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凶猫当道》 分卷(1) 《凶猫当道》作者:嘉寒 文案 墨瑾泽在山脚下住了一年,远远瞧见过几次寺里的猫下山添肉食。 第一次,王叔养的鸡被老鼠抓死了,给了猫一条鸡腿 第二次,杜老板池塘里的鱼跳上岸死了,个头很大,整条鱼都给了猫 第三次,小李家的鹌鹑撞墙死了 那只名叫祈安的猫下山后,张家看家二黑的狗头莫名挂了彩,曹员外家撒泼的兔子直往床底钻 墨瑾泽晚上回家,开门后就看见一只额头秃了一小片的猫正在他床上打着呼噜睡觉 听到声音惊醒过来,眯着眼睛朝着他喵~了一声,正是那只名叫祈安的猫 内容标签: 幻想空间 灵异神怪 甜文 搜索关键字:主角:墨瑾泽,祈安 ┃ 配角:围脖,嘉寒今年16岁 ┃ 其它:山野灵异文 第1章 祈安 喵~ 墨瑾泽午睡醒过来,刚撑着晕乎乎的身体出了小院门,就听到一声猫叫。村子里并没有人家里养猫,哪来的猫叫声?左右一寻,右手边王叔家篱笆门下有一只黄色狸花猫,后腿卧着前腿直立,正抬头看向篱笆门里走出来的人。 祈安是能干的,哈哈,这条鸡腿给你。 王叔左手提溜着一整只去了毛的鸡,右手拿着剁肉刀,当即一刀下去 ,剁下一条鸡腿。 腿刚离开鸡身,就被跃起的猫一口咬住。王叔看上去心情不错,随手把刀插在篱笆门上,又夸奖了祈安好几句。 祈安叼着那条鸡腿,在王叔脚边转了一圈,才转过身不紧不慢的向山上走去。 墨瑾泽就站在一边围观了全程,祈安给他的感觉有些熟悉,好像在哪里见过一样。让他的视线不由自主跟着祈安移动。 祈安从他脚边路过,似有所感,仿佛只是不经意的回头看了他一眼,转过头又继续往山上走去。这一下让墨瑾泽看到了祈安的正脸,右边额角缺了一小块毛,依稀能够看到一点血印子,耳朵上也有带着血丝的抓痕看上去都应该是新伤。 墨瑾泽印象里的猫只有妹妹们养的猫小胖和猫小花,一身的皮毛油光水滑,柔柔软软的连只小老鼠都抓不到,日常活动就只晒太阳睡大觉让妹妹们撸毛。 他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猫。 这只猫叫祈安,是山上广仁寺僧人们喂养的流浪猫,是抓老鼠的能手,比那个祈胖可厉害多了。旁侧传来王叔热情解释的声音 。 流浪猫?确实是比不得一般家猫生活滋润。墨瑾泽:王叔,祈胖也是寺里养的?都是流浪猫? 对啊,王大志把鸡也挂在篱笆尖上,走近了和墨瑾泽一起目送祈安上山的背影,祈胖虽然名字里带胖,但是却瘦不拉几没二两肉,总是能看见众猫欺负它,战斗力不行,小一点的老鼠还行,个头稍微大些它就抓不到了。也不知道流浪时候怎么活下来的,说着又感叹了一句,幸好祈安今天下山了。 王大志家里养了一群下蛋鸡,靠给前街酒馆饭馆供应鸡蛋生存,院子里那些母鸡就是他的经济来源,上午送货回来,突然发现死了一只,两条腿还有脖子上都有咬痕和抓痕,身上也有见血的抓痕咬痕,鸡毛飞了一地,死状很凄惨,他十分痛心。 正好祈安下山吃肉,经过他家门口,就招呼祈安,拜托祈安帮他抓老鼠,那老鼠个头又大又凶,不过祈安比它更凶更猛。王大志蹲坐在院子里退鸡毛看到了整个捕捉过程。看到老鼠被祈安抓住把玩,心里顿时就生出一种大仇得报的快感。但是仇鼠他还是亲自解决的好,祈安似乎知道他的意思,配合他把老鼠困住。 最后为了感谢,王大志将一条鸡腿给了祈安。 院子里的鸡都是养来下蛋的,一年也不见得吃几回。今天难得吃一回,王大志顺道就邀请新来的邻居墨瑾泽到他家吃饭。墨瑾泽搬来这里有两个月了,之前从山上摔下来伤了左腿,卧床十几天没能下地,这还是王大志第一次见他出门。 王大志:腿好利索了吗? 还行。墨瑾泽走路还是一脚深一脚浅,不过比之前王大志到他家里看他时候好多了。 王大志:你小子,摔成那样恢复的已经很快了,看上去过来我这边儿吃个饭是没有问题。 墨瑾泽笑了几声:那是肯定的,阿三走的时候帮我买了坛好酒,我回屋拿了,一会儿请王叔喝,若不是你们邻里照顾我,也不会这么快就能下地。 王大志不和他客气:行,叔这就先回去炖鸡。 阿三是墨瑾泽卧床时候请来照顾他的仆人。如今腿好的差不多了,给阿三结了账感谢他这段时间的照顾,阿三走之前拜托阿三买了不少东西回来,有酒有菜还有书和衣服,打算等腿再好一些就离开这里。 墨瑾泽拄着一根木头飘进厨房,从地上拿起一坛酒来。 酒坛下面是一个浅窖,是用来存放易腐烂变质的食物的,里面现在放着一尾处理过的鱼以及一些土豆还有三颗鸡蛋。墨瑾泽突然想起刚才那只叫祈安的猫,不知道祈安下一次下山是什么时候? 王大志将炖鸡一锅端了上来,明天寺里的猫都要下来,把另外一条鸡腿和鸡头留给他们了,咱们吃别的。 墨瑾泽:它们明天会集体下山? 对,王大志点头,每隔一段时间它们就会一起下山,给自己添肉食吃,寺里都是素,吃久了大家也腻。 广仁寺是寺庙,上至主持下到沙弥都是吃素的,更不会杀生买肉给猫们吃,猫群数量大,寺里的老鼠早早就绝了踪迹。猫馋肉了就只能下山或者去山林里打猎。 而有了这些猫,山脚下的村户家里也都纷纷没了老鼠影子,这次是意外。王大志想,一定是祈安它们太久没有下山的缘故。 墨瑾泽打开坛盖,给王大志倒满,他问道:王叔,这个一段时间是怎么定的?每个月来一次还是?我在这儿住了两个多月了,今天还是第一次见到下山的猫。 不是,王大志摇了摇头,大伙儿下山不是按照时间来的,每一次下山之前,祈安都会先来的,看到祈安下山就知道大伙儿什么时候会来了。瑾泽,明儿你也准备些食物,你那儿要是没有我给你,一定要让大伙儿帮我里里外外、包括周边邻居的屋子都清理一遍,说着狠狠咬下一口鸡肉,我的鸡不能就这么白白死了。 猫们这才多久没下山,就出了那么大只的老鼠? 王大志话音刚落,老鼠吱吱磨牙的声音就传了来。声音很大,正在吃肉喝酒聊天的两个人都听见了,顺着声音瞧了过去。 祈安抓到老鼠留给了王大志,被王大志用藤编篮子扣在地上,防止老鼠逃跑,篮子上方还压着一块石头 咔嚓就在两个人的目光注视下,一根藤条被咬断了,老鼠尝试往出溜。 简直是太嚣张了! 王大志十分用力的敲了一下桌子,桌子发出砰的一声响,又晃了晃,吓得老鼠顿了一下,随即更加猛烈的挣扎起来。 王大志:还要反了天了?! 墨瑾泽看了两眼挣扎中的老鼠,平静道:篮子怕是关不住了。 一看还真是这样,王大志赶紧大步过去,在篮子外面又罩了一个铜盆,换了更大块的石头。好一会儿,铜盆下面挣扎的声响才停了下来。 墨瑾泽笑道:这么厉害的老鼠我也是第一次见,祈安是怎么抓到它的? 说完墨瑾泽顿了一下,怎么聊着话题就又到了祈安身上?墨瑾泽又想起了那个眼神,那根本不像是猫的眼睛,像虎或者像狼,狼一样的眼睛。 不放心,王大志在铜盆前守了一会儿,你说祈安啊?祈安就不像是一只猫,特别凶,一般猫即使再凶看见人了也会躲远一点儿,祈安不一样。确定不会出来了,王大志才走回来坐下据说一天,广仁寺的小沙弥慧礼起夜时候看到过一道猫影,猫来寺里干什么,肯定是偷鱼啊。于是他就细心观察,真的发现了放生池里的鱼每天都会减少。 放生池的鱼是拿来放生的不是拿来吃的,祈安肯定要遭到小沙弥们的驱赶。王大志连说带比划的讲了起来,这天黄昏时分,祈安又来了。你没听错,白天来了,光明正大的跑去放生池抢鱼。就在众人眼皮子底下,那些和尚怎么可能放任它偷吃,拿着木棍的武僧就要驱赶。是最早发现猫的慧礼小师傅拦住那些人,他发现祈安身上有伤,鼻梁上还有鲜血冒出来,当下拿了药和绷带来,要给祈安包扎伤口。 结果你猜怎么着祈安防备心很重,不让他们靠近,有个小沙弥突然就掀起衣袍扣了上去,动作迅速的就把祈安制在了衣袍下面。 墨瑾泽抱起酒坛给王大志倒满,王大志端起来喝了一大口,拿袖子一抹,嚷嚷着继续,你以为这就完了吗?没有!如果这么轻易就能被抓住那就不是祈安了,祈安的尖爪将小沙弥的袍子划开,呲了牙。这小沙弥还没来得及邀功,两条按着袍子的胳膊就被祈安抓的全是血道子。据说啊,小沙弥当场痛哭大叫,两条胳膊不见完好的皮肉,一眼望过去就是两条血胳膊,那叫一个惨啊。说着还叹了口气,但随即声音又扬了起来,指着又开始闹腾却始终逃不走的老鼠,和墨瑾泽说道:瑾泽兄弟,你说,除了祈安,还有谁能制住这鬼东西?祈胖不行,祈福它们就更不行了。 语气里的骄傲仿佛祈安是他养的猫似的,可谁家养的家猫能那么凶? 作者有话要说: 凶猫已经完结,新文《这有家店经营守则》球收藏勒 一句话简介:你以为的小可怜,其实是你要抱的大腿和金珠。 又名《小攻挨打成长史》 ===文案=== 店名:这有家包子店 菜单:包子目前共计七千八百种口味,总有一款适合你 人员配置:万能老板余沉、万万千员工 经营守则: 一,本店须不断开发新口味包子,满足客人一切需求,永久霸占市场 二,总店装潢高大上,实行VIP会员制 三,本店不接待正常人,意外来访一律送去失踪人口登记处—— 以上是万能老板交给新员工的单位介绍 以下是老员工私下交给新员工的单位介绍—— 店名:老板太穷,没钱制作招牌,店名是客人们口耳相传得来的 菜单: 五千种包子因为稀奇古怪的味道已经被顾客列进黑名单; 两千种是店长一时兴起随手做的,过后想不起用料配方已成绝品; 八百种因为店里太穷买不起原料,已被店长禁止销售。 人员配置:因为太穷请不起员工所以只有老板一个,你问我?其实我是一根筷子。 经营守则: 一,不断开发新口味包子,以价格低廉为主 二,没有分店,只招待有钱的 三,只接待精怪魂灵,不接待人类 ====== 新员工将单位介绍揉搓成团吃进肚子,砸吧着嘴巴品味,好吃。 第2章 影子 第二天上午,墨瑾泽将厨房里那条鱼从地窖里拿了出来,一剁两半,鱼头那半截等猫们来了,喂猫。鱼尾那半截就都留给祈安。 他总是私心里想要给要给祈安更多,大概墨瑾泽看着案板上的鱼走神,或许是那双眼睛太像是小妹了。 中午,猫们陆陆续续,三两结伴的就下了山,王大志招呼着左邻右舍出来给猫们投喂,顺利留下几只帮他抓老鼠,从屋子院子里里外外包括左邻右舍都翻了一遍,除了那只大老鼠外再不见别的,王大志这才总算放心。 只是可怜那只老鼠要同时面对十几只天敌,没有退路,慌不择路撞到石头上碰死了。猫们只对活鼠感兴趣,死了之后反而没猫理了,毕竟今天还有更加鲜美的食物等着他们,于是纷纷绕道走了,只有祈胖没走。 刚才的人们的投喂几乎都被别的猫抢了去,祈胖只闻到了味儿却没吃到食物,瘦巴巴的守着那只老鼠嗅了半响。 从午时直到日暮,祈安都没有来。一直没等到黄狸猫的墨瑾泽有些失望,去问王叔。王大志看他拎着半尾鱼,反应了一会儿反应过来了,墨瑾泽这小子也是学别人专宠呢? 山脚下的人们普遍为了生计忙碌,有些到城里送货的可能两三天不回来一趟,家里养只娇贵的猫就养不好。就算是最普通的杂色/猫,若是忘记喂食跑出去偷别人家食物,回来就难免有一场邻里纠纷,还得道歉赔偿损失,诸多不便。 自从山上寺庙里收留了祈安,养起猫来,这座山附近的流浪猫也就莫名多了起来,最后统统都住进了寺里。 信佛的人们讲究结善缘,有空闲就会去寺里给自己喜欢的那只猫喂食,或者在猫群下山时候留着好吃的只给那只猫。 这就是王大志口中说的专宠。他倒是不偏好哪一只,但是纯色的向来惹人怜爱,杂色若是杂的好看也是有人喜欢的,像祈胖这种这儿一撮黄毛那儿一撮黑毛的猫,即使瘦骨嶙峋可怜巴巴也不大讨人喜欢,只能吃没猫喜欢的死老鼠了。 王大志拍了拍身侧的墙,说道:昨天是不是忘记说了,祈安在猫群下山之前来过了,第二天就不会再来了。 墨瑾泽:好吧。 最后剩下的半尾鱼随之就落在了祈胖手中,祈胖刚细嚼慢咽的吃完死老鼠,吃不下了,接过装鱼尾的袋子咬在嘴里。 王大志:你给它也不行啊,等回到山上一定会被其他猫抢的。照祈胖这武力值,没饿死就是幸运,怎么可能还囤食? 墨瑾泽蹲下身摸摸祈胖的头,祈胖半眯着眼睛,喉咙里发出呼噜呼噜的声音。那让祈胖今天晚上先留在我家,明天吃完了再回去。 王大志:我怎么没想到呢。行,晚上你照看它吧,了喜大师给它起这么个名字,就是想它能够吃的胖胖的,没想到几年过去了还是这么瘦? 墨瑾泽和王大志道别,抱起祈胖回了家,进屋后刚把它放到地上,祈胖突然就开始狂呕,咳~嗬~嘶~的声音不断从猫嘴里发出来,一只前爪拍打着嘴巴,似乎是想伸到喉咙里去,把刚才吃下去的食物挖出来,奈何爪子短又伸不进去,整只猫突然缩成一团又突然炸开。 分卷(2) 墨瑾泽迅速抓住祈胖的两只后猫腿,倒提了起来,另一只手顺着祈胖的肚皮往喉咙口抚摸轻拍,看样子不慌不忙像个熟练工。 嗬~!地板上多了一团呕吐物,依稀能看见灰色的毛和骨头。 墨瑾泽把它放到一边,将地板收拾干净。等了一会儿,祈胖又吐出一小截尾巴来,面目才缓和下来没了之前的狰狞。墨瑾泽倒了一小碗水放在地上,撸着猫,用小勺帮它漱口,动作温柔且熟练。 漱完口后,祈胖又喝了小半碗水,撒娇的喵喵叫。 刚吐完一定是肚子、喉咙还不舒服,墨瑾泽将猫抱起来,拐着脚走到床前坐下,把被子展开再把祈胖放进去,撸撸肚子、挠挠下巴。 祈胖看上去很舒服,眼睛眯成一条缝,口水在嘴角挂着,鼻子上斜斜传过去一簇黑毛,让他像个受过伤吊儿郎当的山寨主。不一会儿就打起呼噜睡着了。 墨瑾泽敛了挂在一旁的外罩衫,轻缓的盖在睡熟的猫身上。随后起身捡起祈胖呕吐时丢在地上的袋子,把半截鱼放回厨房,还想着刚吐过,胃肯定难受,要不要熬鱼汤给祈胖喝。 突然外面窜过一道细长的黑影,墨瑾泽顺着黑影窜过的方向又返回房中,就见窗户半开着,睡在床上打呼噜的祈胖不见了踪影。 黑影晃过去的太快,他没看清楚黑影到底是什么。什么东西能够这么快,动作这么迅速的掳走一只猫? 墨瑾泽快速追了出去,可惜的是受伤的腿拖慢了他的速度,只勉强看到似乎也是只猫的样子。奔跑、跳跃、掳走祈胖的动作有一种莫名的熟悉感,仿佛这些这个黑影子曾经在哪里见过? 但是在哪里?墨瑾泽一时没想到,不过他突然想起了两个月前在山崖上偷袭他并导致他摔下山崖的人,穿着长及脚踝的黑色外罩,内里着白色衣裳,身形瘦销,头发凌乱没有束缚他没见过这个人,且他当时刚到这里不过三天,也没有得罪过什么人,这个人为什么要袭击他? 还是族人来这里了? 夜里晚风凉,迎面夹着沙尘混着土腥味吹过来,又凉又憋闷。以墨瑾泽的脚程是绝对追不上已经蹿没影的两只猫的,有什么疑惑暂时也都解不了,只能拐着脚转身回厨房。 给祈安留着鱼尾,祈安没来;留给祈胖,祈胖被黑影猫拐走了。已经在加速回暖的天气里,食物在地窖也放不了太长时间,墨瑾泽只好熬了鱼汤自己喝。 锅里鱼汤咕咕~的冒着激烈的泡泡,四下安静偶尔从远处传来一两声鸟鸣。 如果山上有吃猫的天敌的话,猫群就不可能安详的住在广仁寺了。再者,就算真有天敌又是怎么如此迅速锁定突然造访他家的祈胖的? 他的腿还在恢复期,不能有太剧烈的运动,刚才一时紧张过度,这会儿缓过劲儿来,从伤处的地方传来一阵又一阵的刺痛感。 仿佛是故意的,墨瑾泽依旧拿起汤勺,专注着锅里的鱼汤,仿佛伤腿不是他的一般,若不是身处厨房,大概模样也能称得上是云淡风轻,只可惜不断冒汗的额头和发白微颤的嘴唇出卖了他。 本就是一副秀气书生模样,即使是四处游历多添了几分沧桑也到底不过是个书生。 鱼汤熬好之后,端着汤蛊到放置在起居室中央的饭桌的这段路,几乎全程靠着墙在挪动,坐到桌边时候,内衫都湿透了。 墨瑾泽抬起袖子擦了擦额上的汗,笑了。有时候自我折腾也是解决更深层痛苦的一种方法。至少现在没力气去想不好的事情了。 盛上一碗鱼汤,夹了一筷子鱼肉,自然而然的就想起被带走的祈胖,墨瑾泽想大抵是猫群回去以后发现少了一只祈胖,有猫们焦急的下山来寻了吧,那只黑影不过是刚好负责找他家,而且祈胖呼噜声那么响,猫可能在小道上就听见了。 如果这么想是对的,那么祈胖在猫群中的地位就不是他听说的那样子了。 祈胖可能是之前的流浪生活伤了肠胃,一直没有彻底养好,不然现在不会那么瘦,最多只到正常成年猫体重的一半,一只手就能轻轻松松的拎起来。刚才可能是那只老鼠个头大的缘故,祈胖一次性吃的太急太多,所以才会又吐了出来。 不过就他看到的情况,祈胖必然是被人经过长时间的耐心照料的,不然以它表现出来的状况可能早就不在了。可若是有人精心照料,寺里又为什么会流传出祈胖抢不到食物的传言?且看王叔的说法,大家都是这么认为的,为什么? 去厨房放碗开门的功夫,大量的沙土挤挤挨挨地吹进了屋,屋内每一个角落都弥漫的泥土的腥气,让人呼吸不畅,憋闷。前些时候阿三说这种天气还会持续一段时间,这个季节风总是说来就来,半点商量都没有。 他来到这里之后,遇到太多的问题了,若是不能都解决了,他不可能安心离开。 族人们是否也来到了这里?山崖上偷袭他的到底是什么人?为什么他会感觉到熟悉?是谁?还有刚才那只速度恍若一阵风的猫影,还有祈胖以及那只拥有一双如虎似狼的眼睛的祈安。 墨瑾泽决定伤好之后先在这里住下来,再休养几天就去前街找份工作,等解决了那些困惑再离开这里。 作者有话要说: 祈胖胖是优秀的助攻~~~ 修改:杂色/猫被屏蔽,加个分隔符~ 第3章 姻缘牌 半个月后,一直肆虐的春风总算有所消停,墨瑾泽也找到了工作的地方,是前街很受欢迎的一家酒馆玲珑酒馆。他们家的红烧鲤鱼远近闻名。 玲珑酒馆的老板是一对都姓杜的夫妻,女的叫杜玲珑,男的叫杜君。家住得也不远,与王大志、墨瑾泽住的地方仅仅隔着两条小道的距离。夫妻二人除了酒馆还养着一池塘的鱼,雇了王大志每天帮他们喂鱼。墨瑾泽的伤又恢复了几天之后曾去帮着王大志喂过几次鱼,见过两次杜君。 酒馆生意越来越火爆,正缺一算账的伙计,杜君见墨瑾泽为人心善,言谈举止都像是饱读诗书的书生,起初还担心提出邀对方做伙计会不会引起对方反感,后来无意中得知墨瑾泽现在的情况,特意赶去墨瑾泽住的地方请人。就这么一来二去的事情也就定了下来。 祈胖被黑猫带走之后,墨瑾泽一直想要上山一趟,一是想解决一些困惑,二也是想拜拜佛祖,给自己一个心安。只是沙尘天气加上腿脚不便一直没能成行。现在又开始去酒馆应卯,更是没什么时间去了,这件事就暂时被搁置了。 每日出门算算账喂喂鱼,回来看看书,做做腿部恢复训练,一时生活过地安逸自在,倒也忘记了许多地不痛快。 就这么又过了两个月,墨瑾泽的腿彻底好了,不过他也一直没找到那个袭击他的人,而那个人在那次袭击之后也就消失了,没有再来找墨瑾泽的麻烦,所以墨瑾泽才能得以安心休养。 只是心里一只有根刺,到底是什么人? 来吃饭了。 一个大约八九岁的小沙弥端着一小盆饭,一边走一边抬头朝着空无一人的禅院招呼着谁。院子中有一棵树,树干很粗,需要两个人成年人合抱才能圈住,树下每隔一小段距离就放着一小只碗。 小沙弥用勺子每个碗里舀一勺,边舀边喊:祈福,来吃饭了;祈安,来吃饭了;祈胖,来吃饭了,祈美,来吃饭了 随着一只只碗地填满,不同花色不同体型大小的猫从树杈、院脚、窗口、屋檐、院墙外冒了出来,在树下汇集。亲人的猫喵喵~叫几声,尾巴一甩一甩地打到小沙弥的衣袍上。 伙食是米饭加碎白菜叶,绊了山脚下酒馆和饭店上午送上来的鸡汤,味道不错,猫咪们吃地直吧唧嘴。 小沙弥给所有碗里都添上饭后,发放伙食的饭盆已经空了。随后将盆放到一旁,从怀里掏出念珠,双手合拢,为死去的鸡低声诵经。 一炷香的时间之后,猫们都吃完了饭,几只打闹着走远,几只围着树转一圈再围着饭盆转一圈,把饭盆里剩下的饭粒和菜沫残汤都舔干净之后,还想吃,就围着小沙弥打转。 小沙弥专心诵经没有理会它们,无聊又贪吃得几只就抓着小沙弥的衣摆玩。 待到小沙弥诵经完毕,以一句阿弥陀佛停止了他对鸡的超度,准备将猫碗都收到盆里拿去洗。轻轻地伸出脚想要拨开眼前这几只猫,祈柔、祈绵,去那边 话还没说完,小沙弥就像是突然哑了,只见他今天刚换上的僧袍下摆多了好多个洞,洞口的断线凑成各种乱七八糟的图案,正因为小沙弥抬脚的动作而胡乱舞动。 小沙弥就那么盯着乱晃的线条,呆呆地一动不动 砰!重物落地,祈胖不知道从哪个角落里滚了进来,身上还沾着灰尘和少量泥土,站起来甩甩尾巴,直奔饭碗被跟在身后的祈安踹翻在地。 过了午饭时间才姗姗来迟的两位惊扰了呆滞中的小沙弥,小沙弥突然哇得一声哭了出来,不顾地上的饭盆,就跑走了。 祈安眯了眯眼睛,看向祈胖。祈胖安静地端坐在饭碗面前,眼睛盯着饭,专心致志,用事实证明小沙弥不是他惹哭的。树下的喵碗只有两个还是满的,这是猫们相处多时磨合下来(也可能是被打老实了)的规矩不能抢别猫的饭。 祈安迈步慢悠悠的走到猫碗前,低头吃下第一口饭。端坐着的淑女胖侧头看了看祈安,才低头开始吃,一小口一小口,吃相优雅,像一个温文的书生。 今天伙食好,祈胖吃得很高兴,慢慢地吃得忘乎所以,优雅荡然无存,于是紧接着就被祈安揍了,祈安从喉咙里发出低沉的声音,似是警告。被揍的祈胖像一个开始工作的小器械,立刻端正吃相,仿佛刚才狼吞虎咽的不是他一样。 吃饭挨了揍,祈胖学乖了,一小碗饭没有都吃完,剩了一小半,拿头推着把自己的猫碗推给了祈安,祈安伸出尾巴在祈胖背上摸了摸,以示安慰,随后低头吃起祈胖碗里剩下的午饭。 小沙弥领着慧礼师兄到这边院子,打开门正要告状,就目睹了祈胖被打、无奈只能用自己的粮食讨好祈安的过程。目瞪口呆以至于忘记了之前要告的状,抖着手指着树下的两只猫,心疼的说:师兄,你看祈安又抢祈胖吃的,它的碗里我已经多加了半勺饭了!祈安就是一只霸王猫! 这时候,祈安也吃完了,抬起头轻飘飘的看了一眼门口的两个人,小沙弥气愤的指着它,你,你干什么总欺负小胖胖?! 就见祈安转过头去,如无其事的走到墙根处,随后跳了上去,在高墙上居高临下的看着院内的两个人还有一只猫。直到祈胖跟着他上了围墙,两猫又跳下墙,不知去哪里晒太阳去了。 距离七夕还有三个多月,王大志等不了就上山了,他想给自己算算姻缘,刚好今天邻居墨瑾泽有假,就拜托墨瑾泽帮他去给杜老板喂鱼,他上山找大师求个姻缘签。 入了山门,由慧通小师父带他去求签,在过道遇见一高一矮两位小师父,高个子小师父正是慧礼,打过招呼继续往前走去,忽的听见矮个子小师父和慧礼师父抱怨,小胖胖总是这么被欺负,被抢食,什么时候能长胖话音随着人的走远越来越模糊,再后面的话王大志就没听清了。 签文结果不大好,是个下下签,王大志很沮丧,解签师父说的话除了下下签外一个字都没听进去,出来时候买了一块许愿牌,想给自己个安慰。 拿着小牌子走到广仁寺门前那颗粗大的许愿树前,虔诚的闭着眼睛许下心愿,用力将牌子扔到尽量高的树杈上。下午阳光有些晃眼,手掌半盖在额头上,眯眯眼朝着扔出去的方向,只见那块小牌子在树枝上待了没一瞬,就落了下来,一起掉下来的还有一只猫,乱七八糟的颜色乱七八糟的分布,又丑又瘦是祈胖。 刚经历过一次打击的王大志一个大老爷们几乎是带着哭腔喊了祈胖的名字,祈胖哎哟 饱受打击的王大志哆哆嗦嗦的捡起自己那块小牌子,牌子用姻缘绳绑着,牌面上刻着王大志三个字。 祈胖不知道这人怎么了,他就记得半个月前这人喂了他好大一只老鼠,今天看见他还想和他打招呼呢。喵!本是轻柔的喵声随着一记暴击变了调。 就见树上又掉下来一只猫,爪子直拍祈胖的猫头,祈胖喵了两声终于聪明了一次躲在了王大志身后。 王大志本来还在伤感自己命途多舛的姻缘,因为祈胖突然被揍分了心,待祈胖跑到他身后时,张开双臂护着,企图阻止还准备继续打猫的祈安。 祈安蹲坐在地上,看着这个人,这个人有点印象,半个月前他放老鼠杀了他家一只大肥鸡,所以他对这个人的容忍度暂时比较高。 见祈安真地停下来不揍祈胖了,王大志慢慢站了起来,一边念念有词,祈安,你不能打祈胖,不能打猫,也不能打我,你帮我抓过老鼠,我还给过你鸡腿 絮叨半响,王大志突然反应过来,祈安和祈胖都是从树上跳下来的,而他的许愿牌眼瞧见分明是挂好了,会不会是祈胖捣蛋弄了下来,祈安在教育它?对,一定是这样。就这么想着,王大志又念叨,我重新把牌子挂上去就是了,祈安你别打祈胖了啊,你看他瘦瘦小小的,挨不住的 说着将许愿牌又一次扔了上去,这一次没有祈胖捣乱,木牌稳稳地挂在树梢上,要说哪里不满意,大概就是有些低了。 王大志:虽然没有上一次高,但是也挂上去了,祈安,你可不能再欺负祈胖哎,祈安? 王大志念叨得有些久,祈胖早早就跑到寺门口晒太阳去了。祈安也没有听他把话说完就上了树。能把猫说跑也是一种本事,王大志有些失落,低声说自己,难怪你现在还没老婆,猫都嫌弃你! 说完抬头又去看树,打算看一眼自己的许愿牌就下山了,这一看惊了一下祈安轻巧的踩着树枝叼起了他的许愿牌,随后沿着树干一路往上,将木牌挂在了最顶端。最顶端只有孤零零的三五个木牌,风吹日晒久了,木牌都有不同程度的褪色,唯独他的木牌崭新的,一眼看去最是醒目,让人心情瞬间就好了起来。 祈安真是一只好猫。 作者有话要说: 难以置信。。。开文前的存稿已经耗尽TAT 第4章 求签 然后,怎么样了? 然后?然后祈胖这熊孩子就被揍了啊,这小猫崽子也聪明,知道往人身后躲,你别看着他瘦小,机灵聪明着呢小时候家里也养过看家抓老鼠的猫,亲人,大热天腻乎乎地就这么往你脖子上一挂,那叫一个热啊 分卷(3) 似乎又想起了那个热度,王大志以手当扇,照着脖子扇了扇。可能是起了大早还迷糊着,围绕广仁寺的猫和许愿牌的话题在山上转了一大圈还没有转回来的意思。 早上玲珑酒馆的客人不多,只有三五个常住客闲散地寻个空桌子吃着早餐,王大志拎着两大篮子鸡蛋送过来。逮着店里几个已经熟识了的客人以及墨瑾泽说道说道这事儿。 不过王大志这个人,实在是没有说书的天赋,说个一两句就要停一停,稍微带一带甚至不用带讲的内容就能偏离原来的路线。因此,没几个人有耐心听他讲,也就是新来的邻居墨瑾泽能听上三言两句。 酒馆老板杜君从厨房端出几屉包子,放到一张空桌上,拿了碗筷招呼墨瑾泽和王大志吃饭,王叔,别说了,来吃个早饭,瑾泽,停一停,先吃饭。 王大志:不行,我一定要说完,祈安这猫肯定成精了,我给你们说啊 王大志讲得兴起,而且还没讲到他认为最精彩的地方,加上有观众捧场,更是绝对不可能停下来的。接过墨瑾泽递过来的筷子,拿着筷子配合着比划,我刚说完,祈安嗖!得一声就窜到了树上,叼起我的那块木牌挂在了最高的树枝上。哎,你们说,这要是普通的猫,能这么干? 杜君敷衍地点点头,是是是,快吃,包子要凉了。 王大志:嗯嗯,这姻缘牌没白领,哈哈,老婆说不定就在哪儿等着我 王大志又一次引起了墨瑾泽想要上山看猫的冲动,春季的黄沙天还没过去,店里也没有很忙,他寻思请个假去一趟。 饭后和杜君商量请假的事情,王大志大力拍了一下桌子,扯着嗓门叫道:一定要心诚地去求一把签,广仁寺的签很灵的。 王叔你嗓门太大了,我还没进店门就听见了你的声音, 杜玲珑从酒馆门外走了进来,广仁寺的签很灵,少女时候求过姻缘签,大师解签文就说我会嫁给同姓良人,哎,那边客人走了,你收拾一下桌子。 杜君麻利地起身去收拾,把位置让出来给她。杜玲珑解下围巾,就着杜君的筷子夹了一个包子,是谁要求签啊? 王大志:瑾泽这个小子。 墨瑾泽没来得及开口,三个人的视线都锁定了他,杜君动作迅速地收拾完跑了回来,一手搭在妻子后背,笑眯了眼睛,老实交代吧,是不是有喜欢的姑娘了? 杜玲珑跟着一唱一和,叫什么名字?住在哪里?性情怎么样? 墨瑾泽: 对话跳转得太快,他还没有跟上他们的节奏,迷迷糊糊就被谈恋爱了。一时摸不着头脑,想解释又不知从哪里解起,莫地憋红了脸。 王大志也没跟上这夫妻俩的节奏,瞅瞅墨瑾泽,再瞅瞅桌子对面的夫妻俩,两个人勾肩搭背,都笑眯了眼睛,特别有夫妻相。他突然就觉得这夫妻俩实在是太刺眼了。不满地用筷子敲了敲碗,哎哎哎,你们俩干什么呢?瑾泽还没对象呢,他就是想上山看个猫而已。 夫妻俩同时睁开笑眯了的眼睛,疑惑地看向墨瑾泽。 杜玲珑:不是你说要上山求姻缘签吗? 杜君附和:对啊。 墨瑾泽: 砰砰砰这夫妻俩是怎么把酒馆给开起来的,王大志敲了敲桌子有些生气地想,越看越觉得对面两人伤眼睛,对什么对?瑾泽是去看猫的,不是你俩说的姻缘签? 呃,我确实是想上山看看猫,上次见着的祈胖,肠胃似乎有些毛病总算是有了解释的机会,墨瑾泽抓紧解释。 王大志:不说求姻缘,你也可以求别得嘛,比如什么时候能考取功名?未来地发展?求这个挺好,算算? 杜君:对对,还是可以算算姻缘的,看看命定之人现在在何方?几时能见面? 墨瑾泽对考取功名不感兴趣,对发展也不感兴趣。至于命定之人,是没有的。 他早就知道,自己是天生的煞星,孤绝之命,所以父母才会战死,族人才会背弃,妹妹们没了,就是养得几只宠物猫也没了,所有得都没了,只有一条贱命而已,没什么可算的。 墨瑾泽垂了垂眼,不准备参加考试,我无父无母,孤身一人四处游走,也没准备再拖一个人来,实在是没什么可算的。 杜君:可以算算亲缘,或许他们正在哪儿等你呢? 墨瑾泽有些儒生气,性格很好,和谁都能相处得愉快,气质像是贵家子弟。在杜君的印象里,墨瑾泽不像是无父无母的孤儿,可能只是走散了?或者和家人赌气?借这个机会,他是想好意提点几句,就算是有再大的事,赌气离家出走也是不对的,出门在外也要和家里人多联系联系。 只是话音刚落,被杜玲珑悄悄掐了一把大腿,疼的面目有些扭曲。 杜玲珑掐完人,面上不动声色,依旧是微笑模样,只是转了话题,瑾泽你是要上山看祈胖啊,我出来得时候看见它了,跟在祈安身后,两只猫一起下来的。 王大志没看出来气氛不对,打从杜玲珑进来,他就想找理由走人了,他觉得这夫妻俩就差没在脸上写上看你没对象,看你没老婆,我们不像你这样的字眼了,虽然他不认识几个字,但是如果写了,他铁定能认出来。 杜玲珑说到祈安,王大志眼睛亮了亮,迅速想到了脱身办法,他站起身,祈安可是我和未婚妻之间的连线猫,我要回去喂猫了,走了走了。 杜玲珑:那瑾泽? 杜君继续附和:反正今天不忙,瑾泽你去看猫吧,店里有我们俩就行了。 王大志只想快点走,也点头应和,走吧。 就这样,一顿早饭以及饭后闲聊的功夫,墨瑾泽有了两天假期,今天和明天。杜玲珑考虑周到,说明天不定祈胖还要下山来,放个假也能好好休息一下,等风季过去以后,客人多了就没有闲空了。 王大志家里没留食物,得临时在街上买,而墨瑾泽在上次猫群走后,就做了风干鱼肉,此时要回家拿食物去。所以两人出了酒馆门后就分开各走各得了。 喵喵毛~ 祈胖气喘吁吁地跟在祈安身后,在小巷和草丛里七拐八绕,快绕晕之前,来到了一处池塘边上,祈安停下了脚步。 不甚优雅地蹲坐在地上,告诉祈胖目的地就是这里。祈胖踩在池子边上,试探性地伸出爪子到水里碰了碰,立刻光速缩了回来,爪子在地上小步快速后撤,虽然里面的鱼好吃,但是水不好玩儿啊。 祈安抬起前爪按在祈胖脖子上,祈胖顺势摊成一张饼趴在地上,呼吸之间吹起地上细小的灰尘滚动,忽然觉得好玩儿,于是呼吸都用力了几分。 此时,池塘里有鱼不断跃出水面,似乎是比谁跃的最高,仿佛最高那条可以得到化龙的奖励。水珠四下迸溅,鱼腥味肆无忌惮得四处蔓延,闻起来味道好极了,祈胖昨晚到现在一共只吃了小半碗猫饭,又走了这么久的路,肚子早就饿了。此时闻到鱼腥味忍不住伸出舌头舔了舔嘴巴,胆子大了起来,后腿慢慢站了起来,前腿下压,眼睛盯着跃出水面的鱼放着绿光,一副随时能够咬住一条鱼的架势,随时准备进攻。 祈安早就拿走压着的爪子,悄无声息地退后几步,看着祈胖的动作。 祈胖饿了,很饿,饿到忘记了对水的恐惧,身体向后撤,前爪用力,一跃而起一尾有红黑色鱼鳍的鱼跃起,正好一尾巴拍在了祈胖脸上,水花贱了满脸,祈胖瞬间惊恐万分。 许是吓得有些懵,祈胖身体失力,眼看就要掉进水里,祈安飞跃过来,顶着祈胖到了池塘对岸落地。 喵呜~喵呜呜呜~祈胖踩着小碎步,撤到不远处的草丛里藏了起来,露出半个脑袋朝着祈安委屈的叫着。 祈安扭过头不看他,他就叫得更大声。祈安在池边来回踱了几步,抬了抬爪子,一条鱼跃出水面扭动着尾巴拼命挣扎,突然又掉回水里,如此几次反复。 祈胖的声音越来越大声,也越来越委屈,祈安爪子伸出又缩回,回身到草丛里找祈胖。 墨瑾泽和王大志各自拿上食物,出来寻猫,不久就听见猫叫声,一声比一声幽怨委屈,以为发生了什么事,顺着声音急急忙忙的寻了过来。 人刚到,就见一尾有着红黑色鱼鳍的大鱼从水底一跃而出,随即又重重地落在池塘边,尾巴挣扎着摆动了两下,等王大志跑过来查看时候,已经彻底没了气息。 作者有话要说: 数次打开晋江,无颜回复评论,近期会努力码字,争取存稿君不死!TAT 第5章 喂鱼 王大志一直帮杜君照看这个池塘,他知道这条鱼,鱼鳍红黑色,两尺长的身长,是这个池塘里的鱼霸,这这是怎么想不开,就跳上岸自杀了呢? 墨瑾泽倒是没有在意鱼,他四下寻找哀嚎的小猫。 现在天气晴好,难得风停,四下一片宁静,并没有猫叫声,刚才是错觉吗? 祈胖? 王大志研究死鱼没研究明白,抬头正要和墨瑾泽说话,就看见墨瑾泽的脚边,不断直起身子又落下去得瘦小的猫。 墨瑾泽低头,难怪四下无猫,原来猫在脚边,正对着装着鱼干的袋子流口水,看见拎着袋子的主人低下头来,立马换了蹲坐在地上的姿势,讨好地摇着三色的尾巴。 从袋子里拿出一根鱼肉干,墨瑾泽又四下看了看,不是说祈安和祈胖一起来的么?祈安在哪里? 祈胖又直立起来,前爪抓着墨瑾泽的袍子,拼命去够墨瑾泽手里的鱼肉干,墨瑾泽也往下递了递,把鱼干送到祈胖嘴巴边,祈胖习惯性地先嗅了嗅,张开嘴正要开咬,突然一股大力地撞击,直接导致他歪倒在地,同时腰上还踩着一只黄白猫爪是祈安。 祈安侧低着头,喉咙里发出低沉的吼叫,祈胖呜咽一声,低头对着黄土地开始日常反思,可是他的猫脑袋里全是鱼肉的味道,想吃,又不能正面反驳土黄猫,思考了半响,只得通过委屈呜咽以唤起土黄猫的同情心。 然而祈安是没有同情心的,见祈胖老实了,戒备地来回踱步,他知道眼前这个人,祈胖不幸的幼年生活就是这个人造成的,这个人几个月前被他踢下山崖,没想到命大没死,之后又试图掳走祈胖,好在他发现及时,带走了祈胖。 今天真是冤家碰头啊,胖子这么多年肚子里就长了馋虫,没长心。 祈安的敌意非常重,重到王大志都能感觉出来了,他捡起那条鱼霸,有些疑惑地问墨瑾泽,刚才发生什么事情了?祈安怎么了? 墨瑾泽摇摇头,他也不清楚祈安哪里来的敌意,但是因为近距离接触,他越发觉得祈安熟悉,只是想不起来到底在哪里见过祈安。 咕噜噜~祈胖的肚子发出一阵尴尬的叫声,打破了池塘边上有些诡异的气氛。 墨瑾泽拿着鱼干,试探性的往前走了一步,祈安喉咙里发出低沉的警告,虽然都是警告,但是这与教训祈胖时候颇有不同,那个警告听多了就知道是假装的,祈胖最多不过是表面听从,心里悄悄吐舌头做鬼脸。 而这个警告,明显就是踩到猫尾巴了,祈安真生气了!祈胖心想着,悄悄往远挪了几步,离生气源远点儿,免得被波及。 墨瑾泽停在原地,一时有些不知所措,现下他能确定两个半个月前,从家里带走祈胖的猫就是祈安,而他记忆里第一次见祈安也不过就是半个月前祈安下山那次,实在不知道是哪里得罪了这只猫。十分无奈的又像是自言自语的问了一句,我是不是什么时候得罪过你? 闻声祈安更加愤怒了,又低吼了一声。 有着前一日帮挂姻缘牌的交情,王大志坚信祈安是一只猫精。既然是猫精,那就一定是可以讲道理的。 王大志:祈安啊,你还记得我不?昨天你帮我挂姻缘牌,还记得吗?你今天这是怎么了? 祈安眼眶微微缩了一下,身体略微地放松了一些,他记得这个人。 祈安也不是第一次下山和人接触,往常都好好的,怎的今天如此反常?王大志焦虑地抓了抓衣服,问墨瑾泽:祈安是不是生病了? 墨瑾泽没说话,刚才王大志说话时候,他一直在看祈安,因此并没有错过祈安的小动作。 他后退了一步,果真见祈安又放松了些许。祈胖低声呜咽,可怜兮兮的,王大志实在忍受不了这样的声音,将拿在手里还没喂的鱼干递了过去,因为祈安依旧充满防备,所以他的动作缓慢且充满了小心翼翼。 祈安的目光就一直盯着那块缓慢移动过来的鱼肉干上,在祈胖试图以鲤鱼打挺翻身起来之前,一尾巴抽打在祈胖身上,祈胖又老实了,他戒备地盯着鱼干。王大志停下动作,祈安就将那块鱼干左左右右嗅了一遍。 也不吃,不是盯着就是来回嗅。 祈胖被祈安一尾巴拍回地上,敢怒不敢言,轻声哼哼。王大志没什么耐心,见祈安不吃,就来回晃那块鱼干,嘴里不断念叨:你咋不吃呢?鱼干不好吃吗? 没有毒。墨瑾泽突然开了口。 两猫一人都纷纷扭头看他,王大志没反应过来他在说什么,什么没有毒?咋了? 墨瑾泽从拎着的袋子里拿出一条鱼肉干,在三双眼睛地注视下,神情平淡地吃了。接着又拿出一条塞给王大志,王叔,你也吃。 王大志不知所以地接过来吃进嘴里,突然大悟过来,啊!这个没毒的,放心吧祈安,我老王拍胸脯保证! 墨瑾泽坦坦荡荡地看向祈安,却发现祈安眼神还有一丝犹疑。 如果你还不放心,你可以吃王叔带的食物。 王大志抓了抓衣服,不明白祈安怎么就针对起墨瑾泽了,如果换成是他被这样怀疑,估计早就要跳脚大吼了。况且这食物还是瑾泽这小子专门给猫做的,前几天做好后,他还厚着脸皮去要了一些,调料放得极少且淡,说是猫不能吃太多人吃的调料,对身体不好。这,这,现在这个状况实在是有些伤人心啊。 墨瑾泽:王叔,你把鱼给他们吧。 啊?哦哦,这些鱼是我刚从菜市场买回来的,都新鲜着,就是今天去的晚了,鱼老刘家就剩下这几条小的了,估计不够你们两个吃。说着,王大志将装鱼的袋子打开来,给祈安看。 鱼腥味立刻从袋子里跳了出来,勾的祈胖肚子又嗷嗷地叫。他先是瞄了祈安一眼,见祈安没有再反对的意思,立马蹿起来,扒袋子口。 分卷(4) 王大志干脆就将袋子平铺开放到地上,袋子里只有四五条二指长的小小鱼,一看就是刺多肉少,吃的麻烦。不过祈安不嫌弃,他实在是太饿了,不知道今天祈安是发什么疯,好吃得尽在眼前,偏偏几次按住不让他吃,他又碍于祈安的淫威,不能反抗,能忍到现在已经是非常不容易了。 就在两个人都以为祈安会吃或者至少不会不让祈胖吃的时候,祈安又一次拦住了祈胖。王大志这时候也算是体会了一把墨瑾泽的滋味,难以置信地大声嚷嚷:祈安啊,这个我刚买 王大志话说了一半,后面就没再说了。因为他看见祈安抬起爪子不知道怎么扒拉了几下那几条鱼,几条鱼就都骨肉分离,鱼刺和鱼脑袋堆到一边,鱼身从中间一分两半,再见祈安伸出爪子又在鱼身上划拉了几下,鱼身就均匀的分成一小块一小块的鱼肉块儿。 然后祈安回过头看了祈胖一眼,把位置让了出来,祈胖也没犹豫,高高兴兴的喵呜~了一声,就跑过来吃鱼。 而祈安只是舔了舔嘴巴,随后将目光放在了王大志身后刚死掉没多久的鱼霸身上。很明显的,他并不想吃墨瑾泽的东西。 王大志看看祈安,又看看死去的鱼霸,最后再看向墨瑾泽,嘴巴张了张,似乎想安慰两句。墨瑾泽摇了摇头,把装有鱼干的袋子递到王大志手上。 这种遭遇不是第一次,做不到麻木,至少能做到不动声色了。墨瑾泽这样想,然后退后几步,主动离两只猫远了些。 鱼霸刚死,其实还很新鲜,带回去红烧、清蒸都可以。更何况这鱼也不是王大志自己的,王大志坐不了主。祈安自然是知道这些的,所以他也就看看,并没有走过去,而是原地蹲坐下来,抬起猫脑袋看着王大志。 这个姿势和两个半个月前栅栏门边的姿势一模一样,只不过这一次站在墨瑾泽的角度,他看到的是祈安另外半张脸,之前瞧见的伤都好得七七八八,秃掉得一小片地方也有黄白色的小碎毛长了出来,直立得两条前腿能看到隐约的肌肉形状,若是身体再大些,就颇有小老虎的架势了。 喵~祈安叫了一声。 王大志抓出一把鱼肉干,递到祈安嘴边,真没毒啊,祈安,最近几天我天天都吃,味道也不错的。 墨瑾泽看着祈安,祈安的尾巴甩来甩去,忽的扭头看了他一眼,而后又翘着猫胡子嗅了嗅,终于是张了嘴,咬了一条鱼干去。 墨瑾泽轻轻地吐出了一直压着的一口气,心舒服了不少。 作者有话要说: ~略话痨~有些谜底后文会解开哒~墨墨大概30章内掉马(给你们掉马)~祈安这里他早已掉马=W= 第6章 药方 两只猫在一旁吃饭,王大志和墨瑾泽则站在池塘边上说话聊天。 王大志双手托抱着那条鱼霸,颇有些头疼,不知道该如何处理,这是他第一次见到鱼自杀,也是第一次处理这种状况。这鱼霸之所以被称之为鱼霸,并不只是因为体型大,还是因为它聪明,每天投喂总是第一个冲过来抢食,但是若你是在池塘边心情闲散地钓个鱼,无论诱饵多么美味,它都是不会咬勾的;同样,用渔网捕捞池鱼供应餐馆,它也都是躲藏在池塘最深最窄的角落里,绝不会进网。它怕死,且能够感知危险。 你说它咋就突然想不开了呢?王大志有些愁闷,不仅仅是处理起来有难度,而且因为鱼霸在池塘里养了两三年了,如今这么不明不白的去了,难免有些不吉利的征兆,惹得人心发慌。 墨瑾泽没有回答,他听王大志和杜君夫妻提到过这条鱼,最大的特点就是惜命,怎么可能会想不开,除非是有人想要让它想不开。 联想到两个人听到得哀怨地猫叫,还有鱼霸得反常举动,他不得不怀疑,这事儿是两只猫干的,或者说是祈安干的。不过他没有证据,毕竟他并没有亲眼看见祈安动爪。 你们怎么都在这儿待着?哎,祈胖祈安都在啊。杜玲珑临时回来取东西,就瞧见两人二猫都聚在池塘边上,王大志手里还拿着一条鱼? 你抱着鱼做什么?这是新的祈福姿势?哈哈哈,快给我放回去,一会儿该缺水了。 王大志:已经死了。 杜玲珑:? 王大志开启急速说书模式,十分速度的解释了一遍,说的过程中,杜玲珑一直皱着眉头,她听得特别懵,特别莫名其妙。因为这也是她第一次听说鱼还会自杀。 死就死了,我也不怪你,编理由也不知道编个逻辑通的,这鱼有多怕死,你不知道还是我不知道? 我亲眼看见它自己跳上岸摔死的! 难道猫干的?杜玲珑略微想了想,得出这个猜想,随后伸手一指王大志,大骂:鱼死都死了,我也不可能拿两只猫怎么样,顶多给池塘装个护栏网,倒是你瞎编得什么鬼?我又不是杜君,那么好糊弄。 是真的,我也看见了。墨瑾泽出声替王大志证明清白,当时两只猫都在那边的草丛里,是鱼自己跳上来的,地上都是石块,可能是头砸到石头上了。 这解释有理有据,比王大志干巴巴的它突然自杀了!突然就跳上来了!我亲眼看见的!可信多了。且墨瑾泽比王大志这个老糊涂靠谱多了,她不得不信。只是这死的还是不正常,她感觉上非常不舒服,不能够接受,且瘆得慌,不吉利。 杜玲珑:其实鱼霸有些年岁了,我们一直当吉祥物养着,这 王大志抱着鱼霸,叹息了一声,我喂了它两年了啊,玲珑,你一会儿把它拿回酒馆吧,看是清蒸还是怎么做,现在还新鲜。 不敢吃,王叔要不你拿回去吧,和瑾泽两个人吃吧。 我们有两年的感情在,我不能吃! 杜玲珑翻了个白眼,你就直说你也不敢呗。 是不敢怎么了?半斤笑八两。 墨瑾泽没参与对话,他的注意力放在了两只猫身上。祈安给祈胖把鱼肉切成小块儿分好,祈胖也就一小块儿一小块儿吃,偶尔嘴张得大一口吃进去两块儿,祈安就会教训他,训完了,祈胖只得吐出来,一小块儿一小块儿地吃。墨瑾泽观察得仔细,一旦祈胖吃相开始有狼吞虎咽的迹象,就会立刻遭到祈安的呵斥或者尾巴抽打。 估计是因为分心监管祈胖吃饭,一个没留神,祈安一口咬到了装鱼干的袋子且不自知,还在继续嚼。墨瑾泽笑出了声,祈安听力敏锐,眯着颇具杀伤力的眼睛瞄了墨瑾泽一眼。 瑾泽,杜玲珑说:我和王叔商量了一下,你这两天不是不用去酒馆么?有空帮我们去寺里上炷香吧,我一会儿把香火钱给你。 好。 酒馆现在只有杜君一个人在,杜玲珑说完就匆匆进了院子,拿了东西出来把钱袋子交给墨瑾泽就走了,王大志昨天去求签也没想起来要给香油钱,这会儿经由杜玲珑提醒,也想起来了,但是下午他还得去趟城里,就只好也一并委托墨瑾泽了。 祈胖在祈安的监督下,吃的很慢,吃完一条还得被强制休息一会儿。所以等杜玲珑和王大志分别离开,两只猫还在吃东西。池塘边就剩下了二猫一人。 上次祈胖吃完老鼠之后狂呕,这让墨瑾泽上了心,如今又一次见到祈胖吃东西,心下稍安。也确定了祈胖就是流浪的时候肠胃出了问题,不过现今知道他肠胃有问题且照顾他的不是寺里的僧人,而是祈安。 这就有好多问题都有了解释,比如猫群为什么都抢祈胖的吃的?众人为什么都认为祈胖是被猫群排挤的?祈胖为什么怎么照顾都吃不胖? 他照顾过得过肠胃病的三妹妹,熟知应该怎么照顾?都说久病成医,墨瑾泽虽然没有久病,但是多年前照料过得肠胃病的妹妹,所以对这个病十分的熟悉,也知道如何调养以及吃药。而他亲眼看到过两次祈胖吃东西,习惯性会狼吞虎咽,吃东西也没个克制,上次那只老鼠个头那么大,他居然一口气都吃光了,自然就遭到了身体地抗议。 有这样的兄弟,祈安也是操碎了心,估计上一次祈胖跟着猫群一起下山,是悄悄跟下来的,所以晚上祈安才会焦急地来寻。 墨瑾泽的三妹妹曦文的病是一岁时候高烧治疗不当导致的,族里的医生能力不够,治疗一直不够彻底,家里人各种精心照料,养了三四年却都没有好。后来,墨瑾泽的父亲长途跋涉,从南疆一个隐世的部落里求得一个方子,回来给曦文用了半年,病就彻底好了。 两百多年过去了,墨瑾泽回想了一下,他居然还清晰的记着那个方子的内容。 这个时候,祈胖终于吃到最后一条鱼了,肚子已经有五六分饱了,在祈安地监督下,祈胖不能痛快地张大嘴猛吃,但是他还有些小叛逆的心思。前腿一弯、一横,做老爷盘腿状,脖子前伸,探到一口肉,舌头一卷,吃以行动来抗议祈安这只土黄猫。 其实这么个吃饭的姿势,猫做出来虽然滑稽但也还算优雅,不过祈安一眼就看穿了他的小心眼儿。盯着祈胖多看了几眼,祈胖就自觉地重新站起来吃饭了。 祈安站直身体,尾巴向上卷曲,半眯着眼睛看向不远处站着的墨瑾泽,这个人怎么还没走? 墨瑾泽直视祈安看过来的视线,突然开口,道:我知道治疗祈胖的药方。 祈安甩了他一尾巴,转过身去专心监督祈胖。 墨瑾泽:这条鱼需要我给你装一下吗? 杜玲珑走之前已经把这条鱼送给祈安了,墨瑾泽得不到回应自动跳转了话题。 墨瑾泽的话音才将将落下,突然感觉到一阵劲风迎面过来,紧接着手里拎着的鱼被抢走了,并且他感觉胸口被踹了一脚,控制不住身体向后退了两步然后摔倒在地。地上都是石头,摔得有些疼,一只手因为向后撑着身体被小石子划破了皮,有血丝冒了出来。 一切都发生在瞬息之间,祈胖甚至都没将嘴里那口鱼肉咽下去。 而这个时候,墨瑾泽终于看到刚才那到忽然而来的风是什么了是祈安。 祈安叼着那条大鱼,鱼并没有影响他的行动,不仅如此,也丝毫遮挡不了他虎狼般的气势,尾巴上的毛一根根竖了起来,周身满是危险的气息。 如果不是叼着鱼,大概就能大吼一声滚!了。 祈胖不安的喵了一声,飞快将剩下的鱼肉吃进肚里,向左前方小跑了几步,躲进距离祈安最近的一处草丛里。虽然他不知道这一人一猫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但是他绝对信任祈安,不仅相信他是对的,而且相信没人能够欺负得了祈安。所以他就躲在最近的草丛,不给祈安添乱。 这种力道、这种速度,不是第一次经历,墨瑾泽不陌生,只是更加的迷茫了。他现在知道袭击他,导致他掉下山崖的是谁了,是祈安。同时确定,祈安是一只成了精的猫,山崖上的那个穿着黑衣的男人就是祈安。 只是,为何第一次见面,祈安就无理由的攻击他? 以目前的状况来看,祈安又似乎于他有恨,他确定他在此之前从不曾见过祈安。 这个恨意,何来?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也是话痨~我掐指一算,觉得看不明白是不是因为目前字数比较少,好多剧情没铺开?码字速度慢,等我6月答辩完~加更 第7章 广仁寺 祈安带着祈胖走了。 走的时候,又踢了墨瑾泽一脚,墨瑾泽受不住那股力道,被踹倒在地。之后祈安特意领着祈胖从墨瑾泽身上走过,墨瑾泽被迫当了一回人肉过道,祈安还不允许祈胖收爪子,为此二猫特意多走了两遍,墨瑾泽胸前的衣服被抓破,脖子上留下三条破皮后带着血丝的抓痕。 祈胖心虚,这个人的脖子刚才好像被他没控制好力度给抓破了,他得赶紧跑。肠胃不好还刚吃过饭不适合剧烈跑跳,所以祈胖跑了没两步就被祈安按住,强制散步,二猫慢慢沿着小道往山上走去。 直到走远了,墨瑾泽才撑着手臂从地上坐了起来,今天一上午他都很迷茫,不能够理解祈安的恨意从何而来。翻遍过往,他的记忆里没有祈安,也没有祈胖。 他的家人也从来都是待人和善有礼之人,即使身在一个以冷血杀戮为生的族群,也依旧以有别于别人的优势在族群里得到很好的待遇,三代如此 站起身,杜玲珑和王大志交给他的钱袋子从身上掉了下来,铜钱清脆的碰撞声将他沉浸在回忆中的神思拉了回来。 他决定今天下午上山,到寺里求一签,求算一算亲缘,然后再尝试与祈安沟通,那个药方对祈胖的肠胃病症有很大的帮助,不过他必须要先过祈安这一关。 墨瑾泽回家把自己重新收拾了一下,换了一身衣服。 下午上山,一路上嫩绿遍地,青草香味盖住了土腥味,肆意地到处游走,南归而来的鸟群远远近近地叫着,四下寻找适合搭窝的树枝、茅草。墨瑾泽在这种氛围下一直往山上走去,只觉得心中郁气都消散了不少。 到了佛寺山门前,心事重重拧着的眉头不知道何时都舒展了。 清晨时候还在狂风肆虐,黄沙漫天,不过几个时辰,这个世界就好像完全地改头换面,若不是草叶上偶有的沙土,都不知道风沙曾在几个时辰前现身过这里。 山道的尽头,路越来越宽,一只硕大的乌龟缓慢地爬动,最后停在一棵树下,闭上眼睛悠闲地打了个盹。 寺门仅开了一人宽的缝隙,一名僧人正在门口练功,见有人来,收了练武的木棍。今日山寺比较清静,没有其他香客上山。墨瑾泽走近后停了下来,一只肥猫从古树上跳了下来,往寺里跑去。 墨瑾泽双手合十,向僧人问好,僧人引他进寺。 僧人将他引到正殿,告辞离去,寻常时候来寺里的都是山下和近城的常住客,对寺里熟悉,由僧人引到正殿,就到此为止,剩下的路都是自己走的。这都是寺里约定俗成的习惯。 曾经有人问过住持,若是有生人来此,也是这般? 住持师父只告诉他四个字都是缘分,山寺不过就这般大,走到哪里都是缘分。 墨瑾泽先将杜玲珑、王大志交付的香火钱送上,又诚心送上自己的那一份香火钱。出了正殿,见着一位小沙弥,询问小师父求签去何处,小师父告诉他在左侧第二个偏殿。 进殿,几番犹豫后,墨瑾泽才拿起签筒。 意外出了两签,一个中下签,一个中上签。 殿里的师父说:阿弥陀佛,双签是吉昭。今日主持大师解签,请施主随我来。 分卷(5) 墨瑾泽拿了两只签,用力握了握。什么结果他都能接受,也不得不接受,两百年都过去了。 了喜慈眉善目,花白胡子垂在胸前,看着颇为亲和力。似乎人们在他面前就会不自觉的放松身心,表达自己。 墨瑾泽将签递过去,说道:大师,我测亲缘。 半个时辰后,两人结束对话,了喜亲自送他出殿门来。墨瑾泽双掌合拢,今日谢谢大师指点迷津,大师留步,就送到这儿吧。 了喜:一切都顺其自然,望施主不忘本心。 签文的结果不算太好,但也没有太差,也多少给了墨瑾泽一些安慰。 走出偏殿后,墨瑾泽看见了祈胖,祈胖缩着身子藏在一根柱子后面,偷偷看着几只猫从前面走过,没有发现他。 猫们在玩儿捉迷藏,祈胖身子瘦小,缩在柱子后面毫不费力,藏得极好,忽的一回头看见了上午被他抓伤的人,被惊吓出声,嗓音尖利,尾巴受惊炸毛,连墨瑾泽也被吓了一跳。 祈胖盯着墨瑾泽脖子上的抓痕伤口,悄悄往后退去。不知道祈安发什么神经,一定要他亮尖爪,害他抓伤了人,他胆小还心虚,想跑。 墨瑾泽没动,于是他就跑了,速度很快,飞檐走壁,转瞬就消失得无影无踪。 莫名其妙的偶遇,墨瑾泽不明所以,却也没法抓着猫去问,就继续往前走。三步后,一只祈安从天而降,准确无误地落在墨瑾泽肩膀上。 因为身体太大,后半截身体软软地垂在墨瑾泽背后,但这并不会影响他的杀伤力。 毛茸茸的身体散发着无尽的热量,紧贴着墨瑾泽的脸和脖子,有细毛触碰到上午的抓痕,有些痒。 墨瑾泽不得不停下脚步,轻声问:你是要问我那张药方么?虽然知道祈安有很大可能是被祈胖刚才那声尖叫唤过来的,还是不死心的多问了一句,或许不是呢。 祈安并没有理会他的问话,伸直了右前爪,对于墨瑾泽来说,这个视角有些刁钻,他有点艰难地看着他的爪子,祈安就像是故意放慢了速度,缓慢地伸出藏进肉里的爪子,五根爪指,每一根指尖都十分剥削锋利。 紧接着,这只爪子迅速消失在原地,再出现时候,它卡在墨瑾泽的喉咙口。 墨瑾泽:果然,并没有那个或许。 四下寂静,没有僧人路过,偶有猫咪过来,也都对此视而不见,继而走远。 良久,祈安认为威胁的目的达到,放下了爪子。利器离颈,墨瑾泽细微地松了一口气,以尽量平和的不会引起祈安戒备的口吻说道:祈安,我不记得我有得罪过你,在王叔门口,不,在山崖上,应该是我们第一次见面,而第一次见面,你就将我击下山崖,还有今天嘶 毫无防备,祈安突然发起攻击,在墨瑾泽的喉咙口留下五道比上午更深上好几分的抓痕,血线一下子就涌了出来,继而缓慢的向下流动。 祈安说话了,口吐人言,声音低沉中透着十足得威胁意味,闭嘴!这次是警告,下次,就没这么好运了。 我墨瑾泽不死心,就算是威胁,他也想被威胁的明白点儿。 祈安爪子抓着墨瑾泽的衣服,毫不收爪,尖利的爪尖穿透衣服,扎在墨瑾泽的皮肉上,带来点点痛感。祈安扭过头,猫脑袋前倾,更靠近墨瑾泽的脖子几分,伸出舌头在刚才的抓痕上舔了舔,带走脖子上的血线,成功让墨瑾泽闭了嘴。 祈安后爪在墨瑾泽肩膀上借力,一跃跳到地上,抬头看着墨瑾泽,轻轻舔了舔嘴巴,说道:你没得罪过我。 那 老子看你不顺眼而已。说完,祈安就往前走去。 墨瑾泽: 祈安走到一处墙下,墨瑾泽还站在原地,一手捂着脖子,指缝间又见血丝,可见这一次是真抓狠了。 见祈安停下,墨瑾泽看向他,还不曾开口,祈安说道:以后离祈胖远点儿,下一次就不只是这样了。 紧接着,祈安的身影跃上墙头,消失在墙的另一侧。 墨瑾泽平静地抹了抹脖子,将衣服往上带了带,遮住了抓痕,出了寺门,和门口还在练功的师父告辞后,下山。 到家后,墨瑾泽拉开衣领一看,血已经将衣领染了一遍,不得不上止血膏。为了方便上药,墨瑾泽裸着上身,就见除去喉咙处,肩膀,胸膛,都有抓痕,长短不一,且都或多或少的见了血。可见,祈安绝对是故意的。 不过,这一趟上山虽然还有好多疑问未解,但也小有收获。亲人,有缘或许还能再次见面,虽然面目全非,但也值得期待,他等着,山水有相逢,终有一日,还会相见。 还有,总算是知道自己并没有得罪祈安这只猛兽了,只是又不知道如何他就欺负了祈胖,让祈安如此记恨自己。 上午被踩那事,和下午亮爪子威胁比起来,简直就是在过家家。而且看状况,祈胖自己两眼发白,什么都不知道,全按照祈安的指示来。根本就不记得有这么一个仇人,可见当时应该年岁尚幼。 经过几次与祈安地接触,可以看得出来,这只猫的脾气并不好,一言不合就会上爪子,充满戒备,下爪狠辣。 想要解自己的疑惑,墨瑾泽看了看身上的伤,还不知道得挨多少下? 第8章 又添新伤 墨瑾泽还有一天的假期。这一日,猫群下山,他准备了鱼干。入乡随俗,他和所有人都一样,都会在猫群下山这一天为猫咪们准备肉食食物,多多少少都是心意,不只是给祈安和祈胖。 墨瑾泽将装鱼干的袋子交给王大志,王叔,这就拜托你了。 王大志:今天休假,你这是要出去啊? 墨瑾泽伸出先前受伤的那条腿给王大志看,腿已经彻底好了,一直没时间动动,借着今天有空想出去走走。 也好,年轻人啊,就应该多活动活动,整天的酒馆家里家里酒馆地来回跑有什么意思,不过看你穿得这衣服,是要去山上? 若是去城里逛逛,怎么也不应该是窄袖束腰,宽袍广袖才是首选。 墨瑾泽:上山,山上清静,到处走走。 嗯,后山那块儿有榆钱树,回来时候记得帮我摘些榆钱回来。 王大志惦记着后山的榆钱小吃。 好。 去后山和去广仁寺不是同一条路。这条路纯是村民走出来的,相比去广仁寺那条铺满青石地板的路,更加细窄,不好走,若是下雨地上泥泞更是没办法上山;周围都是新长起来的草叶,走上一趟,草叶子都往衣服里钻,有些带刺的更是能穿透衣服将刺留在人腿上;且越到高处,树木越是遮天蔽日,不熟悉道路很容易在山里迷路。 上一次墨瑾泽走到悬崖上就是误打误撞走过去的,这次上山前,王大志将村民们在路上标记的记号告诉了墨瑾泽,临走前不忘打趣几句,可别又走到山崖边上摔了啊,这腿才好了没几天。 王大志这人,或许自带乌鸦嘴体质,在说完不到三个时辰的时间里,墨瑾泽带着一身的擦伤、摔伤,从山上艰难地回来了,模样十分狼狈。 一问,好家伙儿,居然在山上遇见了蟒蛇。广仁寺建在山上,前山常年都有人来往走动,朝廷为了防止猛兽从后山跑出来伤人,屡次派兵进山打猎大型猛兽,村里人都好多年没见着蟒蛇了,年幼一些的都没见过蟒蛇长什么样。 都不知道该说墨瑾泽是运气好呢,还是运气不好,大概是命格和这座山相克,每次上山都得填点儿伤下山,墨瑾泽也是一脸苦笑,不知该说什么。 事情是这样的。 墨瑾泽顺着后山的路上山,山路不好走,走到王大志说得长有大量榆钱树的地方就用了半个时辰,帮忙摘榆钱,想的是先打包放在树下,等着下午各处走遍了再回来拿。 只是他错误地估量了自己的爬树能力,榆钱树树干粗壮高大,但是在主树干处能摘取的榆钱都非常少,榆钱通常是越高越靠近树盖外围的地方越多,而那些地方的树枝都不足以承重。墨瑾泽身高体大,勉强爬过去摘外围的榆钱肯定会压断树枝。只得先在山林里逛逛,之前在山上见到过有一处竹林,竹竿是趁手地摘榆钱的工具。 就在他去找竹林的路上,一条蟒蛇不知道什么时候跟上了他。而墨瑾泽全然没有感知到身后的危险。竹林仿佛是天生的蟒蛇战场,人或者其他动物在这里根本就施展不开。 墨瑾泽是进了竹林之后才察觉到自己被尾随了,在蟒蛇露出杀意之后。他的感知速度不可谓是不慢。 在竹林这片地方,蟒蛇具有天然的优势且熟知地形,几番纠缠下来,墨瑾泽不敌,被蛇尾抽中背部,滚倒在地。竹林的空地都是不足方寸,逃跑受限,没能避开蟒蛇攻击过来的尾巴,被缠绕束缚。束缚之后更是因为没了借力点而毫无反手一击之力。 蟒蛇越来越用力,墨瑾泽拼命挣扎,呼吸越来越困难。 蛇头吐着蛇信,缓慢地靠近,双眼都泛着冷光,猎物挣扎得越激烈它越兴奋,看着猎物慢慢地挣扎不动,丧失反抗能力,是它独特的兴趣爱好之一。而这个猎物还是个成了精却不成器的妖兽,挣扎不动到慢慢变回原形,这兴致就更高了。 突然,数片榆钱从正前方飞射过来,蟒蛇眼周微缩,迅速躲开,但是同时放松了束缚猎物的力道,分心于另外一个未知的猛兽,警惕着四周随时可能出现的攻击。 在榆钱飞过来之前猎物就已经到了濒死的地步,挣扎渐小,蟒蛇此时突然被飞过来的榆钱分了心,对猎物的绞杀放缓。墨瑾泽挣扎着使出最后的气力狠狠咬了蟒蛇一口,蟒蛇冷不防被咬了一口,吃痛将墨瑾泽狠狠地甩了出去,撞在竹林外得一棵粗壮的树干上,又滚落在地,被枯枝乱石添了不少擦伤。 蟒蛇不甘心到嘴的猎物逃走,在警惕另外躲在暗处的敌人的同时,飞速向墨瑾泽游走过来。离开竹林范围,活动场地变大,能够逃跑的几率就更大了。墨瑾泽落地后迅速起身,四腿落地,速度比人型时候要快很多很多,跨过一片杂草丛,往南边跑去。蟒蛇跟上。 榆钱树在后山西边,而南边,就是墨瑾泽之前坠崖的那片山崖,没有路。 蠢货! 一道黑影低低地暗骂了一声,也迅速追了上去。 山崖处没有树木,寸草不生,一眼望过去,只有满地的乱石,没有任何遮挡物。 追到这里,蟒蛇不急了,弱鸡的猎物是肯定跑不了的,不需要速战速决,最应该防备的是身后那个未知危险。 蟒蛇吐着信子,缓慢前移,逼着墨瑾泽一步一步往后退,最后被困在山崖边上。同时蟒蛇小尾处防备的绷直,注意着身后的危险。 这次,偷袭而来的是几根枯树枝,不过攻击的并不是蟒蛇,而是墨瑾泽。墨瑾泽狼狈地躲避袭击而来的枯树枝,有两根没能避开,落在身上。没有力道,不疼。 这是来抢猎物的! 蟒蛇深深的吐着蛇信,将不堪一击的猎物扔在悬崖边上,回转过身寻找暗处的捕猎者。 墨瑾泽暂时算是脱离危险,防备着蟒蛇的一举一动,寻找可能的突围点。 这时,一根木棍从空中猛力落下,目标直指蟒蛇的头部,没命中。不过因为蟒蛇目标大,虽然没命中头部,但命中了身体。不能致命,却也并非不痛不痒。 蟒蛇被激怒,攀着就近一棵大树向上,从高处寻找攻击目标,同时尾巴重重撞在另外一棵树的树干上,树不堪受力,晃动了许久才停下。一棵树上没见到偷袭者,蟒蛇又攻击向另外一棵树,很快周边一圈树的树干都被蟒蛇击中,但是依旧不见偷袭者露面。 冷冷的竖瞳散发着无尽的愤怒,蟒蛇在山崖附近这一片树林里发疯地寻找,期间又被偷袭了两次。而木棍最初的目标蟒蛇头部,也终于中招。 力道之大,饶是蟒蛇也晕了晕,而此时,它依旧没有发现偷袭者一丝一毫的踪迹,对手太过强大,蟒蛇只得不甘心的暂时退让,等待下一个新猎物出现,又或者守着等偷袭者露面就进行新一轮的攻击。 在蟒蛇发疯时候,墨瑾泽找到机会迅速向山下跑去,没再遇到危险,倒是遇见了祈安。 祈安的眼睛也是竖瞳,眼里泛着冷光,猫嘴张动,说着人语,真是给你的血统丢脸,一条蛇而已,就能狼狈成这个样子。 虽然话难听了些,但是祈安说的都是实话,墨瑾泽没有反驳,半垂着眼睛喘着气。良久,只回了一句:你说的对。 祈安哼了一声,从树上跳了下来,往山下走去。墨瑾泽顿了顿,跟在祈安后面。 祈安突然停下来上下打量他,即使墨瑾泽的兽态比他大几倍,却是个花架子,中看不中用,蠢货,你就这样回村子? 一路下山,墨瑾泽一直保持着兽型状态。一次死里逃生,紧张到忘了化回人型,经由祈安提醒,他才后知后觉现在这个状态不宜见人。 刚才多谢你救我。墨瑾泽化形后,和祈安道谢。 我救的不是你,祈安停下来回过头看着墨瑾泽说道:我救的是你手里的药方。 墨瑾泽:你信我了? 不信,祈安继续往前走,不过我不会放过治疗胖子的机会。 药方你若随时想要,都可以给你,墨瑾泽说道:我想问你一件事,可以么? 祈安回头瞄了他一眼,又回过头去,说吧。 我以前墨瑾泽停了一下,换了种说法,祈胖以前遭遇过什么?为什么 为什么和你有关系? 对。 祈安:这就要问问你自己了,想想小时候干过什么恶心事。我一直以为胖子是被有善心的人收养了,没想到是个魔鬼,对一只小猫折辱、打骂,心情好给口吃的,心情不好关在笼子里不闻不问,直到饿的奄奄一息。你不是想知道胖子的肠胃病怎么来的么?就是这么来的。 作者有话要说: ~墨墨目前虽然菜,但是他会成长的~ 第9章 乌龙 一人一猫从后山的小道出来,立刻就引起了村子里所有人和猫的注意。 先是分散在四处的猫们纷纷嗅到祈安的味道,知道是祈安下山了。祈安一向不和他们一起,不知今日怎么下山了,于是纷纷都好奇地过来围观,顺带打声招呼。一只猫从曹员外的别院门前过去时候,顺路通知了院子里正在抢肉吃的祈柔和祈胖二猫。祈柔分心,肉被祈胖抢了过去,气的她凶巴巴的轻脚踩了祈胖的脚一下,喉咙里发出大吼声你哥下山了!!! 分卷(6) 祈柔以为祈胖会立刻放下猪肉和她一起去见他哥。不曾想,祈胖叼着肉迅速后退,一个冲刺翻过曹员外别院的院墙,往前街跑了去。速度之快令她目瞪口呆。 猫们三五成群地过来和祈安打招呼,招呼之后又纷纷散开,继续吃东西去了。 祈安没见到祈胖,耳朵生气地垂了下来,形成一个折角,眉头生生皱出一个王字。远处祈柔跑了过来,大声和祈安告状,喵呜喵呜喵喵喵~老老实实的把祈胖刚才的英雄事迹说了一遍,心安理得地告状,谁让小胖子抢她吃的。 祈安越听越生气,当即丢下一侧救回来的墨瑾泽,往前街找了过去。 前街张大婶的包子铺,祈胖这家伙儿已经吃完了从祈柔那里抢来的战利品猪肉,此时又在啃张大婶的包子。张大婶边忙边看着祈胖吃东西,和邻铺感慨,我们小胖胖啊,不知道遭了多少罪,好不容易在寺里安顿下来,还得受其它猫地欺负,你看看它这狼吞虎咽的吃样,唉,一定是很久没好好的吃一顿饱饭了。 邻铺的人点头,非常赞同,小可怜啊。也只有每次下山能有这么一顿的口服了。 祈胖虽然花色杂乱无章不好看,但是胜在身娇体弱会撒娇。得到不少人的喜爱。 寻着祈胖的味道一路走过来的祈安:算了,反正也不是第一次被误会了。 祈胖吃得忘乎所以,完全丢了属于一只猫应有的警觉,直到祈安站在他面前,都还在低着头不停地吃。祈安也不出声,就地蹲坐下来,等着看祈胖什么时候能发现自己。 然后他就一直等,等啊等,等到祈胖将张大婶给他的两个小肉包都消灭了,尚不满足地抬起头兄弟俩时隔五个时辰后再相逢,四目相视,时间静止。 张大婶:你们快看,祈安不抢食啊,一直在等我们小胖胖吃完。来,大婶也奖励你一个肉包子,快吃吧,别和大婶客气,不够还有。 喵~祈安抬起头,张嘴接过包子,看了祈胖一眼,将包子放在干净的地板上,优雅又慢条斯理得一小口一小口吃着,当着祈胖的面。 祈胖咽了咽口水,小小声地喵呜~了一声,却是不敢当着祈安的面向张大婶讨要肉包子了,他还想吃,不够吃也吃不够。 怎么会够吃呢?吃饱了,还会饿的,下一顿就没有肉包子了。 忍了又忍,祈胖慢慢变得焦躁,卧下又站起,追着尾巴转圈,走来走去。始终还是记得祈安在一旁,没上去抢吃的,也没再找张大婶讨要包子。 控制住没抢东西吃了,是好现象,祈安很满意,也就不再折腾祈胖,快速将剩下的小半只包子吃完。这包子好吃,可以再给小胖子拿几个回去吃。 张大婶一直看着两只猫,看见祈安吃完了,又生感慨,你们俩感情真好,不抢也不闹的,还吃吗?大婶再给你一个。 喵~ 张大婶将小肉包递过来,不同的是,祈安没有接。就见这只猫走到放着油包纸的案板下方,立了立前腿。 山上常年吃素,往常也有猫会带着一点打包食物回去,所以张大婶很快会意。回里屋找了一个干净的布包,又用油包纸包了三个包子装进去。祈安伸头,好让张大婶更顺利得把布包挂在他脖子上。 肉包子行李背好之后,祈安领着祈胖离开前街,从一条非常窄的小道回到后街。祈胖跟在祈安身后,三色毛后面的脸逐渐拧起,脚步开始虚晃,却没停下,还在努力跟着祈安。 又走了没几步,祈安突然转过身,祈胖没停稳,直接撞在了祈安身上,倒在地上,张着嘴艰难地呕吐,嘴角的毛很快就被涎水浸湿。 祈安往四周望了望,迅速叼起祈安躲进一处角落,随即化形成人,一手熟练地抓着两条后腿将祈胖倒提了起来,一手轻柔地按抚祈胖鼓胀的猫肚子,直至猫肚子趋于平缓才将猫抱回怀里。祈胖刚才吃下去的猪肉以及两个鸡肉包子都吐了个干干净净。 还吃那么多吗?每次吃完都来这么一回,就不知道难受吗? 祈胖瘫在祈安怀里,虚弱的喵呜~喵呜~叫着,小声的和哥哥撒娇。 再说另外一头,猫群来去速度比人的脚程快的很多,先后离开后,人们才陆陆续续地过来。墨瑾泽的模样实在是太过惨不忍睹,不知道的人都以为他又从山崖上摔下去了。 有人帮忙去叫大夫,其他人帮忙将他送回小院,一路上纷纷叮嘱他,可别再到山上去了,你和咱们这山啊,犯冲! 墨瑾泽不能详细解释,只得一一应下。 这次的伤与上次有所不同,未伤及双腿,能够下地行走,只是上半身几乎就没有一块完好的皮肤了,青的、紫的、红肿的还有擦破皮的。村里治疗跌打损伤的老大夫,是翻着白眼来的,把人包裹成了一个粽子精,又留下口服的药方,走之前十分不耐烦地说道:今年之内我是不想再给你看病了,这让不知道的人还以为是病情反复,责怪老头医术不行呢。 众人等老大夫看完病,一见没大伤,还能下地、能走路,也就纷纷散了回家去了。王大志帮忙去跟老大夫抓药。 墨瑾泽在屋子里走了走,还行,不是太妨碍。就是胳膊有些疼,提起笔尝试写字,看看伤到什么程度,看着桌上的白纸,琢磨了一下,写下药方二字。臂力不够,字有些浮,不过还在控制范围内,这次受伤可以算得上是并无大碍了。 开了药方的头,自然要继续写下去。 第一味药:蛇草。 嘎吱是开门声,不是卧室门,是厨房的门。 墨瑾泽听到动静,放下笔,披了件衣服,出门去看是祈安和祈胖。 祈胖正趴在水缸上喝水,脚边放着一个小包裹。 祈安就蹲守在一侧,看见墨瑾泽看了过来,叮嘱祈胖:喝慢点儿。 刚刚才吐过,祈胖暂时性地涨了点记性,喵呜~应了一声,低头继续喝水。祈安又看了一阵,确定祈胖能控制后,满意地点了点头,跳出门外,我们去一旁谈谈。 一人一猫复又进了卧室,祈安到处查看,你说的那个药方,对猫的肠胃病有效么? 药给我妹妹吃过,半年彻底治愈。 墨瑾泽说完之后,等着祈安地考量。祈安一跃跳到了墨瑾泽的书桌上,可能是没控制好,一脚打翻了砚台,墨汁溅了一桌子,刚写了没几个字的药方更是惨遭毒手。 祈安看了看,十分平淡且没有诚意地说道:抱歉。 还不等墨瑾泽回复,又继续有些疑惑地说道:我记得,你没有妹妹。你是你们家里的独苗。 我有两个妹妹,不是独苗。 不对,祈安爪子踩在那张没写完的药方的空白处,盯着蛇草二字,那就是你妹妹们还没有出生之前,两百多年前,你家收养了祈胖,还养着两条狗,时常抓鸟雀回来养,不过大多数都活不过三天。说到这儿,祈安嗤笑了一声,都被你弄死了。 下山路上,墨瑾泽就找祈安要过答案了,可是祈安说的和他完全没有关系。他或者说他家只收养过两只猫,一黑一白的双胞胎,是二妹妹诗琪从外面捡回来的,养了十几年,后来突然离家出走再没回来。绝对不是祈胖。 如今祈安又详细地解释了一遍,两百年前? 墨瑾泽没有立刻回答祈安的问题,他细细回忆了一番,我没有养过祈胖,按照你说的时间,两百年前我的三妹妹已经十五岁了,当时家里只养了两只猫,都不是祈胖。接着他有些不确定地说道:你说的喜好养鸟雀,我倒是记得一个人,一众都以为他是捉来吃的,没想到。 是谁? 墨瑾泽:是同族少时的玩伴,叫魏巡。不过我也曾去过他家多次,不曾看见他有养猫狗。 祈安的目光一直盯着桌子上的蛇草,忽又问道:这是那个药方? 第10章 故事 蛇草,颜色呈墨绿色,能够攀爬吸附在石壁、山洞上,因为生长在蛇窝外围的石壁或者山洞上而得名。 就在今天上午,墨瑾泽刚刚遭到了蟒蛇地攻击。 祈安:所以,你上午是去摘蛇草去的? 不是,只是上山去逛一逛不曾想到山上居然会有蟒蛇,不过蛇草确实是治疗祈胖的药方里面必不可少的一味药材。 祈安微微眯了眯眼睛,如果墨瑾泽没有说谎,那么就是真的是误会他了。 祈安曾经潜入过墨瑾泽的族群,从笼子里救走被关了三天没饭吃饿的两眼放绿光的祈胖。这个兽群也对气味十分敏感,所以他只是远远地见过那个喜好虐待宠物的魏巡。既然墨瑾泽说那个人是他的玩伴,那么就是当时他们身上沾染了对方的气味,导致他记错了。 但是,既然他们是玩伴,物以类聚,眼前这个人又能是什么好鸟。 说说吧。祈安抬起猫爪将桌子上碍事的纸笔砚台拨到一边,心安理得地霸占书桌,蹲坐在书桌上,姿势优雅。尾巴左右一甩,已经被拨到一边的纸笔等物就都掉地上去了。 墨瑾泽: 对不起。声音里没有一丝一毫的诚意,相反,语气跩到会让人以为他是说没关系的那一个。 没有半点自觉,若是有自觉,那祈安的自觉大概就是觉得这里他是主人他最大了。 说说你为什么一个人离开你们的族群? 这真是一个说来话长的故事了。并且,墨瑾泽不愿意去回想。 墨瑾泽:没什么。 祈安的胡子倒竖,露出尖利的牙齿,示威性地磨了磨,接着很鄙视地上下打量墨瑾泽得狼狈样,是你觉得能打得过我?还是觉得我会允许你矫情? 墨瑾泽憋了半响,耳朵尖都充血憋红了。你这是强盗逻辑,再说这事有什么必需要知道的? 话音将将落下,一只猫头就贴在了墨瑾泽脸上,人眼睛对上猫眼睛。竖瞳状态下的猫眼睛,美得像一个陷阱,无边的橙黄色大海里,中间是被撕开的黑洞,一不小心就会掉进去,再也出不来。 看来你的族群并没有教会你什么叫做弱肉强食,今天我就替他们教教你。祈安的竖瞳深不见底。 墨瑾泽上身仅披了一件外衣,在祈安突然发作时候已经掉在了地上。 此时,祈安一爪直接抓在墨瑾泽的肩膀上,一爪挨着自己的眼睛,一点一点、缓慢却没有迟疑地靠近对面那双眼睛。那双眼睛里盛放着放大数倍的猫眼睛,猫眼睛里有黑洞,黑洞边上有刺,即将要刺穿看着这双猫眼睛的眼睛。 再给你一次机会,说不说? 说。 几乎是眨眼间,祈安又以和先前一模一样的姿势蹲坐在书桌上。这就很容易让人产生一种什么都没发生过的错觉。如果不是肩膀上新添的抓痕隐隐作痛的话。 祈安舔舔猫爪子,心情愉悦,这就对了,你读的书应该也教过你,识时务者为俊杰,说吧。 两百多年前吧,我们的部落遭到了外族的大举入侵,敌方兵力强盛,我族兵力大批战死。后方援兵一批一批地赶赴前线,但凡成年男子都去了,不论老弱病残、不论战斗力这所有的成年男人包括我的祖父和父亲,去了,就没再回来了 那时候的部落里,整日整日地沉浸在不断传回来的战损报告中,失去亲人得悲伤蔓延在整个部落里。墨瑾泽的母亲为替父亲和丈夫报仇,将三个未成年的孩子交给他的祖母照料,和男人一样,亲身上了前线。 和她的父亲、她的丈夫一样,去了就没再回来。 后来,从战场逃回来的残兵败将和敌方签订了割地、赔偿以及连续二十年每年向对方进贡一名美貌女子的《和平协议》。对方阴险狡诈,在《和平协议》盖下部落族徽之前,将这个几乎只剩下妇孺的族群抢劫一空。 再后来,成年后的魏巡在废墟里重整部落,推翻部落世代长老和家族互相挟制互相扶持的统治制度,自封为王。在敌方部落欢度春节时候,亲自带着族中最为貌美的二十名少女以及二十名少男去给对方庆祝,交杯换盏间伺机偷袭,擒贼先擒王一举夺得对方八大将领的项上人头,并撕毁《和平协议》。 此后就是长达十二年的战争,这个时候的族群只需要武士,不再需要文臣,所以以文立足的墨家遭到排挤。所有人都崇拜他们的新王,崇尚武力,甚至刚出生还未化形的幼兽都在参加由狼王亲自制定得严酷的训练。 有感情的人都死了,曾经有感情的人都变了,变得不再有感情了。墨瑾泽对新生的族群没有任何感情,所以他离开了。 这真是一个裹脚布一样长的故事,除了他们以一人之力反手遮天的新王魏巡,祈安听完就是听完了,没有任何得触动,特别是对墨瑾泽的遭遇,这个世界一直都是弱肉强食强者为尊,弱者本就没有活下去的理由。 祈安:嗯,说完了?你的妹妹们呢? 感染疫疾没了。墨瑾泽呆坐在书桌前的椅子上,周身都散发着悲伤的气息,回忆一次就会难受一次,那种无能为力,怎么拼命抓也抓不住的感觉,如同溺水般的窒息感,所有挣扎都是无用功,太糟心了。 墨瑾泽缓了一会儿,继续说道:祈胖瘦小的样子总是让我想起我的妹妹,所以我才会 可是我依旧不能信任你。祈安打断了他的话,墨瑾泽一时无言。 祈安跳下桌子,耽搁得太久了,他得去看看胖子在干什么。只是走到门口忽又停了下来,本不欲解释,也许是难得生了一分同情,于是多解释了几句,你们族群阴险狡诈,是猫天生的敌人,我讨厌这个族群,所以我也不信任你。 再说墨瑾泽院子里的另外一个房间,也就是厨房,祈胖正在撕咬包裹着鸡肉包子的包裹,地板下面还有鱼肉肉干散发出来的香味,让他抓狂。吐完以后肚子难受,祈安出去的时候他一直趴在水缸上喝水,一会儿之后肚子就没有很难受了,肉包子和鱼肉干的味道告诉他,他又饿了。 但是散发着鱼肉肉干香味的地板上挂着一把铁锁,他打不开。装着肉包子的小包裹他也打不开,一定是祈安把包裹锁住了,他撕咬了半天,包裹都完好无损。 分卷(7) 正要跑去找祈安,祈安就过来了。 喵呜~呜呜~祈安真是这个世界上最好的哥哥。 不能吃包子,太油腻了。祈安簇起眉头,要不去上次去的那个池塘抓条鱼好了。这样想着,他耐心地哄了哄祈安,就要出门去,祈安紧紧跟着,呜咽声不断。 吐完没多久,正是身体虚弱的时候,祈安出门后给厨房设了一条封禁,虽然门没关,但是祈胖也不会追出来,他得速战速决才好。 许是刚才吐得太干净了,这会儿胃又揪着难受,偶有咕噜噜的声音传来都伴随着祈胖气弱的喵叫声。 这声音穿透并不隔音的墙壁,到了墨瑾泽卧室这一边,唤回墨瑾泽苦痛的思绪,他又一次想起他的妹妹们,最后的时候,什么东西也吃不下,一直吐,直到大团大团的吐血 墨瑾泽急忙去厨房寻找祈胖。祈胖看见他之后声音停了停,毛茸茸的猫脸都能看出来委屈。 他试图进到厨房里去安慰祈胖,给祈胖做些吃的,但是他进不去,几番试探都没能进去。 应该是祈安做了什么,墨瑾泽没办法进去,只好一边安抚祈胖一边抬头看向院门处,不知道祈安什么时候回来? 没过多久,祈安就回来了。 他嘴里叼着一条鱼,尾巴上有红点儿。墨瑾泽看着有些眼熟,细看了一下,果然是杜君家池塘里养的鱼,他家鱼都有这个特点,身上某一处生有红点,也是因为这一点,很多客人专程来杜家酒馆吃鱼。 祈安丢下鱼,爪子快速的褪鳞去刺和内脏。见墨瑾泽面上有疑,神情平静的说道:是它自己跳上岸自杀的,关我什么事? 墨瑾泽: 你站着干什么?还不赶紧烧水?我要给胖子煮鱼肉吃。祈胖紧紧贴着祈安,两条前腿抱着祈安一条后腿,小小声喵呜~喵呜~的叫,饿疯了。祈安一边弄鱼,一边还要不住地安抚祈胖。 墨瑾泽没说话,这事他先记下,回头再给杜老板钱吧。他抱了木柴快速生火,眼下还是先给祈胖做吃的要紧。 作者有话要说: 往事怎么可能就这么简单呢 第11章 老年生活 祈安是个熟练工。 墨瑾泽生火添水的功夫,他已经将鱼去鳞去内脏弄好了,就是没洗,鱼血乎乎的很脏。炉灶内的火刚烧起来,祈安下了第一道命令:把鱼洗洗。 于是墨瑾泽去洗鱼,祈安就拖着腿上饿肚子腻乎乎找哥哥撒娇的祈胖,站在远处看着墨瑾泽洗鱼,先是给鱼过了两遍水,水终于不那么红了,再接着泡进第三盆水里,好好去一去脏污。 这中间,墨瑾泽收拾了地上被猫爪子扯得一团糟的鱼鳞鱼内脏,鱼泡没破,并且一字排开。这时祈安发出第二道声音:这些是给你煮鱼的报酬,别扔,大补。 墨瑾泽:好的。虽然他心里觉得这些个长得奇奇怪怪的玩意儿脏兮兮的并不会好吃,但他还是决定顺着祈安的意留下来,毕竟祈安说这东西补血。 祈安还帮忙递过来一只盘,用来放鱼泡。 收拾完烂摊子,开始煮鱼。煮鱼之前,墨瑾泽与祈安进行了友好的沟通。 墨瑾泽:需要放调料吗? 喵呜!祈胖直接嗷呜叫出声,他喜欢吃人类的调料,能把鱼肉做出各种口感,他是特别喜欢吃啊。 祈安低头看了他一眼,无情地拒绝了这个提议。 这时候水烧开了,放鱼进去,注意不要粘锅不要煮太软。墨瑾泽就完成这只猫交代的事情了。 但是总有意想不到会发生,祈胖要吃调料,饿的太久猫胆子就大了起来,喵呜~喵呜~的胡乱抗议,祈安不堪其扰,耳朵都耷拉了,估计是想遮一下,假装自己听不见。 墨瑾泽从壁挂上取了铁铲,祈安尾巴立刻戒备的竖了毛,一个跳跃跃上墨瑾泽的肩膀,爪子毫不客气直接抓进肉里,猫头贴着墨瑾泽的头,轻声质问出第三道声音:你想干什么?! 祈安这个突如其来的动作,疼的墨瑾泽瞬间出了一背的汗,眉头皱紧,就连呼吸都粗重了起来。忍了有一会儿,才艰难地开口:翻鱼。 啧~知道他要干什么后,祈安就放过了墨瑾泽,心道:一个大男人,脆弱的跟老鼠似的,连点儿小疼都忍受不了。 不过他并没有因为墨瑾泽脆的跟老鼠一样就放下心,毕竟这个种族天性狡诈阴险,加上这只老鼠是魏巡的朋友,信任直接掉到无。所以他从墨瑾泽肩膀上跳了下来,跳到了灶台上,灶台由于煮鱼,围着锅的一圈范围都很烫。 墨瑾泽:灶台烫,你离远点儿。 虽然从这只猫的啧啧声中能够感受到鄙夷,但是必要的提醒还是应该的。 祈安没离开,反而亮了爪子。 期间,祈胖的惨叫声就一直没有停过。 墨瑾泽十分清晰地感觉到了祈安的不信任,但是他颇为无奈,该解释地都解释了,误会也确实散了。但是祈安依然不信任,而现在的不信任是来自于对自己种族的不信任,他也不可能为了获取信任换一个种族去。 锅里水鼓着泡泡,常有不长眼的泡泡飞出锅外,溅到猫或者人身上,有些烫,祈安只好悄悄往后退了退,心里嘟囔道:大概是被胖子长时间摧残傻了,居然往烧着开水的灶台上跳,真是闲的。 直到滚水变鱼汤,墨瑾泽拿铲子将鱼捞起,装盘时候才想起来,之前拿出来的盘拿去装鱼泡了。得再找一个。 这时候祈安跳下灶台,又主动帮忙找盘子装鱼。一爪子扒开橱柜的脆弱小门,门内整齐的从下往上、由大到小的放着一摞盘子。鱼个头大,小盘子是不行的,祈安目测了一下,至少最上面两个盘子的大小是放不下他抓的鱼的。 墨瑾泽拿铁铲捞着鱼,不让它煮得太烂软塌塌的,还要盯着不能让祈胖现在过来抢鱼,因为鱼刚出水,现在太烫了,会烧到祈胖的嘴巴和喉咙。本来费点事儿,吹一吹也是可以给祈胖吃的,但是祈安不让。 墨瑾泽从祈安打鱼回来后就一直践行着弱肉强食,所以弱者闭嘴干活的行为准则,祈安让他洗鱼就洗鱼,烧水就烧水,煮鱼就煮鱼,祈安要帮忙拿盘子那就拿盘子,他等着就是。 等把这位猫大爷送走了,他计划着每天早起晚睡挪出时间来多练练功。今天发生的事情真的是让他受到刺激了,就算是以文当道不重视武力,但是本着族群的本能,他一直不认为自己武力值太弱,两百年世间流浪,都没遇到过来这个地方后发生的这些事儿,先是被一只猫踹下山崖摔断了腿,后来更是发现自己居然连一条没成精得野蛮未开化的蛇也打不过,还险些送了命,真的是有够狼狈的。 砰砰啪 墨瑾泽:你在干什么? 就见他摆放在柜子里的盘子一个接一个飞了出来,全部都噼里啪啦摔了个四分五裂。 祈安没搭理他,继续找盘子。顺带猜想这人是不是在山上时候被蟒蛇咬伤了?或者中毒了?怎么的脑子不好使,眼睛还不好使了? 从第三个开始盘子就慢慢大了。祈安先拿猫脑袋在盘子上比划比划,太小了,装不下。猫嘴一张一咬,再一甩,接着继续找。 墨瑾泽:还是我自己找吧。再这样摔下去,家里就没盘子用了。 呼噜噜~祈安叼着一个大盘子转过身来,用喉咙发出了第四句不容拒绝的声音,装胖吧。 墨瑾泽接过盘子,探头看了一眼柜子里目前还安生放着一只盘子,加上手里这一只,一柜子盘子就剩这两个了。 就行吧。 厨房地方小,墨瑾泽的餐桌在卧室那屋。他端着一盘鱼,身后跟了两猫。王大志帮他抓药回来,一抬头就看见这么一幕,像极了城里那些个富贵老爷晚年不用为生活发愁,闲情慢慢出门钓个鱼,家里养的大花猫一步一挨得紧紧靠着。最好呢,是一只猫,因为两只猫会打架,再最好呢,还要有个老婆,挽着胳膊说一通甜言蜜语。这种生活那叫一个爽啊。王大志一直十分羡慕。 瑾泽兄弟啊,我辛苦去给你抓药,你倒是在家享福呢。王大志拎着药进门,哟,炖鱼了啊,给我一双筷子呗。 一人二猫回头,墨瑾泽苦笑一声,说道:王叔,先进来吧。 好嘞。 鱼在桌子上放好,祈安跳上餐桌,伸出爪子快速去刺,最后一爪子划过,鱼脑袋就滚到了桌子上,和鱼身一分为二。 喵~祈安叫祈胖吃饭,祈胖饿的整只猫都软了,软绵绵一团瘫在地上,王大志弯腰一捞,将祈胖抱了起来,这是特意给祈胖做的啊。 嗯,墨瑾泽说:祈胖下午刚吐过,这会儿饿得难受了,给他煮的鱼。王叔你要是想吃的话,一会儿我把剩下的鱼肉干拿出来炒个菜。 行啊,那我就不和小猫咪抢吃的了。 祈胖早就饿了,此时也不抱怨水煮鱼没调料了,受着鱼尾巴就开始啃。祈安在一旁看着,随时防备这小胖子因为吃的太快而胃又难受。用心呵护至极。 王大志和墨瑾泽两个大人就坐在餐桌前,看着祈胖吃饭,王大志是个闭不住嘴的话痨,看了一会儿后感慨,以前真是误会祈安了,不知道是不是也误会别的猫了。它们这哪里是看祈胖弱小,欺负祈胖啊,明明是看他瘦弱都让着他嘛。 祈胖有肠胃病,吃太快或一次吃太多就会胃难受,消化也不太好。墨瑾泽解释道。 那就难怪了,王大志伸手摸摸祈安放到眼前的尾巴,夸奖道:祈安你真是成精了吧,这么会照顾小弟弟。 祈安赏面子的喵~了一声,就继续盯着祈胖吃饭去了,尾巴也一并收走。 王大志想起刚才进来时候看到的情景,又说道:瑾泽啊,你知道我刚才进院看到什么了吗?虽然你今天遇到了那些个破事儿,但是你幸福啊,我是真羡慕。这城里那些 一直说到祈胖吃完一整面的鱼,祈安把放在盘子另外一端的另外半条给祈胖,这半条一分为二,祈胖只能吃一半,不能再吃更多了,不然胃会受不了。 到这儿,王大志继续跟墨瑾泽感慨:你看你们三个吧,祈胖就像是那个让人操心又喜欢的小猫咪,你像是那个富贵老头儿,抓鱼做好饭看着小猫吃,祈安呢,就像那个老太太,受着小猫儿子吃饭啊,看看,还担心猫儿子吃鱼会吞刺卡到喉咙呢,还把刺都给挑出来了。这世上,哪有猫会被鱼刺卡住的。 墨瑾泽: 祈安不满意地喵!了一声,觉得下一次下山还是要到这个名字叫王大志的人的家里抓鸡,下次就不费力抓老鼠了,就让鸡直接撞墙自尽吧。 第12章 故人 祈胖吃好了,也就不闹了,舒舒服服地躺在门口晒太阳,微风吹动猫毛一颤一颤地乱晃,让人忍不住心痒痒想要上去摸摸。 但是祈安就紧紧蹲守在一旁,像是傻皇帝座前的大将,一猫独挡。 墨瑾泽将餐桌收拾干净,又去厨房洗了碗,一回头就发现今天他有看见过的几乎所有的猫都聚集在他的院子里了。以一模一样的姿势,在院子里整整齐齐地蹲坐着。 这时候祈胖也终于休息够了,就地一滚,从地上翻了起来,蹭蹭祈安的头,该回去了。 祈柔通体雪白,整只猫也是温柔软萌的性格,在祈胖动了之后,跑过来紧紧挨着祈胖一起走,两猫以祈安为中心,转着圈地打闹。 百猫汇集,这种盛况除去寺庙里小沙弥喂饭时候,几乎就不曾出现过。而猫咪食堂又在广仁寺不许外人进入的弟子卧室的内院,所以山下的人们从来没见过如此盛况,王大志一边揉眼睛,一边惊呼,祈安,你一定是猫王吧!又转头朝墨瑾泽说道:以往众猫下山,下山是各走各的,吃完回去也是各走各的,可没有这盛况出现过。 别人都没他这个眼福,这个幸运,这一定预示了什么,指不定就预示着今年他能娶上媳妇儿了。 墨瑾泽看着随着祈安的动作而动作的众猫,心道:如果这是狼群的话,那么祈安也确实就是狼王了。 祈安抬起左前爪摆动了一下,猫群有序的从墨瑾泽的院子里退出去,顺着山道上了山。祈胖、祈柔以及祈安落在最后。 祈安似乎有什么话要说,出院门的时候停了一下,回过头看着屋门前站着的两个人。王大志见一直背对着他们两人的猫王回头了,激动的双手抱拳朝祈安行了大礼,拜见猫王! 祈安瞳孔几度微缩,到最后什么也没说,一爪拨开门,带着身边仿佛只有两三岁的傻孩子们追上猫群大队,沿着山路一路往上,消失在山路尽头。 送走了猫大爷,还有一只王大志,墨瑾泽感觉头略有些痛。 而王大志絮叨的本性暴露无遗,墨瑾泽煎药煎了一个半时辰,他就说了一个半时辰,最后被鱼肉干炒竹笋,堵住了嘴。 和鱼肉干炒竹笋一起端上桌的,还有一盘蒸鱼泡,撒了点儿葱花,样貌还可以。墨瑾泽决定试一试,闻了这么久的鱼腥味,这还是他第一次吃鱼。 从鱼泡上桌后,王大志的脸色就变得非常古怪,伸筷子只捞鱼肉干和竹笋吃,这盘葱花鱼泡他是一筷子都不沾的。平时处理鱼一不小心就会弄破鱼苦胆,胆汁最容易感染到鱼泡这玩意儿,也会直接导致整条鱼都变得又苦又涩,难以下咽,为什么会有人喜欢吃这个玩意儿。老大夫问诊时候他就在一旁,也没说要瑾泽补这个东西啊。他怎么会想吃这个?! 墨瑾泽处理过鱼,做过风干鱼肉。但是令王大志没有想到的是这个人没有吃过鱼,居然没有吃过鱼! 就在刚才,他亲眼看见墨瑾泽夹了一颗鱼泡,眼睁睁地看着他吃进嘴里 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苦涩的味道在空气中蔓延,比药味都重,王大志快速夹了几筷子鱼肉,端着碗远离餐桌,他十分讨厌鱼泡沾胆汁的这个味道。 再观墨瑾泽,瞬间的尴尬随着鱼泡的味道一起四处蔓延,已经吃进了嘴里,身为一个成年男人,怎可像是小孩子一样,尝过嘴里的东西不好吃就吐出来的道理。只好尽力保持着面不改色的状态,艰难的将那个鱼泡咽了下去。 王大志舀了一瓢水给他端过来,毫不留情地嘲笑:大兄弟,你这是干什么,就算是今天比较倒霉,也不用吃鱼泡去苦吧,吃这东西多遭罪啊。 分卷(8) 墨瑾泽狠狠地灌了一大口水下去,这鱼泡是刚才你口中的猫王赏赐的,没想到墨瑾泽苦笑着摇了摇头,不知道自己又怎么得罪这位大爷了。 它让你吃你就吃啊?谁不知道这玩意儿有多难吃。之前曹员外在咱们这儿的别院养身体的时候,大夫让他吃这个,他都是闭着眼睛再捏着鼻子,然后一口吞的,你吃就算了还咬破王大志怀疑他这搬来不到半年的新邻居是不是傻了。 没吃过鱼,不知道这东西,唉,算了。王叔你够吃吗?不够我再炒一盘菜去。 够了够了,来,你也吃这个吧。 这天之后,墨瑾泽每天天微亮就起床,但是由于对于练功不得章法,没有经过系统地训练,只得凭借本能练练体能、速度。 他的少年时光几乎就是在人类的书院以及给小伙伴们讲课中长大的。每日下午下学后回家,一群同龄小伙伴也都练武回来了,然后大家伙儿就围着他这唯一一个学文的小书生,听他讲课,讲书院的趣事,如若众星捧月。有两个女孩子特别崇拜他,其中黄家的小女儿黄淑婷不过刚化形,就说着自己长大后一定要嫁给墨大哥的话。后来战事后嫁给了魏巡。 墨瑾泽倒不是惦记小女孩儿,他只是想起来当年一群嘻嘻哈哈闹着的朋友中,魏巡是听得最认真的,也常在晚上拿出一大堆问题来找他问,十分好学,长大后成了族里唯一一个文武兼修且能力都出众的少年。 硝烟起时,这些伙伴都还未成年,只隐隐踩着线。《和平协议》签署时间是五月七号,再一天,魏巡成年,再有十天,墨瑾泽也就成年了,在他们将要踏上战场的前一刻,他们的族群输了,输的一败涂地,部落成为一片废墟。 从废墟里爬出来的人都变了,那个文武双全的少年以一肩之力扛起整个族群的希望,一扛三十年,废墟消失,昔日繁荣重现,甚至更加繁荣,曾经的敌人变成了俘虏、奴隶、附属,魏巡成了一代英雄。 只是令他怎么也想不到这样一个人,会喜欢折磨鸟雀,虐待猫狗。 祈安给出的信息几乎颠覆了墨瑾泽对魏巡的印象。他这半个月以来,总是会想起过去,战争之前的过去。 他们的父辈每日出去打猎,一日,猎回来一窝小雀,给孩子们烧烤吃。小雀没多少肉,没人爱吃,魏巡将这一窝鸟雀接了过去,说他想尝尝味道。 他拿回家真的是吃了么? 墨瑾泽不止一次怀疑过祈安又一次弄错的可能,但是除了魏巡家里养宠物这一点,祈安给出的各种信息都能对上。身为猫,他可能因为几个人常在一起玩儿弄混了气味,却不可能将一个完全无关的味道和完全无关的人挂上钩。 这问题他想不明白,要是想要弄懂,大概是必须回部落走一趟的。他出来两百年了,外面的世界挺好,他不想回去。 未解也就未解吧,他离开时候就没想过再回去,现在也是一样的想法。 几日后,他又慢慢回忆记忆中见过的猫,他似乎是见过如祈安一般的黄狸猫的,只是太久远没什么印象了。 许是日思夜想,墨瑾泽这天晚上做了梦。 他梦见了自己的妹妹墨诗琪,诗琪的眼睛是和祈安一样的黄色,兽态的侧脸也有些相似。 这天,刚化形才三天就一个人跑下山到书院来找他的诗琪,脸跑的红扑扑的,喘着气,看见自己从书院走出来,小跑几步过来揪着自己的衣衫,小声道:哥哥,我在那边发现一窝小猫,那家人坏坏,把大猫刚生的小猫咪装兜里扔出来还挂在树上,我们救救它们吧。 诗琪抓着他的衣服一路小跑到了她说的那棵挂着一窝新出生的小猫的树下,墨瑾泽将装着小猫的袋子解了下来,里面有四只小猫,有两只身体已经僵硬了,还有两只一黑一白正闭着眼睛抬着头,张着嘴发出属于小奶猫的叫声。 墨瑾泽将死去的两只拿出来放在树下,诗琪亲手挖坑将两小只就地埋了。埋葬了小猫后,郑重地许下誓言,并要求哥哥一起承诺,他们一定会好好照顾活下来的小猫。 墨瑾泽一手抱着书,一手抱着两只猫,和妹妹说道:你会好好照顾活着的它们,地下的它们也会知道,走吧,小猫饿了,我们回去吧。 哥哥,你等等。墨诗琪突然朝着不远处的村庄跑了过去。 墨瑾泽担心妹妹刚化形压不住兽性伤了人,也跟着跑了过去。墨诗琪在一处小院子前停了下来,那处院子里有一只大黄猫,正喵呜~喵~地叫着,在院子里到处走来走去。听见小奶猫的叫声,走到了院子门口,抬头看着墨瑾泽和墨诗琪。 墨诗琪:再让它们的妈妈看看它们,我们就走。 好。 大黄猫给两个孩子喂了奶后,他们就得离开了。墨诗琪不断地朝着院子里张望,回来的路上也一直垂着头,闷闷不乐。 又走到那棵树下的时候,她又绕着树上蹿下跳。 墨瑾泽忍不住问她:你怎么了? 哥哥,墨诗琪说:一只黄白色的小猫,明明还有一只小猫的!明明还有一只小猫的。 第13章 鹦鹉 这天下午,墨瑾泽从前街回来的路上,在经过小李家的时候,院内传来一阵哭喊声。李家五岁的胖娃娃,蹦跳着往空中伸手捞东西,稚嫩的童声一边哭一边喊:小鹉,你怎么了,怎么了? 小鹉是这个孩子从小养到大的鹦鹉,一人一鸟感情很深,此时就见这只鹦鹉拼命地拍打翅膀,发出咯咯的声音,声音比往常变调了许多,声音里有深深得惊恐,很诡异,透漏着明显的不对劲儿。 墨瑾泽注意到了这只鸟的不对劲儿,推开小李家院门,在院内站住了。果然没过一会儿,这只鹦鹉似乎终于是体力耗尽了,翅膀不扑腾了,往下掉,小孩兜着衣服站在下面试图接住。变相突发,小鹉突然又正常地飞了起来,随即直直地朝着墨瑾泽这边的墙撞了过来。 小孩子着急地跑过来,一头撞进墨瑾泽怀里,比孩子早一步撞到他身上的还有那只小鹉。 墨瑾泽抓着小鹉的翅膀,把它放回孩子怀里,这种不能自控令他想起了一个多月前在杜家池塘边看到的景象,还有第二天晚上祈安从池塘里抓鱼回来的说辞他说:是它自己跳上岸自杀的,关我什么事? 墨瑾泽突然抬起头,四处张望,果不其然在不远处一户人家的房顶上看见了祈安,祈安刚转过身,踩着屋顶的瓦片一路往山林方向去了。 小孩子和他道谢,他只匆忙地叮嘱了一句:看紧它,关笼子里。就匆匆追了出去。 祈安并没有如墨瑾泽看见的一样进了山林,而是绕了个弯拐去了墨瑾泽家里,拿了墨瑾泽厨房里的备用钥匙,开了地下小仓库的地板门,愉快悠闲地吃了一顿美餐。他今天下山是有事要找墨瑾泽商量,刚才在屋顶上已经看见这个人下班往回走了。 他关上厨房门,在门口的台阶上蹲坐了有一会儿功夫,墨瑾泽还没有回来。 再说墨瑾泽这边,他分明是看着祈安从山林方向过来了,顺着找过来,不仅不见祈安踪迹,甚至没有祈安将将路过的气味信息,属于祈安的气味信息很淡,应该是他下山时候留下的,时间久了就淡了。但是同时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浅淡却强劲的陌生又熟悉的气味,这气味令墨瑾泽不自觉地绷紧了神经,本能地感知到了危险。 强制镇定得慢慢感觉,总算是知道这种熟悉的感觉从何而来,这气味并不是祈安的,但是掺杂了一点属于上次那条大蟒蛇的气味,祈安和蟒蛇的气息都混杂在另一种更强大更具有压迫感的气味之中。 导致最后墨瑾泽离开这边回家时候,都怀疑祈安是不是受伤了或者 在他这一个多月的努力回忆之下,他发现自己确实曾经是见过祈安的,且是在祈安出生开始就是那只黄白色的小猫。 那天诗琪来书院找他之前,就已经爬树将装小猫的袋子从树上解开放了下来,而当时,诗琪说,袋子里面一共装有五只小猫,都活着,其中有一只黄白色的小猫还亲切地亲了亲她的手指,似乎是一出生就开了神智。 开了神智的小猫通常比普通猫要重,她刚化形,一次性带不走这么多只猫,只好焦急地跑去找哥哥帮忙。不曾想再回来时候,袋子不知道又被谁重新挂了上去,还打了死扣,有两只就已经还有那只亲人的黄白色/猫咪也不知所踪。 他们回去找大猫,一是让大猫能再见见小猫,和小猫道别;二就是想看看,是不是那家人把那只黄白色的猫咪又带回来养着了,结果自然是没有,却意外知道了又一次去将已经解开放在地上装猫的袋子打了死扣挂回树上的还是这家人。 大猫只是一只普通的家猫,因为意外生出了开了神智的孩子,所以在生完小猫后也短暂地开了神智。它很伤心和无助,但是它帮不了自己的孩子,只有好好喂最后一次奶,然后认真的、好好地道别。 和大猫分开后,他们兄妹两个将附近都找了一遍,都没有找到那只失踪的猫。 之所以确定那是祈安,是因为他后来又见过一次那只猫,不过那时候猫已经长大些了,很野,不信任任何人。不知道为什么突然闯进了部落,被打猎回来的魏巡父发现后,狼狈逃窜,慌不择路跑进了他的院子。而当时魏巡正拿着一堆问题来找他一起讨论。 最后还是他帮忙掩藏了踪迹,同时拉着魏巡向魏巡父亲求情,魏父才不再追究误闯领地的猫。而那只猫没有道谢,同样戒备着他,最后离开了部落,此后再没出现过。 想来那时候,祈安应该是来找弟弟和妹妹的,只是阴差阳错去了错误的地方,救走了祈胖,却没发现养在他家里的大黑和小白。同时也应该是那个时候记混了他和魏巡的气味,导致后来发生的误会。 天色渐晚,墨瑾泽开始往回走,半路上又一次感受到那股危险的气息。虽然以他的武力值来说,戒备并没有什么用,但还是紧张又戒备的看向四下,只有从前街忙碌完匆匆回来的村民。王大志从家里牵出来一只鸭子,逆着人群往前走去,看见他摆了摆手,瑾泽,你怎么这么晚还没回去? 墨瑾泽没答反问,王叔,你这是? 随着王大志越来越近,那股危险的气息就越来越明显,墨瑾泽第一次对身边邻里住了半年多的人起了戒备。 王大志:嗨,别提了,我回来时候去了一趟小李家,就李家养的那只鹦鹉你知道吧,扑棱着翅膀直往墙上撞,我和小李按着给抓回了笼子,安生了没一会儿又开始撞笼子,然后你猜怎么着?那鸟居然一口咬断了一根编在笼子上的硬竹,冲出来一头撞墙上撞死了。这会儿小李的孩子正哭得厉害,怎么哄都没用,我这不,牵只差不多的过去哄哄。 墨瑾泽: 鸭子和鹦鹉差不多 危险的气息突然淡了下来,没有刚才那么浓烈了,显然是带着这股气味的人已经走远了。但是王大志还在这儿呢,墨瑾泽心下又为刚才错误地戒备感到愧疚。 或许还有什么误会是没有解开的,他也和刚才一样,冤枉了魏巡?也许是的。 你那什么眼神,小孩子什么都不懂,哄他说鹦鹉变成鸭子不就行了么。王大志说道:要不你也和我去吧,听孩子说下午鹦鹉第一次闹的时候,你还救了它,一起去哄哄孩子。 墨瑾泽:也好。 确实如王大志所言,幼童还正是看不懂生死的时候,哄他变鸭子了,几个大人一起说,也就信了,不再哭闹,搂着鸭子说悄悄话去了。 小李送两人出来,拿了钱给王大志买下那只鸭子,王大志不和他客气直接就收下了。见他神色不对,面上并不见哄好孩子得喜色,顺口安慰了两句,人有生死,鸟也有,看开点。 不是,小李声音发颤,小鹉的尸首不见了。 王大志不以为然,拍他,是不是没看住被老鼠给叼走了?怎么可能 就是怕没看住被老鼠叼走,我把它放回笼子里了,你也知道我家那鸟笼子,半空中挂着,老鼠怎么叼走的?这事儿不对,小鹉死的太蹊跷,你听说过猫狗预感到自己要死了离家出走的,还听说过咬开笼子疯狂撞墙抓都抓不住的?太不对劲儿了,感觉、感觉就像中邪了啊,偏偏尸首又 哎哎哎,越说越邪乎,咱们这山上还有一座广仁寺镇着,别胡思乱想,不行明天上山拜拜,请了喜大师算算? 墨瑾泽附和,了喜大师是得道高僧,王叔的建议可行。 也、也好,听你们的。 你说说这都什么事儿啊,唉离开小李家以后,王大志嘟囔,不会真有什么不干净的东西吧,要不要请大师下山一趟? 应该不会,墨瑾泽说:就算有,这怪物也不住村里,应该在山上。 为什么? 墨瑾泽又想起祈安,今天祈安下山了,明天群猫也会下山,每一次他看见祈安下山,都会伴随种种动物异动,这次也是祈安干的吗? 没什么,就是感觉、感觉应该是在山上。墨瑾泽磕绊地撒了个慌,正好到家门口了,二人就此分开。 此时天色彻底暗了下来,墨瑾泽打开屋门,就看见一只猫窝在他的床上打着呼噜睡觉。 额头秃了一小片,左前腿的毛上沾着干枯的血迹。听到声音惊醒过来,眯着眼睛朝着他喵~了一声,正是他今天找了一晚上的祈安。 作者有话要说: 拒绝剧透( ̄~ ̄) 第14章 夜谈 你又受伤了,怎么回事?几乎每一次,墨瑾泽看见祈安的时候,祈安身上都或多或少带着点儿伤,但是都没有这一次这么严重。 是因为回来的时候他感觉到的那股异样强大的气息造成的吗? 好在家中常备有医药箱,墨瑾泽仔细地碾碎了药草,混合老大夫上次过来给留下的疗伤药膏,又找出之前用剩下的半瓶酒泡着,等一会儿酒融进药里,就能给伤口消毒敷药膏了。 祈安就趴在床上,腿上黏乎乎的血污令他感到十分难受,时不时地低下头舔一舔。墨瑾泽拿了把用火烤过的匕首过来,先和祈安解释,需要把伤口的毛刮掉,这样药膏的效果会更好,好的也会快点。 祈安伸出受伤的左前腿,右前腿弯曲端在胸前,姿势像个猫大爷,猫大爷说:少剪点儿毛。 分卷(9) 祈安的前腿很细,墨瑾泽大致比划摸索了一下,伤口应该是咬伤,直接穿过皮肉从骨头中间戳了过去。他下午在小李家抬头看见祈安的时候,竟然没有发现他受了这么重的伤 这是,怎么回事?墨瑾泽的夜间视力非常好,能够清晰地看到伤口甚至伤口上粘着的毛,却因为伤口的这个深度而不敢掉以轻心,特意点了一盏燃油灯来,小心翼翼又耐心地一点点剪掉伤口周围的猫毛。 伤口穿透皮肉,部分猫毛早已脱离根部,却没有掉下来,而是整根粘在流出来的血液上面,血液混着猫毛半凝在伤口上。墨瑾泽清理的时候,都是拿镊子尽可能在不触碰伤口的情况下将猫毛镊下来。纵然如此,他还是能够感觉到祈安的痛,被他握在手里的猫爪子正微微发着抖。 奈何猫大爷面上半点不显痛色,声音依旧平淡冷静,时运不济,去蛇窟时候被围攻了。 围攻?山上还有多少蛇? 不多,就两条。 墨瑾泽:另外一条蟒是不是成精了?墨瑾泽每一次说话时候都是暂时停下剃毛动作的时候,只有在清洗匕首和镊子或者调整燃油灯光照距离的时候才说话,他容不下自己半点的疏忽和不专心,高度紧张又谨慎的状态简直比受伤的这位猫大爷更像是伤患。 祈安诧异地看了他一眼,动动了身体,换了一个舒服的姿势趴着,问道:你是怎么知道的?你又没事干去后山了? 没有,是它下山了。墨瑾泽说道:你今天下午去过小李家吗?他家养的鹦鹉死了。 下山了?祈安的眼睛眯了眯,郑重起来,具体说说手上动作别停,快点。 对话进行得断断续续,这时候墨瑾泽已经清理完了伤口周围以及伤口上面的猫毛。看了看一旁的药酒,还没泡好,干脆就停了手里的动作。将下午和晚上发生的事情以及他感觉到的危险气味都说了,鹦鹉死的很诡异,刚才从小李家回来的时候,小李说鹦鹉的尸首不见了。 不见了祈安低着头,枕着自己的另外一条腿,我见过那只鹦鹉,非常聪明,及有可能是已经成精了。 世间生灵,除去世代衍化的部落血统外,能成精者寥寥无几,能化形者更是万中无一。有些精怪为了能够化形就会独辟蹊径,古时就有狐精吸人精血。现在,精怪互相攻击、吞食以助长功力的歪门左道也是大有受众。大蟒蛇也是这中间的一员。 你以后就不要再上山了,有事我会下山找你。祈安舔舔粘上血迹的右爪,又道:祈胖的药方除了蛇草,其他的药材难找吗? 需要一颗百年莲子,别的药材都很寻常,老大夫的医馆就有卖。药酒泡好了,墨瑾泽洗去手上的血迹,将一块纱布泡了进去,你若是信得过我,剩下的药材我去医馆拿就好。 但是寻常的医馆不会有百年莲子卖,祈安眨了眨眼睛,我记得了喜手里有一颗三百年莲子,莲子常年浸在佛寺里,必然是上等的药材。 墨瑾泽手上的动作一滞,继而又动作了起来,换了另外一把干净的镊子在纱布上戳来戳去,浸透了就翻过来继续,将纱布彻底浸透,你想干什么?是去抢还是要去偷? 祈安闭着眼睛,轻轻打着呼噜,听见这话也没睁开眼睛,只是说道:这和你没关系,你只要把其他的准备好就行了。 纱布泡好了,墨瑾泽用镊子镊起来直接就按到了祈安的伤腿上,也没出声通知一下。药酒浸进血液半凝结的伤口里面,猝不及防,仿佛万跟针刺突然扎进已经很重的伤口里面。祈安没能忍住,终于不淡定了,尖着嗓子叫出了声,浑身剧烈地抖动了好几下才稳住,呼吸粗重,深不见底的猫眼睛里透漏出愤怒,因为很明显,墨瑾泽是故意的。 伴随着刚才那一声猫叫,墨瑾泽也跟着抖了一下,随后又若无其事的继续镊着纱布仔细地清洗伤口,防止感染。 等祈安缓过这一阵剧痛,才开口,了喜大师一心向佛,不是不同情理的人,当初收留了你们一众猫,给你们起名字,甚至允许人们送肉汤进寺里喂猫,僧人用那些肉汤给你们做猫饭因为长久不沾荤腥有受不了味道的直接躲进厕所呕吐,每次你们下山吃肉也从不阻拦,你现在确定要偷他的东西吗? 那又怎么样?祈安眯了眯眼睛,那颗莲子就放在他卧室的佛像前面,每日都有小和尚擦拭装莲子的盒子,了喜早晚对着那佛像诵经,你觉得他会将这么贵重的东西给一只猫治病? 伤口清洗完,墨瑾泽将纱布沾满血迹和猫毛的纱布扔到一边,重新浸了一块纱布。这时候,祈安突然将伤腿收了回去,弯在胸前,这个动作立刻让已经半结痂的伤口彻底撕裂,血又冒了出来,很快沾湿了前胸,猫毛一束一束粘在一起,黄白色的猫毛被染红了颜色。 我想办法!墨瑾泽急忙按住他,略强硬的将那条伤腿重新握在手心,说道:我会想办法。 再者,按照你的想法,一旦大师知道他的莲子被你偷了,广仁寺还会收留你们吗?除了祈胖外的几十只猫怎么办,你怎么安排他们?看祈安眼神有些松动,墨瑾泽继续循循善诱,这世上也不是只有那么一颗百年莲子,距离这里不到百里就是国之首府,想来不缺这么一颗莲子,你别做错事。 祈安一阵沉默,墨瑾泽见他配合,也不乱来了,给伤口涂好药膏,将浸泡过药酒的纱布包裹在外。又要去处理祈安头上秃掉的那一片,祈安扭过头,不让他碰。 鼻子之前落下的伤刚好透,新长出来的猫毛短小白密,额头如今又添了一处新伤。纵观祈安在寺庙里的生活,人不会怎么样他,猫更不会怎么样他,山下的人也都和善友好,每每下山必给肉吃,这旧伤 你之前鼻子受伤也是蟒蛇干的? 不是,精蟒打不过我,祈安躲着那只不断伸过来的手,作势要咬,别碰了! 墨瑾泽:上了药好得快。 墨瑾泽越碰,祈安猫脑袋躲得越欢,墨瑾泽干脆变掌为爪,在祈安后脖颈处抓挠。好一会儿祈安终于不躲了,把猫脑袋重新搁回右前腿上,舒舒服服地闭上了眼睛,不忘叮嘱少剃点儿,不要剃成秃子。 我会注意的。 头顶的伤口小,也不深,简单地消消毒,涂上药膏就可以了。 墨瑾泽处理的很快,处理完又清理掉弄出来的狼藉,见祈安一身的血污又转身去厨房烧了一壶热水。 等他再返回卧室,祈安依旧闭着眼睛保持原样姿势趴在床上。墨瑾泽弄灭燃油灯收到桌子上放好,轻声问道:身上都是血污,你要不要洗澡? 上次你遇见的那条是精蟒养的小奴隶,负责给精蟒找食物,打理蛇窟。我今天去蛇窟的时候看到蛇草了,居然长在山洞里面,精蟒很少出洞,要想从它手里拿到蛇草,有些困难啊~祈安伸直了四条腿,仰着头伸了个大大的懒腰,胸前的猫毛紧挨着床单,血污顺势蔓延到床单上。 墨瑾泽看了一眼床单,你是去拿蛇草被发现的? 嗯,如果只有精蟒在,还有两分胜算,谁知那条小的出了洞又半路折了回去等等,祈安突然睁开了眼睛,猫爪子握了握,你刚才说什么? 墨瑾泽:要不要洗澡? 不要!祈安立刻又闭上了眼睛,这回也不出声了,呼噜声响起,居然装起睡来。 墨瑾泽: 第15章 小师父 猫大爷是真大爷,说不洗澡就坚决不洗澡,墨瑾泽要是敢动手动脚或者多说一句,猫爷猫爪子一亮,猫牙一呲,也就只得偃旗息鼓了。 祈安是重伤患,他往床中间一卧,不管是真睡还是假睡,晚上墨瑾泽都是上不了床了的。 只得在床边地上打地铺,凑合着在地上睡了一晚上,伴着祈安的呼噜声入睡,再在祈安的呼噜声中醒过来。天蒙蒙亮,墨瑾泽动作轻浅地收了地上的被褥。他已经尽量放轻动作了,结果收完一回头,就发现祈安睁着一双黑漆漆的眼睛看着他,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醒了过来也全然不知道他盯着看了多久。 你再睡会儿,我一会儿回来做饭。 干什么去?受伤失血导致身体比较虚弱,祈安被墨瑾泽惊醒后才发觉自己居然在陌生环境睡了一整晚没有醒过。 墨瑾泽觉得这事也不可能瞒得过的祈安,就说了,我体能太差,早上起来练练,提提速度,遇到麻烦的时候打不过也不至于跑不掉。 祈安突然来了兴趣,你怎么训练的? 墨瑾泽家族三代从文,武力训练早早就落下了,从小就没有经受过专门的训练,现在也就是自己胡乱摸索,他说:用尽可能快的速度绕着后街前街跑圈,慢慢增加圈数。 这有什么用?祈安好奇。 一是为了训练体能,二是提高自己的速度。墨瑾泽束好腰带,满足祈安的好奇心他就要出门去跑步了。 祈安突然一爪子挥了过来,爪子近到了墨瑾泽的眼前,透着尖利的光,近到墨瑾泽的眼睛里只能看到尖爪的地步,墨瑾泽都没有反应过来。 祈安嗤笑一声,看见了吗?你毫无反应。这就是你的训练成果。 你这样训练是没有用的,没有反应速度,就算逃跑速度再快你也跑不了。祈安收回爪子,又有些纳闷地问道:魏家院子里可到处都是用来练武的梅花桩、箭靶、陪练的木头人、各种兵器,你家里有什么?你居然连花架子都没练成功? 墨瑾泽:家中三代文臣,我没有参加过他们的训练,家中也没有习武的场地和用具。 祈安的左前腿还缠着纱布,被墨瑾泽包扎了个严实,只能拐着三条腿跳下地往外走,声音传到他身后,走吧,你不是要跑步么?我就跟着看看,看你练的成果什么样。 伤患先行,墨瑾泽跟在后面。等到出了门后就前后换了顺序,墨瑾泽沿着每天跑过的道路快速跑出去,然而祈安只有三条腿也能不远不近地跟住墨瑾泽,一身轻松。 原因是墨瑾泽走的都是大道,而祈安则都是在树上、墙上跳来跳去,偶尔还能翻个墙抄个近道,比大道可快多了。 直到三圈下来,祈安叫了停。 一人一猫停在墨瑾泽小院的院墙下面,墨瑾泽有些气喘,但是训练结果还是有的,最开始跑的时候,三圈下来就已经腿肚子发软,速度降得很快,最多再坚持一圈就到了他的体能极限了。而现在三圈也就是稍微有点喘而已。 你平日里的跑步路线就是这个?就这样跑?祈安很惊奇,这个除了训练体能,对武力值的增加毫无用处,关键时刻没有战斗力的人体能再强也不过是废物,除了让猎食者吃的时候更加有嚼劲,口感更差以外,不知道还能有什么作用。 墨瑾泽点点头,一直是按照这样的路线跑的,我没有参加过族里专门的训练,对练武没有系统的认识也不得章法。祈安,你有好的建议吗?他能够听出来祈安语气里的轻视,经过跑步之前祈安的那一次试探,他也认识到自己就这么练下去确实毫无长进,在实战中也确实是跑不掉。 他需要一个能指点、训练他的师父。 祈安低头咬咬纱布,琢磨了一会儿。他有自己的打算,蛇草他是必须要拿到的,因为只有最新鲜的蛇草,药效才是最好的。这山上就那么一处蛇窟,他一个打不过两条蛇,需要一个帮手。若是墨瑾泽能够引开小蟒半个时辰 他认认真真的上下左右地打量了墨瑾泽一番,你就站在这儿,朝着那边用力打一拳,我看看。 祈安指向的方向,有一棵垂柳,垂下来的柳枝正随着清晨的山风来回摆动。墨瑾泽全力挥出一拳,拳头到垂落下来的柳条有大约两寸的距离,拳风扫过,柳条左右摆动变成了转着圈杂乱无章地摆动,随后又恢复原样。 祈安:速度是够了,看来你的训练还是有些成果的,但是你力道不够。 拳头挥出去的速度只要够快,带动出来的风就会让柳条没有头绪的四处乱动,只有力道和速度都够了,就能短暂的彻底改变风向,那样,柳条就应该是前后摆动可不是现在这么乱来了。 你是想练逃命的能力?还是提升武力值,能和蟒蛇干架的能力?祈安问道。 墨瑾泽虽然是个脆弱书生,但好在种族先天条件不错,只要勤加练习,也不是不能一战小蟒蛇,祈安心思一转,既然蟒蛇不让他取蛇草,干脆就直接灭了它们省事。 精蟒虽然是个精,可惜没化形,也就那么点种族优势能玩玩儿,灭了它也不是很困难。最麻烦得是两条蛇一起出现。 若是墨瑾泽能一战小蟒蛇,那他们的胜算就非常大了。 都想,能打就打,不能打,再跑。至少再遇上蟒蛇,就不至于差点丧命狼狈逃窜了,世间多危险,那次是他距离死亡最近的一次,受制于人案板鱼肉的感觉相当不好,幸好还有机会弥补,自然要好好把握机会。 墨瑾泽:那就拜托你了。说罢,对着瘸腿的猫大爷行了个握拳礼。 祈安感到有些好笑,这么郑重啊?那要不你干脆拜师吧,怎么样? 他一向自由散漫,懒得受这些礼教束缚,这也是为什么祈胖从来不叫哥哥,生气还能骂一声土黄猫的原因,都是被惯出来的。 拜见小师父。 祈安说的随意,墨瑾泽却不和他开玩笑,机会难得,当即直接就下跪拜师了,一声小师父也是叫的十分干脆。 祈安的一句玩笑之言,就收了一个徒弟。既然收了就好好教教,也是为了夺蛇草做准备,所以他教得很认真。先是重新规划跑步路线,不能走大道,要走各种小巷子、难走的小路,翻墙、爬树都是跑步路上买一赠一的必要练习。 有介于这样的跑步训练实在是太像鬼鬼祟祟的小偷,清晨跑步容易被早起的邻里看见。墨瑾泽只好每天又更早一个时辰起来跑步,祈安隔三差五得会下山来监督他,他帮祈安换药,祈安顺带来蹭吃蹭喝。次数多了,以至于从来不吃鱼的墨瑾泽家中,长时间飘着鱼腥味,他都成了杜君家买鱼买的最频繁的顾客,一点工钱几乎都扣进买鱼钱里了。 分卷(10) 一段时间之后,一天晚上墨瑾泽下班回家,刚走到院门前就不幸地看到自己一院子惨遭摧残凋零的花花草草,祈安嘴里含着刚咬下来的一片叶子,爪子下按着一朵四分五裂的雏菊。 墨瑾泽: 祈安第一时间就发现了他,若无其事地吐掉嘴里不知是哪颗绿植的叶子,松开踩着不知叫什么名字的花,走到门前台阶上蹲坐了下来。 继续若无其事地说道:你回来了啊。 墨瑾泽:我 我是这么打算的,你回来的正好,赶紧把院子里这些乱七八糟的处理处理,按照我的要求埋梅花桩,我认为你现在可以进行下一步的训练了。 墨瑾泽反抗的声音只成功吐出来一个字,就被祈安镇压了。在这一场师徒关系中,武力值高的人拥有绝对权力,包括霸占床榻、打翻砚台、吃全鱼宴以及,干翻全院花草,未来还有更多可挖掘的权力,而那个武力值低的人就只能跟在后面收拾残局。 良久,墨瑾泽无奈的拿起放在角落里的扫帚,边清理地上的残局边问道:应该怎么做? 咚墨瑾泽被绊倒了。 祈安躺在地上,用两条后腿挪动着一根竹竿,这根竹竿是他用来教训徒弟的,说话有气无力,扫地动作软绵绵的,你是在跳舞吗?给你清醒清醒。 墨瑾泽: 拜师后,随着两人接触的越来越多,祈安也越来越放松,凶残收了起来,顽劣的本性就露出了头。 加之墨瑾泽脾气好,任意磋磨,也就更加肆意。祈安因为墨瑾泽族群而对墨瑾泽产生的偏见也逐渐消散。 作者有话要说: 叮!恭喜安喵捕获亲近昵称一枚~ 叮!恭喜墨墨取得新身份~ 第16章 计划 两个月后,猫群又一次集体下山觅食,这次祈安跟着一起来了,混在猫群中间,不过墨瑾泽并没有发现。 墨瑾泽今天休息,找杜君买了三条鱼。王大志今天不在,留给他两条鸡腿,叮嘱他喂猫。 上午日常训练结束后,他就站在自家院子里,院子被祈安霍霍完之后已经没有绿色植物了,下脚的地方也没有,满院都是梅花桩,刚开始练习的时候不慎从梅花桩上摔了下来,老大夫臭着一张脸,就在院子门口给他看的,理由是他今年拒绝再给墨瑾泽看病,不进屋就不算看过了。 墨瑾泽估摸着祈安的食量,给他留了一条大的放在厨房。余下的两条鱼处理好切块分装在猫碗里,放在满院的圆木桩上面,等猫们来吃就可以了。 猫碗是上一次王大志去城里时候带回来的,有一次王大志说起城里有专门卖猫猫狗狗饭碗、玩具和窝的店,一开始寻常人是不去的,只给贵家小姐少爷们做生意。后来时间长了,家里有猫狗的普通百姓也就都去了,因为店里的猫食碗和狗食碗非常好用,十分受猫狗的喜爱,价格也很合理公道。店铺也因此远近闻名。 墨瑾泽托王大志买了五只猫碗,还给祈安买了一只猫窝。买回来的第二天祈安就来了,迅速霸占了一只虎皮黄的猫碗,然后把猫窝拖到墨瑾泽床中间,很给面子的在里面睡了一觉。墨瑾泽依旧打地铺。 今天猫们下山早,墨瑾泽刚把食物里放好,猫们就陆陆续续下山了。 院子的栅栏门开和不开对于猫来说都没有区别,但是他还是特意去把门开开了,对猫群的到来表示欢迎。祈柔这个一点都不温柔的小姑娘第一个冲了进来,霸占了一只粉色/猫碗,四只脚脚挨着脚踩在木桩上,低下头吃碗里的鱼,毫无压力很轻松,吃的格外享受。 墨瑾泽看着进来吃饭的几只看了有一会儿,不得不羡慕猫的种族天赋,这梅花桩太考验身体的平衡能力和协调性了。 他正看着突然感觉到有些不对,劲风破空而来,直击向他的眼睛。 两个多月的训练这个时候总算是见成效了,墨瑾泽仰头向后避去,成功护住了眼睛,但是鼻子没能避开,挨了一下,被抓破了皮。 有长进,就是反应太慢了。院中的木桩从最开始的三寸、五寸到现在,已经快要比墨瑾泽高了。偷袭完的祈安站在院中最高的一处木桩上,和墨瑾泽平视。 墨瑾泽摸摸鼻子,没出血,确实是有进步。上一次被偷袭,祈安攻击的是心脏,他没能避开,幸好祈安及时收爪,所以只是胸前被抓出五道血痕,现在还能看到浅浅的一层疤。这一次和上一次比起来简直可以说是毫发无损。 训练以来,祈安地偷袭就没落下,不过从一开始一天好几次到现在偶尔一次,避免他提前做好准备,等祈安不在就不自觉放低警觉性。 如此这般,墨瑾泽的警觉性、感应危险的能力逐渐增强,从最开始的重伤到现在只是破了一点皮。 祈安的意思是:没挨过打受过伤的训练统统没用,只有这样的训练才能达到事半功倍的效果。 比如他让墨瑾泽练习攻击穴位,是不允许拿从老大夫那里借来的人体模型的,都是拿银针直接扎墨瑾泽自己,说这样训练出来的效果最好。训练速度也最快,扎过两三次就能清楚的记着什么穴位会造成什么样的伤害。 祈安难得和猫群一起下山,墨瑾泽还以为他明天才会来,他的那条大鱼还没来得及处理。 一会儿祈胖就过来了,你弄点鱼汤和稀烂的肉给他吃,就比上次那个量再少点儿。祈安跳到厨房门口,我的鱼我自己处理。 墨瑾泽赶忙拿了一个最大的盆给他,你在这里面弄就好,我给祈胖熬肉粥。 说是肉粥,其实只有肉没有粥,只是最后加了一点点磨成粉的砂仁。 墨瑾泽粥做好了,放在窗台通风的地方放凉,猫们不会来抢祈安的食物,院子里的猫碗陆陆续续空了后,猫们在木桩间来回打闹着玩了一会儿,也就都走了。 他问:祈胖最近身体怎么样? 不好,祈安叼起清理完的鱼放到另一个有水的木盆里,昨天晚上又吐了,我看你喵~ 有人来了。 阿弥陀佛,原来是墨施主家。 来的三位是广仁寺的僧人,为首的僧人怀里抱着祈胖,祈胖无精打采地喵~了一声,尾巴虚弱地摇了摇,算是和墨瑾泽打招呼了。 墨瑾泽也和僧人们行礼,为首的僧人把祈胖抱给他,解释道:我等下山路上遇到它,脚步虚浮看上去像是生病了,寺里没有医生,准备带它去城里。不想祈胖不愿意去,一定要来施主家,想来是一场缘分。 我给祈胖准备了肉粥,正等他下山来吃。墨瑾泽抱过祈胖,感觉了一下重量,又轻了。多谢几位师父送他下山,敢问师父们这是要去哪里? 僧人:去城里,帮住持买些东西。墨施主,祈胖就拜托你了。我等告辞。 师父们慢走。 僧人们走后,墨瑾泽抱着祈胖到卧室,祈安紧紧跟在脚边,把猫窝叼到餐桌上,让胖子趴这里。 墨瑾泽把祈胖放进去,又去端粥进来,祈安在猫窝前来回走动,尾巴高高卷起又放下,凑到祈胖面前闻闻,小声问道:下山时候是不是又吐了? 祈胖:喵~黑白交接的肚子发出一阵咕噜声,昨天晚上祈安给他抓的鱼又都吐干净了,嘴角的胡子上还沾着一点,味道很难闻。 祈安跳下桌子,叼了手帕来,小心仔细的给祈胖擦干净嘴上沾着的呕吐物。 墨瑾泽端了肉粥过来,祈胖却没力气爬起来吃。墨瑾泽只好拿勺子一小勺一小勺地喂。 祈安不停地在桌子上走来走去,跳下去再跳上来。等祈胖都吃完,祈安伸着猫爪子给祈胖揉肚子,墨瑾泽收拾了碗勺过来,接过这个活,他的手比猫爪子大多了,按着也更舒服。 胖子身体还是越来越差了祈安眯了眯眼睛,把尾巴甩给祈胖玩儿,祈胖伸出爪子抓了两下,咬在嘴里叼着睡着了。 除了蛇草,其他药材你准备好了吗? 墨瑾泽短暂得沉默了,他是想到城里肯定会有百年莲子,他拜托王大志去打听的时候更是发现了一颗上千年的莲子,只是上了年份还保存完好的莲子十分珍贵,至少需要上百两黄金,他没有购买莲子的钱。 祈安一眼就看穿了他的窘态,幸好没抱太多希望,他道:你先准备其他的材料,莲子我想办法,最近抓紧练功,五天后的重阳节 墨瑾泽就看见祈安的瞳孔充满危险性地缩了缩,语气平淡的仿佛只是在说今晚住这儿。但实际上他说的是:杀蟒。 祈安:以你现在的情况再去对付小蟒,应该有五分胜算,不用你能杀了他,拖着就行,拖到我杀了精蟒再说。祈胖叼着祈安的尾巴,祈安不能随意走动,原地站了一会儿后,挨着餐桌边儿蹲坐了下来,视线和墨瑾泽齐平,去吗? 墨瑾泽以为祈安不会问他意见,往常都是祈安直接下决定,不照着做就亮爪子,直接武力威胁。突然问了,他一时居然感到不适应,因此没能第一时间回答。 祈安受伤的左前腿去了纱布,现在也长出了稀稀疏疏的猫毛,他弯弯这条腿,亮了爪子,紧接着又收了回去,突然改变了主意,你不用去了,寺里的和尚不会照顾生病的猫,这几天你帮我好好照顾祈胖,重阳节晚上,我带莲子和蛇草过来。 重阳节是一年中阳气最旺的时候,修习歪门左道的精怪在那天也是一年中最虚弱的时候,同时也是他最容易得手的时候。 祈胖最近吐的次数比以往又有增加,昨天半夜吐完后胃痉挛,祈安只得去放生池抓鱼给祈胖吃。 他叼着鱼上岸居然意外被了喜发现了,虽然了喜和尚只念了一声阿弥陀佛,其它什么也没做,任由他将放生池的鱼带走。但是祈安觉得了喜和尚必定会加强寺里的警戒,毕竟养不熟的东西放在自己地盘上就是大忌,他能去拿莲子的机会不多了。 祈安心里盘算着什么时候去拿莲子时机最佳,最容易成功。突然听见墨瑾泽出声:我去,你一个人危险。 祈安抬起头,声音里带着明显得惊讶,你去? 这几天我照顾祈胖,重阳节可以拜托王叔照顾,我和你上山,杀掉小蟒我可能做不到,拖应该还是能拖住的。 第17章 莲子 休假日过完,马上就是重阳节,城里的人纷纷结伴来城郊登山,酒馆忙得不可开交。好在杜玲珑提前请了表兄来帮忙,所以墨瑾泽去请假时候很容易就请到了。 只除了老板娘杜玲珑一脸八卦之色,追问是不是有心上人了?重阳节前一天下班时候还在问,满脸好奇,直问到墨瑾泽满脖子满脸通红才罢休。 祈安随猫群上山后就没再下来,难得放心的把祈胖丢给墨瑾泽。这几天都是墨瑾泽单独照顾的祈胖。除去去酒馆的时间,几乎一刻不停地各种忙,算是体验了一把当祈胖哥哥的感觉。 祈胖吃东西没办法自控,吃着吃着就会加快速度,速度一快胃受不住就会吐,给多少就吃多少从来不知道节制还会想法设法偷东西吃,吃多了就上吐下泻,简直是操不完的心。 费尽心机把药碾碎了拌进食物里,少食多餐得定量,半夜饿了也要快速起床喂食物,吃饭时候得在一旁守着,看见吃快了必须及时控制,出门时候必须仔细检查锁死所有能吃的东西。还得严肃叮嘱周围邻里,尤其是王大志,不能心软偷偷给祈胖喂吃的。饶是如此小心仔细照顾,重阳节来临前祈胖还是吐了两次。 再说另外一头,祈安吃饱喝足和猫群一起上山。第二天前天下山的僧人们就回来了,带回来从城里买回来的新猫碗,将原来的几十只猫碗都换了。颜色都按照猫咪的颜色来选的,五颜六色,且都比之前的猫碗大了整整一圈。小沙弥喂饭时候依旧是填满碗,填到祈安的猫碗时候,特意用勺子压了压多添了一勺。 祈安正纳闷,话多的小沙弥就解答了他的困惑。 小沙弥说:这下猫碗都大了一圈,你们就不用半夜饿着肚子去找吃的了。祈安啊,尤其是你,我听主持师父说,你饭量很大,晚上会饿得厉害,所以我刚才给你多添了满满一勺唉,希望你们不要惦记去食堂偷东西了,更不能惦记放生池的鱼啊,那些鱼本就被喜好放生的施主来回折腾,寺里喂着长大的,和你们一样,都是有感情的 今天拌饭的是生牛肉,应该是昨天才杀的牛。不知不觉,祈安吃下去大半碗,而小沙弥还在边上絮叨。 不知道祈胖怎么样了,师兄说祈胖喜欢山下的墨施主,赖在墨施主家不走,难道寺里的猫饭做的不好吃吗?不好吃你们也不能怪做饭的师兄啊,他们戒肉很久了,闻着味道就吐本来师兄要请大夫来给祈胖看病的,胖胖之前表现的多好啊,我们都不知道他居然生病了 祈安将饭吃得干干净净,半眯着眼睛,半伏在地上,直到小和尚絮叨完,给死去的牛念完经,收拾了猫碗,去洗碗之前问了一句,祈安你是不是也不舒服? 他才站了起来,赏脸喵~了一声,留下小沙弥站在原地不知所以地挠头,自个儿跑远了。 重阳节前一天夜里,一只除了爪子是白色全身都是纯黑色的真胖子猫祈福窝在了喜屋门前的树杈上,听着了喜念经的声音打瞌睡。祈安翻墙爬房,静悄悄地跑到树杈上,把祈福赶走了。 他站在树杈上,耐心等着,就在他等待时机的时候,了喜做完了晚课,手握佛珠,出了门来。 了喜:阿弥陀佛,晚课结束了,祈福你回去睡吧。 祈安半眯着眼睛,从高树杈往低处跳了跳,是我。 祈安?你来了。了喜并没有因为猫突然出声说人语而感到害怕或者惊慌,仿佛他早已知道,一切都在心中。 我来找大师,祈安又跳了一下,跳到地上,摇着尾巴走来走去,似乎内心挣扎许久。 院中,一僧一猫沉默良久,祈安低声道:我请大师帮一个忙。 阿弥陀佛,夜凉,进屋讲吧。 重阳节这天,祈安早早就下山了,嘴里叼着细长的木盒子是了喜和尚的百年莲子。 他进了墨瑾泽家中,却不见墨瑾泽人,祈胖也不在。但是能听到声音,细听,这一人一猫都在隔壁,他知道那家养了很多鸡。 分卷(11) 他跃上院墙,果然在那边院子里,墨瑾泽抱着祈胖,正给王大志念照顾病猫注意事项,王大志听得特别认真,时不时在纸上划拉两下,写些只有自己能看懂的文字。 祈安翘了翘胡子,心道:真认真,左右都上心。他能放心上山。 约莫小半个时辰后,墨瑾泽终于叮嘱完了,王大志也终于把祈胖抱了过去,像是哄小孩子一样,手轻轻地拍打抚摸祈胖,嘴里哼着不知名的小曲儿。 听得祈安有些犯困,打了个大大的哈欠,墨瑾泽一抬头正好瞧见他,笑了。 告别王大志,祈安将装莲子的盒子锁到墨瑾泽厨房的地下小仓库,一人一猫这就上山了。 祈安懒得动,挂在墨瑾泽脖子上,假装狐裘,生生在九月的山上热出墨瑾泽一身汗。墨瑾泽双手抬起来,伸到脖子处把猫强制抱下来,抱在怀里。一开始祈安是不乐意的,墨瑾泽为了哄他,试图给猫脖子抓痒,从下方将手伸过去,被抓了一把,皮都没破,只有三道白色的痕迹,怀里传来祈安的威胁声,不许挠我脖子,下不为例。 墨瑾泽不从下面往上挠,他换了个姿势抱稳祈安,修长的手从上方抓向祈安的后脖颈,不一会儿,怀里就传出祈安舒服的呼噜声。 墨瑾泽又试着往上探了探,挠向祈安的猫脑袋,祈安也不反抗,反而主动抬起头来,让他挠。 伺候舒服了,墨瑾泽又试探着出声,祈安,我能问个问题吗? 呼噜噜~ 那个莲子,你是怎么拿来的?这么多年四处浪迹,没存下什么钱财,若是一百两银子,墨瑾泽还是能拿得出来,但是一百两黄金答应了却没有做到,墨瑾泽一直很愧疚,如今问的也是小心翼翼。 好在猫大爷心情还不错,没计较。痛痛快快地就解了他的疑问,昨天晚上,我去找老和尚要的。 你没动手吧?墨瑾泽十分担心祈安一言不合动手就抢。 没有,你说的对,老和尚人不错,我说要拿来给胖子治病,他什么也没说直接就给了。 祈安想起前一天晚上,为了能成功要到莲子面不改色毫无心虚地夸大了胖子的病情,没想到老和尚给的挺干脆。他接过木盒子,问了老和尚一句为什么? 老和尚双掌合十,先是神棍似的又念叨了一句阿弥陀佛,之后才是回答他的问题,祈安耳朵动了动,老和尚说道:人和猫,都是生灵,并没什么不同,这莲子放着也是放着,不如拿去救命。 不过这些话还是不要和书呆子讲比较好,祈安心道。 那就好。墨瑾泽听着长长地松了一口气,这块压着的大石头此时算是落地了。 你猜猜,祈安心情是真的非常好,还有心情继续闲聊,上次和尚们去城里干什么了? 师父们干什么,他怎么可能知道?墨瑾泽道:干什么了? 他们去城里买了八十六只新猫碗回来,等这趟回来,胖子就有新猫碗用了鼻子这儿也挠挠。祈安仰着头,这个动作有些累。一会儿后干脆在墨瑾泽怀里翻了个身,肚皮朝天,尾巴从两腿间伸过来,前爪抓着玩儿,抬抬头,这样舒服,挠吧。 墨瑾泽依言,伸出一根手指轻轻抓着祈安的鼻子,捎带两侧猫脸一起挠。 祈安舒服抓着尾巴,露着黄白色肚皮,肚子上的毛蓬蓬松松的,里测贴着墨瑾泽胸膛,软乎乎毛茸茸,感觉有一些暖,暖进人心里。 不知什么时候,墨瑾泽的手就伸到了祈安下巴下面的那处脖颈,祈安眼睛眯成一条缝儿,嘴巴微张,喉咙里不时发出舒服的呼噜声。 一人伺候得乐意,一猫舒服得惬意。 不知道的还以为这一人一猫是来后山登高赏景过重阳节的。 行至半山腰,祈安突然咬了墨瑾泽一口,没出血,就是看见这手在眼前晃来晃去故意咬的。 咬完后不仅没有一句安抚,墨瑾泽还听见了一句毫不掩饰得腹诽,怎么苦的? 墨瑾泽: 勉强还有下一句,祈安踩着墨瑾泽肩膀,两只前爪抓着墨瑾泽的头发,没有一丝诚意得安抚,辛苦了,徒弟。按照计划,你自己去上次那片竹林晃一圈儿。 墨瑾泽问道:那你呢? 你不用管,等你们跑远了,我就去杀了精蟒。说完后,祈安还不放心,又叮嘱了一句,一定要拖住小蟒! 作者有话要说: 论文通关!嘚吧嘚得的~ 第18章 杀蟒 依旧是上次的那片竹林,不大,但是竹子够高,竹叶够硬。竹林外围划有一圈的空地,空地上都是杂草,再往后就全是大片大片的树林。 墨瑾泽半路上和祈安分开行动。从他踏进竹林的范围内后,就在心底将周边的地形默念了一遍:不能去南边,南边是悬崖;更不能去西边,西边榆钱树后面的山洞就是蛇窟,退路不可能是那里,他绝对不能给祈安带过去麻烦;东边也不行,祈安说过,从东边转过去会有一条崎岖的山道,沿着山道一直走就是广仁寺,寺里有僧众以及猫群,还有今天登高的人也多,去东边可能会有伤亡;那就只剩下了北边,他们上山的那条小道。 但是这条路也行不通。若是在他跑到半山腰时候,祈安还没有来,那么蟒蛇就十分有可能顺着路追他下山,真的到了那一步,他就成了那个引蛇进村的人,成为一个罪人。他估算不到祈安赶过来的时间,自然也就不能选择这条道路。 综上,不退,就是最好的选择。若是必须退,他就只能在悬崖上搏一把胜负了,祈安说过他对上小蟒能有五成的胜算,那就搏一把。 已经走到竹林中央的墨瑾泽顺手摘下几片竹叶,握在掌心,不能慌,战场上最先想好退路的人也必然是最先被杀掉的那一个,他绝对,绝对不能慌。 饶是如此告诉自己,墨瑾泽还是紧张地冒出了汗,将过往祈安教过的甚至是偷袭他的招式通通想了一遍。 然后,他听到了非常细微地动静,在西边。距离他大约有半里的距离,那边有一棵竹子晃了晃,有竹叶被摩擦过的声音终于来了。 墨瑾泽弯下/腰捡了一把石子儿,朝着那个方向用力扔了过去,不等看清是否命中他想要的蛇眼部位,就迅速离开原地。 他前脚刚离开,后脚蟒蛇的尾巴就甩了过来,一块一块深褐色的花斑在快速甩动中连成一大片,刚才摘竹叶的那棵竹子不幸被拦腰斩断,竹叶四散飘落,竹竿横倒,毁了一地得平静。 嘶 蟒蛇在半空中以一个扭曲的姿势转了个身,混沌的蛇眼直勾勾地盯着墨瑾泽,不时吐着蛇信,带着志在必得的狠意。 它绝对不允许一个带着部落血统的绝佳猎物从眼底下逃走两次! 打蛇打七寸,若是打不到就有多远滚多远。祈安抬爪按着祈胖的后脖颈,说完一口咬了下去,祈胖立刻乖乖的四脚、尾巴甚至包括头颅都向下,任由祈安叼着在桌子上走来走去。蛇七寸,就好比猫的这个部位,你感觉一下。 我试试?墨瑾泽伸手试着去抓祈胖,祈胖吃多了他给的食物,并没有跑开或者挣扎,但是墨瑾泽被攻击了,是祈安动的手。 要做尝试拿你自己尝试去,捏不对地方会疼。 如果我没有击中七寸怎么办? 怎么办?祈安突然亮出爪子在墨瑾泽手背上留下五道抓痕,它的蛇尾会迅速让你去地下见阎王。 面对面,蛇头,后脖颈,七寸。 墨瑾泽不动,手背在身后,此时他的袖子中掉出一把匕首,就是上一次给祈安刮伤口毛用的那把。 没抓对地方,抓到刀刃了,不紧张,不能慌!墨瑾泽不断的这样告诉自己,忍着痛重新抓稳匕首。 他只有一次机会! 最后一次了。祈安不知道从哪里突然出现,出现在山洞洞口处,穿着一身黑衣,披散着头发,手里拿着早上出门时候从练功的武僧那里顺走的木棍。以前都是先偷袭,把蛇打暴躁了。 今天懒得玩儿了,直接正面杠一下,揍个痛快! 山洞洞口很大,只是洞内没有一丝光线,一进入山洞,就会嗅到阴森恶臭的空气,平白制造恶心,地上有似乎是吃完未处理的骨头,堆了几小堆,在家门口堆垃圾堆的也只此一家了。 径直往前走,有一个右转弯,右转弯处人就不能站着进去了,只能爬着进,那里有一个供蛇出入的光滑的窄道,但若是人爬着进去了,那也差不多等于把自己送进蛇口了。窄道里测仔细看能够感觉到光线,很弱,是山洞的顶部的另外一个洞口。 祈安前天曾经来山洞打探过,蛇草需要阴湿的同时还需要阳光,这株蛇草长在山洞里的原因就是因为山洞顶部有一个窄洞。祈安查看了一下,这个洞过窄,粗略估计以精蟒那个水桶腰是出不来的,小蟒可能能行。他也能行,不过从这个洞口下去有很大可能直接掉进蛇嘴里,这个死法实在是太恶心了,他不能接受。 所以从正常山洞的入口进入就是最佳的选择。 祈安伸出木棍在光滑的山壁上敲了敲,在静得没有一丝声响的山洞里,这一点声音简直振聋发聩,又像是平地惊雷。 正在睡觉的精蟒瞬间睁开眼睛,向洞口游移过来,这山间还没有什么东西敢这样在蛇窟放肆! 游出对现在的它来说已经又显得有些狭窄的过道,洞内静悄悄,什么也没有,仿佛刚才那一声声地响动都只是错觉。 精蟒继续向外游走,直到游出大半个蛇躯,堵住了山洞,蛇头出现在最外面的洞口处,一声划破空气地声音从头顶上方直逼过来,碍于过于粗壮的身躯,精蟒必定闪避不开。祈安是算准了一出场就要打得这恶臭的东西分不清洞口在哪儿。 不曾想,精蟒蛇头一晃,居然消失在了原地,硕大的身躯也不见了踪影。 果然功力涨进了。祈安握紧木棍,先前那只鹦鹉果真是让它功力大增了,看来今天是有些小看这东西了。 祈安重新化形成猫,跳上了一棵大榆钱树。 榆钱树树叶都已经泛黄,是天然的防护罩,瞎眼的蛇可分不清楚哪个是树叶哪个是猫。 倒是祈安站在高处很快就发现了精蟒,刚才消失那一下,原来是化形了。只不过看样子这化形并不成功啊。 祈安打量了几眼,精蟒依旧顶着一颗蛇头,没有脖子,上边比寺里和尚担水用的水桶要粗上一倍有余,至于下边祈安眯着眼睛细细看了看,以他所在的高度他看不见腿长在哪儿,只好去看影子。 林间少光,影子都格外的长,上半身的影子在一棵粗壮的树干上,树干放不下,两边地上各补了一块,至于下边的腿细的跟两根面条似的,怎么撑得住这比猪还重的上半身? 祈安正为那两条小细腿称奇,就见精蟒给他表演了一个平地摔,摔倒后,这两细腿儿就更值得一看了。祈安拿眼睛量了量,约七寸左右,还没他的胳膊长,啧啧,真惨。 这边,墨瑾泽的动作太磨叽,蟒蛇等得不耐烦先动了。墨瑾泽直接错失了先机,心里规划了几十遍的行动路线全都没用上,惊慌之下,手失了准头,虽然也成功扎破了蟒蛇的皮肉,但也就只是皮肉了。 也因为他的动作,彻底将迎面撞过来的蟒蛇激怒,蛇尾缠上了他的腰,用力至极,仿佛下一刻,他就会被一分两半,彻底地完不成祈安交代的任务。 若是任务没有完成,这条蟒蛇回了蛇窟,祈安那后果是他绝对不想看到的。 蟒蛇的蛇头出现在了他的脖颈处,充满腥臭味的舌头舔在他脸上,匕首被甩了出去。浑身上下也就只有手里抓着的几片竹叶,又硬又锋利。 如果力气到位的话,这也不妨是个绝佳的利器,但是墨瑾泽试探性地挣扎了几下,胳膊被束缚限制了行动力,因为挣动又换来更加窒息地缠绕。 脸上青筋暴突,瞳孔放大,满眼都是蛇纹花斑。他需要想想办法,绝对不能就这么放任蟒蛇离去,就是死也要拖住! 属于猎物的美妙味道就在眼前,若是带回去之前,尝上一口 蛇的气息有了一瞬间的变化,墨瑾泽感觉到了。他放弃了挣扎,彻底屏住呼吸,手里依旧紧紧抓着那几片叶子。 要冷静,速度要快!只有 蛇口大张,涎水滴落在墨瑾泽的脖子上。 下一刻,被蛇尾卷起来的人突然变成四脚动物,浑身上下布满青灰色的毛,细长的前腿急速从缠绕的圈里挣了出来,前爪抓着几片竹叶,抬起又落下,一截恶心的舌头贴着蛇身掉了下去。紧接着,一张比蛇头更大的嘴一口对准蟒蛇的七寸处咬了下去,刺穿皮肉,渗出猩红的血。 蛇身剧烈的抖动,松开了一直缠绕着的猎物。 墨瑾泽不敢掉以轻心,在发现蛇又一次动作比他快,从而避开七寸以后,迅速松开嘴,在蛇身上借力,跳出蛇尾包围圈,逃出竹林。 作者有话要说: 对不住,抢蛇草居然一章没搞定,明天答辩完回来继续写,写得快明天就加更一章,慢就后天,么么哒小伙伴们 PS.咳咳,小墨同学这是第一次亲上战场,诸君多多包涵别骂他 第19章 杀蟒 二 以精蟒目前的状态,并不需要祈安操心太过,如果时间允许,他可以慢慢溜着这个人不人蛇不蛇的丑八怪玩儿,但是似乎 祈安站得高,向竹林方向丢过去几眼,墨瑾泽果然又化这个笨蛋,怎么又往悬崖方向跑去了?! 看来他需要速战速决解决掉下面这个了。 精怪即使是化形后,弱点也还是原来那些,他就算打断精蟒的腿,也不会对精蟒造成任何的伤害,问题是这丑八怪把七寸藏儿了? 若是直接砍掉蛇头的话,及有可能再长出来一个,怎么一招毙命是个难题。 许是祈安盯着找死穴的眼神太尖利,精蟒重新站起来后,直奔祈安落脚的榆钱树。到树下后又不动了。 和谁比都不能和猫比耐心,他若只是真想和你磨,能磨死人。精蟒就是屡次败在这一点上,被祈安气的火冒三丈却又无可奈何,这次依旧是傻了吧唧地站在树下仰着头,和知道在树上就是不知道在树哪里的猫对视。 祈安一度怀疑它脑子不够用。 不过今天懒得陪它玩儿了,早死早了事,赶着下辈子投个好胎,能长得稍微顺眼点儿。 分卷(12) 一直盯着榆钱树的精蟒几乎是立刻就是注意到了一处树枝有波动,是猫动了。他苦心修炼得来的人身,简直像个累赘,半点用处没有,只有拖累。 精蟒试着爬树,几次都上不去,还得扶着树干才能控制住自己不摔倒。 树梢之间传来放肆得嘲笑,令他恼羞成怒。一定是鹦鹉功力不够,等吃了这只猫,他的人身必定会比现在强上百倍。 想的美滋滋,蛇信从微张的蛇嘴里吐出来,粘着狠毒贪婪的涎水。只要上树,一口吞下这只猫,他就不必再蜗居在这处小破林子里了,寺里的老和尚也不再是他的对手。 墨瑾泽那边越来越危险,祈安已经没有耐心陪这个丑八怪继续玩儿下去了,他已经在树上换了两个地方了,也故意发出声音,这蛇莫非整出一副躯壳就对别的妖物不感兴趣了? 祈安折了跟树枝扔了下去,同时为了让瞎眼蛇看清楚,化了人形,一身黑衣在黄色枯叶间肯定够显眼了。 居高处不被动,祈安抓着木棍静静等待,肆无忌惮的企图从这个人身蛇头的丑八怪身上找出隐藏的七寸。 诱饵如此卖力暴露踪迹,精蟒果然上钩了,原地坍塌倒成一条胜似水桶的大蟒蛇,攀着树干就往上爬。 很好,不用找了。祈安眯了眯眼睛,幽深的黄色瞳孔里弥漫着一击必中的杀意。 等等,这个速度 他和精蟒打过数次,从没见过这蛇有这个速度,紧了紧手里握着的凶器,祈安想道:以后山下不允许养鹦鹉了,谁养他就领着猫群去谁家。 吃个三四五天的,哭着把鹦鹉交出来。 树干够粗也够高,给了祈安足够的时间来掌握精蟒的攀爬速度。 快、稳、准、狠!半空中可没机会给精蟒化形,若是强行化形也不是不可能,最多摔下去摔个半死再被祈安一棍子打死这么简单。 念在对手一场的份上,祈安给了它一个痛快,命中七寸后,又迅速补刀蛇眼,确保精蟒命丧榆钱树。 补刀完就撤,祈安离开案发现场,像个猴子似的在山间跳动跑跃,赶到了悬崖处。 悬崖上,墨瑾泽衣服被撕成了破布挂在身上,他的匕首插在蛇尾处。祈安赶到的时候,蟒蛇吃痛将匕首甩了出去。 这个笨蛋,蛇的七寸在尾巴上吗??? 祈安刻意压着气息,成功在悬崖边上隐形了。墨瑾泽丢了能致命的利器,蟒蛇也察觉到了,磨蹭着往前爬,试图给墨瑾泽造成恐怖的威压。 祈安看了一会儿,觉得这蟒蛇和精蟒一样蠢,一样磨叽,还都带点狂妄。之前若不是顾及二对一,面前这个只会死的比精蟒更惨更早。 祈安不耐烦了,蟒蛇逗墨瑾泽的样子让他想起魏巡对祈胖,抽一鞭子可能会给个枣,一生活在恐惧的阴影里,得不到解脱。 此时,蟒蛇已经距离墨瑾泽很近了,祈安正要动手,帮墨瑾泽解决。万万没想到墨瑾泽居然比他快,不知道从哪里抽出来一把菜刀,正中七寸,下手忒狠,蟒蛇被从七寸处直接斩成两段。 这小蟒蛇也没有很小,也有碗口粗细,他居然不知道墨瑾泽居然有这个力气,还有,他那菜刀到底在哪儿藏的? 墨瑾泽衣衫破败,冠发的簪子不知道丢去了哪里,头发散乱,前额汗湿粘着几缕头发,跪在地上,手臂撑着地青筋暴突,大口喘着气。 祈安说他能有五成胜算的时候,他其实是不信的。 甚至预感到了可能会抓不住匕首,提前将菜刀藏在背后的衣衫中,没告诉祈安,自己也假装这把菜刀不存在,幻想着能够一击命中,不拖祈安后腿。 幸好,现在也没拖。 良久,墨瑾泽尝试站起来,膝盖还是软的,差点又跌了回去,被一双手拽住了。 下手够狠啊,还能走不? 墨瑾泽回过头,头发丝有些迷眼睛,但是不妨碍他将来人看清楚是祈安。 化形后的祈安瞳孔是淡黄色的,眉目狭长,带有几分匪气。他看着祈安的眼睛,恍惚间觉得他们两人的眼睛也有些像。 怎么不说话?祈安伸手在墨瑾泽眼前挥了挥,吓傻了? 墨瑾泽抓住他乱晃的手,没有,就是有些腿软。 祈安半抓半扶着墨瑾泽走了几步,墨瑾泽突然笑了,配合贴脸上的头发丝,像个傻子。惹得祈安一脸嫌弃,很想放手不管。 可惜他就算放手也甩不开,墨瑾泽抓他抓的紧紧的,他说:这种感觉真好,祈安,你再继续教我吧,我请你吃鱼。 感觉好?什么感觉? 不会拖后腿的感觉,走了一段路,墨瑾泽算是缓过来了,能走的四平八稳。 祈安立刻化回猫形,跳墨瑾泽怀里,找了个舒服的姿势趴好,继续说。 墨瑾泽给他顺毛,祈安舒服地半眯着眼睛,有一段时间,我很羡慕魏巡,能文能武,能力挽狂澜,报灭族大仇。可是我不行,我只能拿得动笔,后来为了照顾妹妹们学会了拿菜刀,但也就这样了。给父母族亲报仇做不到。甚至还需要和幼儿老弱一起退到后方去,免得在战场上拖后腿。 在听到魏巡这个名字的时候,祈安绷直了背,随后又放松下来,换了个更舒服的姿势,对墨瑾泽的话不做回应。 墨瑾泽继续说:几次我差点以为今天会拖你后腿,害你背腹受敌,幸好,幸好没有。拿到蛇草,就可以给祈胖熬药了。 祈安:嗯。 精蟒庞大的身体挡在了山洞洞前,蛇头处有蚊蝇围绕,模样恐怖。墨瑾泽抱着祈安走过来时候,着实被惊吓了一番。他之前没有见过精蟒,只不过是感觉到过它留下的气味,如今见到了,除了被惊吓,还有震撼,祈安这只现在缩在他怀里的小猫是怎么打死这样一条巨蟒的。 想想又好像不是不可能,毕竟早在两百年前,他就能自由来去部落,还能带走祈胖了。 祈安见他不动,眼睛睁开一条缝,懒洋洋地说道:吓着了? 没有,否认脱口而出,说完墨瑾泽面上一红,诚实地补充道:是有一点。 绕过精蟒的尸体,墨瑾泽继续诚实地补充道:还有震撼,你居然能杀了它。 不知是听到了夸奖还是被顺毛顺得舒服,祈安惬意的发出一声呼噜~,语气充满了不在意,因为它太蠢了。 说完,祈安突然起了坏心思,他大叫一声:你别动! 墨瑾泽立刻乖乖站住:怎么了? 这洞里很恐怖,祈安的声音顿时染上恐怖,他自认为表演得很好,绘声绘色地给墨瑾泽描述:洞里都是死人骨头堆积起来的山,还有蛇皮包裹的狭窄通道,蛇草生长在蛇窟最里面,里面比外面更要恐怖百倍。 墨瑾泽原地顿了一会儿,大步朝里走去,祈安盯着他的表情看,不见一丝慌张,怎么会?不太对啊。 穿过有骨头的外洞,蹲下缓慢的走过狭窄的通道,通过洞口顶端的光看到蛇草,墨瑾泽拿出之前那把砍蛇的菜刀,就地开挖。 直到他连根带土将蛇草挖出来,从怀里拿出早早准备好的布包,将蛇草根部打包好,又一手抱着蛇草一手抱着祈安原路返回。 祈安都表现得十分乖巧,只是眼睛里充满疑问,这个人的胆子几时变得这般大了。 就这么一路行至半山腰,墨瑾泽突然出声:小师父,你就不想知道我为什么突然不害怕了吗?他的耐心比不过祈安,终于忍不住问了。 祈安顺着他的意,为什么? 哈哈哈,又是那种毫无形象地大笑,满满的揶揄,声音确实很到位,但是你的毛都没有炸起来,身体反应可是最诚实的,不会撒谎。 祈安: 第20章 治病 墨瑾泽抱着猫和草下山,又一次毫不意外地成了众人关注的焦点。老大夫给人看完病,正背着药箱往回走,一看见墨瑾泽这模样,脸都黑了,想假装看不见,直接走掉。被墨瑾泽叫住了。 墨瑾泽:老大夫,请停一停。 干什么?老大夫抓着药箱,老夫不会给你看病的,你走吧。真是砸我招牌。 不是我看病,不是我。墨瑾泽急忙解释,老大夫还记得我之前到医馆抓的药吗?您看这个,这是那份药方的最后一味药材。墨瑾泽拿出手里的蛇草给老大夫看。 老大夫黑着的脸总算有所缓解,他端详了一番这株鲜嫩的蛇草,带了些虚心请教的意味,问道:医馆里的蛇草都是晒干使用的,这个能行吗? 一直待在墨瑾泽怀里假寐的祈安静静竖起了耳朵。 墨瑾泽:药方是苗疆巫女专门给精动物开的,可能使用方法和中原有所不同。 那需要我干什么?老大夫不解,对这药我可不懂,况且我一向治人,这给猫猫狗狗看病,不在行啊。 祈胖对药物敏感,直接给他熬煮药汤喝,他怕是不愿意。我想请老大夫将药配量磨成粉末。之前给祈胖吃地保肠胃的药,都是这样做的,祈胖的反感并不明显。 祈安长长的尾巴卷在墨瑾泽胳膊上,墨瑾泽挠了挠他的猫毛,很舒服。 成功说服老大夫,把人请了回来。王大志正咋咋呼呼的和祈胖玩儿游戏。祈安跳下来,喵~了一声,祈胖叼着自己的尾巴傻乎乎地转向声音传来的方向,被王大志一把按住,抱了出来。 就在几人要进墨瑾泽家院子的时候,老大夫又出幺蛾子,你把药材都拿出来,或者拿到大志家,老夫说过,今年不进你家门。 墨瑾泽、王大志: 最后只好将药材工具以及猫都搬到王大志的院子里,除莲子和蛇草外的药材都捣成粉,先按照药方说的药量分包。 分完之后,老大夫突然才想起来一个问题,这老弱病孺用药量各有不同,成年人又分男女、分体质,这药是不是也分动物配量啊? 王大志抱着祈胖狂撸,听老大夫这一说,觉得有道理,便问道:瑾泽,这药方之前是给什么动物配的? 幼狼。 祈胖已经是成年猫了,这量应该是没问题的,大志你把猫给我,我抱抱。老大夫捏着胡子思考了一会儿,决定当一回兽医。 祈胖虽有成年猫的年龄,却没有成年猫的体重,患肠胃病多久了? 墨瑾泽:应该是幼年吃不好饭,所以 年头长,身体弱。药捣成粉吞服的话,药效比熬煮的药汤效果要猛,这剂量还是再减一点。老大夫抱着祈胖思考了好一会儿,才定下这个方案。 他思考这会儿,墨瑾泽借了王大志厨房,已经给两只猫熬了只有肉的肉粥。 减量的药粉打包后是一天的量,祈胖一天吃六顿饭,所以一天的量要再拆分成六份,将其中一小份混入粥中搅拌均匀。 照往常将粥端给祈胖和祈安,祈安一边吃一边监督祈胖不能吃得太快。 老大夫一辈子头一次当兽医,也想看看祈胖吃完药有什么变化,也就没走,守在边上,三个人一起围观两只猫吃饭。 让他们没有想到的是,祈胖冲到饭前,围着猫碗来回转了几圈,低头嗅一嗅又开始转,就是不吃。 王大志小声问道:小胖胖怎么回事儿?咋不吃饭? 墨瑾泽一直盯着看,猜测道:可能是药味太重了? 他话音刚落,祈胖喵呜~叫了一声,挨着祈安躺倒在地,四脚朝天耍了一会儿,祈安正要哄他,就见他又自顾自地翻了起来,把自己的碗推到祈安面前,讨好地喵喵喵~叫,又试图去吃祈安碗里的饭。 被祈安甩了一尾巴,又委屈地呜咽起来,总之,不吃他自己猫碗里的饭。 王大志和老大夫都有些急了,墨瑾泽拦着他们,轻声道:祈安会让他吃的,再等等。 于是三人继续蹲守在一旁,看着两只猫吃饭。 祈胖各种耍赖不吃,在祈安哄他的时候差点把碗踢翻,祈安生气地吼了一嗓子,祈胖又低着头小声呜咽,他知道祈安真的生气了,和平常假装的完全不一样。 磨磨蹭蹭到底是蹭到碗边,小小地添了一口,众人兼以为他终于要吃了,不曾想祈胖吐了 墨瑾泽正拿出装莲子的长方盒子,盒子里一共装有五颗莲子,磨成粉分量使用正好是半年的量,他准备趁祈胖吃饭时候磨一颗莲子,等吃完饭再喂他,莲子味道清甜,刚好可以当糖吃,可以给祈胖去去苦味,安抚一下。 他没想到祈胖会吐。 就在众人都惊讶的时候,祈胖突然发起抖来,整只猫不断地抽搐,片刻后倒在地上。老大夫和祈安离得最近,第一时间过去探祈胖的鼻息,还好,只是晕了过去,没有大事。 只是墨瑾泽察觉到祈安的气场不对了,他看向祈安,祈安也正看向他,眼睛里有狠意,似乎王大志和老大夫如果不在这里,他可能就会直接跳起来像杀了蟒蛇一样对待墨瑾泽。 墨瑾泽很快转过头去,关心着祈胖的情况,只是他没有上前去,特意拉开了一些和祈胖的距离,好让祈安放心。 药方是确定没问题的,药材也都是最好的,问题出在哪里?墨瑾泽想道。 老大夫各种探查,看眼睛、看舌头,听心脏跳动,甚至尝试把脉,能做的都做了,最后也没看出个所以然来,因为祈胖的心跳、眼睛、舌头等等各方面都是正常的,和祈安的无二致。怎么会晕呢? 祈安也是各种看,也试图叫醒祈胖,都没有用。 三人一猫围着祈胖各种焦急,约莫小半个时辰后,祈胖自己转醒了,寻着祈安两只爪子抓着祈安的后腿,充满委屈的喵呜~呜~地叫。祈安把自己尾巴甩给他玩儿,后腿蹲坐,前腿直立,抬着头直直地看着老大夫,似乎是在等老大夫的一个说法。 听王大志说祈胖已经一个上午没有吃饭了,不吃药也不能饿着他,墨瑾泽又去重新做了一碗粥。 只是这一次,祈胖要扑过来吃饭时候,被祈安拦住了,他一爪按住祈胖,拿尾巴转移祈胖的注意力,抬头盯着面前比他高许多的三个人。 这个场面有些熟悉,王大志抓了抓头发。药是墨瑾泽抓的,饭是墨瑾泽做的,结果祈胖晕了,现在他想为墨瑾泽辩解几句都不知道怎么说,而且他感觉祈安现在的眼神有些吓人,他怀疑他一旦说了,祈安会跳起来咬他。 分卷(13) 就只能寄希望于老大夫。 于是所有人的关注焦点纷纷转到了老大夫身上,老大夫闭着眼睛,一手捋着胡子一手背在身后,口中念念有词,恍惚能听见几句不对,这样?还是不对,不太可能,莫非。 王大志有些着急了,忍不住说道:老大夫,这看也看了,摸也摸了,您老倒是说说怎么回事啊。 老大夫不理他,继续念念有词。良久,他蹲下身,和祈安平视,老夫年纪大了,不会说谎话,这病症我见过。 祈安喵~了一声算作回应。 请问老大夫,这是?沉默了半天的墨瑾泽突然出声,祈安凶狠地瞪了他一眼。 老大夫:我看过一位病人,是位从良的青楼女子,她的丈夫想要办一场婚礼,婚礼当天这位女子突然发疯般地尖叫。 她的丈夫以为她生了病,请了方圆十里所有的大夫看病,我们大伙纷纷束手无策。这事儿最后传出了各种流言,什么鬼上身狐狸精的都有,那家婆婆背着家里人请了广仁寺的僧人去看,僧人和那女子说了一下午,终于得知了原因。 女子曾经有过一位青梅竹马的恋人,她在青楼里偷偷怀了那位的孩子,小心翼翼的藏着,但是肚子越来越大,怎么藏得住啊。被鸨母发现了,鸨母去找那个竹马给女子赎身,没想到竹马偷跑了 老大夫这个胖胖的病有什么关系啊?王大志又抓掉几根头发,他和祈胖玩了一上午,此刻感情正是深的不得了,很替祈胖着急,到底是怎么个情况怎么治? 混账,听老夫说完!老大夫翻了个白眼。 墨瑾泽适时递上一杯茶水,您请慢慢讲。 那我继续,老大夫说:青楼不可能养一个有身孕的,更不可能等她生下来,竹马跑了,没人给鸨母钱,鸨母还得伺候着,越来越生气,结果孩子六个月大的时候,鸨母终于忍不住动手了,扳开嘴硬灌了一碗堕胎药,又把女子扔柴房饿了三天。那女子和僧人说她那三天耳朵里只听得到孩子的哭声,眼睛里只看得到血色。僧人说那件事成了女子的心病,只要看到大片大片的红,她就会回到那个柴房,听到婴儿的哭声,看到满地的血。 祈胖小时候,老大夫皱着眉头继续说道:恐怕被人灌过毒/药。 作者有话要说: 以上:加更推迟 以下:今天跑了三个打印店胶装论文,晚上除了岔子,到宿舍楼下打印店打印,结果值班学弟业务不熟练TAT九点钟跑出去我折腾了一个小时,加更没写完,我继续写,大概需要三到四个小时,就小伙伴们早点睡,明天再看迟到的加更菌(T▽T)别打我 第21章 治病 二 这个世界上,有人喜欢猫猫狗狗,养着它们,把它们当宠物、当亲人,就有坏人喜欢折磨、侮辱它们并以此为乐。 随着老大夫说出来的猜测,王大志想起他以前去城里见过的一条流浪狗,那条狗浑身脏兮兮的但是很亲人,喜欢对亲近它的人亲昵的抬起双腿搭在人身上,吐着舌头要吃的。只是第三次他再见到那条狗的时候,狗的两条后腿都断了,他给喂吃的还会冲他叫,变得暴躁凶狠,等第四次他再去看这条狗的时候就没见着过了,听人说是一天早上被人发现死在路边给扔乱葬岗了。 胖胖它王大志呢喃道,也曾经历给这样的事情吗?只是幸运的活了下来,却对任何药物产生了心理性厌恶,所以才会呕吐又昏迷吗? 药和粥,我刚才都检查过了,没有问题, 老大夫背好药箱,准备走了,临了叹息一声:寻常药物不治心病啊。 老大夫的猜测让在场其余两人一猫都感到揪心,祈安恍惚间想起,是有那么一两次他偷偷潜进部落到魏巡家去找小胖子,小胖子睡着怎么叫都叫不醒。 原来原因居然是这样吗? 王大志看看祈安、祈胖,又回过头看看墨瑾泽,生怕惊扰到谁一样特别小声地问:那怎么办?胖胖不能不吃药啊,不然这病怎么能好。 墨瑾泽比划了几下,示意王大志将祈胖带走。他想和祈安谈谈。 祈安对王大志还是没有敌意的,很快就放祈胖走了。祈胖被王大志带走之后,祈安跃上墙头,跳进了墨瑾泽的院子。墨瑾泽出了王大志家绕了回去。 一进院子,就被突然跳起来的祈安直接摁倒,后背撞在院内埋着的木桩上,瞬间清了一大片,疼地忍不住哼~了一声。 祈安的爪子更是毫不客气地抓进肉里,墨瑾泽蹙了眉头,虽然被猝不及防地攻击了,但是墨瑾泽胜在身高体大,接触得多了胆子也肥了,两手避开祈安攻击过来的爪子,往祈安腰间一卡,将猫临空举了起来。祈安上没借力,下没支撑,愤怒的各种扑腾,两只前爪抓在墨瑾泽的胳膊和手上。 墨瑾泽举着猫裹着一身破布从地上爬起来,防止引起路过的人围观,就这么举着猫进了屋,一边快速往屋里走,一边安抚,我会想办法的,会有办法的,你别急。 纵然如此说了,依然被祈安抓出不少血痕,进屋刚关上门,又被当头踹了一脚,摔倒在地,撞在门板上发出一道声响。 祈安鼻息粗重,尾巴用力地甩来甩去,四爪都亮了出来,脖颈处的毛微微炸起,眼睛半眯盯着墨瑾泽,似乎是在为墨瑾泽刚才的行为生气,又似乎已经极力忍耐等墨瑾泽说个解决方案,若是没有解决方案,他就立刻动爪。打架斗殴这种事干的太多就成了最佳的解决麻烦的办法。 你别慌,几次摔倒,墨瑾泽也懒得再站起来,胳膊撑着地挪起来靠着门板坐着,之前我也给祈胖吃过养胃的药,只是量比今天的还要很多,这证明药还是能喂下去的。祈安,以前你给祈胖吃过药吗? 吃过,直接啃的鲜草。 墨瑾泽想了想,只能在现有的药量上再减了,一天六餐,每餐都放一点,慢慢来吧。 祈安带着明显地迁怒,我以为你能有更好的办法。 他们两个都清楚,祈胖的肠胃病乃至心病究竟是怎么造成的,老大夫一句心病心药医,可这心药在哪儿?怎么个医法? 若是心药这么容易找到,也不至于两百年了,祈胖还控制不住自己的吃饭速度、不顾肠胃不适狂吃海塞,吃饭必须有人在旁监督才能吃的现状。 如果不是魏巡,胖子也不会这样。祈安越来越暴躁,你和那个魏巡是朋友,什么部落首领,一代枭雄?下次见面绝不会让他过的舒坦!哼! 墨瑾泽还想说些什么,祈安踩着他踹开门就出去了,紧接着隔壁传来喵呜~的声音,他靠着一扇门从门缝里向外看去,见祈安叼着几包药领着祈胖往山上走去了。 到底是信任不够,稍有风吹草动,必然受魏巡牵连。 自从离开部族之后,墨瑾泽就没有生出过要回去的心,亲人忌日也不曾想过,现在他想了,那些迷雾中纠缠着的过去,他想知道。或许只有回去之后,他才能知道更多的事情,从根源处治疗祈胖的心病,同时也彻彻底底地解开他和祈安之间的过节。 自从那天祈安带着祈胖上山后,就再没下来过。不过墨瑾泽和他小小地达成了一个默契:墨瑾泽重新要药物分包后,估算着祈胖的用药量,定时将药包送到半山处找一棵树挂着,祈安晚些时候就会过来取走。 时间长了,墨瑾泽试探地放了一条鱼,第二天去看,药包没了鱼还在,只是被山间鸟雀啃食的七七八八剩了一副破败的鱼骨架。 思虑不周,也不知是鸟先来还是猫先来,这种试探只好暂时放弃。 一个月后,又到墨瑾泽休假时间,他放好药包,拿了银两就去了城里。 在城里晃悠了一日,买了一个巨大的鸟笼子,又从小巷贩子手里收了不少杂七杂八的书,回来时候已经是傍晚时分了。 路过前街,正好跑去酒馆吃饭。 忙完也准备吃晚饭的杜玲珑一看,硕大的一个鸟笼子,好奇道:瑾泽,你要养鸟啊? 嗯,有点儿心动,先买个笼子看看。墨瑾泽说道。如果祈安和祈胖下山的话,家里还是不要养鸟的好,所以他说再看看。 杜玲珑:我记得寺里的猫是祈安吧,常去你家,养鸟能行吗?猫天生就爱吃鸟,不能并存啊。 天性如此就一定会如此吗? 晚饭过后,墨瑾泽抱着今天买的书和鸟笼子回家,惦着脚尖轻松走过院内无处不在的梅花桩。双手被占,习惯性用背去推门,竟然开了,门没锁。 将鸟笼和书放进屋里,墨瑾泽回头去门边找了找,不出意料地找到一把被扔到地上的钥匙,是他给祈安准备的备用钥匙。祈安下山了。 这是,关系缓和的意思吗? 墨瑾泽继续四处搜索,然后他发现他的厨房仿佛遭了贼一般,乱七八糟却没有碎的锅碗瓢盆,地下小仓库开着,肉类食物全都不见了。昨天从酒馆买的鱼,一口没动现在只剩下了鱼头和一身刺。 然而并没有猫。 看来关系并没有缓和,墨瑾泽无奈地笑了一下,还得回去收拾祈安留下的一地残局。 突然外面小道上传来一阵狗叫声,起先时候还很凶狠,后期慢慢就成了呜咽声,紧接着就见张家养的大黑狗二黑,自己叼着牵引绳飞速从院外小道跑了过去,看起来很像是在逃窜。 然后猫就来了。 祈安跃过院墙,如履平地走过梅花桩,跳到屋门前的台阶上,继而完全无视一旁站着的墨瑾泽,独自进了屋,叼起角落里的猫窝放在床中间,探头看了看就窝了进去,闭上眼睛开始打呼噜。 墨瑾泽: 祈安上的伤好了以后长起来一圈小绒毛,如今那圈绒毛又不见了,取而代之是一小片血肉模糊。墨瑾泽匆忙找出上次装好的医药箱,熟练地卡着猫腰将猫抱出来,点了灯,又找了一把小刀,准备把伤口周围的毛发剃一圈,好敷药。 在摸上祈安猫脑袋的一刻,被祈安抬爪按住了,猫脑袋抬起来,阴恻恻道:不许剃我毛! 墨瑾泽举起另外握着刀的手,把刀扔远,重新换了一把镊子,不剃了,我清理一下伤口上的毛行吗? 祈安盯着他看了半响,收回了爪子,换了个舒服的睡姿趴好,不反抗了。 墨瑾泽小心翼翼地把伤口上的毛都镊走,用药棉清理伤口。祈安疼地忍不住抖动,最后干脆赖皮,试图藏进猫窝里,被墨瑾泽按住了。 别乱动,我先消毒上药,你伤口太深了。墨瑾泽安抚祈安,但是没什么用,一会儿他换了个说法,不上药的话,会留疤,这片的毛可能就再也长不出来了。 祈安闻言立刻安静了下来。 伤口处缺了一小块儿肉,之前蟒蛇都没能伤害到他,这是 好不容易给祈安敷好药膏,又给顺了顺毛,挠了挠鼻子和脸,墨瑾泽问道:这伤是怎么弄的? 祈安倔强的扭过头,伏在自己腿上,屋内猫呼噜声又响起,居然是熟练地假睡起来。 不过联想到刚才二黑不同寻常地举动,墨瑾泽试探着猜测:是跑走的那条大黑狗二黑? 祈安狠狠地瞪了他一眼。 墨瑾泽:那看来就是了。 作者有话要说: 祈安不是坏猫,小伙伴们听我下一章解释ToT最后两段表达不太对,已经修改了 迟到的加更菌~ 今天的更新估计也会迟到,我尽力12点之前~抱头逃走 第22章 同床异梦 墨瑾泽跑了一天,回来也是各种折腾,体能早就跟不上了,给祈安处理完伤口后,就困得睁不开眼睛。奈何祈安霸占了床铺,他只好去柜子里找备用被褥准备打地铺。 抱着被子回来时候,突然发现一直占据床中心位置的猫窝不见了,细寻,猫窝不知何时被祈安搬到了床里侧,留出足够的空地让墨瑾泽上床休息。 再看猫,依旧闭着眼睛打着呼噜,缩在猫窝里看似睡得很沉。 墨瑾泽笑了一下,又将被褥抱回柜子里,脱衣上床睡觉。 初冬慢慢来临,打地铺容易冻着骨头,比不得夏天,现在还是在床上睡着舒服。墨瑾泽的训练虽然初见成效,但体质的差是日积月累养成的,一时半载也不会有太大转变。 此刻躺在床上,裹着被子缩成一团,一会儿又想到祈安可能也会冻着,动作轻缓地撩起被子把猫窝整个搂进怀里,也盖好被子。 一片漆黑中他好像看见祈安睁眼睛了,再看又好像没睁,也许是真的睡着了,整只猫团成一个圆球,受伤的头枕着前腿,两只前爪抓着尾巴。 挨得太近,能够听见祈安一起一伏的呼吸。 墨瑾泽就在这种呼吸中睡着了。夜半,他做了一个梦。 梦见当初和妹妹带回家的不是两只猫,是三只,一黑一白一狸花。其中狸花猫最通人性,又比黑猫白猫会撒娇,喜欢窝在人怀里睡觉,后来慢慢长大,成功化形成了一位少年郎,少年眉目狭长,眼带桃花,喜好调戏姑娘,爱吃鱼爱吃鸡腿疼弟弟还护犊子,妹妹领出门去玩儿,被邻居家恶犬欺负,忍着恐惧扑上去就敢打架。 对了,还爱喝酒,但是又怕家中长辈发现,于是就拉着他一起作案。酒量不大,一坛下去就会醉得不省人事,然后像个扯不开的爬山虎,扒着墨瑾泽睡觉,要是梦里梦见吃烤鱼红烧鸡翅,还要流墨瑾泽一脖子的口水。 如此过了几年,偶然得知山下的猫妈妈又生了一窝小猫崽子,就拉着墨瑾泽陪他去把弟弟妹妹们接了回来。这些小猫崽子中有一只三花,毛色不好好分布,乱七八糟哪里丑就往哪儿长,永远像是洗不干净的小脏兮兮,像个没人要的小可怜,最会撒娇还是个小吃货。 每一日,猫妈妈生的唯一一个成了精化了形的孩子也就是祈安,祈安都会领着弟弟妹妹们跟着墨瑾泽去山那边的湖里抓鱼,路上扑蝴蝶追小鸟,好不惬意舒心。 祈安一直没有睡,在等墨瑾泽睡着后,他索性就睁开了眼睛,没事干地盯着睡着的这个人发呆。 他是上天眷顾的幸运儿,从出生的第一天起就开了神志,有了记忆。然后看着那家人将刚出生的他们装进布兜里挂在树上等死,兄弟姐妹们无助地挣扎。再然后一个漂亮的小女孩来了,将他们从树上解救了下来,他一直以为女孩子会带他们回去找猫妈妈,他们还没吃过东西,还饿着肚子,不曾想女孩子却又跑掉了。 分卷(14) 之后又来了一个男孩,男孩将他们五个分别拿起来看了看,最后只把他带走了。他饿得没有了叫的力气,后来昏了过去,再醒过来面对的不是猫妈妈的**,也不是和蔼可亲的笑容,更不是温暖的大手掌,而是残酷的训练。 他在桌子的这一头,中间是四散摆开的空碗,而唯一的食物在桌子的另一头。他必须跨越重重大碗的障碍,才能到达另外一边吃到食物。 起初他以为他的一辈子就将在这张看得见却走不到尽头的桌子上度过,后来才发现是他想的太天真了。 三个月后,他长大了一些,曾经视为巨物的碗都能轻松跨过。于是男孩儿就将他带去另外一个地方,那里充满了饥饿、鞭打、针扎、天敌恐吓 猫生过得暗无天日,在这种日子里,他努力长大,开始时候只是为了完成任务能够不挨饿不受冷,后来慢慢就变了。 他变得脾气越来越暴躁,变得越来越克制不住,对同类也能下得去狠手,常年四处挑衅打架斗殴,功力也随之越来越高,面对恶狼也能一战。 之后有一天,那个男孩儿说:可以了。 他被包装成了礼物,放在礼物盒内,男孩儿要把他送给一位大人物家的孩子当玩物。也是唯一一次放松了对他的监管,所以他满身狼狈地逃走了,不敢停下来,担心被抓回去继续过那种日子,一口气翻过了一座山头,看见一片湖,那是他第一次真正意义上地抓鱼吃。 突然远处有人走了过来,他急忙逃进草丛里躲了起来,用尽全力稳住呼吸,防止自己暴露行踪,他不能再被抓回去,他想逃离。 他瞧见远处走过来的男孩子一手一个领着两个小女孩,身后懒洋洋地跟着一黑一白两只猫,行至湖边,拿出一根细长的杆子,再把杆子上的线甩进湖里,一会儿之后就有鱼被那细线钓出水面。 个把时辰之后,三人两猫背着一背篓鱼又高高兴兴地走了。 祈安眯了眯眼睛,抬起爪子挠了挠受伤的地方。如果他是那个男孩和小女孩们养出来的猫的话,或许也就不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了吧。 包扎好的伤口很快被他抓挠的又渗出了血迹,祈安疼地抖了抖胡子,呼吸重了起来。 如果不是魏巡,胖子就不会有肠胃病,更不会吃不下药物,这个人和魏巡是一个部落长大的伙伴,能信么? 再也躺不下去了,祈安从猫窝里站了出来。这么些年,他一直有在努力克制,脾气依旧时好时坏,广仁寺的心经在关键时刻总是记不起来。 他大概是不适合和人类有交流的,以后还是离这些人都远一点,各走各的路。 在又一次想要伸爪子去挠头的时候,祈安扫了窗户一眼。天冷,墨瑾泽早早就封住了窗户,回来时候更是将门也锁死了。要不干脆他去地上打地铺吧。 祈安刚起了这样的心思,一直睡得稳当的墨瑾泽突然翻了个身,不一会儿又翻了回来,手脚并用踢被子,把卷成一团的被子踢平整,一手四处摸索在摸到暖呼呼的猫的时候,伸手揽了揽,另一只抓着被子的手终于压了下来,把被子盖在猫身上,两臂弯之间夹着一只秃了头包扎着纱布的猫。 祈安颇为古怪地怪叫了一声喵嗷~这人居然真的不记仇的吗?猫还需要盖被子? 墨瑾泽对这声怪异的猫叫没有任何反应,仿佛刚才的动作只是他无意识为之,人并没有醒过来。 上下是胳膊,右边是人肉墙,左边是猫窝,祈安被护在正中间,哪也去不了,干脆也就哪儿都不想去了。 胡子竖着,腿僵直,眼睛瞪得老大,黄色只勉勉强强占了边缘位置,眼瞳都被黑色填满。良久,大眼睛眨了眨,又眨了眨,绷着的腿放松下来,秃脑袋往下一搭,闭上了眼睛。 不知道过了多久,才慢慢睡着,安眠一整夜,直到天亮也依旧睡得憨乎乎的。 墨瑾泽今天还有一天的假期,醒后发现祈安没醒,四腿微弯,小脑袋枕着他的胳膊,猫嘴巴微微张开,有口水从嘴里流出,睡得真熟。他没敢动,今年来难得赖床一次,缩在初冬的被窝里守着他的小师父。 也不顾祈安的口水弄脏了他的衣服,反而悄悄将猫搂得更紧。 他想起晚上做的梦,梦里的生活实在太过美好了,没有失踪,没有别离,没有战争,养一屋子的猫,还有一个骄纵的少年,真好啊。 墨瑾泽不自觉地弯了嘴角,叹息一声,心道:若是你幼时没有失踪,我必定将你带回族里,众星捧月般宠着长大,你一定就不会是现在这副猜忌多疑的性子了吧 日上三竿,屋里的猫还在熟睡,人也在睡回笼觉。 屋外,发现祈安不在寺里,悄悄跟着猫群溜下山的祈胖,翻进院墙,在墨瑾泽院子里的梅花桩上玩了一会儿,没等到那个人给他喂好吃的,于是就紧紧地守在屋门前,贴着门板撒着娇喵呜~喵喵~地叫了起来。 很快,祈安就从熟睡中惊醒,滑不溜秋地从被子里钻了出来,未惊扰还在睡梦中的人。 门被锁死了,祈安左右打量了一番,化了人形去开门。门一开,祈胖就腻乎乎地贴了上来,祈安将他抱起,祈胖继续喵呜~喵呜~的撒娇。 没了门板地阻隔,猫的叫声就大了起来,墨瑾泽也被叫醒。 睁开眼睛就看见,门口站着一个一身黑衣的年轻人,头发凌乱地披散,面无表情地抿着唇,怀里还抱着一只嗷嗷叫的饿猫。 作者有话要说: 他们两个都有性格上的缺陷,需要互补才能共同成长,我文笔渣可能没表达好,请基友帮我看了看,调整了一下细钢,22章应该算是对21章的一个解释剧情,之后的故事会努力进步的,谢谢小伙伴们提意见~ 我会努力写好这个故事~比小心心 第23章 烤鱼 墨瑾泽回笼觉睡得太久,即使是醒了人还是迷糊的,盯着这个在梦里面见过的年轻人看了半响。 突然提议道:中午吃烤鱼,怎么样? 回应他的是两道咕噜噜~的叫声,祈安的脸色有些黑,撸着祈胖的下巴毛,说道:那我去抓鱼。 别!墨瑾泽急忙从被窝里爬起来阻止,你和祈胖在家待着就行了,我去买鱼。 嗯。 山脚下就没有野鱼塘,都是有主的,若是真让祈安去抓鱼了,他还得善后,被祈安那么一说几乎瞬间清醒。穿上衣服,拿上钱出门,祈安之前几乎隔两天就会下山一次,让他有些忘了猫群下山的规律了,这次没有提前给猫群准备食物。 出门去熟悉的地方买了六条鱼,两条给猫群,三条烧烤,剩下一条等晚上再给两只吃。 墨瑾泽出来一趟,睡迷糊的大脑清醒了很多,他也想了很多。错过了年少时光还有未来可以补偿,他和祈安的关系至少比刚见面的时候要好多了,何况他们还有一层师徒关系在。慢慢来,总有一天祈安不会再顾忌他的身份,对他放下防备,如朋友一般的相处。 毕竟从某种意义上来说,祈安和祈胖就是他现在仅剩的亲人了。 回来路上,墨瑾泽遇见了牵着二黑在小道上散步的张山。想通以后墨瑾泽就连笑容就明媚了不少,他愉快地打招呼,张哥。 今天猫群下山,张山趁着猫们几乎都去前街了,抓紧时候出来溜溜二黑,见墨瑾泽一口气买了六条鱼有些惊讶,买这么多啊,又都是给猫买的吗? 是啊,我不爱吃鱼。 张山感慨道:大家是都喜欢这些猫没错,但像你这么宠得也少,六条鱼啊,够猫们瓜分一圈的了。 也不是,墨瑾泽实诚,两条是给猫群的,剩下都是给祈安和祈胖烧烤吃的。 对,正要说这个祈安,张山摇了摇头,说起祈安都忘了刚才再聊什么了,指着二黑腰腹部的伤,太凶了,你看看,二黑身上这道抓伤,就是祈安挠的。 昨天晚上,我带二黑到王叔家窜门,二黑独自在院子里玩儿,你也知道这狗看见猫,就想扑上去。按理说猫都会躲,结果祈安和二黑杠上了,一猫一狗打了一架,二黑还输了,哈哈哈。 墨瑾泽上前看了看二黑腰腹部的伤,挠得挺深的,结了血痂,伤得挺重。 是吧,那哪是猫啊,简直就是小狼崽子,又凶又狠。张山继续感慨,你这胳膊也是猫抓的吧,你还给他们烤鱼吃,也就你这么上心了啊。 上心?是真的上心了。 墨瑾泽摸了摸二黑的头,安抚了一下,说道:祈安昨天进院子的时候,头上被咬掉一块肉,二黑也没输,两败俱伤吧。对了,张哥,我那里有药膏,你拿去给二黑敷上,好得快。 行,这就走吧。 走到王大志院外,张山突然说道:对了,祈安还在你家吗? 墨瑾泽:在啊,怎么了? 那不行,张山解开缠绕在自己手腕上的牵狗绳子,就地绑在了王大志的栅栏院门上,二黑先留在王叔这儿看看门。这两昨晚打过之后两败俱伤,还是不要再见了,别又打起来,大家都不让,到时候拦都拦不住。 张哥你说得对。 墨瑾泽带着鱼和张山进院子时候,两只猫都在院子里。祈安正在指挥祈胖拿东西,都是烤鱼要用的材料,都拿到院子里来了,有的搁在地上,有的搁在木桩上,碗、筷子、盘,还有木柴,柴禾都堆在屋门前的台阶上,将门挡住了。 张山看了看遥不可及的屋门,干脆一屁股坐在一个木桩上,喘了口老长的气,瑾泽啊,你进屋拿吧,我在这儿坐坐等着就行。 好吧。 墨瑾泽试了一下,门推不开。而祈胖还在往这儿叼木柴,无奈他看向了指挥祈胖的祈安。祈安伸手一指,平静道:你可以走窗户。 张山: 更让他觉得诧异的是,墨瑾泽居然真的,真的去走窗户了。 墨瑾泽进去后,他把院子里另外的一人一猫看了一遍,人闲就忍不住想说话,你是瑾泽的亲戚吧,我是他的邻居,叫我张哥就行了。 祈安没说话,继续指挥祈胖,祈胖又成功堆过来一根木柴,累得气喘吁吁,往祈安脚下一倒,四爪朝上,他不想干了。 祈安挪蹭着脚,将脚放在祈胖身体下面,自己坐在木桩上,腿一晃一晃地带着祈胖荡秋千。 张山估计这小年轻可能是内向、不爱说话,于是就主动又亲切地聊了起来,你在瑾泽家里看见一只叫祈安的猫了吗?听瑾泽说祈安额头被我家二黑咬了一口,不知道伤怎么样了? 祈安闻言忍不住伸手摸了摸自己额头,化形后额头的伤看不出来了,就是头发少了一些。他依旧不说话,继续带着祈胖荡秋千。 张山又继续说:你说别是它又去找二黑打架了吧。这一猫一狗啊,都凶!可别再打出个好歹来。 祈安忍不住道:是那只狗先动的手。 哎,你怎么知道?终于听见小年轻说了一句话,张山就要打开话匣子滔滔不绝了。 结果祈安又不说话了。 没多多久,墨瑾泽又从窗户原路跳了出来,拿给张山一盒药膏,张哥,你把这个给二黑涂上,早晚两次,注意别让它挠伤口。 好嘞。 送走张三后,墨瑾泽将柴堆重新收拾了一下,把六条鱼一字排开摆在案板上,玩闹着说道:今天烤三条鱼,要不要挑选一下? 这是一个很无聊的游戏,祈安朝他翻了个白眼。 倒是祈胖也不知道听没听懂,就乐呵呵地瞅着这六条鱼,墨瑾泽又问他,你哥不乐意选,那你来选,怎么样? 祈胖:喵~喵喵喵~ 祈安疼弟弟,把他从脚上抱起来,伸长胳膊举起举到案板前,让祈胖挑。 祈胖的尾巴在六条鱼上点来点去,嘴角糊着涎水,一条都舍不得放过。祈安挠他咯吱窝,快点挑,再不挑就烤你吃。 吓的祈胖一机灵,急忙选了三条最大的。 墨瑾泽确认了一下,那就它们三个了? 不要,祈安一手将瘦猫捞回来,一手指着另外的一条,这条最嫩,烤这个。 祈胖不干,喵~了一声抗议。祈安空着的手抓住祈胖尾巴塞祈胖嘴里,祈胖只能呜呜~的叫,再也不能发出反抗的声音。 然后祈安又看向墨瑾泽,眼神平静,似乎对这鱼并没有多少渴望,徒弟,我要烤这个。 但是他态度坚定,就是看中了指着的这一条。 墨瑾泽:哦,哦哦好,那烤这个。 墨瑾泽点火,墨瑾泽处理鱼,墨瑾泽烤鱼,墨瑾泽放调料。祈安就坐在最近的一根木桩上,抱着祈胖各种逗,一不留神还拔了祈胖一根胡子。祈胖不干了,喵呜~喵呜!地乱叫,爪子各种扑腾反抗,无奈四腿不敌双手,反抗无效。 起初祈安是专心逗着祈胖专心等着吃鱼的,墨瑾泽一个人处理所有的事,直到鱼架上烤火架。 墨瑾泽憨憨地朝就近坐在木桩上的祈安笑了一下,实诚地说道:我还没烤过鱼,这是我的第一次。 这话立刻吸引了祈安的注意。祈安抓着猫低下头看他,这个人笑得有点傻。 之后祈安就分出心来关注墨瑾泽烤鱼了,什么时候该翻鱼了,什么时候该撒盐了,祈安都时刻监控叮嘱。 墨瑾泽就一边专心烤鱼一边和祈安聊天,大部分时候祈安都不回,只偶尔应和一两声。 直到一条鱼烤好的时候,他们从祈胖开始吃药时候就僵住的关系总算有了不小的缓和了,距离彻底达成和解不远了。 火堆暖和,祈安抱着祈胖凑了过来,一手接过墨瑾泽烤好的鱼,眼睛盯着墨瑾泽坐着的小长凳。 墨瑾泽假装不会意,继续实诚道:家里穷,只有这么一个矮凳子, 然后邀请道:你要不要一起坐? 祈安顿了半响,闷不吭声地坐下了。 墨瑾泽捞过祈胖搬出来的碗筷,递给祈安。碗是灰白色的陶瓷碗,祈安愣神似地看了一会儿,也不接。 墨瑾泽:怎么了? 祈安将视线转向他:我的虎皮碗呢?当初墨瑾泽买了五只猫碗,有四只是公用的,祈安来了都是用他专属的虎皮黄色/猫碗。 分卷(15) 猫碗是给猫用的,墨瑾泽指了指下方的祈胖,猫用了。 祈安: 第24章 烤鱼 二 虽然祈安还没有给祈胖分烤鱼,但是祈胖已经开始舔猫碗了。祈安顺着墨瑾泽的指向看向脚边待着的小胖子。 祈胖搂着那只他想要的虎皮猫碗,舔的碗里满是口水的痕迹。 祈安眉头一皱,墨瑾泽将青灰色的陶瓷碗塞他怀里,你就用这只吧,哪有人用猫碗吃饭的。 祈胖等了半天不见祈安给他挑刺分鱼肉,充满无辜地抬头看向祈安,喵呜~。祈安按着祈胖的猫脑袋使劲儿揉搓了一把,开始给祈胖分鱼尾巴和挑刺。 哈如果说祈安是猫大爷,那么祈胖就是猫祖宗。看到祈安认命地开始挑刺,墨瑾泽笑出了声,又很快忍住了,只是嘴角依旧上扬。他大概是有点看别人吃瘪的爱好的。 祈安面无表情地挑刺,确认没刺的再放到现在已经是属于祈胖的猫碗里,给祈胖弄完后,心不甘情不愿的将剩下的半截鱼放到了青灰色的陶瓷碗里。 不太熟练地拿起筷子,在碗里用力戳了戳,才开始吃。墨瑾泽烤的除了有些地方焦了,味道还可以。祈安很快吃完了一面,将鱼翻过来继续吃,顺手得拍祈胖脑门一下,让他吃得慢点儿。同时注意着墨瑾泽在烤的另外一条鱼,该翻面了。 墨瑾泽给鱼翻身,祈安监督他翻完,又继续吃鱼。 墨瑾泽和他找话聊:小师父,味道怎么样? 嗯。 嗯是好吃还是不好吃?墨瑾泽继续追问。 祈安吃得舒服,换碗的郁结多少淡了一些,回了一句,还能凑合。 我可以吃一点吗?墨瑾泽被上一次的鱼泡吃出阴影了,他料想祈安不会大方的给他吃,他只是随便聊聊,试图拉近师徒关系。 谁知祈安真的会给他分吃的,那你尝尝这块儿。 祈安夹了鱼肉亲手喂给一手拿着调料罐一手握着烤鱼架的墨瑾泽。 是他自己要吃的,祈安都喂过来了也不能不吃,只得吃下。味道嘛,比上次那个鱼泡强吧,就是有种烤木炭的滋味,有些一言难尽。 记住这个味道,别再烤焦了。祈安挑敛着能吃的地方吃着,吃完还要再说一句,一条鱼浪费了一小半,注意火候。 墨瑾泽:哦。 于是,第二条鱼火候控制的太过,就有些夹生。墨瑾泽又被迫尝了一口夹生的鱼,鱼腥味很重,吃到嘴里口感实在不怎么样。 到第三条鱼,祈安放弃让他烤了,自己动手。让墨瑾泽在一旁看着,好好学习。 期间,祈安一边烤一边教,话比往常多了不少。唯一美中不足的是,话里带刺,充满嫌弃。 比如祈安说:难道你们部落就不会烤肉吃么?、祈安还说:之前做鱼肉干做的挺好的,不会是故意的吧?、以及祈安还说:你真的不是故意的? 墨瑾泽一句一句挨个回答:会烤,只是那会在家不用我烤,出来后我也没烤过。没有故意,鱼肉干是在王叔指导下做的,废了五条鱼才做好,味道真的不错吗? 祈安垂下眼睛,专心看鱼,评价道:一般般,也就能吃。 哦。刚才不还说挺好吃么。 一顿烤鱼吃了一下午,到晚上猫群回的时候,祈安抓住祈胖,要给祈胖刷牙。祈胖还在回味烤鱼香味,抵死不从,尖牙在祈安胳膊上划出一道口子,祈安脸立马黑了。 祈胖察觉不对,嗖的一下蹿到墨瑾泽怀里,抓着墨瑾泽衣服,猫脑袋往墨瑾泽臂弯里拼命钻。最后被墨瑾泽抱着把牙刷了。 刷完祈胖,墨瑾泽拿着一把新牙刷就那么看着祈安,祈胖刷完了就围着祈安追自己尾巴玩儿。祈安和墨瑾泽瞪了小半个时辰的眼睛,直到祈胖玩累在他脚边睡着了,墨瑾泽都继续看着他,手里也依然拿着牙刷。 墨瑾泽面对祈安耐心总是出了奇的好,相反作为一只猫,祈安面对墨瑾泽却没有多少耐心。非常不甘愿地接过牙刷自己刷牙。 抱起祈胖将猫放进猫窝里睡好,墨瑾泽假咳了一声掩藏笑意,问祈安:今天晚上还回去吗? 祈安刷着牙没空说话,屋子里就剩下了祈胖打呼噜的声音、屋外,猫群已经都走了,祈柔在门外等了一会儿,不见祈胖,也蹦蹦跳跳追着走得最慢的祈福一起上山了。 墨瑾泽封好窗户,又道:天都这么黑了,要不明天再回去? 对了,你的那个伤,还需要换药,还有手上的口子也需要上药。 祈安:嗯。 祈胖一直在用药,祈安又照顾得好,已经一个多月没有上吐下泻过了,说明墨瑾泽给的药方还是有效的。祈安昨天下山,一是给猫群信号,二也有点想和他这个徒弟和解的意思,结果下山后应该休假在家的墨瑾泽竟然不在家,路上又遇见追着他跑的狗,憋着气就干了一架。 再然后稀里糊涂的就和解了。 祈安在餐桌前坐好,一手抓着袖子伸出被祈胖弄伤的胳膊。墨瑾泽给他上药,两人都没有说话,风声都挡在门外,室内依旧只有祈胖的呼噜声,鸡飞狗跳的一天难得片刻宁静。 祈安待着有些困了,打了个哈欠,墨瑾泽察觉后就加快了包扎的速度。 但是等他包扎完抬起头,祈安已经趴在桌子上睡着了,微微蹙着眉,在鼻梁上方蹙了个川字出来,再加一横就是个王字。墨瑾泽忍不住伸手靠近比划了一下,给猫王加一横,手刚动,祈安也跟着动了。 祈安不知道是在睡梦中梦到了什么,捞过墨瑾泽探出去的胳膊往怀里一带,嘴直接就啃了上去,也没用力,就是含着,流了墨瑾泽一手口水。 这和墨瑾泽梦里的情况有一点点像,他没敢再动,就保持着这个不坐不站、胳膊伸出去老长的姿势僵了半响。 因为祈安往怀里带他胳膊,力道大,直接将人扯了过来,墨瑾泽的视线里只剩下了祈安凌乱披散的头发哦,还有猫咪时候受伤的额头化形后虽然看不见伤口,但是那块秃了。祈安醒着的时候还能拿别处的头发遮一下,睡着了就遮不住了。 此处风景别致,墨瑾泽忍不住就一直盯着那块看,看了一会儿突然想起来这处的伤还没有换药,必须得把祈安叫起来化回猫形才能给额头的伤换药。 他们的关系刚刚才缓和下来,他要是把熟睡中的猫爷叫醒了,估计这关系又得冷一。 但是不换药还不行,药换得不勤,这处重伤极有可能留疤,留疤这处头发就长不好了。墨瑾泽思索了片刻,觉得比起睡梦中被叫醒还是毛发长不好更让祈安生气一些。 所以他就叫了。 在祈安睁开眼睛的一瞬间,他脱口道:你额头上的伤口还没有换药。 祈安: 生气生到一半,被强逼了回去,大概就是祈安现在的状况。墨瑾泽准备纱布和药膏以及消毒用具,一边静悄悄观察祈安的表情。 起初,祈安眼神有些凶,呼吸粗重细长,到后来慢慢平复,只是耳朵居然红了一点,还挺可爱。 再最后,祈安也一句话没说出来,就化形了,一只狸花大黄猫站在桌子上,额头缠着一小块纱布,纱布上透着血迹。 墨瑾泽正要给他拆下来,仔细看了一下血迹,说道:你是不是挠伤口了。 墨瑾泽虽然是问话,说的确实肯定句。祈安对他的毛发很是重视,知道一不小心就会在额头留下一大片疤痕,怎么还会控制不住去抓?不仅是伤口渗血,浸透纱布,就是纱布上也有十分明显的抓痕,细丝冒了出来。 可见挠得十分严重,估计应该是昨天晚上他睡着以后挠的,可是为什么? 墨瑾泽不知道祈安在想什么,问了祈安也不会说,只得又强调了一遍,这处非常容易留疤,你再挠的话,药膏就不管用了。 祈安低着头,将额头的伤冲着墨瑾泽,没多说,就喵~了一声,墨瑾泽一时也没猜出来这声是什么意思。 处理完伤口,祈安又睡过去了,一副很累的样子,似乎是昨天晚上没睡好,所以今天一天都显得有些疲惫。 墨瑾泽收拾完抱他上床去睡,眼皮掀了一下又合上了。 猫窝里睡不下两只猫,墨瑾泽在床上放了一块柔软的垫子,大小刚好够祈安睡,他把祈安放上去,祈安立刻缩成了一团圆球。 他躺上去,展开被子,伸长胳膊把猫和猫窝都搂进被子里,在两只猫此起彼伏的呼噜声里入睡。 约是夜半时分,祈安熟睡中往热源地方滚了滚,滚进一片热乎乎的地方,睡得更香了。墨瑾泽突然感觉怀里砸进来一团热球,热球的猫胡子随着呼噜一晃一晃,挠的墨瑾泽痒痒。 第25章 信任(倒v开始) 经过两天或随意或刻意地培养,再睡醒的时候,一人一猫的感情就已经回到拜师之后的那段时间了,祈胖打着哈欠醒的时候,觉得祈安今天心情不错,跑上去捉尾巴不小心咬了一口毛下来,祈安都没有生气。 祈安逗了祈胖一会儿后,觉得肚子饿了,于是咚的一下跳到了墨瑾泽肚子上,试图叫醒还在睡觉的墨瑾泽。墨瑾泽半梦半醒之间被这么一折腾,受了惊吓,惊慌中反抗,缩腿、翻身 咚 墨瑾泽晚上睡觉时候就为了让两只猫地方能大一点,睡在了最边上,此时一翻身,直接就从床上翻到了地上。 祈安躲闪及时,刚刚好落在墨瑾泽边上,不至于被压住。 祈胖迈步走到床边,看着床下面的一人一猫,墨瑾泽还处在混沌中,整个人迷迷糊糊的,祈安那双猫眼睛缓慢地眨了眨,嘴角撕开一条缝隙 祈安这是又要开始嘲讽墨墨了,祈胖心道。 墨瑾泽摔得头有些晕,睁开眼睛屋内的光又实在是太亮太刺眼睛了,就一手捂着眼睛一手撑着地,坐起来时惯性挪了一下身体试图撑着胳膊爬起来,结果大概是摔晕了,不仅没能起来,还胳膊一软,身体不受控制重新扑回地面,一屁股压住了祈安的大半截尾巴。 刚张开嘴还没吐出半个字的猫嘴巴随即发出一声疼痛的嚎叫,下一刻出于本能一口咬住了墨瑾泽的手。 墨瑾泽听到不对立刻翻身挪开,被祈安咬住的手也跟着翻身的动作转了大半圈,却始终还在祈安嘴里卡着。猫牙尖利,有些微的疼痛感。 你怎么样?墨瑾泽的睡意彻底消散,人也终于清醒了,眉头皱起,唇瓣微张,充满紧张。毕竟猫尾巴碰不得,他不仅碰了,还重重地压了一下。 祈安咬着墨瑾泽拇指第二指骨处的肉,眼睛狠狠地瞪着墨瑾泽。 墨瑾泽愧疚地又心虚地眨了眨眼睛,很少睡懒觉,偶尔睡一次就出了这么大事故。 祈胖趴在床边上看着这两互瞪,瞪了半天还在瞪。也没人去做饭,他饿了,肚子传来一阵咕噜噜~的声音。 祈胖:喵呜~ 祈安无差别对待又扭头瞪了他一眼,放开了墨瑾泽。 墨瑾泽没去管手,试图伸另外一只手去安抚一下祈安,被祈安跳开了。 祈安:快去做饭,胖子饿了。说着跳上床,逗了逗祈胖,又缩成一团疑似睡回笼觉去了。 这时墨瑾泽往厨房走去,才想起来看看被咬了的手,一点疼痛感都没有让他差点以为刚才什么也没发生。 看到被咬的地方之前,他以为就算之前祈安没有真地咬伤到他,在他挪动翻身,手大幅度动作时候,尖牙也会不受控制地划破皮肉。 令他没有想到的是,手上除了掌心里外留下的四颗尖牙浅淡的痕迹和一手的口水外,什么也没有,没有破口更没有出血。 喜色从眼角眉梢开始蔓延,微微弯起,控制不住地扬起了唇角,如果不是读书人的自持,恨不得原地跳上几圈。 因为这是来自祈安的信任。 给祈胖熬了肉粥,给祈安炸了肉条干,自己蒸了包子。心情愉快,做饭似乎也比往常快了许多,发挥也比以前好,味道闻着可香了。 除了被祈安抢了一个肉包子,这顿早餐几乎就是吃得和谐又温馨了。 吃过饭,墨瑾泽动作非常快的将盘子碗筷都堆到厨房,也不清洗就又回了房间。之前祈安总是突然出现,然后一声招呼也没有说走就走了,他不想自己洗碗时候,祈安拖着祈胖饭后散步散回山上去。 据祈安所说,广仁寺目前共有八十六只猫咪,寺里必然没有很多精力和财力帮猫群安排住处,他之前一直没想过祈安和祈胖在寺里晚上睡在哪里?会不会随便找棵树找堵墙或者干脆睡在屋顶上,怎么会有猫窝和床睡得舒服。 最近店里不忙,他还准备再请假两天,去猫屋再买个仿树屋的绵软玩具,给祈安还有祈胖玩儿。 屋内,祈胖吃饱后直犯困打哈欠,只想睡觉不想散步,在祈安卖力逗了半天后,也只从餐桌挪到了床上,最后爬进猫窝里睡了。 墨瑾泽进屋时候就听见了祈胖很响的呼吸声,然后放轻了脚步声。 祈安瞄了他一眼,化人形摊在床上,懒洋洋道:不用,胖子没有身为猫的自觉,睡着了不容易醒。 哦。 墨瑾泽的床虽然不算大,但是也不小,祈胖睡在猫窝里并没有占太多地方,结果祈安躺上去后,睡没睡样,腿脚敞开,双臂横平,把床占了个满满当当。 随意地摆了摆手,徒弟,你找个地方坐。 哦。 相比祈安在屋子里的随意自在,墨瑾泽这会儿反而拘谨的像是一个外来客,这不是他的屋子,而是祈安的屋子。 不仅如此,在祈安说让他坐的时候,他还四处找了找,仿佛不知道屋里的椅子凳子都在那儿似的。找了书桌后的椅子坐下,等着祈安说话。 祈安等他时候,无聊地摸了摸祈胖的长尾巴,又挠了挠祈胖下巴,祈胖翻了个身,背对着他窝在猫窝里继续睡。 祈安:这小胖子真是连睡梦中都越来越不可爱了。 瞧着那背影烦躁,祈安故意动作非常大地翻了个身,面朝向墨瑾泽,但是耳朵还是有注意身后猫窝里的动静,奈何祈胖是真的没有身为猫咪的那一根警觉的神经,对他这个便宜哥哥不理不睬。 分卷(16) 此时呼噜声已经震天响,惹得祈安烦躁,也许弟弟这种生物就是故意来气你的。 祈安一个鲤鱼打挺索性从床上翻了下来,化形成猫,飞快溜出屋外,同时招呼墨瑾泽跟上。 墨瑾泽跟了出去,又贴心的给祈胖将门带好。 徒弟你来,在这个最高的木桩上扎个马步。祈安跳上最高的那个木桩,随后又跳开。 墨瑾泽照做,刚踏上最高的木桩,一阵劲风就从身后袭击过来。 自起床后高兴坏了的人,同时对了警觉性,特别是对祈安的警觉性,攻击过来的时候,墨瑾泽的反应和大半年年前一样没有反应,被踢下木桩,摔倒在几根木桩中间的空隙。 祈安这次的攻击力道不到,只是把人从木桩上踢了下去,摔也只是摔了屁股,没什么事。 墨瑾泽拍了拍土,快速站起来。如今最高的木桩已经是比他都高了,祈安站在木桩上低下头凝视着他,目光如炬。 说说吧,这次自检书准备怎么写? 墨瑾泽抬头看猫,被猫爪按了下去,不要瞪着你无辜的眼睛看着我,好好反思。 收了这么一个徒弟以来,有时候祈安会觉得墨瑾泽有一点点像他那个傻弟弟,又蠢又笨还憨兮兮的,真不知道是怎么完好无损的长这么大的。 祈胖就算了,也不过是委屈的叫两声抱抱腿。墨瑾泽这混账睁着一双颇为无辜的大眼睛看着你,手不自觉抓着衣袍揉搓,真是自责又惭愧。 开始时候,祈安还愿意和墨瑾泽玩儿互相瞪眼睛的游戏,后来就不干了。墨瑾泽的眼睛里满满的全是自己的身影,好像其他什么都看不见了,有时候都叫他不忍心再动爪,如今不让他看,批评个一两句还是可以的。 这人经历过战争、亲人离世的创伤,到这里后又几次三番被误会被揍,怎么就能这么纯粹?还待他这个师父挺不错的呢?平心而论,如果是自己有个师父动不动搞偷袭,还总是误会自己的好意揍人,他绝对会在早上给师父做的饭菜里下/毒。 小师父不让看他,墨瑾泽的眼睛里除了梅花桩就剩下四只猫爪子了,黄白色,有几处毛因为泥污粘在了一起。 视线自然就被那四只爪子吸引,看了一会儿,墨瑾泽突然出手,将祈安抱进了怀里,抓着祈安的爪子将泥污洗掉。 祈安起初还想抗争一下,之后就随墨瑾泽去了。洗得干干净净的,嘴里也没个谢字。只道:这就是你反思的成果?这次自检书罚写三千字,写完给我过目后再照着抄两遍。 墨瑾泽: 天清气朗,空气中带着池塘里荷叶的味道,祈安嗅了嗅,他刚吃完不是很饿,但是想抓鱼玩儿。 自检书你抽空再写,我下次下山再检查,现在先陪我抓鱼玩儿去。 一听到祈安要捉鱼,墨瑾泽就有些无奈,带着些宠溺的笑意,把猫抱了起来,简单的收拾了一些东西,往外走去。 村里的池塘估计你都玩儿遍了,这次走远些,我们去湖边玩,怎么样? 作者有话要说: 直到昨天晚上7.30,我都沙福福以为8点会回来。。。一群狐朋狗友啊~ 很抱歉这章更新晚了,毕业季事情多,计划赶不上变化,开文后更新也一直不怎么规律定时~这章掉落小小红包,么么哒大家~ ......然后下一章我又又又要晚点了,很抱歉了,羞愧码字中,码完就去面壁(; ̄A ̄)不算剧透的剧透,墨墨的妹妹们快要来了 第26章 好久不见 祈安在墨瑾泽衣服上把水渍擦干净,胖子两个时辰后就会醒,速度快点儿,抓紧时间回来。 好。 墨瑾泽带着祈安先去酒馆请假,他在店里不是跑腿的小二,只除了开工钱和客人多的时候忙碌,一般时候都比较清闲,所以遇事偶尔请假也比较容易。 谁知今天有些特殊,当他抱着大黄猫出现在玲珑酒馆门前的时候,有些发愣。从来只听过会有员工迟到、翘工,他还不曾见过酒馆翘工的。酒馆大门紧闭,门上挂着一块木牌,木牌上写着休息三日四个大字,下角标注了休息时间,是从今天开始。 墨瑾泽: 酒馆斜对面就是张大婶家的包子铺,张大婶是出了名的爱猫人士,每次猫群下山那一天,她几乎都不做人的生意,一天辛苦做好的包子几乎都给了猫们。猫咪们也都很喜欢她。 祈安也对这位大婶有好感,每次下山再上山时候他都要给祈胖多带几个包子,张大婶都是变着花样放不同的肉包子,昨天还吃到了鱼肉馅儿的包子,口感很好,调味品放的也少,适合猫吃。 祈安甩了甩尾巴,引起墨瑾泽的注意,同时声音比较大的喵~了一声。 清晨街道上还没什么人,一直低头忙碌的张大婶清晰的听到一声猫叫,擦擦手抬起头来,让我找找是哪只猫没有乖乖上山啊?小墨?你站在哪儿做什么?过来吃包子。 大婶,不用了,我们出来时候吃过了。墨瑾泽说:对了,大婶,你知道酒馆的人都去哪儿了吗?怎么休息了? 张大婶先摸摸了祈安受伤的猫脑袋,才说道:哦,昨天开始就有来自南疆的商队陆陆续续进城,听说有不少稀奇好看的玩意儿。杜君带着玲珑去城里逛去了,估计是忘记和你说了。 城郊的湖断断续续的霸占了方圆近五公里的面积,湖中有树,甚至还有一小片岛屿,最大面积的部分被山阻挡在另外一边。 墨瑾泽带着祈安来的时候,遇到有小贩在卖鱼竿,不仅是吆喝还诗情画意地渲染垂钓的画面,成功勾起了墨瑾泽和祈安这一人一猫的兴趣。 墨瑾泽买了两根鱼竿,在小贩的帮助下,用好鱼线,又教他们怎么在山脚下土质松软干燥的地里抓红蚯蚓当鱼饵。 祈安抓着墨瑾泽的胳膊指挥墨瑾泽带他到山的另外一边,墨瑾泽走了过去,刚刚避开小贩能够目及之处,就跳到地上化了形,催促墨瑾泽:快点儿。 两人寻了一处不错的地方就开始挖,好不容易看见一截蚯蚓的身体,祈安心急一扯,蚯蚓断了。小贩说过最好是用活的新鲜的蚯蚓,两人只能继续。 在相继挖了四个坑之后,总算抓到几条又肥又长的活蚯蚓当鱼饵。这个时候墨瑾泽从家带的地垫总算有了用武之地,铺到湖边的一处地上,又拿出给祈安准备的鱼肉干小零食,两人往上面一坐,鱼线甩出去,这就是开始钓鱼了。 湖边没有垂柳却有微风和秋冬的大太阳,祈安将鱼竿固定在地上,靠着墨瑾泽往下滑,直到头滑到墨瑾泽腿上,调整了一个舒服的姿势,躺成一个大字,闭上眼睛假寐,耳朵仔细听着湖里的动静。 虽然阳光正好,但是祈安依然有些不满,虽然这么钓鱼是不错,可哪有直接下河抓来得快,这半天了还没有鱼上钩。 他刚说完,墨瑾泽就感觉自己的鱼竿沉了沉,应该是有鱼咬饵了。 墨瑾泽没有经验,用力把鱼竿拉了上来,毫无防备地甩了自己和祈安一身的水,模样略显狼狈。如果这样换来的是一条大鱼也就罢了,偏偏钓上来的是一只小虾米,他神情尴尬的笑了一下,换来祈安恨不得翻上天的大白眼。 换鱼饵,鱼线重新抛了出去,两人继续晒太阳垂钓。与先前不同的是,墨瑾泽这次也将鱼竿固定在了地上,拿了一块干净的毛巾给祈安擦刚才弄湿的头发。 擦干了祈安还不放人,眼睛笑眯眯的说道:徒弟,你按摩得不错,继续按按,湖里有动静我会告诉你的。 好。 偶有还在迁徙的鸟飞过,带了一两声噪音,满世界也就只剩下远处小贩的吆喝声,向远处看去,有三五零散的游人,和他们一样,坐在湖边垂钓,不同的是人家是真的来钓鱼的,不是来按摩的。 祈安被按得舒服,没一会儿就懒洋洋地缩回了大黄猫的样子,幸而近处无人,没人看见。 祈安:还是这样子舒服,徒弟,再按会儿,自己听着点儿动静,我睡一觉。 墨瑾泽:好。 祈安酝酿着睡意,呼噜声渐起。 就在墨瑾泽以为他已经睡着了的时候,祈安突然蹦了起来,这边咬钩了! 有了第一次的经验,第二次就没那么狼狈了,两人手多脚多的捞起上钩的鱼,不大不小,够祈胖吃一顿的,祈安很满意,收进篓子了。 这时候,另外一根鱼竿下面也有了动静,两人继续。 把鱼都弄上岸,墨瑾泽重新弄鱼饵,祈安玩着钓上来的鱼,很快就把鱼弄得伤痕累累。 鱼饵重新放进湖里,墨瑾泽拍拍腿,过来睡。 祈安竖起耳朵,毛茸茸的脸上被警戒占满。片刻后,祈安道:原来是山中小道上有人在打群架,没事了。 那你还睡不? 睡什么睡,徒弟,你把鱼竿固定好,我们悄悄过去看看。祈安跑了两步跳上墨瑾泽肩膀,在这儿晒太阳还不如回家晒,去看看去。 祈安出来就是来玩儿的。此时有比晒太阳更好玩儿的事情,自然要去看看。至于墨瑾泽是陪他来的,祈安想干什么,他都会奉陪。 就这样,一人一猫固定好鱼竿,让鱼竿自个儿钓鱼晒太阳,悄悄顺着隐约声音传来的地方追了过去。 声音发出的地点距离湖边还是比较远的,也就只有祈安耳朵灵敏听见了,在山间七拐八绕了好一会儿,才到了地方。 猫和人都藏长得密集的树后,山道上的那些人并没有发现他们。 那些人都穿着不属于中原人的衣服,其中一伙人拿着大砍刀,另外拿着铁棍的一伙人死伤惨重,道路上有不少货车,都由骆驼拉着,有几头骆驼不幸成了双方战斗的牺牲品。 如果只是普通的打架斗殴,墨瑾泽或许会陪着祈安看看,但是这种直接上升到生命程度的战斗,就没有了看的心思。他无意参合这些争斗,更何况以他的能力也参合不了,若是遇到这种情况能自保就不错了。 他正要缩回树后等祈安看完了好回去,就看见一个似乎是首领模样的人捂着受伤的胸口痛苦地撑着一辆马车,虚弱却又严厉地质问站在他对面举着砍刀的人。 祈安轻声问:他们在说什么? 墨瑾泽细细去听了一下,这些人应该就是张大婶说的陆续进城的南疆商队,说的应该是苗疆语言,他听不懂。 他们说的是苗疆语,我听 啊 一个女孩子尖利的叫声响起,随后传来几个妇孺的哭泣还有说话声。 刚才那声尖叫额外刺耳,扎的墨瑾泽心口疼,这声音他是听过的,在两百年前,在母亲战死的消息传回来的时候。 顾不得场面如何残忍血腥,也顾不上会不会被发现,墨瑾泽几乎是探出大半个身子,将目光重新凝聚在山道上的这一片混乱之中。 先前说话的首领已经死了,从他撑着的那辆马车里出来一个女人,似乎是在谩骂,被另外一伙人用绳子绑了起来。 又有两个小女孩儿被从马车上拖了下来,模样清秀中透漏着倔强,都拥有淡黄色的瞳孔,那模样和两百年前死去的妹妹们,一模一样。 墨瑾泽紧紧抓着心口处的衣服,瞪大了眼睛似乎想要再看的清楚一些。 祈安发现他不对劲儿,而且墨瑾泽现在所做的动作,和无遮无拦已经没有任何差别。 祈安又一次化成人形,扯了墨瑾泽一把,将人拉回树后,皱着眉头问道:你怎么了? 墨瑾泽听到声音抬起头看他,祈安这才发现墨瑾泽眼眶通红,嘴唇颤抖,竟然是哭了。他认识这个人这么久,就是差点被蛇吃了也不曾这么失态过。 这是,怎么了? 啊死吧。许是女人的咒骂声惹恼了对方首领,那人举起刀插入女人心脏,将人灭口。此时,处于被动一方的人已经只剩下了那两个小女孩。 墨瑾泽顾不得再和祈安解释什么,转过身体继续看山道上的情况。 那个首领围着被绑起来的两个女孩子看了一圈,旁边有属下和他说了什么,周围人全都哈哈大笑起来,唯有那两个孩子因为被束缚不断挣扎。 我们去救人吧。墨瑾泽突然用力抓住祈安的手,眼带恳求地看着祈安。 作者有话要说: 推荐基友水杉的新文《喵,朕还没吃饱》,超级棒的星际文~ 地球灵气不足,美食虽多,然饕餮小兽于晓韬总是吃不饱,为了避免自己不小心把整个世界吃掉,于晓韬毅然决然画了个符把自己封印起来,等着哪天灵气复苏,他再大吃特吃。 然而,意外发生,饿的头昏眼花的于晓韬符文画错,炸飞了自己,睁眼发现自己变成了一只小奶猫,高空坠落,糊在了一个人类脸上。 从此,地球上少了一个饕餮小兽,而于晓韬多了一个铲屎官。 据说他的铲屎官,原本是体质和精神力均SSS级的帝国元帅? 据说他的铲屎官,曾经力战虫潮,一举剿灭虫后座下第一虫将? 据说他的铲屎官,原本有望继承帝国皇位 于晓韬看了一眼身无分文扛大包,连个面包都买不起的铲屎官 喵以后还能吃饱吗? 第27章 报仇 祈安皱着眉头把这个眼眶通红的徒弟打量了一番,在墨瑾泽差一点又哭出来之前,甩手出了掩藏之地,瞬间就到了山道上。 首领正考量把这两个女孩送给城里的达官贵人还是卖到青楼里去,被这突然蹦出来的人吓了一跳,恼羞成怒,挥刀就砍。 祈安的速度几乎快出重影,这些行脚商人哪有抵抗之力,很快就倒了一大半。墨瑾泽借机急忙给两个女孩儿松了绳子,将人护到一边,若是有不长眼跑过来的,他也不怯弱。 祈安平日里的偷袭训练法卓有成效,墨瑾泽护着两个孩子还比较轻松,还能注意到一直在山道上来回奔跑的祈安。祈安对于这些人来说就像是一道风,抓不到砍不着。 不出片刻功夫,对方首领就跪地投降了,向天举起双手,嘴里乌拉乌拉说着苗疆语,队伍里本来是有一个会中原语言的,刚才祈安冲下来时候就被迎面击中,现在还挂在一辆货车上。祈安轻轻松松解决掉其他还站着的人,对着跟着首领跪下来的几个人不知道如何处理。按照他自己的意思就是全部灭掉,免除后患,但是这两个小女孩子是徒弟让救的,所以这些人如何处置还是看徒弟的意思。他今天心情好,难得注意注意徒弟的想法。 分卷(17) 抬手示意这些人继续跪着,祈安背着手去找墨瑾泽询问。这两个小女孩儿被救了下来,但是显然刚才被吓到了,一人一条腿地挂在墨瑾泽身上,墨瑾泽左边哄哄右边安抚安抚,看上去挺忙的,以至于祈安问了他两声都没有回答,似乎是没有听到。 祈安不太高兴,这些人都是他杀的,徒弟什么都没干就捡了两个小孩子的信任,她们怎么不来抱他的大腿呢? 祈安不高兴,那些跪在地上远道而来的剩下三五人头的商队就遭了秧,纷纷成了祈安的出气筒,被揍得脸都变形了,都哭着求饶了。 墨瑾泽终于出了声,祈安。 祈安停下手,吊儿郎当地看着他,怎么了? 墨瑾泽没说话,倒是他腿部挂着的一个小女孩儿吼道:不能放过他们! 从南疆到京城,路途遥远,危险重重,商队之间都喜欢结伴而行,互相帮助。不曾想临到京城的最后关头,居然会被信任到已经是当做自己人的同伙出卖,吃下下了软骨虫的食物,毫无抵抗之力的被攻击,被杀害。如果不是这两位大哥哥出手相救,只怕是她和妹妹两个现在也不会活着了,其他所有人包括阿爸阿妈都死了,那这些人凭什么还能活着?! 这不公平! 出乎墨瑾泽和祈安预料,两个女孩子都多少会一点中原话,年纪看上去比较大的那个女孩子愤怒地吼出那一嗓子之后,两人又结结巴巴的将这一路上发生的事情说了,时而夹杂着质问跪在地上之人的苗疆语的声音。 祈安注意看了看,这个稍微大一点的小屁孩儿,他似乎在哪儿见过?仔细想了想,又什么都没想起来,只记得这双淡黄色的眼睛有些熟悉,还有这生气的说话声音。 趁着他们在听小孩子说话,跪在后面的两个人想偷偷逃跑,跑出去没几步远,就被祈安重新捉了回来。 至此,祈安的耐心算是彻底耗尽了。 他优哉游哉地从地上捡起两把刀,分别递给两个还在质问不停说的小孩儿手中,两个女孩兼是一愣,看向祈安。 祈安抱着胳膊背靠一棵大树,打了个哈欠,说那么多干什么,想报仇的自己上。 墨瑾泽被他这话惊了一下,悄声道:她们还是孩子。 祈安眼皮半掀,保持着刚才的语调,从他们商队被攻击开始,就不是了。 墨瑾泽: 商队的人听不懂他们在说什么,依旧颤抖地跪在那里,不过是一时鬼迷心窍,贪了小孩儿阿爸商队的财物,本来一切都很顺利,没想到半路上杀出个阎罗王来,这下可怎么办? 两个小孩子倒是都听懂了,只是表现截然相反。 小一点的女孩儿直接吓的扔掉了砍刀,哭了出来,转过身紧紧抓着墨瑾泽的衣服,头也可劲往衣服里钻,仿佛只要不看就不会再发生事情了。 祈安眯着眼睛看了看,觉得这个小女孩儿和墨瑾泽性格颇有些相似之处,软软弱弱的,想让人上去揍两拳。 他又看向另外一个,就是出声说不能放过他们!的那个,这女孩儿有点意思,祈安看着她双手紧紧握住那把砍刀,眼睛死死盯着前方跪在地上的那些人。那眼神恨不得吃了他们的肉啃了他们的骨头。 够狠!不错! 然而砍刀太重,小姑娘家家比较柔弱,一个人都没砍死,反而把那个所谓的商队首领砍了个半死不活。 不过这已经很厉害了,祈安走过去把女孩抱了起来,赏脸的给了这些人一个痛快。回过身,另外一个小的还在哭。不禁皱了眉头,好烦,他说:徒弟你看看,这小姑娘年纪不大,和你挺像的。 墨瑾泽将哭的脏兮兮的小姑娘抱了起来,不看遍地尸体,走上来时的小道,确实是挺像的,毕竟我们曾经是兄妹,谢谢小师父。 曾经?祈安嚼了嚼这两个字,追了上去,什么意思? 你还记得我说过我有两个妹妹吗? 记得,不过她们不是死了么?祈安有些疑惑。 是啊,墨瑾泽叹了口气,再翻过一个小山坡,就能看见湖了,死了只不过又活了,有了新的父母新的亲人新的人生,所以说是曾经。 祈安不是很懂这个徒弟的絮叨,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也不再过问了,伸手摸摸怀中小女孩儿的鼻子,真情实感的夸奖她,你刚才真棒! 女孩子红着脸,结巴磕绊地说了一声,谢谢。 祈安:你叫什么名字? 墨瑾泽:墨诗琪。 女孩的名字其实不叫这个,她还没有中原名字,只有阿妈起的苗疆名字。不过这两个大哥哥似乎并不懂苗疆语,那她以后就叫这个名字吧。 我叫墨诗琪。 祈安不知道女孩心里的想法,看向墨瑾泽,心道:难不成重活一次,名字还能和原来一样? 刚吐槽完,就听见女孩又说了一句,哥哥,那我妹妹叫什么名字? 祈安:原来是为了讨好徒弟,临时给自己安的名字啊。 墨瑾泽没祈安那么多想法,他道:三妹叫墨曦文。 曦文? 嗯。 耽搁了这么长时间,祈胖快要醒了。 两人也没有心思再钓鱼了,回到湖边,墨瑾泽收拾了东西就要回去,祈安这时从怀里掏出两颗又圆又大的珠子,丢给墨瑾泽,将这两个也拿着,不知道是什么东西,不过感觉应该很好玩儿。 墨诗琪:是纯的夜明珠,很值钱的。我和妹妹一人还有一颗小的。 值钱啊?祈安又上去摸了摸他捡回来的两颗大珠子,拍了拍墨瑾泽的肩膀,徒弟,你明天再去城里给我买个虎皮黄猫碗,我还要一个比现在那个再大一点的猫窝,要是有好吃好玩的就更好了,你看着办,多买点儿。 墨瑾泽家里现有的猫窝、猫碗已经都刻上了祈胖的名字,祈安不得劲儿,睡觉徒弟怀里还算舒服,吃饭就不行了,各种不习惯。不过听说买那些东西需要用钱,这两夜明珠正好值钱,划算。 四个人到家时候,祈胖刚醒,歪歪斜斜地出了屋门,正四下寻找祈安和墨瑾泽的身影,墨瑾泽去做饭,墨曦文紧紧跟着他,想帮忙打下手。 墨诗琪一路回来,和祈安更亲近一些,于是就和他一起逗猫,伸手挠挠祈胖的下巴,又摸摸祈胖的眼睛,再摸摸祈胖的猫爪子,还学着发出了一声猫叫声。 祈安忽然想起了什么,离开墨诗琪、祈胖身侧,距离远一些看着蹲在地上的一人一猫,他终于想起来为什么感觉墨诗琪有些熟悉了。 这个女孩子,是当年将他们从树上解救下来的人,也是那个突然走了就没再回来的人。 不对,或许她后来又回来了。 祈安转到厨房看着忙碌的一兄一妹,突然从后面上去,勾住墨瑾泽的肩膀,徒弟,问你个事情。 墨瑾泽回来的路上已经平复了心情,且能接受现在的事实了,也很庆幸,他还能再见到妹妹们,只是之前哭红的眼睛还是有些红,他问道:怎么了? 祈安:你说你妹妹当年捡了两只猫回去养,在哪儿捡的? 部落山下一个小村子村口的树上。墨瑾泽说完突然抓住了祈安搭在他肩膀上的胳膊,回过头看着祈安,两人距离极近,近到眼睛里只有对方的脸。 墨瑾泽吞了口唾沫,带了些小心翼翼,当时有五只小猫,妹妹带我去的时候,只剩下了四只,有两只已经没了,只救下了剩下的两只,还有一只还有你不见了。 我能问问你去了哪里吗? 作者有话要说: 小伙伴们晚安~ 第28章 夜聊 所以,那个女孩是跑去找你去了? 这真是有意思,祈安想了想,墨诗琪把他们从树上救了下来,带不走所以去搬救兵。墨诗琪妹妹离开的这么一会儿功夫,就有人来把他给抱走了,开始了为期几年的囚狱训练生活。大概他就是了喜和尚说的那种嗯,天生独苦的命,好不容易冒死从天敌的部落里救回来一个弟弟,这两百年来都随时踩在死亡线上,用尽了各种办法保命续命。真是上天不公啊,为什么那些奸恶过得都比一般人幸福? 怎么了?墨瑾泽被祈安说的有些糊涂,他不知道祈安当年失踪是经历了什么,但是看祈安现在的样子也能猜的出来那段往事并不愉快,既然不愉快就不应该再被提起。 只是当年祈安的失踪就像是一根刺,从两天前那个梦里深深地刺入了墨瑾泽的骨肉,每每想起必然疼痛难忍,揪心。当年你去了哪里呢?为什么不再等等我呢?只要再等一等,我就到了,到树下将你带走。 祈安苦笑一声,突然就感觉有些悲哀,敷衍地回了一句:没什么,说完还安抚地拍拍墨瑾泽的肩膀,顺道看见近在咫尺的脸滑溜溜的,于是又捏了一把,好好做饭,师父我饿了。 哦,好的。 转头厨房,祈安也没了逗弟弟妹妹的心思,跳上院墙,又从院墙翻上屋顶,往顶楼一摊,看星星。 此时天色还没完全黑下来,能挂出来还能与夕阳争一下注视的也就三五颗,还不怎么显眼,得仔细找找才能找见。 祈安无聊地把几颗星星倒腾来倒腾去的数了好几遍,长叹了口气。来这里有几年了吧,寺里的和尚们快把素菜做出百来种花样了,山下的大人小孩儿也都挺可爱,唯一的威胁精蟒也死了,难得过了几年舒坦日子。 了喜和尚常讲,这世间人一生经历的苦难和福禄是相等的,他这从出生起的两百年基本上就没过过好日子,也算是经历了种种苦难,这往后能不能一直过舒坦日子? 也不奢求一生了,那就至少舒坦两百年怎么样?和前面对等不是? 屋顶,祈安双臂交叉撑在脑后,仰面躺在屋顶上,看着半蓝不黑的天空和不知道在哪儿的老天爷打着商量。 屋内,墨瑾泽拿出昨天托人买的西红柿,这个季节本来没有这个东西的,是南方商人通过特殊渠道送来给城里的富贵人家特供的,他花了不少钱才买了五颗,想给祈安一个惊喜。 祈安素菜里面最喜欢吃的就是西红柿炒鸡蛋,可惜寺里一直视鸡蛋为荤菜,即使给猫们做炒鸡蛋次数也很少。祈安早就想吃这道菜了,昨天晚上半梦半醒中还在念叨他的西红柿炒鸡蛋。 今天家里还添了两口人,五颗就一起放了,他能够感觉到刚才祈安的心情并不太好,不知道待会儿吃到一直想吃的,会不会心情好一点。墨瑾泽想。 这边没有要曦文帮忙的事情了,墨瑾泽抽出空来哄她去找诗琪玩儿,曦文年纪小又是最黏人的时候,哄了半天都没离开。最后干脆抱上墨瑾泽大腿,鼻子一颤一颤就要哭了,小小声道:哥哥是不是不要我们了。 墨瑾泽还得一边哄着一边做饭,好在这种事两百年前就做熟练了,也都各种不耽误,最后为了哄妹妹,居然还唱起了歌。 歌是幼年在部落里母亲给唱过的童谣,有歌颂青草蓝天大地的,也有赞美兔子山羊野鸡的奉献的,也有赞美部落先祖的。 墨瑾泽一句一句地哼唱,因为要兼顾做菜哄妹妹,就唱得断断续续的。 祈安陷入了一种短暂的,也可以称之为迷茫的境地里,突然就不知道以后要怎么办了,第一次心虚的觉得这几年悠闲自在的日子像是偷来的。突然一阵歌声从下面的屋子里传来,唱的跑调又难听还磕磕绊绊,但是莫名就让心安静了下来,丢了些许的失意。 就算以后的日子还有苦难,只要他不退,这老天爷也不能够将他怎么样,将他身边的人怎么样? 两位妹妹知道祈胖有肠胃病后,照顾玩耍都变得格外的小心和温柔,祈安在一旁看了两个时辰后,绝对放心的把祈胖丢给了两个妹妹。自己去找徒弟玩儿。 墨瑾泽的小院子里一共就两个房间,大的是卧室,小的是厨房。再等一会儿妹妹们玩累了,就在屋里睡了,至于他么 你待在这里干什么?墨瑾泽扭头,祈安两步一跳地走了过来,随后往他旁边一蹲。 没什么敷衍潦草的解释还没说完,被祈安扯了一把头发,有点小疼。 好好说话! 我那个,祈安瞪着墨瑾泽的眼神此时有些像瞪着不能好好吃饭的祈胖,满眼都是你怎么就学不乖,墨瑾泽不知道应该怎么应对祈安这幅神色,转过了头,看着一院的木头桩子。 祈安托着下巴,等墨瑾泽说话。 墨瑾泽想了半天,重逢是好事,只是人是当年人又不是当年人,有万千种苦涩和甜酸滋味搅和到一起,一时竟然不知道从何说起。 这种今生再见,隔世再见的状况,祈安也是第一次经历。他出生后的闭眼期,被主人家抛弃,挂在树上等待死亡的来临,睁开眼睛看到的第一个人就是从树上把他们救下来的墨瑾泽妹妹墨诗琪。 其实他曾经有段时间是恨这个人的,和让猫妈妈怀孕的猫爸爸以及抚养猫妈妈的一家人一起恨着。恨她既然把它们从树上救了下来,为什么又走了,给了希望再给绝望吗? 后来突然就不恨了,恨这个东西,背在身上有些累,他恨的人太多太多了,这个有过一面之缘的小姑娘就恨不起来了。只是没想到漫长猫生居然还有再见面的时候,只是再见面却一切都变了。 祈安还是祈安,墨诗琪却不是墨诗琪了。 纵然她还和当年长的一模一样,却已经是有了新的生命,经历了新的人生。 细想下去果真是五味杂陈,难以言说。 他只不过和墨诗琪有过一面之缘,而徒弟是照顾屋里这两个小姑娘上一世一辈子的亲人。所以他勉强能够理解一下徒弟现在的心情,不过这并不意味着墨瑾泽能对着他撒谎。 墨瑾泽在外面待了多久,祈安就陪他蹲了多久,久到妹妹们和祈胖都困了,两个人又进屋都哄弟弟妹妹们睡觉。 祈安蹲的时间太长了,当猫的时候可以蹲很久都不会觉得累,他还是第一次化形这么长时间,不知道人蹲久了腿会麻,站起来没站稳,向前扑了过去,墨瑾泽赶忙揽着他肩膀将人扶好。 祈安腿部肌肉麻痹,走不了,尝试了走了两步路就不干了,两条胳膊往徒弟脖子上一搭,走不了了。 好在墨瑾泽照顾他习惯了,瞬间解读出了他的意思,略弯下腰,从祈安腿弯穿过,将人打横抱了起来,抱到床边坐下。 分卷(18) 安排好祈安,墨瑾泽又照顾两位妹妹们睡觉, 祈安抱着祈胖似乎长了些肉的身体放进猫窝里,又把猫窝放到两个妹妹中间。 然后他突然想起来了,床给这三只睡了,那他睡哪里??? 这屋子就一张床,难道他还要打地铺不成?抱臂到胸前,祈安盯着墨瑾泽看,墨瑾泽给妹妹们把被子盖好,又小心注意着不压着祈胖的猫窝。 祈安腿已经不麻了,墨瑾泽拉着他走了出去。等墨瑾泽轻手轻脚的把门关上,祈安问他:我睡哪里? 外面有些冷,墨瑾泽出来的时候多披了两件衣服,他在屋檐下坐下,拍拍腿,说道:睡我怀里吧。 祈安打了个哈欠,化回猫形,跳上了墨瑾泽的大腿,寻了个舒服的睡姿。 小师父。 祈安:嗯? 墨瑾泽给他顺着毛,说道:妹妹们现在只是普通人,在家时候,你不要变猫吓唬她们,好吗? 就这事儿啊?祈安又打了个哈欠,徒弟你是怎么喜欢一直保持人形的?要是一直维持人形也不是不行,就是不习惯,累! 墨瑾泽摸了摸猫尾巴,拿出药膏,就着月光给祈安额头上的伤口换药,一边说道:习惯了,小时候能够化形开始,基本上就一直维持人形,这么多年也习惯了人间的生活,也就一直这样了。 可我觉得,祈安换了姿势窝着,整只猫显得懒洋洋的还是原型最舒服,你这人形能蹲地上两个时辰腿脚不麻木吗? 我给你做好吃的。 行,答应了,啰嗦。 墨瑾泽: 作者有话要说: 昨晚太困睡着了就今天比较空,我尽量把欠的那章补上(*^3^) 第29章 决定 妹妹们来家里的这一周,墨瑾泽给祈安买了店里最大的新猫窝和新猫碗,变着花样学新菜给小师父解馋。换祈安每日在妹妹们面前保持人形,不吓唬人。 晚上,祈安睡新猫窝里还要徒弟搂着,睡到半夜太冷,墨瑾泽就缩回原形保暖。一只在猫窝里,一只在猫窝外,睡着睡着不知道怎么就都跑到了猫窝里面,导致早上两人尴尬的面对面却出不来。 祈安想动手打人来着,无奈猫窝里施展不开。如此麻木了几日,居然也习惯了裹着一起睡,毕竟时节进入初冬,屋内都是女孩子,屋外寒凉,一起睡更暖和一些。 妹妹们毕竟年纪还小,对死亡之事懵懵懂懂,在两位大哥哥和小猫咪祈胖的陪伴下,已经逐渐走出伤痛。会的话也比原来多了,祈安日常的兴趣爱好就多了一样,教两位妹妹说话,还要拉着祈胖一起,祈胖为了鱼肉干,只好跟着喵喵叫,惹得邻里没事都要过来看几眼,逗一逗才好。 如此两个月过去,妹妹们已经能够彻底适应现在的生活,只不过有了些心事,小孩子藏不住都暴露在了脸上。 晚上吃完饭,祈安抱着祈胖出门去散步,墨瑾泽和妹妹们聊了聊。 南疆不过春节,但是在春节之后有一个重要的节日叫阿妮节,是给家中的女性长辈们过的节日,妹妹们家中还有年迈的阿婆和一只骆驼色的狗狗在,阿爸阿妈都不在了,她们想回去多陪陪阿婆,况且一直待在这里,也很麻烦哥哥。 哥哥一个人打工要养活家里三个人一只猫,很辛苦,她们年纪还小也帮不上什么忙。哥哥当睡前故事给她们讲过她们前世的故事。 可是虽然哥哥待她们依然如同亲妹妹,但是到底还是不是了。 主要说话的人是墨诗琪,墨曦文年纪更小,就在一旁拼命点头认同姐姐的话。她很喜欢哥哥,但是她不想哥哥过的太辛苦了。而且她也有些想阿婆和骆驼了。 墨瑾泽听完又是一阵沉默,两位妹妹就殷殷的盯着他看,最后他也什么都没说,照顾两位妹妹睡下了。 祈安几乎是掐着点回来的,怀中抱着睡熟的祈胖,将祈胖安排在猫窝里睡下。两人去王大志院中新收拾出来的住处。 祈安化回原形,墨瑾泽抱着他给他的额头换药,一边和他讲晚上的谈话内容。墨瑾泽耳根子软,一时也不知道怎么办,好不容易才重新见到妹妹们,他心里是不想放人走的,他想好好照顾她们长大、嫁人、成亲或者有自己的生活,弥补曾经的遗憾,而不是将人送回万里之外的南疆。但是他又不能不顾及妹妹们的想法。 祈安:你怎么和她们说的? 什么也没说,墨瑾泽将纱布粘好,把猫抱上床,不过她们大概能感觉到我拒绝的想法吧,睡觉的时候明显不大高兴。 你再想想,明天再和她们说吧。今天是搬进这间屋子的第一天,祈安有些认床,在床上翻身打滚多次,觉得怎么也不舒服,最后干脆跳上了墨瑾泽的大腿,在腿上寻了个舒服姿势卧下了。 我再想想墨瑾泽突然想起,半年前他在山上求得的那只签,中上签和中下签二选一的结果,他碰到了中上签,见到了活着的妹妹们。 【补】 祈安,你睡了吗? 还没。 墨瑾泽训练成果显著,原来有些肉的大腿现在结实多了,趴上去也就没有原来那么绵软舒服,祈安哪里睡得着,最多假寐一会儿。他现在比较青睐的是徒弟的胳膊,不粗不细,不硬不软,拿来当枕头刚刚合适,另外一条胳膊往身上一搭,暖暖的,有点重量还有些舒服。 祈安觉得徒弟那条胳膊搭上来放着不动,也是在给他按摩,不然为什么晚上睡得那么好,都不做噩梦了。 虽然这个徒弟又笨耳根又软,练功进度比他自己慢了不少,但是不得不承认的是:做饭花样多还好吃,待猫温柔会治伤,顺毛按摩手法也是很可以的,总之他对这个徒弟很满意。 明天我想上山去找大师还愿,当初签文说我可能会再次见到亲人,虽然方式有些如今终于见到了。墨瑾泽给祈安顺着伤口周围刚长出来的毛,适度减痒,防止祈安抓挠伤口让长好的伤口又出血。 祈安正等着墨瑾泽做出一个让不让走的决定,没想到徒弟突然和他说这个。 他虽然领着猫群住在广仁寺,但是他对了喜和尚并不了解,也不太清楚当初徒弟求签和尚到底和他说了什么,所以此时也没说上话。 祈安有些生气,墨瑾泽这个人对他、对胖子对猫群都很好,他都看着呢。况且现在还是自己的徒弟,他想了就算徒弟让两位妹妹回去,也不可能放心让她们自己走,肯定是要送的,他差点就想要帮帮忙了。 这还是他猫生两百多年来第一次有了想要帮别人的想法。 结果徒弟就是徒弟,张嘴给他来了这么一出。他并不关心老和尚,也不觉得这事儿需要还愿。而且有一种好心被狼糟蹋的感觉,虽然这个好心还没有说出口。 他决定睡觉了,让笨徒弟自己慢慢想去吧,什么时候想出个一二三来,他再大发慈悲考虑考虑要不要帮忙的问题。 墨瑾泽脑子乱哄哄的,从见到妹妹们的惊喜到后来的关心照顾,再到现在的茫然还有些无措,他想了好久也等了好久祈安的回复,结果发现祈安趴在他腿上睡着了。 墨瑾泽: 他能怎么办?应该怎么办? 第二天上午,墨瑾泽早早起床,把还在睡的小师父抱进猫窝里睡着,这个大猫窝店里还设计了门和窗户,他把门给带上,又做好了饭菜。在妹妹们醒来之前上了山。 妹妹们已经找回来几个月了,他还没有上过山,去还愿。 临近春节,广仁寺每日都有好多游人前来上香许愿,墨瑾泽虽然起了一个大早,但是依然被挤在了人堆里。到了寺里才得知,一位皇子在寺里问禅,了喜大师正在与之交谈,短时间内不会有时间再见其他人了。 墨瑾泽只得递上香火钱,下了山去。 这不是最无奈的事。下山回家后,发现这群大小可爱们没有给他留饭,他回来的时候,祈安正好吃下最后一口。妹妹们围着他好奇地追问:为什么你一个人喜欢拿猫碗吃饭? 祈安不答,笑嘻嘻地教他们扎马步。 墨瑾泽踩着一院子的梅花桩进来,引起了大家的注意,除了祈胖。祈胖正借机悄悄寻个地方睡觉,不想被土黄猫抓着锻炼身体。 哥哥 哥哥 两位妹妹看见人都是眼前一亮,不知道哥哥会不会同意让她们回去,虽然她们也很喜欢哥哥,但是还是阿婆在心中的位置更重要一些。这些话她们没敢说出来,害怕伤了哥哥的心。 你们确定要回去吗?其实不用了喜大师点拨,墨瑾泽心里已经有了一个大致的想法,下山路上也终于彻底想通了。新生后的妹妹们即是他的妹妹、亲人,也是别人的亲人,强把妹妹们留下照顾,是自私的行为,只不过是满足自己当年遗憾的一种手段,并没有在乎妹妹们的想法。 深思熟虑之后,墨瑾泽才问出了这句话。 祈安抱着胳膊懒洋洋地靠着门板,是他的错觉吗?怎么感觉徒弟的手在抖呢? 墨曦文看了看哥哥,又看了看姐姐,她听姐姐的。 只不过,哥哥和阿婆就不可以同时拥有吗? 墨诗琪郑重地点了点头,我知道留在这里,哥哥是为我们好,但是在南疆的家中,只有阿婆一个人了,阿爸阿妈意外离世,阿婆需要人照顾。 好,我知道了。 墨诗琪: 祈安盯着墨瑾泽微晃的胳膊,忍住想扑上去咬一口的冲动。看着墨瑾泽进了屋,他正要跟上去问问这句知道了到底是什么意思,就被墨瑾泽一门拍在了门外。 墨曦文年纪最小,心思却最敏感,伸手拽了拽祈安的衣服,小声问道:哥哥,哥哥是不是生气了? 大的跑了,把他关在院子里哄小的,祈安忍不住磨了磨牙,笑着捏了捏墨曦文的脸,怎么会,你哥哥只是去收拾行李去了。他尊重你们的决定,要亲自送你们回家。 祈安不过是为了哄孩子随口胡说的,却从窗户口看见墨瑾泽真的在收拾行李了。 哟,难得咱们师徒俩心意相通啊。 墨瑾泽收拾东西的手一顿,祈安不知何时从院子里跑到了屋里,还坐在了餐桌上。 墨瑾泽:她们俩年纪太小,南疆路途遥远,危险众多,我不放心。 我还不放心你。祈安指了指床上祈胖的猫窝,把这个也收拾上,我和胖子跟你一起去。 作者有话要说: 看到评论了嗯 严肃点儿的作话:请大家注意文案,墨墨可是在前面滴,为墨墨站队 调皮点儿的作话:安喵那么那么懒,他怎么可能攻嘛~ 一点废话:这个故事在努力尝试写好感情戏,清水归清水,我写的也实在清水,但是必要的感情戏是不会删除的,毕竟这是爱情不是友情~ 第30章 道歉 墨瑾泽收拾地动作一停,扭头看他,不确定的问道:你也要去? 是啊,祈安干脆把猫窝扔给他,不仅我要去,我还要带着小胖子去,走之前多多准备鱼干哈~ 墨瑾泽:你 二徒弟、三徒弟,进来收拾东西了。祈安打开屋门,将站在门外的妹妹们放了进来,又从角落里捏着祈胖的后脖颈,把祈胖抱进怀里,开始敷衍潦草地给祈胖顺毛,一手指挥两位妹妹收拾这个收拾那个。 又指着墨瑾泽说道:你快去准备买鱼准备鱼干,对了,快中午了吧,是不是也该做午饭了,我想吃那个糖醋鱼,胖子你吃不? 喵~~我想吃烤鱼。 行,那就这么定了,祈安大喇喇往墨瑾泽书桌后的藤椅上一靠,双腿搭在书桌上,中午吃糖醋鱼,徒弟你快去买鱼吧。 喵!~ 祈胖不满,都问他意见了,怎么还是糖醋鱼,被祈安大手掐了一下猫脑袋,瞬间变成骨瘦如柴的大眼睛怪物,更丑了。 啧啧,祈安左右看看,嫌弃道:一个娘胎里出来的,为什么弟弟你这么丑?多跟我徒弟学学,原形不好看就努力练成人形,至少人形还很顺眼。 锚被捏着脸,祈胖反抗的声音都变形了。 墨瑾泽天生就带有部落血统,和普通的家猫野猫都不一样,就是每天偷懒不修炼,到年龄了也能化成人形,相当于精怪界的皇族,天生高人一等,他这种被放养的小猫咪,能开灵智都是运气加努力加吃仙草才成功的,化形那属于遥遥无期的白日梦。 这土黄猫一天天闲出毛病来了吧。 再说他哪里丑?哪里丑了?换土黄猫被捏成这样,也丑,也丑! 喵呜! 祈安正欺负得开心,突然手上一空,抬头一看,是他的大徒弟墨瑾泽。 墨瑾泽心软嘴软,听不得祈胖这种叫唤,胆子一肥就敢从小师父手里抢猫。抢完有点后怕,抱着祈胖匆匆跑路,从门外传来一声,我去买鱼做饭。 祈安不可能就这么放过他,有第一次就会有第二次,得给他的颜色看看。但是当祈安跳出窗户口时,墨瑾泽已经抱着祈胖跑远了。祈安站在院墙上也只看到一个飞速远去的背影。 哟呵~逃跑技能进步神速啊。祈安危险地眯了眯眼睛,算你跑得快,下次要是被我抓到可就不会轻易放过了。 王大志刚给前街合作的酒馆饭店送完鸡蛋回来,就瞧见一阵风刮了过去,再回头,就看见站在院墙上的祈安。 祈安化人形待在山下已经有很长一段时间了,但是因为被徒弟管得死死的,也就没人知道他是只猫,街坊邻居只以为是墨瑾泽的远方亲戚或者弟弟。 王大志和墨瑾泽这个邻居相处的一年里,互相帮助不少,关系不错。弟弟妹妹们来的时候墨瑾泽家里没地方住,还是王大志主动收拾了一间杂物屋,腾出来给这两人住,对这个弟弟也是比较关心。 此刻见他站在墙上,赶忙招呼,站上面干什么,多危险啊,墨安你快下来。 祈安本不予理睬,但是他眼尖地看见了王大志手里拿着两颗西红柿,吞了口口水,听话的从墙上下来了,还乖巧地叫了一声,王叔。 分卷(19) 哎,王大志说:这是干什么呢? 祈安指着墨瑾泽早就不见踪影的方向,开始告状:他抢了我的猫。 啊???王大志摸着脑袋想了想,问道:是小胖子? 祈安点头,并继续告状:妹妹们要回家了,我给大哥收拾行李,他突然从我怀里抢走了胖子。声音看似平静,其实隐藏了不易察觉的委屈却刚好能让王大志这个体胖心宽的人听出来。 王大志果然给祈安打抱不平了,完全没注意祈安那句前言不搭后语的话,收拾行李还要怎么抱着猫? 瑾泽这人啊,相处的越久你就越发现,这人是个闷油瓶,闷不吭气就能把你气死,王大志叹息一声拍拍祈安的肩膀,看开一点,叔中午吃西红柿炒鸡蛋,你要不要吃? 吃! 祈安蹭完饭,墨瑾泽抱着祈胖拎着一大袋子鱼回来了,刚走到院门口,就被王大志抓住训了一番,训得莫名其妙,不知所以然。 去厨房做饭,不仅没有祈安帮忙处理鱼,还有祈胖捣蛋想偷吃,叫妹妹们过来将祈胖带走又没人理他,去卧室找人,发现东西收拾的差不多了,但是人都不在。 无奈之下,墨瑾泽把祈胖关进了他之前买来又一直闲置的鸟笼子,引发了祈胖的强烈抗议,被抓了一把。 没有祈安处理鱼的速度,有几条鱼还是活的,仿佛回到了最开始做鱼干的时候,被鱼甩起来的水弄得狼狈不堪。有几缕头发湿哒哒的粘在脸上,面目还有些滑稽。 艰难地处理了半个时辰,祈安终于带着妹妹们不知从何处晃荡回来了,看到墨瑾泽就开始了无尽的哈哈大笑,带着两位妹妹一起,妹妹们不懂事又被祈安收买,笑的都非常卖力。 墨瑾泽十分无奈地看了看他们,抓着处理好的几条鱼站了起来,把剩余的交给祈安,你终于回来了,过来帮一下忙,我先干别的。 不帮。 墨瑾泽:怎么了? 祈安半眯着眼睛看着墨瑾泽,就见墨瑾泽十分不解地看着他,似乎在等他给他解惑。越看祈安越来气,这人是将上午抢猫的事情完全忘了? 你自己干吧,我和二徒弟、三徒弟出去玩儿。说着,祈安打开鸟笼子,顺走了祈胖,这次没有走远,就在院子里,给妹妹们和祈胖进行最基础最简单的练功训练,自己则站在厨房门口的台阶下,故意给墨瑾泽留了一个背影。 这十分幼稚的显摆胡闹举动,终于起到了祈安想要的结果。墨瑾泽从祈安漏出来的空隙里看见站在木桩上不断打哈欠的祈胖,想起来他是因为什么得罪祈安的了。 此时他再看向祈安背对着他站着的身影,几乎就差背后挂个牌子,上书快讨好我四个大字。 这费尽心思的傲娇,使墨瑾泽控制不住弯了嘴角。他突然就有些想不起来一年前刚遇见祈安的时候,祈安是什么样子。 最近几个月几乎无时无刻不在一起的相处,让他更多的见到感受到祈安这个爬树上房,杀蟒杀鱼的野猫可爱的一面。 祈安对他的戒心早就彻底消散了,现在更多的是依赖和信任,故意装生气这招弄了不到十次也有八次,他早就看透了。 吓唬谁呢? 墨瑾泽放下鱼,洗干净手,突然从背后抬胳膊搭在祈安肩上,小师父,你说中午做几条糖醋鱼的好? 祈安刚吃饱饭没多久,王大志做的西红柿炒鸡蛋几乎全进了他的肚子,他现在肚子还是鼓的,一点都不饿,自然就失去了对糖醋鱼的兴趣。 大徒弟是个无趣又无聊的书呆子,道歉道来道去就会这么一句,就知道拿美食诱惑,大半年都学不来一句新的。 唉,祈安瞪了正打哈欠的祈胖一眼,祈胖立马吓得站直了。 祈安心道:果然还是弟弟更好玩儿。 那下午烤鱼? 没反应。 红烧鱼怎么样? 还是没反应 墨瑾泽第一次碰到哄不好的情况,思来想去半天,真如祈安所想,半句别的都说不出来。 在墨瑾泽提出第十八个菜名的时候,成功换来祈安一双白眼。 墨瑾泽: 祈胖见缝插针,趁祈安和墨瑾泽翻白眼的功夫,又偷懒坐下了。 被祈安抓了个正着,跑过去提溜着后脖颈,掐了掐耳朵,算是惩罚。再把他放回木桩上,祈胖就乖乖站好了,不仅站好还附送喵嗷嗷嗷的嚎叫。 耳朵好疼啊。 墨瑾泽就站在祈安身后,注视着嗷嗷惨叫的祈胖,手握紧又松开,心里盘算了许久,最后似乎终于想明白了什么。 他双手抓住祈安往后退了好几步,一直退到厨房门口,头从祈安身后搁到祈安肩膀上,凑到祈安耳朵又小声又结巴地说道:我也让你掐耳朵,能不能不生气了? 祈安扭头看他,脸上表情不变。墨瑾泽憋红了耳朵,又低声重复了一遍。 不能。 墨瑾泽: 哈哈哈~笨徒弟你过来,祈安勾肩搭背装作友好模样,也凑近墨瑾泽用只有两个人能听见的声音说道:除非你晚上化回原形给我玩儿。 墨瑾泽: 他的不说话不是因为祈安提出的要求,而是因为现在祈安坏笑的表情和之前他梦里梦见的一模一样。 虽然当年不曾遇见你,但好在现在的努力还来得及。 作者有话要说: 被催睡觉,先捉虫,待会拿手机继续码,下一章大概一点或两点,小伙伴们早点睡,明天再看~ 第31章 柔情 晚上哄妹妹们和祈胖睡着,两人又和王大志打过招呼,祈安说:王叔,今天天气比较闷,估计晚上会下雪,我俩这就睡了,你也早点休息吧。 王大志抬头一看,天色暗沉,确实是要下雪了。下雪天寒,他也就早早回屋睡去了。 确定王大志进屋睡下后。祈安拍了拍墨瑾泽的肩膀,墨瑾泽回头看他。 祈安就给他抛了个白眼,干什么?你变不变? 墨瑾泽无奈地摇了摇头,被祈安扯了一把头发,握拳故意握的手指骨发出响动,祈安压低声音道:快点儿! 也只不过一瞬,面前的人就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半人高,通体青灰色毛的狼。这个体型对猫来说是有点威胁的,但是这个猫里不包括祈安。 祈安围着墨瑾泽转着圈打量,摸摸耳朵,揪揪尾巴。 墨瑾泽僵硬地待在原地,生怕一点动静惊扰了就在屋里睡觉的王大志,他已经尽力地收敛自己的气息,但是王大志养在院子里的鸡依然已经全部吓懵了。一只飞上院墙正打算越/狱的公鸡被吓得从墙上掉了下来。 四下寂静,鸡鸭无声。 等祈安终于看够了,翻身上了他背,像骑马一样骑在狼背上,让墨瑾泽带他进屋。 墨瑾泽一步一步走得小心翼翼,怕一个没走稳当把祈安摔下去。 也就是他走得太稳太慢了,祈安居然就趴在狼背上睡着了,头搭在狼脖子上,双手双腿从前后腿处垂了下来,但是人并没有掉下来,仿佛和墨瑾泽粘在了一块。 进了屋,墨瑾泽抬起前爪关门。王大志家这个门有些旧了,开门还好,关门时候无论怎么轻慢缓提,都会发出吱呀的刺耳声音。 祈安被惊醒,条件反射就去搂墨瑾泽脖子,睡懵了也没个轻重,搂脖子变成了勒脖子。 等他反应过来放开,且为了躲避墨瑾泽自卫引起的反抗,直接化猫跳到了远处的床上。再回过身,却见墨瑾泽虽然粗喘着气,还带有间或两声的咳嗽,却没有任何一点的反抗挣扎动作。 为什么不反抗?祈安很震惊,虽然他们师徒关系亲近,但是也没好到你上来掐我脖子我还能信任你且毫不反抗的地步。 咳反抗什么? 墨瑾泽关好门窗,走到床边。他很少化形回去,以至于很多时候都会忘记自己并不是人,他在部落长大,离开部落后也一直活在人堆里,也许是经历的不同,他对人对事的态度和祈安几乎完全相反,没有那么多的戒心。 而祈安不只是不能适应人形,还不能适应化形后的人类生活,不适应与人接触。 在很长很长的一段时间里,祈安都将人当做是他的粮袋子,放老鼠都是比较客气的,进厨房把肉吃光、直接去池塘抓鱼都是过往的常态。 起初,墨瑾泽关注到祈安,除了天生的善良外,还是因为他从祈安身上看到了一点妹妹诗琪的影子。到最后,两人靠得越来越近,这一年来,从陌生到熟悉,他能够很明显地感受到祈安身上的变化。 虽然还不能够做到将心比心,至少大有进步,不是吗? 祈安看着墨瑾泽的眼睛,那双眼睛根本就不像是狼的眼睛,有些熊猫母亲的柔软,又有些看家护院的大狗的温柔,他说:马上就要下雪了,要不要早点休息? 祈安继续盯着他看,墨瑾泽以为祈安没听到,又重复一遍。 祈安突然伸出猫爪子,在墨瑾泽脸上胡乱摸了一把,跳到地上又化形成人,摸摸狼耳朵,说道:你先上床。 墨瑾泽上床卧下,狼脑袋四处转,不知道祈安要干什么。 祈安跑去柜子里翻了翻,翻出来一条给妹妹买的衣服,粉嫩粉嫩的,胸前绣了五六朵梅花,很好看,就是可惜两个妹妹都穿不上去,但是墨瑾泽应该能穿。 坏笑的实在太过明显,眼睛笑的只剩下一条缝隙,嘴角上翘。 然而墨瑾泽只能看到一个耸动的背部。虽然他信任祈安不会害他,但是祈安想干什么他也一无所知 祈安不只是找了衣服,还拿出他下午藏好的娟花发簪,发簪是他从妹妹们收着的小盒子里找来的,颜色和衣服正搭。 当他拿着东西转过身来,还故意抬高双手举着给对面床上的狼展示的时候,很称心如意的欣赏了一出面目温柔到面目僵硬最后呆滞的表情。 因为太过震惊了,导致穿的时候,墨瑾泽居然没有反抗,让站起就站起,让抬后腿就抬后腿,不让动就僵着不动。 穿戴好之后,才开始挣扎反抗这只狼反应有点慢啊。 不许动!祈安按着墨瑾泽两条前腿,说好了晚上我想干什么就干什么的,难不成你要反悔? 你只说化形没说 墨瑾泽原形体型较为庞大,挣扎起来,祈安只按着两条前腿还是有些吃力,干脆呈大字扑了上去,双脚勾住床的两边,一手按住墨瑾泽的两条前腿,一手摸着墨瑾泽脖子上的毛,学着墨瑾泽以前给他顺毛的样子顺着墨瑾泽的毛。 同时耍无赖道:这就是你这个徒弟的不对了,师父说话只说七分留三分,你得把这十分都想到不是? 墨瑾泽: 再者,祈安双手双脚都没有空,只好用头按着墨瑾泽的头,眼睛眨巴眨巴,注视着墨瑾泽的一只狼眼睛,穿都穿上了,你还反抗,这就是你的不对了。 墨瑾泽: 墨瑾泽真是拿这个人没办法,耍的一副理直气壮的无赖。他侧着头,一只眼睛被枕头遮挡,只有一只眼睛能够看见东西,而又因为现在被压制的关系,导致他的眼睛里只能看见祈安,也只有祈安。 初见祈安人形时,他的眼睛似乎不长这样,带着匪气和不近人情,现在只有满眼的促狭调侃。 他心软了。 反正也没人看见,穿就穿吧。 身/下地挣扎停了,祈安依旧看着墨瑾泽的眼睛,他以为他们还会这么打闹小半个时辰。 这是今天第二次,有时候他觉得他这个徒弟就这个性格,能长这么大是个奇迹。 魏巡,对你怎么样? 祈安不知道自己为什么突然问出了这一句,胖子的身体慢慢好起来之后,这个人这个名字就成了他们心照不宣的禁忌,没有人会提起,即使把以前的生活当故事讲给妹妹们听得时候,这个名字也会被跳过。 这个问题来的太突然,墨瑾泽呆了呆,怎么突然想起问这个? 呃,唔,我就是 战争之前关系一直还不错,不远不近,他在读书上有什么问题都会来问我,再就是家族聚会,未成年的孩子都会避开大人一起聚一聚,平日算是比点头之交再亲近一些。 就这样?祈安把玩儿着墨瑾泽的狼胡子,那战争之后呢? 墨瑾泽回想了一下,战争之后,那群聚会的玩伴儿基本都战死的战死,重伤的重伤,仅存的战斗力也就剩魏巡以及魏巡后来的妻子,而他们家主文,三个孩子平日里都不参与武艺修炼,难以上战场所以得以保存。 那时候和魏巡的关系,不能算点头之交了,而是上层对一个认识的下层的交情。类似于皇帝对一个路边记得名字的平民路人。 一直很忙,战争之后就见过两三次,那会已经谈不上有交情了。墨瑾泽翻了个身,把祈安挪到床里面,怎么了? 我查了一下,去南疆时候从中州绕了一下,就可以经过你们部落,你要不要回去看看?祈安爬起来,给墨瑾泽整了整裙子,如果你不想回去,那就等到南疆后,你带着胖子先在南疆住着,我去看看,我要再确认一下当年胖子的事儿。 中间黑暗的深渊无限制的扩张领域,那片黄色的大海仅剩下一个细小的圈,眼皮上下一碰,就能掀起无数波澜。墨瑾泽抬爪按了按他的眼睛,等妹妹们顺利回家后,我陪你去。 狼爪子按着的眼睛又眨了眨,猫眼恢复成人眼睛,抬脚把被子踢上来,往两人身上一盖,就这么睡吧,等我睡醒了,今天这气就消了。 墨瑾泽:嗯,好。 以后我修理胖子你别管,不然胖子肆无忌惮,就管不住了。 墨瑾泽:好。 祈安终于满意了,闭上眼睛准备睡觉。屋外雪终于飘了下来,冷意从门窗的缝隙里钻了进来,祈安往墨瑾泽怀里缩了缩,缩不进去,只好化回猫形跑在狼肚皮下取暖睡觉。 分卷(20) 至于那些陈年旧账,一条一条总是要算清楚的。 作者有话要说: 哈哈0.0什么也不说了,给大家念篇检讨,另送红包~ 第32章 早饭 一觉睡到天大亮,屋外积了厚厚一层雪。墨诗琪照着哥哥做饭的样子给祈胖煮了纯肉粥,又给几个人煮了米肉粥,饭做好后,曦文都揉着眼睛爬起来了,却不见两位哥哥的影子。 墨诗琪叮嘱曦文待在卧室不要乱跑,自己深一脚浅一脚地去隔壁叫人。 王大志醒得早,起来喂了鸡,盯着莫名其妙断了一条腿的公鸡,想是不是又有老鼠住进他家了,不然这好好的大公鸡怎么腿就断了。 王大叔,我哥哥们起了吗? 王大志回头看,是墨诗琪。诗琪啊,你哥哥他们还睡着呢,估计是昨夜风雪太大,晚上没睡好,让再睡会儿。 墨诗琪:可是我饭都做好了,再不喝粥就凉了。 诗琪做了粥?有没有叔的?王大志开门把人放进来,抱到墨瑾泽他们住的屋子前,那你叫他们吧,困得话吃完粥再睡,叔扫一条道出来。 墨诗琪点点头,她现在中原话流利了不少,简单的句子也都能听得懂。见王叔去忙了,拍门叫两位哥哥起床。 哥哥,安哥哥,起床吃饭了。 屋内,祈安正做着美梦,梦见他们一行人走反了方向,去了北蛮,那里的牧民正给他们准备烤全羊,他口水都要下来了,然后那只烤全羊居然长了翅膀飞了,他着急的跑去追,一口咬住一条羊腿。 突然耳边传来一声闷哼,是狼!有狼来抢吃的! 祈安睁开眼睛,眼前并没有烤全羊,只有绷得紧紧的粉嫩裙子。他赶紧松开嘴,抬起头,面前的狼紧闭双眼,额间皱出几道纹路,狼嘴微张,因为他刚才咬那一口痛的闷哼。 哥哥?安哥哥?起了吗? 是诗琪的声音! 起了起了,祈安一猫爪捂住狼嘴,爪子太小,没捂住。 门外又传来墨诗琪的声音,发生什么事儿了吗? 祈安彻底清醒了,赶紧化回人形,一边应付墨诗琪,一手捏住墨瑾泽微张的狼嘴,另一只手抓着那件粉裙子直接撕了。 衣服绷紧勒到肉,还沉睡的墨瑾泽终于醒了,刚睁开眼睛就被祈安瞪了一眼,祈安凑到墨瑾泽耳边小声道:都这么大动静了,居然才醒,你这警觉性又下降了啊。 衣服挤压狼毛,墨瑾泽一晚上都在半睡半醒之间没怎么睡好,清晨好不容易沉了过去,感觉没睡多久又被叫醒了,此时脑袋里装的就是一盘浆糊,祈安的话左耳进右耳出,全然不知道他在说什么。 祈安将一侧的裙子扒了,另外一侧被墨瑾泽压住了,推了推狼,小声道:翻个身,把这衣服脱了。 墨瑾泽只听进去半句,狼腿抬起来搁到祈安肩膀上,用力翻了个身,把祈安从床里翻到了床下面。 好在床不高,祈安又有所警觉,提前拿腿撑着地不至于彻底摔下去。 但是墨瑾泽这动作把他给惹毛了。 加上墨诗琪在门外和王大志说话的声音传了进来,诗琪的小屁孩儿居然和王大志说他们两个懒、赖床。这锅他不背! 用力推了墨瑾泽一把,墨瑾泽又眯蒙地睁开眼睛,祈安,怎么了? 声音腻腻糊糊,像刚出生的小奶狗。祈安不禁想起他以前见过的小奶狗,一爪子就能按翻一个,战斗力弱得不行。 他低头再看墨瑾泽,虽然这个人也弱得不行,但是这副躯体还是花架子,只要往那一站就能吓走一片。 真不公平啊~ 祈安揪揪墨瑾泽的胡子,心道:为什么猫就不能长这么大个? 祈安的本意只是揪一揪,并不是拔下来,但是力道没控制好,拔了一根。 胡子这东西,掉一根就少一根,再长很慢。祈安下意识地就把手藏在了身后,藏完又懊恼起来,拔了就拔了,这笨徒弟能把他怎么样? 这一拔倒是彻底把墨瑾泽给弄醒了。墨瑾泽摇了摇头就要往起坐,完全忘了自己现在是狼,就听见背脊骨头嘎嘣一声,前腿一软,狼又掉回了床上。 祈安悄悄把那根胡子塞床垫底下,假装无事发生。刚藏好就听见一声嘎嘣响,以为被发现了,他都想好要不要自己拔根头发还回去,就见笨徒弟在床上左翻又翻就是爬不起来。 好笨!他怎么会有这么笨的徒弟? 接收到了祈安的白眼,墨瑾泽才反应过来自己现在是狼不是人,有些尴尬地垂了垂眼皮,化回了人形。 不曾想,化回人形更尴尬他没穿衣服。 身上仅有的那件粉裙子被祈安抓成了破布条,他自己的衣服放在床脚。 祈安没见过这样子的墨瑾泽,好奇的上下打量,墨瑾泽难为情的拿了被子徒劳地遮挡。被子盖住下/身,上身还露着,祈安好心帮忙把上半身的破布彻底撕掉,露出了墨瑾泽左胸膛上部落的徽记。 徽记呈现暗红色,形状似倒映在水波中的弯月牙,吸引了祈安的注意。 许是祈安目光太赤/裸,墨瑾泽红了耳朵,磨磨唧唧地给祈安解释,这是部落的徽记,每只出生在部落的狼都会有这个记号。 如果没有呢? 没有的话属于先天残疾,很难化形,不过残疾的狼很少见的。 不一定,祈安拾起床脚的衣服扔给墨瑾泽,又问道:是所有的狼部落都有这个标记吗? 墨瑾泽:只要是能够化形的部落都有,不过每一个部落徽记都是不一样的,我在族里的档案里见过花刺、狼眼、狼牙、太阳还有爪尖形状的。 有一个狼眼部落?祈安不太确定的又问了一遍。 对,墨瑾泽边穿衣服边给他解释,我对这个部落的资料印象很深,因为他们部落的先天残疾率非常高,特别是女性,记载里显示这个部落平均每十年就会出生三十只母狼,但是其中只有十只能化形成功。 祈安:还有吗? 相比于女性,男性的化形几率就高很多,他们族群和其他部落爆发战争的原因往往就是争夺化形女性。 怎么了?突然对这个部落感兴趣。墨瑾泽问道。 祈安闻声转过头来,视线却不在墨瑾泽身上,视线没有聚焦,也没有回答墨瑾泽,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墨瑾泽没有打扰他,穿完衣服,开了门,和扫完小道又盯着那只公鸡看的王大志打了声招呼。 王大志:对了,诗琪熬了粥,外面冷,叫你们又不起,我让她先回去了,你们醒了就赶紧过去吃饭。 好,谢谢王叔。 祈安从屋里出来,抬了胳膊搭在墨瑾泽肩膀上,见王大志姿势清奇,好奇道:王叔,蹲那里干什么呢? 嗨,我这好端端的鸡腿突然断了,我怀疑我这院子是不是又有老鼠了瑾泽,你照顾祈胖,知不知道祈安它们什么时候下山?给我这院子再清查一遍。 墨瑾泽:这个 明天,明天猫群就下山了,我刚看见祈安从那边跑过去了,王叔。祈安接过墨瑾泽不知如何应答的话,默契得像是一个人。 王大志:好,那就好。 王叔,那我们就先过去了。 吃过饭,墨瑾泽去酒馆,顺便和杜君提了要走这件事。杜君有个堂弟已经确定过完年后就过来帮忙,墨瑾泽答应等忙完过年这段时间再走。 临近过年,城里来的客人越来越多,广仁寺的客房都满了。猫群下山更像走个过场,肚子都是鼓的,祈安让猫们将王大志家里里外外翻了一遍,都没有找到老鼠的影子,王大志提着的心这又放下了些。 墨瑾泽一直希望在走之前能见一见了喜大师,他总觉得这一走,会发生好多事,心里莫名的烦乱,有种说不出的感觉。 怎料,了喜大师在二十六的时候就带着两名弟子亲去了京城,直到除夕都没回来。 墨瑾泽买了一辆马车,和妹妹们说好初二就出发。初一时候,王大志拉着他和祈安上山求签,王大志的姻缘签和上次签文一模一样,都不需要解签僧人再解一遍。 墨瑾泽也求了一签,解签僧人看到那根签子就拧了眉头,和墨瑾泽说道:墨施主这一行,福祸难测,需要万事小心。 王大志性子急,忍不住说道:大师你这签解得也太重了,有没有什么法子能避一避祸啊? 阿弥陀佛,知人知面还要知心,墨施主一路走好。 王大志还想再说什么,被祈安按住了。祈安在寺里住的时间也不短了,知道这些和尚是什么德行,再问也问不出什么了,只能是路上多小心着些了。 作者有话要说: ~在车上,上一章的红包明天晚上补,小伙伴们晚安~ 第33章 出发 初一下午,墨瑾泽去见车夫,跟他学习驾车技术。 车夫说:这个哪里需要学,你和马儿保持好关系就行了,像这样。 车夫拿了一根草喂给马,马吃完亲昵地蹭了蹭他。 车夫一摆手,说然后你就坐在车外面,告诉咱们马要去的方向,就可以了。 墨瑾泽学着车夫的样子给马喂草,马也吃了,不过吃完就又凑上来要吃的,差一点咬到墨瑾泽。 第一步勉强顺利,再进行第二步。 车夫说的很简单在墨瑾泽这里完全行不通,握着缰绳的手不知道轻重,要么嘞到马要么马完全没感觉。 就连车夫也觉得惊奇,他也是第一次见到这么,这么...... 车夫:公子是不是没骑过马?一看就是弱质书生,但是按理来说,现今的书生也都是会骑马的,毕竟要到京城考试嘛,再不济骡子、毛驴也可以骑一骑。 但是这位墨公子...... 惭愧。冬日寒凉,墨瑾泽一摸脖子却摸到一手汗。 部落常和人类接触,所以也会有骑马的教学,但是他没学过他只参与过非常简单的体能和防护训练。 现在的身手都是祈安训练出来的,体质也比之前强上许多,一整个冬天都没有生过病,即使是睡在院子里的时候。 有介于墨瑾泽的情况,车夫终于郑重起来,任何一点细节都不放过得细细碎碎地教。 再说祈安,他对骑马驾车是没有兴趣的,在一番比较自己和徒弟原型体型的差异后,他现在看到山林里的已经飞回来的鸟都很顺眼,心情舒畅。 到了什么地步呢?就是一只鸟蛋不小心从树上掉下来,他会在落地之前将鸟蛋抓住,然后再花点力气把蛋放回来,不仅如此,还会摸摸鸟蛋,念叨一句:以后小心点,笨死了。 在到广仁寺门口的时候,见着了祈福,祈福身材又圆滚了好多。祈安伸手比划了一下,又比划了一下自己原型的大小,猛然发现祈福居然比他大两圈! 大两圈!这就有够生气的了。 祈福看见猫老大,亲昵的就要上来蹭一蹭表亲切。 祈安见它动了,就抱着双臂站着不动,等祈福走过来,他好揍这胖小子一顿。 ......许是祈安的眼神太过犀利,祈福都跑到他脚边了,突然来了一个急停,然后迅速转身,看不见的小粗腿飞速倒腾、挪动、远离,很快就只能看到一个状似肉球的点了。 祈安:...... 果然长的大个的都不是好东西! 祈安胡乱气了半响,直到尾随他上山的祈胖气喘吁吁的咬他裤子,祈安才想起来今天是有正事的。 捏着祈胖的后脖颈把猫提了起来,又拿眼睛看了一圈祈胖的大小,比他小一圈。 嗯,很满意了,果然亲弟弟。 难得温柔地给祈胖认认真真顺毛,祈胖舒服的发出呼噜声。 祈安抱着祈胖进了寺里,径直走去后院的猫食堂,无视门口禁止入内的牌子,进了院子。 祈福跑掉之后,不知道该去哪里窝着,就跑进了猫食堂,舒舒服服往树枝上一摊,就等着小和尚晚上送吃的过来。 一不留神看见祈安走了进来,吓得从树上直直地掉了下来,被祈安抓了个正着。 祈福和祈胖都待在怀里,祈福的体型就越发衬托祈胖的瘦小、无助,祈胖就是一个小可怜,只占了很小的一片地方,猫脑袋紧紧挨着祈安的胳膊,挤压猫毛以后更是弱小得不行。 这场景似曾相识,祈安想起来昨天晚上怕冷钻徒弟肚皮下面取暖的事儿...... 这......算了。 徒弟做饭好吃,撸毛舒服,除了爱洗澡也挑不出别的毛病,身高体大战斗力差,对他也够不成威胁。真要有一天惹毛他了,制服他和按翻狗崽子一样轻松。 对,就是这样,现在练习转弯。 另一头,墨瑾泽终于能磕磕绊绊地驾车了。 车夫没见过这么笨的书生,幸好对方也知道自己什么材质,态度有礼、虚心请教还给的钱多,他就手把手一点一点慢慢教。 半个时辰过去了,直道是没问题了,再练习练习转弯、上下坡、加速减速和如何注意马儿是不是累了渴了,引导马儿休息。 喂了一捆的草,马也很给面子地配合一点了,所以后面的进展还算顺利,墨瑾泽也能控制握着缰绳的力度,加上车夫细节处的把控也就基本上算是通关了。 夕阳西下,从土坡上下来,顺利停住。 车夫擦了擦汗,激动的手都抖了,说道:恭喜公子,学成了! 墨瑾泽拿了草喂马,摸了摸马儿的头,皱着眉头说道:可是我实在是不熟练。 车夫已经准备要逃跑了,闻言苦巴巴地说道:公子基本功已经都会了,熟练这个事儿急不来,得慢慢来。 那好吧,今天麻烦你了。 给车夫结了账,墨瑾泽又练习了一会儿,才尝试驾着车回家。 猫食堂到了饭点,祈安在小和尚进院子之前化回了猫形。 小和尚一进门就看见了他,激动道:祈安、祈胖你们两只终于知道回来了,在山下生活比山上舒服吗?我都两个月没见着你们两个了。 许久不见,甚是想念,在祈安抢祈胖饭之前。小和尚依旧是老样子,气鼓鼓地叉着腰。 分卷(21) 祈胖朝着小和尚喵喵叫了几声,给祈安解围,结果小和尚会错意,又絮絮叨叨说了祈安一顿,才收拾了猫们吃完的碗去洗。 祈安不在意小和尚的看法,把祈胖让出来的饭一扫而光。就是在小和尚过来收碗的时候,踩着小和尚跳上了树枝。 祈安站在高处:喵~ 众猫要离开食堂的脚步停下,只在这个院子里四处随意的歇息晒太阳,等着听祈安要说什么。 这种一呼百应的场景难得一见,奈何小和尚腿短倒腾得快,祈安刚叫完,他就已经走出去好远了,没能得见这一奇妙的场景。 祈安先是告诉猫群他要走了,又挑了几个虎头虎脑能吓住猫的,让它们一起管理,避免猫们打架、去危险的地方,过一段时间就下山去吃一次肉,严格禁止不许偷吃放生池的鱼。 猫群互相之间熟悉的很,祈安定下的规矩也不多,所以大家遵守起来还是比较容易的,极个别比较调皮的,身边猫也会管教,让它们老实。 但是祈安比较头疼一只猫,那就是祈柔。 果然,前一刻还漫不经心舔毛的祈柔在听见祈安说祈胖也要跟他一起走的时候炸毛了。 飞快的跑过去,一下就跳到了祈胖的背上,用实际行动阻止祈安带走祈胖。 祈胖尾巴甩了几下勾着祈柔的尾巴转了几圈,纠缠在一块。 之前祈胖待在墨瑾泽家里的时候,祈柔就经常下山去。王大志几次都以为是猫群最近频繁下山吃东西,不曾想只是祈柔一只猫下山。 祈安细细打量这两只,然后问祈胖想怎么样? 祈胖柔柔地喵呜~了一声。 那就祈柔也一起走? 咪呜~ 祈安翻了个白眼,化了人形,一手一个把这两只提溜起来,左肩膀一个,右肩膀一个,那就走吧,先说好啊,路上得听话,不能乱跑。 就这么托着两只猫一直走到寺门口,看到门口不远处那棵挂满了许愿牌子的大树。祈安忽然就觉得,南疆路途遥远,一去可能一两年回不来,还是和了喜和尚打声招呼,说一声吧。 于是又折了回去,找了一张僧人抄佛经的纸,歪歪扭扭地写了他要带着两只猫护送墨瑾泽和两位妹妹去南疆的事情。写完纸上还有空地,想了想又写道:麻烦和尚替我照顾猫群~ 猫们普遍不怕生,来寺里的人们也普遍对这些寺宠爱屋及乌怀有亲切之感。 所以僧人们对窝在人肩膀上,甚至尾随人们下山的猫也是见怪不怪。猫们的性子早就野了,也习惯了寺里的生活,跟着人也最多就是跟到山脚下,不会跟到家里被人收养,感觉走远了就会回来。 最远的就是祈安和祈胖之前在墨瑾泽家中住了两个月未归,不过佛寺讲究自在,对于猫们虽然不舍但是也讲究去留随心,因此也不会阻拦。 所以化形后的祈安带着两只猫出了寺门,又把写的告知书交给那位常在门口练功的武僧,就拍拍手下山了。僧人完全没想到,这个人就这么拐走了他们寺里的猫,还不止一只。 明天出发时候,除了胖子,还要带上这只,祈安指了指祈柔,招呼两位妹妹过来,给你们正式介绍一下,这位肥胖症患儿名叫祈柔,是我弟是胖子的童养媳,脾气有点暴躁,你们路上多照顾照顾她。 两位妹妹点头。 祈安很满意,看向墨瑾泽,却见墨瑾泽并没有和妹妹们一样高兴。 他抬了抬眼皮,怎么?不高兴再带一个? 不是,只是家里只有两只猫窝,祈柔来了,你睡哪儿? 祈安思考了一下,挑了一下眉,看着墨瑾泽,那就老地方呗,我总不能和两毛孩子抢地方。 第34章 出发 二 初二,一切收拾妥当,墨瑾泽将钥匙交给王大志。 这房子当初就是王大志的,他刚盖好,准备扩大鸡舍的。墨瑾泽来得巧,就这么住了一年,现在要出趟院门,还是会回来的,最不舍的也是王大志。 王大志拿了钥匙,一连问了好几遍什么时候回来。关于这个问题墨瑾泽自己也不知道答案,只能说两三年吧。 他不好意思道:这一年麻烦王叔照顾,院子又被我弄得到处都是木桩 你不会把木桩都挪走了吧?一听墨瑾泽这么说,王大志急了,跳起来就要看看院墙那边的情况,在看到桩子还在的时候,松了口气,我忘记和你说了,那些桩子就留着吧,我准备以木桩为基,把新鸡舍盖高点儿,这样应该就不会有老鼠能惦记着我的鸡了。 说到老鼠,墨瑾泽下意识地看了祈安一眼。 祈安反过来瞪了他一眼,又颇为漫不经心地安慰王大志,叔啊,这山上的猫不是每个月都会下山么,你让它们定时过来清理一遍就好了嘛。 王大志:哎,是啊,我咋忘了,话说都好长时间没看见祈安了,猫群下山也不见它,上山也看不见它,这猫哪去了? 呃估计是在哪个地方晒太阳吧。祈安胡乱解释。这猫成精的事儿既不能让妹妹们知道,也不能让王大志以及村里人知道,怕是会吓着他们,就谎称是墨瑾泽远方亲戚,叫墨安。 可祈安只有一个,又不会**术,墨安一直在,自然就看不见祈安了。 也是啊,王大志一想,觉得挺对,猫年纪大了,就越发懒了,也爱躲清静,估计是在寺里找个角落藏起来睡觉呢吧。 这句话一出口,祈安脸就黑了,什么叫年纪大了?!! 墨瑾泽赶忙说道:王叔,这天也不早了,我们就先走了,争取天黑前到达驿站。 哎,好好好,路上注意着点,一路顺风啊。 墨瑾泽为人温和有礼,虽然只在这里住了一年,却仿佛度过了一辈子。听闻他要走,周围村民纷纷来送行,也送上自己的一点心意,礼物收了半车厢。尽管他说他还会回来,但是那也是很久之后的事情了,时间久了,计划好的一切就会发生变化。 曾经有一户人家说要南下寻亲,就走两个月,可是五年过去了,也不见人回来,屋子因为久不住人就荒废了。 后来一旦有人要出远门,大家都是抱着一去不回的心态送人的。 墨瑾泽有诸多感动,到达村口时候,车上已经再也放不下多余的东西了,墨瑾泽眼眶有些红。他肯定还会再回来的,为了这里宁静的生活。 这里的宁静总是能让人忘记许多的重担和不愉快的往事,尽管不是药物却能治愈伤痛。 走出去很远,再回头还能看见村口站着挥手的人。 祈安有些动容。 突然就觉得心情有些复杂,有一种说不出来的感觉。祈安算了算,他带着祈胖到这里生活有五六年了吧,因为明目张胆抢广仁寺放生池的鱼而意外留在了广仁寺。觉得广仁寺的和尚们还不错,就让周围的野猫们也都慢慢过来了,没想到一待居然也待了这么久。 如果以后真的不回来了平心而论,祈安还是有些想念的。 不仅如此,他突然发现,他记着山上每一个和尚的名字,记得山下所有人家家里都有什么好吃的,喂过他吃的人都什么性格,这些人他记得一清二楚。 这些是他原来不曾在意过的。 祈安:徒弟,你以后有什么打算? 墨瑾泽正专心赶车,被突然探出来的脑袋吓了一跳,手里缰绳一紧又一松,马儿得到提示,立刻加速。 墨瑾泽没有准备,人左摇右晃,差点从一侧摔了出去。祈安见势头不对,揪着他的胳膊往回拽,又用力过猛,墨瑾泽像个摇晃不倒的不倒翁一样,又晃了回来。 两人都没想到这一步发展,因此也就没有防备。 墨瑾泽倒回来时候惯性扭头,不仅歪倒在祈安怀里,还碰到了祈安刚毅薄削的侧脸。 脸看着硬朗,触碰上去却充满柔软,绵绵得像一团棉花,嘴巴也是软的。 这种感觉不太一样。 墨瑾泽一时傻眼,居然还想着再靠得近点,又觉得自己这种想法不对劲儿,急忙坐直了,目不斜视,继续专心赶车。 祈安摸了摸脸,感觉怪怪的 算了不想了,今天一天都是陌生的感觉。 两人都陷入沉默,良久。 墨瑾泽说:走一步看一步吧,妹妹们刚刚经历了父母死亡的悲痛,我不希望她们过得太辛苦,希望她们这一世普通人的生活也真的就和普通人一样,平平安安地过下去。 嗯?嗯。这句话没前没后的,不知道墨瑾泽怎么突然想起来说,直到墨瑾泽扭头看他,他才后知后觉想起来这话是回答刚才自己的提问的。 好好的把她们送到家,其实我也想知道她们这一世住在什么地方,过着怎样的生活。墨瑾泽说道:而且,胖子的那张药方也是当年我父亲在南疆求到的,我一直不曾去过那个地方,现在想去看看。 去吧,祈安突然笑了一声,一手搭在墨瑾泽肩膀上,为师护着你。 墨瑾泽回头看他,样子古怪。 但是祈安能够辨认出他的内心戏:师父你这分明是找个借口让我照顾你。 搭在肩膀上那只手抬了起来,捏住墨瑾泽一边侧脸,左右拉扯,导致一边脸都变形了。就你能行?关键时候你还不如妹妹,你妹妹诗琪才有点狼族血统的样子,你没有,完全不像是狼族,万一遇到危险,你怎么办? 墨瑾泽一时无言,妹妹们来家以后,在祈安的指点下进步神速,特别是诗琪,两个月的训练就赶上他一年的训练了,轻松就能和他打个平手,他的身高、气力优势完全没有发挥余地。 祈安又说:不过你们都不行,都是入门的新手,所以还是得我护送你们。 墨瑾泽沉默了片刻,在祈安又要伸手捏脸之前吐出一句:小师父你说的对。 嗯哼~ 翻过一个山坡,马儿慢了下来,算是半休息状态。 墨瑾泽突然说道:把妹妹们送到,休息几天后,我们就回部落。 祈安:想好了?怎么这么痛快? 我之前翻了不少典籍,也研究过胖子表现出来的种种迹象,墨瑾泽慢慢解释。 祈安表面看上去对谁都不关心,实际上对放在心上的人关心的不只是一星半点,墨瑾泽才提了一句,就能明显感觉到祈安搭在他肩膀上的胳膊绷紧了,手也不自觉握成拳头。 走了一天,马儿已经很配合他了,于是墨瑾泽松开了缰绳,挂在马车车底下的一道钉子上,一手抓住祈安的手腕,另一只手缓慢的将那只拳头扳开。 你别这样,老大夫说得没错,心病还是需要心药医,墨瑾泽扳开那只拳头,为了防止他又握紧,干脆伸手紧紧抓住。魏巡是导致祈胖心病的最主要原因,所以要治病必须得回部落见这个人。 见了这个人怎样? 祈安周身的气场变了,墨瑾泽能够感觉到,但是他最多只能做到感同身受,却不知如何平息祈安现在的状况,只好用撸猫的方法撸人,一手在祈安那只胳膊上轻轻上下抚摸,一边安抚,到时候得看胖子的反应再见机行事,可能是顺着胖子的心意安抚,也可能是让魏巡也尝尝个中滋味,也可能是以毒攻毒 不行!祈安低吼道:胖子不能承受这些,你就没想过,万一 万一刺激过头,病情加重? 祈安抽回手臂,回头进马车里瞄了一眼,两个孩子和两只猫都睡着了。他动作轻缓地从马车里面转出来,坐在马屁股的另一面,垂着腿,整个人都有点恹恹的。 我找到胖子不容易,两百年,好不容易把他养成了精,虽然不能化人,智商也没开化多少,但是寿数好在是延长了六百年,如今胃病也眼看着要好了,我不能让他冒险。 祈安,你相信我,我也不会忍心让胖子冒这种风险。 祈安再抬起头,眼眶居然红了,和墨瑾泽一直没散去的红眼眶配了一对,像是镜子的里面和外面,一模一样的状态。 你可以争取到胖子的寿命,却不能争取到他以后的四百年里不再生病,并不是每一次生病,药量放少了都有效的。墨瑾泽几乎是一字一字看着祈安的眼睛说的。 祈安闭上眼睛,后背靠着马车车厢,许久都没说话。 第35章 路上 墨瑾泽撑着手挪动到祈安身旁,陪着祈安一起沉默。 天色渐晚,马儿随着自己的心情忽快忽慢,赏遍过往风景,吃遍一路上早早冒头的嫩草。彻底走出了京城的地界,墨瑾泽进车里给妹妹们盖好被子,又把猫窝的门关好,又将车帘封好,继续陪着祈安坐着。 路过三四个不大的小村庄,马儿每到村口都会停下来张望片刻,察觉到主人没有要停留的意思就继续往前走,反正慢慢散步也不会耗费多少体力。 就这么一直走到深夜,冬夜的月亮格外的亮,纵然只有一半也依旧照着人们前行的路。马儿终于走累了,它困了,需要休息,瞧见不远处有个破败的道观,多年驾车经验让它知道它应该往那里走去。 马儿走到道观前停下,这次是彻底不打算走了,它要睡觉。 墨瑾泽将车轴下面的支撑放下,牵着缰绳绑在不远处的树上,让马儿就在树下面休息。 他一个人忙碌去远处抱了柴火,又推开道观的大门,在井里打了水,生火煮粥,本想收拾一下道观内的旧屋子,让妹妹们好睡觉,却发现道观的破败程度已经不能保暖了,还不如在马车上,也就作罢。 他煮好粥,叫醒迷迷糊糊的两位妹妹还有两只猫,都是吃了点就又睡下了。 他去叫祈安。 祈安?祈安,吃饭了。 你说的沉默了一晚上的祈安终于开口了,不知为何嗓音多有沙哑,话语里第一次充满了犹豫不决。 眼睛无神的盯着不知名的地方,好像在看墨瑾泽又好像没有,嘴唇上下蠕动半响,十分艰难地吐出几个字,有几成把握? 十成!墨瑾泽端着粥走到马车旁,在祈安身侧站定,一手端着粥碗,一手拍在祈安肩膀上,祈安,你信我,不会有事的。 他第一次真实地感受到祈安内里的脆弱和害怕、恐惧,就这么真真切切、十分现实地摆在他面前,让他闭着眼睛都能看见。 分卷(22) 他们都是沦落在人世间的流浪儿,无依无靠,四处飘零,不知归处。 充满小心翼翼地抓住了这么一点的亲情,心总随着这一点上下飘忽,没有尽头。 墨瑾泽看了一眼车厢,也许这一刻是他们离得最近的一刻。 他能够明白,明白祈安的心情,更加懂得祈安内心的脆弱,不过六成把握也要强硬地说成十成,因为他知道,即使是真的有十成,祈安也不会彻底放心,若是他知道只有搭在祈安肩膀上的手不自觉握成了拳头,此刻起,治愈祈胖的把握就是十成,他可以! 祈安的眼神慢慢聚焦,大眼睛看着墨瑾泽眨巴眨巴,有一点点的天真,墨瑾泽也回看着他,直到粥都凉了,祈安终于接过了粥碗,喝完了一碗粥。 冬夜漫长,月光褪色,星星们蜂拥而上,依旧是一个充满光的夜晚。 第二天继续赶路,祈安以人形自由上下穿梭在密林里,胖揍了几只猴子,又弄死一条蛇。说要给妹妹们和胖子祈柔烤蛇肉,众人和众猫一致嫌弃。 祈胖的白眼都要翻到天上去了,不知道的还以为他眼睛有毛病呢。 墨瑾泽知道祈安是心里憋着事儿,难受。今天猴子只是正好路过他们前面,结果祈安就随手抓了把石头当暗器扔了过去。 墨瑾泽扭头看他,还借口说前面那东西晃来晃去他看着不舒服,是猫的本能,控制不住。 两个妹妹当即从车厢里探出头来,几乎是异口同声,那是胖胖和柔柔才有的反应,墨安哥哥你又不是猫。 祈安: 哈哈哈,墨瑾泽回头把两位妹妹推了回去,你们就当他是猫吧,快回去,外面冷。 祈安并不想配合的配合着喵~了一声。换来车厢里此起彼伏的笑声。间或听见曦文稚嫩的声音传出来:胖胖,你眼睛都笑没了。 祈安: 就在他反应慢半拍地发现墨瑾泽还在笑的时候,恼怒地瞪了他一眼,同时捏了捏拳头。可惜徒弟现在胆子肥了,不怕他这威胁的举动了。 正好那个挨揍的猴子叫同伴过来准备好打群架了,这拳头自然而然就真的捏紧了。墨瑾泽安抚受惊的马儿,顾着车厢里的妹妹和猫们,没去帮忙,他就那么看着祈安动作神速地揍趴下所有猴子,又看着猴子吱吱吱哀叫着跑远。 发泄了一通精力,墨瑾泽以为祈安至少会好受一点,没想到。 祈安回来后坐在马车边上,腿朝前搭在马儿旁边,满脸写着不爽。 还没发泄够吗?墨瑾泽拿了水壶给他。 水壶特别大,够成人喝一天的量,不想祈安将满满一壶水都灌进了肚子,仿佛有听不见的水声。 没有。 祈安,你看那边树上。 墨瑾泽指了一个方向,刚才祈安和猴子们打架的时候,他就注意到了,那边树上攀着一条蛇,应该是冬眠被惊醒,出来打猎的。 一开始那只猴子应该就是他的目标,可惜被祈安赶跑了。 祈安揍猴子时候,他就注意到这条蛇了。他一直担心,害怕这条蛇会趁机攻击祈安,许是被祈安的战斗力吓到,所以没有动手。 但是既然起了杀心,就要付出代价。正好祈安精力没发泄完,那就让他再玩儿一会儿。 这条蛇和冬天的枯树枝一个颜色,在加上蛇善于伪装攀在树上极难被发现。祈安揍完猴子顺走了猴子手里拿着的武器一根细长的树枝,看上去是刚从活树上取下来。在看见螳螂捕蝉后面那只黄雀后,拳头握得死紧,单手就折断了那根猴子弄来防卫打人的树枝。 蛇成了祈安新的发泄对象。 墨瑾泽就那么看着,手抓紧了缰绳,他一定能治好祈胖! 哥哥,这个是什么书?墨曦文无聊就在马车里翻,打开一个特别大特别重的箱子,里面都是书,其中好几本都被贴上了标签,打开以后还能看到不少批注。妹妹们和哥哥住了两个多月,知道哥哥是爱书之人,这书上的批注都是单独写在纸上,整整齐齐折好夹进书页里的,一本书几乎快变成了三本的厚度,足见哥哥看得有多认真。 想来这些书一定非常有趣、好看,墨诗琪和墨曦文一人拿了一本,准备一边自己看一边念给胖胖和柔柔听。 曦文翻了两页,好多字都不认识,也看不懂,所以就钻出车厢去问哥哥。 这书不能看,你们拿了的都放回去。墨瑾泽正目不斜视地看着祈安揍蛇,一回头发现自己通宵熬夜整理的资料被翻出来玩儿,一时情急伸手就抢走了。 墨曦文扑闪着眼睛,喉咙里发出吭吭~的声音,马上就要哭了。她不知道哥哥为什么突然抢书,她没有不爱护书,也没有弄乱哥哥做的批注。 墨曦文声音不对,墨诗琪着急地询问:怎么了?同时也从车厢里钻了出来,看到墨瑾泽手里的书,还不太相信。 若是平日里有东西不能动,哥哥也会温柔地指出,就算胖胖抓坏了哥哥手抄的书,哥哥也不会这么生气,这是 对不起是哥哥不好,太心急了。墨瑾泽赶忙解释,抱起墨曦文柔声道歉。 墨诗琪将自己手里拿着的那本递给墨瑾泽,轻声道:对不起哥哥,我们不知道这些书不能动,还还给你。 墨瑾泽能够听出来妹妹声音里道歉的诚意,觉得更加不安了,因为他知道这不是妹妹们的错,是他自己的错。 这些资料是他费尽心思从京城、从老大夫那里甚至是当铺等地方收集来的,都是和祈胖这个病有关的书籍,他想尽可能地多看,多了解,掌握更多的信息,当一次医病治猫的大夫,只能成功不能失败。 或许是这段时间以来压力太大了,情急之下行为也反常了。 墨瑾泽叹了口气,一手抱着墨曦文,另一手将自己抢过来的那本书递给墨诗琪,这些书都是治疗胖子的相关书籍,对不起,哥哥刚才心急了,不该抢书的。诗琪,你把书放回去吧,把箱子盖好,给你们带的书在右侧最上面第二个箱子里。 哥哥,墨诗琪转身进车厢去放书,墨曦文看到祈安和蛇打架有些害怕,可劲儿往哥哥怀里钻,墨瑾泽哄着她,轻哼起狼族的摇篮曲。 墨诗琪放好书又钻了出来,坐在墨瑾泽旁边,听他唱歌。 哥哥,胖胖很坚强,他会努力配合治疗的,你一定会成功的,是吗? 是的。 蛇吃不着猴子就想吃猫,在祈安攻击过来时候他一直在退让,挑着机会就想往马车那边跑。祈安越打越气,发了狠劲儿。 一番纠缠后,蛇死了,祈安憋了一天的气也终于散了。 就他徒弟那点战斗力,肯定没胆子骗他,十成就是十成,胖子的心病一定会好! 作者有话要说: Ps.我读者不多,私心不想你们养肥,^o^我们补红包吧 今天加班来着,回来也晚了,今天的更新先欠着,这周三休息会尽力存稿,然后尽力补欠的更新_(TAT」)_我看到备忘录里加上今天就欠5更了,我会尽力还的就再信我一次! 第36章 路上 二 等出了这片密林,给你们吃烤蛇肉。 不吃!曦文从墨瑾泽怀里钻出来,跳下马车,作势跑出去几米,墨诗琪急忙跟上。 两位妹妹都以实际行动拒绝了祈安的提议,可见烤蛇肉不是一个好的选择。祈安跑进车厢里找了一把匕首,将蛇破开,取出苦胆,都不喜欢吃那就不吃了,不过,胖子?胖子,你出来。 祈胖懵懵地就钻了出来,不知道哥哥要干什么。 祈安找了双筷子,筷子使得不是很熟练,小心翼翼地夹着苦胆,慢慢靠近祈胖越瞪越大的眼睛,苦胆补身体,你把它吃了。 说完觉得好像欠了点什么,想了想平日里墨瑾泽哄妹妹们睡觉的情况,试探地说了一声乖,听话啊~语气很柔,难得一见得柔。 祈胖吓得后退了一步,火速跳下马车,跑向妹妹们,速度太快太突然,以至于惊到了正在休息的马儿。 妹妹们离开马车后,祈柔就蹲坐在车帘处,又好奇地想知道外面怎么了又不敢出去,只好折中选择,在车帘处听声音,在听到祈胖后退继而跑远的声音后,它也准备跑路。 一个两个的不听话,祈安很自然就想到了乖乖待在车里的祈柔,掀开车帘,正准备叫祈柔将苦胆吃了,就见车厢右侧窗户的窗帘闪动了几下,车厢内不见祈柔的声音。这小猫情急之下居然跳窗而逃 马车上就剩下祈安和墨瑾泽两个人,苦胆晃了晃有掉的趋势,祈安跟着左右晃,稳住苦胆。然后,眼睛看向了唯一一个还留在马车上的人墨瑾泽。 一定要吃吗?墨瑾泽咽了下口水,不确定的又问了一遍,打了两架,祈安的气应该是消了吧,他不确定了。 要的,这玩意儿对身体好,给你。祈安说着一手撑住马车,身子超前探去,另一手抓着筷子,仔细地保持着平衡,避免苦胆掉下去。 就两句话的时间,苦胆已经递到了墨瑾泽嘴边。 属于蛇苦胆难闻的味道迅速堵上了墨瑾泽的呼吸。有那么一刻,墨瑾泽感觉没有办法呼吸,撤远猛烈地咳嗽了几声,才好一点,勉强适应了这个味道。 你不吃? 墨瑾泽看看苦胆,再看看祈安。挣扎了片刻,还是将苦胆吞了下去。 小师父今天心情不好,还是让着他一点,顺着他一点。 不错不错,乖徒弟,不像她们几人呢? 刚才还站在不远处的妹妹们以及祈柔祈胖都不见了。祈安刚说服自己相信墨瑾泽落下的心又提了起来,她们不见了! 别慌!墨瑾泽一手搭在祈安肩膀上,稳定祈安这两日上上下下的心,一手甩了缰绳,让马儿顺着刚才妹妹们站在的方向找了过去。 以前墨瑾泽见到的祈安永远都是掌控着全局,什么都不放在心上的。接触的越深,才知道那不过是表面的假象,能被祈安放在心上的东西少之又少,一旦放上去了,就十分的重视,容不得更容不下任何一点的闪失。 墨瑾泽似乎听见了那颗心脏砰砰砰跳动的声音,很快很慌,好像下一刻就会跳出胸腔,朝着重视的人一刻不停地飞过去,将自己的躯体也扔在身后,不管不顾。 前面转弯后有一片梅花林,大片粉红色的花朵争相开放,放眼看去,四下只有一个颜色那就是花的颜色。 有说话声从林间传来,是妹妹们的声音。马车还在往前行驶,祈安就不管不顾的跳了下去,着急进去找人。 梅花林树木矮小,以祈安的个头根本进不去,一直弯着腰又不得劲儿。索性祈安就化了原形,以猫的身体跑了进去。 墨瑾泽停下车,速度将马儿的缰绳拴在一旁的树上,锁好车帘,也跟着跑了进去。不过他没化形,就以人躯艰难的在矮梅花林里行走。 他们找到妹妹们和祈胖祈柔,总得有一个人解释猫是哪里来的。而不是让她们等不到哥哥们反而等来了猫和狼,猫先不说,狼对人的威胁从见面起就开始了,虽然给妹妹们讲过狼部落的故事,但是听到和见到的感觉是完全不一样的,他绝对不能冒险,吓着她们。 况且,祈柔和祈胖也是没见过他的本体的,猫对狼也带着先天的恐惧。 出于这些种种考量,墨瑾泽在矮林中几乎弯出一个方角。纵然如此,衣服也被挂破多处,背上几乎背了满背的梅花。 但他也没感觉走多远,就听见了祈安气急败坏的声音,他突然就有些想笑。 他还从来没一次性听到过祈安说这么多话。但是随即又担忧祈安是猫的事儿藏不住,祈安有没有吓到妹妹们? 正想着,就见祈安带着两人两猫走了过来,是人形。 墨瑾泽的忧虑都写在了脸上,祈安看见了,朝他翻了个白眼,催道:别傻站着,走了走了。 和墨瑾泽说完,继续扭过头教训跟在身侧的两人还有祈安自己手里一手捏着一只的猫。 二人二猫都是低垂着头,双手双爪乖乖并好,四副犯了错被惩罚的小模样。 并没有害怕、恐惧的情绪。墨瑾泽悄悄松了口气,弯着腰继续艰难地往出退。 从祈安喋喋不休的话音里,他已经听出了整件事情。妹妹们和祈胖祈柔并没有失踪,只是觉得他们两个太无聊,就商量了一下,自顾自的先往前走了,转过弯就看到这片梅花林,被美色吸引,就走进看看。 诗琪突然想起村里包子铺大婶做的梅花包,就想摘些梅花想尝试做包子,无奈个子不够高,在边上摘不到很多花瓣,就一边摘一边往里走去,越走越远,然后就迷路了。 祈安左手提溜着祈柔,右手提溜着祈胖,训斥道:你们俩就跟着她们往里跑?就不知道上树帮忙摘?里面有危险怎么办?偷懒不分时候? 墨曦文看了看墨诗琪,悄悄伸手拽了拽墨诗琪的衣服,想帮两只猫说话,这真的不怪猫,因为猫们见到梅花林时候就被她们两个抱在怀里了,不能怪它们不帮忙。 这个小动作被祈安眼尖看见了,两人两猫于是又挨了一顿说。 墨瑾泽期间一直没说话,除了在听见妹妹想做梅花包之后跟在几人身后摘花瓣,从始至终都没说一句话,更没替妹妹们说过一句,几次无视妹妹们投过来的求救的眼神,继续优哉游哉地摘花瓣。 出了梅花林后,就看见之前被打走的猴子们又回来了,围着马车吱哇乱叫,还有猴子扔树枝扔石头,马儿挨了好几下了,若不是缰绳拴着,也许就已经跑走了,拖着一车的食物和行李。 祈安正在气头上,看见后,火气更是蹭蹭蹭往上涨。墨瑾泽恰到好处地接过了祈安手里的两只猫,面带笑意,十分宠溺。 墨曦文仰着头看了半响,悄悄和姐姐耳语:哥哥看安哥哥的表情好像阿爸看阿妈的表情啊。 墨诗琪抬头看了一眼,十分认同地点了点头。 又是一轮揍,猴子们没偷到食物反而吃了顿饱揍,纷纷屁滚尿流地跑走了。 之后的路上没有惊险,一路畅行,在天黑前赶到了城镇。 城镇不大,几人商量后决定就住在距离城门最近的客栈,第二天吃过早饭后就出城继续赶路。 就近只有一家客栈,春节期间人满为患,仅有一间套间的上房还空着。 分卷(23) 妹妹们带着祈柔祈胖到里面去睡,墨瑾泽和祈安在外间休息。 外间的床就是一个固定好的,铺好被褥的躺椅,根本就不够两个人睡。 祈安想故技重施,变回猫睡觉,他还是觉得原形更舒服。但是墨瑾泽坚决不让,墨瑾泽的担忧依然是妹妹们。 祈安胳膊腿大张瘫在躺椅上,就和在桃花林一样,等她们醒来之前我再变回来就行了。 不行。墨瑾泽挨着祈安坐了一个小角落,轻声道:万一有巡店的小二路过看见了 晚上人不是看不见? 那早上他们过来送早点呢?墨瑾泽帮祈安将鞋脱了,妹妹们看到只是恐惧,他们看到是什么反应就不得而知了,还是小心为妙。 这话真不像是墨瑾泽说出来的,祈安转着眼珠子,仔细打量身侧坐着的这个人,突然笑道:你不是被梅花林霸占了身体吧,我看那片林子挺有灵气的。 这种小心别人的话可不像是你这种书呆子会说出来的。祈安双手交叉撑在头后,我都忘记想人心这种事儿了。 知人知面不知心,出门在外,小心为上。墨瑾泽帮他盖上被子,你睡吧。 作者有话要说: 小伙伴们晚安~ 到达目的地之前,偷懒的作者决定章节名就都叫路上了,嘻嘻(#^。^#) 第37章 路上 三 祈安打了个哈欠,眼睛都闭上了,不忘问道:那你睡哪里? 墨瑾泽见他闭上了眼睛,正要走,祈安摸黑抓住了他的胳膊,又问了一遍,你睡哪儿? 墨瑾泽的动作仿佛突然被点了穴道,胸腔里的那颗心脏不受控制地四处冲撞,跟着手上脉搏也跳得很快。 这种现象不正常得太明显了,祈安慌张抬头,眉间皱出一个川字,你怎么了?是不是今天那片梅林有问题?! 啊?咳咳咳不知道怎么呛到了,墨瑾泽咳个不停,想抬手示意祈安没事,却发现祈安抓得很紧,他抽不出来。 祈安很紧张他。 这么一想,墨瑾泽咳得更厉害了,好半天止不住。门外巡视路过的店小二忍不住敲门问需不需要帮助。 墨瑾泽脸红脖子粗的磕绊了一声:不需要,谢谢。 打发走店小二,他悄悄抬头看祈安,却发现祈安正在看他,神情间满是紧张和担忧。 瞬间感到一丝羞愧蔓延,他脑海里闪过那些龌龊念头的时候,祈安是在担忧他。 对不起,我我没事。 真的没事? 没事,那个我,掩饰地给祈安压了压被角,你好好休息。 祈安依旧皱着眉盯着他看,眼睛里稍微多了一点疑惑。那片梅花林绝对有问题,本就不大一点,小孩子进去怎么会迷路出不来?有灵气的生物能够互相感应,他知道,墨瑾泽必然也知道梅林有问题,难道着急之下没做防备?还是力量太弱,被伤到了? 那个我饿了。墨瑾泽突然没头没尾的来了这么一句,祈安疑惑地看着他。 呃你睡吧,我出去吃个宵夜。 不待祈安再说个什么,墨瑾泽慌张开门,几乎是有些狼狈地跑了出去。 这个状态的墨瑾泽是从来没有出现过的,祈安不放心,掀开被子就要追出去,跑到门口才想起来他们这不是在家,是在外面,他不能就这么丢下胖子和妹妹们还有祈柔跑出去。 真是这边离不开,那边又不能让人放心。 门板意外成了祈安的发泄渠道,挨了两巴掌,发出的响动惊醒了祈柔,祈柔迷迷糊糊睁开眼睛看了看,又睡了。 墨瑾泽离开房间后,匆匆下楼,连看到他出门打招呼的店小二都没搭理,直到跑出了客栈,又跑出去好远,微微喘息着停了下来。 脑海里好像闪过很多的圣贤书言甚至是抄读过的佛经,但又好像什么都没有很乱,然后很慌,毫无头绪,不敢回去面对祈安,更不知道应该怎么面对。 是什么时候开始的呢? 不知道。 墨瑾泽只知道今天祈安抓他那一下,心里有一个一直忽视和压抑的地方突然就不再受他控制,情绪汹涌翻腾 而祈安又是那么的担心、在乎他,他不知道他如果继续待在房间里,会发生什么事情。 冬夜的冷风毫不留情的迎面吹了过来,带着一点梅花的香味。 如果会发生什么事情呢? 墨瑾泽已经尽力去控制自己不要再想,奈何他控制不住,越是想要不去想,就越是去想祈安的脸很软,他想伸手去抚摸,还有祈安紧蹙的额头、担忧的眼睛、问他睡哪儿?的 不能,你不能,不要去想 墨瑾泽一直低着头顺着路往前走,没有方向,没有目的地。 直到周边再没有行人,天越来越黑,风越来越大,梅花的香味越来越浓。墨瑾泽走过长街穿过小巷,竟然不知不觉地走出了这个不大的城镇。 他抬起头,风停了。 你怎么跑这么远,让我多不放心,快些回去吧。 祈安祈安有些气喘,很明显是匆忙追着墨瑾泽出来的,衣服也没穿齐整,腰带要掉不掉地挂在腰上,左肩衣服掉了下来,露出冻得通红的肩膀。 对不起,小师父。墨瑾泽抓着祈安的衣服给他往上提,手意外触碰到的那处肩膀。皮肤挨着手指,不凉,来自身体的热量很快温暖了墨瑾泽冻得发疼的手指。 一只手快速抬起来,和在客栈一样,一把按住墨瑾泽的手,对面这人轻声问道:你叫我什么? 小师父祈安。 嗯。祈安点了点头,叫师父就显得生分了,以后就叫我名字吧。说着笑了一下,原本不近人情的眼睛都笑弯了。 祈安,祈安墨瑾泽喃喃继续念道,他的小师他的祈安真好看啊,从眼底蔓延出来的笑意。 走吧,我们回家。祈安按着墨瑾泽的手改成抓着,拉着墨瑾泽继续往前走去。 墨瑾泽跟着他往前走,也笑着点点头,说道:好,我们回家。 夜越来越黑,天越来越冷,只有身边人的掌心是热的,烫的像火炉,灼人皮肤。然而墨瑾泽不在意,他只看见了眼前人,沉沦在了眼前人的一瞥一笑之中。 祈安说:他喜欢梅花林,所以要在屋子前种一大片梅花。 祈安说:我喜欢人多的地方,我们住在城镇里,好吗? 祈安说: 无论祈安说什么,他都说好,只要祈安不会因为他的龌龊心思离开他,还和他在一起,那么让他做什么都可以,种一大片梅花林可以,住城镇里可以,这里的冬天太冷搬去南方也可以,就算是让他付出这条生命也可以。 只要是祈安要的,不论是什么,都可以,哪怕是杀人吃肉,哪怕是 放光他的血,用他的血去浇灌他们一起种下的梅花林。 瑾泽,你看,祈安拉着他的手,依旧面带温暖的笑容看着他,又看向前方,这就是我们一起种下的梅林,好看吗? 面前密密麻麻的粉红色,放眼望去,四下皆是梅花,煞是惹眼,梅花争相盛开,一朵一朵凑到他眼前,给他看。 他喃喃道:好看,真好看。 是啊,真好看,不过应该给她们施肥了,瑾泽,你去吧~祈安说着递给他一把匕首。 墨瑾泽很自然地接了过来,眼底心里都盛满了温柔,嗯,要给它们施肥,它们才能长得更好,祈安也会更高兴 是的,我很高兴,我们需要被精灵的鲜血浇灌,滋养我们的根系,我喜欢我们盛开的模样 需要被精灵的鲜血浇灌,滋养你们的根系,喜欢你们盛开的模样 对,你拥有部落的高贵血统,养护了三百年的内丹,所以你就是精灵。 墨瑾泽一步一步走进梅花林,梅林自动向两边分开,给他让出一条道路,我是精灵,我要用我的鲜血浇灌这片梅花林,滋养它们的根系,让它们绽放 墨瑾泽走进了梅花林的中心。仰面躺倒在地上,地上有些硌得慌,伸手一摸,是一截不知从哪里冒出来的骨头,墨瑾泽盯着那截骨头看,眼睛眨了眨,坐了起来。 盯着那截骨头看了很长时间,他突然扬手将骨头丢了,嘴里轻声念道:为了你,就算是杀人吃肉也都可以! 同时,抓着匕首的手抬了起来,随即用力刺向自己的心脏 墨瑾泽!!!突然一道怒吼声从桃林外传了进来。 墨瑾泽握着匕首的手一抖,松开了。匕首向下掉在了大腿上,划破一道口子,鲜血立刻争相涌了出来,原本让道站立在两侧的梅花树都又纷纷围了过来。 那个声音还在继续愤怒的大喊:墨瑾泽!你给老子滚出来! 一直弥漫在空气中的花香沾染了腥气,突然就变得恶臭难闻起来。 嘶墨瑾泽咬了咬牙,低头想着疼痛发生的地方看上,衣服破了一条口子,一把匕首掉在地上,他知道腿上被匕首划了一道口子,很疼却不见血。 又疼又蹙眉地撕开伤处衣服,只看到伤口处红色的血痕,他能够清楚地感受到血液的流失,但是却看不见有鲜血流出来。 果然这片林子有问题,墨瑾泽你给老子滚出来! 是祈安的声音!他来了! 墨瑾泽挣扎着站了起来,一拐一拐地往出走,旁侧的梅花树枝出其不意地伸了出来,绊了他一下。 随后这些梅树又突然退开他身边,朝着刚才祈安声音发出来的方向过去。 墨瑾泽重新爬了起来,往后退了两步,捡起地上的匕首,又一瘸一拐地往前走去。 走了没几步远,大腿处的伤冒出血来,顺着腿往下/流又粘在衣服上,他只得再一次停下,扯了衣服外袍撕成条状,简单地包扎了一下伤口,再一次往前走去。 祈安就在这些梅花树包围的中心,他不能让他为了他陷入这种危险之中。 第38章 路上 四 梅花树普遍矮小,身高体大的人即使梅花树不有意拦路,也不好走过去。 墨瑾泽拐着伤腿艰难地挤进两棵树中间,树枝缠绕过来,他就拿匕首去砍,发力过猛,伤处痛感更重。 按照他现在的速度,也不知道多久才能走到祈安身边。 当梅花树再度聚拢过来的时候,它们面前的人不见了,一只青灰色的狼跃起,踩着拦过来的树枝往前去,虽然看不到他身上有伤口,却能看到狼的右后腿明显的不利索,因此梅花树的花枝都集中去拦他右后腿。 瑾泽,你要去哪里?你不给我们的梅花树施肥了吗?依旧是祈安的声音,墨瑾泽仔细辨别方向,却发现听不出来。 这个祈安的声音是从四面八方传来的,不断地进入他的耳朵,一声声瑾泽温柔的简直不像是祈安。 不像是祈安。 不,你不是,祈安是猫,不可能喜欢花的。祈安看到花只会有一个反应,那就是破坏,他怎么可能喜欢梅花呢。 狼爪抓向前方伸过来的梅花树枝,树枝向上躲去避开了锋利的狼爪。 避得开么 一把匕首从树枝上方包抄过来,利落地切断了树枝。梅花树疼地晃了晃其他枝条,打算继续拦截他。 墨瑾泽的狼眼睛泛起只有普通野狼才会泛起的幽幽绿光,呲了呲牙,凶相全泄。 他不等梅花树再围攻上来,就主动攻击了过去,嘴里咬着匕首,四爪皆露出锋利的爪牙,一路猛冲过去,不护及自身。 梅花树战斗力不高,就是难缠。祈安一边和树斗,一边还能分出心思来看向冲过来的墨瑾泽,低低地骂了一声:笨蛋! 幸好树木类精怪通常情况都愿意让养料自愿献身,而不是强取豪夺。养料活着的时候,它们是不会伤害他的,所以墨瑾泽这一身笨了吧唧的猛冲,不护及自身,却也没有真的受到多少伤害,反而在他进入梅花树的包围中心后,这些树木向后退出去了一些。 养料已经恢复神智,不再自愿献身,梅花树的攻击相对得就弱了下来。 墨瑾泽着急的绕着祈安转了几圈,打量他是否有事。 祈安被他晃得心烦,伸手揪住狼耳朵把狼提溜了起来,墨瑾泽顺势站起来,两条前腿搭在祈安腰上。乖巧安静地听祈安训话,刚才冲过来时候的凶狠模样仿佛是另外一只狼。 大半夜的,不在客栈睡觉,瞎跑出来干什么? 狼低垂着眼睛,利爪都收了回去,小心翼翼地搭在祈安身上,害怕伤到祈安分毫。祈安揪他耳朵也不躲不闪,就这么任由祈安拿捏着。 祈安不以为墨瑾泽会走远,结果都到午夜了也不见人回来,问小二才知道这人跑出去已经有一个时辰了。实在放心不过半夜丢下妹妹和弟弟们跑出来,在追踪到白天路过的这处梅花林的时候,祈安简直暴躁地想杀人,不知道自己武力值差还是不知道自己战斗力低,莫名其妙大半夜地往出跑,若不是他赶来的即使,现在这头狼恐怕已经变成白骨了。 墨瑾泽一只原形都有半个成年男人高的狼,一直这么一副可怜温弱的模样,半搂着祈安。 祈安低头,能看见墨瑾泽的狼眼睛里有泪光,也不知道这些树是让他想起了过往还是什么,像个大可怜。 再开口,祈安的声音就不自觉得温柔了许多,除去许多生气愤怒,多了些许温柔。 算了,以后再跟你算账,匕首给我。祈安松开墨瑾泽的耳朵,拿走了他叼在嘴里的匕首,自己人以后有的是机会教训,先给眼前这些树一个教训! 分卷(24) 白天经过这里时候他就觉得这些树诡异,必然是成了精的,果然 以小孩子为诱饵,本就诛心,这些树修的不是正路,祈安半眯着眼睛握紧了匕首,先杀一杀它们的气焰。 周围气场从刚才勉强有些温存瞬间变幻。 虽然化回原形后看不见腿上的伤口,但是并不能说它不存在,墨瑾泽眨了眨眼睛,晃了一下差点摔倒,他感觉有点看不清前面祈安的身影,是祈安动作太快了吗? 祈安动作也确实快,片刻功夫就断了两棵梅花树的根,主树一直躲在后面藏着,他过不去,只能先和一些小喽啰斗,越打越来气,越打越不控制手上力道。砍断的树枝、飘落下来的梅花都变成了他的武器,纷纷折返朝着原主人射过去,祈安带着匕首后行,强行冲出一条通往主树的路来。 喵~ 一只大黄猫突然出现在了祈安面前,还大着肚子,眼神充满慈祥,正慢慢地挪动着向祈安过来,看样子似乎是要给他舔毛。 墨瑾泽也看到了这只猫,这只猫就是当年他们带回家去养的猫小花和猫小胖的母亲,也是祈安、祈胖的母亲。 祈安不为所动,向上跃过大黄猫,继续往前走去。 大家都在等我回来,为什么你不等? 是墨诗琪的声音,她蹲在地上嚎啕大哭,边哭边说着抱怨祈安的话,你就再等我一会儿,我就和哥哥回来了,我们就能带你走,你就不会啊 一派胡言,祈安面无表情地踢开拦路的墨诗琪,咬牙说道:诗琪现在正在客栈睡觉,怎么可能在这里? 墨瑾泽也跟着祈安往前走,墨瑾泽发现,在他们走过去之后,无论是大黄猫还是诗琪都消失不见了,那些是幻觉,是这些梅花树制造出来的。祈安这些年走南闯北,却是和他的经历完全不同,想必是见多了这类精怪,不会被蛊惑,这么想墨瑾泽稍微安心了一些,继续跟着往前走。 祈安突然停下不走了。 前面又出现了一个人,是个男人,这个男人叫骂道:你也就这点儿本事,蠢货。 站在祈安身后的墨瑾泽第一时间发现了祈安的不对劲儿,他抬头朝前面看去,前面站着两个男人,一个脖颈处有一只狼眼睛,手里握着一只滚皮鞭子,眼神凶狠,正是刚才叫骂的人,也是狼眼部落的首领狼战,还是当初攻击部落的带头人。 而他身后站着的,是 墨瑾泽难以置信的睁大了眼睛,随即又半眯起,似乎不确定自己看到的。 狼眼部落首领身后站着的那个男人是魏巡,魏巡一手搭在狼战肩膀上,兄弟般亲近,笑道:战哥,这不过就是一只猫,能训练出来什么效果? 唉,这你就不知道了,这猫是万里挑一的流落在部落血统外的精贵血统,一出生可就开了神志,咱们这些部落血统还要出生后三个月才能开。就这么一点,就足以证明它不是一只普通的猫了。狼战很信任魏巡,给魏巡解释道:都说猫是幼虎,哥哥这就试试看能不能培养出来,等成功了再送给你玩儿去。 好啊,魏巡双手抱拳,礼貌地鞠了一躬,笑得爽朗,那就提前谢过哥哥了。 好说好说。 这是魏巡?还是祈安记忆里的魏巡? 如果说魏巡虐待祈胖可以理解为是癖好,这是一重仇。 那么他勾连狼战,很大可能也参与了对自己部落的攻击行动,不然不论狼眼部落的战力还是人数都不可能那么快就攻陷这不仅是仇更是恨! 魏巡,现任部落首领,手刃狼眼部落首领以及八大将领,带领族群走向复兴的英雄到底是不是英雄? 墨瑾泽看着对面和狼战欢谈的幻象,放佛从来不曾认识过魏巡。 梅林的攻击千篇一律却又能直击人心,从你的记忆深处,找到你的弱点,不堪、愤怒、仇恨、恐惧、脆弱都会一一重现 祈安走过了两个,这第三个他也一定可以! 仇人见面,分外眼红。 祈安狠狠握紧匕首,前面这两个人,一个,给了他一个难以忘怀的幼年;一个,给祈胖照成了几乎难以治愈的伤害,小心翼翼两百年了,都没能彻底治好; 这些人,这些人,全都该去死!!! 祈安眼球凸出,脸上、脖颈、手臂全都青筋毕现,血线不知从何时起,向四处扩散布满胳膊,爬上脖颈 祈安 祈安,祈安突然有一只手从身后搭上祈安的肩膀,祈安立刻低头,布满血丝暴凸的眼睛盯着那只手,放佛下一秒就要把手的主人碎尸万段 那只手的主人非但没有把手拿走,反而变本加厉从后面一把抱住了祈安,紧紧的、用力的,带着克制不住的心疼和不安 是我,我是墨瑾泽。 对不起,我来晚了,晚到两百年后才再次认识你,对不起 作者有话要说: 我也不知道这是哪天的更新了$_$ 琐事处理的差不多了,以后休息日会慢慢补欠的更新,下周一调休,就从下周一开始 今天要出外勤的我日常工作还没肝完( ˙˙ )我不会逃票的,我真的一直有努力码字(T_T) 第39章 路上 五 粗重的心跳声,压抑不住的喘息,血线还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蔓延 墨瑾泽抱着眼前这副躯体,除了能感受一些不能承受的重量之外,还有黏糊的 祈安!墨瑾泽抓着人硬要把祈安转个弯,看看是什么情况,却半天搬不动,只好自己往前转去看情况。 狼的眼睛即使是在夜里也能将周围的情况看得清清楚楚,他清楚地看到了祈安的胸前衣服上渗出的淡红色 祈安眼睛全黑,橙黄色的汪洋被黑暗吞并,只剩下肆无忌惮的黑。 祈安?墨瑾泽想要再抱一下祈安却又不敢,他不知道祈安现在的情况到了哪一步,自己的触碰会不会加速他的血液流失 蠢货,你过来! 哥哥这猫能控制得住吗?可别喂得太生份了。 那又如何?狼战哈哈大笑了好一会儿,说道:他就算再厉害也不过是我手底下养的小玩意儿,还能上天去? 哥哥说的极对。 狼战摆摆手,完全不将祈安放在眼里,却又轻蔑地朝着祈安叫道:蠢货,你要是真有本事,那你过来杀我呀,你有种来啊! 幻象说话的时候,墨瑾泽一直没有回头,他紧紧盯着祈安,不放过祈安一丝一毫的异动,即使是全黑看不到的眼白的眼睛,他也能从那中间发现情绪。 盯得太专注,所以一点一滴的变化都清清楚楚,一颗提着的心总算缓慢地回到了原位。 祈安的手搭在墨瑾泽肩膀上,满是鲜血的手指在他肩膀上敲了几下,一声低吼溢了出来,滚开! 墨瑾泽被推向一旁,但是紧接着他就发现,在他的旁边出现了一个一模一样的他墨瑾泽。 这个人穿着一身锦绣白衣,手里握着一卷书,冠发整齐,人又有礼,墨瑾泽就看着墨瑾泽对祈安说:你又闹了,跟我走吧,我们去河边钓鱼去。 墨瑾泽看了看自己,一身粗布麻衣,折腾了一晚上,衣服残破不堪还满是泥泞,头发也散乱狼狈,身上还有血迹,血腥气和土腥气一并而来的味道实在是不怎么样旁边这个人,真的和他一点都不像啊。 祈安,我功课做完了,下午去钓鱼怎么样? 不怎么样!一只狼爪突然从后方伸出,直接攻击向墨瑾泽的脖子,幻象消失了。 祈安 这片桃林变幻莫测,手握人心,遍布陷阱。墨瑾泽不知道刚才出现的幻象是针对谁的,那副画面是他曾经想过无数次的,如果旧年岁能够重来,他一定要早早见到祈安 可是现在桃林居然用了他的念想去攻击祈安,这种攻击方式实在是过分! 呵,你还有什么?祈安紧紧抓着匕首往前走去,越走越快,越走越急,很快一道模糊的影子闯过狼战和魏巡的幻象,稳稳地停在主树树下,匕首扎进主树的树干,只有刀柄暴露在外,血腥气迅速蔓延带着梅花的香味。 身后的二人幻象哈哈笑了一会儿,声音越来越低,直到最后消失。 但是祈安并没有站起来,主树也没有倒下墨瑾泽的眼睛在狼眼和人眼之间几经变幻,突然向后退去,退到之前他躺着的地方,从地上捡起一根白骨。 将腿上的绷带重新绑紧,握紧白骨,飞速向前冲了过去,很突然,速度很快,快到梅花树都来不及反应 白骨长而尖削,是最趁手的武器,直接将主树对穿而过,四周弥漫的梅花香瞬间消散,腥臭的味道甚至遮盖了祈安身上的鲜血味道。 墨瑾泽这时候才有能看一眼祈安,祈安的匕首确实刺中了树干,但是祈安不知道,那把匕首就是梅花树给他的。 匕首没能给主树造成伤害,反而翻过来伤了祈安,树根从地下冒出来,沿着祈安身上的各处伤口蜿蜒而上墨瑾泽简直不敢想象,如果刚才他没有反应过来,祈安的后果究竟是什么,是不是、是不是也和他手里的这截白骨一个模样? 疼吗? 墨瑾泽的声音沙哑又颤抖,祈安稳了稳呼吸,转过头看他,徒弟眼睛通红,额角青筋暴起,抓着骨头的手因为抓到骨刺,骨刺将他的手刺出一个一个的小口子,他却全然没有注意到,还在用力地抓着那截骨头。 祈安摇摇头,忍不住伸手摸了摸眼前那张脸,柔声说道:我没事。 他们、他们竟然那么对你尽管很愤怒,墨瑾泽说话的声音却充满小心翼翼和疼惜以及自己也不曾察觉的柔情。 小师父、小师父、祈安墨瑾泽嘴唇上下蠕动,吐字不清地呢喃。 一个跨越了两百年突然出现在眼前的真相,一个不愿意被提及的过往,真实、残酷,真不愧是利用幻象杀人的梅林啊。 哥哥,哥哥 喵?喵喵? 墨瑾泽和祈安同时扭头,前面不远处是穿着睡衣揉着眼睛一边叫着哥哥,哥哥的妹妹们,一人手里抱着一只猫,是祈胖和祈柔。 祈安看向墨瑾泽,突然发现墨瑾泽落了泪。究竟是哪一个幻象刺激到了他? 两百年,真的足够改变很多事很多人了。 墨瑾泽猛地回头,用力拔出那根骨头,又朝着树根的位置狠狠地朝下插入。 做人做事向来留三分,这一次,墨瑾泽抬头看向主树,是你们自作孽,不可活! 四周的梅花一瞬间全部枯萎,梅树都在颤抖。很快,仿佛被人瞬间连根拔起,霎时间没了生气。 祈安甩了甩胳膊和手上留下的血珠,用力闭了闭眼睛,强行遏制了一些念头的冒头。 说道:今天是大意了,不过徒弟你表现不错,走吧,该回去了。 祈安回头,没看见墨瑾泽,心突地跳了一下,人呢? 正要往前去找,脚底被绊了一下。 墨瑾泽因为情绪大起大落又失血过多,在梅花树林枯萎后,心情放松就晕过去了。 祈安忍不住笑出了声,无奈叹息一声,弯下腰将人抱了起来,还以为你多厉害?原来不过是逞强。 计划好第二天就继续赶路的计划被推迟,妹妹们和祈胖祈柔怎么也想不到,他们就睡了一个晚上,这两人就多了一堆的伤痕,两个都失血过多,脸色都惨白兮兮的。 和店小二打听情况,小二流水账般地答道:昨天墨瑾泽公子突然跑出去了,半个多时辰后,墨安公子也追出去了,凌晨墨安公子抱着墨瑾泽才回来,两人就已经浑身都是血了。具体发生了什么他也不知道。 祈胖又去问责祈安,结果祈安抱着人回来后就一直昏睡未醒,眉头忽而舒展忽而皱紧,也不知道是梦见了好事还是坏事? 墨瑾泽最严重的是大腿处的一处伤,大夫赶来的时候已经有些发炎了,整个人发着低烧,嘴里一直呢喃着对不起......我来迟了这些让猫听不懂的话。 两人昏睡了一天一夜,才醒过来。 妹妹们为了方便照顾,就让小二把他们搬到里面那一张床上,睡着同一张床盖着同一条被子。 墨瑾泽先醒过来的,他伤得不是很重,所以醒得早,只是在睁开眼睛第一眼就看到祈安的时候吓了一跳,躲闪之间不小心摔到了地上,脖子、脸、耳朵都通红一片,呢喃着说了一句抱歉,不知道脑海里想到了什么。 他的动静太大,摔下去的时候又将被子一起带走了,引发了祈安的不满,祈安睡梦中胡乱踢腿,把床踢得吱哇乱叫。 刚好遇见大夫早上过来把脉,大夫背着手来回溜达,看着祈安蹬床,墨瑾泽抱着被子冲忙从地上爬起来,又给祈安盖好。 屋内恢复了平静,妹妹们抱着祈胖祈柔和来送早餐的店小二进来,大夫指指床上那两个人,又看看妹妹们,你们看,这两人活蹦乱跳的,好得快,一点问题都没有。 哥哥,哥哥,你怎么样?安哥哥昨天抱你回......墨曦文急切地跑到床边,边跑边问哥哥情况。 她一开口,墨瑾泽就赶紧伸手到唇边,示意她不要说话,回过头看了看祈安没有要醒得迹象,轻呼出一口气,给祈安盖好被子,一瘸一拐地向着众人走过来,示意人们到外间说话。 里间屋门被轻手轻脚地关上,祈安慢慢睁开了眼睛。 他在墨瑾泽滚下床的时候就醒了,只是不愿意说话,没想清楚一些事情,所以干脆就装睡了。 他徒弟正好合他心意的关上了门,给他一个人留个清净。 桃花林、狼战、魏巡......墨瑾泽...... 作者有话要说: 下午接到领导电话,临时加班,明天独自出外勤现在得准备资料... 工作忙碌我暂时没找到它和码字之间的平衡,很抱歉,诸位,这章评论继续红包吧... 分卷(25) 第40章 路上 六 白衣清秀少年郎,一身书卷气息...... 想不到你变了这么多啊......祈安双手枕在头下面,叹息了一声。 梅花林里出现的那个墨瑾泽是他的幻象,若不是梅林,他都快忘记他在两百年前还见过那个样子的墨瑾泽了。 他曾经做过一个梦,梦里没有狼战更没有魏巡,有的只是那个白衣少年,诗琪拉着他跑到大树下,抱起刚出生的他们兄弟回到部落,他们一起长大 可惜啊,没有那么多的如果。不得不承认,梅林的幻象够烈,若不是徒弟也在那儿,他也许就陷进去了。 仇恨和美梦,真是绝佳的武器。祈安想了想,他逃开了狼战和魏巡的幻象,却差点陷进来自徒弟的美梦,是徒弟太好了?还是他的警惕心越来越低了? 梅林伤人都是在心上补刀,墨瑾泽和祈安的皮外伤都不严重,两人休养了两天,外伤好的差不多之后就继续上路了,只不过这一次赶车地变成了墨诗琪和墨曦文。 两人跟着父母的商队也算是走南闯北,驾车赶马这种事做得比墨瑾泽好很多,二人二猫齐心协力把两个伤患关在车厢里,充当起车夫的角色才驾车继续赶路。 有了前几日梅花林的意外遭遇,这一次上路就特意选了多城镇的地方,虽然绕行多了不少路程,但是胜在安全。 一路向南,走过冬天和春天,仿佛眨眼之间就到了夏天。 祈安也不往人怀里钻了,晚上都让墨瑾泽把冬天的棉衣折成小窝,趴在车顶上或者河边睡觉,总之哪里清凉就往哪里钻。 河边清凉,为了解暑,路线又一次变更沿着河走,不论城镇还是山林,只要有河就行。 回南疆就算快马加鞭也要走八/九个月,还是走林间小道,充满危险的那种,妹妹们也都明白,索性就一路边走边痛快地玩儿。 祈胖终于长胖了一点点,这天给祈胖测体重时候,祈安笑得像个两百斤的傻子,妹妹们都怀疑他是不是中暑了还是又被梅花林攻击了或者怎么? 墨曦文正要找哥哥一起嘲笑墨安哥哥,就看见哥哥脸通红,不像是热的,红得太不正常了,赶紧抓着姐姐和祈柔求助,祈柔去叼毛巾,墨曦文去打冷水,墨诗琪去探墨瑾泽的体温。 哥哥,你是不是中暑了?脸怎么红成这样? 啊?墨瑾泽一时没反应过来,墨诗琪在他脸上摸了摸,确实很烫但是好像又慢慢不烫了。 墨安哥哥,你别笑了,哥哥中暑了,快过来!哥哥的体温太不正常,肯定中暑了,万一昏倒了,她和妹妹、祈柔可挪不动这么大一个人,得叫墨安哥哥过来一起帮忙。 祈安正抓着祈胖可劲儿的欺负,突然被叫了这么一嗓子,一慌差点把祈胖丢出去。一边毫无诚意的和祈胖道歉一边大步走到墨瑾泽身侧,抬手在墨瑾泽脸上抹了一把,确实很烫,不太对劲儿。 刚好祈柔和墨诗琪回来了,祈安把祈胖丢给墨曦文,洗干净毛巾就往墨瑾泽脸上敷,还训斥道:你说你这么大一个人了,中暑了不知道说一声? 我 墨瑾泽张嘴磕绊了半天,有些不敢解释又不知道怎么解释,只能干巴巴地说了一句:我没生病。 没生病你脸红 墨瑾泽好像被呛到似的咳嗽了几声,依旧干巴巴的解释,我真的没生病,面对墨诗琪和墨曦文怀疑的眼神,只好弯下腰探头让她们摸,确实不热了。 墨曦文:那哥哥,为什么你的脸刚才那么红? 对啊,墨诗琪也插嘴道:这好像不是第一次了,之前我就看到过好多次你脸通红了,还以为是你驾车累的,但是我们已经在这里休息了一天了。 继续走吧,我驾车。墨瑾泽不知道怎么解释,再解释下去他大概又要脸通红一次了。那些个心思,少去想少去碰,他不想让祈安为了这件事情为难。 不说,就没有这件事,他们还是很好的朋友;如果说了,祈安会不会觉得他恶心? 自古天地阴阳,男女一起才是对的,他们两个 他不知道究竟是几个月前梅林的幻象对他造成的影响还是他本来就有这些心思,只是梅林帮他把这些心底深处的东西放到最上面最容易被看到的地方来? 墨瑾泽对祈安的照顾,一如既出,不曾有过变化。但是祈安却觉得墨瑾泽不太对劲儿,从梅林离开之后,徒弟时不时就会发呆,不知道在想什么。 祈安也不是没有想过梅林的幻象可能会对墨瑾泽的心理造成一些伤害,只不过这种伤害只能靠自己去治愈,别人帮不上忙。 就如他现在一样,一向不怎么做梦的猫,居然也时不时地会做梦了,就是梦见的都是墨瑾泽,都是那个白衣少年和眼前这个人的重叠,他们是一个人,却又不是一个人,他见到了后者,以后应该也没什么荣幸能够再见到前者了。 偶尔这么梦一梦也无伤大雅,不妨碍什么,祈安对自己做梦这事放的比较松。 但是墨瑾泽 幻象对他造成的影响是什么?祈安觉得应该找时间和徒弟好好聊一聊,若是这种影响有危险,墨瑾泽自己又不能消除营销,就必须得加以外力限制了。 糊弄妹妹们比较容易,墨瑾泽长出了一口气,算是躲过了。摇摇头,暂时丢掉那些杂念,专心驾车。 早上起得太早,开始赶路后,妹妹们和祈胖祈柔都到马车里补觉,祈安确定他们都睡下之后,从车厢里钻了出来。 说说吧,祈安靠着车厢,嘴里叼着顺手从路边拔/出来的狗尾巴草,随着马车的晃动,头一晃一晃的。 墨瑾泽看向他,祈安说道:说说几个月前你在梅林都遇见了什么?你为什么大晚上的跑去梅花树林?它们用什么诱惑了你? 墨瑾泽一滞,傻乎乎地扭头重复了一遍:什么诱惑? 就是那天晚上你为什么跑出客栈?祈安突然撑着马车探过来半截身子,盯着墨瑾泽说道:跑出客栈后,你又看见了什么? 我墨瑾泽词穷,我了半天以后居然想撒谎,却又不知道这个慌应该怎么说,慌张避开祈安看过来的眼睛,小声道:我可以不说吗? 第41章 路上 七 当然不可以! 祈安挨得很近很近,眼睛紧紧盯着墨瑾泽的眼睛,如果徒弟敢对他撒谎的话,他一定一脚把他踹下去,架什么车,跟在马车后面跑算了。 我墨瑾泽吞了吞口水,始终难以启齿。对视了片刻之后,他艰难地扭过头,看着前面马的背影,说道:那你让开一点。 也不能把人逼得太急了,祈安这么想着。 可以啊,说着退了回去,在马车的另外一边坐好,我让开了,现在可以说了。 我 祈安等了半响,依旧只等来一个我字,没有了下文。回头一看,墨瑾泽居然热得满头大汗,仔细一看,胳膊还有些微微地颤抖。 祈安: 墨瑾泽的焦虑和难以启齿没能很好的传达到祈安这里,祈安问不出来东西,索性就自己胡乱猜测,想要摸索出一个最靠近真相的答案。 幻象让他又见到两百年前的大战了?还是见到魏巡在眼前叛变了?或者是又重新经历了一遍家人的祈安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逼问得太狠了,没给徒弟留一个缓冲的余地。 祈安一时沉默,他开了头,却没想好如何收尾,想逼问却突然犯了心软的毛病,这若是放在从前,他可绝不会这么磨叽。 祈安不说话,墨瑾泽我了半天,最后也偃旗息鼓,不再出声,气氛瞬间陷入尴尬的僵局里面,四周安静的只有马儿的奔跑声和烦人的知了叫声。 直到妹妹们一场回笼觉睡醒,两人都保持着诡异的沉默。 天黑的时候,墨瑾泽驾着马车赶到这座叫南阳的小城镇,镇子很小,难得有几个外来人,所以人们都比较好客。 没费多大力气就租到了一处院子,墨瑾泽去做饭,祈安一根一根的给马儿喂草。 墨曦文去给祈胖洗澡,墨诗琪无聊跑出来找她们的墨安哥哥玩儿。 祈安一直很沉默,不去逗祈胖,也不玩闹,就一直很安静地待在一处,墨诗琪出来找他时候,看见的人是一副沉默的模样,很长时间没有变过。 连她站在旁边很长时间了都没发现。 安哥哥?墨诗琪试探地叫了一声。 过了好半天,祈安才反应过来,啊?怎么了? 没、没什么。 祈安拍了拍身旁的位置,诗琪,你坐这边。 墨诗琪乖乖坐过去,坐得十分乖巧。 你知道你哥哥他,呃,嗯算了,你哥做饭你去帮忙打打下手,安哥哥再晒会夕阳。祈安话说到一半,突然想起来妹妹们早已经转世,对这个上一辈子的哥哥并没有比他多了解多少,对那些旧日往事甚至还不如他清楚,还是不问了,不给她们徒增这些早就应该随着轮回消散的烦恼和仇恨。 墨诗琪: 可惜墨诗琪不是墨曦文,她不是特别听话的孩子,不会就这么算了。 墨诗琪:哥哥怎么了?安哥哥你说出来呗。 祈安不说话,她又继续:其实你不说我也知道,刚出发时候,你们在梅林受伤,那之后我就觉得哥哥有些不对劲,他发呆的次数多了,还会莫名其妙突然对着空气说对不起,还有今天突然脸红也不正常,应该也不是第一次满脸通红了。 安哥哥你也不对劲儿, 祈安半神游的心思飘了回来,一脸疑惑,我怎么了? 你以前不会这么发呆的,晒太阳和神游天外不是同一种状态,你刚刚还拿晒夕阳当借口。刚见到你的时候,你都是想干什么就干什么,会带着我们几个偷王大叔的鸡蛋,杜老板池塘里的鱼,虽然这些最后哥哥都会付钱买下 咳,我现在不也想干什么就干什么? 切,墨诗琪胆大包天地给他翻了白眼,后来你是去抓鱼,但是都会和哥哥报备了,他同意了你才会带我们去 祈安想了想,好像是这么回事,他没法反驳,只好问道:就这样?还有别的吗? 额我想想对了,墨诗琪说道:你们以前总是睡一个屋一张床,现在都分开睡了,你看今天哥哥租房子,特意强调了要三间,我和妹妹肯定要睡一起的,她一个人睡会哭,胖胖和柔柔两只猫总不能占一个屋吧,它们也和我们一起睡,那就是你一间哥哥一间咯。 他怎么没注意到这一点。 安哥哥?你怎么又走神了?你说我说的对不对? 对什么对?祈安跳下桌子,把墨诗琪也抱起来,推着她的后背往前走,那是家里没有多余的房间住,两个大男人挤一块儿很辛苦的,没事干别胡思乱想,和胖子他们玩儿去吧,我去看看你哥。 哦,知道了。 听诗琪那么一说,祈安突然觉得自己之前想的方向完全错误了,徒弟在梅花林的幻象不是过去,不是那些痛苦的经历,是他? 是他吗? 墨瑾泽到底看到了什么? 祈安抛弃之前想的方向,这次他试图去想能和自己有关联的情况。一直逼问徒弟,很可能问不出来还会起到反效果,让他的幻象加深,只能就自己在一旁瞎琢磨。 厨房水不够用了,墨瑾泽提着水桶出来打水,感觉有谁一直盯着他看,疑惑地四下看了几眼,就看见祈安阴森森的目光,好像恨不得拎着一根棒子过来揍他一顿,鸡皮疙瘩都不由自主地冒了出来。 祈安是真恨不得拎着棒子揍人的,都不由自主的开始磨牙了,不知道为什么最后也没动手。为了找到梅林给墨瑾泽设下的幻象,他把他们两个人第一次见面到梅花林当晚的所有事情都事无巨细地过了两遍,有些怀疑细节甚至反复过了四五遍。 第一次见面时候,他把人从山崖上给踹下去了,梅林是不是让徒弟反复体验摔下去的过程了? 杜君家那个池塘边上,他拒绝吃他做的东西,梅林让他吃了真中毒了? 到底是什么呢?坐着太累,祈安干脆就在桌子上躺了下来,他想了那么多种可能,又觉得徒弟应该没有那么脆弱,何况梅林还给了他一把匕首。 这把匕首当时是用来干什么的?为什么会伤到大腿? 大半年都过去了,再有两三个月,梅花又要盛开了。他才刚开始重视徒弟这件事,心里怪怪的,有点自责又有点说不上来的其它感觉。 从头到尾的想、分析,寻找可能的漏洞和陷阱,甚至已经有一部分的可能性有了对策。祈安决定一个一个试,反正他瞎猜瞎琢磨也不一定就能找到那个梅林做出的幻象。 晚上吃过饭收拾完,和妹妹们商量了一下,确定要在这座南阳城住上七天,好好休息一下再补充过冬的衣服和路上的食物,然后继续赶路。 确定之后,妹妹们和祈胖祈柔去睡觉,墨瑾泽和祈安说了声晚安,就进自己屋准备休息。 祈安也回了自己屋,不过他没有准备睡觉,而是拿了床上的枕头,又开门走了出来。 他敲了徒弟的屋门,等墨瑾泽开门后,二话不说就从缝隙里钻了进去,枕头往床上一扔就四仰八叉的躺了上去,衣服不脱鞋也没脱。 墨瑾泽十分无奈地笑了笑,帮他把鞋脱了。 徒弟啊,祈安说:我想和你道个歉。 既然决定要试,那就从第一个可能性开始,祈安一晚上就在想怎么道歉才能显得他有诚意,结果进屋后就忘了他想过什么了,磕绊了一下最后也就只有这么干巴巴的一句。 墨瑾泽衣服脱/到一半,从祈安进屋时候起,他就处于一种很懵很僵的状态,闻言更是不知道东南西北 分卷(26) 第42章 路上 八 祈安进屋关好门,把枕头扔在床上,绕过从进屋起就站成柱子的墨瑾泽,伸了个懒腰四仰八叉的半躺半靠在床上,状似随意地道了个歉,实则盯着徒弟看了个仔仔细细,就连脸上毫毛的变化他大概也是知道的。 只是这个人就好像是被施了蛊惑术,魂识正在神游,留在这里的只是一副躯壳,一动不动。 祈安盯着看了半响,突然坐起身来,伸出一根手指戳了戳墨瑾泽裸露在外的皮肤,戳一下,不动,抬头看看,没有任何反应,继续戳第二下 墨瑾泽僵硬地低头看着祈安,眼睛眨了眨,突然慌张地后撤了一大步,脱了一半的外衬掉在了地上,已经解开的里衣被用力往中间拉扯试图遮住些什么,结果用力过猛,里衣左侧和右侧同时被撕出两道口子。 这个动作实在是太吓人了,祈安毫不客气的哈哈大笑起来,怎么会有这么傻乎乎的大傻子,胖子都没他傻。 墨瑾泽尴尬地捡起掉在地上的外衬,你怎么过来了? 祈安控制不住笑声,他真得很久已经没有这么笑过了,徒弟实在是太逗了,哈哈,我怎么不能过来了? 徒弟,你刚刚干什么呢?哈哈,吓我一跳。 他的模样一点都不像是被吓了一跳,墨瑾泽满脸涨得通红,紧紧地抓住外衬,好半天都没成功让脸上的温度降下去。 倒是祈安突然伸手过来在他脸上摸了一把,又绕到脖子后面摸了一把,神情间有疑惑,你看,你又出现上午的症状了。说说呗,说说你是怎么回事? 墨瑾泽紧张地吞咽了一下,有些不知所措道:我 祈安:你不想说? 墨瑾泽点了点头,有些难为情地低了头,或许是梅林幻象给他自己造成的影响太深了,他总是能想到祈安,笑着的、睡着的、化形的、人形的、大大咧咧躺在床上的他,非礼勿视非礼勿想。 这种事情要他怎么和祈安说出口呢?当着这个人的面,然后告诉他,我对你有非分之想吗? 如果真的是属于他自己的非分之想,那也算是坦坦荡荡,可是他至今为止还没弄明白是自己的幻想还是梅林的幻象,他是不是真的对祈安有那种想法。 他 祈安稍微屈了一点腿,紧挨着墨瑾泽抬头仰视他,你看着我的眼睛。 墨瑾泽无法压制混乱不堪的大脑里突然听到了祈安的指示,身体自觉地做出相应的动作,飘忽不定的眼睛看向了祈安,他们挨得很近,近到他能够从祈安的眼睛里找到自己。 半年前的夜晚,你在外面闻到梅花香的时候看见了什么?祈安专注地看着墨瑾泽,刻意的放缓放慢放柔自己的声音,听着很像是哄祈胖睡觉,祈胖快睡着时候那个清浅的感觉。 墨瑾泽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下面的那双眼睛,他不仅能够从那双眼睛里找到自己,而且只能找到自己,那双眼睛里只有墨瑾泽一个人,什么别的都没有。 当那双眼睛的主人说的话一个字一个字落进他耳朵里时候,也就没有意识到什么就去回答了。 他说:你。 果然是我,看来目前想的方向果然是正确的,祈安心里想道。 祈安继续道:你看见我?我们干了什么? 你说 我说了什么? 你说你想住在树林里面,想在院子门前种一片梅林,你说你喜欢梅花 祈安听着忍不住翻了个白眼,忘记了控制自己的声音和情绪,所以你就跟着我去了那片梅林? 墨瑾泽几乎是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红了脸,嗯。 你是不是傻的?我说什么你都信?祈安站直了屈了有一会儿的腿,折回第一个问题,你为什么突然跑了出去? 墨瑾泽找了个椅子搬过来让祈安坐下,你刚才为什么道歉? 你说什么呢?听错了吧。祈安瘫在椅子靠背上,现在确定是因为他不是因为别人了,那事情就好办了,不论是什么原因造成的,他配合一下也就解决了,问题不难。 确定事情因素后,祈安先前的一点犹豫也就完全消散了。 坦白从宽,抗拒从严,快说,那天晚上你为什么突然跑出去了? 如果能够从祈安这句话里听出温柔来,那一定是错觉中的错觉。墨瑾泽知道祈安没剩下多少耐心给他了,可是他能说吗? 墨瑾泽,你说不说?!祈安将头枕在椅子靠背上,墨瑾泽就站在他身后,虽然低着头,可是目光却不敢看向他,就这样一直耗着,你是想拖垮我的耐心呢?还是想你陷得越来越深,出事儿呢? 墨瑾泽眼睛眨了眨,看上去这个话他是听进去了,祈安捏了捏衣袖,再接再厉,是和我有关的吧?为什么不敢说出来?我是能吃了你还是能怎么着你? 我我肖想你!祈安步步紧逼,终于是逼着墨瑾泽说了出来,只是 祈安:什么是肖想? 从祈安的视线往上看去,能够清楚地看到墨瑾泽一丝一毫的表情变动,他似乎感受到了墨瑾泽有些焦虑、有些不安,以及隐约压制不住的其他情绪。 之前是他大意了,居然没注意到徒弟被桃林影响得这么深,现在必须让瑾泽把情绪爆发出来,发泄一下,不然毒根深种,容易出大事。 说吧,只要你说出来,师父我不会和你计较那些鸡毛蒜皮,如果你对我不满意,我和你道歉就是了。虽然嘴上这么说,但是祈安心里却不这么想,他长这么大还没给谁道过歉,就算是杀了老王家的鸡吃了老杜家的鱼,徒弟说他做的不对,他也知道那是不对,但是从来没想过道歉,最多就是放任徒弟去赔偿道歉而已。 身为一只不在部落出身的猫,他做过最多的就是能屈能伸,可以为了鸡腿假装乖巧,自然就能为了徒弟的病勉强道歉,至于病好之后,那账再另算! 到底怎么了?! 祈安,墨瑾泽突然出声,他轻声问道:你刚才不是问什么是肖想么? 你别扯开话题,乖乖交代唔祈安正说着话,墨瑾泽突然低下头来,闭着眼睛有些慌乱地碰了祈安嘴唇一下,随后又慌张的退开。 这就是肖想,墨瑾泽放开祈安退开后,别过头,突然就有些不知所措,轻声道:对不起,我先出 出哪儿去啊?祈安一把抓住他,跑出去万一再出个什么意外,你去哪儿给我赔个徒弟来? 我 祈安又一次打断墨瑾泽,肖想是吗?我说不让了?不是,你就因为这事被梅林操控然后差点剖心自杀?这大半年来,算了,这有什么不能说的吗?你知不知道你的状态让人一直很担心?不说你的妹妹们,就是胖子那个没心没肺的都看出来了。 你不介意吗?墨瑾泽有些惨兮兮地笑了一下,却也停下了脚步,祈安说的没错,若是再次因为他任性地跑了出去,而出什么意外的话,那他就真的是 已经到了这一步了,该面对的总归是要面对的。 行了,知道你没事就好,快睡吧,为师我回屋去了。 枕头从哪里拿来又抱着枕头回了哪里去,在关上屋门前,祈安还能笑着和墨瑾泽说声晚安,关上门却忍不住深深地长出了一口气,他真是 千算万算,也没算到是这么回事,现在不只是墨瑾泽需要好好想想,独自待一会儿了,他也得好好想想这有些烦乱的感情,他对徒弟是什么感情?这件事情他应该怎么处理,都需要仔细思索一番。 祈安拿枕头砸头,好好想一想,想一想 不过,徒弟嘴唇挺软的,有点想咬一口 作者有话要说: 。意外卡文,还有两章草稿需要修一修,晚上见~ 第43章 路上 九 喵~ 祈安抬头看去,是祈胖。 祈胖站在马车车顶,低头看着祈安无聊地喵喵喵~叫,猫嘴巴勾起一个弧度,嘲笑祈安抱着枕头被赶了出来。 你怎么还没睡?快回去睡觉!祈安干脆利落地抓着猫脖子,走到妹妹们的房间,窗户被轻轻地推开一条缝,祈胖就这么被动作迅速地扔了进去,剩余的嘲笑声也只能被迫憋回肚子里去。 搞定祈胖,祈安继续撞枕头,一边撞一边往自己屋走,没看路又注意力不集中,砰的一声狠狠地撞在了门框上,额头都被抽红了。 还真是...... 祈安走后,墨瑾泽就保持一个姿势站在椅子后面独自待了很长时间,自责和后怕几乎是在瞬间就找上了他 瞒了这么久,突然就前功尽弃了么? 祈安刚才的反应是什么意思? 明天祈安会不会突然离开? 祈安会不会......厌恶他? 按照路线和行进速度,最多再有半年,就到南疆了,妹妹们回家,回自己的家。 于他而言,妹妹们还是妹妹们,尽管中间隔了两百年的时间; 但是于妹妹们而言,他就只是一个一眼看去,比较亲近和容易信任的陌生人而已。两百年过去,或许曾经是狼、是花草虫鱼,又或者和现在一样,是人,但也轮回不知几次。那些年少的记忆对她们来说,早已不是记忆,而是别人嘴里讲出来的故事。 到如今,他终于能够认识清楚这一点了,也终于或自愿或被迫的接受了。 但是如果 如果祈安也离开他的呢? 他也能接受吗? 吱呀 祈安闻声透过窗户的缝隙向外看去。 墨瑾泽房间老旧的木门被猛地用力推开,一个人身形狼狈的从里面焦急地走了出来,从祈安的角度看过去,这个人好像是摔出来的,似乎是被谁大力推了一把。 难道这个小城市也卧虎藏龙不成? 祈安皱起眉头,正要追出去看看,却发现墨瑾泽突然看向他这边。无奈,祈安只得按兵不动,看看情况。 不想,墨瑾泽盯着他这小破屋的窗户一动不动地看了小半个时辰,最后什么也没说什么也没做,叹了口气就回去了,回去了?! 祈安目瞪口呆了半响,心里有些过意不去。是不是这一路上,他对徒弟的关心太少了,才导致徒弟这副失神落寞的模样。 纠结了半响,祈安还是决定化回原形溜去徒弟房间看看,说不定能有什么发现。 那件事,到底是墨瑾泽心有所想,还是桃花林余毒过深?都得试探一下才能知道个明白,至于清楚明白之后又怎么个处理法,祈安暂时还没想到。 墨瑾泽冲出门外冲的突然,回去的也突然,门也没给祈安留个尾巴缝儿。祈安在门前打转了几圈,就跳上了院墙直奔屋顶,轻巧地掀开几片瓦片,卧趴在屋顶上,静悄悄地欣赏徒弟一个人发呆。 墨瑾泽这一次并没有呆滞很久,他很快就发现自己状态可能不太对,许是近半年来克制压抑了太久,今天精神有些崩溃。 安静了一个多时辰,勉强清醒了一些。 祈安在蹲守这一点上的耐心十分良好,吹着夏夜的暖风,被漫天星辰包裹,眼底是墨瑾泽这个徒弟,不能说不惬意。 他就守着那个洞口,眯着眼睛勉强露出一条缝隙看着屋里的情况,仿佛随时都能睡着。 他看见墨瑾泽进进出出好几次,没看清在干什么,好像是拎着水桶。 院子里就有水井,墨瑾泽打了水进屋,没有烧热水,他到现在都没有想明白他对祈安的感情是不是因为受到梅花林的影响,越来越难以压制,甚至控制不住自己,晚上对祈安做出了有违师徒礼数的事情。 泡一个冷水澡,让自己彻底冷静下来。冷静下来之后,墨瑾泽觉得自己应该能够以一个旁观者的角度去看待这件事情,给祈安写一份检讨书,明天多做些祈安爱吃的菜,给祈安赔礼道歉,希望祈安能够原谅他的鲁莽和不知礼数。 水是刚从井里打上来的,冰凉透骨。墨瑾泽没有试探水温就走了进去,霎时间冻得脸色苍白。好在这一年多的功力训练增强了体质,忍过一开始的难受,也就慢慢好了。 是,梅花林确实对他造成了不小的影响。 但是他听祈安说过,也查过一些神鬼之说的书籍,梅花林最强的就是幻术,利用人心底生出的各种柔软和脆弱来制造幻觉。 它所造出的幻象是人心底本来就存在的事物。 也就是说,他本来就是喜欢祈安的! 祈安原本眯着眼睛都快睡着了,结果徒弟一脱/衣服,瞬间就精神了,虽然困意消散,但是脑袋依旧是懵的。 几乎是傻里傻气地想:他这是在干什么? 墨瑾泽在水里跑了一个时辰,直到水温从刺骨冰凉到正常的温度,才终于出来,洗漱休息。而这期间,祈安一直是睁着两只大眼睛盯着看的状态,心跳时而快的发疯,时而没有跳动。如果祈安还有注意力注意到自己的话,一定会惊恐,因为通常只有自爆或者临近寿数大限的时候才会这样。 但是他的全部注意力都被他移走瓦片漏出的屋顶破洞处的景色吸引了,无暇他顾。 他是想走开的,已经是月上中天的时候,他该回去睡觉了,但是不知道为什么身体却动弹不得。矛盾和纠结中,祈安就一直待在屋顶处看完了徒弟泡澡的全程,甚至一直傻愣愣地待了一晚上。 天蒙蒙亮的时候才窝在屋顶那处睡着。 祈安刚睡着,墨瑾泽就醒了,浑然不知头顶有个破洞。穿好衣服收拾了屋子去厨房做饭,全肉宴以鱼为主,大早上做了一桌子丰盛的菜,都做好后,天就大亮了。 他先是去祈安屋门前叫祈安起床,手抬起来伸出去,还没敲又收了回来,转身去敲妹妹们房间的门,一副若无其事,什么都没发生的样子。 墨诗琪揉着眼睛问他:哥哥,怎么不见安哥哥? 分卷(27) 墨曦文:安哥哥是不是赖床不起? 呃,墨瑾泽有些吱唔,哥哥还没叫他,你们先去洗漱,我去叫他起来。 自责反省写检讨,饭菜上桌去讨好。墨瑾泽其实是有些摸透了祈安的脾气的,但到底还是有几分心虚,毕竟他昨天晚上做的实在是过分了。 门敲了好几下,也叫了好几声都没人应答。 墨瑾泽心头一紧,慌张就去推门,门居然没锁! 祈安? 祈安呢?! 作者有话要说: 猪作者八戒出差滚回来又突发情况出外勤,总之,终于修完了一章,本来今天想再修一章的(目前有3章半草稿),结果接到明天出外勤的通知,需要凌晨3点半出门,就......这章继续发小红包吧~ 第44章 弯月城(倒v结束) 祈安的屋子空旷、整洁,没有半点有人入住过的痕迹,除了地上有几根猫毛外。 墨瑾泽装作若无其事的把屋子来回翻了一个遍,放土豆的地窖隔间都没放过,就是没有祈安的踪影。 看到地上的猫毛,墨瑾泽稍微稳了稳,又去院子里找祈安,可惜依然是半天都没有回应。 纵然妹妹们就在身侧,可墨瑾泽就突然觉得这个世界就只剩下了他一个人,父母、妹妹们包括族人全都走了,如今祈安真的走了吗,不要他了? 那种空虚揪心的感觉抓的墨瑾泽喘不过气来,他半弯下腰,一手护在胸口,艰难地呼吸着空气,好像如果不这么努力感受呼吸这件事,就感受不到自己还活着了。 墨曦文:哥哥,你怎么啦?姐姐? 墨曦文从厨房抓了一小块儿鸡肉出来,一边吃着一边叫两位不知道干什么还不去吃饭的哥哥们吃饭,却看见哥哥站在安哥哥屋门前,似乎很难受的样子,吓得肉都掉了,慌张去叫姐姐墨诗琪。 墨诗琪、祈胖、祈柔听见声音不对,纷纷从厨房跑了出来。 就在这个时候,一团黄绒毛球突然从半空中掉了下来,猫咪的感知力比人要更强,所以祈胖和祈柔感觉到有动静向上看去的时候,祈胖差点吓得魂都飞了,发出十分尖利的惨叫声。 妹妹们的注意力自然就被祈胖吸引了过去。 再听到动静的时候,就是一声人体撞击的声音以及一声闷哼。 所有人再次回过头的时候,就看到了刚才还站在对面屋门口的墨瑾泽躺倒在自己屋子前的地上,那声闷哼就是他发出来了。 而一上午不知所踪的墨安也趴在墨瑾泽屋子前,只不过是压在墨瑾泽身上。 两个人叠在一块儿,墨瑾泽紧紧抱着祈安,生怕他再从眼前消失。 前天夜里就是祈安值夜,又因为墨瑾泽的状况,他白天也没有休息,夜里又折腾了一出,迷迷糊糊睡过去还没多久又被叫声叫醒,梦游似地闭着眼睛闻着饭香往前走,却不想一脚猜了个空,直愣愣的在屋顶上走,然后从屋顶上摔下来,本来还不怎么清醒,瞬间就清醒了,再加上死胖子那一声听得人耳朵疼的尖锐叫声,想不醒都难。 妹妹们喜欢猫,一路上胖子和祈柔都不会离开她们太远,所以祈安清醒后第一件事居然不是稳住身形找落脚点,而是直接化回了人形,怕吓着没见过精怪的妹妹们。 若不是墨瑾泽冲过来当了个人肉垫子,祈安大概会成为世界上第一只从屋顶摔下来摔死或摔残的猫。 你干什么?!知道人并没有离开的喜悦并没有上了墨瑾泽的眉梢眼角,相反,祈安这莫名其妙差点摔死的壮举差点吓他个半死。 祈安抬起头,他的徒弟就在眼前,眉头皱得死紧,手上抱着的力气也很大,都快勒疼他了他们两个好像是第一次挨得这么近 祈安突然又想起昨天晚上,他本想偷听一下,看看梅花林究竟对瑾泽荼毒多深,不曾想却看了一副活/春/宫。 还一看就看了一晚上没合眼 右胸口里的那颗心脏砰砰砰跳得激烈,还不止一个人。 祈安看着墨瑾泽,墨瑾泽的脸上充满担忧还有恐惧。 你祈安突然有一种很强烈的欲/望,他看着墨瑾泽,迫切的想要和眼前这个人说些什么,开口却卡壳了。 好像千言万语一次性到了嘴边,突然就不知道前说哪一句的好? 他的眼睛里有星星,星光中有一张脸是祈安。 开了头的话没了结尾,祈安就那么看着那双眼睛,一瞬间忘记了自己要干什么 预想中的画面太过惨烈,祈胖爪子抓进泥土里,低下了头不敢去看。伴随着那一声闷哼之后,恍惚觉得声音好像不太对,晃晃悠悠抬起头来,才惊觉自己是瞎操心。 屋顶并没有很高,真摔下来也不会死。 在发现祈安从屋顶掉下来的一刻,几乎是所有人都下意识的往前冲了过去,祈胖也不例外,他发现得最早,跑得也最前,却差一点被墨瑾泽和祈安这两个人给压死,好险不险的两个人落地的位置就在祈胖身侧不到半寸的距离。 祈胖救哥哥心切自己却差点发生意外,这会儿回过神来,生气了! 喵嗷 这声尖锐刺耳,激得人直起鸡皮疙瘩。 祈安突然惊醒,呆萌地眨巴了几下眼睛,现在才算是彻底清醒了,这里瞄一眼,那里看一眼,低头看看依旧皱着眉头的徒弟,侧头看看愤怒生气的胖子,十分清楚地认识到了自己作为一只猫,不仅半夜偷看徒弟洗澡,还赖在徒弟屋顶不下来,早上闻着徒弟做的饭菜香味从屋顶掉下来的事实 祈安第一次觉得有些丢脸,这一天到晚的,到底干的什么事儿? 哦,对了,他刚才想和徒弟说什么来着?坐到饭桌前了,看着让他从屋顶摔下来的罪魁祸首,祈安突然想起了这个问题。 然后却怎么都想不起来,第一次吃饭吃得心不在焉,不知饭菜滋味。 早餐的氛围有些沉默,妹妹们第一次见祈胖生气,还气得特别厉害,也就顺着它,饭桌上都没人说话。 墨瑾泽一直有注意祈安,几次试图开口,嘴巴张了张,最后又以沉默结尾。 各怀心思的吃完丰盛过头的早饭,所有人分成两批去采买接下来路上所需要的行李,然后继续赶路。 下午出发后,妹妹们知道氛围不对,没再在马车上睡觉,一群人挤在马车前面方寸小空地,哪怕热出一身汗也不进车里去。 一夜又一天的提心吊胆,墨瑾泽和祈安都再没找到和对方静下心来单独对话的机会。 从南阳离开之后,越往前走,墨瑾泽就越沉默。 马车经过的一路上,全部都是陌生的地方,景色、城镇、村庄、乃至山林,所有的所有都不是记忆中的模样。 墨瑾泽记着,当年他离开的时候,南阳是距离部落最近的城镇。 而今离开南阳往前走去,好像旅人归故地,试图寻找熟悉的东西,熟悉的存在感,但是没有。他离开的时候本就已经物是人非,而今两百年时光消散,世事变幻,物也已全非本貌。 这一次他回来或者他途径这里,带着曾经错失过的祈安,以及没有抓住生命而重新来过的妹妹们,还有在这里饱受磨难至今创伤未消的祈胖以及一个对这里、对记忆里的人有过颠覆性认识的自己。 墨瑾泽说不清楚自己是什么感受,只是越靠近越压抑。 这里几乎就是心照不宣之地。 马车没日没夜的往前行进,如果不是祈胖胃病复发,否则都不会做任何的停留。 当年山脚下的村庄已经发展成了一座城市,比南阳还要大上一些。 墨瑾泽和祈安商量之后选择在城里先定下来,等祈胖好些了再继续赶路。 新城名叫弯月,别名巡城,城徽是一枚带有水波纹的弯月。以前墨瑾泽家所在部落居住的高山也有了新名字,就叫弯月山,别名巡山,听说半山腰一百八十多年前修建了一座亭子,名字是山巍亭。 据说是为了一个伟大的领袖修建的,但是这个领袖究竟是谁?有何功绩?一概不知。 弯月城、巡山、山巍亭,知道的人仅是从这些名字来看,就知道了。 了解到这些信息时候,墨瑾泽一行人已经进了城,住在城中客栈里。客栈二楼设有茶馆,茶馆每日会有一位先生来讲书,内容虽然千奇百怪什么都有,但是总是三不五时地讲到这座城市的历史以及名字由来,对那位究竟不知道功过的领袖闭着眼睛一阵胡乱吹嘘,各种赞叹敬仰溢美之词唯恐漏了哪一个,滔滔不绝。 偶尔也会有人问起这领袖有何功绩,不仅听众就是说书先生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只能往建城、建亭上说,可是说书先生前面刚说过城和亭以及山名都是为了纪念领袖才造才命名的,分明就是前后矛盾。 再后来说书先生的说辞就变了,说领袖其实是这座大山的守护神,又细数百年来,任人间战乱、瘟疫、天灾,这座易守难攻的山上从来都没有过匪盗等鼠辈肖小,侧面证实了山上真的有山神。 久而久之,人们就都信了。 对那位不知功绩、不知经历的领袖崇拜有加。 进城后,祈安就感觉一阵的不适,这座城市里,居然每隔三五步远就能看见一个修炼成人的精怪,具体是什么他不知道。 能有这么多精怪聚集的地方应该是部落才对,但是部落又是不愿与人打交道的。 部落好比就是龙族,拥有天生的优势。部落之外的,凡是能成精怪,再化形成人的,都是千万里挑一,好比流落民间的真龙血脉,稀少,难遇。 这座城市里未免也太多了些。 听店小二的介绍和指路,墨瑾泽从东城迷宫一样的民居里挖出一个兽医,兽医看过后就知道这是陈年旧疾。 问过祈胖以往病史,认为可以猛攻,写了个药方,告诉祈安和墨瑾泽药量一定要到位,不配合也一定要给吃下去,就是硬灌,这药也得灌下去。 兽医越说,祈安眉头皱得越紧,手死死地握着拳头,如果不是墨瑾泽在旁边拉着他,恐怕这拳头就直接招呼到兽医身上去了。 兽医说完才感觉到气氛不太对,桌子对面坐着的两个小姑娘睁着两双大眼睛都瞪着他,旁边这两个大男人不知道在桌子底下藏了什么,感觉很危险。 察觉到不对头,兽医迅速背起药箱,朝着墨瑾泽和祈安抱拳,那我就先告辞了,看诊的钱我就和店家先结算了。 兽医是店小二介绍来,理当和他对接,最后店小二再找墨瑾泽收看诊费就是。 墨瑾泽比祈安多了一丝的理智,听大夫看诊后的分析,是能够听出来这个大夫是有些真水平在哪儿的。 不过祈胖为什么那么抗拒药物,墨瑾泽也是知道的。 大夫走后,墨瑾泽安抚了情绪激动的妹妹们,将她们送回房间。又给祈胖弄了些肉粥,也让小二给祈安准备了些食物。 等他喂祈胖吃下饭,又坐回桌子前,祈安的饭还没动。 祈安问他:你说这个兽医是蠢呢?还是坏呢?胖子的胃怎么还经得起折腾? 墨瑾泽没有正面回答他这个问题,而是问道:你怎么想? 我怎么想?祈安举了举拳头,我现在只想揍那老头儿。 停了一会儿,祈安又道:先去医馆抓药吧,问问医馆的人,拿回来检查检查再说。 好,你先把饭吃了。 抓药、询问、检查,熬药、继续检查,都没有任何问题,祈安又看向墨瑾泽,墨瑾泽没说话,只是回以同样重视以及尊重的对视。 祈安抓着药碗的手松开、抓紧、松开、抓紧,如此反复多次,才终于拿着药碗进了屋子,拧着眉头硬抱着祈胖,祈胖虽然一直在挣扎,嘴巴确是张开的。 祈安灌了半碗药进去,这半碗药在祈胖肚子里仿佛走了一个过场,不出一会儿就都全部吐了出来。 墨瑾泽等在外间,突然听见一声碎响,担心祈胖有事,冲了进来。 是祈安拿着的药碗掉了,剩下的半碗药撒了一地,碗的碎片的散落开来。祈安抱着祈胖,不住的摸肚子哄着祈胖。 听见声音抬起头来,一字一句道:我要剁了那老头! 祈胖喝了半碗药,连药带午饭一起吐了个干净,全身上下没有一点力气,胃里难受,虚的厉害,说不出话。 祈安双眼通红,布满水光。他小心翼翼护了这么多年,捧在手心里疼的弟弟,若是因为这半碗药出了什么意外,他绝对不会放过那个医生。 墨瑾泽托店小二去打水,又去后厨让厨房给祈胖熬上肉粥。尽管心里也着急,但是祈安现在急红了眼睛,在理智崩塌的边缘,他不能乱,一旦他也慌了、乱了 他突然有种预感,墨瑾泽不知道这种预感从何而来,只是很突然的出现在他的脑海里,提醒着他:或许某些人就在暗处等着看他们乱,看他们露出各种破绽,然后出来笑话他们,甚至是别的危险,不论是心理上的还是人身安全上的,所以他绝对不能乱! 从屋外接过店小二打来的水,墨瑾泽向旁边妹妹们住的屋子看了一眼,只隐约能听见妹妹们逗祈柔的声音,心下稍微安稳了一点点,至少这边三只都不知道情况。他只要先稳住祈安,再弄清楚胖子现在的状况就可以了,时间上比较宽裕。 进屋关好门,给祈胖擦洗整理。 期间,祈安就通红着眼睛盯着墨瑾泽的手在那儿对着祈胖动来动去。 收拾完之后,祈胖稍微恢复了一点,肉粥刚刚做好,有小二送了上来。墨瑾泽道谢后复又关上门,端着粥碗问祈安:是你喂还是我来? 我来。 祈安接过粥碗,粥碗太热,被烫地缩了一下手,但是依旧稳稳地接过粥碗,若不是那一下本能的瑟缩,祈安几乎就是云淡风轻,丝毫不觉热碗烫手。 墨瑾泽的毛巾及时送到,给祈安垫手隔热。 同时心里对祈安现在的状态心境有了一个大致的判断,寻思着一会儿祈胖吃完饭,他要怎么安抚祈安才能好? 祈安一小勺一小勺吹温热了再喂给祈胖,祈胖吃得竟然没有祈安吹得快,祈安喂完一勺,就吹凉下一勺静静地等着祈胖吃完。 墨瑾泽看了一会儿,拿起扫帚收拾地上的残局。 自离开南阳城之后,他们还是第一次享受这样的宁静,虽然时间短暂,身上也都压着大山,就好像是负重前行中悄然歇息片刻,心情自然就静了下来。 祈胖只吃了小半碗就吃不下了,迷迷糊糊地睡了过去。 祈安没有冲动地直接去找那个大夫算账,而是轻拍着祈胖的毛,等墨瑾泽收拾完地面。收拾完后,他轻声道:你之前的药还有吗? 分卷(28) 有,莲子也还有一些,你是想? 明天起恢复之前的用药用量,还是藏在饭里,别让它发现。死老头配的药停了,你说我应该怎么找他算这笔账?祈安说话声音、表情都很平静,平静到几乎没有什么起伏,如果不是还红着的眼睛,外人就真的看不出来他现在其实很狂躁,暴怒到想杀人。 墨瑾泽脑海里闪过很多种回答方式,想着究竟哪一种方式能够让祈安平和下来。 关心则乱,祈安目前的状态非常不稳定。 他试探道:老大夫说这次用药很猛,会不会是药量过猛,胖子的身体不适应?药之前都是检查过的,不是确定没有问题了吗? 对,药都是仔细检查过,祈安说道:可是万一,老头配的药是相克的呢? 抓药时候一共去了五家医馆,都和医馆确认过了,没有相克的药物。 突然屋内又安静了下来。良久,祈安深吸了一口气,轻声说道:是我急躁了。 祈安的心情平静了下来,墨瑾泽送了口气。蹲到祈安面前,小心的把祈胖接过手放在床上睡好,等胖子睡醒了,我们可以问问他感觉怎么样?如果如果真的有意外状况,我直接去老大夫家里把他绑来见你。 老实说,墨瑾泽是真的想过去绑架老大夫的,只是他一再告诫自己要冷静,要静下心来,要安抚祈安,所以才没有真的去实施这个想法。 墨瑾泽看着祈安说得很认真,又故意蹲下身来放低姿态,不会造成祈安心理上本能的戒备。 祈安看着墨瑾泽不说话,突然伸出手来,掐住了墨瑾泽脸颊上的肉往两边拉扯,生生把一张俊俏的脸拉的奇形怪状,然后乐呵呵地眯着眼睛笑了。 墨瑾泽也跟着无声的笑了,眼睛被拉扯中本就变窄,再一笑就眯成了一条细缝儿,和猫咪心形态时候打盹的祈安差不多。 阳光从窗户处偷跑进来,落了个满屋。祈安觉得墨瑾泽脸上有一层柔软的东西,想抓来看看,却什么也没抓到,大概就是阳光吧。 当天夜里,祈胖再醒过来,尽管身体依旧虚弱,但是看上去气色竟然好了不少。 墨瑾泽看向祈安,祈安也正好看向他。 墨瑾泽小声道:要不再试试? 祈安低头思量了一会儿,又逗了逗祈胖,吩咐厨房给祈胖熬肉粥,和墨瑾泽说道:那就再试试吧。 第二天上午,墨瑾泽拿了药炉亲自熬药。整个熬药的过程中,药都没有离开过他的视线。 近来,因为祈胖的身体原因,近乡情怯的那些感情都被忘在了一边。熬药时候墨瑾泽突然又想了起来,没有刻意去想,更没有什么遇到什么会触碰到记忆关卡的事物,就是莫名其妙突然的想了起来。 药炉热气腾腾,烧开的水珠咕嘟咕嘟地争相冒着泡泡。 墨瑾泽就那么盯着药炉去回忆往事。 两百年前的点点滴滴,他还记得的所有的细节都不放过。 一个知了知了知了乱叫的夏天,魏巡拿着书来找他询问。 闲聊时候,妹妹墨诗琪牵着两只一黑一白两只大猫从院门口路过。墨瑾泽见魏巡盯着妹妹和猫咪们走过去的背影看了许久,妹妹年龄太幼,他们那时候也还没有成年,所以墨瑾泽就没有往那一块儿去想,打趣道:你是羡慕我们家有猫小闹和猫小花么?哈哈哈,魏兄也可以自己养一只。 那就不了,泽兄魏巡也笑道:家里养着一只呢? 墨瑾泽:长什么样子? 魏巡:花色很杂,说不清楚,改天有机会请墨兄瞧一瞧。 墨瑾泽:好啊。 但是这只花色很杂的猫他却从来都没有见过。 还有他记得,他曾听妹妹们说,魏巡经常一个人外出打猎,每次出走短则半天多则三五天,几乎是百分之百的猎物丰盛。 就算是冬天蛇都冬眠的情况下,他也能轻易撞见魏巡的战利品里有蛇,且有风干的迹象,并不像是新鲜的。 那么他出去究竟是不是去猎?不是去打猎那他是去了狼眼部落么? 还有诸多种种,若是当年戒备心稍微重一点点,想来就不会有那么多悲剧发生了。更没有这两百年的沧桑变幻。 如果真的细细去想的话,他记忆里的那些往事都不够拿来推翻的。为什么从小一起长大,魏巡会变成那个样子,这样几乎翻天覆地的工程量,他到底筹谋了多久? 药熬好了,墨瑾泽摇了摇头,把脑海里那些杂念抛除,专心给祈胖弄药,不多不少刚好一碗的量。 刻意在屋外阴凉地晾了一会儿,等药的温度降了下来,才拿进去给祈安。 祈安正在屋里陪祈胖玩儿,逗祈胖开心。 药味儿一飘进屋,祈安一上午的努力全部付诸东流。 祈胖在身体虚弱的情况下,依旧嗖地跳上了床顶,又因为床顶搭蚊帐的支架不够坚持,从而和衣架一起掉了下来。 祈安也不催它,就端着药碗在床前站着,看祈胖表演。 祈胖从床顶摔下来摔到了床上,虽然不疼不痒不怎么样,但是这一摔整只猫都有些懵了。 呆愣了一会儿后,喵喵~叫了祈安两声,墨瑾泽心领神会的接过祈安手里的药碗。祈安坐下安抚地摸了摸祈胖,又抱了它。 谁知祈胖就在祈安怀里上下翻了个身,变成肚皮朝天,嘴巴朝上的姿势,然后闭着眼睛张开了嘴,蚊子哼哼~的喵呜喵呜 在听懂祈胖要干什么的时候,祈安差一点没抱住它。 墨瑾泽疑惑又紧张地问道:怎么了?是不是胖子哪里不舒服? 没有,祈安摇摇头,感觉有些好笑又有些无奈,还有一点点的欣慰,他道:胖子让我按住它,像昨天那么灌药一样给它喂药。 墨瑾泽: 有了祈胖的努力配合,药灌得很顺利,虽然喝完药又吐了,但是今天好歹是把一整碗药都喝了。 吐完吃了半碗粥又去妹妹们房间找祈柔玩儿了一会儿才去睡的。 状态明显比昨天好上很多,一群人吊着的那颗星总算是微微放下一点了。 妹妹们因为担心祈胖,晚上都没怎么睡好,这会儿看见祈胖精神好了很多,也就被墨瑾泽哄着去补觉了。 只剩下了墨瑾泽和祈安两个人。 墨瑾泽拿出两张地图来,一张是之前一直在用的全国通用地图,只标注了大道、官渡,还有一张是老旧的牛皮纸,上面标注了三条路线,一条是全国通用地图上出现的大道到南疆的路线,一条是墨诗琪墨曦文父母的商队行进走的路线,时而和大道重叠,时而自己分开走,但是大多都是绕路,避开匪群的路线。还有最后一条是墨瑾泽记忆里父亲去南疆给妹妹求药的路线,再配合现有地图看,把已经消失的路线略加修改,变成直达南疆最快的一条路线。 墨瑾泽:不知道为什么,再次回到这里,我总感觉这里的人文、还有精怪,甚至是半山那座亭子都有问题,感觉会有危险。 你也有这种感觉?祈安点点头,那看来时没错了,我也有这种感觉。这个什么月城,虽然发展比我离开时候也好很多,但是吧,我总觉得这里充满邪性,你应该也感觉到了,这个地方生活着很多的精怪,人类相对就少很多,没有人它是怎么发展到这么大的,比南阳高上好几个档次。 祈安,墨瑾泽叫道。 嗯?怎么了?祈安回过头。 你离开时候,你战后回来过? 祈安:对,一百多年前回来过一次,想挑战一下魏巡 墨瑾泽:后来呢? 后来?祈安放下药碗,忍不住伸手又去捏墨瑾泽的脸,后来就如你所看到的,我失败了,他还活得好好地,坐在高位上。 祈安又道:不过,我走的时候,这个地方还没有这么多的说书先生,茶馆酒楼,弯月城里这些个玩意儿也太多了。 墨瑾泽揉了揉被捏得有些痛的脸,说道:这里处处透着诡异,我觉得胖子胃病复发也太突然了,没有任何征兆,是不是也是因为回到这里的原因? 祈安点点头,很有可能啊,让他再养一天,我们就继续赶路吧。 嗯,墨瑾泽指着地图和祈安商量,这是三条路线的比对图,你看看,虽然近道会快很多,但是也很危险,当年父亲去南疆的时候是单枪匹马,这条近道上有不少地方是马车过不去的。 第三天,祈胖喝下药没有再吐,能活蹦乱跳了,他们就继续赶路,按照昨天晚上新商量出来的路线。 这条路线要经过半山腰的山巍亭,从山巍亭传过去,走上不久,会有一条很缓的下山的道路,墨瑾泽特意去打听了,容得下马车前行。 马车一路驶向半山腰,随着越来越接近那座山巍亭,墨瑾泽脸色就越来越差,同样脸色差的还包括墨诗琪和墨曦文。 其中墨瑾泽状况最为严重,唇上一丁点血色都没有了。 祈安看不下去,把他架起来扔进马车里,自己驾着车上山,去半山腰的路也很平缓,马儿基本上没什么负担,马车就如同行驶在平路上一样。 祈安走一段就要回头问一句,怎么样?你们一群病号还好不? 祈胖和祈柔会一起喵喵喵~叫,告诉他没事儿,祈安就继续赶路。 他在马车外面看不见里面的情况,只知道墨瑾泽和妹妹们是没有血色脸色苍白,他问的时候也会回一句没事儿。 直到到达山巍亭,祈安还是有些不放心,将马车停在树下,掀开车帘探头进去,吓得脸上当即就失了血色。 车里三个人都东倒西歪的,两个妹妹已经昏过去了,看血色很像是死了,幸好去探鼻息还没有问题。 墨瑾泽的情况也不容乐观,人虽然醒着却说不出话来,两只手还分别捂着祈胖和祈柔的嘴,不让告诉他,这个蠢货! 墨瑾泽感觉到一阵心悸,许久没有出现过的害怕的情绪忽然就开始蔓延 真真切切的害怕,就好像是年幼的时候听很恐怖的灵异故事然后晚上真的遇上真实的灵异事件一样,那种从心里头忽然喷涌上来的恐惧,生生吓出一身的汗。 和那种被人拿刀架在脖子上的恐惧不一样,他有一种他即将不是他,但依旧是他或者是他这副皮囊的他,拿着刀、拿着剑、拿着匕首亲手一刀一刀的杀了自己的族人、父母、妹妹们以及祈安 而保持神志的他只有一副瞳仁可以使唤,直到杀死所有人,再一刀一刀削下自己身上的骨肉,直至鲜血流尽而亡。 一个声音不停的在他耳边告诉他:你是罪人! 声音无孔不入,从四面八方传来,怎么也赶不走,捂着耳朵也依旧能听见。 那就索性不捂着耳朵,墨瑾泽面上平静,看他要说到几时? 他现在的身体非常虚弱,精神也只能全力集中去对付脑海里汹涌而来的恐惧和仿佛没有止境般的噩梦。 刚上山的时候只有轻微的一点点,墨瑾泽没放在心上,后来被祈安扔进车里后,随着越来越接近半山腰,那一点的轻微也就越来越严重。不仅仅是精神上的,身体也开始不受控制起来,浑身发抖发冷还流眼泪鼻涕 墨瑾泽?墨瑾泽?徒弟?你怎么样?祈安伸手按在墨瑾泽胸前,能够清楚地感受到那和正常人不一样的心跳,又快又急,杂乱无章 墨瑾泽全身控制不住的发抖,祈安慌忙将他抱进怀里,神识在马车周围四处看去,寻找到底是谁在袭击他们。他绝对不会放过这个人! 墨瑾泽冷汗出了一身,祈安将他抱进怀里,他瑟缩着往祈安怀里钻,嘴巴上下动了动,艰难地吐出几个字,却是:祈安我我怕我 怕什么?怎么了?不清楚到底是什么情况,祈安顺着墨瑾泽,将徒弟紧紧抱进怀里,安慰道:别怕,我在这儿呢,谁也伤不到你 仿佛过了很多年那么久,墨瑾泽拼命咬着颤抖不停上下打架的牙齿,从牙缝儿里吐出几个字,离、离开、这里下、下山 祈安摸了一把他的脸,脸上热乎乎的,全是眼泪和鼻涕,好不狼狈。 可是你这个样子 墨瑾泽控制不了双手,只能用几乎全部的力气去控制去说话,走、走、下 没说几个字,终于筋疲力尽昏睡了过去。 祈柔,胖子,你们两个看好他们,注意观察四周,我驾车下山!祈安叮嘱车里唯二两个没事儿的猫,又让三个人在车上躺好,用东西挡了挡,固定住。 随后快马加鞭赶车下山。 马车沿着山巍亭前方的下山道路,一直往山下跑去。 快到山脚时候,墨曦文最先醒了,脸上血色也恢复不少,像是刚刚经历了一场大病的样子,祈胖高兴地喵呜~喵~叫了几声。 祈安赶着车回头看了一眼伫立在半山腰上的山巍亭,神色若有所思。驾车的速度却没有慢下来,一直飞快的向前方道路赶去。 离开山巍亭又走了半个时辰,墨诗琪和墨瑾泽就先后醒了。 祈安提起的心总算放下了。 墨瑾泽出了车厢,我驾车吧,你赶了一路休息休息。 不累,祈安盯着墨瑾泽看,刚才怎么回事? 墨瑾泽没有立即回答祈安,而是回过头去问墨诗琪和墨曦文,诗琪、曦文,你俩刚刚有听见看见或者感觉到什么吗? 墨曦文摇了摇头,什么也没看见,就是忽然觉得胃有些疼,没力气,就好像中暑了一样没精神。 墨诗琪:我梦见和一群小伙伴们打架,把他们都打死了,一群人围着我要叫我偿命 没事,墨瑾泽有些虚弱地笑了笑,就当做刚才做了一场噩梦,都不是真的,忘了吧。 分卷(29) 墨诗琪、墨曦文点点头:嗯嗯。 祈安听到了全部,不过他没催着墨瑾泽说话。 墨瑾泽靠着车厢,好半天没说话,像是还没从刚才的噩梦中醒过来。 不想说你就别说了,别去回想。祈安突然出声。 墨瑾泽转过头冲着他笑了笑,笑得无比灿烂,无妨,晚些时候我说给你听。 祈安顿了一下,随即也笑道:好。 作者有话要说: 伙伴们,接到编辑通知,这个故事明天开始要从25章开始倒V了,没看到最新的小伙伴抓紧看一下~ 感谢诸君对我更新不稳定的宽容,日更不敢保证,就努力多写吧~ 第45章 路上 十 就好像是犯了许久的蠢,突然醒过来了一样。 墨瑾泽看向祈安,和他对视了一眼,又看向四周。 几个人刚醒,祈安没有驾车太快,就让马儿自由散漫地往前走,偶尔低头吃个草,偶尔探身吃朵花。 放眼望去,兼是绿色,各色花朵争相开放,颜色绚烂,蝴蝶、蜜蜂、小雀,还有从树间传来的知了叫声,一切相映成趣,不由得让人的心情跟着放松下来。 墨瑾泽向四处看去,祈安,等到南疆了,我们把胖子和祈柔也先留在那里吧。 嗯。祈安看上去没有任何意外的神情,也不再追问墨瑾泽发生了什么,究竟怎么了,对比一两年前初遇时,真是天差地别的变化。 无论祈安是何种态度,墨瑾泽都适应良好,如果对象是别人就做不到如此了。 就像是当初面对从小一起到大的部落伙伴,因为不能忍受态度的变化,离家出走两百年 如果两百年前没有走,大概他也就和妹妹们一样,重头来过了。 刚才在山上,越靠近那个山巍亭,我越感觉难受,脑海里不断出现各种画面,真实的仿佛我真的经历过一样,同时有人不断在耳边蛊惑我墨瑾泽很清和平静地说道,眼睛看着前方风景,没有看祈安。 没来由的惶恐、失措和难受,墨瑾泽说道,可是越是这样,我却感觉我的大脑越清醒,真的 从来没有一刻这么清醒过。 祈安:嗯,这样就好。 两个人都不在说话,一路驾车往前走去,在山脚下不远处停下来做短暂的休息,休息地旁边有一条自山上流淌下来的小溪,溪流一路向上,消失在丛林里。 祈安看着溪流消失的地方出神。 墨瑾泽陪他一起站在,两个人继续和在马车上一样,看着远处发呆。 许久,祈安说道:你不知道,其实小时候我见过你的。 我知道。墨瑾泽说:我还记得你闯进我家院子 不是,不是那一次,祈安指了指消失在山上的溪流源头,这条溪流应该是原来山上的湖泊吧,你带妹妹们去钓鱼,我躲在草丛里。 那一次墨瑾泽不知道。 真的是很久很久之前了,谁也记不清到底是哪一次在前一点。 但是每一次遇见,其实都给祈安留下了很深的印象,尽管世事沧桑,不再见得对方容貌,但是那种温文儒雅一身书生气,呵护妹妹们和宠物的形象深入他心,他永远记得那个白衣少年。 祈安从来不穿白衣服,就是因为觉得只有像当年少年那样的人才能穿白衣,他的性格,还是更适合黑色,没有感情,自私自利。而别人都不适合,所以两年前在山崖上看见穿着一身白衣服的墨瑾泽身上又有仇人的味道,各种加持下的愤怒促使他一脚将这个人踹下了山崖。 我那时候刚从囚笼里逃跑出来,饿了好几天,好不容易看见湖水,估摸着里面应该有吃的,正要去抓,就看见你们来了,又是妹妹又是猫的,跟着一大串,我只好躲起来,结果后来饿晕了,哈哈哈~祈安就像是在给朋友讲自己小时候的丑事儿一样,将苦难一两句轻飘飘的飘过去,着重将自己感觉有意思的,讲着讲着就发现,原来小时候那段时光还是有很多美好值得记着的。 【补】 墨瑾泽看向他,他终于能够以很平静的语气将遗憾对着当事人说出口,如果当年我再早点赶到一步,也许一切就都不一样了 祈安扭头看了他一眼,继而又抬头去看消失在林间的溪流源头,突然笑了,心情还好吗?要不要说说,祈安停顿了一下,又道:今天是怎么回事? 那座亭子有很大问题,越是靠近它,那些噩梦和幻听幻象对我干扰就越大,对妹妹们也有影响,只是影响没有我这么严重,我怀疑 怀疑当年族人战败其实另有隐情? 祈安替墨瑾泽补上后面一句,墨瑾泽睁大眼睛看向他,眉头皱成一个疙瘩,你也这么想? 你觉得一个天生残疾的部落是如何攻破你们部落的防御,还战无不胜的?当年你们节节败退,族里除了妇孺,有一多半死在了战场上,剩下的一半也都是残兵败将,他魏巡又不是只手遮天的神,他能带着这些人杀了敌方几大统领,势如破竹夺回失去的地盘?祈安一边说说着底下看着上方的视线,转而看向一旁玩闹吃东西的两位妹妹和两只猫,那个医生的药还是有效果的,他能够感觉到祈胖胖了一些,胃口一如既往的好,能稍微放心让它多吃一些不用担心它吐了。 心事放下一大半,还剩另外一半,旧仇旧怨,再怎么旧也是要报的! 我从来没怀疑过他就算关系没亲密到睡一张床,也应该是从小一起长大的情分,那些长辈们每天打猎、看守,战战兢兢、循规蹈矩,对待他们这些年幼的孩童无一不是疼爱有加,即使是族会上,因为布防等日常琐事吵闹不休,也从来不会殃及到孩子身上。 而他除了不去练功房转而去山下书院外,也算是和魏巡互相看着一起长大,纵然对狼眼部落与记载不符的实力心存疑虑,也从来没有怀疑过自己人 但是现在就是一件一件又一件的事实摆在他面前,残酷又证据充分地告诉他:魏巡这个人有问题!他很有可能就是当年挑起两部落争斗并害得部落折损过半的罪魁祸首! 祈安拍拍他的肩膀,叹息一声,知人知面不知心,画虎画皮难画骨,当年你知道他养过很多猫猫狗狗吗?知道他家有一个用术法密封的巨大练武场吗?知道他和狼眼部落首领打小认识,亲如兄弟吗? 我 你什么都不知道,你也没有力挽狂澜的本事,就不要在这儿自责了,休息够了就赶路吧。祈安第一次安慰别人,居然意外的熟练,给了墨瑾泽一个大大的拥抱,兄弟似的拍了拍他的后背,全然忘了出发前被某人强吻了事情。 毕竟大事面前,小事以猫的记性也记不住。 祈安前脚撤退,跑回马车边逗妹妹逗胖子,墨瑾泽后脚视线紧跟着他,眼睛里再也藏不住的动心 若是梅花林真有这么大能耐搅动人心,也不至于最后落个尸首全无的下场。 他是真心实意地喜欢祈安,和梅花林、和幻象没有任何关系,墨瑾泽想。 作者有话要说: 加班回来,明天早上5点半出外勤(今天下午知道的)。。。对自己的更新时间彻底不抱希望了,佛系。。。这章有小红包~追一篇更新不稳定量还少的文挺痛苦的,佛系的作者困眯着眼睛说,小伙伴们感觉追文太累的话就养肥吧~ PS.一不小心点出来两章,下一章是空章,写完解锁 第46章 新章 祈胖难得没有和祈柔打打闹闹,安安静静地睡在马车顶上晒着太阳。 它很聪明地选择了躲开那两个气氛不太对的人,避到一边去。天大的烦恼也恼不过它柔软可爱的毛掉个不停。 两位妹妹在外驾车,把马车车厢内的空间留给了祈安和墨瑾泽。 车厢内,祈安四仰八叉地躺着,一条腿吊儿郎当地搭在墨瑾泽的肩膀上,嘴里叼着一片树叶子,吹着似有若无的曲子。 搭在座椅上的腿突然被重物压到,另外一条腿跟着垂了下来墨瑾泽睡着了。 祈安睁开半闭着的眼睛,轻轻叹了口气。 重新回到这片土地,对他而言,也是一次挑战,当初他带胖子离开,是因为他觉得自己太弱了,等到,有足够强大的时候再回来,一笔一笔慢慢算账! 过去许久了,回来的却匆匆忙忙,去南疆再回来,这一段时间是最后的缓冲期。 咳咳 一阵挣扎从脚边传来,祈安双腿被迫撑开,他才反应过来,刚才没注意到全身绷得很紧。睡着歪倒在他腿上的墨瑾泽被勒到脖子了。 若隐若现的曲子重新吹了起来,一只手温柔地抚摸过墨瑾泽的头发。 很快,他就又重新陷入安稳的睡眠中。 你也没准备好回来吧? 祈安看着墨瑾泽沉睡的脸,轻轻把自己的脚拿了下来,找了个枕头垫到墨瑾泽头下方。 发呆似的盯着墨瑾泽看,手上顺毛的动作一直没停。 既然已经回来了不搅他个天翻地覆,这账算不完 马车一路不算平稳地往前颠簸着走去,祈安回想着这几日在走过的地形以及那座小城市的街道巷尾,手里的动作不停,抚摸着墨瑾泽不算柔顺的头发,摸着摸着感觉手感不太对劲儿,低头一看,才发现这个家伙儿竟然不知不觉化回了原形,一只大尾巴狼,躺的特别舒服,狼嘴微微张开,伸出手指触碰一下,还能感觉到一点的湿润 这混蛋何止是睡得香啊 祈安嗤笑一声,笑容还没来得及展开,眉头就又皱上了。 他知道,像墨瑾泽这种出身在家族里的狼,应该算半人,化形后基本上一直就是人形,除非紧急情况否则是绝对不会化回人形的。对他们来说,人形才是日常形态,就算是熟睡也不可能突然化回原形,一定是下山路上遇到的那个亭子! 或许是因为对付那个亭子,墨瑾泽耗费了大量精力,现在离开了那座山,整个人放松下来了,整个人身上的压力消失,原本就已经耗尽了精力的甚至自然就恢复原形了。 这应该是祈安第一次这么近距离的细细打量墨瑾泽的本体,浑身上下布满了灰白色的短毛,只有尾巴上略微长一点儿。 摸上去并不坚硬扎手,反而相当柔软温顺,就和这个人一样。 安抚性的动作真的变成了顺毛,祈安的眼睛盯着怀里这只狼细看,一下一下的抚摸着狼身上的毛,手感真实的不错,不想停下来。 期间祈胖探头进来看了一眼,看到一只大灰狼不由自主的抖了一下,又退了出去,安心地缩回车顶和祈柔互相舔毛去了。 祈安抬头看看车顶又低头看看怀中的大灰狼,手上的力道不受控制的重了一些,撸猫和撸狼比起来,似乎撸狼更舒服一些 又翻过一个小山丘,道路有些颠簸,祈安索性将狼整个抱进怀里,天色渐晚,又抓了一床被子过来围上,轻敲车顶,召唤两只猫进来吃东西,吃饱了出去替两位妹妹。 祈安抱狼的姿势和抱猫是一样的,但是奈何这只猫个头实在太大了点,屁股落了一截在外面,尾巴也搁不进怀里,幸好狼尾巴和猫尾巴不一样,不能随意摇晃摆动,不然就该吓着两只猫了。 祈胖的病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好转,虽然初回来的时候有一点状况,但是离开那个是非地之后又晒着太阳睡了一觉,睡醒后就好像又一次彻底遗忘了那些不好的记忆,该吃吃该闹闹。 祈胖身体壮实些了,祈安放心不少,在他和祈柔吃完饭后,就把它们赶出去驾车,换妹妹们进来吃饭。 两位妹妹进车后,一直眨巴着眼睛看着祈安怀里的狼。第一感觉不是害怕,居然是亲切,不仅不怕甚至还有点想要摸一摸,但是狼在祈安哥哥怀里睡着了,一是怕打扰它休息,二是得经过祈安哥哥的同意才行。 小妹妹眨巴着眼睛,忍不住伸出了手,又克制着收了回来,在不算大的车厢里四处张望,突然发现没看见她们的哥哥,压着声音悄悄问祈安:安哥哥,哥哥去哪里了? 祈安没回答,低头看看了怀里的狼耳朵,微不可查地动了动,无奈地叹了口气,这不就是哥哥么?别装了,醒了赶紧起来。 就见那只狼晃了晃脑袋睁开了眼睛,妹妹们自小在南疆长大,不是没见过狼的,只不过她们见到的狼无一不是凶狠的、带着贪婪眼神的。 这是第一次,第一次在一只狼的眼睛里看到温柔,甚至看着这只狼你会联想到在书院里的书生。不禁让人怀疑,这真的是一只狼吗? 是不是吓到你们了?墨瑾泽身上还裹着祈安给他盖的被子,慌忙化形成人,体型瞬间变化,脚下没踩稳,摔在了祈安脚边。 第47章 吻 祈安赶紧跪坐下来把人抱起来,抱起来之后怕他再甩了,索性就抱着不撒手,又难得话说的安慰了几句,她们早就知道了,就你是个傻的。 祈安的胳膊又瘦又长,却又格外有力,抱着他,令墨瑾泽近几日一直不安的心突然就安定了下来,奇异地产生了一种别样的安全感,不由自主的换了个更加舒服的姿势,乖乖在祈安的怀里躺好。 然后两人后知后觉的发现两位妹妹保持着刚进车厢,跪坐在门帘处的姿势,一动不动地看着他们两个。 墨瑾泽感觉自己的脸一阵发烫,干咳了一声,愣着干什么,快进来吃饭啊。 哦,哦哦。 墨诗琪吃饭的时候假装自己是一株安静的小蘑菇,缩在最角落里,埋头一顿猛吃,假装自己不存在。 但是墨曦文不这样,她依旧眨巴着自己的大眼睛,不盯着饭菜,反而盯着两位哥哥,吃饭吃的不专注的后果就是咬到了自己的嘴巴,用力过猛,下嘴唇当时就肿了。 墨瑾泽心疼妹妹,赶紧坐了起来,弯腰去另一侧找药膏,边找边叨叨:不好好吃饭,疼不疼啊?下次小心些,吃饭慢一点没注意到祈安表情不太对劲儿。 墨瑾泽突然从起来怀里溜走,祈安感觉腿上一阵冰凉,手上好像缺少了什么,他扭头看看几乎和狗一样笨的墨瑾泽,又扭头看看颇觉委屈的墨曦文,再低头看看自己空空如也的怀抱,思索了好一会儿。 分卷(30) 突然抬手做了个奇怪的动作。 角落里蘑菇蹲的墨诗琪不幸地围观了这一幕,狠狠地打了个哆嗦,抓紧时间几口吃完了饭,等着墨曦文包扎好了就抓着她逃也似的的跑了出去,从车帘外面传进来一句:哥哥,安哥哥你们好好休息,我们和胖子、柔柔守夜就好。 墨瑾泽: 墨瑾泽看着慢慢停止剧烈晃动的车帘,叹了口气,不知是在自言自语还是在和祈安低语道:我是不是吓着她们了? 嘶 一声压低的轻呼突然传到墨瑾泽耳朵里,墨瑾泽扭过头看向祈安,就见祈安皱着眉头,一副很疼又强忍着的模样,祈安的右手冒出一串血珠。 怎么你也受伤了,快把手给我我看看。 那伤口一看就不浅,墨瑾泽瞬间就没空再去想别的了,赶紧把刚放回去的药箱再重新拿出来,小心翼翼地把伤口周边的血弄干净,露出新鲜的伤口。 伤口是一道圆弧形的伤口,中间最深,到两侧伤口慢慢变浅,上药的时候,血珠还在不断地冒出来。 墨瑾泽感觉一阵心疼,忍不住带着些责备,怎么这么不小心? 刚才对待两位妹妹可不是这么说的,祈安皱起眉头,心道:这个人好像说过喜欢他哦,就是这么喜欢的吗? 祈安不满地皱着眉头,也没说话,就盯着墨瑾泽看,看着看着突然就从这张看了好久的脸上突然看出一点帅气来,他一直以为墨瑾泽身上只有儒雅的书生气。 是那种敌人拿刀架他脖子上,还能给你讲大道理的那种书生气,偏偏这种人还出生在狼族,第一次见面还是在魏巡身侧。那种怎么看怎么不顺眼的印象大概就是那个时候留下的。 纵然这两年一起经历了那么多,也还是没有完全扭转印象。 包扎好后,血渗透纱布冒出一点红来,墨瑾泽盯着那点红看了半响,轻叹了口气,抬起头来,在哪里伤到的?是这边这个箱子角吗?我拿布包起唔 墨瑾泽小心又专注地包扎伤口的时候,祈安就那么直勾勾地看着他,直到他抬起头来,视线自然就落在了那张动个不停的嘴上面。 可能是光线原因,墨瑾泽的纯色偏向暗红色,但是饱满的唇线依然很好看。 看着看着,祈安突然神不知鬼不觉自己也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的伸出了手,就是那只刚包扎完距离墨瑾泽下巴最近的手,伸手捏住墨瑾泽的下巴,使他更加抬起来一些,低头就凑了上去 感觉不够近,索性就又伸出另外一只手,从后面用力托着墨瑾泽的头,向他自己的方向尽可能的靠近,直到嘴唇变形,牙齿磕到唇肉 嘶 祈安的唇磕到了墨瑾泽的虎牙上面,磕的力道有些大,唇上冒出了一颗小血珠。 墨瑾泽看见就要推开祈安,想要查看他的伤口,反被祈安抬起一条腿压住了胳膊。 既然牙齿会磕到肉,那张开嘴行不行? 祈安使了点坏心思,故意用受伤的右手去按墨瑾泽的下巴,边还要装出一副很疼的样子。 顺利让面前的嘴巴张开,露出了罪魁祸首,祈安再一次靠近,大摇大摆地闯过上下两排凶器,进入一个私人领地,触到了从未碰到过的,感觉好像闯入了另一片陌生的世界。 充满奇妙、刺激以及甜美。 他从未嗅到过这么香的味道,吃起来带着一丝丝甜味,诱人不断沉迷,心甘情愿。 他不由自主的闭上了眼睛,并且野蛮又霸道的不允许墨瑾泽看他,扳着墨瑾泽下巴的手抬起来遮住了墨瑾泽的眼睛。 墨瑾泽顺从地闭上了双眼。 两相纠缠,彼此都想靠地近一些,再近一些,祈安双手托着墨瑾泽的头,墨瑾泽抬起双臂抱住了祈安的脖子。 以祈安的细心,不难看出他对他的感情,墨瑾泽一直在等这一个回应,等了许久。 终于等到了。 一时欣喜若狂,搂着祈安脖子的双手往下抱住了祈安,愣头愣脑地把祈安从温暖的位子上拖了下来,倒在了他身上。 正专心品尝美食的祈安大怒,托着墨瑾泽头的手也向下,落在墨瑾泽腰上。 墨瑾泽躺倒的位置处有祈安之前帮他盖的被子,很暖和,祈安试图把墨瑾泽从被子上赶出去,以作惩罚。 亲吻不知不觉就变了味道,不知道是在玩乐还是真的在打架 最后以一声不轻的碰撞声终止,墨瑾泽的头碰到了堆放在马车后侧的箱子上面,额头鼓了一个包出来。 祈安看了看,按了按,突然从迷乱中醒了过来,疼不疼? 墨瑾泽捂着脑袋摇了摇头,他实在太兴奋了,哪里还顾得上疼? 嗯。 祈安见他没事,捡起地上的被子裹在自己身上,在原来坐着的位置躺下,一副准备睡觉的样子。 墨瑾泽见他如此,只能暂时压下自己心中的狂喜,等祈安睡醒了再说。 其实也没什么要说的,他只是想确定一下,再确定一下 这是不是真的? 作者有话要说: ^^喵,不要站反了 第48章 巫娜 仿若地老天荒,一吻窒息。 墨瑾泽辗转难眠,半响,突然一股脑坐了起来,像只打盹的猫,只不过这假猫并没有在打盹,而是一直盯着吻完就睡的祈安看。 那张脸也就只有在熟睡时候才会显得柔软,平常都是那么的警惕,不过两个巴掌大的一只,斗狼狗战猛蛇,哪有一只猫应该有的样子? 哦,除了会贪嘴抢鱼吃外。 眨眼就是一个月,一路马不停歇,很快就踏进了南疆的边界。 一路上墨瑾泽数次试图想要和祈安谈心或者只有两个人的时候能够聊一聊,但总是被无数次或无意或有意的打断。这让一向温文从容放任墨瑾泽感到慌乱,他猜不透祈安的心思。 祈安虽然是猫,但是他的过往经历却又不是一只猫能够经历的,这让他和其他所有猫都区别开来。不能拿他当猫看,也不能当狼看,更不能按照人的思维去看 也许祈安只是误打误撞错投了猫胎,其实他大概是一只老虎吧。 南疆与中原地界的氛围是完全不同的,到城门口就能够感受出来了,他们这一行人穿着与当地格格不入,除了两位妹妹。 知道今天要进城,妹妹们一早就换上了当年跟随父母商队出去时候带的南疆服饰,表情动作里都是怎么都遮掩不住的到家了的快乐。 到家了,就意味着要分开了。 分开了,就意味着陈年旧事纵然不想去想也到了不得不想的地步了。 你害怕回到故乡吗? 你想见到童年旧友吗? 你想了解那场历经十年的战乱的前因后果吗? 一件事又一件事的叠加,终是让这位善于自我排解的书生再难排解,只剩下最真实最懦弱的逃避。 而现在,已经到了无法再逃的地步。 到了南疆地界后,墨瑾泽带着祈安,领着大小四个弟弟妹妹,在城里疯玩了五天,才又继续出发赶往下一个城市。按照现在行进的速度,只需要三天,就能到两位妹妹这一世的家。 听妹妹们说,那是一处安静祥和的老村庄,处处都透漏着古朴、神圣以及自由。 这座老旧的村庄一派标准的南疆风格,传统的生活方式、传统的服装以及拗口难辨的南疆语。 一位花白头发,却穿着隆重的老人领着身后一些相较之下较为年轻的一批人正前往巫神殿献祭牲畜。 他们的子女几乎都不在身边,留在身侧的只有年幼的孙儿。但是那位为首的阿婆不仅子女不在身侧,两位孙女也都不在,孑然一身,拄着拐杖,颤颤巍巍地往前走,拒绝了所有人的搀扶。 今天是鬼节,祭拜巫神。 大概是一年前还是两年前,记不清了,巫娜算出自己儿子和儿媳意外丧生的消息后,一。夜苍老,大病一场,才过五十寿数,就已满头花白,状似古稀老者。 若不是掐算到两个孙女尚在人间,恐怕活不到那场病痊愈了。每到鬼节,她都要庄重而又严肃的来祭拜巫神,和死去的儿子儿媳对话,询问他们两个孩子的下落。 她已经很久没有梦见两个孩子了。大约是一个月前,她突然怎么也算不出两个孩子的生死,被村人几乎视为和巫神一样存在的巫娜,巫术突然失效了!不禁让她怀疑是否自己大限已到? 好不容易盼到鬼节的到来,她要再试试,试试和儿子儿媳说说话,问问他们是不是是不是接走了两个孩子? 村庄需要穿过一片沼泽地才能到,将马牵引到沼泽地后的一棵树下,固定好缰绳,马车也留在原地。墨瑾泽和祈安分别抱起祈胖和祈柔,由两位妹妹前面带路,一行人小心翼翼的穿过那片沼泽地。 再三确定他们已经彻底穿过沼泽地后,妹妹们四处看着,似乎是在寻找当初离开时候熟悉的影子。 突然看见前方有一根随着微风飘来银发,在耀目的阳光下闪着忽隐忽现的银光。 曦文自小就对巫术充满了兴趣,看见那根发丝飘了过来,就伸手去接,那根发丝就像是突然找到了宝藏一样兴奋起来,围着墨曦文转来转去,最后轻柔得缠绕在墨曦文的手腕上。 祈安:这是什么东西成精了? 不是,这是巫术,南疆的巫师们才会这个。墨瑾泽给祈安解释道,随后他又问:曦文,这是你操纵的? 不是她,墨诗琪皱着眉头,话语间突然就带了哭腔,是阿婆 我们离开的时候,她还没有白头发呢 所有人,包括两只猫都沉默了下来,赶了这么久的路,终于到了目的地,马上就要见到奔走回来最想见的那位慈祥可亲的老人了,可是突然又不敢见了。 这种畏缩的心理,难道是墨家人的通病么? 祈安翻了个白眼,把祈胖搁在自己肩膀上,大步朝前走去,边走边道:好不容易回来了,难道你们要在村口石化吗?不管你们是不想见还是不敢见,都回到这儿了,难道想掉头就走吗? 才不!墨曦文右手抓住左手手腕,抓住那根银白色的头发,小跑着跟了上去。 墨瑾泽伸手揉揉还站在原地的墨诗琪的头,把祈柔送到墨诗琪怀里,决定要回来的时候是不是就想过这一幕了,你们回来了,遇见的还不是最坏的结果,接下来有大把的时间陪着你们阿婆 一行人一步一步踏进这座古老的村庄,每一步都让墨瑾泽的心脏突的跳动一下,他可以哄着妹妹,给妹妹做心理建设。 每走一步。都更靠近村庄,而越靠近这座村庄,墨瑾泽就越有一种深刻的感受,那就是 他感觉他能从这里找出当年部落战败的真相。 虽然不知道这种笃定的感觉从何而来。 沼泽地距离真正的村口还有一小段距离,在他们还没真正踏进村庄之前,一位穿着隆重的老人就领着一大帮人跌跌撞撞的赶了出来。 不算意外的撞见。 真到见面时候,两个妹妹也已经顾不得考虑什么,不过八。九岁的年纪,还是孩子,叽叽喳喳叫着阿婆,阿婆,就一左一右扑进了阿婆的怀里,用南疆话诉说着想念。 一场久别重聚的诉说好久才停,墨诗琪从阿婆厚重的礼服中抬起头,看着站在不远处分别抱着一只猫的两位哥哥,阿婆,我给你介绍一下,这是 这边这个是哥哥,这边这个是安哥哥。墨曦文抬起头抢答道。 然而她的介绍,让人云里雾里,一时有些懵圈。 老阿婆身后另外一位长者,用一口僵硬生涩的中原话问道:你们是什么人? 老阿婆巫娜从重逢的喜悦之中抬起头,看向不远处站着的两个年轻人。 墨瑾泽和祈安也看向他。这就是诗琪和曦文一直挂念的阿婆,祈安抓了抓祈胖的脖颈毛,一时不知道怎么打招呼。 墨瑾泽温声道:阿婆好。同时悄悄伸手碰了碰祈安。 祈安有些僵硬的跟着重复了一遍,阿婆好。 他还不习惯这么礼貌的去和人打招呼。 就见阿婆多看了墨瑾泽一会儿,缓缓道:你是狼族? 巫娜话音落下,墨瑾泽一怔,他离开狼群混迹人群已经很久很久了,久到他经常性忘记自己是一只狼,而不是人,这也是第一次一见面就被人看穿身份。 巫娜没等他回答,转身对身后的那群人说道:这两位救了我的孙女们,是我们的客人。 伴随着巫娜话音落下,刚才有部分敌对警惕的目光瞬间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善意和热情。 晚间,鬼节聚会彻底散去后,墨瑾泽以及祈安留在妹妹家,一家人吃饭。 饭后聊天时候,墨诗琪和墨曦文本来想和阿婆讲他门这一路上经历的种种,最开始是梅花林,波折重重,再到后来 积压了好多想说的话,巫娜阿婆却没让她们说,而是突然讲起一件往事。 她说起自己的阿婆巫音,曾是村子里最被人尊敬的老巫师。在巫音还年轻的时候,村子里来了一个外人,这个外人讲他是从很远的地方赶来的,他的小女儿生病了,病的很严重,听闻南疆有能和巫神沟通的大巫师,希望能救救他的孩子。 为了能得到巫音的帮助,这个外人在村子里住了三个月,每天帮村里的老人干活,教小孩子认字。 三个月的时间,他终于打动了我阿婆,阿婆决定给他一个机会,给他的孩子一个机会。 说到这儿,巫娜看向墨瑾泽,说到这儿,你应该清楚了,那个外人就是你的父亲,墨维。 第49章 第 49 章 这是个俗套的故事。 墨瑾泽想,怎么会那么巧呢?自己的父亲为了救妹妹千里迢迢跑到这里求药,妹妹之后又投胎到这一家。是南疆这个地方和他们有缘分还是有渊源? 老阿婆话太多,说话又总是慢吞吞的,祈安靠在墨瑾泽身上一直打哈欠,后来就干脆趁着阿婆没看到,静悄悄的缩回猫咪外形,光明正大的摊在墨瑾泽怀里打呼噜。 一个很放松的睡姿,不带防备。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祈安喜欢并习惯了这样的睡觉方式。 分卷(31) 这让墨瑾泽感觉满足,并暗暗的又往自己的训练计划里添加东西。他眼见着祈安从最开始那只警戒心十足,一副六亲不认派头的模样到现在这样能放松地在他怀里入睡。只有他自己知道,他们走到这一步有多么不容易,正因为如此,他想要让自己强大一点,再强大一点,更强大一些,有足够的能力和实力来保护怀里这只猫。 或许这正是他受到的来自祈安的影响吧。 他不再是原来那个懦弱,总想着逃避的书生。他天性里其实是一只狼,就算是以文见长的狼那也是狼,世间书生也都不只是只会读书的。 巫娜的故事在刚说了一个开头时候就被墨瑾泽猜中了结尾,在这间屋子里的,也就只有两位妹妹听的最是认真。 墨瑾泽轻柔地抚摸着祈安的脖颈,一路向下,又滑到祈安的尾巴。有些心不在焉的听着老阿婆说话。他想的是这个故事之后的事情。 今天一天,他见识到了巫术的厉害,他突然想到了一种可能。 祈安告诉过他,这个世间从来都没有巧合,所有的巧合都是有目的的,或者是有原因的。 所以,为什么妹妹们会转生到这里呢?是有什么原因吗? 这个疑惑从生出来之后就一直纠缠着他,困惑、无解。 阿婆,就在巫娜说完话叮嘱孙女们早些去睡的时候,墨瑾泽突然叫住了她。 这位老人看着墨瑾泽,目光慈祥。 你说妹妹们为什么会转生到这里呢?真的是巧合吗? 不是,哪里来的巧合啊。 墨瑾泽的表情瞬间就严肃了起来,还请阿婆详细讲讲,拜托。 她们注定会在南疆出生,这不是巧合,巧合的只不过是恰好出生在我们家在她们出生之时,我为她们请过神谕,她们是恶因种出的果实 也正是因为巫神的指示,我才在得以窥见这场阴谋的一二,你们狼族部落和南疆巫族注定会纠缠不清,前人的恩恩怨怨波及到你们后代身上,都是债啊 清晨的第一缕光束冲破厚重的帘幕打进屋内,墨瑾泽抱起缩成一团的祈安和巫娜道别。 感谢您为我解惑,也感谢您对两位妹妹的照顾,这一夜打扰您的休息了,我感到十分抱歉。您好好休息。 一手护着祈安,一手掀开厚重的帘幕,被光刺地睁不开眼睛,墨瑾泽被迫原地站了好一会儿,才走了出去。放下帘幕仿佛把支撑身体的力量也一并放下了,整个人向着一侧晃了一下。 怀中的祈安不知什么时候化成人形,及时扶住了墨瑾泽。 祈安没有睡,他一直在假寐。当年他带着祈胖离开部落时候,巫娜说的阴谋才浅浅的冒了个泡,预感不妙加上祈胖身体状况实在太差了,所以救出祈胖后,报复行为一点都没有施展,他就带着祈胖离开了那一片是非之地。 所以这是刚刚好躲开了一场血雨腥风光明正大的屠杀吗? 祈安 在呢,干什么?揽着墨瑾泽走了一段儿,觉得姿势不太舒服,旁边这个人就更没有骨头一样,软绵绵的挂着身上。 停下换了几个姿势都不太顺手,索性一挪步一弯腰再顺手一牵 ,把喝醉酒似的人扔到自己背上,背了起来。往巫娜给准备的房间走去。 祈安啊 干什么?墨瑾泽仿若真的喝醉了,也有可能是喝到了假酒,又好像被定住了,嘴里不断叨叨着祈安的名字。 这若是搁在平时,祈安的猫爪子早就抓墨瑾泽胳膊上了。但是今天例外,祈安一边应付着一边想:也许是终于到目的地了,心情还不错吧。 墨瑾泽每呼唤一句,祈安就万年好脾气的应一句干什么? 一大片红从不知名的地方蔓延过来,紧接着就是还算温和的日光,照在人脸上,即使苍白没有血色也能泛起一层明显的红光来。 这条不长不短的路好像没有尽头,祈安突然想:要是能就这么一直走下去,也不错。 祈安 干什么? 喝了假酒的墨瑾泽抬起头来看着日光,架在祈安肩膀上的胳膊拿了起来轻轻捏了捏祈安的脸,呢喃道:好想就这么跟你走下去。 嗯,好巧,我也这么想。 到了屋门口,墨瑾泽主动从祈安身上跳了下来,就着架在祈安脖子上的手揽过祈安,在祈安反应过来之前飞速在祈安脸上重重地吻了一下。 吻完试图装作若无其事的进屋,却在掀开门帘的时候被祈安在胳膊上挠了一爪子。 墨瑾泽撩起衣服看了看,不仅没出血没破皮,连一道白痕都没留下,于是笑出了出来,笑的很灿烂,笑到眼泪都出来了。凶狠的猫咪 此时凶狠的猫咪已经去了另外一间屋子,那间屋子里,两位妹妹分别抱着一只胖猫熟睡,整个屋子里寂静的只能听到两只此起彼伏的呼噜声。 他看了看祈胖,祈胖现在是真的名副其实的胖了,一身猫毛油光水滑,四脚朝天的睡姿,口水侵湿了嘴角的一簇毛,微张着嘴,睡得分外的香甜。 他和书呆子回去的话,还是不带胖子了,让胖子留在这儿和妹妹们好好待着吧,不过得叮嘱妹妹们带他锻炼才行,这快胖的没猫样儿了。 祈柔突然打了个哈欠睁开了那双猫眼睛,祈安慌忙比了个嘘的手势,随后从窗户口翻了出去。祈柔还没看清他比划了什么就只剩下窗帘晃动的动静了。 祈安回来的时候,墨瑾泽正拿着地形图在桌子前研究。 祈安凑过去看,地图是墨瑾泽自己画的,从那个小村庄到紧挨着山脚的书院,再到那座隐藏了不知多少部落的高山,再到山腰的草丛、河流是两百年前的那个地方,是他和墨瑾泽出生自小长大的地方,称得上是故乡的地方。 只见墨瑾泽换了一支笔沾了红墨,盯着那副地图看了半响之后,轻颤着下笔,这次画的是那里现在的变化,山腰上大片大片的草丛消失了,那里立了一座亭子,原来的河流变成了池塘,只是不知道那里面还有没有鱼。 村庄、书院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那座充满乱七八糟传说的弯月城。 祈安 干什么? 墨瑾泽道:你说,除了这几处明显的变化之外 ,还有什么我遗漏的地方吗?或者我忽视掉的地方。 我觉得我们之前待过的那个弯月城,需要尽可能的了解熟悉,现在狼族估摸着都伪装成人住在城里了,山上大概率空了吧。祈安揣摩了一会儿认真说道。 不见得,墨瑾泽很自然的拉起祈安的胳膊,将人拖到自己这个方向,如果山上都空了,那么山上必然就没有什么好隐藏的,变化相较于两百年前应该会有大变化才对,反之,你还记得咱们进弯月城的时候,那座城市守卫宽松,过城门的检查仿佛只是在走形式 这么讲也有道理,不过我们没在那里待太久,加上你们几个一个个出乱子,我对山上的情况还没清楚 墨瑾泽突然一把抱住祈安,幸好你在我身边。 祈安的猫爪子又悄无声息的变回了人手,他抬起手第一次在人形的时候主动拥抱了墨瑾泽,似乎过了很久,祈安的声音传来,书呆子,你打算怎么做? 其实墨瑾泽也没有想好,他们这一路走到这里,他接收的消息太多了。 真实的,残酷的,全都赤。裸裸摆在他面前,扳着他的头,强迫他睁开双眼,去一遍又一遍的看那些血淋淋的东西,直到他从不相信到不得不相信到必须相信 墨瑾泽将头埋在祈安脖子里,闷闷地说道:走一步看一步吧。 第50章 香味 桌子上是精心从回忆里绘制出来的地图,桌旁是相拥而立的两个人。 天色还早,人们尚未从休息中醒过来,屋外鸟叫声、狗吠声都从不远不近的地方传来,清楚地传进屋内,隔壁屋子里祈胖换了个睡姿,伸爪把耳朵捂上了,有点吵。 祈安耳朵动了动,突然觉得屋子里好安静,安静的能够清晰地听到墨瑾泽的心跳,他较墨瑾泽矮一点,头搭在墨瑾泽的肩膀上,能够清晰地感受到下方传来的心跳声,一下一下,十分有力。 今天就走吗? 嗯。墨瑾泽说道:先去查探地形,摸清楚部落现在的状况再进行下一步的计划,之前我们在弯月城的时候,就感觉到了,城里妖比人还要多。 看着异常平静祥和的城市,背地里不知道隐藏着多少秘密。 夜里走吧。祈安突然说道。 从弯月城出发到现在,我们都没有好好休息,趁这个时间养养精神,还有 祈安顿了顿继续说道:山上那座破亭子对你影响太大,若是不能从根本上把这件事解决掉,回去等于自杀。 墨瑾泽闭了闭眼睛,再睁开时,那双眼睛的颜色幻化成了深蓝色,不能激进,我会控制自己,放心吧。 祈安盯着那双眼睛看着,直到墨瑾泽说出他想要的答案。 他指了指床,那就好,现在去睡吧。 嗯。 祈安重新化回原形,一只身形矫健的黄狸猫,若是仔细看,额头似乎还有王的纹路。别说是狗,就是狼来了也照样有实力打一架。 他从窗户跳了出去,路过旁边的帐篷的时候,探头从门缝里看了一眼,床上那四只睡没睡样,全都四仰八叉的姿势。祈胖仰面睡在墨诗琪肚子上,因为门缝处有光透进来,两只前爪压下来捂住了眼睛,抗议的左右挪了挪。 眼见就要掉下来了,祈安进屋,从祈胖头上跃上了床,稳稳地站在床上胳膊腿交叉乱放的缝隙里。祈胖感觉到动静,嗷!的惨叫一声,痛苦睁开眼睛,就见自己被一只尾巴绑住两只后爪倒吊了起来,离开诗琪温暖又柔软舒服的怀抱,被扔在了床里面。一床毛毯从地上被捡起,搭在诗琪和曦文的身上,顺道把祁柔和这个睁开眼睛的小胖子盖了个严实。 迎着小胖子困乏还有些迷茫的眼睛祁安小声道:睡你的吧。 祁胖:喵~丝毫不知刚才自己差点掉下床去即将要摔一个屁股墩儿 祁安出了门去拐个弯儿去了昨天来的时候路过的大巫院,如果事情真像巫娜说的那样,所谓狼族几乎覆灭,是一场阴谋,而和魏巡勾结的老巫师一定就是那个导致墨瑾泽差点发疯的凶手。 那么不管他死没死,他的后人肯定会有破解办法,如果破解不了,那就去死好了。 祁安从出生那一刻起,记忆力、智商就远高于一般猫类,几乎和人类持平。这样一直可谓聪明绝顶的生物却从出身那一刻起就没接受过半点温柔和悲悯。 他不是家猫,也不算野猫,是一个自幼就脱离了种族孤独而又充满了不信任的人。 幼年那些非生既死的训练,致使他性情凉薄,心里仅存的一点温柔给了祁胖,仅存的信任给了墨瑾泽。 剩下的,全是漠然。 墨瑾泽躺在床上闭上了眼睛眉头却皱的死紧他没办法睡得安稳只要闭上眼睛就能想起因为那场战争而去世的那些亲人,若是不能将魏巡问罪,他只怕再也不能安稳睡眠了。 在床上躺了一会儿功夫隐隐约约听见隔壁屋子传来祁安的声音,于是就睁开了眼睛,他没办法安稳入睡,也只有在和祁安说说话的时候,才会感觉到一点点的放松。 去找祁安吧。 墨瑾泽起身撩起厚重的门帘就看见祁安朝着一个方向走去没走几步一转弯消失在了视线里。 祁安会去哪里? 墨瑾泽跟了上去,转过弯还未叫出祁安的名字,祁安一跃进了一处院子。 墨瑾泽对这个院子有些印象,似乎是大巫住的院子,祁安来这里做什么? 大巫的院子里住着这个村落里最德高望重的巫师,除了巫术高明之外都是一些年龄很大的孤寡老人,难道祁安是想 虽然日头才刚刚升起,但是住在这里的大武已经纷纷起床她们年纪大了早就丧失了年轻时候的那些旺盛的精气,巫术其实已经很难再施展出来了。住在这里村民给孤寡老人提供的遮风挡雨的地方,如果没有村民们一声恭敬的大巫,那她们就是一群普普通通的老人。 一如既往今天就是和每一天一样的普通一天,如果没有祁安的突然闯入。 祁安是灵猫,万里挑一的天选之妖,不是出生在部落,却自出生起就自带修炼体质。人们通常认识的灵物大都是如此,但是不知是这样。 祁安的视力、嗅觉、危机感都比其他妖物要灵敏许多,这也是他从不畏惧天敌的重要原因之一,并不止是逞凶斗狠,只知莽进。 他靠墨瑾泽越近,就越能从他身上嗅到一股若有似无的香味。这种香味他以前只在魏巡身上嗅到过,只不过魏巡身上的味道相比墨瑾泽而言,非常浓重。 昨晚,他和墨瑾泽途径这处小院回屋时候,意外的居然又闻到了这股味道! 妹妹们曾经说过修习巫术的人身上都会带有一种从蛊虫里染上的香味,又因为每个人饲养蛊虫、研习巫术的方法不同,香味又都或多或少有些许差别。 每一个被巫师下了蛊虫的人身上,都会沾有巫师的香味,间接下蛊味道最淡。别人都闻不到墨瑾泽身上那股刺鼻味道的原因。 进到院子里,那股味道越发浓烈,祁安差点被熏出去,眉头皱的死紧,额头的王字越发明显。 祁安盯着院中晒太阳的其中一个巫婆,满脸褶皱,少了一条小腿。 若是老妖婆不给瑾泽解蛊,就把她剩下的三条腿都拆下来好了。 作者有话要说: (T_T)以为项目收尾会轻松一点,结果最近天天加班到半夜十一二点... 第51章 要求(杀虫) 墨瑾泽没有跟进去,他不知道祁安要做什么,但是祁安肯定是有原因的,若是他冒然闯入可能会打乱祁安的计划。 墨瑾泽绕到屋后贴墙站立,若是祁安在里面有危险他会立马进去保护他。 院内突然穿出一连串的咳嗽声。躺在屋门口摇椅上晒太阳的老人睁开了眼睛,满脸恶心的皱褶能够轻而易举夹死苍蝇却化着浓妆涂抹艳丽的口红眉毛连成一线划入远处的发际线。 分卷(32) 进入院中先是被那股讨厌的香味恶心了一阵,紧接着又是一波视觉冲击。祁安后退了一步,院中弥漫着一股危险的气息。 大巫眯起眼睛看了眼祁安,一只小猫妖也敢闯我的院子?! 祁安不做声,他观察着四周的环境心里计算着如何能在最快的时间里断了这老妖婆的三肢。 你想杀我?大巫毫不在意地说出祈安的想法,又闭上了眼睛,一副丝毫没有将祈安放在眼里的反应。 祈安没接话,他注意到一个细节,妖婆闭上眼睛的同时,放在身侧隐藏在袖子中的手悄悄动了一下。 虽然不知道这老妖婆想干什么,但是可以肯定的是,她害怕了。 只是 祈安还是有些许不安,这个传说中以一手之力几乎灭了整个狼族的女人,她的底牌是什么? 祈安静默不语,站在进院门的位置,没有表情、没有动作,仿若不存在一般,大巫一时有些捉摸不透,她自认和猫王无冤无仇,甚至在此之前都未曾谋面 ,一时不知道自己究竟在何处得罪了他。  如今自己年老体衰,精力、身体都大不如前,根本就不是猫王的对手。    祈安努力将自己的存在感降到最低,去感知四周的威胁。他不可能真的对大巫动手,若是大巫死了,恐怕没人能够解除墨瑾泽身上的蛊毒。 是巫娜告诉他的。 今天上午,他刚踏出妹妹们的屋子就见本来应该去休息的巫娜守在拐角处,满目慈祥却又充满对周围环境的戒备,祈安走了过去。 巫娜给他讲了一个故事,是昨晚故事的翻新版本。 魏巡之所以能赢得那么轻松,就是因为得到了大巫的帮助,利用狼族半点不知的蛊毒、利用族人对他的信任,轻而易举将蛊毒散布到族群的每一个角落。 而大巫的蛊,寻常人根本无法解除,只有大巫本人出手才有一线解除的可能,另外大巫在族内德高望重,若是让族人知道她是被你们杀的,后果不堪设想 愤怒归愤怒,祈安还有一丝理智尚存,即使再想给墨瑾泽报仇也不是现在。  在戒备中他彻底无视了大巫,细察之下,嗅到院墙外的小狼崽的味道,懵了一下,这书呆子不是去睡觉了么,怎么在院墙外面? 还有,这妖婆的底牌是不是就是    应该不止如此。 祈安警惕地眯起了眼睛,总觉得这个五脏俱全的房子四周不止有他们三个,然而再怎么去听去感受却都什么都发现不了。 祈安不开口,就那么充满威胁性地站在院子里,不说话也不没有任何动作。 如果不是身上杀气太重,眯起的眼睛充满了恶意,大巫都想假装这个人不存在。 但是猫王身上的杀气和恶意是冲着她来的,她没有任何办法无视。 两人近乎于无声的对峙。半响后大巫先开了口。 往日无冤近日无仇,小猫你为何来找我?若是再不开口,就送客了。和猫比耐心,谁都得输,大巫输的满不在乎,她在乎的是其他事情,比如自己的命。 大巫受人敬仰,能改天命弄人生死,怎么不知道我为何而来? 坏了!跟书呆子一起待的久了,说话也变得文绉绉的似乎这样更能唬人一些。 你是来杀我的。这次不是疑问句是肯定句。 敢问大巫,是否还有遗言要说?说着祈安还学着墨瑾泽的样子做作的朝前拜了拜。 小猫,我仔细想了我们确实没什么仇怨,你来应该是和你的狼伙伴有关,虽然我不知道为什么猫能和狼做朋友这样,你让你朋友离开这里,你想知道什么我都会告诉你。 墨瑾泽藏在墙外的角落里,院子里的对话能够清晰地传进他的耳朵,他跟着祈安练习了许久,才练就如今这一地步,几乎近于无的呼吸声,所有动静都好似羽毛落在棉花上,四周的草木泥土昆虫不会发出任何动静让人感知到他在这里。 除了祈安,不会有人哪怕是猫都不会知道他在这里。 大巫是怎么知道的? 让他离开可以,但是在离开之前,烦请大巫先回答我一个问题。 见猫王彬彬有礼,不是没有教化之辈,她也猜对了猫王真的有事想知道,答应的非常爽快。大巫稍稍定了定神,说道:问吧。 那只狼的藏身本领是我亲手教的,我自认这个世上除了我之外,不会有任何人能够察觉到他,敢问大巫是怎么知道的?若是大巫能察觉,必然也有其他人可能察觉,墨瑾泽半点声响都没有,他不过是与墨瑾泽太熟悉了,熟悉他身上的每一种味道,所以不论怎么藏,在他这里都不是隐形的。这世上可没有能够和灵猫比嗅觉的生物,就算有,这种生物也不可能是人。 祈安想到了另外一种可能,提问不过是验证他的猜测是否正确。 这个问题不难回答,就算不说,猫王也能猜到答案,何不顺水推舟。大巫稍微一想便明白了。她笑道:这没什么,不过是他身上的蛊是我亲手养的,小孩子回到从小养着它的母亲面前,总是要用各种办法吸引一下母亲注意的。 果然如此。 为表诚意,祈安丢了块石子儿,示意墨瑾泽离开。 所有的对话墨瑾泽一字不落的听在了耳朵了,一时心情十分负责,有十万的疑问想要去问。但是他知道他不能打乱祈安的计划,还是依言离开了。 作者有话要说: 杀个虫:D以及重新排个版,没想到手机乱码了 晚上下班回来会更,估计很晚 第52章 第52章 祈安悄无声息地提高了警戒,他发现自墨瑾泽离开以后,老巫婆就彻底放松了下来,也不在乎眼下还有自己这个大危险。 为什么?难道巫师怕狼? 虽然不得不承认墨书呆这一年来功力进步极大。但是,不得不说,他现在依然能够轻而易举的把他揍趴下,一般人都怕他不怕墨瑾泽好不? 祈安的本意不是纠结这个,任何反常都可能隐藏着危险,他不能掉以轻心。 只见大巫藏在袖子里的手动了动,露出一根针来 她一边把玩儿那根针一边慢悠悠地说道:你现在一定有很多想问的,问吧,趁现在我心情还不错。 祈安眯了眯眼睛,忽的收起了一身外显的杀气,彻彻底底地变成了一个毫无存在感的小猫咪。很容易就会让人放松警惕。 大巫一定知道我想问什么?我特别好奇。 今天这一幕是我早就算出来的,大概两百多年以前大巫是真的不把区区一只猫王放在眼里,仿佛拉家常的道出她帮魏巡的密幸。 她说道:这个秘密我已经藏了两百年了,现在说给你也无妨,毕竟你马上就什么也说不出来了。 祈安很平静地扯了扯嘴角,听她胡扯。 那会儿我还是个十三四岁的少女,人们不叫我大巫,都叫我乌拉,那是我的名 能说重点吗?祈安实在不想再经历一遍,原本两句话就能讲完的事情,偏偏对方能伤春悲秋地说一个晚上,最关键的是,这巫婆说话声音跟破风箱似的,特别难听,比不上书呆子的一根手指头,实在污染自己的耳朵。他抬手指了指天,照你这么说下去,太阳落山也说不完,小生不是大巫你,没那么多那么厚的耐心,所以还请您说重点。 大巫: 当上这德高望重的大巫时间也是太久了,久到她早已找不回年少时候的青春感觉,更也忍受不了有人这么跟她说话。 面上一阵青一阵白,手间把玩儿的针一不小心就戳了一滴血珠出来,正中食指指腹,一丝更加甜腻难闻的香气扩散从指尖扩散开来。味觉敏。感的祈安迅速向后退开两步,捂住了频频遭罪的鼻子。 就在他后退向院门的时候,屋子的窗户突然被人从里面破开,冲出来三个人影,一个女人两个男人,看着都有些眼熟。 女人的眉眼有些像墨瑾泽,他们拿刀的姿势都和墨瑾泽有些相似。 祈安垂了垂眼,心里突然升起一种不安的感觉。 他从院外垂进来的柳树上抓了一把叶子,一直站着的身子微弯下腰做出防备的姿势。 一只黑色的长有透明翅膀,只有拇指大小的虫子从大巫的脚边飞起,飞到她的手指上,将那滴冒头的血珠吸进肚子,整只虫子以肉眼能看到的变化鼓成了一个球,它似乎很久没有吃饱了,吃的美滋滋地躺在大巫的手里,大巫充满慈爱地用手指轻轻抚摸着那只虫子,那模样就好像在抚摸自己的孩子。 充满了恶心。 你不用那么戒备,大巫抚摸着那只虫子对祈安说道:放心,他们几个不是用来杀你的,他们有其他用途。 说着,那只虫子的透明翅膀扇了扇,那三个人从一侧墙上冲了出去。 此时,祈安心里那股不安又更浓了一些。 院子里又只剩下大巫和祈安。大巫继续道:两百年前,我利用蛊虫算了算自己的命数,它们告诉我,两百年后的今天,会有一只名叫墨瑾泽狼杀了我我那么早就知道自己可能会死在那只狼手里,怎么可能不做准备。 祈安捏紧手里那堆柳叶,看到那相似的眉眼,再想想墨瑾泽说起那场战争,连父母的尸骨都没有留下,只有衣冠冢,他离开部落时候带走了父母和长辈们的灵牌。 刚才看到那相似的眉眼,他就猜到了七八分。 这妖婆帮助魏巡,作为回报,魏巡抓了书呆子的父母送给了她。如今蛊虫缠身的墨家长辈根本不识亲敌,这怕是追着书呆子去了。 你猜的不错,那就是他的父母长辈,对于我的仇人,我一向是瑕疵必报的!为了今天的复仇,我放弃了容貌放弃了婚姻子嗣,一个人蜗居在这个小院子里已经八十多年了,我 闭嘴! 大巫越说语速越快,多年来波澜不惊的脸上冒出疯子般激动的神色,然而祈安打断了她。简单两个字夹杂着内力和杀意冲进大巫的耳朵,强制命令她住嘴。 大巫耳朵里响起一阵嗡嗡嗡的声音,血从耳朵里流了出来,是黑色的。 恶臭难闻!一派胡言!祈安强忍着胸腔里的愤怒,先不说算命算出来的命有几分可信度饭,你身为巫蛊传人难道不知道给自己算命是有违天命的吗???今天在这里动了杀心的人是我,是一只猫,不是狼更不是墨瑾泽,何况他根本就不知道你还活着! 狗屁的命数!若是大巫当年不去帮魏巡助纣为虐,墨瑾泽这个书呆子又怎么可能千里迢迢跑到南疆来杀人?!!杀一个没有任何关系的陌生人。 大巫嘴角勾了勾,露出一个渗人的笑容来。你是修妖之人,定然知道什么是天命难为,我不信天命,我偏要改变自己的命运 祈安懒得听她废话,将手里的叶子当做飞镖全部甩了出去。既然不信天命,算个鬼的命数,改个鬼的命运? 又一道人影破窗而出,挡在了大巫前面,替她挡去那些飞速而来的飞叶,柳叶片片插进此人身体,几乎没入全部,破旧衣衫被划破,脸上出现道道伤口,那人却不喊痛,连吭都没吭一声。掉头就冲着祈安过来。 大巫继续说话,谁若是起了犯我之心,我定让他千百倍的后悔。小猫你今天想杀了我?那你就去死吧! 黑色虫子又扇了扇翅膀,人影一扑不成,转身又扑了过来。 祈安的人眼化作猫的竖瞳,早就将那恶心的黑虫子看在眼里,躲开人影就朝着大巫飞奔过去。 这些人都靠这虫子指挥,杀了这虫子,这些人就没人能够命令了,如果他们还有醒过来的机会,书呆子看到这些亲人,应该就不会整日愁眉不展了。 祈安不攻击人影,他打定了主意要躲,边躲边试图攻击那虫子。 大巫年老体衰,常年做这种阴狠毒辣的人蛊,身体早就被蚕食的剩下了一具空壳,弱不禁风的很。 祈安一边躲闪一边攻击,常人七十就古来稀了,你如何能活两百多岁,我看报复墨瑾泽是假,偷天换命想长命百岁才是真的。恶毒就恶毒,何必非要装出一副别人欺负你的样子,恶不恶心? 人蛊出来后,祈安能够明显地看出来大巫迅速衰败了下去,面颊凹陷,头发全白,脸上老年斑迅速蔓延,昭示着死亡的临近。 可能是祈安说中了她最真实的想法,也可能是祈安蔑视她的报仇之心令她生气恼怒。总之,大巫用针一道一道的划着自己的手臂,看着手臂流出黑色的血迹。 随便你说什么,反正今天你们都得死!黑色的蛊虫飞上她的胳膊,靠着伤口喝起黑乎乎的血来,渐渐的翅膀就不那么透明了。 黑色蛊虫的翅膀越来越黑,从屋子里接二连三又冲出了四五道人影,这些人都穿着破旧的衣衫,着装统一,是两百年前狼族的作战服。 这些人都是墨瑾泽的亲人。 他不敢去想墨瑾泽现在的心情。 我无意惹猫族,猫王偏要赶着来和我作对?猫族是非常麻烦又缠人的对手,如非必要,她还不想在今天和猫族结仇。 大巫怎么就知道你没有在今天之前惹过我?祈安发出一声怪笑,趁大巫注意力分散,突然进攻。纵使这些长辈们曾经是多么勇猛无敌,现在也受制于蛊虫,武力值下降,而控制蛊虫的人是躺在正屋门前的大巫! 大巫被突如其来的攻击吓了一跳,反应过来后匆匆忙忙应对,气急败坏道:堂堂一族之主,也干这背后偷袭的勾当?!! 一直都是从大巫正面攻击的祈安懒得再和她废话,躲过几次进攻后,就地一缩化回猫形,从容地避开墨瑾泽的长辈们一连串的攻击。 但是他也不急于进攻,他从巫娜那里得到很多消息,不急在这一时片刻。 一只黄色狸花猫在一众衣着破烂的狼族武士中间逃窜,却不上前,偶尔逼到大巫近前了,又假意被逼退了回去。 他在等,等一个可能性为零的机会。 两次之后,祈安很满意地看到了老巫婆脸上慢慢浮现的慌张神色。 第三次,老巫婆胳膊上多了三道抓痕。 同时,在祈安的四周又冒出数道身影,祈安半眯着猫眼睛,看着院中这乌泱泱的人影。 意外地,祈安看见一个老熟人。 小时候,负责它们食物和饮水的佣仆。 很好,看来这些就是老巫婆的全部身家了。他第一次出逃时候,老仆人因为疏忽大意被废了全身经脉,就是一个比普通人稍微强健一些的半狼而已。 分卷(33) 看来,后出现的这一批蛊人,有不少是来凑数的。 第53章 君子报仇 人多起来后,院子里显得格外的拥挤,再流体的猫也都难以前进。 眼瞅着老巫婆的脸色又变好了,祈安不爽快了。 他飞速后撤,跃上一人肩膀,借力上了围墙,一口咬住垂下来的柳树枝丫,眼神凶狠,利爪出鞘。 余光却意外地看见了大喘着气似乎是刚从哪里跑回来的墨瑾泽。 墨瑾泽抬头看他,满脸是血 彼此交换了一个仿佛包涵有千言万语的眼神,随后祈安跳回院子内,在蛊人肩膀上跳跃、奔跑,柳枝的枝叶是他最佳的武器,枝丫上所有绿叶均飞速冲向大巫。 祈安明白这点攻击对大巫造不成任何伤害,不过 足够了! 一击之后,祈安迅速后撤,重新立于墙面。 蛊人不能够肆意支配自己的大脑,所以无论是应战能力还是反应速度都会慢很多,而他们的优势力大无穷在不乐意和他们正面相交的对手面前显得一无是处。 先前蛊人都被引到靠近院门处的位置,再返回去就老巫婆,就现在这速度可是跟不上的,祈安站在院墙上等着看好戏。 第一批出来的蛊人突然间速度提高了十倍不止,以肉身拦下锋利如刀的树叶,最严重的一人一整条右臂从肩膀处断裂,掉在地上。 紧接着,从院墙外飞进来一物,是一头刚被宰杀的母鸡,鲜血流了一地。大巫见此,脸色骤变,速令所有蛊人回撤到她四周。 祈安戏看够了,化回人形落下院墙,和那些蛊人肉搏,阻拦他们的退路。 不出片刻,断臂的蛊人断口处冒出一只深黑色的肉虫子,蛊人迅速出手,抓住肉虫将它拖了出来扔到母鸡上!随着祈安的声音,墨瑾泽撞坏院门冲了进来。 祈安无奈摇了摇头,嘟囔了一句:我留门缝了啊~ 摔落在地的院门木板激起一地灰尘,在尘埃中墨瑾泽感觉到一双手抚上他的脸,他能够感觉到,那是祈安的双手。 这双手从他身前摸到身后,一块布条伴随着祈安口中吹出的微风蒙上他的眼睛。 祈安轻声问道:有没有不舒服? 墨瑾泽摇了摇头。 很好,今天是第一战也是一个考验,不能利用视觉的时候,你要充分运用你的其它感官。祈安声音平静,不见任何起伏,却莫名地给了墨瑾泽一种安定感。 他伸出手,抓了抓祈安的衣袖。 祈安从靴中取出一把一把匕首,他站在墨瑾泽前面,看了一眼前方那位断臂蛊人,复又侧过头看向墨瑾泽,别怕,我会为你肃清危险,这只是一道考验,不会有任何危险。 嗯。 墨瑾泽出现后,大巫彻底坐不住了,颤颤巍巍从椅子上站了起来,拄着拐杖往屋里退去,边退边道:拦住他们!猫王,你为何要跟他一起为难我。我这一生自认不曾得罪过你,也不曾愧待过猫族任何一猫。你究竟为何一定要和我作对?!! 祈安不应声,专注着帮墨瑾泽阻挡拦路的蛊人。 顺手还能帮断臂蛊人包扎伤口,哪有空闲来听老巫婆废话。 随着蛊虫的离体,断臂蛊人的神志一点点归来,眼神逐渐清明。他不认得周边这些人,但是这个叫猫王的少年人帮了他,帮他从无边的束缚中解脱,他愿意帮他。 有了帮手,祈安稍微松了口气,巫娜的方法是对的,有用! 然而这口气还没松完,差点噎住。就见断臂蛊人的刀只差一厘就要捅进一个蛊人的心脏,祈安急忙挥舞匕首格挡开,他道:这些人和你一样是被控制的,不能杀! 断臂蛊人张了张嘴,太久没说话发不出声音来,只好又点了点头。 蛊人不眠不休,不知疼痛不知疲倦,又力大无穷,认真对付起来还颇为麻烦。 祈安将之前没有受伤的蛊人都交给断臂人对付,他对付刚才受伤的。 祈安的猜测没有错,这些人都是活着就被养了蛊的。巫娜说过,活人养尸蛊,最是恶毒,成功率极低,战斗力却也是最强的,能够极大限度的保留活着时候的能力的同时功力增进数倍,无论是速度还是战力都比死人尸蛊要强很多。 尸蛊纵然厉害,可也不是没有破解的办法。对付活人尸蛊,最佳的武器就是鲜血,尸蛊养在活人体内,对活血具有依赖,当它发现所控制的活尸流血不止可能死亡的时候,就会从伤口处冒出来,寻找新的活人供它控制。若想救这些蛊人,就必须在特定条件下弄伤蛊人,蛊人伤口越大,成功率就越高。所以在这群受伤的蛊人中,祈安专挑伤得重的下手。 很快,他们的帮手就又多了两人。 只是这个特定条件是什么?巫娜也不知道。 目前醒了的三个人只能说是死马当作活马医的结果。 和活人尸蛊正面对抗,赢面很窄,若是还要在攻击中击杀蛊虫救出蛊人,就更是难上加难,攻击向祈安他们的蛊人,突然之间速度、攻击力度都强了不少。 祈安胳膊上挨了一刀,他恍然,这一幕似乎有些眼熟啊。 就在半个时辰之前,他以柳树叶攻击老巫婆的时候,这些蛊人的速度也和现在一样,加快了! 那么!!! 祈安瞬间兴奋了起来,大吼道:让他们都出血!伤口大一点!快快快! 另外三人闻声迅速行动,并且行动得格外的彻底,将封在伤口处的法术解开,以自身新鲜的血液来勾/引对方体内的尸蛊。用尽一切办法给蛊人们制造伤口。 祈安重新化回猫形,仗着身形渺小,在一众蛊人中间腾挪跳跃,见人就送胸口三血爪,除了已经清醒的三个人外,其他所有蛊人均不例外。 墨瑾泽追着大巫进了屋内,许久都不见动静,祈安心下着急,划的伤口深浅不一,划完抬头再看,伤口深的已经开始起效果了,伤口浅的被前面解蛊的三个蛊人补刀无数,动作都迟缓了下来。 祈安长出一口气,放心的跟着大巫和墨瑾泽的行动方向进了屋内,进入里屋后,地上赫然现出一个深坑。 祈安想都没想,直接跳了下去! 坑很深,也很静。跳下来之后,院中的打斗声只耳不闻,向上看能够看到微弱的光亮,但是向坑洞的四周看去却是伸手不见五指。 祈安以术法点了一个火把,看清身后有一条密道,往密道处走了不过三四步,火把自动熄灭了。再点也依旧不过出五步距离火把就会熄灭。祈安试着往上跳,只能跳到正常猫咪跳高的距离,再高就上不去。 如果这里有针对妖族的禁制,那墨瑾泽 在黑暗中,一团黄色的身影没有任何犹豫,速度丝毫不慢的向着那条隧道的深处跑去。 在他心里,此刻,正无比担心着一个人墨瑾泽。 漆黑的隧道没有尽头,一路向前延伸,甚至没有任何弯道,特别的笔直。然而越是简单、反常,祈安越是担心。 从墨瑾泽追着老妖婆进屋了,除了那些蛊人方才突然加快速度外,再没任何的信息了。 祈安从进屋后一直一直都没有感受到墨瑾泽的存在!空气中也只有人离开后留下的微弱气息。 看不到这个人让他心慌 祈安心想:这是不是一种喜欢的感觉? 数百年来,那么多人来来往往,也就这么一个人对他始终如初,也只有这么一个人让他慢慢卸下了心防。 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老太婆还不能将墨瑾泽怎么样,明枪易躲暗箭难防,怕就怕老妖婆有其他阴谋。 瑾泽,等我! 第54章 伤 道路仿佛没有尽头,祈安防备着四周可能的危险往前跑去,跑了很久,久到祈安已不知感到一丝疲惫。他的妖力在这处受到很多限制,他在这里面就如同一只普通的家猫一样。 在这里,他看不见、听不见。他能够很清晰的感觉到他并没有被困,而是实实在在的往前跑去,那么这条路又有多远? 过去约一天又七个时辰,算算时间,现在在这条漆黑隧道外面大约是夜半时分。 祈安逐渐放慢脚步,他嗅到前方约八百步远的地方有活血的味道,细听之下,还有虫子爬窜的声音,只是未闻人声。 只要有声音,就证明他追出来的方向、路线是没有问题的,那么问题就在于,这条看似漫无尽头的隧道通向何方? 祈安悄无声息地移动到了虫子爬动的地方,不待点火细看,迅速后撤出十几步远,从身上抓了一把猫毛当暗器朝前方掷了出去。 利器入肉的声音在静谧如此的环境下显得格外的明显,祈安五步点一火把的朝前走去,看向方才想要行凶的尸蛊以及尸蛊附近的一条狼尾。 那尸蛊早已被祈安的毛戳成刺猬,不能再动弹。 祈安眉头一皱,老妖婆的后手应该不只是活人尸蛊了,不然也不会耗费大力气特意整出这么一条不见天日不见时间流转的道路。 巫娜说过,尸蛊离体后会迅速物色新的载体,如果它的周围没有任何活物,最多半个时辰,尸蛊就会因为没有活血的浇灌死亡。 祈安伸手摸了摸那条狼尾,很好,不是墨瑾泽的,想来应该是尸蛊游走在尾巴处,正好被瑾泽斩下,时间在半个时辰内,他们还没有走远! 祈安起身向前继续追去。 再说地面上,在大巫养老的院子弄出这么大动静,村民们不可能还岁月静好、一事不知。他们之所以一直没有进入院子,是因为巫娜和墨诗琪姐妹的拦截。 不同于大巫的不理世俗,巫娜是这个名声远扬的村落里,最有话语权的人。巫娜将她执掌大巫师权利后发现的和大巫修习禁术、残杀生灵的证据摆在所有人面前。即使还有人不相信,大巫院子中那些或醒或懵的狼族战士逼得他们不得不信,地上那些劈成两半的黑色蛊虫就是最佳的证据。禁术之所以是禁术,就是因为其本身太过残忍血腥,子蛊极易反噬母蛊或同化母蛊,继而反噬养蛊之人,毁亲乃至灭族。 那些代表着深渊炼狱的黑色蛊虫令人作呕。 村民们维护大巫的心思彻底灭了,由巫娜代表所有村民的意志、代表最至高无上的巫神,将大巫驱逐,每一条黑色的子蛊都是大巫的血债,血债血尝,一蛊一刀刺入其奇经八脉方能抵消。 最开始清醒过来的那位在陆续将所有人就醒后,试图去找过祈安,奈何屋内空空框框,独有一个深坑,还有禁制。 禁制是祈安布下的,他留下一句话:去找墨诗琪和墨曦文。 这两个名字十分耳熟,脑海里闪过两个小女孩的身影。 或许看见了就能认出来也说不定。 那猫也不知道是什么人物,匆匆来匆匆走,留话都不往清楚了说,只能碰运气了。 复回到院子内,众人都醒了,有四个体弱的在蛊虫死后重伤昏迷。索性,暂时还没有死亡。 此时巫娜带着一众村民进入院中,从怀中取出一个盒子递给墨诗琪姐妹俩。盒子里是她一早炼制的药丸,有助于蛊人恢复记忆。 天助!他一回到院子就看到了那两个小女孩,不用细想就能分清楚谁是墨诗琪,谁是墨曦文。 其他人对这两个小妹妹也都很熟悉的样子,所以当姐妹俩拿着那盒药走到这群蛊人中间时候,所有人都没有防备,让吃药就吃药。甚至有个愣头青跑到姐妹俩身旁,鞍前马后,热切询问是否需要帮忙什么的。 大家吃完药后,身体会发热出汗,会很虚弱。还能走得搀扶着其他人,我们带大家去临时安排的住所休息。一路颠簸着回到家乡,还没睡醒,就爬起来跟着阿婆忙前忙后,此时嗓音都有些哑了。 跟在她身侧的男生立马大声重复了一遍刚才墨诗琪的话,复又低声和墨诗琪询问:诗琪姑娘还有什么事情要忙吗?你嗓子都哑了,得好好休息才是啊。 墨诗琪一手拉着妹妹一手拿着药盒子,领着众人往门外走去。男生急忙伸出手将半开半合的院门打开,让她们出去,又伸手拿过墨诗琪手中的药盒,没话找话的和墨诗琪小声说话。 他清醒后因为身体虚弱昏倒在地,再睁开眼睛看到的第一个人就是墨诗琪。他虽然还没有想起来任何的记忆,但是他就是知道这个美丽的女孩儿叫墨诗琪。 他好喜欢她啊。 祈安又在黑暗中跑了许久,突然就在一片漆黑中看见一片光。 狭窄的走廊长道里点起了火把,一步、两步、五步,没有熄灭。光影下有一个人,头发散乱,衣襟染血,手中拿着一把匕首。 正是他送给他习武所用。 他看见这把匕首高高挥起,急速落下,在老巫婆脖子上划出一串血线,血线闯进一旁的火苗,火苗闪了一下,复又燃烧得更加猛烈。 老巫婆没有死。 祈安慢步靠近,化形成人,懒洋洋的挂在墨瑾泽背上。居高临下的看着地上苟延残喘的大巫,轻笑一声:大巫,敢问您老人家什么时候死? 你们杀杀不 祈安一手把玩儿着墨瑾泽额前垂落下来凌乱的发丝,另一只手悄悄按住墨瑾泽不让他冲动。继续轻快又欢乐的说道:大巫卜算能力超群,上问巫神下询死神,可否请大巫帮我卜上一卦,您算上一算,巫娜家里那两个宝贝小姑娘前世投胎何处? 由于祈安好心的提醒,大巫表情瞬间崩塌,浑身颤抖,继而疯了似的疯狂摇头,直呼不可能。 祈安赖在墨瑾泽背上,惋惜道:就这么杀了她真是太便宜她了,唉。 抬手搂住祈安在他脖间玩闹的手,墨瑾泽道:她不会死,暂时留着她,避免打草惊蛇, 墨瑾泽施法定住大巫,将她囚禁在这一小块儿走道之中,这笔账,还没算完。 大巫的卜算没出错,她虽然没死,可也没有再活着了。 祈安动不了,无聊地扭头四处看,在火把光亮的尽头处,躺着一匹浑身是血的狼,他想起了来路上那条断掉的尾巴 这只狼,是谁? 祈安突然发现墨瑾泽不作声了,整个漫长走道重新寂静了下来,没了声音。 祈安松开墨瑾泽,墨瑾泽向那狼走了过去,不顾她一身的血污泥垢,跪地轻柔地将那狼抱在怀中。 一声低不可闻的呢喃打破这片地方的空寂,娘亲 战场狼烟,不见归人,只留衣冠,而今再见,却是死别。 祈安想起,有一次墨瑾泽做饭时候,他趴在墨瑾泽脖子上监督他做饭,祈胖则扒着墨瑾泽一条腿。那会的墨瑾泽温柔、安静、随在厨房却仍旧是一身的书香气,仿佛他不是一只狼,是一本书成精。他总是温和地笑着,他说:小时候,我和妹妹们也总是这样缠着母亲,看着她做饭,她总能花样百出的做出各种可口的饭菜,我就是娘亲一手带出来的。 分卷(34) 话语间,那几乎满溢出来的依赖和骄傲,那一刻的墨瑾泽,就像是一只还没长大的狼崽子。 祈安说不出话来,他蹲坐在墨瑾泽背后,安静的沉默着,走道中的火把全部熄灭,这里重归一片黑暗。 黑暗中,有痛苦、压抑不住的悲伤,有滴落爬进狼深灰色毛发中的眼泪。 第55章 夜 祈安不做声,他在这片黑暗之中,把自己隐形,宛如不存在一般。 除了后背传来的、难以抗拒、仅有的温暖,不能让人忽视。 不知道过去多久,祈安听到一声呼唤,祈安。 喵~ 墨瑾泽轻轻放下那匹狼,开口道:这条路的出口在狼族那座巡亭附近,我 那我们走吧。祈安说道,他回身揽住墨瑾泽的脖子,拉近墨瑾泽,在他唇上轻轻啄了一下,又重复了一遍,我们走吧。 很久之后,墨瑾泽回道:好。 两人跪地三拜,拜别墨母,将这条路继续走下去。 祈安紧紧抓着墨瑾泽的手,你身上的蛊毒? 巫娜已经给我解了,不碍事。 那就好。 脚步声、呼吸声、心跳声都尽数被隐藏,没有说话声、没有光、没有尽头,一条黑暗中的漫长的道路。 就那么静悄悄的,又穿行了约三天时间,这条路走到了尽头。 尽头处是一扇木门,有三两只萤火虫在门口高高低低的飞。 连续赶了几天的路,不闻声不见物,突然看见会动的东西,几乎是本能的出手,两人几乎是同时出手,祈安略快于墨瑾泽,好险将墨瑾泽拦了下来,心道:这进步速度太快了,就差一点儿。 他说道:徒弟,你能听到它们拍打翅膀的声音吗? 这扇木门就是通道的尽头,但是木门内外却没有任何声音,依旧寂静。墨瑾泽收回掌,又安静了下来,一如这几日。 祈安问出那句话,本身也不是问墨瑾泽要答案的。他摸了摸墨瑾泽的头发,顺下几根来,略施小计,弄出一盏油灯来,两人借着这盏灯看清楚眼前这扇木门,木门上有纵横交错的术法痕迹,每一处交错的中心都有一只萤火虫在附近飞舞。 墨瑾泽还未看清完整的纹理,祈安就向他招手,示意他照做。就见照着这几只萤火虫的模样,有样学样的把自己变成了一只萤火虫,在几只萤火虫飞舞的地方转了几圈,祈安化回人形,同时示意墨瑾泽继续飞。 这几只幻化而出的萤火虫就是这处木门阵法的核心,负责巡逻和通风报信,一旦有一只死了或者木门被推开了,又或者是有人靠近门口通信给设禁制的人。 要破除禁制其实很简单又不惊动布禁制人,只要数清楚有几只萤火虫,全杀掉换上假的,再从门外推开门就可以。 这种小儿科的禁制,他当年不知道整坏多少个。 祈安伸出手化成猫爪,露出爪尖,这种幻化的萤火虫十分脆弱,很容易是,只要轻轻一戳。 刚才绕着阵法飞行,才数清楚,表面上只有三两只,实际上这扇木门处共有十八只,他戳一下,墨瑾泽就幻化出一只补上空位。戳一下补一只,虽然以前破过很多这种阵法,但是这一次莫名地吸引他的兴趣,祈安兴奋的好像发现了一片新鱼塘,里面满是他喜爱的鱼类一般。 可惜游戏时间不长,一共也就十八只萤火虫让他霍霍。霍霍完后,他顺着门缝飘到了门外,从门外打开了木门。 木门在一棵古树脚下,古树不知年岁几何,树干粗壮,枝叶繁茂,茂盛的叶子几乎将临近的巡亭遮盖。 祈安看着亭子上大笔挥就的两个字,拧起眉头,浑身散发着低气压。墨瑾泽从木门处爬出,感受到祈安的不对劲儿,立刻警戒,眼睛四处巡视。 此时正值傍晚,一轮硕大的圆月挂在半空,几乎要坠下来,月光几乎照亮整个山峰,包括巡亭。 从古树枝丫间透下来的光刀光剑影般散落在亭子以及亭子四周,能够让墨瑾泽清晰的看到巡亭那两个字。 墨瑾泽站在这座亭子下,仍旧能够感觉到一阵阵的心悸,这座亭子对他依旧有些影响,只是没之前那么重了。 四下宁静,偶有蝉鸣鸟叫传来,祈安拉着墨瑾泽的手从这个十分怪异的地方离开。 这里应该不是守卫巡防的重点区域,半天不见任何人影。祈安也不知道去哪儿,当下最重要的是弄清楚守卫巡防路线以及换班时间,根据布防重点找出魏巡所在。 只是四下无人,只好在山里漫无目的的行走。 走了可能半刻钟吧,视野里突然空旷起来,树木稀疏三五,倒是野草茂盛,偶尔有一两簇花丛点缀。 真的,不是一般的熟悉啊 祈安拽了拽墨瑾泽的手指头,你看这里,是不是很熟悉? 祈安这是纯粹的没话找话,这里是墨瑾泽从小长大的家乡,纵使有些许变化,到底还是熟悉的。这话显得他有点蠢。 就在他暗自懊恼的时候,墨瑾泽终于开口了,说了这么多天以来的第一句话,我记得,这里是我们第一次见面的地方。 祈安愣住了,在他们以往的聊天中,虽然很少触及到过去这个话题,但是或多或少的因为各种原因,他们对彼此的过去还是比较了解的。 在祈安以往的认知里,墨瑾泽对他的第一次记忆应该是在他的小院子里,那是他第二次从牢笼中逃脱,误闯墨瑾泽的宅子,不幸魏巡那天刚好在那里 那个时候,我带妹妹们来这里钓鱼,总是感觉身后有一双眼睛看着我,我从那双眼睛里面感受不到恶意,以为是哪位朋友的恶作剧,只是每每回头都看不到任何身影。 两人说着继续往前走去,没走多远就到了河边,河边有大石头,多年来被河水冲刷的油光水滑的,墨瑾泽拉着祈安的手,两人紧挨着坐在石头上面。 来路上的那片梅花林,它让我看到许多幻觉,也有许多记忆。记忆里我回头看向身后时,身后有一只狸花猫,睁着大眼睛看着我。后来再想起真实回忆,那会儿在我身后的就是你吧,小师父。 祈安懒散地靠在墨瑾泽身上,放心的把身旁这个人当成了靠垫。 嗯,是我。你猜的没错,在我的记忆里,那次确实是我第一次看见你。即使是钓鱼这种有趣的事情,你也能把它做的背书一样无聊。 墨瑾泽无声地笑了笑,钓鱼本就是文雅事,适合静思宁神。只有在猫的眼中,这才是好动有趣的游戏吧。 祈安。墨瑾泽轻声唤道。 嗯? 许久没吃鱼了,你想不想吃? 现在?听到鱼,祈安眼睛亮了亮。 嗯。墨瑾泽调整了一下坐姿,以便祈安靠着更舒服一些,我们在山里走了这么半天,不见任何守卫,说明魏巡不在山里至少不在这河附近。这里暂时没有危险,我烤鱼给你吃。 祈安吞了吞口水,闭上了眼睛,不了,等干掉魏巡,这片河水还不都是我的?想怎么吃就怎么吃,在地下长廊里你也几天没休息了,抓紧睡一会儿。 那好吧,等天亮了,我们乔装去城里打探打探消息。 喵~ 简单打了个招呼后,祈安说睡就睡,睡着睡着就化回了猫形,瘫成一片。眼瞅着要从大石头上流下去了,被墨瑾泽一把捞起。 石头上睡着也不舒服,且目标明显。墨瑾泽背靠着石头坐在草丛里,将祈安抱进自己怀里,用衣服盖着,闭目养神。 养足了精神,才好和那个人正面交锋。 作者有话要说: 铛铛铛~你的番外突然送达,新伙伴看完下一章完结章再看番外哦⊙⊙! _____番外《岁月静好》_____ 一百年后。 江西善财镇是一个富庶的小镇,小镇常年居住人口能达到三万之多,往来商贾多喜欢来这里走货。 在善财镇的镇东,有一家名为安泽的小酒馆,贩卖自种自酿的酒,酒坛坛盖一揭,酒香飘出十里地。 酒馆老板听说是早年家道中落,四处游历,五年前来这里定居后才安定下来,是个特别善良的读书人,还是特殊的吸猫体质,酒馆里养了十几只猫就算了,整个小镇所有的猫没事也都喜欢往这里跑。 但凡新酒出了,猫跑的可比人快多了。 不过大部分时候,猫们也是抢不到酒尝一口鲜的,老板养的十几只猫里有一只黄狸花猫,性格格外霸道又格外粘人。 这只猫听老板说,名字叫祈安,每每出现,不是在老板的肩膀上,就是在老板怀里,更有一次踩在老板头顶,简直无法无天。 有人说让老板教训教训这只猫,不然要上天了怎么办? 然而话还没说完就被猫仿佛要干架的表情吓退,老板这时就会宠溺地抱起这只名字叫祈安的猫,温柔地哄,温柔地劝,直到消气。 好好的主人和宠物,就这么调了个。 张太富是第一次来这个小镇,在同为商人的朋友的推荐下,在小镇东边的一家的酒店下榻,第二天一大早,闻着一道沁人心脾的酒香醒了过来。 打开窗户,本想看看是谁家酒馆出摊了,却看见惊奇的一幕。 放眼看去,街道上、屋顶上全是三五成群的猫,还有拖家带口的,一只大猫身后跟着三五只模样十分相似的小猫,这些猫们无一例外,全部朝着一个方向前进。 张太富叫醒儿子,两人匆忙穿上衣服就下楼跟着猫们一起往那个方向去,一路上还看到不少人,书生、商人、谁家的仆人这些也就算了,居然还有穿着官服的,大家都朝着一个方向去。 这就更让父子俩惊奇了。 一路过去,一家名为安泽的小酒馆就这么出现在了眼前,酒馆不大,甚至可以说非常小。 在酒馆门前,堵着最先赶过来的猫猫们,猫之后才是人群,张太富个子矮,隐没在了人群里,但是他儿子个子高啊,让儿子看实时转播给他。 大开的酒馆门内,有两道人影正在忙来忙去,其中一道背上扒着一直特别肥硕的大胖猫。 人群中有人讨论,不是祈安啊,幸好幸好,上次祈安看我的眼神,吓得我好几天没睡好觉。 祈安猫那是正常身材,还有肌肉,但是你们看看这猫,一看就是营养过剩,应该是祈安的弟弟祈胖,上个月我去地里的时候看到这猫,都快走不动道了。 胖是福啊,这猫一看就很幸福。 幸福个鬼,胖成这样,很容易生病的,主人要是真对它上心,就应该给它减减肥。 屋内,那个年轻人,手伸到背后把猫扒了下来,这时才看到猫脖子上是有绳子的,另一头绑在年轻人的胳膊上,绳子很短,基本上年轻人走两步,猫就得跟着走一步,短短一会儿功夫,猫就被溜得气喘吁吁。 店门口摆放着一张椅子,椅子上躺着一只怀孕的母猫,正懒洋洋地打盹。 堵在门口的猫们居然没有上前抢地盘的,也没有试图闯进屋内的。 很快,溜猫的年轻人一手抱着一个大箱子,另一手提着一个巨大的食桶走了出来,猫们自动让出一块位置。 年轻人从箱子里拿出一个猫碗放在地上,再舀一勺食物到碗里,叫一个名字,被点到名的猫就会兴奋的上前,凑到那个猫碗里开始狂吃。 大概是吃饭的样子太过投入,张太富居然忍不住咽了口口水,用力嗅了嗅,有点酒酿鱼的味道,好想尝上一口。 门前地方不够,随着年轻人一声令下,没吃上饭的猫们自发自觉地叼起猫碗跟着年轻走到别处空地,等待投喂。 身侧一个人感叹道:即使看了几十上百次,每每看到还是忍不住感叹,这些猫都成精了吧。 张太富又瞅了一眼被迫跟在年轻人身后的胖猫,那胖猫几次试图偷吃,都年轻人逮到了,没有一次成功,索性赖皮似的躺在地上不起来了。 年轻人踹了她一脚,胖猫才不情不愿地爬起来,继续跟在年轻人身后,等不了多久又开始试图偷吃。 张太富摸了摸自己的大肚子,想了想,如果他减肥能有小胖子偷吃的毅力,现在一定是商人里的第一美男了。 这时,人群又躁动了,在酒馆门口,另一个年轻人抱着一大坛子酒毫不费力地走出了酒馆。据旁边的人说这位就是这家酒馆的老板了。 张太富踮起脚目测了一下身高,好家伙,这得有六尺高吧。 老板看了一眼人群,又从屋里搬出来一个酒坛子,又抱出一个和刚才那个年轻人抱着的差不多的大箱子,这是要干什么? 新品种的小麦酒已经可以喝了,邀请各位邻里一起品尝这第一批酒,这几年承蒙大家照顾,不胜感激。 张太富睁大眼睛,随着人群的动作自发排了队,队伍里的人们挨个上前领酒品尝。 再有三个人就轮到他的时候,老板突然不放酒了,张太富急的都开始揪他儿子的衣服了,他肚子里的酒虫快要造。反了,这喝不上咋办?能买不?多少钱都行! 贾仁,你十天前在镇西抢了李寡妇的二钱银子,还了没? 咦,这是?张太富看向排在最前面的那个人,尖耳细长脖,单看背影好像也没啥。 那个贾仁嬉笑着,还了还了,早还了。 这声音一出,张太富就起了层鸡皮疙瘩,公鸡吗这是,听着怪让人不舒服的。 是吗?那你偷她和她女儿的衣服干什么? 贾仁摇摇头,像个癞皮狗似的,那也还了,都还了,能给我酒了吗? 排在张太富后面的衙役走出了队伍,上前就扯住了贾仁的衣服,吼道:先前打你板子还说老爷冤枉你,这下终于认了,跟我走! 老板这是帮忙抓了个凶手?张太富看向老板,就见老板舀了一碗酒递给了衙役,辛苦了。 周围其他人似乎对这种情况已经见怪不怪了,张太富看了个稀奇。 衙役端起酒碗喝的瞬间,那叫贾仁的飞踹了衙役一脚,就要跑路,张太富瞪圆了眼睛,不能让这人跑了! 然而贾仁跑了没两步就被那个喂完猫返回的年轻人一脚踩在脚底。 安泽酒馆直到中午时分,人群才慢慢散去,张太富和他爹看了一上午,看得是十分的惊奇。 父子俩一商量,决定下午再来这家酒馆喝酒,买几坛好酒回去慢慢品。 下午再登门,门口的孕妇猫被挪到了屋里,胖猫围在椅子周围,一会儿给孕妇猫舔舔毛,一会儿叼着水盆喂孕妇猫喝水,老板坐在收银台后面捧着本书看,偷空看了一眼那胖猫,无奈道:祈胖,你的肚子比柔柔的孕肚都大了。 分卷(35) 胖猫面朝着老板的肩膀,委屈地叫了一声,老板肩膀上趴着一只黄色狸花猫,听酒店小二说,这是这家店的镇店猫祈安。 就见祈安懒洋洋地从老板肩膀下跳下来,叼了跟绳子跳下收银台,拉着那头胖猫在店里乱走,强迫性减肥。 张太富实在忍不住好奇,这猫怎么会胖成这样? 他早些年遇了点意外,肠胃一直不好,只能小心照顾,后来病好后三天两头偷吃,管都管不住。老板摇摇头,从展柜里拿出他们要的酒。 儿子忍不住赞叹道:老板你力气好大,搬这么多酒一点都不喘。 哈哈哈哈。 直到离开善财镇,张太富父子都对这次神奇的经历念念不忘,想着下次有空再来善财镇。 第二天,李寡妇携女儿上门道谢。 李寡妇丈夫去的早,她一手将女儿拉扯长大,女儿如今已经十四岁了,像贾仁那种地痞无赖就开始试图打她女儿的主意,墨老板年纪轻轻,又有才又有能力,她今天登门,一是想表达谢意,二是想替女儿探探口风,若是女儿能嫁给墨老板,那真是美事一桩。 李寡妇想得挺美,登门之前想了五六种试探性方法,墨老板没有妻子是总所周知的,不论是妻子过世还是一直未娶,墨老板都是一个值得托付终身的人。 这是李寡妇在进门之前的想法,进门后看见坐在墨老板腿上的年轻人的时候,李寡妇还存了点幻想。 可能是她和女儿两个人动作太轻,也可能是店里另外两个人太过投入,没有发现她们。 李寡妇:墨 后面的话被眼前这一幕死死压回了肚子里,再出口就和先前完全不一样了。 两个俊美的年轻人,都闭着眼睛,忘情地投入。 被李寡妇领着来的小女孩睁大了眼睛,两位哥哥是在干什么? 最先发现她们的是墨瑾泽,墨瑾泽被堵得喘不上气,差点被自己的口水呛着,慌忙推开祈安,装的是一脸若无其事,刚才什么都没发生,李婶,你们怎么来了? 啊?啊,那个,那个贾仁被抓走了,我带芳芳过来是特意表示感谢的。李寡妇一时说话都结巴了,停了半响又突然想起来,哦,她带了酱牛肉过来。 忙从女儿手里拿过牛肉,这,这是我做的一点酱牛肉,味道还行,给墨老板。 婶,你太客气了,那样的人越少,小镇才越平安,我也没出力,只是他刚好来我这儿蹭酒,还是衙役抓走他的。 芳芳在小镇上从来没见过比墨老板和柜台后面的帅哥还要好看的人,一时看迷了,就见那位帅哥特别不羁的直接翻过柜台,从里面跳了出来,先墨老板一步接过了酱牛肉,夸赞道:好香啊。 那是。芳芳特别骄傲,这可是我和我娘亲手做的。 大帅哥非常给面子的对她竖起了大拇指。 墨老板摇了摇头,也就不再说拒绝的话了,但还是从柜台后拿出五钱银子,婶,这个给你,别拒绝,你和芳芳还要生活,况且这牛肉做的也不容易,就这个香味恐怕不止五钱银子了。 让来让去的一阵功夫,屋内飘散的牛肉香味更重了,墨瑾泽回过头,就见祈安已经拆开袋子,招呼着在店里店外晒太阳的伙伴们一起吃了。 墨瑾泽: 五钱变成三钱,终于是让李婶收下了。 墨瑾泽送李婶母女离开,回头还没踏进店门,就听见祈安都祈胖的声音,好香啊,胖子,要不要吃?不待祈胖回答,祈安又叹息道:哎呀,可惜你正在减肥,不能吃啊,可惜了可惜了。 墨瑾泽: 一百多年前,祈安可不是这样的,那时候的祈安,不爱笑,不近人情,不知感恩,除了对祈胖的一点亲情外,几乎就是一个麻木的机器。 还好,一百年了,他终于走进了这只凶狠的小猫的心,一路走来,互相抹平了对方心里的创伤。 墨瑾泽久不进屋,酒馆内传来一阵呼唤声,老板,进来洗碗了。 哦,来了。 那个牛肉味道非常棒,我给你留了半碗,放在柜台后的柜子里,特意上了封印,一会儿洗完碗记得去吃。 知道了。墨瑾泽收起众猫吃的干干净净的碗,往后面厨房走去,还没出门,屋里突然响起祈安的怒吼,祈胖! 墨瑾泽回头看去,仿佛早就知道他哥会将剩下的酱牛肉藏在柜子里,祈胖不知道什么时候拖着他肥胖的身体藏进了柜子里,祈安在外面封印柜子根本拦不住他在里面偷吃,听到响动打开柜子,牛肉已经被吃了一大半,被抓出来的时候,祈胖嘴里还叼着一根骨头。 你今天完了!我告诉你,你现在肚子比柔柔还胖,怀了几胎?啊?罚你去后院跑两公里,其他猫监督,跑不完不许吃晚饭! 于是乎,一群猫撵着祈胖从墨瑾泽脚边穿过,墨瑾泽无奈地摇了摇头,祈胖的心理疾病好后,肠胃病很快就在精心照顾下彻底恢复了健康,但是好吃懒做的毛病可能是天生的,稍不留意就胖了,如今偷吃技能炉火纯青,管都管不住,祈安已经找铁匠帮忙定笼子了,应该再有三四天就能送来。 走吧。 去哪儿?祈安突然从身后趴在了墨瑾泽身上,打断了墨瑾泽的回忆。 能去哪儿,酱牛肉已经没了,只能去洗碗了,陪你一起,走吧。 好。 院子里,在众猫的监督下,祈胖正在哼哧哼哧的走着,祈柔也过来了,在廊下找了个舒服的位置窝着,手边放着几颗无核的山果,祈胖每跑完一圈,就给它一个。 祈安拉着墨瑾泽的手穿过长廊,走进厨房,很快,清洗碗碟的清脆声音响起,仿佛一阵轻快的歌,响彻在不大的安泽酒馆后院。 岁月静好,大抵就是这样了吧。 完 替新文和预收宣传则个感兴趣的小伙伴去我专栏看看啦 给新文球个收藏《这有家店经营守则》专栏 第一篇就是。 CP:什么都想尝两口巨能吃攻X穷的要命绞尽脑汁赚钱受 店名:这有家包子店 菜单:包子目前共计七千八百种口味,总有一款适合你 人员配置:万能老板余沉、万万千员工 经营守则: 一,本店须不断开发新口味包子,满足客人一切需求,永久霸占市场 二,总店装潢高大上,实行VIP会员制 三,本店不接待正常人,意外来访一律送去失踪人口登记处 以上是万能老板交给新员工的单位介绍 以下是老员工私下交给新员工的单位介绍 店名:老板太穷,没钱制作招牌,店名是客人们口耳相传得来的 菜单: 五千种包子因为稀奇古怪的味道已经被顾客列进黑名单, 两千种是店长一时兴起随手做的,过后想不起用料配方已成绝品, 八百种因为店里太穷买不起原料,已被店长禁止销售。 人员配置:因为太穷请不起员工所以只有老板一个,你问我?其实我是一根筷子。 经营守则: 一,不断开发新口味包子,以价格低廉为主 二,没有分店,只招待有钱的 三,只接待精怪魂灵,不接待人类 新员工将单位介绍揉搓成团吃进肚子,砸吧着嘴巴品味,好吃。 ====== 预收《我有个翅膀的仇怨想和你了结一下》 胡云笙是一只蝴蝶半妖,他有一双特别美丽的翅膀,他超级喜欢他的翅膀。 但是,有一天,有个王八蛋伤了他的翅膀! 疼还可以忍耐,但看着心爱的翅膀上多出来大洞,胡云笙怒火冲天。 谁知第二天,他爹也被同样的武器伤了后腿! 胡云笙带着狼群包围了敌人的山洞。 新仇旧恨,秦牧,你完蛋了! 一朝重生,秦牧本以为可以从头开始好好爱所爱之人。 怎料,大局已定。 昨天伤了爱人的翅膀,今天又伤了老丈人。 秦牧晃进记忆里躲藏过的山洞,心道:完蛋了 第56章 完结章 第二天,墨瑾泽把自己幻化成了隔壁王叔的模样,祈安想了想,化成广仁寺里的一个小沙弥。 两人互相看了看,同时觉得这样的组合似乎有些引人注目。 墨瑾泽重新幻化成玲珑酒馆的杜老板。小沙弥祈安伸手指着墨瑾泽,你不觉这组合还是怪怪的? 不怪,你化成老板娘就好了,就是每次你们下山都会给你们准备鱼肉大餐的那位。 墨瑾泽拉着祈安的手往山下的巡城走去,小师父,我们扮演中年夫妻,这样的组合最不会引人怀疑。 作者有话要说: 祈安还在琢磨他是变杜老板呢,还是变老板娘呢,虽说老板娘每次都准备鱼肉大餐,不过杜老板也没差啊,还有墨瑾泽在玲珑酒馆打工,按照他刚才说的逻辑,老板娘对他也不错啊,为什么他不变老板娘? 祈安还没琢磨明白,没想好自己选哪一个人物。只见墨瑾泽不知道从哪里拿出来一根簪子,将祈安一头散发盘了起来。 祈安伸手摸了摸,嘟囔道:好看么? 好看!墨瑾泽道:快变吧,一会儿该撞见人了。 哦。 果然没走几步,就看见有马车上山。墨瑾泽拦着祈安的肩膀将道路让开,马车过去后也没撤手,他低声道:小师父, 祈安:嗯? 这个簪子你好生带着。墨瑾泽看了看他头上的簪子,话语里难得的透漏出一丝紧张。 祈安疑惑地扭头看他,怎么了?是不是不舒服? 没有。墨瑾泽继续刚才的话,这个簪子可以隐藏你的气息,其他精怪只会认为你是个普通妇人。 哦,好的。徒弟好意,我就收下了。 祈安想了想,他记得有次杜老板陪着老板娘到寺里拜佛时候,杜老板的手就这么搭在老板娘的肩膀上,老板娘是什么动作来着? 对!祈安伸出胳膊拦在墨瑾泽腰上,学着老板娘的模样和墨瑾泽说道:相公,我们快下山吧,中午热起来就不好走了。 墨瑾泽: 就见墨瑾泽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红了脸,说话都结巴了起来,好好的。 又是一路的安静无话,却与在地下长廊中不同。 也可能是距离太近的缘故,祈安能够清晰地听到属于墨瑾泽的每一下心脏跳动的声音。一下比一下热烈,速度很快。 但是看墨瑾泽的样子又是一副什么事也没有的样子。 祈安又琢磨了起来,好像瑾泽之前也有过这种情况,那是什么时候呢? 他想了想,上一次? 似乎是去苗疆的路上,马车里,他们接吻了。祈安不好描述那种感觉,味道很甜,明明是最讨厌的和人接触却感觉很舒服,和挠下巴一样舒服。 他只吻过笨徒弟一个人,是接吻这件事让人感觉很舒服呢?还是笨徒弟这个人让人很舒服呢?祈安在思考。 墨瑾泽想起了上一次在马车里的吻,又想着他们相遇后的点点滴滴。其实他不是对每一个人都这么好的,再温柔的狼也是有脾气的,怎么可能任人试探底线,不知好歹? 如果说有一个人是例外的,不是说他可以肆无忌惮的踩他的底线,而是他对着这个人就没有底线。 这个人,就是祈安。 墨瑾泽想,等眼前的事情处理完,他就和祈安坦白。他的师父也是他的意中人啊。 祈安想了半天也没想明白,暗戳戳地想着:等一会儿进了城到了客栈,他要找个机会试验一下。 两人就这么各怀心事的一路走到了城门口,却意外发现城门守卫的盘查比上一次他们来的时候严格很多,究竟是哪里暴露了? 两人小心谨慎的隐藏在进城的队伍里。 巡城和其他城市不同,这里是一座人妖混居的城市,在这座城市里一妖一人的夫妻组合有很多,而妖类最多的便是狼,所以墨瑾泽版的杜老板拦着妻子过检查的时候,就容易了很多。 为了方便找到原因,两人住在距离城门最近的一座酒楼里面。无论是往来商客还是暂时进城小住的狼人,有一大部分会选择住在这里。这里是非常好的打探消息的场所,也是一旦被发现,最容易逃离这座城市的地方。 因为两人扮演的是夫妻,所以小二理所当然的给墨瑾泽和祈安安排了一个房间。 祈安习惯了以猫形窝在墨瑾泽怀里睡觉,两人早已习惯,所以对于住在一个房间也没有太多其他的想法。相反,两个人想的是,住在一个房间里,更方便他们行事。 这间客房窗户面朝城门,更是方便了两个人观察城门处的一举一动。 两人在房间里一点一点的回忆着从他们到南疆再回到巡城发生的一点一滴,却一直没能名阿比究竟是哪里出了问题,让魏巡下令加强巡查。 祈安问道:老巫婆是不是死了? 墨瑾泽想了想,不可能,我下的禁制能保她十天不死,若是死了,我应该会知道才是,而且阵法目前也没有任何被破坏的迹象。 难不成是他们多想了?戒严并不是因为他们,只是凑巧有其他的事情发生? 两人一个坐在桌前,一个半靠半躺在床上,突然门口传来一阵敲门声,是店小二。 墨瑾泽和祈安对视了一眼,去开了门。小二手里端着一壶茶,热情道:这是咱们酒楼新出的茶品,掌柜的说,免费请所有客人们品尝一壶 祈安从床上坐起来,来到桌前,胆小又依赖的往墨瑾泽身上一靠,双手抱着墨瑾泽一条胳膊,小声道:小二,今天我们夫妻进城,感觉比以往盘查更严啊。 小二:哦,听说啊,咱们城主百年前收伏的恶犬逃出了牢笼,这恶犬会化形、会伪装,还特爱吃人,这两天就是为了这个事儿才戒严的。听说城里的守卫全都出动了,挨家挨户的盘查,怕这狗东西混进百姓里伤人。 分卷(36) 果然第二日,两人出来吃饭,就看到有巡逻正在挨家挨户的盘查。 两人假装是来深山里出来,没见过人间景色的乡下小夫妻。在城里四处闲逛,借机摸清整个巡城的地形、巡逻守卫换班时间以及城主府的位置。 城主府位于巡城正南,两人曾偷偷潜入城主府,发现这里原来早就成了一座空城,只有一个老狼仆人守着城主府,每日打扫庭院,养护花草。偌大巡王府,竟然空无一人。 傍晚时分,两人从城主府溜了回来。 当天夜里,墨瑾泽和祈安就发现,客栈被包围了。墨瑾泽和祈安对视了一眼,耳语道:我们是不是低估了他的实力? 狼是夜行生物,他们特意白天去探查,一对四处游玩的小夫妻并不会引人注目。纵使是祈安也没发现两人身后有追兵,这些人来此何意? 无论是何种目的,今晚都注定了不会太寻常。墨瑾泽试图出门给妻子买点夜宵,被守卫拦下。说是今晚实行宵禁,除去巡城守卫,所有人不得夜间出行。 就在两人准备强行突围的时候,包围在酒楼四周的守卫攻击向隔壁房间。祈安听动静,隔壁共有三个人,准确说是三只狼,祈安贴着墙壁,仔细听着隔壁的动静。 隔壁很快就变成了二对多的局面,且二人逐渐不敌。 本着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就算不是朋友也肯定不能让敌人好过的原则。祈安看向墨瑾泽,他低声说道:要不要过去帮忙? 墨瑾泽:我们贸然过去,可能会扰乱他们的计划,也会暴露我们,再等等看看情况。 越是到了关键的时刻,墨瑾泽就表现越加冷静。祈安扭头看了他一眼,不再说话,其实他很担心墨瑾泽的状况,总觉得这一刻还非常冷静的人,下一刻就会走火入魔。 墨瑾泽越冷静,他越觉得墨瑾泽不正常,非常不正常。 很快,隔壁二人不敌,破窗而出,祈安和墨瑾泽对视一眼,同时从两个方向冲出,趁机带着那两个人离开。 四人在巷子状似无头苍蝇一般乱逛,实则借着祈安对这片区域的熟悉,很快甩脱巡城的守卫,避在一个久不住人破败的小屋子内。 祈安四下查探一番,确认这四周没有任何守卫。这时才注意到面前这两个人,都很眼熟。 其中一个中年人,左臂肩膀上包扎着伤口,没有左手,是那天在大巫院子里,第一个清醒过来的蛊人。另外一个是个年轻人,看着比墨瑾泽还要小点,脸色苍白,看上去比墨瑾泽还要弱不禁风,大概他随便挥一爪子,这人就得躺地上。 墨瑾泽拉着祈安的手,介绍道:这是我师父,祈安。小师父,这位是我二叔,这位是二叔的孩子,墨瑾文。 文?还真是一族的书呆子啊。祈安心下暗自吐槽了一句,明明是一群狼,却一个个都像是书呆子。 墨瑾文向祈安拱了拱手,说道:是大巫看到屋子 大巫?那个老巫婆怎么了?一听到大巫两个字,祈安瞬间严肃,将脑袋里那些吐槽都搁到一边去,锐利的眼睛直直地盯着墨瑾文,墨瑾文没有防备,被他这么突然的反应下了一跳。 墨瑾泽按下暴躁的祈安,在他耳边小声耳语,瑾文说的是巫娜,妹妹们的阿婆。 祈安哦了一声,他忘了巫娜也是大巫了。 墨瑾泽:你继续说。 嗷,墨瑾文继续道:大巫看到屋子里那个深坑,想下去查探,却不想那上面居然有禁制,封闭了洞口,一般人根本下不去。大巫将事情的前因后果给我们讲清楚后,爹说你们可能顺着洞口出去会狼族了。 这个时候,在外面巡逻的兄弟们抓到一个埋伏在村子里的狼,我看这人有些眼熟,好像是魏大哥,魏巡以前的护卫。之后我们商量后,佯装无意给那人透漏了一点信息,然后就带着他来找你们了。 祈安眯了眯眼睛,突然化身成猫,盘在墨瑾泽脖子上,两只前爪略显艰难又别扭的做了一个老农盘的姿势。所以刚才你们是故意败走的? 墨瑾文有些尴尬的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接着又点了点头。 还是墨瑾泽替他解释,二叔和瑾文刚刚解蛊,又连着赶了好几天的路,身体虚弱,刚才如果不是我们,恐难脱身。 墨瑾文:我武力不行,原计划是进城找到你们,再佯装被他逃走,没想到一进城就被打了个措手不及。 计划里的不敌和实际的不敌虽然有所出入,但好在还算顺利。祈安点点头,他们能在你们一入城就围攻你们,可能原因有两条,要么是那只狼偷偷通风报信了,要么就是魏巡提前得知了消息。我倾向于后者,魏巡肯定是提前知道了消息。 墨瑾泽:我们进城时候,巡城就戒严了。 他在城中心靠北的位置停下来了。墨二叔突然说道。 祈安琢磨了一下这个位置,巡城中心靠北,那不是那个装门面的巡王府么? 刚才墨瑾泽他们说话的时候,墨二叔一直在搜自己下的禁制的位置。禁制下在人身上,自然是跟着人一起移动的,因为一直在动,所以他也就一直没说话,紧紧盯着那个不断移动的人,直到他停了下来才开口说话。 那个地方我们今天去查看过,府内只有一看家护院的老人,是个空壳。墨瑾泽道。 祈安伸长爪子,就在墨瑾泽脖子上伸了个懒腰,那个人肯定是去见魏巡去了,巡王府是个空壳,他去那里,应该是通过巡王府可能的隐蔽暗道去找魏巡了。那么,魏巡在哪呢? 墨瑾泽把祈安从脖子上抱了下来,很自然地挠了挠祈安的脖子,祈安舒服地闭上眼睛,伸长脖子等着。 墨瑾泽继续帮他轻轻挠着脖子,一边说道:二叔你们身体还未恢复,一会儿跟着小师父先出城,这几天我两走遍大半个巡城都没发现魏巡的痕迹,我怀疑他很有可能并不在城里,可能在山上。现在整个巡城的守卫都在搜索你们,待在巡城不安全。 祈安突然张嘴一口咬住墨瑾泽挠他下巴的手指,含了一会儿又松开,一会儿又咬住,仿佛在玩儿一个新奇的玩具。 片刻后,他道:我认同你的观点,但是我不认同你的方案。 墨瑾文是在场四个人中武力值最差的,也最没有发言权。闻言他礼貌又客气的询问:不知道小师父有何良策? 祈安: 吐槽归吐槽,该说的话还是要说的。 祈安道:上一次我们去巡王府并没有发现暗道,说明暗道隐藏很深,很难轻易发现,也很难跟踪。比起你很明显是我更擅长追踪,所以我去追。你带着你二叔和弟弟出城,从北边走,说道这儿,祈安给在场另外两个人解释,前天我两去过北边,巡城北边很乱,妖魔鬼怪混杂,守卫最松懈。 确实,比起狼,更适合追踪的是猫。几人又就具体计划商量一番,就决定分头行动。约定好不论成败,两天后都要在山后面的那天河旁见面。 就在祈安跳窗出去,要走的时候,墨瑾泽叫住了他。 月光透过破败的窗户照射进来,温柔地抚摸过狸花猫每一根猫毛,祈安的猫脑袋扭过来,带着一种询问的眼神。 墨瑾泽就这么看着他,仿佛过了许久,才道:万事小心。 祈安点头:喵~ 这么多年来,巡城表面看上去十分繁华,实则内里早已腐败,就在墨瑾泽和祈安四处查访的这些天理,巡城不引人瞩目的小巷、破旧房屋特别是巡城北城地区,斗殴、杀戮、抢劫几乎无时无刻不在发生。甚至墨瑾泽和祈安还目睹过一起,杀人以提升修为的事件,这座城市,早就充满了肮脏恶臭,阴云弥漫在整座城市的上空。 可笑的是,魏巡把自己所有的能力都用在了维持表面和平,以及,在巡城四处为他歌功颂德,称赞他当年一统狼族部落的伟大事迹? 狼族究竟是怎么养育出这样的孽畜的? 在两人暗查中他们了解到了真实的巡城乃至真实的魏巡。 真实的魏巡一点领导人的样子都没有,藏头藏尾,狡兔三窟,从不露面,年轻一辈的狼族几乎都没见过他。沉迷魔修,杀人取乐,结果遭到了反噬,已经有一百多年了,每年都有半个月十分惨痛的反噬期,如同万蚁噬心,千刀万剐,早已变成一副人不人鬼不鬼的模样。当年的意气风发早已荡然无存。 上一次他们回苗疆时候路过的巡城,繁华和平,百姓都在歌颂巡王的丰功伟绩。一度让墨瑾泽乃至祈安有那么一瞬间都怀疑起自己来,如果这就是真实的魏巡的样子,那么他真的能做出当年那等叛族虐杀的事情吗?整个狼族几乎覆灭真是因为这个人吗? 直到剥开表面被拼命美化过的假象,露出皮下腐肉残躯。 真相已然明了! 今夜的巡王府注定了不会平静,先是一直准时熄灯的王府大有彻夜不灭的架势,只有一个看门老狼的王府,今夜多了三队巡逻守卫。 说是加强整个巡城的守卫,实则只有巡王府和巡城东南两地守卫森严,巡城以北依旧乱象丛生,除了北城门口的例行巡逻,巡城北侧基本上属于三不管地带。 祈安压低脖子,将自己藏在屋顶上,和屋顶的阴影融为一体。 白天守着巡王府的老狼装模作样的提着一盏灯笼,走向王府南侧的一间卧室,祈安眯着眼睛看了看,悄悄地跟了上去。 这间卧室位于正南,是间主卧,祈安大致看了下周围的布局,总觉得这处的布局和广仁寺主持老和尚卧室的布局相差不多,想来这应该就是魏巡在这里的住处。 祈安悄悄跟了上去。 卧室床后有一扇小门,直通书房。这间屋子之前他们重点检查过,因为综合考量这里是最像魏巡住所的地方。 也发现了这扇通往书房的小门,反复检查了两遍却没从这扇门上发现什么门道,没有禁制,也没有机关,更没有暗门 但是,管家老狼从这扇小门进去后,没有出现在书房。 祈安在这间院中小院前的一栋房顶趴着,思索着,管家老狼手里拿着灯笼,若是进了书房,书房必然会有光,但是书房没有任何有人进入的迹象,同时卧室里也失去了老狼的身影。 祈安的视线一直盯着这两间屋子,目光描画过每一扇窗、每一道花纹,突然抬头,继而跃下屋顶,避开守卫进入卧室。 魏巡的书房和卧室是紧挨着的,甚至在床榻内侧设置了一道小门,方便他来去书房。只是既然已经将两间屋子紧挨在一块儿了,为何还有多此一举? 因为布局的相似,祈安总是忍不住拿广仁寺主持老和尚的屋子和这里做比较,他总觉得哪里不对劲儿,而管家老狼的凭空消失更是证实了他的预感。 这两间屋子中间一定有猫腻! 祈安一寸寸丈量过去,突然发现书房和卧室之间紧挨着的两扇窗户距离也太远了一些,管家老狼就是在这中间消失的,那么隔段书房和卧室的墙壁是不是有问题? 之前看到床榻内侧那扇门,总是下意识的去检查门,忽视了周围还有墙壁。 祈安又一次进入屋子,这次他仔仔细细的检查,对比主持卧室那堵墙,终于发现这堵墙和这扇小门,比正常墙壁和门厚三寸,就在这三寸的缝隙里,藏着一个及其隐蔽的机关。 祈安伸长了猫爪子去摁,面前的小门突然缩进了右侧墙壁,露出地面上一道三寸宽的细缝,缝隙内的禁制晃得祈安眯了眯眼睛,果然是在这里! 颇废了一番功夫,祈安顺利顺着地缝进入地下密室,又在地下密室摸索了半响,再次打开一扇开在地面上的小门,从门中溜进去,是一条长长的暗道,暗道深处有一盏灯晃晃悠悠的往更深处走出,是管家老狼。 确定这条暗道并没有守卫巡逻后,祈安迅速跟上去敲晕了这位老管家。继续往深处蹿去。 一边跑心里忍不住吐槽:这魏巡和老巫婆是见不得人么?费大力气修这么长的地底通道,是想当话本里的阎罗王么? 另一侧,墨瑾泽和二叔、瑾文走北城门出城。无意中听到一个不知真假的传闻:魏巡为练就不死之身,煮亲子食之。 墨瑾泽听到这个传闻,愣神片刻,他想起当年那个嫁给魏巡的女子。他自记事起虽懵懵懂懂,却也知道自己对女子绝无那方面的意思,他自幼喜欢的生活便是,钓钓鱼、看看书,哄哄妹妹们以及晒晒太阳。 加上性格温柔好说话,几乎全部落的女孩子都变相成了他的妹妹,包括信誓旦旦说长大一定要嫁给他,战乱后嫁给魏巡那位。 不知那位妹妹现在如何了? 墨瑾泽内心翻涌起无处话语,几番波动后又莫名恢复平静。因为这片波涛之后,静静的趴着一只猫,黄色狸花,头刻虎纹,猫爪尖锐,上山打蛇下山挠狼的山大王他的小师父,祈安。 三人出了城门,直奔现在的巡山 ,墨二叔一路专注地跟踪那只逃走的狼的踪迹。墨瑾泽、墨瑾文跟着他走,等再停下时,墨瑾泽赫然发现,是那条河,曾经的无名湖。 十日前,他和祈安在这条河附近的大石头旁侧睡了一晚,没有发现这里有任何异常。 墨二叔几番确认,确定那只狼就停在这附近。 可是,遍地野草,河水缓缓流淌,始终不见任何人影、没有任何异常的风吹草动。 人在哪儿? 暗道内,祈安顺着这条长长也仿佛无尽长廊似的暗道走着,不久就追上了墨二叔说的那只狼。 跟着这只狼一路走,就在祈安以为魏巡这条暗道和老巫婆的一样,尽头处是小破门的时候,他们走到了长廊的尽头。 长廊暗道的尽头视野豁然开阔,上方一块匾额书写两字:水域。 祈安:一只狼怎么住水里面来了? 不等他继续吐槽,这处水域内突发暴乱,祈安趁乱幻化成逃跑的守卫,抓住一个从水域内跑出来的守卫问道:发生什么事情了? 守卫:王,王养的恶狗疯了! 祈安: 魏巡真的养狗了? 不对,之前说是狗逃跑,却围攻客栈抓狼,现在狗发疯 祈安丢开那个惊慌的守卫,跑进水域内,不想水域内道路错综复杂,乱七八糟的小道散落各处,不知从何处走起。 就在祈安没有方向的时候,他跟踪的那只狼仿佛是引路小太阳,嗖的蹿到他前面,祈安继续跟着走。 九转十八弯,总算是找见了魏巡。 只是看见魏巡的那一刻,祈安多少年来修炼出来的淡定,在这一刻忍不住崩塌,他恶心的想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