,看来还是那个丧心病狂的妖族下的手! 那人点头,指挥道:你二人随我回去复命,你们好好收殓村民们的尸首。 随后他们各自行动。 徐盏星本想看看能不能从尸体上找到什么线索,尸体被官兵看守着,他只能按耐下心,跟在他们身后,伺机而行。 尸体被放进官府的停尸房后,官兵便离开了,徐盏星便悄声进入停尸房,穆烺自然跟在身后。 停尸房里阴暗幽冷,弥漫着让人不适的尸味。徐盏星封闭嗅觉,默念一句对不住,揭开一个尸体上的白布。 这是具男尸,面目狰狞,双眼大睁,涣散的瞳孔里还能看出恐惧和愤怒的感情。 徐盏星再往下看,只见胸膛处被掏一大洞,似是被掏了心脏。血肉模糊,骨头碎渣也碎在肉里。徐盏星伸手按了几下,发现心脏还待在胸腔内,只是已成了一滩肉泥。 看来凶手此举只为心中□□,并不是为了旁门左道的修炼。 这是个以杀人为乐的疯子,徐盏星断定。 我们妖界有这种凶残发狂的人吗?徐盏星问穆烺。 穆烺听见我们二字,虽知是徐盏星随口一说,心里却很受用,他想了想,倒是有暴虐之辈,但从未听说有对人族滥杀的妖。 徐盏星抿唇,陷入思考。 穆烺划开尸体的手腕,看血液暗红,指尖沾了一点血迹纳入口中,道:血中有毒。 分卷(17 徐盏星听罢,走向另一具尸体,学穆烺之法,发现这一具尸体生前也中了毒。 徐盏星看着尸体定格惊恐的双眼,说:看来是村民先被下毒变得丧失行动能力,而后被活生生掏心而死。 这毒是怎么下的?竟没有一人幸免于难。穆烺说。 这也是徐盏星想不到的。 再留无益,两人便离开衙门,租了一处院落住下。 夜晚已至,明月高悬,徐盏星沐浴完后推开窗扇,看到穆烺坐在院中仰望天上月,神思怔然。 徐盏星想了想,披上一件外袍,推门出去。看来穆烺走神得厉害,徐盏星走到他面前都没有被发现。 徐盏星坐在圆石桌的另一边,望月而语:想什么呢? 穆烺双眼这才有了焦点。这么静谧冷幽的夜晚似乎拂去了穆烺身上的圆滑和面具,他没有对徐盏星的靠近多做反应,眼睛也没有离开天上高悬的圆月,他张嘴说道:这里,离我小时候呆的地方很近。 你家? 算是吧。 徐盏星看了穆烺一眼,穆烺眼中倒映着银白色的月亮,就像深夜潜伏而出的孤狼的双瞳。他咀嚼着穆烺这短短三个字的回话,猜出对方并不多么美好的童年。 徐盏星揣手入袖,肘弯撑在石桌上抬头看着月亮。 今夜无星,唯月独白。 徐盏星上辈子,很少见到这么亮的月亮。少年时他混混度日,闲来无事每晚躺在顶楼屋顶上看月亮与前一天的有哪些不同。有时会睡在顶楼上,让佣人们一通好找。被找到的他会一边被父亲揪着耳朵让学学隔壁家孩子,一边被母亲在他沾上潮气的衣服上套上一件温暖干燥的外套。 徐盏星突然感觉有点冷,可是他修炼之人本不该冷的。 当年年少受冻反不觉冷,如今大道得成却不胜清寒。 一样。 徐盏星听到穆烺出声,回过神来,听不清穆烺的话,便问道:什么? 我那时的遭遇和这个小村落一样。穆烺收回目光,看向徐盏星,他们都被掏心而死,而后一场大火烧了山庄,我侥幸幸存。 一样的手法? 徐盏星问:那当时官府怎么结案的? 穆烺摇头:我不知道,我那时逃下山去,被一仙人救走带去仙界,自此再没回来过。 徐盏星伸手接住吹落的一片槐树叶,心中生出一计,你说,他还在附近作案的几率多大? 穆烺看见徐盏星神情变化,猜他已有计较,提道:不能确定。目前我们只知道这一处,不好断定。不如我去衙门找出这连环杀人案的卷宗,也好推测。 徐盏星点头:我能利用周边草木布下结界,结界之内若有人动用妖力便会察觉。只是需先确定大致范围,不然范围太大会有所疏漏。这便去吧,我们一起。 说着,徐盏星便站起来。 星哥等等。 徐盏星回身。 穆烺上前,轻笑着展开徐盏星肩上的外袍,手指划过他的双肩。 我先为星哥穿衣。 这哪里还需你帮忙?徐盏星抓住衣服两肩处,旋身穿好系上腰带,已跨出院门。 穆烺摇头笑着跟上。 人族的衙门对于徐盏星和穆烺这两个法力高强的人来说,如入无人之境。两人轻松便来到严加看管的存放卷宗的地方,找到了有关这系列案件的卷宗。 两人看了才知,这短短二十天内,已发生六件灭门惨案,且今天这一起与上起只隔了两天。饶是冷血如穆烺,也心生波澜。 而这六起案件的发生地都在渝城周围,怪不得白天时有人族去渝城讨说法了。 除了和渝城的联系外,这六个地点之间并没有什么联系。妖界渝城在人界镇落的南方,第三起案件发生在在渝城西北,第四起便去了渝城东北,且这最后两起都在东北的同一个小城里。 徐盏星无意识地拈皱纸页,无法推断处下一起的可能作案地点,他看向穆烺。 穆烺道:他后面这几起时间很接近,与其说他生性残暴,更像是被什么逼迫着,仿佛时间来不及了一样。下次作案时间应该不超出两天。 徐盏星点头,那你怎么看作案地点? 穆烺又将这六个地点比照墙上的地图看了一遍,说道:我猜,应也在附近。 既然着急,那他便不会去更远的地方,在附近换个地方作案的可能更大。 你说的有道理。徐盏星说,这个小镇已有两起,城民肯定会多有防范,为了方便,他会找附近城镇。离这里最近的 穆烺在地图上看到最近的城镇名,愣了下,才道:是小岚镇。 两人便不多做停留,乘坐飞舟到了小岚镇。 徐盏星找到镇中一处地方,通过镇中所有草木构成结界。做完天已微亮,两人便结伴走回大街上,找了间茶楼歇息。 不知是两人运气好,还是那人太猖狂,黄昏时分,徐盏星感到结界动了。 走。 徐盏星带着穆烺朝结界指引之地奔去,远远看到了一个灰袍光头僧人的背影。 哪里是什么慈眉善目的僧人,徐盏星明明闻到了他身上令人作呕的血气和死气! 徐盏星冷哼一声,参商一出斩断那人左臂。 直到胳膊落地,肩上碗口大的伤处才喷涌出血液,那人才感觉到疼痛,面白嚎叫着,一边转身朝徐盏星做了个手势。 穆烺眉间一凛,逐夜出鞘,附上灵力挡在二人身前,只听铮的一声,似有无形的东西被逐夜剑挡在身前。 徐盏星对气息极为敏|感,只一息便明白对方使的是毒气。这下也明白了他是用什么方法让一整个村子都能中毒的。以毒入妖的人浑身是毒,毒气如空气萦绕在周围,毒气聚散皆随他意动。 只是这只对比毒妖修为低的人有效,对修为比他高的人便捉襟见肘。 光头毒妖见来人厉害,忙堵路而逃,又被徐盏星一剑斩断双脚,顿时委落在地,哀嚎着打滚求饶。 徐盏星落在毒妖身边,冷脸踩着毒妖的光头,敛颌垂眸,眼中全是看渣滓的眼神。 道友饶命!道友饶命!我不认识道友,道友可是寻仇寻错了人?毒妖不敢动弹,也不能动弹,他仅剩的右手虚虚抓着徐盏星的鞋,不敢用力。 穆烺心中一怒,一剑斩下他的右手,剑尖抵在他的胸口:他的鞋是你能碰的? 毒妖这下连哭嚎也不敢,脸色青白,翻着白眼就要晕过去。 徐盏星狠狠蹍了一下毒妖的头,血弄脏了他的鞋底。徐盏星冷声道:你总共犯下六桩灭村惨案,今日是又想作案?我抓的就是你,不仅要抓你,还要将你五马分尸,暴尸荒野。 村口这么大的动静,已有村民偷偷摸摸过来看热闹,恰巧听到了徐盏星这句话,又惊又怕又恨。 徐盏星本想将毒妖带回渝城,见周围越来越多的人围上,担心生出变故,他看了一眼穆烺,穆烺便剑尖一递,剜去毒妖的心脏,毒妖当场死亡。 徐盏星面朝人群朗声道:此人是最近六起灭村惨案的凶手,我与同伴已将他诛杀,大家日后再不必担心。我二人不便出面,这尸体交给大家处置,希望大家交给官府,给亡灵一个交代。 星哥。 穆烺轻喊一声。 徐盏星回头,见穆烺手中拿着一本小册,上面还沾着点点鲜血。 这是? 是从毒妖怀里搜出来的。穆烺递给徐盏星,而且我刚才发现他已到了修炼瓶颈,已没有几日好活,也许这便是他大开杀戒的原因吧。 徐盏星翻开册子,发现这里是毒妖对自己每一次作案的记录,而第一页,第一个地名,赫然是银杏山庄。 穆烺也看到了,低声说:银杏山庄是我幼时生活的地方,看来凶手也是他。 徐盏星皱眉,一时分不清小说和现实。 银杏山庄不是《仙魔两道狂情追爱》里主角受苏泠小时生活的地方吗? 作者有话要说:  写到银杏山庄啦~措手手~ 今天的我没有被男人打扰,所以圆满完成任务! 第27章 鬼庄 徐盏星有话想问穆烺,只是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徐盏星便一把扶住穆烺后腰,提气带他飞身远走,直到一处四下无人的大树下才停下。 星哥?穆烺有些奇怪,只是后腰的酥麻还在,当徐盏星收回手后,他心里还遗憾了一下。 我有话问你。 若是普通人,穿越异世俱夹着尾巴做人,生怕崩了人设被周围人发现,当作怪物处理。 徐盏星却不。不管身处何处,他只做自己。万千世界都躲不过弱肉强食成王败寇,徐盏星知道只要自己一直处于不败之地,便不会有人敢质疑他。 所以,徐盏星身随心动,直截了当地问穆烺:你是银杏山庄的人? 穆烺虽不知徐盏星所问何意,也如实作答:是。我母亲是银杏山庄的人,我也在那里出生,生活到山庄覆灭那日。 徐盏星敏锐地察觉到一个问题:你是妖,你母亲是人族,那你父亲? 他是妖族,原型是蛇,不过他不是我父亲,只是一个强了我母亲的人渣。穆烺面色平平,似是在说一件无关紧要的事。 徐盏星默了一瞬,拍了一下穆烺肩膀,穆烺朝徐盏星笑了一下:星哥不必挂怀,我没见过那蛇妖,和母亲的亲缘也浅,不觉多伤感,于我而言只是一场经历。 看着穆烺眉眼轻松不似作伪的模样,徐盏星心里泛起涟漪。 他想,能如此心平浪静说出此番无情话的人,该是多无情。可徐盏星也知,无情不天生,到底经历过什么无□□才能摧折出这么一个无情人? 这一刻,徐盏星看着穆烺,有一种看到第二个自己的感觉。不同的是,他尚曾拥有温暖,也未无情得彻底,只是比穆烺幸运些罢了。 徐盏星正自愣神,听穆烺开口说了一句:这里倒是离银杏山庄很近。 徐盏星心思一转,道:既如此,去看看吧。 徐盏星对这个《仙魔两道狂情追爱》一书中主角受的故乡有些兴趣,想去看看,也许能发现什么也说不定。 穆烺无可无不可,两人便前往银杏山庄。 银杏山庄本坐落于城外一个开阔的银杏谷里,是个大大小小民户建在一起的庄子。四面有山水围绕,环境清幽,鲜少有外人来,算是个世外桃源。 只是如今唯剩银杏茂密依旧,山庄早已一片破败,满目阴森。 书着银杏山庄四字的牌匾已倒在石柱旁,爬满野草,庄前的两根石柱也不复往日白净,上面沾满了风吹雨淋的褐纹和苔藓。 穆烺拂开石柱上垂落下来的牵牛草,让徐盏星先进去。 进了庄子,满目萧条,徐盏星依稀能从两旁的房屋骨架窥得当年富庶和美的生活,只是现如今多是残垣断壁,上面是火烧后的痕迹。 进了银杏山庄,仿佛太阳一瞬间隐没了般,山庄上空窥不见天日,有雾霭终年不散,如同一座鬼庄。 穆烺皱眉挥开眼前的飞虫,星哥,这里没什么好看的,不如离开。 徐盏星停步四望,亲眼看见的他发现这里只是一个被屠庄的亡地,除此之外好像没什么稀奇。 可是徐盏星抬头看阴云密布的喑哑天空,这里的死气也太重了些。 当年,真的只是银杏山庄倒霉被那秃头毒妖遇上,才会被血洗一空的吗? 你的意思是穆烺看向徐盏星。 徐盏星摇头:你都不知,我更不知道了。 穆烺默然,而后说道:就算有什么,也已随着银杏山庄的覆灭和毒妖的死亡而湮没。 如此最好。 说话间,两人来到银杏山庄曾经的宗祠门前,透过没有关紧的门缝,能看到里面快长至一人高的杂草。徐盏星兴致缺缺地瞥了一眼,看向穆烺,问出他一直以来的问题: 穆烺,我问你一件事。 穆烺歪头看徐盏星,听徐盏星慢慢说了六个字:你认识,苏泠吗? 苏泠?穆烺一怔。 徐盏星看着穆烺微微颤动的瞳孔,微眯双眼:你认识。 穆烺抿唇:是,我认识,可你怎么知道他?他很小的时候,便死了啊。 徐盏星睁大了眼睛,唇口微张。 很小便死了?不可能! 如果苏泠死了,《仙魔两道狂情追爱》又算什么? 书里的剧情与现实一一对应,根本不是胡编乱写,可是穆烺怎么会在这种事上骗他? 徐盏星抿了抿干燥的唇瓣,说:别处得来这个名字,他好像是银杏山庄的人,便想起来问你认不认识。他是怎么死的? 穆烺垂眸:毒妖放火烧山,除了我之外无一幸免,他也在其中。 他竟然死了。 徐盏星突生一阵迷茫。 倘若苏泠死了,哪来的仙界师兄弟情缘,哪来的魔界小黑屋,以后可还会有仙魔妖三界争端为蓝颜? 星哥可是与他有旧?穆烺心里想起一件事,脸上一寒。 徐盏星摇头,神思不属,他现在只想找个无人的地方重新把《仙魔两道狂情追爱》一书再翻看一遍。 祠堂内部突然传来灵压的波动。 穆烺当先破门而入,看见大堂放置历代排位的桌下有一黑影,便要刺去。 大侠饶命! 穆烺剑锋一偏,剑气在陌生人身侧不足一寸的地方划下有半尺深的剑痕,若是劈在人身上,早被切成两半一命呜呼了。 没错,穆烺认出此人是个毫无灵力的人族,此人衣衫不整,长发覆面,看不清模样。 你是谁?哪怕知道这人造不成什么威胁,穆烺也没有收剑。 我,我是隔壁城里的人,被家里老人要求来这里吊唁亲人的! 什么亲人?又为何来祠堂! 分卷(18 我少时离家游历,今年才回来,第一次来这里,走错了地方,不知这里是祠堂。我叫苏木,我的亲人是这里当年被大火烧死的一家人,我还有个堂弟,叫,长发下的眼珠一转,颤声道,他叫苏泠! 徐盏星脸色一寒,他走上前去,挥袖拂开男子面前的长发,看见一张陌生的面孔。 什么苏泠! 就,就是苏泠啊。今年大概二十岁了。苏木双手抱头,很畏惧颈上搭着的利剑,当年我父母去官府为苏家收尸时,只看到我叔父叔母的尸体,便猜测苏泠幸存下来逃命去了。 徐盏星握紧了参商剑。 你撒谎。穆烺寒声言,他往前递剑,剑锋轻轻划破苏木的脖颈,鲜血流了下来。 仙人救我!苏木脸色惨白,往一旁歪倒。 徐盏星执起参商一挑,隔开了穆烺的逐夜。 穆烺看出徐盏星脸上的不虞来,连爬到墙角的苏木也顾不上,握住徐盏星的手腕:星哥你信我,当年我真的亲眼看见毒妖剥开了苏泠的尸体! 徐盏星微敛着下颌,长长的睫毛一颤一颤的,遮住了他的神情。他轻轻拂开穆烺的手,轻笑:比起陌生人,我自然信你多一分。急什么。 徐盏星转身向苏木走去,穆烺看着徐盏星的背影,奈何有再多的话也说不出口,他视线一撇看向苏木,眼里是看死人的神情。 徐盏星用剑鞘挑起苏木的下巴,和他黑沉沉的双眼对视,幽幽出口:我对你说的那些没兴趣。我问你,刚才祠堂发生了什么,会有那么强的灵压? 苏木对上徐盏星的双眼,心里一紧,他忙垂下眼睛,嘴角勉强一笑:我,我哪知道什么。只是,刚才发现自己走错了地方,正想离开,却听满桌的牌位一动,齐齐裂开,吓了我一跳。 经苏木这么一说,徐盏星才把眼光发到桌上的牌位们上。果然如苏木所言,牌位都一一裂开,倒在桌上。 穆烺也注意到了,他上前查看。 桌上苏木刚放的新香还在燃着,缕缕香烟被吸进穆烺鼻腔,他脑中一沉,陷入了黑暗之中。 徐盏星是亲眼看着穆烺突然倒下的。 一切看似平静,穆烺却突然倒下,若不是看他胸膛起伏正常,便真和死人无异了。 穆烺尚且没有死亡危险,徐盏星一脚踢在苏木胸口,而后抽出参商对准苏木咽喉:说,你都做了什么! 苏木捂着胸口,吐出一口血:我什么都没做 徐盏星眉间闪过杀意,他剑锋一撇,挑断了苏木左脚脚筋。 你说不说? 若刚才徐盏星只是怀疑苏木的身份,现在更是怀疑他的来意了。 你说是来吊唁,除了桌上那一炷香,其余都没有东西,连纸钱也未带。再者,惨案发生已是十五年前,苏泠当年还是七岁小儿,你却不说他父母,只言明苏泠 你根本不是苏家的亲人,甚至也不是苏木\'吧。还有,那柱香到底有什么问题! 苏木低垂着头,脚筋被生生挑断的痛楚并不好受,他脸色惨白,左手却偷偷摸向身后。 啊! 身后突然传来穆烺的痛喊,徐盏星扭回头见穆烺一脸痛楚仍未醒来,情急之下,他剑尖指着苏木,退回穆烺身边。 徐盏星双眼盯着苏木,空着的右手欲为穆烺输些灵力,哪知刚碰到穆烺,他便如穆烺一般脑中一沉,晕了过去。 看到两人先后晕倒后,苏木冷冷一笑,左手在背后揭去了什么东西,体内被压制的魔气顿时涌现出来,脸上面貌也换了一副苍白邪魅的模样。 他忍着左脚的疼痛,跛着脚走到两人身前。 他手中拿着一把魔气四溢的利剑,却不急着杀人,他剑锋拍了拍徐盏星的左脚,又比向穆烺胸膛,最后把剑放下了。他轻笑两声,喃喃自语: 我压制魔气变作人身,本是想取银杏山庄的宝物。这下你俩先我一步,看来天意如此,我只需等着穆烺抽身醒来之时,杀人夺宝便成了。 作者有话要说:  狗?:我又回来了! 昨天断更很抱歉,又被臭男人约出去了。。 感谢在20191205 20:36:06~20191207 20:19:03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上官无衣 2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28章 小可怜 徐盏星再睁开眼时,发现自己站在一棵银杏树下。银杏叶尚青,透过叶间缝隙的阳光温暖宜人。 徐盏星心里觉得怪异,他走了几步,转到大树另一面,看到树下躺着一个翘着二郎腿振臂瞌睡的男孩。 男孩身穿灰扑扑的打补丁的衣服,衣服极不合身,皱巴巴地吊在身上,露出细瘦苍白的手腕和脚踝。他那用起毛边儿的布条拧成的腰带勒得极紧,似乎这样勒着便感觉不到饥饿,却更显瘦骨嶙峋。 徐盏星走上前去想喊醒男孩。还没等自己出声,男孩突然睁开眼睛,一个鲤鱼打挺,看着西边快要隐去的夕阳,捞起身旁的竹筐背在身上便跑走了。 徐盏星挑眉,自己这么大一个人站在这里,却没被发现吗? 他觉得哪里不对,便跟在男孩后面,不多时便来到一个地方。 两根石柱洁白无瑕,上面雕刻的图案生动有神,其上四字牌匾不见风雨侵袭的痕迹,赫然是银杏山庄四个字。 徐盏星眉间一跳,反应过来。 这是十五年前的银杏山庄? 徐盏星脚步一顿,而后稳稳跟在男孩身后。 十五年的银杏山庄一片祥和热闹,两旁民户生息平乐。他们看不到徐盏星自是正常,却也像没看到男孩似的,连眼角余光都不给他,自干自的事情。就连路上的小孩看见他也会远远避开,大概男孩已习惯了这种待遇,也没有什么反应,跑到一间略显破旧的小屋前,推门走了进去。 看来这是他的家了。 徐盏星跟着男孩进去。 其实他的心里并不多么平静。他在这个幻境中醒来,那现实中的自己八成已昏倒,穆烺也是昏迷不醒。身边还有一个不知来意的陌生人,说不定会趁他二人昏迷在他们身上捅上几刀。 身处危险之中,徐盏星想的是怎么尽快脱离幻境清醒过来。可是这一路走过来,他没有感受到任何不利的气息,更没有探测到魔气和杀气,看来拉他入幻境的人并不是为害他。这一点,让徐盏星多少松了口气。 幻境自然都有破幻的阵眼,徐盏星只好压下心里的怀疑和不安,弄清楚这个幻境是怎么回事,破掉阵眼。 另外,徐盏星还猜测穆烺也陷入这个幻境中,只是他身在何处,徐盏星不得而知。 徐盏星想着的这一阵,男孩把竹筐里的野菜放在打好水的木盆里泡着,把竹筐放进草棚,拾起和他胳膊一般长的斧头把墙角的木柴劈成更小的细条状。 怎么回来晚了? 一道沙哑柔弱的声音传进耳边,徐盏星循声看过去。 一名面容疲惫身量消瘦的妇人扶门出来,她穿着一条早已洗得脱色的紫色长裙,长发被一只木钗松松挽住,发尾泛黄。 她瞧了一眼男孩堪堪握着斧头的小手,抬脚慢慢走向草棚。 娘男孩双脚并在一起,低下头打了声招呼。 原来是母子啊。看着妇人不咸不淡的表情,徐盏星还以为这小男孩是妇人买来的小仆呢。不过也是,这么穷的人家,怎么会买小仆呢。 男孩没有说自己为何回来晚了,妇人也没有再问。男孩身上没有打斗的痕迹,想必也是一时贪睡。妇人进草棚没一会儿,便有炊烟起来。 男孩慌忙把泡在木盆里的野菜霍霍两下,便倒掉水,双手拢住野菜甩了几把,看水甩得差不多了便拿着跑到草棚里。 男孩看着不过七八岁,做起家务来却手脚利落,看来是吃惯苦的。 徐盏星对母子是怎么做饭的不感兴趣,他打量着这间小小的院落。 也没什么好打量的,统共不过一间草棚,一间小屋和一间更小的小屋。徐盏星走进稍大点的小屋里。 屋里面也简陋得很,一张方桌,两只矮凳,还有一大一小两张竹床,除此之外只还有一个贴着墙角而放的衣柜。 这时母子俩已端着做好的饭菜走进去,徐盏星搭眼一看便食欲不大。两碗清可见底的汤水,上面漂着几棵野菜,一盘清凌凌的清炒野菜,一点油花也没有,一个碟子上放着两个小小的黑乎乎的馒头。瞧着小孩啊呜咬下一口,在嘴里嚼了好一会儿才咽下去,徐盏星便知这馒头做出来估计很多天了。 母子俩吃饭时都不言语,偶尔有筷箸碗碟相碰的声音。 阿烺,我去我爹家一趟,你收拾完睡觉便好。 阿烺? 徐盏星一讶,难道是穆烺? 有了这个想法,徐盏星瞅着男孩,越看越像。 原来,这里并不是什么幻境,而是穆烺的记忆。那么如若想从记忆中抽身,只能看穆烺何时能发现这一场梦了。 徐盏星对妇人并没有兴趣,只守在穆烺身边思索方法。却见穆烺在妇人出门不久,也悄悄跟了上去。 哦? 徐盏星感叹穆烺小小年纪便这么多心窍,也跟过去。 到了穆烺外公家,徐盏星才知道只有他母子俩穷罢了,他外公家倒是有钱得很,门修得高大方正。 小穆烺似乎做惯了这种事,两眼一撇便矮着小身子往里钻,猫到堂屋外面的灌木丛里听里面的对话。 徐盏星就不同了,他大摇大摆地走进堂屋,坐在一把椅子上,挽着胳膊拄着脑袋听妇人和她爹说话。 你污了我穆家家族,我早在八年前已把你驱除族谱,和你断绝了父女关系,你还来干什么? 妇人似乎是听多了这话,脸上平静得很:我来只是想让爹把我的东西还给我。 老人勃然大怒:我养你二十年,还没找你要回报呢,你哪里有什么东西值得我拿! 爹当真不知? 老人脸色通红:那是你当初给我的。那蛇妖的东西,一个摇不响的狗屁铃铛,你当老子稀罕? 那便还我。 老人双手一甩背在身后:没了!都好多年的事了,我随手扔哪去了,早忘了。 那我改日再来,也许爹便想起来了。妇人看了他一眼,然后朝他身旁的老妇人福了福身,转身离开。 老人气冲冲地颤着手指着妇人的背,对身旁暗自垂泪的老妻喊道:下次不能给她开门,她早不是我老穆家的人,以后都不许她进来! 老妇人哭得双眼红肿:她是我们的女儿啊,当年,当年她也是被那该死的蛇妖侵犯 如果不是她不知检点,蛇妖会单单找上她? 徐盏星双眼发冷,朝老男人甩了一巴掌,可惜如空气般滑过。徐盏星一甩衣袖,几步便离开了这里,临走瞥了一眼灌木丛,里面的小孩早不在了。 徐盏星飞身回到小穆烺家里的时候,两人都还没回来。不一会儿,响起一轻一重两个脚步声。 徐盏星笑,穆烺人小鬼大,最后还不是被他娘抓到了。 两人近来,小穆烺点燃煤油灯放在方桌上,他守在坐下来的妇人身边,左脚右脚来回踩了一会儿,还是憋不住问出口:娘,你找那蛇妖的铃铛干什么? 妇人瞥了穆烺一眼,这不是小孩该问的。 娘,穆烺尚且年幼,哪怕故作老成,声音也是奶声奶气的,我虽然小,但是我已经能照顾你了。娘,只有我能照顾你了。 不知穆烺哪句话戳到了妇人,妇人脸色一变,一巴掌把小穆烺扇歪在桌子边上,她眼中是浓浓的恨意,哪里是看孩子的眼神,分明是看把自己变成如今这幅鬼模样的仇人。 不要用你这双和他一模一样的眼睛看着我!他以为死了就能一了百了?我如今这个样子,被蛇妖玷污,还登门入室地求娶,生下你这个孽畜怪物,我恨不得亲手杀他千次万次! 妇人神情激动间,苍白的脸上泛起不正常的晕红,她的左手撑在桌子上,佝偻着腰似乎忍受着极大的痛苦,她指着穆烺的右手打着抖,说出的话也打着抖全是狠意:我有时恨不得一手掐死你,我便再无牵挂,早早死了解脱! 穆烺歪在桌上低头听母亲打骂,即便听到这番死言仍是面无表情,一滴泪也没有。 徐盏星看看妇人,又看向穆烺。他叹了一声,怪不得在祠堂里穆烺满脸痛苦,这样的记忆对他而言实乃剧毒之痛。 他走上去,伸手附上小穆烺被一巴掌打肿的脸颊,本以为还会摸个一空,手上却传来了真实柔软的肌肤触感。徐盏星一喜,在看到小穆烺没什么反应后,又平静下来。 最后,妇人捂着胸口上了大些的竹床,小穆烺吹熄煤油灯也上了自己的小竹床。 记忆里是跟随记忆的主人穆烺而往前走的,因此小穆烺踏踏实实睡了一觉,于徐盏星而言却是一个眨眼便到了第二日早上。 许是前一天动气伤了身体,妇人还在昏睡,小穆烺轻手轻脚起来,跑到草棚里,用比他矮不了多少的灶台做了一顿勉强入口的早饭,自己喝了一碗,留一碗在灶台里温着,便提起草棚里竹筐出门去了。 徐盏星自然跟上。 银杏山庄地处山谷,四面都是山水,有不少可以入食的野菜果蔬,运气好了还能抓一个小动物打打牙祭。因此,有不少孩子都来寻觅,他们并不喜欢穆烺,不喜中还带着几分畏惧,见了小穆烺便远远躲开,还有两个胆大的拾起石块去砸他。 小穆烺面无表情地踢走脚边的石块,走到没有人的地方呆着。 你今天也这么早呀?我特意给你拿了个鸡蛋,你吃吧! 徐盏星看到一个衣着整洁粉雕玉琢的小男孩走到穆烺面前,从兜里掏出一个鸡蛋,伸到穆烺眼前。 小穆烺垂着眼看着自己一年吃不上两颗的鸡蛋,没有动作。 快吃啊。 小男孩又往前递了递,手指快要戳到穆烺的鼻子。 穆烺狠狠一皱眉,连鼻子都皱了皱,啪的拍开小男孩的手,转身跑到更远处去了,鸡蛋掉在地上滚到小男孩脚边。 小男孩捂着被拍红的手,噘着嘴一脚踩烂鸡蛋,哭道:只有我愿意亲近你,你凭什么这么对我? 分卷(19 徐盏星看着这个小男孩摇摇头。穆烺天生傲骨,怎么愿意接受这种高高在上的施舍、自以为是的好意? 旁边有其他小男孩过来,牵起哭泣的男孩的手走向小伙伴们,嘴里还劝着:苏泠你别哭,我们陪你玩,以后你不要再跟穆烺玩了。他爹是蛇妖,他也是蛇妖,会把我们吃掉的。 苏泠? 徐盏星追向穆烺的脚步停住了,他几步走到男孩身前。 男孩还在抽抽搭搭地哭着,徐盏星却越看越奇,这个男孩真的是苏泠,徐盏星在他身上看到了一根仙骨! 作者有话要说:  小奶狗烺:我不要你,我要神仙哥哥! 第29章 鱼与骨 徐盏星对苏泠太惊讶了。 毕竟苏泠是否真的存在,和他识海里那本时隐时现的《仙魔两道狂情追爱》息息相关。 徐盏星在穆烺的记忆里发现了苏泠的存在,心里自是松了一口气。 既然苏泠存在,那他最后怎么了?穆烺说苏泠死了,那个苏木却说他没死。徐盏星觉得,自己会在这场记忆里找到答案。 徐盏星跟了一会儿苏泠,看着这几个小孩儿摸蝶捉虾,看自己不会再从苏泠身上得出什么了,便去找小穆烺去。 徐盏星是在河边找到他的。 小小的男孩脱掉破口的布鞋,挽起裤脚,慢慢淌进小河里。他手里拿着自己编的网兜,两手扯着去逮河里的鱼。 只是网兜编的简陋,鱼儿又灵活,小穆烺小半个时辰都没有逮到一只。饶是小孩子,一直弯腰逮鱼,脚还泡在冰凉的水里也是不好受的。 果然,小穆烺耐力告罄,看到又有一条鱼游过来,猛地把网兜罩上去。谁想,他力道大了些,网兜还没捕到鱼,便被自己扯坏了,赶巧这尾鱼一个摆尾甩了他一脸水,就像嘲笑一样。 小穆烺把破掉的网兜狠狠扔在水里。 徐盏星何曾看到过这么狼狈的穆烺,哪怕是穆烺小时候,徐盏星也开心得很,毕竟他知道这个记忆重现,实际上是现在的穆烺失去意识回到小时候的壳子里,在经历一遍自己的过去。知道这点的徐盏星,把眼前的小孩自动代换成比自己还高大的整日不苟言笑左右逢源的穆烺,自是对他的狼狈很幸灾乐祸。 徐盏星以为自己不会被发现,却没想自己的笑声怎么就被小穆烺听到了,小孩抬起头,呆呆地看着突然出现的对自己笑得好看的漂亮哥哥。 神仙哥哥 徐盏星的笑声戛然而止,他看着穆烺,往左边走了两步,发现对方的眼睛随着自己动,便看出自己竟能被穆烺看到了。 虽然不知什么原因,但也八成和穆烺的心理变化有关,这对脱离记忆来说是好事,希望不久之后穆烺便能从他童年的躯壳和记忆中清醒过来。 徐盏星想明白后,隔空弹了一下小穆烺的脑壳,你叫我什么? 小孩哎呦一声捂住脑门,水润的眼睛仍盯着徐盏星看:你不是神仙哥哥吗? 徐盏星走上前,双手背在身后,弯腰凑到小孩面前做了个凶狠的表情:我是妖,要吃人的。 小孩愣了一下:你是蛇妖吗?可是,可是你没有吃我啊? 在这个七岁幼童的心里,妖大抵只有蛇妖,还都是和他生父那般作恶多端毁人一生的恶妖。 徐盏星收起了脸上故作凶狠的表情,眉眼柔和下来,他展臂抱起小孩。 小孩只觉得被一个温暖的怀抱包裹,鼻尖的草木香气让他一时心迷神往。从他记事起便未曾被母亲抱过,如今被一个陌生的却对他生不出戒备的人抱在怀里,小孩感觉整个人都烧起来了。 他想,他今天还穿着昨天的衣服,不知会不会被神仙哥哥嫌弃。他想,他脚上还有水,特别害怕弄到神仙哥哥身上。他想,他,他好几天没洗澡了,身上会不会臭臭的 小孩东想西想,突然感觉怀里一空,腿上一凉,自己被神仙哥哥放在河边的大石头上坐着。 好可惜小孩瘪了瘪嘴巴。 徐盏星不知道这小戏精的想法,他只是把这小孩抱到石头上坐着罢了。 想吃鱼? 小孩呆了一下,点点脑袋。 徐盏星垂眸看着水面,手指隔空一点,便有两条鱼被摔到草地上。 哇!神仙哥哥好厉害!小孩没有急着跑去看鱼,而是冲徐盏星拍着巴掌笑,脚丫踢打水面溅起晶莹的水花。 徐盏星失笑:说了我不是什么神仙哥哥。 那我叫你什么呢?小孩歪头。 被小孩问到,徐盏星耳边蓦地响起穆烺整日唤自己的声音。 星哥,星哥?星哥 星哥。 徐盏星捂住自己的嘴唇。 小孩双眼弯成两座桥,小奶音清脆:星哥! 徐盏星也笑了,伸手把小孩提溜到草地上。 对徐盏星而言,做饭是不可能会做的。除了自己贡献了一弹指的生火,其余时间坐在旁边揣手看穆烺忙来忙去。 看来穆烺的大厨技能从小就点亮了,徐盏星吃着手里美味的烤鱼想。 徐盏星吃了几口后,才发现穆烺两手捧着一只烤鱼却不吃,便问:怎么不吃? 小孩笑笑:给娘吃。 徐盏星拿过小孩手中的烤鱼,撕下鱼腹上最嫩的一块肉塞到他嘴里,吃你的。有我在,少不了你的鱼。 小孩舌尖上的鱼肉咸香鲜美,好像还带着草木清香。 后来自己吃到嘴里的鱼肉,都比不得这一口好吃。 一只鱼吃进肚子里,小孩这么多天来终于有了饱腹感,他满足地拍拍肚子,亮晶晶的眼睛看着徐盏星:星哥,你好厉害,你来了我就有好吃的了! 徐盏星揉揉小孩的脑袋,食指一勾,便有七八条鱼儿从河里跳出来,摔到小孩面前打挺。 这么多!小孩慌忙把鱼儿往竹筐里装,鱼儿滑不留手,好几次脱手了,沾了不少草叶和泥土,搞得小孩手上也是土粒和草渍。 留着明天吃。 却没想,小孩听到这句话,脸上失去笑意,连在地上扑腾的肥鱼也不感兴趣了,他看着徐盏星,问:星哥明天不来找我了吗? 徐盏星哑然。没想到童年的穆烺倒是异常单纯和直白。 不对,他明明就是穆烺,只是自认为尚处童年罢了。意识到这点的徐盏星一时捉摸不透。难道是,他在记忆里才能肆无忌惮,不再受万事左右吗? 虽知对方是那个曾卧底妖界、最后抽掉仙骨重新打进万妖殿的黑衣穆烺,可是看着这个瘦骨嶙峋、双眼明亮却带着小心翼翼的小孩,徐盏星没办法像以前一样硬起心肠。 徐盏星叹了口气,拉着小孩的手把他带进怀里,说:我不走,陪着你。我来这里就是为了把你带出去。 小孩乖乖依偎在大哥哥怀里,半晌后红着脸嗫嚅:脏。 什么?徐盏星奇怪。 小孩动了动手,把手从徐盏星手里抽出来,揪起最干净的里衣下摆去擦徐盏星的手。原来是刚才徐盏星牵小孩的手时,也蹭上了小孩手上的灰。 得到了徐盏星的承诺,小孩什么都不怕了,在徐盏星面前表现得更活泼了些。因为这几条鱼的缘故,他不需要再花功夫去找别的天然吃食,烤好两条鱼后用宽大的树叶包好,和其他几条剥好的生鱼隔开,都放在背后的竹筐里,然后带着徐盏星去了一个地方。 是银杏山庄外的银杏谷。 满目皆是银杏树,只是还是绿色,待得金秋时节,满目金黄才最是惊艳。 小孩脚步不停,拉着徐盏星的手跑向山谷深处,在最高最大的一棵银杏树下停住脚步。 这棵银杏是整个山谷最高的银杏树,我亲自比过的,是我的树!小孩趴在银杏树干上,两手连树干的一半都难圈住。 徐盏星摇头笑,不懂小孩子得意的地方在哪里。他坐倒在树下,背靠大树干,左腿曲起,右腿平放,朝小孩招手,便被小孩扑了满怀。 小烺,徐盏星学着叫小孩的名字,你喜欢这里吗? 小孩不假思索地点头:喜欢,但我不喜欢那里。 小孩指的是银杏山庄的方向。 为什么?那里可住着你娘啊。 小孩抿紧唇,两颊也鼓起来:反正,就是不喜欢。他们都不喜欢我,我也就不喜欢他们。 徐盏星沉默地揉揉小孩的脑袋,不再说话。 大概是天气太好,身处的怀抱又太温暖,小孩坐在徐盏星怀里睡着了。 徐盏星揽着小孩,任他睡着,自己仰靠着树干抬头静静看天。 天碧风轻,一片安宁。 突然徐盏星眉间一跳,嗅到了毒妖的气味。 看来银杏山庄覆灭的那日,来了。 徐盏星却做不了什么。他也没有叫醒小孩,如若穆烺终究逃不过亲眼目睹惨剧的发生,徐盏星宁愿他看见的晚一点,再晚一点。 夕阳西下,暮色将至,天光将灭,银杏山庄却腾起另一种光。 小孩从美梦中睡醒,身旁放着的竹筐里烤鱼散发着香味。他做了美梦,梦里他和神仙哥哥还有他娘坐在一起吃饭,有香喷喷的鱼肉,他被神仙哥哥温柔地揉脑袋,娘还破天荒问他可否吃饱了。 小孩揉揉眼睛,看向银杏山庄的方向。 哎?火?怎么,着火了? 小孩猛地跳起,朝银杏山庄跑去。 徐盏星站起来,迈步跟上去时却犹豫了。 这一去,穆烺的人生走向另一个方向,举步维艰。 小孩跑到山庄里,四面早已火光四起,村民们不是被烧死便是被掏心而死。小孩满脸惊慌,苍白的脸上唯有嘴唇是血色,原是早已被自己咬出血来。 他跑回家里,却只剩火海,他的母亲,他那对他冷漠却没有抛弃他的母亲,满身鲜血倒在院中,双眼仍睁着,似是在担心还未归家的孩儿。 小孩双腿失去力气,跪倒在门前,耳边却突然听到惨叫和厉笑。小孩擦干眼泪,颤抖着腿趴到隔壁门边往里探。 只见一个光头大汉一手掐住一个小孩的脖子,将人提起来,嘴里还嚷道:没想到竟然在一个人族身上发现了仙骨。有了你的仙骨,我便能突破瓶颈,再活五百年! 说罢,男人徒手掏入小孩腹中,生生拽出一根惨白的骨头来,把手上的小孩如扔垃圾般扔到脚边。 穆烺死死捂住嘴巴,生怕发出声音,他看着地上的小孩至死还睁着惊恐的双眼,憋出泪来。 苏泠 徐盏星在一旁看了个明白。 原来,这个苏泠,根本没命出得银杏谷,他死在自己的家里,死时不到八岁,至死都没见什么仙魔妖三界至尊。 作者有话要说:  有没有人猜过这种情况呀? 后面两章还会写到一点东西,涉及到这本书的世界观。现在看不明白的小天使,连着后一章看就可以了。 今,今天突然掉了八个收藏,吓了几跳(反复刷新了好几次)之后是难受,是我写的很垃圾吗QAQ一定是了。。 第30章 种骨 徐盏星在一旁看着,那毒妖拿到了仙骨却不着急融入自己的身体,而是在银杏山庄里横行,似乎在找什么东西。 徐盏星想不到,人界一个小小的银杏山庄,能藏的下什么宝贝呢? 这个宝贝,或许就是先后拉扯穆烺和他陷入记忆梦境的始作俑者。 看到小穆烺的徐盏星,突然想到了什么。这里的人是没有,那如果是蛇妖带来的东西呢? 昨天,穆母可是刚去了她父亲家里讨要蛇妖留给她的东西,似乎是个了不得的铃铛。 会是这个铃铛吗?徐盏星想。 徐盏星看见穆烺站了起来,这时却像看不见徐盏星似的,一路跌跌撞撞远远跟在毒妖身后,最后因为太过剧烈的惊惧和悲恸而现出本体,成为一条黑色的小蛇。 徐盏星: 接下来,徐盏星目瞪口呆地看着,这小黑蛇爬到毒妖身边,趁他不备,生生将那根小小的仙骨吞进了肚子里。 徐盏星:!!! 穆烺小小年纪,便这么快准狠了。 是了,得过且过的避风港已经没有了,他一个年幼失恃失怙的人妖混血,如若不拼一把,怎么能活下去呢。 怪只怪毒妖太过狂妄自大不小心,最后阴沟里翻了船。 穆烺接下来的做法更是让徐盏星心生佩服。 生生吞下仙骨的罪不是好受的,哪怕是天生对消化一道更擅长的蛇类也不是易事。穆烺却忍住肠穿肚破般的疼痛,悄声远离毒妖,直到一个足够安全的地方才痛得满地打滚,发出嘶嘶的痛呼。 而他肚中的那根仙骨,从肚皮上清晰可见的形状,到慢慢融入体内,肚子恢复平坦,徐盏星便知,这根苏泠身上的仙骨,现在已经完全属于穆烺了。 怪不得怪不得穆烺明明是妖,却会被仙族带回留仙境,原来就是凭着这根仙骨。而之前,穆烺重回万妖殿后对他说的那句剥仙骨,是真的生生把仙骨从自己身体里剥出来。 徐盏星叹了一口气。 穆烺身前本无坦途,是他自己在刀山上打滚趟出一条路来。 他前半生一直在黑夜中行走,被黑夜浸染,却没有被黑夜侵蚀。 徐盏星竟有些喜欢穆烺的性格。 穆烺融入了仙骨后,便变回人形,徐盏星看他飞快往外跑,跑向的是谷外的方向。 没错了,如今赶快离开银杏山庄才是正确做法。 可是,穆烺如若跑了,这梦境该怎么出去? 徐盏星直觉不能让穆烺跑掉。 穆烺! 穆烺没有听见。 徐盏星飞身便追,他不抱希望地去抓穆烺的肩膀,惊喜地发现对方虽然听不到自己的声音,但两人还是可以触碰的。 徐盏星忙把穆烺拉回来,说道:穆烺,醒醒,你看看这里是哪里! 他蹲下身子,双手按住小孩的肩膀:这里只是你的记忆,我们都被困住了,快醒醒,你还想出去吗? 小孩一脸迷茫,呆呆地转转脑袋,似乎不知道自己是被什么拉了回来。 徐盏星见穆烺听不到自己说的话,一世情急,低下头在小孩肉还算多的地方狠狠咬了一口。 分卷(20 你倒是听听我说的!他咬在了小孩的右脸。 一双手突然搭在徐盏星肩上,伴随一声磁性魅惑的轻笑,如同夜间暧昧的情人,低沉沙哑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 星哥,这么按捺不住的想吃我吗? 作者有话要说:  可喜可贺,狗烺终于清醒了。(好像也没有多久 不过你这是什么危险发言啊 抱歉今天只来得及写这么多了,给大家请罪! 第31章 认主 徐盏星一把推开穆烺,捂住自己滚烫的嘴唇,顺带也捂住自己羞红的脸。 你恢复了? 穆烺点头,伸手。 徐盏星看着穆烺朝自己摊开的手心,轻轻搭上。 穆烺握紧手心,用了点力,拉徐盏星起身。 徐盏星如一缕风轻盈地扑进怀里,却在即将入怀时乍然暂停,穆烺有些怅然若失,慢慢松开手。 这两天的记忆,穆烺都记得。就像重走了一遍儿时算不上好的记忆,和现实不同的是,这一次多了一个徐盏星。 穆烺笑,歪头冲徐盏星喊:神仙哥哥。 徐盏星抱臂啧了一声,翻了个白眼。 现在感觉怎样,有不适吗?徐盏星想起在祠堂里穆烺满脸痛苦的表情,担心他还有不适。 穆烺摇头,道:我现在感觉很好,刚才只觉一场大梦。 徐盏星点头示意,说起正事:这里是你的记忆,你可知道如何出去? 穆烺看向徐盏星,双眼沉静,他没有接着徐盏星的话说,而是提起一件事物:那个铃铛。 徐盏星勾唇一笑,你和我想的一样。 可是,去哪里找?徐盏星又问。 可以去祠堂看看。穆烺说。 祠堂没错,两人是在祠堂出事的,那个苏木也出现在祠堂,或许祠堂真的有些异常。 两人达成共识后,便再次回到银杏山庄。 走到银杏山庄的牌匾前,徐盏星意外看到山庄早已不是大火的模样,但也不复以往安宁祥和的样子,变得和现实中的鬼庄一模一样。 徐盏星察觉到身旁的穆烺呼吸有一瞬间的错乱,他平静地伸手攥住手侧穆烺的手腕,眼神平视前方没有看他。徐盏星说:已经过去了。 穆烺吐出一口气,咧了咧嘴,手腕一翻改抓住徐盏星的手,他看着前方掉落在地被野草缠蔓的牌匾,眼波流动而后恢复幽深,他紧紧攥了一下徐盏星的手,而后松下力道松松圈着,说:是的,过去了。 两人一同踏入亦真亦幻的银杏山庄。 有了穆烺的指引,两人很快便来到祠堂前。祠堂果然和两人在现实中看到的一模一样,衰败,荒凉。 进了祠堂,当先便看到正中央的破旧案桌上的牌位,其余之外没什么特别。 穆烺走近案桌,低头看着牌位不语。 你觉得它们有问题?徐盏星也走过去。 我当时之所以昏过去,是被突然被牌位影响到了,好似有什么力量冲向了我。穆烺低头看着,拿起几个一一前后翻看,可是这些好像就是普通的木牌。 徐盏星也看不出这些牌位的特殊之处,他换了个想法:假设确实是那个铃铛致使我们被困在这里,假设铃铛也确实在这里,你猜,它最有可能被藏在什么地方? 你是说? 铃铛应该是穆老头藏的,他一个注重门楣和祖宗的人,明知道铃铛不是凡物,最有可能放哪里? 穆烺双眼一亮,他找到穆家祖先的牌位,拿在手里,这个要比其他牌位重一点。 铃铛毕竟是金属,嵌在牌位中要比木头的重上一点。 徐盏星也有一丝笑意:打开它。 穆烺正欲发力,脸上却闪过迟疑:星哥,这里毕竟是我的记忆,并不是现实,铃铛不应该在现实的祠堂里吗? 徐盏星笑:现实和梦境不是根据铃铛区分的,而是根据你我正站在哪个世界来定的。 在他还是星际时代那个海盗头子时,对他来说,仙侠游戏和小说是虚幻的,星际时代是现实。可是他现在是妖尊徐盏星,他现在所在的世界才是现实。 没有一成不变的虚幻,也没有亘古永存的现实。 徐盏星笑:庄周梦蝶,蝶梦庄周,你可分得清? 穆烺心里一个激荡。他看向徐盏星,心潮澎湃,既想把徐盏星狠狠抱在怀中揉捏亲吻,又想跪在他脚边讨好臣服。 穆烺想,徐盏星总是有能力,让他在认为自己足够看重足够喜欢徐盏星时,让自己更喜欢他更加有征服欲。 穆烺垂眸掩住眼中的波涛汹涌,右手轻轻一用力,捏碎了穆家先祖的牌位。 叮铃。 一串小小的铃铛掉在桌上。 这徐盏星睁大眼睛,振魂铃? 这个铃铛的模样,和他在玩那个全息游戏时制作往生果的素材振魂铃一模一样! 这难道是巧合? 不,不是。 徐盏星突然想起那天,他在梦中看到的沧桑版穆烺找到的那颗碧血草。碧血草和振魂铃同为往生果的材料。 这个世界,真的和那个游戏世界有着某些方面的联系。 徐盏星呼吸加深,他觉得自己不久就要触摸到这个世界的实质了。 什么振魂铃?星哥认识?穆烺有些好奇。 徐盏星压下心里的震惊,看向穆烺挑眉:我可是妖尊,懂的自然比你多。这是振魂铃,单独使用能有振魂摄魄的力量,所以能把我们引入这里也不足为奇。 穆烺敏锐地抓住一个字眼:单独使用? 徐盏星点头:没错。除此之外,振魂铃还是制作往生果的素材之一。 往生果又是什么? 依靠此果,能让活人当即破碎虚空踏入大道,也能让本已魂飞魄散之人重塑肉身和神魂,可以说是逆天改命了。 那制作往生果还需要什么材料?穆烺追问。 徐盏星失去耐性,啧道:问这么多干嘛,从来没有人做出过往生果来。 当然了,游戏不算,毕竟游戏能氪金。 快想想怎么用振魂铃回去才是正事。 徐盏星拿起振魂铃,本想丢给穆烺,却没想振魂铃在他手中突然震颤起来发出连绵不绝的铃声。 下一秒,振魂铃便自动系在徐盏星手腕上。 徐盏星赶忙解下来,却发现自己即便使用灵力也不能让铃铛松一分。 徐盏星和穆烺都是修道之人,哪里不知道振魂铃这模样是认徐盏星为主了。 这徐盏星有点尴尬,他并不没有截胡夺宝的心思,但是在这种情况说便是风凉话了。 穆烺笑,拨开徐盏星还在尝试拉扯解开铃铛的右手,他托住徐盏星的左手手腕,看着莹白细瘦的手腕上的古朴雅致的振魂铃,越看越喜欢。他说: 这是蛇妖给我娘的,听我娘说过这是他求娶我娘时的聘礼,只是没被同意罢了,铃铛还是留给了我娘。如果我娘活着,想必也是要留给我的意中人的。 徐盏星心跳骤快,这种感觉对他而言很陌生,他有些不敢看穆烺。哪怕他低着头不看,也能感觉到穆烺落在他身上的视线,滚烫,而缠绵。 你这话 徐盏星本想撑起妖尊的包袱,却脑中一时空白不知道说些什么。他有些气自己关键时刻掉链子,脸上越憋越红。 星哥 穆烺低下头,离徐盏星的唇越来越近。 现实。 苏木,也就是北堂秋站在昏迷的穆烺和徐盏星身边看着,直到看到有一个牌位突然炸裂开,一串铃铛凭空出现。 北堂秋还没高兴完,便眼睁睁看着铃铛下一秒出现在徐盏星手腕上。 这就认主了?竟然这就认主了! 他自重生来日日谋划,竟然全打了无用功! 他利用了一座流光城,结果腾蛇老祖的传承让穆烺捡了便宜。他用秘法褪去魔气来鬼庄辛苦找寻的振魂铃,又莫名其妙认徐盏星为主,他又是竹篮打水一场空! 北堂秋抽出罔两,剑尖指向徐盏星,又转而指向穆烺。 他杀意凛冽,在他眼里穆烺已是死人,可在下一秒他转变了主意。 因为他看到了,他看到即便在昏迷中,穆烺也紧紧牵着徐盏星的手,十指相扣。 有意思 北堂秋有了一个好玩的想法。他觉得自己这个想法,足以弥补他两失宝物的损失和怨气。 作者有话要说:  狗秋:我好惨,我好恨! 狗烺:略略略。 第32章 被缚 两人的距离越来越近。 穆烺灼热的呼吸就在耳畔,徐盏星却躲闪不开。 他也不知道自己怎么回事,好像变得不是自己。心跳越来越快 直到一双手臂揽住他的肩膀,脑袋靠了过来。 下一次穆烺在徐盏星耳边叹气,我更想要星哥自己愿意。 徐盏星楞了一下,呆呆地看着祠堂外的一方蓝天。 他的心跳渐渐平静下来,绷紧的神经放松下来,舒了一口气,心底却又有种怅然若失。 他这是怎么了? 这种感觉太陌生,陌生到徐盏星不愿意深想,他撇开头推了穆烺一把,走开一步说道:既然已经找出了振魂铃,我们为什么还在这里? 穆烺倒是满脸轻松,他耸了耸肩,大概时机不到吧。而且它已认你为主,也许是你潜意识不想离开,也说不定呢。 瞎说。徐盏星没好气。 不会有什么危险啦。外面的那个苏木应该没什么动作。若果他动了杀机,振魂铃自然会感应到的。穆烺拉着徐盏星的手往外走,趁这个机会,我带你去看场美景。 哪还有什么美景?徐盏星看着外面大火烧过之后的废墟,轻声说。 穆烺没有说话,他笑了一下,握紧徐盏星的手。 徐盏星被穆烺带到银杏山庄外的银杏谷里。 徐盏星惊讶地发现,刚才还是一片碧色的银杏林,转眼已是满目金黄。 正午阳光洒落在金黄色的银杏叶上,风儿微拂着叶子,如一把把灿烂精致的小扇子,满眼惊艳。 好漂亮。徐盏星真心称赞,这是他第一次见到如此繁盛美好的银杏林,在星际时代更是连一片全金色的银杏叶都没见过。 徐盏星抬头仰望头顶遮天蔽日的银杏叶,穆烺却在看着他眼中的景色。 喜欢吗?穆烺看着他问。 徐盏星点头。 现实中这片银杏林已经死了,我只能用这个机会让你看一看。我知道你会喜欢的。穆烺说。 徐盏星看向穆烺,唇边漾起一抹灿烂无暇的笑:谢谢你。 穆烺眼中一热。他忙低下头,掩饰自己突如其来的感伤和难以言明的悸动。 星哥 怎么? 徐盏星耐心地等着下文,却没听到穆烺开口,他疑惑地再次问了一遍,才听穆烺断断续续地问: 星哥不恨我吗? 徐盏星眨了眨眼睛:什么? 我欺骗了你,还利用了你。穆烺说话的时候一直没有抬头。 徐盏星哑然失笑:不是当初已经说好了,你若重新回到万妖殿,便从头开始吗。 真的能从头开始吗? 别人我不知道,我只知道我会。 徐盏星傲然一笑,抬手掐住穆烺的下巴,让他抬起头来,看着他的眼睛说:我徐盏星光明磊落也玩得起,说信你便是信你。我有眼睛,我会自己看。 穆烺和徐盏星对视,迷失在对方的瞳孔之中。 这是一双美丽的眼睛,像晨间清雨,浇熄了穆烺的怅惘,又像正午烈火,燃起他心中野望。 是他毕生所求。 徐盏星的话却还没有说完。 穆烺,我发现一件事。 嗯? 你这个人吧,徐盏星松开手,漫不经心地玩弄参商的剑穗,活得太累,还有些假。 徐盏星话说的毫不客气,一点也不在意穆烺倏然变白的脸色:我也不是什么小肚鸡肠、刚愎自用之人,在我面前不用左右斟酌、如履薄冰。你的童年确实不是什么美好的记忆,可是世上万千人,比你过得好的多,比你更惨的也有。真正的强者不会因为你的经历而嫌恶你,自然也不会滥同情。 徐盏星轻轻撩起眼皮,看着穆烺:有机会的话,试试大笑,大哭,会活得长一点。 穆烺听着徐盏星话里并没有鄙夷嫌弃自己的意思,脸上便恢复平静。他细细品味徐盏星这一番话,心里熨帖的同时,却和徐盏星的想法不同: 星哥,你是光明磊落的人,自然没有见识过阴暗的人到底是怎么样的。有时候老天无眼,站在巅峰的人也可能恶迹斑斑。就像这世界上没有一模一样的两片树叶,这世上又何来真正的感同身受呢?不外乎各扫门前雪,闲时锦上添花罢了。 徐盏星摇头:你说的不对。 头顶有银杏叶飘落,徐盏星抬手接住,拉着穆烺的手一起蹲下去。 他把银杏叶平放在地面上,食指指尖蓄起柔和的灵力,按在银杏叶上,绕着叶子的轮廓划了一圈。 徐盏星拿起银杏叶朝穆烺摇了摇,指着地上被拓下的银杏叶的叶痕说:看,世上也是有两片一样轮廓的叶子的。 他把这片银杏叶放在穆烺手里,收拢手指,笑,只要有人把你用力拓在心里,这世上便有人与你感同身受。 分卷(21 穆烺那只拿着银杏叶的手又冷又热,银杏叶那么轻,他却觉得很重,重得他的手发颤,重得他打哆嗦。 徐盏星,徐盏星徐盏星! 穆烺双腿跪地,重心前倾,伸开双手把徐盏星紧紧抱在怀里,他的下颌抵着徐盏星的额角,他的唇贴着徐盏星的发,他哆哆嗦嗦地说:那个人 那个人,可以是你吗? 徐盏星睁大眼睛,长睫翩翩。 长风吹起,银杏叶如雨落。 正阳下黄金雨,没有雨声,只听得见心跳如鼓。 穆烺今日才知道说出口并没有那么困难,只需要一颗为他跳动的心脏就够了。 振魂铃突然跟着他主人的心跳而动了。 两人周围的景象渐渐虚化。 该回到现实了。 穆烺闭上眼睛,星哥,回到现实后,我还有一句话跟你说。 徐盏星突然有点期待,这一点比一点点还要多一点。 徐盏星在现实中睁开眼睛。 不是祠堂,没有穆烺。 他在一张柔软的大床上坐起身来。 脚腕一凉,有清脆的金属碰撞声响起。 徐盏星掀开锦被,看清脚上的东西后瞬间黑脸。 那是一条精致的、漂亮的、坚固的黄金锁链。脚上的黄金镣铐上刻了一个秋字。 徐盏星尝试运气,却发现自己不知被用了什么,识海中灵力充盈,却半点也无法动用。 好啊。 他不怒反笑。 北堂狗比,我杀你三生三世。 作者有话要说:  星哥:北堂狗比,我杀你三生三世。 狗烺:北堂狗比,我杀亿万个你。 狗秋:不死就要继续作。 第33章 里世界 徐盏星目测自己脚上的锁链约有五米长,一头扣着自己的脚踝,另一头紧紧焊入地底。 他环顾自己身处的宫殿,看规模大小应是座偏殿,内里却布置得精致舒服。 徐盏星目测了下距离,发现这条锁链的长度只勉强让他走到窗户处,却走不到门口。 他起身,赤脚着地,玉白的脚趾被冰凉的玉石地面刺激得微微蜷曲,脚底粉红。黄金锁链把他脚踝处凸起的骨肉磨得微红,行动间叮铃作响,犹如鸣佩。 徐盏星手放在窗框上,轻轻一推推开了,看来这间偏殿并没有封闭,他起码有一定的自由,但这也说明他的灵气确实被北堂秋用某种万无一失的方法压制住了,才能放心地不留下一点看守。 他现在自身难保,被北堂秋抓来也不知对方有什么图谋。经此一事,徐盏星明白在鬼庄祠堂里见到的苏北必然和北堂秋有联系,看来天魔宫暗中在谋划什么事情。 这是《仙魔两道狂情追爱》一书中没有提到的事情,虽不至于让徐盏星感到不安,却也警惕起来。 北堂秋这个人,似乎哪里有点违和。 徐盏星一边思索他与北堂秋短短几天来往中对方的行为,一边担心穆烺现在的处境。 他自己被抓来天魔宫封闭灵力软禁起来,那穆烺呢?是也被抓来关在哪里,还是被就地 徐盏星眼前一晃,脑海中突然记起梦境中那个差点成真的吻,他压下心里的焦躁和担心,慢慢捏紧窗棱。 窗外是黑乎乎的天色,灵力被封锁后他的五感衰弱如同普通人,没办法夜间视物,看不出周围的环境,听力也弱化不少,直到门声响起,才警觉。 妖尊这就醒了? 徐盏星看着来人,脸上表情越来越冷:北堂秋,你想干什么。 别这么防备啊,我对你可没有恶意。北堂秋信步走来,面上带着三分笑,风流天成,我同你一见如故,请你来天魔宫闲住几日。 徐盏星抬起被镣铐锁住的右脚,冷笑:这就是你所谓的请? 小小玩意儿,我保证它对你不会造成任何伤害。只是妖尊你好不容易赏光前来,我只是想多留你几日。 不要脸。徐盏星冷哼。 徐盏星即使现在被封灵气,但他天生的对灵气的敏锐感知是封闭不了的。北堂秋表面上行走正常,倜傥风流,徐盏星却感知到他左脚脚踝处灵气略有滞涩,像是被厉害的灵剑所创。 徐盏星哪里还有什么不明白的,他讥讽一笑,眼皮微掀:北堂秋,你这张脸是有什么难处吗,藏头露尾不以真面目示人。我说的可对,苏木? 北堂秋被徐盏星一通嘲讽,却没大反应,他将垂到身前的一缕发拨回身后,笑:妖尊聪明的很,不过我也没想着瞒你。没错,苏木是我假装的。 徐盏星不理会北堂秋不走心的恭维,道:你去鬼庄有什么目的? 自然是去接你的。 徐盏星哼笑:你以为我信?鬼庄一次,之前流光城一次,你天魔宫的动静不小啊。 北堂秋挑眉,但笑不语。 徐盏星也知道北堂秋不可能告诉他真相,问了他最关心的一件事:穆烺现在在哪? 看来你真的很关心他。 徐盏星冷眼看着北堂秋,一字一句地重复一遍:穆烺现在,在哪? 北堂秋垂眸一笑,朝徐盏星摊手:我不知道。 真的不知道,北堂秋解释,我当时看你昏迷不醒,着急把你带回去救治,哪里管他那种角色?现在八成还在祠堂躺着吧。 徐盏星对北堂秋这番话存疑,从流光城和北堂秋交流那晚,徐盏星发现了他对穆烺莫名的敌意和杀意。有机会轻松杀掉穆烺,北堂秋为什么会放弃?如果换做是穆烺处于北堂秋的位置,徐盏星百分百肯定穆烺会一剑割掉北堂秋的脑袋。 徐盏星长袖微垂,隐在袖中的手摩挲着系在腕上的振魂铃。也许是振魂铃已认徐盏星为主,也或许是徐盏星和穆烺二人同处于一个梦境中相处,这份机缘让徐盏星对穆烺有份朦胧的感知。 徐盏星心里,相信穆烺还活着。 只要活着,一切好说。 想通这个关卡后,徐盏星不愿再搭理北堂秋。无法使用灵力的他身体不复灵活,只好一步一步走到桌前,坐在椅子上,幽幽品茶,只是一眼也不看北堂秋。任凭北堂秋千方百计找话题,徐盏星也是一句话也不说。 北堂秋越是这么和气对他,他心里越疑惑。 到底是什么,让北堂秋对他这么客气,甚至称得上和颜悦色。 一见如故?他可不信。 可若说他身上有什么北堂秋需要的,徐盏星也不这么觉得。毕竟是魔界尊主,哪有什么得不到的呢。 堂堂魔尊,对一个只见过一次面的小妖杀意满满,对能和他分庭抗礼的老对手妖尊却礼遇有加,奇怪。 北堂秋见讨了个没趣,脸上维持的笑容渐渐消失,最后说了一句又是处理便起身离开。 北堂秋走了,徐盏星这才神色一变。 早在他醒来时,便发现识海中的那本书又出现了。 只是自己灵气封闭,又是陌生环境,不敢贸然翻看。如今北堂秋刚走,短时间内应该不会再有人来,徐盏星便回到床上,解下床幔垂在床前,遮掩住里面。 徐盏星闭眼探向识海,惊喜地发现,虽然灵气无法使用,但是书还是可以照常翻看。看来,此书并不依托于他体内的灵气。 古书的内容又更新了一部分。 徐盏星一目十行地看完更新内容,内容无外乎是年长版穆烺天涯海角寻找往生果的制作材料,而后炼药的过程。 中间倒是提到了洛含章。 【这是十年来洛含章第一次再见到穆烺。 其沧桑颓态,让洛含章默视良久。 师弟,往生果从未成功过。收手吧。 穆烺参商一横,隔开洛含章的手臂,脚下未停。 早知今日如此,洛含章看着穆烺的背影,你可后悔当初用苏泠的身份参与三界争端? 穆烺眼眶一红,瞳孔红光乍现,他抽出参商,反手斩向昔日的师兄也是他莫须有的道侣扮演者。】 徐盏星当即翻开下一页,却是一页白纸,没有后文。 是这样? 竟是这样! 作者有话要说:  这里涉及到的所有世界慢慢就会明白啦 狗秋:只有我在认认真真走剧情,我好南。 第34章 真相 徐盏星从新更新的内容里发现不对,连忙翻到第一页,也就是《仙魔两道狂情追爱》上本的第一页,从头再读一遍。 看完之后,徐盏星才明白过来。 原来,他自以为的狗血小白汤姆苏的小说通篇都是春秋笔法,曾隐晦地暗示过文中穆烺和苏泠这两个角色的怪异之处。 徐盏星细看才发现,在那段苏泠和妖尊二三事的剧情里,竟然没有苏泠和穆烺同时出现的场面。即便是苏泠在妖尊面前为穆烺求情,也是发生在和妖尊独处的时候。 包括苏泠和洛含章的感情线,也是氤氲朦胧,含糊其辞。徐盏星原本以为这是作者在塑造几个不同性格的后宫角色时,为了不崩人设才写得这么含蓄。现在看来,哪是什么不崩人设呢,分明是做戏。 就连上部最后的结局,两人携手归隐留仙境,只怕真相是穆烺卧底任务完成,回留仙境论功行赏。 徐盏星啪的一声合上书页,勾唇一笑似讥似讽。 三年前,原身在北堂秋面前救下穆烺,把他带回万妖殿就在身边。 这后面同书中截然不同的人生轨迹,便是自此刻开始。 若是没有原身这一举动,被掳去天魔宫的就不会是穆烺,而是一个叫苏泠的男儿。原身那一手拦的好。 那一拦,让穆烺的人生轨迹转圜巨大。徐盏星早已看出穆烺才是这一本书前后两部的唯一主角,主角的轨迹变动,其他人包括这个世界的轨迹都会随之不一样。 也许,是因为原身这一不同于书中的行为,才会让异世的徐盏星从虫洞穿越而来,见识另一番奇妙天地。 徐盏星笑意越来越多,双眼明亮而犀利。 天意! 身处笼宇,徐盏星反倒通身舒畅。想通其中关卡后,有一个人在徐盏星眼里愈发奇怪。 正是北堂秋。 正如徐盏星上一刻所想,北堂秋为何会对没见过几面的穆烺没来由的显露杀意,又为何会对身为对家的他怜惜? 徐盏星不是循规蹈矩之人,想问题时不吝于往离奇大胆的地方猜测。 北堂秋这番作态,倒像是知道日后发展似的。他也同自己一样拥有古书? 不,徐盏星懒懒拨弄着脚腕上的镣铐,笑。 他更倾向于相信,北堂秋是重生者。 不然,北堂秋怎么会对穆烺产生那么真实浓烈的憎恨和杀意呢。 北堂秋和穆烺之间有什么仇? 天魔宫覆灭,魔界归属仙界,装疯卖傻才能苟活而这一切,都源于穆烺以苏泠卧底天魔宫,和留仙境里应外合。 如此仇怨,重活一世,北堂秋恨不得把穆烺挫骨扬灰。 当然,除却穆烺,北堂秋也恨洛含章等留仙境的人。可是洛含章身为仙界至尊,不是轻易便可对付的。 徐盏星相信,私底下,北堂秋肯定暗中在做些什么。比如虫傀儡,比如他在流光城和鬼庄的动作。徐盏星也开始怀疑,无极峰那一战中,是否也有北堂秋的下作手笔。 而洛含章徐盏星十分头疼,如今他也想不到洛含章到底是怎么记起他和自己的游戏记忆的。难道,是因为自己穿越带来的蝴蝶效应吗?还是这个世界和那个游戏世界本就有关联? 抛去这一点不谈,洛含章倒是看湖北。洛穆北三人里最好懂的人。正人君子,不外如是。 徐盏星已把这几个重要人物分析得明明白白,也想好再见到北堂秋该怎么套对方的话,心情不错地就寝。睡着前,迷迷糊糊想穆烺如今是什么处境,幸灾乐祸地含糊笑了两声,沉入梦乡。 穆烺倒是没什么危险。 作者有话要说:  狗秋:我还没来得及对徐盏星做什么,就被他扒光了??? 第35章 四人齐聚 振魂铃响,穆烺自记忆环境中醒来,本以为身侧便是徐盏星,哪知祠堂里唯余他一人。穆烺心下大乱,四下找寻,最后才在祠堂外的门楞上发现一张字条。 上面写道:若要徐盏星,一个人来天魔宫。 穆烺登时便捏碎纸条,眼含煞气。 天魔宫的人 这一刻,穆烺心里不管不顾,只想掀了天魔宫,残存的理智告诉他只身闯入天魔宫是救不出徐盏星的。正因他知道,才当即离开鬼庄,回到万妖殿,和雄野等人商议。 可是天魔宫易守难攻,且他们不知道天魔宫里的布置,投鼠忌器,行动一时确定不下来。为了更大的可能,穆烺等驻守在外的韩洞赶回万妖殿后,便离开妖界去找一个人。 只是穆烺也不知道,他自己已剔掉仙骨,叛出留仙境,他那个昔日的师兄会不会给与他帮助。 花开两朵,各表一枝。 且说徐盏星第二日醒来,百无聊赖中只盼着北堂秋过来,好诈一诈他。 午后,北堂秋果然来了。 妖尊住得可好?北堂秋坐到桌子另一侧,看向歪在榻上一脸慵懒的徐盏星。 徐盏星瞥了北堂秋一眼,翘起拴着金锁链的左脚,在他眼前晃了晃,你说呢。 北堂秋垂眸看着眼前的景致,一只玉脚雪白瘦削,蜷起的五只脚趾粉嫩圆润,弓起的足弓细瘦如桥,青色的血管若隐若现更显清丽。细细的黄金锁链垂在美人的脚踝处,这种被禁锢的美更加凄艳。 北堂秋心头一动,抬起手来便要去握细瘦的脚踝。 徐盏星心里啧了一声,嫌弃的很,皱着眉头一脚踹上北堂秋胸口上。 徐盏星灵力被封,这一脚虽是觉得自己用上了十成力,可对北堂秋来说不过是轻轻一搔,心里更添酥麻。 北堂秋看着徐盏星收回脚,心里一阵可惜,喉结动了动。 北堂秋,徐盏星扯平衣摆盖住双脚,问,你抓我来到底干什么? 徐盏星看北堂秋笑眯眯地开口,语气冰冷地补了一句:别说什么冠冕堂皇的话,别把我当傻子。 分卷(22 北堂秋挑眉,道:我对你没有恶意,等你那手下来接你,我不会留你的。 你说穆烺?北堂秋,早在流光城你就不对劲,穆烺他做了什么,让你这么恨之入骨?徐盏星明知故问。 北堂秋脸上一僵,嘴角勾起冰冷的弧度:你倒是聪明的很。我确实恨他,怎么,我堂堂魔尊,恨一个人需要理由吗? 徐盏星笑:这世上有无来由的恶意,却没有无来由的恨。 他左肘撑在桌面,双膝跪在榻上,抬起腰臀,朝对面的北堂秋凑去,居高临下地在北堂秋耳边轻声语:我懂你,毕竟他灭的不只有天魔宫。 北堂秋浑身僵硬,神惊之下右手不自觉掰下一块桌角来。 徐盏星见他这副模样,大笑着坐回原位。 你,你北堂秋却坐不住,站起来看着徐盏星,眼里又惊又疑,那个词含在嘴里就是说不出来。 我怎么了?是不是和你一样,是重生的?徐盏星笑声渐止,嘴角勾着一抹若有似无的笑意,眉眼上挑地看着北堂秋。 北堂秋瞳孔一缩,他低声道:你,你和我一样? 徐盏星心里翻了个白眼,暗道这狗比魔尊脑子也和狗脑子一样,只一句话便骗到了。 徐盏星不正面回应,只是问:你是什么时候回来的? 无极峰一战后。北堂秋话说出口后才发觉有些不妥,然而说出去的话泼出去的水,他只好问徐盏星,你呢? 无极峰一战后那么无极峰那天并没有徐盏星猜测的那么复杂,也许只是一个卧底伙同上线欲将妖魔两尊一网打尽的计划罢了。 徐盏星眨眨眼睛,笑:我啊,三年前。 怪不得我重生后发现有些事不一样了。北堂秋相信徐盏星的说辞,我本来奇怪为什么穆烺这一辈子不像上一世一样,装作苏泠来我魔界,原来是被你先一步带回妖界了。 北堂秋眼里一狠:他杀了你,你为什么没有亲手杀了他,反倒和他关系这么密切! 徐盏星掀了掀眼皮:杀了岂不便宜了他。有什么比把仇人驯化成自己脚下一条狗更让人解恨的呢。 北堂秋冷笑:你是解恨了,我的仇怎么报!他把我天魔宫烧成灰烬,魔界也沦为仙界附庸,我魔族被杀戮被驯化,我想杀杀不了,想死不甘心,只能装疯卖傻过余生这一切,都拜穆烺和洛含章他们所赐。 既然你和我一样,我不妨和你交个底。流光城和鬼庄,我是参与了,是为了和穆烺争夺机缘。两次虽都输给天意,可是这一次,我一定要穆烺有来无回。 你就这么笃定,徐盏星手指轻拨脚上的锁链,他会为了我来此犯险? 北堂秋回想起祠堂里的情景,大笑:妖尊这一世确实是把他驯服了,他可是爱你爱的很呢,只怕现在已经纠结力量赶过来了。 徐盏星心里一颤,滋味莫名。 怎么不说话,舍不得?北堂秋绕过桌子走到徐盏星身前,眼神幽深地低头看着徐盏星的发旋。 哪有,徐盏星笑,只是我这副被魔尊囚禁的样子,心里自然开心不起来。 北堂秋也笑,似乎刚才疑神疑鬼质问的人不是他:我这不是担心你被他欺骗,要和他里应外合,我才出此下策。既然妖尊和我一伙,我这便解除你身上的东西。 北堂秋弯下腰抓住锁链,不知他摸到了哪里,叮铃一声,徐盏星脚上的镣铐一分为二,锁了他不到一天却让他厌烦至极的锁链终于离开了他的身体。 徐盏星心里一松,我的灵力? 北堂秋眼睛一动,笑:你身上的灵力是被这黄金锁链封住的。现在锁链断了,你的灵力就会慢慢恢复,不要着急。 徐盏星眉间一冷,终是没说什么,轻轻勾起嘴角:那多谢魔尊了。 北堂秋身为魔尊,自然有很多要务处理,没待多久便离开了。 徐盏星没有了束缚,殿外也无人看守,便走出偏殿,在天魔宫里闲逛。他倒没有想过尝试离开天魔宫,他身上的灵力还没恢复不说,而且他肯定,在他身后肯定有北堂秋派来监视看守他的魔族。 徐盏星慢慢走着,似是无聊闲逛,却是将天魔宫内众宫殿和守卫的布置牢记在心中。不知不觉,他走到一处守卫明显增多的地方。 先是一条熔河。这河中流淌的不是水,而是沸腾的暗色熔浆,故有熔河之名。熔河上只架起一座石桥,石桥对面是一座无匾的高大玄铁门。 徐盏星还没靠近玄铁门,便被门前的两个人高马大面目狰狞的魔族执刀拦住:什么人?这里是天魔宫源石重地,没有魔尊命令不得擅入! 源石啊。 徐盏星笑,果然是个熟悉的地方。 炼制往生果的三大素材之一的天魔灰,便是出自这里。 徐盏星没有和魔人多说,转身干脆离开。他心里有种预感,他还会再来这里的。 如此无风无浪地过去五天,徐盏星体内的灵力确实如北堂秋所说慢慢恢复,但是五天后也不过恢复了六成。北堂秋没说,徐盏星也沉得住气没有问。 这日,北堂秋并没有像往日一般来徐盏星处说说话,徐盏星便觉事有不对。他出了殿门,往北堂秋处理事务的大殿走去。这几日,徐盏星早已把天魔宫摸了个一清二楚。 还没走几步,徐盏星便觉脚下大地微颤。他抬起头,看到天魔宫上空以源石重地为核心,向外扩散,一个透明的暗红色光罩罩住了天魔宫。 这是,天魔宫的结界? 难道是有人大举来犯? 是穆烺吗。 徐盏星心神一动,凝出参商拿在手中。他踢开大殿,没有看到北堂秋的身影。 早在天魔宫被大举压境的那一刻,北堂秋便感觉到一个强大的不容忽视的威压,他神思一动,身形便从大殿一瞬间来到天魔宫门前。 只见无数仙界和妖界的士兵列队天魔宫门前,当先那人,一身蓝衣,眉眼冰冷,陆离剑锋如雪。 他身侧那人,一身玄色,衣袂猎猎,双目凝着冷焰。 北堂秋双眼恍惚,眼前景象仿佛让他回到上辈子。 可惜的是,早已不是上辈子了! 身后的魔兵一阵骚乱,北堂秋却没有一点紧张,他震袖让众人噤声,朝穆烺狂妄大笑:穆烺,你难道不管你好尊上死活了?我可是说过让你一个人来。这么多人,你是想为徐盏星收尸吗? 穆烺面无表情地看着北堂秋,只一双眼尽露杀意:自是我一个人随你进天魔宫。这些人,只不过是来讨伐你这罄竹难书的天魔宫的同道之友罢了。他们现在不会进去,只是,若你做了什么事,我可劝不动他们了。 身旁的洛含章眉头轻皱:这和说好的不一样。 穆烺也不看他:你想让星哥死吗? 洛含章脸上更冷,沉声:我只等一个时辰。他若没有出现在我面前,我便攻进去。 穆烺冷笑,抬步朝北堂秋走去,丢下一句话:用不上你。 作者有话要说:  狗洛:被忽悠了,不开心。 第36章 心意 穆烺一开始并没有想到洛含章会轻易答应自己的建议,亲自率队前来围堵天魔宫。后来他才发现,不过因为这个道貌岸然的家伙,同自己一样,对徐盏星有了心思。 他费尽心机,拉拢来仙妖两界的众人齐聚天魔宫门前,并不是只让他们来充门面的。莫说穆烺不是个傻子,单说这些实力本就不俗的修道之人,他们也不会同意自己气势汹汹来,什么也不做充当门神的。 穆烺和洛含章商议后的决定是,由穆烺先进入天魔宫查看徐盏星现在的状况,洛含章等人暂时按兵不动,待徐盏星安全后,再举旗攻入天魔宫不迟。 北堂秋领穆烺进了天魔宫,大步走在前面,眼珠斜向眼角,意味不明地说了一句:你竟真的来了。 这不就是你要的吗。穆烺目不斜视。 北堂秋哼笑一声,再未说话。 直到见到徐盏星执剑立于殿前,长袖微扬,眉眼如玉。 星哥! 穆烺怔然,随即掠至徐盏星面前,狠狠抱住他。 被紧锁在宽阔有力的怀抱里,徐盏星面上发热,却没有想到推开这个怀抱,他在穆烺怀里偏了偏脑袋,小声道:我没事,慌什么。 北堂秋在一旁看徐盏星这幅表情,不禁眯起双眼。 徐盏星拍拍穆烺的后背,示意他这里还有一人。 穆烺在徐盏星耳边低声说:那天想和你说的话,待此间事了,星哥一定要给我机会让我告诉你。 说罢,穆烺遂放开徐盏星,转身将徐盏星揽在身后,看向北堂秋:我如今来了,你想我怎么做,才会放了他? 北堂秋瞟了一眼徐盏星,笑:我若要你去死呢,你做吗? 穆烺冷下脸来。 你当外面的数万仙兵妖将是摆设吗? 北堂秋脸上像敷了厚厚的寒冰,声音淬了毒:我竟低估了你,你竟然有能耐短短几天便使唤动这么多人。 他看向徐盏星:妖尊,如今这副模样,竟比上辈子来的还要快!我天魔宫气数将尽,你万妖殿又能残喘几时?你可甘心! 徐盏星沉默不语。 穆烺皱眉:你疯疯癫癫嘴里说的什么话。 北堂秋拔出罔两,指向穆烺,或是指向穆烺身后的徐盏星:这些日子的折腾,我已经知道自己抗争不过天意。可如果我举全天魔宫之力呢,便誓要覆了这天! 徐盏星心里升起不好的预感:北堂秋,你想干什么? 徐盏星,你之前那番话都是骗我的吧。到了这时,北堂秋反倒清明起来,你只是为了骗取我的信任,好让我解除掉你身上的封印。 穆烺抓住徐盏星的手:你被他怎么了? 没事。徐盏星反握住穆烺的手,拍拍他的手背,之前灵力被封,现在已恢复了六七成。 穆烺心里并没有安定下来,逐夜剑发出嗡鸣,映照了主人心中对北堂秋的杀意。 北堂秋自然感受到了穆烺针对自己的杀意,怒极反笑:我还没找你算那血海深仇的帐,你反倒敢恨我?那就拿命来! 北堂秋挥剑而上,穆烺震袖将徐盏星移出交战圈,抽剑迎上。 什么血海深仇,我与你无冤无仇,几次三番都是你惹事在先! 穆烺寻了个北堂秋的空档挥剑劈下,用了十成十的力。对待魔界霸主北堂秋,若想带徐盏星全身而退,穆烺只能用尽全力博得一线生机。 不过穆烺的实力已不可同日而语,他的实力本就不俗,在完全融会贯通了腾蛇老祖的传承后,更是进步飞速,已能和洛含章抗衡。而洛含章、北堂秋和徐盏星三人身为一界之主,实力自然不相伯仲。也就是说,穆烺已具有尊主境的实力,这一战对北堂秋,他不一定会输。 北堂秋一时难以招架,生生受了这一剑,胸口闷疼,喉头涌上腥甜。他忙运气压下,手下招式更显凌厉,招招致命。 两人剑下皆不留情,渐渐身上都有了伤痕。徐盏星在一旁看着,发现两人竟打到了天魔宫里的源石禁地之前,穆烺再往后退一步,便是滚烫的岩浆熔河。 徐盏星再也看不下去,顾不得修真界所谓的对战道义,抽出参商便去挑两人碰撞在一起的剑锋。 徐盏星的实力并没有完全恢复,自然拼不过,用尽全力也只勉强挑开双剑,使得穆烺不会受力后退跌入熔河,自己却被灵力反扑,往后踉跄数步,一脚踩在熔河边缘,脚一歪便要歪下去。 穆烺一个箭步上前,捞人入怀,搂住徐盏星的腰,朝北堂秋挥出一剑,接住灵气的反冲,提气往后腾空而去,他一剑便将在源石重地前驻守的魔兵们砍翻在地,带着徐盏星飞了进去。 徐盏星那一挑剑,被两人的剑气冲击得气血翻涌,脸色煞白。穆烺找到一个隐蔽的地方,忙把徐盏星放在地方,要为他渡入灵力。 徐盏星握住穆烺的手,制止了他:现在正是危机时候,不要浪费你身上的灵力。 这不是浪费。穆烺皱眉,要挣开徐盏星的手。 徐盏星握得更紧了:我还没有那么没用,不需你帮。 星哥穆烺脸色一白。 徐盏星看他这个模样,便知这人又东想西想想岔了。这么紧张的危急时刻还想有的没的,不知该说他对自己真的情谊深重,还是把生死置之度外了。 徐盏星心里有些不忍。自看到穆烺后,他一直心绪不宁,如今和穆烺肩并肩头对头地蹲在昏暗的角落里,只觉得心悸更甚。 这两辈子以来头一遭的感受,徐盏星仿佛感觉到了什么。 他看着眼前俊朗的青年,好看的眼中全是对他的担忧和爱意。徐盏星在心里叹息,道,就是他了吧。 心里如何纠结,到最后决断也不过几息之间的事。 心里有了别的情感,徐盏星更不舍得穆烺乱想,笑:不是怨你,只是如今我这样,还得靠你。我希望你好好的。 穆烺心头一跳,看向徐盏星的眼中多了几分热意。 徐盏星耳朵发热,转向一边,却被他看到了什么,他扯了下穆烺:你看,这是不是就是支撑天魔宫矗立不倒的那块源石? 作者有话要说:  终于写到十万字了!开心! 年底工作忙起来了,往后只能隔日更了,对不起大家QAQ 第37章 蛇蜕 那是一块模样平平无奇的巨石。 颜色是灰褐色的,四周粗糙喑哑,上方的横切面光滑如镜。 这块巨石有大半截嵌在地底,不知到底有多大,据传言,整个天魔宫都在源石之上。 这个地方一时没有被北堂秋找上来,徐盏星起身走过去,抚摸了一下源石的表面。 毁掉源石,天魔宫便也会消失。徐盏星说。 源石能被毁掉吗?穆烺皱眉,据说源石无坚不摧,是洪荒时期遗漏的补天石。它若能被破坏,天不就也会塌? 分卷(23 徐盏星笑,眉眼舒展:这天自然有塌的那天,不然哪来的补天石? 他接着说:源石确实无坚不摧,唯有日日火烧不间断,或有一天会把它连同天魔宫烧成灰烬。 这灰烬,便是炼制往生石的最后一样材料天魔灰。 那只能将北堂秋打败后,才有机会烧毁源石。穆烺说,星哥,我这次来已和洛含章达成剿灭天魔宫的共识。现在,大批我界和仙界的将士正聚集天魔宫外,只等我俩安全出去,便会杀进来。 徐盏星抿唇,低声道:穆烺,你一人先出去吧。我还没有复原,带着我,你会很艰难。不如我留在这里拖住北堂秋,你现在已经知晓天魔宫的布局,正好带着人马杀进来 不!穆烺猛地打断徐盏星的话,紧紧抓住他的手,要走一起走。 徐盏星心里微暖,却知现在不是意气用事的时候。他的实力恢复的如何,自己最清楚,徐盏星知道自己若和穆烺一块,两个人都会脱不开身。 他正想再劝,却见穆烺脸上一肃,伸出左臂将徐盏星护在身后,右手紧握逐夜,只想门口。 下一瞬,徐盏星看到了北堂秋那张令人厌烦的脸。 避无可避,躲无可躲,徐盏星只能在一旁焦急地看着穆烺迎战。 北堂秋自知受骗于徐盏星,对徐盏星已不复以往推己及人的疼惜态度,反倒出招时往徐盏星身上招呼。穆烺一边防守攻击,一边保护徐盏星,过了一会儿便渐渐落于下风。 此消彼长,北堂秋身为天魔宫之主,与源石之间似乎有着什么联系,在源石禁地里发挥出的力量比刚才在外面打斗时更加厉害。 正在这时,北堂秋使出绝招,只见以他双脚为心,四周地面全部破碎,滚烫流浆冲天而起,在北堂秋双臂之中却乖巧听话地凝成一个鲜红灼热带着汹涌魔气的火团。北堂秋拼着吐出一口心头血,将其打向穆烺。 穆烺已无处可退。 生死之间,他唯一想到的,便是再看一眼徐盏星。 他瞳孔微移,视野边角已纳入徐盏星的一片衣袖。 却突然移开目光。 因为见了,便舍不得了。 穆烺闭上眼睛,也正错过了徐盏星眼中的哀痛和焦急。 眼睁睁看着穆烺即将身死道消,徐盏星大脑之中一片空白,只想着如何才能帮穆烺躲过这雷霆一击。 若是自己全盛时期,拼着重伤也许有可能在这毁天灭地的一击下救下穆烺。可如今,没有完全恢复的他根本做不到。若是有一足以和熔岩流浆匹敌的法宝,倒是能搏个一二。 可在这源石禁地,除了一块认北堂秋为主的大石头,哪来的法宝呢。 徐盏星心头如火烤,去摸腰间的参商,他抖着手,第一次摸空了,触手一片冰凉。 徐盏星双眼一亮。 寒心! 蕴含雪灵千年精魄的寒心,他怎么忘了它! 这其中思绪转折虽曲折复杂,但也不过是电光火石之间。徐盏星急忙摘下放着寒心的荷包,朝火团掷去。 两者相撞,刹那间光华炫目。 随着寒心的破碎,火团也打散消失。 北堂秋没有料到如此。他本以为穆烺肯定逃不过这绝命一击,是以用了十成十的灵力,识海中已无灵气可用,又遭反噬,最终支撑不住吐出一大口血来。 徐盏星忙喊:穆烺,快! 穆烺与徐盏星心有灵犀,虽然还没有从劫后余生的震惊中走出来,听到徐盏星的话后已下意识地一剑刺破北堂秋的识海。 识海被破,自此于修炼一道陨落,余生只是普通人。 北堂秋晕了过去。 穆烺一看危机解除,便从袖中拿出传讯符撕开,按照早先和洛含章的约定,想必洛含章收到他的讯息后,便会率领众人攻打进来。 接着,穆烺又用缚魔索把昏迷的北堂秋捆起来,以便万无一失。 做完这一切后,穆烺才放松下来,转身看徐盏星。 徐盏星低着头靠在源石上,穆烺看不清他的面容,担心灵力还未完全恢复的他收到刚才火团与寒心相撞所爆发的灵力的波及,忙走过去,双手温柔捧起徐盏星的脸颊。 好烫! 穆烺的指尖刚碰到徐盏星的皮肤,便感受到不寻常的滚烫。他急忙抬起徐盏星的脸蛋,但见徐盏星双眼阖上,眼皮发颤,似是极力想睁开双眼却似有千斤重无法睁开。 星哥?星哥,你怎么了?穆烺在徐盏星耳边焦急地呼喊。 徐盏星能听到穆烺的声音,却听不出他在说什么。他的脑袋已经被体内深出的滚烫火种烧得糊涂了。 早在寒心碎裂的那一刻,在体内被压制住的蛇毒再次复发,甚至来势比他初发作时凶狠百倍。 陷入黑暗的前一刻,徐盏星昏昏沉沉地想,这世上再无寒心,他会不会被烧死啊? 尔后,洛含章是如何率领众人攻破天魔宫,拿下魔界,和万妖殿平起平坐的,徐盏星已经不知道了。 他以为自己再也不会醒来了。 这毒无药可解,他本以为的。 可是,他醒了。 他盯着头顶的帷幔,失神很久。 尊上醒了? 徐盏星慢慢侧首,看见了迈步进来的张老。 我还活着。徐盏星轻声道。 张老叹气:是的,您现在已经没事了。 没事了?徐盏星惊讶,他垂眸感受了一下,惊讶地发现自己体内的毒竟然没有了! 怎么回事?徐盏星看向张老,不是无药可解吗? 老夫可没说无药可解,老夫说的是解药是完整的腾蛇蛇蜕。 腾蛇是神兽,这哪里还有腾蛇?徐盏星皱眉,难道是穆烺找到腾蛇了? 张老捋胡须笑:算是吧。 那他在哪? 徐盏星醒来便知这里是万妖殿自己的宫殿里。如今和张老聊了好一会儿还没见穆烺过来,徐盏星虽不想承认,但他心里的确有些别扭。他禁不住地想,穆烺去干什么了,难道不在乎自己了吗? 穆尊者现在就在外间候着,从未离开过您。 在外边干什么?让他进来。徐盏星暗道一声奇怪。以前赶都赶不走,现在怎么扭扭捏捏不进来了。 是这样的他怕您生气,不敢来见。张老气定神闲。 一觉醒来,徐盏星发现自己听不懂别人说话了,也摸不清对方的脑回路:我生什么气?他帮我解毒,我该谢他才是。 张老瞥了一眼外间,没见青年身影,也没有听到一丝声响,便代为解释道:当初因为腾蛇蛇蜕难找,我便没有告诉尊上解毒的副作用。 有什么副作用?徐盏星问。 腾蛇虽是神兽,但也是蛇,逃不脱蛇性。尊上服用了腾蛇的蛇蜕,日后便会对此蛇产生某种程度的依赖性,当然,您法力高强,这依赖性并不明显,但或许终其一生也不能脱敏。 一条蛇而已,没什么事。徐盏星无所谓。 如果这条蛇是穆烺呢?张老笑。 什么?徐盏星睁大眼睛。 这句话的意思是穆烺是腾蛇,还为了自己生生剥下他的蛇蜕? 徐盏星第一想法只有这个。 他可有事?徐盏星问。 这次换张老睁大眼睛,而后张老开怀大笑:他没事,尊上放心吧! 而外间的穆烺听到这里,再也忍不住,跑了进来,却又不敢上前,最后停在张老身后,只一双眼睛火热地看着徐盏星。 张老见此情景,悠悠地背着手走了,还帮两人带上了门。 徐盏星抬头看着穆烺笑:为什么不敢见我? 徐盏星的声音温和,穆烺还在其中听出了几分亲昵,他眼眶一红,跪下来,低头埋进徐盏星的怀里,搂着他的腰。 怕你生气,怕你赶我走。 穆烺脸埋在徐盏星搭在身上的被子里,声音闷闷的,徐盏星轻笑,抚摸他的脑袋:为什么?我这条命是你给的。 可是穆烺抬头,不敢看却强迫自己看着徐盏星,你用了我的蛇蜕,从此便会对我有情可我不想束缚你。 徐盏星歪歪脑袋,面色平静,一时没有说话。穆烺看着徐盏星这幅样子,心里又紧张又害怕。 半晌,徐盏星欣赏够了穆烺忐忑的神情,倏然一笑,微挑的眼角尽是张扬风华。他抓住穆烺的头发,抬起对方的头,俯下身去。 好教你知道,我对你有情,早在鬼庄便有了。 唇上的温热,让穆烺心脏骤停又急跳。反应过来的他反客为主,循着徐盏星还未撤走的唇舌,搂紧心爱之人的腰,倒在被子上,加深了这个吻。 久久,两人平息后,穆烺撑起胳膊,看着绝代艳丽的徐盏星,低声诉说:有句话,我本想在从鬼庄记忆梦境脱离后告诉你的,后来发生这么多事,一直耽误到现在。但是现在也不迟。 你想说什么?徐盏星慵懒地看着他笑。 我有机会,和你一起养孩子们吗?孩子是你的,我也是你的,我和他们都跟你姓,都属于你。 作者有话要说:  下一章完结。 我这几天从头捋了下剧情,发现该写的都写完了,到了完结的时候了。大概是因为第一次写,节奏写得太快了。再拖剧情也没意思,于是准备按着这个节奏完结啦~ 生活不易,给自己打个广告: 专栏开了下篇文的预收,《抱遍修真界金大腿[系统]》(原名《五个马甲全掉了[系统]》)求收藏求支持鸭! 文案也改了一下,比之前那版满意些。 爱你们! 第38章 完结 穆烺忐忑地等着徐盏星的回答。 等着一个判决。 直到他的心爱人,他的尊上懒懒伸出光洁的双臂扣在自己脑后,芙蓉娇颜凑上来,在自己耳边轻声吐气:好啊,徐家小烺。 穆烺欣喜如狂,竟沁出泪来,他埋首轻吻徐盏星的发,在心里感谢上苍。 徐盏星闭上眼睛,沉浸在穆烺温暖的怀抱和温柔的吻中。他思绪飘远,感叹自己这番穿越,本以为享受到星际时代没享受过的经历,身负法力天地尽情逍遥,便是最上了,没想到,还能拥有一份爱情。 真好。 一年后。 徐盏星在暖阳中睁开眼睛,眼中是橘红色的春日。 也许他本体是人参果树的缘故,宝宝们并不是十月怀胎生下来,如今算算时间都快两年了,还是在自己肚子里呆着。 不过徐盏星猜测自己快生了。他这段时间愈发惫懒,睡眠增多,也不耐烦管事,索性把事务都交给了穆烺。不过穆烺也是不愿管,只想多陪在徐盏星身边,便又把事务交给了韩洞和雄野,自己只管处理一些重要事务。只是裘思思也是有孕在身,雄野便能推则推,最后使得韩洞苦不堪言,逮着自己儿子就让他抓紧时间娶媳妇。 穆烺倒是不在身边。不过徐盏星也不好奇,那人不是去给他倒腾吃食,便是请教张老去了。 前段时间,徐盏星也找过张老,问孩子的事。 如今和穆烺相爱,徐盏星虽不在乎原身以前的事情,但是孩子不清不楚的,他也想知道他肚子里的孩子到底和谁有关系。 徐盏星不能说出自己是穿越之人的事实,失忆之类的借口也太猎奇,便换了个说法: 我自认在穆烺之前从未喜欢过任何人,怎会有孕?你说动情便会孕子,那这动情可有程度?难道我见到一个陌生的美人一面,动了那爱美之心,几天也就消失了,这也算动情,会怀孕? 这自然不算。您虽是人参果树,但既以为人,也不是什么人都会拨动您的心。只有真心喜爱一个人,才会如此。张老解释道。 徐盏星垂眸摩挲袖口,暗自思忖。 之前通过在自己殿中没有发现另一人的东西,徐盏星猜测原主应是暗恋,并没有挑明,以致于对方并不知晓,也就没有所谓的书信往来。后来,徐盏星和穆烺在一起想到,除了暗恋之外还有一个可能,那便是对方离自己极近,无需书信表心意,心念一动便能见到对方。 如果是这样,那范围就锁定在万妖殿了。徐盏星过滤了长相奇特、年龄不符和性别不同的人,最后心头只剩一个人的面孔。 穆烺。 徐盏星笑。 兜兜转转,原来早已开始了。 笑什么呢? 穆烺端着一份汤羹进来,看到徐盏星眉眼带笑的模样,不自觉随着勾起嘴角。 穆烺将托盘放在榻边的小几上,弯腰揽起朝自己张开双手的徐盏星。 肚子渐大后,徐盏星愈发懒散,尤其是和穆烺情深后,更是喜欢贴着他,窝在他怀里。 星哥刚醒怎么又要睡了?穆烺看着徐盏星如蝶翼漂亮的长睫毛扇动着又将阖上,笑着轻勾了下怀里人的鼻头。 徐盏星皱皱鼻子,张开眼睛看他:你身上凉丝丝的,舒服。 如今时入深春,一日比一日热,而穆烺本体是蛇,身上总是比徐盏星凉一些,是以徐盏星总喜欢靠在穆烺怀里。 徐盏星愿意这么亲近自己,穆烺高兴还来不及,忙把他揽在怀里,轻吻发顶,而后温柔地哄徐盏星用汤。 两人正黏腻着,外面传来通报声:启禀尊上,昊天仙尊派仙界使者送来礼物。 徐盏星一愣,推开嘴边的汤匙,道:呈进来吧。 妖仆双手端着一个托盘,垂头走进来,呈至徐盏星面前。 徐盏星揭开绸布,看到东西后沉默下来。 穆烺一直观察着徐盏星的表情,看他如此,略有吃味地问:这个玉牌有什么不同吗? 徐盏星瞥见穆烺不开心的表情,无奈又纵容地戳了下他的额角,摇头笑:倒不是没什么特别的玉。 这玉成色普通,特殊的是,这玉牌是身为道缘仙人徒弟所特有的身份玉牌。徐盏星曾经拥有过,在那个全息游戏里。 只是不知,这个玉牌背后刻的是谁的名字。 若是他人,洛含章怎么会送来。 分卷(24 若是徐盏星自己这根本说不过去。 徐盏星拿起玉牌握在手里,触手温凉。他摩挲着玉牌正面的纹路,眼中波光一动,五指微微用力,这块本不如何坚硬的玉牌在手中化为粉末,从指缝中如沙滑落。 故人不复,不管背后刻的是谁的名字,都和他徐盏星没关系。 妖仆退下后,穆烺体贴地没有问什么,徐盏星感激穆烺对自己的这份默契和信任,心里更加柔软。 见到这个玉牌,徐盏星想到从前,也想到了那本自天魔宫覆灭后便消失的古书。他心里一跳,问:那块源石,现在烧的怎么样了? 昨日听手下说,火已灭,源石已经烧成了灰,按照你之前的吩咐都妥善收集好存放起来了。 徐盏星点头。 他在这个世界里,冥冥之中遇到了炼制往生果的两种材料,直觉认为不是无中生有也不是多此一举,便打算早早备好,如果能炼制出往生果更好。这样想着,他说:穆烺,你帮我做一件事。 穆烺皱眉,轻咬徐盏星的嘴角:不许再说帮了,我为你做事,甘之如饴。 徐盏星笑,安慰地啄吻穆烺的下唇,然后说:你帮我去寻一个仙草,它叫碧血草,浑身点朱如血,再无第二种颜色。 有大体范围吗? 没有,但是这个草,只有你能找到。徐盏星神秘一笑。 穆烺最喜欢徐盏星运筹帷幄的肆意飞扬的模样,当下便把他搂在怀里深吻。 第二日,穆烺便离开徐盏星外出寻碧血草去了。徐盏星生产就在近日,穆烺不是不舍,只是看徐盏星的神情似乎有些疑惑和紧张,自己心里也有异样。修道之人信天意,尤其现在是徐盏星生产的关键时期,哪怕再舍不得和徐盏星分开,穆烺也离开了,只盼望自己早日找到碧血草,回到徐盏星身边。 徐盏星料得没错。 穆烺离开六日后,徐盏星身子便发动了,可是不知为何,他难产了。哪怕有圣医张老在侧也无济于事。 这怎么会?张老焦急地看着虚弱的徐盏星,头上满是汗,尊上往日一切正常,胎儿也发育正常,为什么偏偏生产这么艰难?难道,难道 涉及到冥冥玄意,张老也不敢再说。 可,可有什么办法?徐盏星忍着剧痛问,他能感觉到自己体内的灵力和生命在慢慢流逝。更不妙的是,他和肚里孩子们的联系也渐渐减弱,这说明孩子也有危险。 张老面色惨白,哀痛摇头。 徐盏星掐了下自己的手,撑着一口气问:你觉得,往生果可能救得? 往生果?往生果!张老双眼一亮,接着又灰败下来,往生果只存在于传说中,哪里有呢。 会有的,你只说能不能救? 张老看着徐盏星虚弱中仍坚定的双眸,不由得被这双坚毅有光的眼睛安抚下来,道:可以。 那便等吧,等穆烺回来。徐盏星说完便力竭闭上眼睛。 张老忙施针用药,护着徐盏星灵力不散。 仿佛心有灵犀般,当晚穆烺带着碧血草回来了,徐盏星睁开疲惫的眼睛,朝满面惶急飞奔而来的穆烺伸出手。 星哥!穆烺跪在床边,哽咽了。 别怕,你来了,我便没事了。 徐盏星褪下手腕上的振魂铃,道:穆烺,把源石烧后的天魔灰拿来,还有碧血草一并交给张老。只要往生果炼成,我们便会平安无事。 穆烺忍着心里的剧痛,当即行动起来。晚一秒,徐盏星便多痛苦秒,也多一秒危险。 所幸张老是三界圣医,如今有吸血草、振魂铃和天魔灰在手,成功炼制出了往生果。 往生果本可活死人肉白骨,重塑修士之体,甚至助人破碎虚空、登上大道,如今仅被用于护体助产,自然是不在话下。 徐盏星平安产子,看到孩子被抱出去照顾后,便放心地昏睡过去。 徐盏星不声不响地闭上了眼,吓了穆烺一跳,若不是张老再三保证徐盏星没事只是睡了,指不定掀了万妖殿。安静下来的穆烺挥退了众人,亲自为徐盏星沐浴换了身清爽的衣服,而后抱着他一同沉入梦乡。 徐盏星迷迷糊糊中听到有人唤他。他回头,却一个人也没有看到,皱眉出声:是谁?出来! 徐盏星,你服食往生果,如今已超脱此界。可以破碎虚空,前往更上层的大世界了。 徐盏星斩钉截铁:不。 那你想回自己的世界吗?那个声音无悲无喜无波无澜地发问。 徐盏星掀掀眼皮。 虚空中的声音继续问:你回去后,我可以帮你把时间前移,你可以挽救家族的悲剧,开始新的生活。 徐盏星挑眉:你是谁? 我是天道。 我可以选择?不会受你强迫?徐盏星问。 那个声音保证道:自然。 那我不走。送我回穆烺身边。徐盏星双手揽胸,掷地有声。 当真? 当真。快点。 虚空中传来一声叹息,而后徐盏星睁开了眼睛。 徐盏星感受着腰上被穆烺揽住的温度,往身后的怀抱靠了靠,身后的人哪怕在睡梦中,也潜意识地轻拍徐盏星的腰,安抚爱人入睡。 徐盏星噙着一抹笑,安然入睡。 往事已矣,他如今有了爱有了家,神仙伴侣,天地逍遥,万事不换。 作者有话要说:  完结啦! 谢谢小天使们一直以来的支持! 这是我第一次写,磕磕绊绊地写完了,其实有很多不满意的地方,我也知道我写的不好,幸好还有你们一直看下来没有抛弃我TAT 这篇文就到此为止啦,接下来我会好好总结这篇文的经验,准备下一篇文的~ 下篇文写《抱遍修真界金大腿[系统]》,文案如下: 某日,贫穷男大学生顾雨元进群,群友个个不差钱。 群友一:代课吗?酬劳一百万。 群友二三四五 顾雨元秒抢红包:我可以! 叮恭喜宿主进入修真代课群,任务酬劳已接收,请立即前往异世,完成门派代课任务。 顾雨元:??? 顾雨元想想红包巨款,忍了。 反正系统在手,生命无忧。这个马甲凉了,还可以换个马甲,去下个门派做代课。 虽然这个天下第一师父/神秘莫测老祖/娇羞魔尊道侣/傲娇护短小师兄/妖艳美人掌门对他很好,宠他护他还主动让抱大腿,但是 顾雨元:对不起我选大(金)道(钱)。 后来,顾雨元的五个马甲全被扒了。 以上五人忍着妒火,掐着顾雨元的后颈肉,恶狠狠地问他:你选谁? 系统:恭喜宿主触发新任务拼凑爱人,祝幸运~ 请小天使们多多支持~!请点击右上方进入作者专栏,收藏一下新文鸭~ 没有什么可以感谢的啦,只好包个红包送给这章评论的小天使们,我们下篇文再见,mua~