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凉心夏絮》 序章 光影交织 (上) 白日里人车川流不息的c城在夜晚的衬托下略显寂静,却怎么也掩盖不了那纸醉金迷的气息。 这样令我深深感到厌烦的城市里,有个地方在半夜时分总是明亮,是眾多不愿归家的浪人最合适的避风港。 light里震耳欲聋的电子音乐中挟着一群痴醉的人狂舞,五彩又刺眼的光束来回闪烁着,给这个灯红酒绿的夜晚更添一丝迷乱。 而我坐在角落边最不起眼的吧檯,摇了摇howar刚递给我的oldfashioned,冰块撞击玻璃杯的清脆声响总是能让我的鬱闷心情稍微舒爽开来。 「你喝完这杯就该走了吧?」 howar微笑看着我,手上擦着高脚杯的动作持续着。 我把玻璃杯放在黑色琉璃檯面上,抬手托腮,瞇眼笑着看向他,「想赶我走呀?」 「这倒不是。」 男人轻笑了声,「我只是怕我还得帮你叫救护车。」 听到这个没劲的回答,我翻了个白眼,低下头瞄了眼杯中物,扑鼻而来的全是橘皮的香甜气息。喝了一口杯里的调酒,原先的香甜却渐渐沉重,当我反应上来,威士忌带着橘皮的香气辛辣打入我的口腔,就好似梦与现实之间的拉扯。 「howar,我还真羡慕你。」 男人微捲的瀏海随意铺在额头上,小麦色的肌肤看起来年轻又有活力,听到我这句话后,他小小的单眼皮眼像弦月似地弯起,「穆大小姐,我也很羡慕你呀。」 听到他的回答,我知道他只是客套地对我的话做出回应,于是继续开口:「我真羡慕你那么自由,能做你喜欢做的事。」 他转过身把一个高脚杯倒掛在头顶上的掛鉤,然后拿起一瓶橘色的调酒和一盒柠檬片。 「??自由?」他喃喃自语,把橘色调酒倒入调酒瓶,加了几颗冰块,将杯盖盖上,摇晃了起来。 等到调酒的温度差不多得宜了,他行云流水地将瓶中液体倒入了刚擦试完的其中一个高脚杯中,接着用柠檬片稍加装饰。 howar爽朗地笑了一声,「可能像你说的我自由惯了,早忘了什么是自由吧。」 「先别说我了。」 他动作俐落地收拾好刚拿出来的材料,接着喝了一口刚製成的调酒,「怎么?是在为你的心上人发愁??还是怕死怕得发慌了?」 我嗤笑一声,正想回答他的话,没想到身边突然坐了一个男人。 他面容清俊,皮肤白皙,没有过度的装饰打扮,就好似整个light里的清流般,而在我看到他的那瞬间,就被那双桃花眼给吸引了上去。 「穆小姐,初次见面,我叫韩澈,我先对我的贸然打扰道个歉,唐突了。」 韩澈?韩氏集团的少爷? 他礼貌地向我说完,接着朝howar抬手示意,「老样子,谢谢。」 howar听到他的话便开始熟练地动作,过了不久,韩澈的身前就出现了一杯马丁尼,而howar微笑地向我眨眨眼,就转过身招呼其他客人去了。 见他和howar的互动,难道他也是这儿的常客? 我瞧着他这副彬彬有礼的模样,不自禁瞄了一眼他手中的调酒,心底莫名感到有些奇怪,轻皱眉间,「你认识我?」 「穆小姐现在的身分在业界中可是无人不晓,怎么可能不认识?本就听说您常来light赏光,没想到今日真让我给碰着了,实在是有缘份呢。」 听完他一连串的马屁,我撇过头有些懒得理他,轻笑一声,「我怎么都不知道我声名远播了?」 「这些话,自然而然是从别人的嘴里说出来的……」 「像是,江雪集团董事长的孙女?」 这个笑里藏刀的傢伙,说这些明摆着是来套我话的,我不耐烦地开口:「别兜圈子了,你找我是有原因的吧?」 听到我稍稍无礼的话,他依然谦和有礼地笑着回应:「穆小姐果真像传闻一样的聪明……」 他的指腹轻轻摩擦着杯缘,接着轻轻抿了一口手里的马丁尼。 「如今夏日集团早已不似从前那般辉煌,令堂一人经营着两家公司,您难道不怕会出现心有馀而力不足的情形吗?」 这货总算是说出自己的目的了,我冷笑一声,「你想说什么?」 他微微勾起唇角,「我想说什么?」 「韩氏集团虽不是国内数一数二的大企业,但投资者眾多,在海外也有着一定的知名度,和夏日集团的產业类别也相差不大……」 说着,那双精緻的桃花眼便带着一丝曖昧看向我,「再说了,穆小姐才刚失了心上人,难道就不想多找个人慰藉慰藉?」 见他这个拙劣手段,我终于忍不住撇过头笑了出来,「你明明知道我的身份……这是想让我养你个小白脸?」 「不管是单纯想追我的,还是像你一样贪图利益的男人,我见多了。」 说着,我眼里满是轻蔑地看着他。 「但你算哪根葱啊?」 「像你这种笑里藏刀,跟隻狐里似的货色,连跟我睡一晚的资格都没有吧。」 韩澈听到我毫不留情的话语后愣了几秒,我本以为他会像其他富家子弟一样觉得顏面扫地而朝我破口大骂,没想到他竟然略为瀟洒的笑了几声,颇有俊色的脸也没有一点变脸的跡象。 「穆夏昀,你的性格果真如传闻一样泼辣,真让我惊喜。」 他笑完后,眼里原来的谦和有礼和笑意瞬间消失殆尽,全被漠然与冰冷所取代,瞳内原先的曖昧更是消失地如此之快。 听他终于正常地喊我本名,也真正现出原形,我稍微放下了原先浓厚的厌恶感,喝了一口调酒。 「今天找你也不是我的本意,刚刚说的话多有冒犯,你就别在意了。」 我若有所思地盯着他,观察着他脱下偽装的模样,淡淡回復:「我自然是没那么小肚鸡肠。」 「韩氏集团董事长的儿子是吧……」 「就算你真的是受人所託,今夜来这找我,多少都对我的背景调查了一番……那想必你也知道我得病的事。」 「我是一个在出生时就一脚踏进棺材的人,每天从床上起来,第一件事就是确认我是不是还活着,我永远……不知道我有没有明天。」 听到我这一番话,原本盯着玻璃杯发呆的他有些讶异地扭头看向我。 「所以韩澈,我特别羡慕你们这种人,但也特别讨厌你们这种人。」说着,我嘲讽地笑了一声。 「你们不怕自己没有未来,所以即使被人像傀儡一样捏在手心操控,也永远不会去反抗。」 「可是,当你像我一样快要死了,你就会后悔了,特别后悔。」 我向他诚恳地说着,接着将一整杯调酒一饮而尽。 「我奉劝你,好好过自己的人生吧。」 丢下这句话,我起身离开了吧檯,都忘了和黎安娜和howar打声招呼,就独自一人走出了light的大门。 秋末冬初的c城很冷,尤其是半夜,风吹得颯颯响,我的皮肤又特别薄,很容易就红得像起疹子似的,于是赶紧衣领拢着脸颊,看到司机来了就迅速地打开车门坐了上去。 我面无表情地看着车窗外的景象,虽然是半夜,但在市区还是有好几间店还没歇业,黑暗中的光线亮得很,使我的眼都有些生疼,最后还是决定撇过头不看了。 回到家后,林姨果不其然又待在别墅的大门等我回家。 我瞄了她一眼,有些懊恼地转身离开。 而她一见我回来,着急地跟了上来,「太太,你今天又去哪了,怎么那么晚才回来……」 无视了她的问题,我走进别墅内,注意到玄关多了一双擦得发亮的皮鞋,没想到那个人今天居然稀奇地回家了。 想来也不干我的事,我泰然自若地上楼,走到一半回过头瞄了一眼他的房间,就转身走进我的。 将包包丢在了床边的地板,接着脱去了身上的外套,想了想要放在哪,没什么主意于是最后也随意丢在了地上。紧接着没有意外,林姨的声音便从外头传了进来。 「太太,您吃过了吗,要不要准备宵夜给您……」 我闭紧眼睛,试着不去理会心中快要满溢的烦闷感。 「太……」 「别问了!我不饿!」我失控地大吼,我知道我失败了,心理的焦躁和沉闷终于溃堤。 门外的声音顿时消停,安静了好一会儿,林姨的声音才再次传来,「好的,太太,您好好休息??」接着就是一连串离开门边的脚步声。 我烦躁地扯着我的头发,深深地呼了几口气,转身进了淋浴间后,我突然在洗手台的镜子前呆住了神色,眼眸微微地暗了下来。 序章 光影交织 (下) 冰冷的反射光里,一个沉默的小脸映在里头,精緻的五官透着一种说不出的寒意。 她的脸瘦了一圈,一双漆黑的眼睛刻在小巧的脸庞上,里面沉淀着某种难以言喻的深沉,白皙皮肤上的双唇是用口红妆点的正红色,此时正默然地紧闭着。 有一颗泪痣突兀的映在眼角,将那双黑色的眸子衬的更加冰冷异常。 ......已经多久没有这样仔细看过自己了? 轻叹一口气,脱下身上的衣服,打开莲蓬头,水从上而下的在我的身上挥洒,我多希望这样就能将我身上所有的苦痛都清洗一番。 思绪不经意地飘到刚刚在light和韩澈说的话,我瞬间有些后悔和他说了那么多,毕竟我与他也只有一面之缘。 但今天看他装模作样后被我揭穿的样子,就如同被养在玻璃缸里的一条鱼,毫无任何自由可言,让我感到既愤怒又悲伤。 难得没有心情泡澡,简单盥洗后我换上了平常的睡衣,也如同往常一样打开床边的小夜灯,接着关上大灯,闭上双眼,入眠。 明天还得回医院复诊,出了医院后要去替爸爸扫墓,接着还要到夏日集团举办的小晚宴和一些年长的企业家和投资客交际应酬,想到这里我又不禁眉头深锁。要假装陪笑还得被言语骚扰个没完,最使我感到厌烦的是,还得碰到安雪儿那个麻烦的女人?? 我侧了侧身子,努力让自己不去想这些糟心事,更试着舒展我的眉头。 过了好久好久,我意识到我貌似进入了一个梦。 梦里我看到了一个背对着我的男人,我与他有着一段遥远的距离,但在见到那个身影的当下,我便知道他是我心里时时刻刻所盼之人。 我大声地呼喊他的名字,他却怎么都不理我,直到我快喊破了喉咙,直到我的声音沙哑,他才缓缓地转过了身。 那双熟悉又使我沉醉的双眼在这一刻深深地凝视着我,但就在下一秒,有一个甜笑晏晏的女人向他走了过去。 只见他们俩相视而笑,接着他伸长了双臂将那个女人揽入自己的怀抱中,宠溺又甜蜜地抚着她长长的秀发。 霎时间,他们俩的身影渐渐消失在我的眼前,眼泪早已雾了我的眼,喉咙也满是哽咽,我发疯似地想喊出他的名字却力所不及。 崩溃地跌坐在地,眼前的景象却突然明亮起来,一个男人从光亮的彼端朝我走来,他的笑容温暖又和蔼,面容在岁月的侵蚀下有了微微细纹,但却依旧英俊瀟洒,是记忆里的模样。 双唇翕动不已,我努力地开口想和他说点什么,却只道出几个破碎的字。 「爸、爸爸。」 他像以前那样温柔地摸摸我的头,接着执起了我的左手。 「夏昀,跟爸爸走好吗?」 听到这句话,我瞬间瞪大了眼,想把手抽离于他的厚实的大手中,却不料到他握得比我想像中还用力! 「不!不要!我想……」 我想活下去。 想说的话还没说出口,我的呼吸开始变得急促,胸口也像突然有了颗大石压着,又闷又痛,我如同溺水一般,完全呼吸不到一丝空气! 努力伸出手抓紧爸爸胸口的衣料,想要向他求救,他却只是微笑地看着我,毫无任何反应。 死命地睁开双眼,我才从梦境回到现实。 手紧紧地扯着床单,面容已因缺氧而扭曲不已,此时此刻脑袋里只有一个想法,那就是—— 我要死了。 侧头看着床头边摆放着的电话座机,心底油然而生的念头是想拨通电话给我的妈妈,即使知道自己在还未成功前,便可能会这样离开人世。 我颤抖地用最后一丝力气挥动我的右手,电话座机便在意料之中地被我挥倒在地。 「——碰!」 绝望地看着地上的电话,眼角的泪水轻轻地落在了床单上,这是生平第一次觉得自己如此没用,死亡那样轻易地降临在我的身上,我却什么也做不了。 在呼吸和意识快要抽离我的倒数中,却极其模糊地听见远方传来了几声清脆的敲门声。 几道声响愈来愈清晰与急促,到最后,伴随着急切叫喊的敲门声转为了破门而入的撞击巨响?? 然后,我就再也没有任何的意识了。 ? 「是原发性扩张型心脏病!病人的左右心室在好几週前就有逐渐扩大的趋势,我判断是心肌的收缩功能已经衰败,出现充血性心脏衰竭!」 「病人现在需要立即进行心脏移植手术!」 眼皮沉重,周围的噪音不断,我缓缓睁开双眸,只觉脸上似带着氧气罩。稍稍侧目,就见许多身着白色、脸戴面罩的人,团团围绕于身侧。 不知道自己究竟是死了还是活着,只感觉胸口好闷,呼吸好艰难,就像一个溺水的小孩。 「医、医生!急诊科刚刚宣告了一个女孩死亡,她在生前签了器官捐赠同意书??」后话微顿,嗓子一拔,「是ab阴性血!」 急促的尾音一落,眾人瞬间沉默了下来,可不过片晌,一道冷淡的嗓音又骤然打破沉默,「还愣着干嘛?」 「立刻安排摘取手术,还有你们两个,去准备移植手术的器具。」 话罢,冷冷扫了眼前一圈,「谁要是敢给我出了岔子,都给我吃不完兜着走。」 「??是!」 那人一声令下后,我的身体就不知被谁快速推了起来。 「穆夏昀小姐!」 「穆夏昀小姐!请您回应!」 医用手电筒在我的眼前来回闪耀,有人不断呼喊着我的名字,而头部沉甸甸的,加上受到摇晃的缘故,像快抽离自身的感官愈来愈破碎,连一个字都呼不出来。 未料,再度进入沉睡的前一瞬,面前却顿时出现一个满身是血的身影。 那张正脸不偏不倚地对着我,映入眼的女孩一头及肩短发、面容清秀,是没有任何脂粉装饰的清新模样。此刻却双眼紧闭,自额角淌下的鲜血混乱了整张好看的脸。 瞧她如此,心脏犹如碎裂一般,疼痛难忍。 「就是……你吗?」 艰难地开口,在眼泪落下之际,那女孩已被迅速推进了手术室里。 ? 神、命运、奇蹟,我从未相信过这些,肉眼看不到的东西。 就连父亲在因心脏衰竭而被医生宣告不治的那晚,母亲撕心裂肺地抱着我哭泣,我甚至都没乞求过神。 我的人生太悲惨、太残酷,相信那些所谓感伤的东西,对我来说几乎是一种奢侈。 但是,就在这个夜晚?? 神的恶作剧开始了。 第一章 溺水的鱼(1) 「唔??」 好痛?? 意识有点模糊,大脑徒剩一片空白。 全身上下的皮肉似乎都被严重灼伤,痛苦的滋味不断的从身体的每一处弥散开来,空气里尽是一阵阵的金属烧灼味。 刺骨的寒凉融进了血肉,血腥的气味在鼻腔内久留不去,鲜红的血自额角缓缓的流到了唇边,咸涩的令我作呕。 愣愣地睁开了双眸,我迷茫地望着眼前沾染血跡的黑白斑马线。 这??是怎么回事? 我在哪? 剧烈的心跳声从胸口传到了耳畔,那声音就像猛兽出匣一样疯狂地不停跳动,无法停歇。 好难受?? 「??嗯?」 顷刻间,好像有人俯下身来仔细地看着我,他粗暴地用手指抬起我的脸颊,又重重把我的后脑杓摔落在地。 用力的瞪大眼睛想看到那张漠然的脸,白茫茫的雾在我们之间流淌,我只徒然看见迷濛的影、模糊的眼睛...... 那双充满笑意的瞳仁荡漾在眼前,恍若隔世。 心脏骤然一缩,刺痛的感觉令我浑身发寒。 「不??」 眼帘摇摇欲坠,紧绷的嘴呼出一个沙哑的音节,怎么使力想举起手抓住他的衣领,却怎样都不能动作。 当我终于死死勾住了他的衣角,与此同时,耳畔传入一个带着笑的声音。 「真遗憾??」 「可惜了这张好看的脸。」 那个声音这样说完,便用力拨掉了我的手指。 无法回答,头部痛楚的让我的意志磨损得快要消失殆尽,整个身体疼得几乎要承不住这种折磨。 绝望蔓延至了我的五脏六腑,剧烈的痛苦侵蚀着我的四肢百骸,每一处的神经都染上了逼仄的严寒,眼前的世界似乎愈来愈灰暗。 双眼愈来愈涣散,光影在眼前不断明明灭灭,黑暗之中好似撕裂出了什么?? 「我真的不是故意要跟着你的!这个、那个??总之、对不起!」 「你是跟踪狂吗?」 「??啊?」 「开学到现在这是第二十三遍了吧,你当我眼瞎呢?」 不行?? 「如果我比你早死,那你要怎么办?」 「我就拋弃你,找个金龟婿嫁啦!」 「??我死了一定会纠缠你一辈子。」 「??我才不会让你死呢。」 我不要?? 「你应该出国的。」 「你不能为了我,放弃画画。」 「??我们分手吧。」 满脸痛苦的抬起双手试图抓住眼前光景,可只要我轻轻一触,它便飞快消失得无影无踪。 脑子的记忆一片混乱,躯体像是化进了水里,所有的感官情绪如同泡沫一般的消散在幻影之中,一碰就破裂在我的手心。 直到,记忆中的某个声线传入了我的脑海?? 「别怕??」 「有我在。」 那道嗓音随着一如继往的坚定和温柔,就这样顿时让胸口的波澜平静下来。 「我会陪着你??」 窒息的痛苦渐渐搁浅,我闭上了沉重的双眸。 终于,了无生息。 ? 那就像一个梦。 无数个相同的画面重叠,那个躺在马路中央的我的模样,那个淌着鲜血的我的模样,那个气若游丝伸出手的我的模样,那个彻底失去任何力气的我的模样。 脑海里,挥之不去的那些画面,我吶喊着,我哭着。 痛啊,可无人回答,无人救援。 彷彿置身于梦境边缘,触手可及的全是闐黑,眼泪在颊旁淌着,绝望侵蚀着我的意识。 终究是跪了下来,紧紧摀住胸口发疼的心。 但精神迷离之际,赫然有个声音在说—— 「从此以后,你就是我。」 清透又残破的声线穿入脑海,那是一个女孩的声音。 「醒来吧??」 就这样,我醒了。 「嗯??」 微微睁开失神的眼,一片亮光便照了进来,整个空间瀰漫着刺鼻的消毒水味,四周安静得连冷气机运作的声响都异常清晰。 心跳监护仪发出的声响在耳边縈绕,像个具有节奏感的拨放器,将我睁眼后仍然混浊的目光理了个清楚。 稍微动了动身体,我的手撑着床,背靠在病床的塑胶杆子上,坐了起来。 后脑勺在做了这个动作后忽然一阵晕眩,我摀住了额头,重重呼了一口气。 然后,大脑顿时闪出了一道空白。 破碎的记忆忽然排山倒海的涌了出来,我忍着头部的晕眩感,想起那个倒在血泊之中绝望、痛苦的我! 我不是死了吗? 伸出双手,呆滞地看着眼前的十根手指头,白皙的肌肤连一点伤痕都看不出来。 愣了愣,我倏地把被子从身上翻开,把裤管捲起,一样连一道伤口都没有! 只有我的右手肘,被简单地缠了一层绷带,很是显眼,但一看就知道一点也不可能是车祸造成的伤口?? 这??怎么可能? 紧紧抓着身上穿的病服,整个身体僵硬的动也动不了,脑袋满是一片叫嚣。 「夏昀??夏昀?」 「你醒了吗?还好吗?」 就在我正想下床时,一个女人的声音传了过来。 我朝声音的来源看了过去,就看到了一个中年女子关上了病房的门,手上拿着一袋像是换洗衣物的东西,一脸忧喜参半的向我走来。 她一看就知道是一位非常有气质的女人,身穿简便上衣和长裙,戴着精緻却不过分奢华的饰品,她的脸上虽掛着微微的憔悴和疲惫,但依然掩盖不了她成熟的美和隐隐约约散发出的贵气。 走进我后,她温柔地摸了摸我的额头,又轻轻碰了碰我的脸。 只见她目光含着泪,却仍满脸笑意看着我。 「太好了……真是太好了,你终于醒了。」她说。 「你现在感觉怎么样?闵弦说手术很成功??」 我看了她既开心又担心的样子许久,张开嘴巴欲想试着说些什么,但脑袋中的虚无让我无法拼凑出任何字句。 我并不认识她。 我也并不认识,她称呼我的那个「夏昀」是谁。 我甚至,根本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脑子一片混乱,我皱起眉,看向她的双眸,开口:「那个,不好意思,请问您知道我为什么会在这里吗?」 「我??不是发生车祸了吗?」 我抓着被子,低下了头,心里满满都是焦躁,「还是,发生了什么意外?」 四周随着我的这句话染上了一片静默,我缓缓地抬起头对上她的眼眸,才发现她的神情像是受了惊吓一般,早已呆滞许久。 她颤抖着手指握住了我的手心,哽咽地开口:「夏昀??你不认识妈妈了吗?」 「我是妈妈啊??夏昀?」 我轻声呢喃,思考着这个从未听过的名字。 「阿姨,你认错人了吧?」 这声阿姨,让她的目光蒙上了一片灰暗,连哽咽声倏然停止。 看着她受伤的眼神,我有些不忍的转移视线。 可是??我根本不是什么「夏昀」啊? 我是??咦?我是谁?我怎么想不起来了? 脑袋里有些模糊的画面一闪而过,头突然泛起一丝刺疼,我摀着额头紧闭双眼。 「夏昀!你怎么了!?不舒服吗?」 「你等等,我去叫医生来!」 她急促地招呼着门口的护士,而那位护士知晓后连忙走出病房,约莫过了半分鐘,一位医生便从门外走了进来。 「尹太太,怎么了吗?」 「我的女儿有点难受,而且她好像不认得我了??」 那医生弯下腰来看了看我,又抬头看向那位女子,「尹太太,您别着急,心脏移植本来就是大型手术,病人要恢復是需要时间的。」 闻言一愣,抬头看向他们。 心、心脏移植!? 第一章 溺水的鱼(2) 我不是出车祸吗?怎么就变心脏移植了!? 顿了一下,他继续说,「更何况心脏移植在医学史上便有许多不同的后遗症,短暂的失忆是正常不过的,给她点时间吧。」 「若她还有什么不舒服的地方,您可以随时请护士来找我。」 那个妇女看了看我,随后对他笑了笑,「谢谢,不过......闵医生呢?」 听完后,那位医生了然的一笑,「昨天会长突然紧急叫闵医生回去美国一趟,他已经和我说了您的女儿目前为止的状态,在闵医生回来前我会担任她的主治医师。」 「啊……这样啊。」她温婉地笑了下,点点头又朝他开口:「那就麻烦你了。」 「别客气,这是我应该的。」 「我先帮她做个全面检查吧。」 他们的对话让我百思不得其解,而我此刻也无暇顾及那些话了,脑部囤积的各种疑问纵横错杂,我的牙齿紧紧密合着,绷着下顎说不出一句话。 我记得我分明是出了车祸! 而且我记得,我死了。 我紧闭双眼,突然想起了醒来前那在脑海中似梦非梦的声音…… 「从此以后,你就是我。」 我猛地睁开眼,紧张地朝医生问道:「我移植的心脏......是谁的?」 他顿了一下,低下眼看着我,「……怎么了吗?」 我支支吾吾的,「我就是想......知道......我......」 见我这个样子,那医生无奈一笑,又低下头操作手里的仪器,「很抱歉,医院对捐赠者的信息是保密的,我无法告诉你。」 听到他这么说,微张的唇渐渐闭起,垂下了眼眸,犹豫了半刻,最后还是选择了不追问,配合他替我量血压。 直到仪器从身前移开,他低头看了看我,起身离开床前时,若有似无地轻轻叹了一口气,「是一位因车祸意外身故的女孩。」 「你很幸运。」他说。 愣愣地抬眼看向他,大脑倏地嗡的一声,我的背脊瞬间染上一片寒凉。 所以我......真的死了? 然后,我的心脏捐赠给了这位叫做「夏昀」的女孩? 可这样的话为什么我的意识还在,甚至还佔据了这整个身体! 医生看着站在一旁的妇女,微微一笑,「不用担心,一切正常,刀口恢復得挺不错。」 「等会儿我再叫护士来帮你掛瓶营养液,应该过不久你就可以吃些流食了。」他朝我说:「你只需要好好注意身体、情绪不要太激动,就不会有什么问题的。」 「可是......我不是......」 我不是......「夏昀」啊...... 这样的话说出来,会有人信吗? 「什么?」 「没、没什么。」 他疑惑地笑了一下,也没有再追问什么,在床头写了写病歷本,随后和那位尹太太聊了一下便走出了病房。 「夏昀,没事的,妈妈会一直陪着你......」那位妇女温柔的执起了我的手,紧紧的握在了她的手心。 怎么办? 我看着她许久,那个样子让我快红了眼。 「你......能告诉我,发生了什么事吗?」 「我......到底为什么会在这里......」 「我是谁......你......又是谁?」 沉默地看着我,她露出了感慨的笑容,握住我的手紧了紧,「别担心,夏昀,妈妈都告诉你,别怕……我都会告诉你。」 我深深地望着她的双眸,看到了我的倒影,是一位长发及腰的女孩。 她好像有些近视,我看不太清楚,但是我能感受到她眼神里的荒芜与空洞,因为她此刻就是我。 穆夏昀? 这个名字,真好听。 我撇头看向了窗外,亮眼的光釆倏地晃进了我的眼。 唇角麻麻的,心里像是失去了什么,像是刚买的雪糕被人咬了一口,缺了一小角。 无穷的恐惧及茫然从我的大脑慢慢发散开来,我抓紧了衣服,试图想要得到一些安全感。 忽地,床边的妇人突然上前抱紧了我。 「夏昀......妈妈对不起你......」 她说了这句话,便开始哭了起来。 后来她又继续说,我进行了一场心脏移植手术,起因是出生时遗传了父亲的心脏病,被医生判定在二十五岁前需要一颗新的心脏才能继续活下去。 残酷的事实是,我早已二十六岁,每当早晨睁开双眼都彷彿是神赐予我的奇蹟,而我每天就依靠着这样的奇蹟苟且生存,每年生日的到来彷彿都在警告着我的死期将至。 而即使如此,上天又和我开了一个小玩笑。 ab型rh阴性血,俗称的熊猫血,这样的血型国内不到1%,更别说是器官捐赠者了。因为血型特殊的因素,十几年来尹妈妈费尽心思却一直都找不到符合我的捐赠心脏。 或许我早已幸运地多活了一年,上天因此不愿意再施捨我一点恩惠,在几天前的半夜我的心脏病突然失控发作,差点就这样死在家中。 在加护病房抢救时每个人几乎都不抱任何希望,没想到突然有个和我一样是特殊血型的女孩出了车祸,刚好她是一位器官捐赠者,于是便将她的心脏移植给我…… 我靠在病床的枕头,听着她说明这些发生在我身上的事,心里感到不知所措又意外。 恍惚间,我的大脑跑出了两个字,我别过身前的这个妇女担忧的视线,眼泪突然无法控制的涌出。 ──凉安。 是凉安吧? 「我」的名字。 我陆陆续续想了起来关于凉安各种不同的事情。 我想起她喜欢画画、喜欢吃糖,我想起她喜欢夏日的风,又想起她喜欢打游戏机。 最后我发现,每当我想要想起一些关于出车祸时的那些片段,我的心就像是被人亲手撕碎一样的疼。 那种感觉,就像眼睁睁看着最珍爱的人与自己背道而驰,再也没有回头看你一眼,而你只能站在原地束手无策。 凉安,你经歷过什么? 穆夏昀,你又经歷过什么? 就像重新降临于世,有着凉安的意识、穆夏昀的身躯,这样的我又是谁? 「妈妈只希望你好好的。」眼前的妇人这样说道。 我努力对她抿起一个微笑,心里是满满的茫然及错杂,但涌上心头的竟是温暖。 尹妈妈走后,下午一位叫作黎安娜的女子来拜访了我。 她一身简约休间装,微卷的短发用皮筋简单的挑起几缕别在脑后,显得格外清新。她没有很高,小小的脸蛋白里透红的煞是可爱,搭配着脸上淡淡的妆容,整个人散发清纯又乖巧的感觉。 黎安娜说我们从小便一起长大,是彼此最好的朋友。她说自己因为我手术的事紧张到每天都睡不着,在这儿陪了我好几夜没想到她刚走我就醒了,调侃我真的是实力坑她。 小时候我俩是邻居,可是一见面就吵架,后来她在社区里被人欺负我帮她骂走了那些小孩,后来我们就成了一对时时刻刻黏在一起、无话不谈的好朋友。 她笑着告诉我,等我出了院,她要继续唱歌给我听,还要带我出国满世界玩。 整个对话下来让我感到很自然又舒服,不过让我意外的是,直到她向我提起了要和韩氏集团长子联姻的事情,我才发觉原来她也是豪门里的千金大小姐。 还以为像穆夏昀这种业界里的名媛千金都会是一身金贵打扮,没想到还是有像黎安娜这么「邻家少女」的人,看来是我思想太狭隘了些。 只可惜黎安娜好像还有事,我们聊了一会儿她便离开了。 而和她聊过后,我的心里虽然踏实了些,但依旧存留着对未来的不安感。 带着这样的心情,整个下午我歪着头、半瞇着眼,呆呆地看着病床旁的窗口,观察人群在路口奔波着,那夕阳的馀暉照映在高楼大厦的都市里,显得特别繁荣。 发梢在床沿垂着,头压在枕头上,我侧着身、屈着膝,明亮窗户倒影着我的模样,吸引了我的目光。 白皙的小脸,小巧精緻的五官,柔滑透亮的长发,明明没有透过任何彩妆的装饰,却依然好看的面容,双眼竟像铺着一层灰尘般黯淡不堪。 穆夏昀,你是怎么样的一个人? 「......让我瞭解你吧?」 手指轻轻摩擦着手腕上那条蓝色编织绳,我缓缓闭上眼。 第一章 溺水的鱼(3) 醒来的时候已经接近傍晚了,病房内早已被关上了灯,病床也被调整了高度。 虽然对陌生的环境感到忧心忡忡,但此时躺在这里,心里头突然有一种「有钱真好」的感觉,我不禁露出一个满足的微笑。 可就在我准备翻身继续睡下去的时候,房内却突然传来一个陌生男子的声音。 「嗯,我才刚到。」 「父亲说的我会照做的,你替我转告一声。」 心里一惊,我睁开眼小心翼翼地循声望去,就见一个男人背对着我靠着窗,貌似在讲电话。 他的声音压得很低,嗓音带着微微的沙哑和倦意,语气有点儿冷。 「我知道了,先这样。」 他掛了电话,顿了顿,转过身走了过来,我见状连忙闭上眼假装在睡觉。 我感受到他走近了我,并站在右侧的床沿,然后便再也没有声音。 他是谁?他和穆夏昀有什么关係? 本以为装睡他就能够赶快离开,没想到过了很久,他都没有要离开的意思。 似乎感觉到一股强烈的视线正死死地盯着我,我紧张地完全不敢睁开眼睛。 冷冰冰地,「别装了,我知道你醒了。」 瞬间有一种被戳穿厚头皮发麻的感觉,心跳开始有些紊乱,但不管了,还是装死装到底吧! 而他瞧我毫无自知之明的装睡蠢样,顿了顿,语气更冷了,且带着更多的不耐烦,「穆夏昀??你知道我没什么耐性。」 他的话说完,我便感受到双肩的病床突然深深地陷了下去,貌似一个高大的人影压了上来,面上随即便传来一股热气,均衡的呼吸打在了我的脸上。 而回过神后,鼻息间早已被一股清爽的男性古龙水味所佔领。 心头一跳,我紧张得下意识就偏了偏头。 貌似观察到了我这副模样,脸上传来一声轻笑,语气充满了戏謔,「继续装啊?」 在这样古怪的氛围下,我几乎快要忍不住睁开眼,可就在眼帘轻颤的那瞬间,门却突然唰一声被人拉开,病房也瞬间敞亮了起来。 身边的重量感顿时消失,亮眼的光一下子灌进了视野,我连忙伸手遮住眼睛,有点儿刺眼。 直到熟悉的声音传来,我才知道原来是尹妈妈。 「欸?你那么快就回来啦?」 「我还以为你很忙的,要不要??一起吃个饭?」 我瞇着眼看着一个男人和尹妈妈对话的背影,尹妈妈似乎对他的到来有些诧异,但脸上露出了藏不住的微笑。 「不了,我还有事。」而他的语气依旧冷淡。 看着那个男人的背影抄起沙发上的外套和公事包,和尹妈妈点了点头,没有多说一句话就走了,我却连个正脸都没瞧见! 他到底是谁,为什么对穆夏昀透漏着一股说不清的厌恶感? 脑子里充满了问号,可为了不想让尹妈妈生疑,我也不想再开口询问关于那男人的事情。 简单吃了晚餐后脑袋又开始发胀,和尹妈妈聊天聊着我就又睡了过去…… 浑浑噩噩地睡到了第二天,我朦胧地睁开眼,就感觉到手心传来了一股温度,像是被人紧紧握着一样。 慵懒地动了动,「妈……几点了?」 「快十点了。」 一个夹杂着温柔和溺爱,磁性低沉的声音从我侧边传来。 「……喔。」 我回了他一声,调了个舒服的姿势,想继续睡下去,却突然想到哪儿不对……倏地睁开眼,诧异地回头看向身边的人。 面前的男子宽眉阔目,英气俊朗,一双精緻的眸像是藏着慑人心魄的力量,指节分明的手此时将我的手完整的包裹其中。 双眸深沉而温润,目光像包含千言万语般晃动闪烁,看着我时镶嵌着满满的笑意,就好像要把我装进眼里一般深情。 「夏昀,是我,我回来了。」 突然想到我才刚睡醒,都不知道丑到哪条巷子去了,他还能这般温柔地看着我,顿时就愣地连话都说不出来。 昨天来了一个冰块男,今天怎么就来了个温柔似水暖男小哥哥了? 他笑了一下,垂着眸用手指轻轻摩擦我手腕上的蓝色编织绳,「??你居然还戴着呢。」 充满疑惑地看着眼前人对我做出的亲密举动,但奇怪的是,明明我不认识他,却对他的行为一点都不排斥,反而有一种很熟悉的感觉。 「怎么这样看我?」他微笑道。 我没有回话,因为不知道要怎么回答。 「想我吗?」 正想试着回他,他却不待我开口,「我可是每天都在想你呢。」 「听说手术很顺利,真是太好了,我担心你一直找不到匹配的心脏,会延误到治疗的最佳时间。」 「我一接到安娜的电话就赶回来了,可惜遇到航班延误.....」 「我费了好大的功夫好不容易才改签到其他城市,又从那个城市买了最新一班航班火速飞回来。」 「一下飞机后我就往这里赶,可好像还是晚了,对不起……明明说好的,等你手术醒来后第一个人必须是我......」 「我没做到,对不起.......」 我看着眼前男子脸上满满的自责,虽然我完全不认识他,但听他的言辞,心里突然有点感动。 但听出他话中毫不掩饰的曖昧,却又纠结尷尬地不知如何是好。不过看在他真诚又殷切的问候,终究是扭捏地开了口:「没关係......」 原先眼里带着嘻笑和温柔的男子瞬间沉默了下来,他皱起了那双精緻的眉,缓缓地靠近我。 而他的靠近却使我下意识向后缩了缩,我不自然地微微低头,没有发现这些动作都被他尽收眼底。 「夏昀你??是真的失忆了?」 我抬眸看向他,观察着他似乎因我的举动有些受伤的脸色,手微微捏着床单,带着还未放下防备的心,不发一语。 他努力的想让我想起关于他的一点一滴,但无论如何,我对他完全没有任何的印象。 而这也是当然,我本来就不是这个身体的主人,又怎会知道穆夏昀的过往是如何呢? 想到这里,我的心底不自禁的染起一片莫名的自责。 我愧疚地张开嘴正想询问,只见他突然叹了口气,垂眸,「我还以为你是调皮装病的,没想到是真的......」 「夏昀,不管你什么时候会想起我们之间的记忆,你只要记得,我是你生命中最重要的男人。」 说着,他拉住我的手,用他宽厚的温热手掌温柔地包覆住,「我叫程海夏,你从小到大都叫我海,别忘了。」 ……生命中最重要的男人? 愣愣地听着他一点不害臊地说出这种话,我在心里默默开始揣测起程海夏和穆夏昀的关係,可脑袋一转后我便瞬间胀红了脸,低下头完全不敢看他! 该不会……他是穆夏昀的男朋友吧!? 他的眼神、他的言语……一点都不是看待一个一般女性友人的该有的模样。 鼓起勇气欲想向他询问,却在这时,程海夏的电话非常刚好地响了起来。 只见他从口袋拿起手机,看着萤幕微微蹙起了眉,似乎对这个来电人不太满意。 他看了我几眼,然后别过头站了起来,走到了一旁的窗口。 「父亲。」他开口。 程海夏难道和爸爸的感情没有很好吗?本来想听听他们俩的对话,但想想觉得这是别人的隐私,于是就静静等他聊完。 讲了快五分鐘,程海夏原先清新俊朗的面容此刻掛着一丝疲惫向我走来。 「抱歉,夏昀,我可能要先回家一趟了。」 想必家里是出了什么事了吧,我看着他一脸抱歉的神色,向他微笑着点点头,「你赶快去吧,今天谢谢你来。」 他看着我愣了愣,最后扯了扯嘴角,「我下次再来看你。」说着,拿起身旁的外套,便走出了病房。 我看着他略显匆忙的背影,突然想到他刚刚说出口的话,抿了抿下唇,拉起棉被边缘往后躺下,盖住整张早已红了一大半的脸。 程海夏??海? 他和穆夏昀的关係,是情人吗? 我的天,这到底是什么情况! 第一章 溺水的鱼(4) 经过这几日的相处,我似乎已经适应了穆夏昀的身分,甚至和尹妈妈渐渐愈来愈有了像母女一样的感情。 而周遭的人貌似也认定了我的「暂时性失忆」,对我手术后一连串与先前截然不同的行为见怪不怪。 另外也有一个大好消息,在这个高级的单人病房过了一个月多,在医生再三评估下,我终于可以出院了! 长久以来只听闻医院食物难吃的片面之词,如今亲身体会后,果真不是一般的难吃……好在尹妈妈无微不至的照顾,黎安娜也是不时来探望我,程海夏更是几乎每日都带我喜欢吃的食物过来,在医院的日子也不怎么难过了。 不过那天晚上来过病房的冰块男倒是再也没见着了,可我仍然不知道他到底是谁,想想总是让我心烦。 回忆之际,我将住院服换了下来,尹妈妈早上给我带来几套衣服,说是给我挑着穿。 这些衣服几乎都是暗色系的,说不上华丽,说低调又过于低估它们散发出的贵气。似乎以神秘的黑作为主要色调,加上几个具有设计感的巧思,带着隐约又张扬的性感风格。 还记得以前买衣服时听过,一个人穿什么衣服就能表露出他的个性。 我想,穆夏昀,应该是一位很帅气又干练的女性吧。 挑了一件我觉得最为低调的,发现这个女人的身材还真不是一般的好,感觉怎么穿都好看…… 只不过人都是有缺点的,穆夏昀有好的家世,有一位爱她的母亲、好看的容貌,又有爱她的人,却是一位没有爸爸的孩子,更是差点因为心脏病丧命的人。 想起每当照镜子时,眼中那份消散不去的悲戚和淡漠…… 人呢,果然要有家人和健康才能幸福吧。 我对着镜子发杵,连尹妈妈叫了我好几声都没听到。 「想什么呢?都要出院了还一脸忧心忡忡的样子。」 我装作没事地朝她笑了笑,「没事,我只是……怕我会有些不习惯。」 「傻孩子,自己的家有什么好不习惯的。」 花了一个月适应了这个身体以及医院的生活,现在又要面对新的环境,除了尹妈妈、黎安娜和程海夏,要面对的人群想必是更多了。 迎接我的又会是什么?我真的能够好好应对吗? 我看着镜子中的女人,心中的不安感像涟漪般渐渐扩大。 看出了我忧虑的心思,尹妈妈走过来摸了摸我的脸,「别担心,夏昀。」 「我已经把你手术后遗症的事情告诉他们了,就算你一时记不起以前的事,大家也都能谅解你的。」 「真的吗?」听到这样的安慰,我感到稍微安心了些。 「傻丫头,妈妈什么时候骗过你。」说着,她替我整了整衣襟,「你要做的,就是安安心心地养好身体,在我身边当个听话的小公主,在老公身边当个贤慧的小娇妻,不要再一天到晚跑夜店给你老公添麻烦……」 「知道了。」我点点头,却忽觉哪儿不对,「??等等。」 双眼一瞪,瞬间就拔高了嗓音,「妈你说什么!?」 「什么?我说要你好好养身体啊。」 「不是!下一句!」 「在我身边当个听话的小公主……?」 「不是不是!再下一句!」 「在老公身边当个贤慧的小娇妻……?」 「老公!?」我震惊了。 瞪大双眼,有些语无伦次,「妈!这……我、我结婚了吗!?」 疑惑地看着我,尹妈妈歪歪头,「对呀……我听说他一回国就过来看你了,还以为你知道了。」 一回国就过来看我了…… 难道……! 「飞机一着陆我就往这里跑,可好像还是晚了,对不起??明明说好的,等你手术醒来后第一个人必须是我??」 「我没做到,对不起??」 该不会…… 「夏昀,不管你什么时候会想起我们之间的记忆,你只要记得,我是你生命中最重要的男人。」 说着,他拉住我的手,用他宽厚的温热手掌温柔地包覆住,「我叫程海夏,你从小到大都叫我海,别忘了。」 程海夏……就是她的老公吗!?怪不得,每天都拿一堆吃的往这里跑,对我无微不至的……我还以为是男朋友呢,结果居然已经结婚了! 见我一脸被吓着的傻样,尹妈妈有些忧心地说:「夏昀,怎么了,不舒服吗?你的脸色不太对啊。」 我赶紧摆摆手,「不、我就是……有些吓着了。」 「没事的,你们以后日子还长,慢慢就会想起来的。」语落,她笑着捏了捏我的脸。 正打算回应她,尹妈妈的手机便碰巧地响了起来,她接起电话和对方聊了几句后,一脸抱歉地看向我,「夏昀,公司突然发生了一些事,我得先过去一趟,妈妈对不起你。」 我向她笑了笑,开口:「没事的,妈妈,你快去吧!我……」正想说我自己坐车回去就行,可又想到我现在连住哪都不知道,只能张着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尹妈妈思索一番,接着像想到什么似地啊了一声,「我看这样吧,我请你老公接你吧。」 「咦?我……」 正打算开口说点什么,尹妈妈的手机又响了起来,她抱歉的摸了摸我的头,便赶忙地拎起公事包,一边接电话一边走了出去。 「是个女强人啊……」我看着她的背影囁嚅着,手机刚好响了起来。 「夏昀,你今天要出院了吧。」 「我等等去接你啊,你别乱跑。」 我慌慌张张回应了几句,就掛了电话,又看着显示通话结束的手机萤幕微微发愣。 尹妈妈才刚出去,程海夏就打了过来,效率也太高了吧! 只是…… 老公吗? 想起程海夏那天对我做出的那些亲暱举动、毫无隐藏的曖昧言语,我的脸又不听使唤地涨红起来。 难怪他对我那么好,看起来又特别了解穆夏昀,现在想起来是老公也不怎么意外了。 还记得他在病房里细心的一举一动,心里的不踏实感渐渐消散了些。 他应该是个可靠的人吧?如果有个人能够细心照顾自己,这样的话……未来的生活也不是那么艰难了。 我暗自想着,突然想到刚刚一个小时前和尹妈妈把衣服拿去七楼洗了,衣服还在那烘乾还没拿回来呢! 我赶紧跑了出去,程海夏马上就来了,让他等可不好。 这一整月尹妈妈几乎不让我碰这些杂务,说是让我好好休养,这单人病房更是豪华,除了洗衣机,几乎所有日常所需都充足完备,所以我几乎很少走出病房。 于是,我就这样成功的迷路了。 天知道我走到了哪,好不容易找了个护士问了路,我才累得半死提着衣篮走回病房。 我一边扶着墙一边吃力地提着衣篮走在病房的走廊里,突然远方推来了一个病床。 「请让一让!这里有个急诊的病患!」 那护士急切的声音回荡在走廊里,随后人群开始慌张向两边靠,我本就提着一个偌大的篮子,这下子人挤了过来,我冷不防便撞在一个人身上。 篮子掉在地上,好在里面的衣服没有掉出来,我庆幸了一下,连忙低头向他道歉。 「没事。」 那个人回道,并弯下腰帮我捡了地上的衣篮。 我抬头看向他,正想向他道谢,与他四目相对的瞬间,那个谢字便堵在了唇边。 我还理不清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就发觉心脏像是骤缩一般,刺痛难忍,而下一秒,我的双脚发软,整个身体踉蹌了一下,好在他即时扶住了我才没有摔倒在地。 在他宽厚的手掌扶住我的那一刻,我抬头看向他的脸,只见一张眉清目秀、清新俊朗的面容佔据眼前,脑中顷刻之间就无法控制地迸发出一连串模糊的记忆! 第一章 溺水的鱼(5) 「文少勋,为什么要长得那么好看啊?」 「人家过情人节都你浓我浓的,我的情人节是赶走那些肖想你身躯的小姑娘。你说你都不惭愧吗?没有点表示吗?」 「表示?」 说着,拿起我的手机打开照相模式,大手一揽把我搂进怀里,在拍下去的那一刻亲了我一口。 被他紧紧抱着,呆呆地看着他又打开我的社群软体,把刚刚发的照片上传了。 脸红又震惊,「你……这是干嘛?」 「帮你除害的表示。」 「说吧,让我等了你两个小时,给我个满意的解释。」 我乾笑着抓抓头,「我……我刚刚在路上遇到认识的人了。」 「谁?」 「呃……我朋友的姐姐的大姑婆?」 他无言的盯着我,盘起手,勾唇,「然后呢?」 「然后……她就不停地缠着我,我陪她聊了好久就立马冲来这儿了!」 他笑着看着我,薄唇轻啟:「凉安小姐,你的衣服穿反了,头发乱糟糟,妆也没化」,说着伸手顺了顺我乱的像鸟窝的发,「确定不是睡懒觉,忘了约会时间吗?」 「凉安,我是一个什么都没有的人。」 「待在那个地狱的每一天,我多希望有人能来救我。」 「那天看到有个你衝到马路上,救了那隻发抖的小猫咪。」 「我就想着,我好想成为牠啊……」 他醉醺醺地说着,伸手把我揽进他的怀里。 「谢谢你喜欢这样的我,我也会……一直一直喜欢你。」 「小姐,你没事吧?」 「你……怎么哭了?是身体不舒服吗?」 眼前人的声音传进耳里,我才彻底回过神来,连忙摸了摸自己的脸,才发现眼泪不知何时已奔流而下。 他看着我慌乱无措擦着眼泪的模样,脸上是一览无遗的茫然,「需要帮你叫医生吗?」说完,沉默地看了我几秒,见我没有应答,又伸手准备找刚好站在一旁的护士。 我见状下意识一把拉住了他,手上的衣篮再次掉落在地,突如其然的举动使他眼底闪过一丝惊讶,而他却仍然只是淡淡地盯着我。 看着眼前的男人,熟悉的记忆涌入脑海,我翕动着双唇,吐出破碎的字句。 「文、文少勋。」 他皱起眉,将我的身体摆正后退后了一步,再次看向我时眼里已是一片冷淡和漠然,「我们认识吗?」 我颤抖着嘴不知该说些什么,心中满是痛苦的难受感,就像隻濒死的鱼在近水的泥泞中苟延残喘。 「我、我是……」 错综复杂的脑袋像是停摆了一样,世界像是停止了所有声响,脑中再次出现了那个声音。 「从此以后,你就是我。」 愣愣地回过神,我低下了视线,「……我叫穆夏昀。」 眼前的人皱了皱眉,「穆夏昀?」 正色道:「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你会知道我的名字,但看来你认错人了,我们不认识。」说着,他轻轻推开我拉住他的手,直直向前走去。 焦急地看着他见去见远的背影,本想跟上前,但还是止住了脚步,停在原地。 ??是啊,我是穆夏昀,即使拥有自己的意识,想起了曾经的记忆,又有谁会相信我呢?只会把我当作手术后遗症而已。 我收起了悬在空中的手,弯下腰捡起衣篮,继续向病房走去。 回到病房后程海夏还没来,我便坐在病床上慢悠悠地整理起刚烘乾的衣服。 手上的动作不停,脑袋里想着地完全都是刚刚发生的事。 看到那个人时脑袋里熟悉又鲜明的记忆,还有胸腔传来那绝望的心痛感…… 「谢谢你喜欢这样的我,我也会……一直一直喜欢你。」 文少勋??他和我生前是什么关係?难道??是男朋友吗?可他又怎么会来这里? 想着,门口却突然传来敲门声。 复杂的思绪被清脆的敲门声打乱,我摇了摇头,有些慌张,「请、请进!」 门被人推开,看向来人,只见一个男人一身白衣大褂,脖颈掛着听诊器,手里拿着的似乎是我的住院纪录簿? 窗边透进来的阳光照在他颊旁的黑色碎发,衬出了他光洁白皙的脸庞,古井无波的双眼镶在那淡然面容之中,看起来洁净好看。 我微微瞇起眼,看向他胸口别着的字样。 闵弦。 「闵医生您好。」我朝他礼貌性的点点头,接着抬眼看向他等他的问话,他的目光却刚好落在了我身上。 可我没想到的是??眼前的人却就只是继续冷冷看着我,完全没有要开口的意思。 看着他一点避讳也无,直勾勾地盯着我看,好似在寻找着什么的模样,我有些尷尬地摸了摸后脑杓,笑着开口。 「那个……哈哈,听说要出院了,所以我在整理衣服,请问有什么事吗?」 说完,见他依然沉默不语,欲想逃离这死寂一般的氛围,我下意识回避了他仍然直直的视线,不自然地低下头继续整理衣服。 本以为他过不久就会自己走了,没想到对面突然传来清俊的声线。 「穆夏昀患者。」 说完,他停顿了一下像是思考些什么,然后抬起头扫了我一眼,「我是你的主治医师。」 我有些懵,「主治医师?我的主治医师不是姓赵吗?」 「一个月前因为某些事情在国外耽搁了些,所以请暂时他代我职位,但由于是大型手术的关係,交接的过程比较繁杂,因此后续决定将职位持续由赵医师代理,不过你的手术是我操刀的。」 我看着他慢条斯理地向我解释了一番,我却听得有些一知半解,不过他看起来说的头头是道,于是我装模作样地的点了点头,「原来如此……」 「还有什么问题吗?」 他清冷的眼神与我四目相对,我顿时有点紧张,「没、没有。」 闵弦收回目光,「那接下来就换我问你问题了。」 随后他打开手上的黑色记录本,低沉的声线传来,「由患者报告中指出,你在手术后有轻微的脑震盪,并伴有暂时性失忆的情形,请问你目前有想起任何记忆了吗?」 我微微低头思考片刻,「我有想起一些片段的记忆,但是在接触某些人才想起来的。」 闵弦没有抬头,依然手握钢笔在黑色档案夹上记录些什么,「接触他人的确会促使失忆者想起一些具有相关性的记忆,那你从住院以来有接触过谁吗?」 接触过谁?我心里顿时冒出那天晚上的我没看到正脸的男人! 「啊!我有遇到一个很奇怪的人!」 第一章 溺水的鱼(6) 闵弦看向我,挑眉,「奇怪的人?」 「对!那时候我在睡觉,然后他就站在一旁一直看我,我那时好紧张决定不理他,可他居然直接床咚我了!」 听完我的爆炸性发言,闵弦的脸瞬间黑了三分,我本想多说几句,但想到了什么马上收敛此时此刻的仪态。 床咚什么的,好像不太适合和我的主治医师说啊…… 「呃??不过,我没有对他產生记忆。」 说到一半又突然想起程海夏常常来病房和我聊天,「啊!不过另外我有听……」讲到这,我的脸上驀地起了一片红晕,「我有听我的老公说起一些小时候的事情。」 他听到这句话时皱了皱眉头,神色疑惑,「??谁?」 注意到自己的失态,我收起刚刚有些害羞的眼神,「这一个月来我的老公常常都会来看我,给我带吃的,也常常陪我聊天。」 他听到我的回答后,面容瞬间阴沉了下来,顿了几秒,「??常常来看你?」 没待我回答,闵弦轻笑一声,将手中的钢笔夹到胸前口袋,语气好似带着一丝调侃。 「那穆夏昀患者,你想必是想起许多小时候的回忆了?」他极为自然地抬眸看向我,合起资料夹。 「这也不能这么说,我其实……」 「夏昀!」 正想和闵弦说碰上文少勋后想起的记忆,没想到病房的门突然被人推开,一个高大的男人看到我后,直直朝我走来。 我看着他一步一步走向我,突然没来由地心跳加速,像个傻瓜呆呆地站起来,露出了少女漫里傻白甜女主看向校园王子的傻笑。 「你……」 「你怎么穿那么少。」 程海夏向前拢了拢我的衣领,才发现我的身边还站着另一个人,他先是愣了片刻,随后皱起眉看了他一下子,最后什么也没说地撇过头,拉住了我的手。 「我们走吧。」他有些急促地向我说道。 「欸等等我的行李还……」我不知所以然的被他拉着准备走出病房,却刚转过身,手就被人死死地拽住了。 身后的男人不怒自威,带着一种盛气凌人的强大气场。我回过头,闵弦站在我的身后抓住我的手腕。 而我被他紧紧抓着一时半刻竟呆住了,竟然忘了反抗。 他瞟了一眼程海夏,又将目光放在我的身上,清冷精緻的面容像覆盖一层白雪,双目除了嘲笑及戏謔,没有一点的温度。 见他这样瞪着我,我才终于反应过来,开始使劲挣扎,「你、你干嘛!?放开我!」可他抓着我的手就像铁钳,任凭我怎么挣脱都无济于事。 「好痛……你放开啊。」 挣扎到一半,闵弦的袖口却突然被另一隻手给按住了。 「放开她,她说痛,听不到吗?」程海夏皱着眉头,话中露出明显的怒气。 闵弦挑眉看向他,语气嘲讽,「你现在是想上演英雄救美吗?程海夏。」 「不过演戏前,是不是先看清楚自己的角色比较好?」 「不会因为她智障把你误认成了老公??」声线微微压低,眼里怒意愈来愈浓,「就真的当作自己是了吧?」 程海夏没有说话,只是目光漆黑如墨地盯着闵弦,紧张的气氛突然一触即发。过了好几秒,他轻轻放开按在闵弦袖口上的手,回过头目光复杂地看着我。 我这才反应过来??欸?难道他俩认识? 搞不清楚状况的看着眼前双男主的话剧表演,又看着闵弦依然死死紧抓我的手,想到刚刚被他骂了智障,脑子一热,我用力甩开他的手,狠狠地瞪向了他。 「你才是智障吧!」 此话一出,紧张的气氛瞬间停顿了下来,只见闵弦微微一愣,被我甩开的手来停留在半空中。 而程海夏也像因我这句话而愣住了一般,本想再次上前拉住我的手也没了动作。 「我跟你很熟吗!?你不过就是我的主治医师,你二话不说使劲拉着我是什么意思!?」 「我把谁当成老公又关你什么事!?」 「你凭什么管我!?」 「我……」 貌似被我突然爆发的脾气吓了一跳,他的表情愈来愈震惊,吐出一个「我」后就没了下文。 而我虽然认为自己理直气壮又霸气外漏,帅得无边无际且无可匹敌,但吼完后我就瞬间后悔了。 再次看向他,眼前的男人此刻脸上乌云密布,眼神也早已改变,原先冷淡的眸子像燃起一片火光般直直瞪着我。 看他这副模样,我不禁缩缩脑袋,生怕他一怒之下就生吞活剥我。 还好在这时,手机非常适时地响了。 「喂,妈?」 两手捧着手机,我往后小心翼翼的退了几步,和眼前两个男人乾瞪着眼,小小声地回覆她。 「你老公接到你了吗?」 「还没呢,妈??」呵笑了两声,「现在突然有紧急状况……」 闻言,电话对头传来一声疑惑,「嗯?奇怪了??」 「闵弦那孩子明明说,忙完后马上就会去接你的啊?」 正听着尹妈妈说话,可某个关键字却突然溜进了耳里,我狠狠一愣,下瞬吃惊地叫了出来:「??什么!?」 「妈你刚刚说什么!?」 「嗯?」困惑地顿了下,话音理所当然,「我说闵弦那孩子说要接你回去啊?」 此话一入耳,全身彻底地僵住了,良久后才又震惊地拔高嗓音:「妈,你说??闵弦那傢伙是我老公!?」 「嗯?怎么了吗?」 「喂……夏昀?」 「夏……」 掛掉电话,得知真相的我彷彿被雷劈了似的,一脸震惊加上怨念的看向闵弦。 这个傢伙……竟然是我的老公!? 「现在知道了吗?」 早已心如死灰,而他依然黑着脸瞪着我,阴冷地笑了笑,语气讽刺,「我凭什么管你?」 听他说罢,又呆呆地回头看向程海夏,却见他勉强向我扯了一个笑容,「原来你把我当成老公了……看来你真的对以前的事没有一点印象呢。」 茫然地不知所措站在原地,闵弦在一旁不慌不忙地脱下身上的白色大褂和听诊器,到门外叫了一个人给他送到诊疗室,然后走了过来居高领下地盯着我。 「穆夏昀。」他冷冷地说道。 「看在你失忆的份上,乱认老公这件事我就不跟你计较了……」 「但我劝你不要一直考验我的底线。」 听到他咬牙切齿地说出这句话,突然想起那天晚上站在我病床旁的那个男人! 「别装了,我知道你醒了。」耳畔传来了冷冰冰的话语。 「穆夏昀??你知道我没什么耐性。」 崩溃,他该不会就是那个冰块男了吧!? 只见闵弦对我撂下两句狠话后,眼里满是轻蔑地看了一眼程海夏,就伸手拉住我的手直直走出了病房。 观察着身旁怒不可遏的男人,又不时低下头瞄了瞄他的手背,他的手好冷,而我此刻感受着他手心传来的凉意,心中是绝望的。 弱弱地朝他问:「那个,我……我们现在要去哪?」 他瞥了我一眼,脸上没有一丝温度。 「回家。」 「可是,我的行李没有拿……」欲哭无泪。 瞧这男人给了我一记冷眼飞刀,我看我还是闭嘴吧。 ——本章完。 第二章 身为妻子(1) 闵弦把我从医院拉出来后,开了半小时的车,到了郊外的一栋大别墅中。 不知道穆夏昀以前的生活到底是如何,但一走进这栋豪华气派的建筑物后,看到一个大大的游泳池和广大的草皮,我除了震惊还是震惊。 这种有钱人的生活……绝对是我从来没体会过的。 「太太!您回来了,恭喜您手术顺利,浴缸里的水已经给您放好了,照您以前的习惯刚好是39度的温热水。」 一进别墅的大门后就迎面走来了面色和蔼的妇女,看她对我和闵弦恭敬的模样似乎是家里的管家,闵弦叫她林姨。 而听到她的话,我心中又满满的不知所措……穆夏昀到底是个多娇贵的人,居然每天都要泡刚好39度的澡!贫穷果然限制了我的想像…… 「太太,您还有什么需要的再告诉我,我先去准备晚餐。」 「啊……好的,谢谢您。」我笑笑说道。 林姨朝我笑了笑,转身走进别墅内。 扭头看向站在一旁的闵弦,他正盘着手和方才穿着西装走过来的小伙子说着话,没空搭理我的样子,而我自然是也不敢上前找他搭话。 刚刚在医院理闹出了这么大的误会,刚刚在车上他也连半句话都没和我说,一定是气得怒火攻心,只差没一刀砍死我了。 不过正常来想也是,听说男人都挺爱面子的,自己的妻子乱认青梅竹马是老公,怎么想都是有理由生气的。 我独自一人站在这里暗自谢罪,看着他说着说着突然抬眸往我这看了过来,和我对到眼后,居然没有迟疑地朝我走来。 「你失忆的事,我都和他们说了。」 「如果有什么需要的,你就和林姨说吧。」 我的手扯着衣服的口袋,轻轻哦了一声。 他看似想再说些什么,又欲言又止,「……去休息吧。」 「欸?等等……」我正要说话,他却没等我说完,长腿一迈,转身就走开了。 「你还没说……我要怎么走?」 手悬在半空中,四处望了望,那么大的别墅居然没一个人影,孤身一人站在别墅外的草皮,我丧气地垂下了头。 往后要适应的是怎样的生活啊…… 走进别墅后,我发现这里简直就像是个迷宫。 「请问……有人吗?」不知道绕了几个圈,我才躡手躡脚地走到了客厅,四处张望,「林姨?在吗?」 很显然的,无人应答。 「哐!」 循声抬起头来,楼梯连接的二楼彷彿传来了细微声响,我不安地吞了口唾沫,轻轻抬脚踩上阶梯。 到楼上后我才发现这儿不是个迷宫……因为迷宫绝对没有那么高大上。 仔细观察过后这个家说是气派但其实也没有什么过于讲究的摆设,只是本体的设计便简单带出了自身的奢华感以及不凡的气质。 从楼梯连接长廊的视角望了过去,就看见了三两扇门,我犹豫了一下还是决定走进了离我最近的那一扇。 走近后才发现门竟然没完全关上,先是轻轻敲了敲,意料之中的没人回答我,踌躇了会儿,最后还是壮起胆子小心翼翼地打开,「请问……有人吗?」 而见到房间极为宽敞的内部后,我又被惊艷了一番。 看到有张床我才意识到这原来是间卧室,只是……这根本不是卧室的级别了吧!怎么会跟客厅差不多大呢。 房里暗色调的,没有很多的家具和摆设,连床单也是单一黑色,有种简约的风格,但感觉起来高贵又典雅。 而房间空荡荡的,难道是我听错了? 抬脚准备走出门,突然听到房间深处又传来声响。 我疑惑地向前走去,又看到一扇露出一道缝隙的门。不自禁地向前查看……竟然看到一个男人半裸着上身在镜子前拨弄着头发! 我惊讶地摀住嘴巴,一个声音也不敢发出地靠在一旁的墙上。 我怎么随便乱走就直接闯进了闵弦的房里了?而且竟然好死不死还撞见他洗澡!?不行,一定要趁他还没发现我之前赶紧溜出去才行?? 不知道这个冰块男原谅了没我刚刚在医院搞的蠢事,虽然我是他老婆,但他的性格这么诡异,被他发现不知道又会怎样。 想到这儿,我赶紧轻手轻脚向大门移动。 可我刚迈出一步,一旁浴室的门突然哗啦一声被推开了。 闵弦看到我后,保持着擦头发的动作,赤裸着上身僵在原地,一滴水珠从他的发梢滴了下来,滴到了他明显像是被我吓到的脸庞。 而我还保持着悄悄迈步的姿势,一脸同样惊恐看着眼前的人。 呆滞三秒,我连忙摀住我的眼睛,无辜地叫了起来,「我我我不是故意的,我迷路了!」 「我不记得这、这屋子里的房间了。」 他盯着像个笨蛋的我语无伦次没有说话,就在气氛尷尬得快要窒息的时候,他终于开口了。 「转过去。」 我羞愤欲死地乖乖听他的话转了过去,身后一阵窸窸窣窣,我站在原地走也不是留也不是。 不知过了多久,貌似他已经穿戴完毕,身后传来他坐在床上的声音。 「穆夏昀,你今天还真不乖。」 我回过头,只见他一手擦着黑色头发,身穿一件白色浴衣坐在床边,脸上精緻的眉眼此时噙着一丝嘲讽盯着我。 「勾搭别的男人和乱闯我的房间……」 「算起来总共两次违约……我该怎么跟你算帐呢?」 我愣了一下,有些气愤地回嘴:「我哪有勾搭别的男人,那是因为我什么也记不清了好吗!?而且我也不是故意闯进……等等!我们不是结婚了吗?什么违约?我不小心进来你的房间你还要跟我算帐了!」 说完,他听到我这话明显愣了一下,脸色瞬间严肃了下来。 「你连这些也忘了?」 「忘、忘什么了?」我又说错了什么吗? 我有些惊慌地等待他的回答,只见他轻声讽刺地笑了一下,把原先注视着我的线转移到一旁。 「我们的婚姻……」 「就只是一场长辈促成的商业联姻,也就是在檯面下的一场商业交易。」 商业交易? 难道……穆夏昀和他就只是名存实亡的掛名夫妻吗? 对此感到有些惊讶,又突然想到了什么,我愣愣地朝他问道:「那……你刚说违约是什么意思?」 怀疑地看了我一眼,闵弦皱了皱眉,却还是开口了:「??在结婚前我们谈好了三个条约。」 「第一,互不履行夫妻义务,但是对外必须维护对方的形象,不可以做出毁坏对方名誉的事。」 「第二,在合约婚姻的期间内不能干涉对方生活,各自保留生活空间??例如,不能随意进入对方房间。」说完这句,意味深长地瞥了我一眼,而我看到他的目光后有些窘迫地低下了头。 而瞧我这般,他稍稍收回清冷的视线,低嗓一沉,「最后,虽然我觉得这个规则没有意义,但还是告诉你好了。」 闻言,我疑惑地看向他,等待他的后文。 而只见闵弦又抬眼朝我看来,面无表情地沉默片晌,毫无波澜的目光染起几分冰凝。 「不可以爱上对方。」 第二章 身为妻子(2) 我惊讶微微张口,而他淡然继续说道:「明白了吗?之所以我会觉得这条没意义,就是因为对我而言完全不可能。」 说完,轻轻地叹了一口气,「总之,在一个月前我们协议好在不违反这三项条约的基础上,藉由这段婚姻互相取得双方利益后,等到时机成熟,再向大家宣布离婚。」 我听着他说出这些难以置信的话,心里突然复杂起来。 「这……我们怎么……」 这种情节难道不是只会在电视剧里头看到吗!? 他微微蹙眉,却冷冷笑了,「这可都是你定的规则呢。」 有些紧张地看着他,「那这些条约……要是违约了会怎样?」 他低眸思考了一下,接着开口:「撇开第三条不说,谁要是违约了,就必须无条件满足对方的一个需求,包括赌上自己的家族企业。」 「然而你今天就已经违约了两次‥‥」 「不过,看在你失忆的份上,我就大发慈悲算你一次吧。」 听他说完,此刻的我真想一头撞死……我为什么就要在家里头乱跑还不小心就闯入他的房里了?我简直就是自己作死! 可最后还是放弃挣扎地垂下眸子,「……你提吧,什么要求?」 「没想好。」 我无语地看着他,只见他淡淡回覆:「放心,等我需要会告诉你的,你躲不掉。」 说完后只见他站起了身,走到我身边抓住我的领子,「好了,我要换衣服了。」接着就直接把我拎出了房间外。 「欸?我……」 我慌乱地想继续问他我所不知情的事,可他开口打断了我的话。 「右手边第二间。」 「下次进来记得敲门。」 「不然我怕我会名节不保。」 看着他轻笑一声,毫不留情地把门关上,我脸色瞬间一片潮红,崩溃地向右转,衝进了我的房里! 躺在房里的床上翻来覆去,脑袋里全是刚刚在闵弦面前丢人的模样。我把被子拉起来摀住我的脸,整个人躲进了被窝里。 突然又想起他刚刚说的,我们的婚姻竟然是用契约来维持的?? 看尹妈妈的反应好像还不知道,黎安娜也没和我提过这些,看来这些事情只有我和闵弦俩人自己清楚……只不过见到闵弦反应最奇怪的就属程海夏了,难道他们俩之间有过什么过节吗? ……穆夏昀和他们之间又发生过什么事? 「夏昀,不管你什么时候会想起我们之间的记忆,你只要记得,我是你生命中最重要的男人。」 「我们的婚姻……」 「就只是一场长辈促成的商业联姻,也就是在檯面下的一场商业交易。」大家宣布离婚。」 「总之,在一个月前我们协议好在不违反这三项条约的基础上,藉由这段婚姻互相取得双方利益后,等到时机成熟,再向大家宣布离婚。」 一个多月前……那不正刚好是穆夏昀手术前几天吗!? 在手术前,穆夏昀到底做了些什么事情?为什么要突然和闵弦假结婚,还是在那种最需要待在医院里休养的时期?而如果照程海夏说的,他是穆夏昀最重要的男人,为什么她的结婚对象不是他呢? 照闵弦说得,我们的婚姻是檯面下的一场商业交易……难道真是像电视上演的……婚姻是商业之间合作的牺牲品? 虽然这一切都过于复杂,可原先出院前的一部分的不安感却渐渐消失了。 所谓上帝关了你一扇门,必定会再为你打开一扇窗。虽然眼前仍是一团迷雾,不过和闵弦之间的婚姻只是个掛名实在是太好了……不用履行夫妻间的义务,也不用每天对他装笑脸,还可以正大光明做自己想做的事,也算是不幸中的大幸了吧? 庆幸之际,脑中思路一转,我又想到今天在医院遇到的文少勋。 生前的我如果真和他是男女朋友关係……那他会不会知道凉安是怎么死的呢? 我必须要慎重的找出这些真相和记忆才行,如果盲目的打听一定会让身边的人生疑,恐怕只会生出更多事端…… 作为穆夏昀的主治医师,闵弦应该多少知道点什么吧? 虽然今天在医院他表现出不怎么喜欢我的样子,但他既然都能答应和穆夏昀假结婚了,能接受和她处在同一屋簷下,应该也不会多讨厌她吧?如果我主动和他示好,他应该也不会不理我吧? 只是……明明是白净又俊朗的面容,却总是冷冰冰的,眼里除了一贯的清冷和漠然就再无其他色彩,还真搞不懂他在想什么。 不管了,如果他拒绝了,就以病人的身份问问看他吧! ? 一边吃晚餐,我一边战战兢兢地观察着闵弦的脸色,不知道要在哪个时机向他开口才好。 见他慢悠悠地用刀叉切着羊小排,我赶紧开口:「那个,闵弦啊,我可以问你一个问题吗?」 「不行。」他断然答道。 我这是一开口就被打枪吗!? 忍住心里想打人的衝动,我小心翼翼、心平气和的表达我的诚意,「就一个问题,问了我就不烦你了,这样的话我们才能和平地生活在这里啊。是吧?」 还以为他听到我如此卑微的要求,会心软答应呢,没想到他手里的刀叉顿了顿,接着疑惑地抬头看向我,「我刚刚已经回答了。」 我还疑惑着呢,接着就看见他用纸巾擦了擦嘴,「一个问题。」 心中顿时一千万隻草泥马奔腾而过。我好想捏死这个人! 见我黑着脸又没胆向他发脾气的样子,他轻笑了一下,低下头继续切他的小羊排。 「真有意思……」 「要不是你这张脸没换,我都以为我帮你换的不是心,是换了整个人了。」 听到他的话心里一惊,难道他看的出来我不是穆夏昀吗!?他是怎么察觉出来的! 「你、你在说什么!?我只是记不得以前的事了!」 「是吗?」他放下刀叉,再次抬眸时眼底全是锐利,「那你慌什么?」 「记不清以前的事……可人的性格会那么轻易改变吗?」说着,他喝了一口红酒,「虽然以前的你的名声本就不是多聪慧又有教养的的千金大小姐,但我不记得你那么容易惊慌失措。」 「我、我…」 「看,你连说话都打结了。」 见他还没收起直勾勾的视线,我强逼自己冷静下来,这货明摆着是在试探我。 我可要冷静下来,好好询问他才是,毕竟现在能问的人只有他了。 我强装镇定地乾咳两声,微微扬起下巴,「哈哈,开什么玩笑,我有惊慌吗?」 「说话打结只是因为……我觉得有点冷而已。」 闵弦盯着我没有说话,眼神冷淡了下来,「随你说吧,反正我对你也没有兴趣。」 我见他没有再怀疑我,我决定继续刚刚的询问,并执行b计划,「你们医生看病时,都会保密对不对。」 他好像听出了我的话中有话,手上的动作停了下来,「怎么?」 我装作冷静地笑了一下,「主治医师接受患者的询问,正当吧?」 他挑眉继续看着我,像在等待我的下文。 趁他还没改变主意,我赶紧接着说:「其实我就是想问……我的心脏,是不是来自一个叫作凉安的女孩?」 他听到这个意外的问题后明显愣了一下,然后放下刀叉,目光审视地看着我。 「你怎么突然问这个?」 我抿住下唇纠结了一下,虽然他是我的主治医师,但是他也是穆夏昀的老公,我不知道他们之前的关係到底是如何,这样贸然把私事全都告诉他不知为何觉得有些不安。 「你先答应我,你会保密,不管现在,还是我们向眾人宣布离婚之后。」我看向他。 眼里闪过一丝无法察觉的诧异,闵弦皱眉回答:「保密患者的资讯本来就是我的义务。」 见他一脸认真的样子,我缓缓开口:「好吧,不瞒你了,其实……我想起了一些记忆,不过……」 他疑惑地观察我,「不过?」 「这些记忆是关于一个叫作文少勋的人。」 「文少勋?」他有些惊讶地问。 「我今天在医院时遇到了他,然候记起了一些片段,都是跟他有关的,记忆里我好像和他很熟,他还叫了我的名字……」我捏了捏手掌心,「凉安??他这样叫我。」 「我也不想给你添麻烦,但你是我的主治医师,又是给我开刀的人,所以就想问问你,给我心脏移植的那个女孩,是不是叫凉安?」 他听完后仍然只是看着我没说话像是在深思着什么,过了一下后闵弦才开口:「说实话,我不清楚心脏捐赠者的名字,我只知道她是个意外身故的女大生。」 「而且,她在生前就签了器官捐赠同意书。」 器官捐赠同意书?我怎么没有印象我有签过呢!? 「这……她那么年轻,怎么会想签这个……」 他继续说:「背后的原因我们也探究不了了。只是,你真的很幸运。」 听到他的话,我不禁微微低下头,故作轻松地笑笑,「是啊,听说在那时我都快死了呢??」 他没对我的话有什么回应,只是静静地看着我,面容依然是如此淡然。 突然想到什么,急切地,「对了,那个文少勋……」 嘴里的话才说到一半,只见闵弦又将刀叉放在一旁,拿起餐巾擦了擦嘴,「穆夏昀,我想我没有必要和你说那么多。」 「我们之间的关係,本就没有好到会在餐桌上聊天的程度。」 我愣了一下,有些丧气的合上了想继续发问的嘴,我低下头搅了搅杯子里的冰块。 我还真没想到他和穆夏昀之间的关係会差成这样?? 「不过。」他又突然启声。 「如果你有其他关于病情的问题,还是能来医院找我諮询的。」 闵弦撂下这句话,便起身离开了餐桌。 而我看着他的背影,一下子反应不上来,还傻呼呼地嘴都没合上呢。 他、他的意思是??我还是能找他了解关于文少勋的事情吗? 我暗自偷笑,原来是个嘴硬心软的傢伙呢?? 第二章 身为妻子(3) 夏日集团,从穆夏昀祖父的那个年代就保有一定知名度的一个国际海商公司。 在穆夏昀的父亲穆清接手夏日的继承权后,公司的进出口订单大笔增加,整个公司风生水起,成为了业界中的头把交椅。 但穆夏昀的父亲因为先天性的心脏病,从小就体弱多病,加上忙于工作,在穆夏昀七岁时因在半夜心脏病突发性復发,离开了人世。 而穆夏昀的母亲尹俐贞,本就执掌着自己家族的尹氏集团,又为了不让父亲的表兄弟们将他应继承到的股份夺走,费尽千辛万苦才终争取到了夏日集团大半的控股权。 虽然夏日集团在业界中一直以来都佔有一定的亮眼程度,而尹俐贞的带领能力也有目共睹,但一人引导着两家集团公司实在是心有馀而力不足,因此夏日集团也渐渐脱离了原先的荣景。 林姨和我说完这些后,我深深地叹了口气。 这不都是一些电视上演的桥段吗?豪门之间的争权夺利,什么继承权、股份……都是一些对我而言极其陌生的事物。 前几天刚来到这个家中,夜里我都在床上翻来覆去,最后决定要先掌握好穆夏昀生活周遭的人物关係,这样在未来与人相处才不会露出破绽。 而在今天,趁着和林姨聊天期间,我也大致上对穆夏昀有了一定的了解程度。 只是,这些复杂的人物关係,我实在是听得头昏脑胀。 更让我崩溃的是,虽然在一开始就知道穆夏昀家境不凡,也知道闵弦的背景不简单,但在今天彻底了解后,才知道他们真正的生活环境居然还被我低估了些。 程海夏是天地设计公司董事长程天佑的儿子,是在国内叱吒风云的设计业皇太子。天地集团规模庞大又有不排斥新人的理念,览进不少具有发展性的人才,知名度更扩及海外。旗下跨足服饰、建筑设计等,更是不少房地產及商业财团的合作对象,在业界有一定的影响程度。 而闵弦则是cl集团董事长闵柄英的儿子。cl集团跨足多元產业,规模极大,是当今市场占有率最高的公司。 集团除了旗下信誉良好的良傅医院,也涉足房地產业,参与了不少都市计画,私底下和政府的交流应该不少,资金补贴、租税优惠……因政府在檯面下的持续支持,扩张商业版图对cl集团而言总是格外顺利。 所以闵弦能够成为国内心血管领域最年轻的医生,又拥有在医院里崇高的知名度,看来都是有原因的,难怪他那么跩! 毕竟将来他也不只是一位医生,更是整个cl集团名正言顺的继承人,现在待在良傅医院里,应该也只是增加自己的歷练和实现自我理想罢了吧。 听林姨说,程海夏的父亲与尹俐贞是旧识??因为这层友谊,这天地集团与尹氏集团,有着非常坚固的合作关係。 在穆夏昀的父亲去世后,夏日集团的股票一度大跌,在整个公司岌岌可危之际,幸亏程天佑投资了好几笔资金在夏日,才挽回了公司落魄的局势。 而也是因为长辈们这坚固的友谊关係,穆夏昀才会从小就认识程海夏,后来又在社区里结识了黎安娜,三个人算是关係不错的发小。 但闵弦,却似乎没有出现在穆夏昀的故事中。 虽然我不是很懂联姻对于企业合作的重要性有多大,可这样毫无交集的俩人,居然就真的因为商业利益而结婚了??不免感到有些唏嘘。 而且让我百思不得其解的是??为何闵弦会对穆夏昀有着说不清的厌恶感,和程海夏之间敌意也那么重,他们之间究竟发生过什么事情? 同样的问题不断在我的脑海里盘旋,穆夏昀的故事听起来没有什么问题,但只要将目光放在了闵弦和程海夏身上,又感觉一切都再次模糊了起来。 「太太,怎么了吗?要不要吃些点心?」 听到林姨的声音,我回过神来,笑了一下,「不用了林姨,谢谢你和我说这些,你去休息吧。」 「太太您客气什么。」林姨顿了一下,也笑了出来,「能看到您平安的回来,我实在是太开心了。不过太太您的母亲实在是辛苦,成天没日没夜的工作,半夜又回到医院看您,应该没休息很久了……」 听她这样说,我突然又想到尹妈妈那时在医院照料我的模样。 是啊,自己的丈夫去世了,孤身一人费心两个集团的营运,还要照顾一个有心脏病的女儿,这样成日操劳,迟早会倒下的。 这样不行,我手术完后也过了快两个星期了,成天待在这里也快闷出病了,我还不如到公司帮助尹妈妈,指不定还能找回一些关于穆夏昀的记忆,顺便适应穆夏昀的生活,否则在日后如果有人像闵弦一样看穿我,事情就麻烦了。 在心里下定主意,和林姨再次道了谢后我从客厅的沙发站起来,跑进房间梳妆打扮。 本来想一个人搭车出门的,没想到一出别墅就被人请上了车,恭恭敬敬地把我载到了夏日集团总公司前。 这个「闵太太」当的可真彆扭啊…… 才刚走进公司内部,一个人就走上前来,客气地笑着,「大小姐,恭喜您手术顺利。」 我朝他展开一个尷尬的笑容,没想到马上就遇到了认识我的人。 「啊,呵呵,谢谢你,请问你知道我的妈妈在哪儿吗?」 「执行长刚刚出去了……不然我带您去她的办公室吧?」 「夏昀!」 突然听到有人在叫我,我四处张望了下,看到远方的程海夏一席黑色西装,英俊的脸蛋掛着盈盈的笑容,阔步朝我走来。 待他于我面前站定,我笑笑地开口:「海,你怎么这儿?」 「过来确定合作的款项,顺便讨论夏日酒店的模板。」他答道,自然地伸出手替我整了整刚刚下车时被风吹乱的发丝。 听到话中的关键字,我的眼睛一亮,忽视了他细腻的动作,「酒店?」 他啊了一声,「这是几个月前就谈好的了,只是一直都还没有开始建构,预计要等明年后才能开张吧。」 我明白地点了点头,会不会是因为我开刀的事,妈妈才托拖延了酒店的规划进度呢? 「对了,那天回去后,还好吧?」 听懂他指的是哪件事,我了然一笑,「当然了!还能有什么事。」 程海夏垂眸看着我,唇角勾起一个好看的弧度,捏了一下我的脸颊,「看你这样应该就是没事了。」 「等等有空吧。」 「啊?有……」 他笑了出来,「太好了。」语毕,转身拉起我的手,走出夏日公司大厅。 「她我晚点送回去,你就先回吧。」 见他对着送我来的人说道,那人一脸不知所措的样子站在原地踌躇了会儿,但最后终究乖乖地坐回驾驶座了。 我有些愣愣地看着他宽大的手掌握住我的手,有些无措地问道,「你要带我去哪?」 「怕什么?难不成我还能把你给卖了?」他边说边打开了车门,一手抚住车门上缘,一手温柔地把我放进了副驾驶座。 看着他满脸笑意地发动车子引擎,我带着不知道去某处的心情,撇头看向窗外。 随车窗外的景色从城市壅挤的高楼大厦,慢慢变成郊外广阔的蓝天绿地,我终于忍不住开口了。 「海,你到底要带我去哪啊?很远吗?」 「你真那么怕我要卖了你?」 「不是……」 他微笑着看向我,「那你怎么一上车就一脸忧心忡忡的?」 我微微低下头,心里没来由地有种作贼心虚的感觉。 虽然和闵弦就只是掛名婚姻,但刚刚被那么多人看到和程海夏牵着手的样子,还被他塞进车里?? 而我和他订下的第一条契约就是得在外维护对方形象,不能做出毁坏对方名誉的事?? 如果事情传到了闵弦耳里,不知道我又会不会被迫多满足他一个要求,而且肯定又会被他毫不留情地嘲讽几句?? 虽然闵弦每次都只会冷着脸骂我不然就是对我施展冷暴力,但……我还真的会怕啊,他骂人的功力和气势都那么强,卑微如我每次都被他压得死死的,一点大气也不敢出! 想到这,我胡乱地摸摸自己的脸,试图掩盖脸上的慌张,「我……就想知道我们要去哪儿,我不喜欢神神秘秘的,心里没底……」 他伸手又摸摸我的头,一双精緻的眉眼全是藏不住的曖昧,「我带你私奔去,行了吧?」 第二章 身为妻子(4) 「啊!?」 看到我信以为真的样子,他笑了出来,「看把你吓的……」 知道自己被骗了,我不是滋味地瞪向他。 「好了,不逗你了,我带你去散心啊,医院不是说了,你现在要保持好心情吗?你一天天待在家,都要闷出病了吧?」 「我带你去你以前你成天吵着要去的地方,你累的话先睡会儿吧,到了我叫你。」 刚好遇到了红灯,他侧身倾来替我调了调椅背的斜度,又脱下了西装外套,盖住了我的身体。 等到绿灯又亮起,他又继续手握方向盘,一连串温柔似水的贴心举动像是做过很多次一样,平凡无奇。 手抓着程海夏的西装外套,一抹淡淡的男性香水味涌入鼻腔,脸不自禁地有些红了起来,我移了移姿势,侧身看向窗外。 程海夏说是没错,每天待在那房子我可真撑不下去。 只是,我今儿可是铁下心要来工作的,怎么就突然被带出来玩了呢? 不知何时我早就一根筋地瞇了眼,一路上睡得迷迷糊糊,途中有人帮我解了安全带,调高椅子的高度,我眼皮还是沉得张都张不开。 自从以穆夏昀的身分重新生活,每天的睡眠品质都不是很好,不知道是多久没睡得那么死了,实在是太奇怪了。 一隻温热的手掌抚上脸颊,温柔地捏了捏,「夏昀,起来了,我们到了。」 我微微张开眼,一双满目柔情的双眸就映入眼帘。 「瞧你睡的,我真把你卖了你都不知道吧。」 清醒了些,我尷尬地擦擦口水,打开车门,「我们到哪了?」 走下车后,才发现这里是郊外的小区。 没有繁华的高楼大厦和喧闹的城市气氛,没有熙来攘往的人群和恼人的交通堵塞,一栋栋别墅整齐排列,各自有自家的花园和停车库,四周除了花园里孩子们的嘻笑声,恬静地彷彿时间也停了下来。 别说待在穆夏昀身体里的这段时光,就连生前,我也从来没有来过这种地方。 「还记得这儿吗?」 程海夏拿着我刚放在副座的西装外套,套在我的肩头,向我轻声问道。 我抬头看着他,没有说话,摇了摇头。 「这是我们从小一起长大的地方。」 「你、安娜,还有我。」 说着,他眼里闪过一丝复杂,但却依然笑了出来,「你看,那时候你住在那儿,我住在这、安娜她……」 我看着他指着一栋栋建筑物,一边奋力朝我介绍道,心里不自禁起了一片自责。 是为了让我想起记忆,才带我来这里的吧? 但即使我真的想起穆夏昀的记忆,我的内心早已是不一样的人,没有与他们之间先前的所有感情,就只是陌生人而已。 待在这个陌生的躯壳,接受着这些人真情的付出,惭愧和卑怯感渐渐在我心中弥散开来。 「海,对不起。」我对着他的背影说道。 他有些意外地回头看向我,有点慌张地问:「你对不起我什么?」 「对不起,我把这一切都忘了,忘了每一个人……」鼻子突然有点酸,眼泪没来由氤氳而上,我忍着把它逼了回去。 程海夏看我这个样子顿时突然不知所措了起来,上前拉住我的手。 「夏昀,没事的,不就是暂时性失忆嘛,很快就会想起来的??医生也说了只要规律生活,不要有太大的打击,就会想起来啊。」 「你别哭啊,我从小到大最怕你哭了……」说完,他捧起我的脸颊,有些慌张地冲我笑着说道。 我看他这个样子不禁噗呲一声笑了出来,原先的悲伤也顿时消失,轻轻捶了他一下,「谁说我哭了……走吧,我看看你要带我去哪。」 沿着别墅外的马路走了快十分鐘,夕阳的馀暉落在我们俩的肩头,黑压压的柏油路上落下了两个长长的人影。 这些画面突然使我拾起以前上学时的某些记忆碎片,和朋友们走在校门口外的马路旁,一边聊着昨天晚上的网路剧,一边说着班上谁的八卦,最后在某个巷口互相道别。 一切平凡得那样美好,美好得就像在炎日里买到最后一支冰棒,美好得就像窝在客厅的沙发度过一个慵懒的下午,美好得就像在周末的假日睡了一个自然醒。 美好得,让我以为死亡永远不会降临到我身上,让我以为我会一直这样幸福地生活下去……让我以为我的人生很长,未来很精彩,永远不会有变故或遗憾。 程海夏的呼喊声让我回过神来。 我抬头看向前方,映入眼帘的是一个观景台。 我疑惑地朝远方向我招手的程海夏走去,随后就被眼前的美景惊慑到了。 「哇……」 从这里看下去,是一个偌大的河湾,陆与陆之间的桥樑外闪着光,和路边早已点亮的路灯熠熠生辉。 黄昏时分,夕阳在空中晕出了粉橘的色调,和隐约透出的弦月搭配得宜。顷刻间,那颗饱满的金黄落进了停了几艘小船的河湾,河水顿时透出光洁的色彩。 「这里好美啊。」我讚叹道。 「是啊,你以前放学总是要我陪你来这儿。」 我微笑地看着远方美景,整个人顿时轻松了下来,重生后心里一直堆积的烦恼像是突然消散了。 我们俩相顾无话,却意外地没有任何尷尬的氛围,只有无形中饱满的熟悉感填充在我与他此刻所处的空间之中,接着就这样很久很久,彷彿时光停止流动。 「夏昀,我希望你可以幸福的生活。」 耳边突然传来程海夏认真的声线,我于是扭头朝他看去。 他的双眸像是含着光,此刻极其真挚地望着我,俊美的面庞在黄昏的照映显得更加好看的夺人心魄,有如一幅天使所画的美丽油彩。 垂眸,「我知道你全忘了,但我都记得……」 说到一半,程海夏张着嘴似乎还想说些什么,但最后却没有说完,只见他皱起眉头,轻声叹息,长长的细睫毛上下颤动,他终于开口。 「我不想要你为了一时的脾气,选择一个你不爱的人。」 我的心脏猛然的收缩了一瞬,愣神了半刻,我有点结巴地开口:「你、你都知道吗?」 难道他都知道,穆夏昀和闵弦之间的婚姻是名存实亡的吗? 「你怎么……」 「啊??」 双手离开瞭望台的栏杆,我正开口想要问他,心脏突然传来一阵刺痛,我伸手摀住了我的胸口,情不自禁发出了痛苦的呻吟声。 程海夏见我突然这般难受的模样着急地叫出我的名字,一个箭步上前扶住我的几乎瘫软的身体。 「夏昀,你怎么了!?」 「夏昀!」 眼帘渐渐闭上,昏过去的那一刻,脑海却彷彿一道洪流涌动,印出了一些画面?? 「那小子又是谁?你又换男友了?不是才三天吗?」看着我刚从车上缓步走下来,他面色不悦的问道。 轻笑一声,「怎么?担心我被人骗了不成?也不看看我是谁。」 他瞧我一脸得意,叹了口气,「你别再这样玩了,以后嫁不出去怎么办。」 「开这什么国际笑话,哪家富二代不是整天盼着我嫁给他!」 装模作样地叹了一口气,我看向他担心的眼神,唇边勾起微笑。 「反正,我真嫁不出去,你就娶我啊。」 看着眼前人听到这话耳根子瞬间红的烧烫,我笑了出来,走上前拍拍他的肩,「??说好了啊。」 「我真的好想离开这里。」 「每天面对那些见钱眼开的嘴脸,看着那些想抢走爸爸遗產的亲戚们,我真的快疯了。」 我在他的怀里哭得泣不成声,抓紧了他的衣服试图找出一些安全感。 「带我走吧。」 「带我离开这里,拜託。」 说着,我垫起脚尖,吻住了他的唇角,眼泪瞬间从双颊流淌而下。 他温柔地看着我,伸手顺了顺我凌乱的发丝,最后抚上我的背脊,点了点头。 「……好。」 「对不起……夏昀。」 「为什么要这样?」我对着电话绝望地说道。 我呆呆地看着桌上的相框,失神地开口:「你骗了我……」 「对不起,我……」他清晰的声线从远方传来,试图想要解释什么。 一滴泪水划过鼻尖,滴落在相框的玻璃板上。 一个女孩身着一身高中制服,手上拿着毕业花束,言笑晏晏的勾着另一个男生的脖颈。 我把这张照片从相框中抽了出来,揉成了一团。 「我们??」 「再也别见了。」 第二章 身为妻子(5) 再次睁眼后,熟悉的白色天花板佔据眼前,一样的消毒水味又灌进了鼻腔,心跳监测仪规律的声音再度浮现耳畔…… 医院? 刚刚不是才和跟程海夏在以前住的小区吗?怎么我又进了医院了? 我揉揉有些发胀的脑袋,勉强地坐了起来,扭头往四周看了看,就看到一个人坐在旁边的沙发一手撑着下巴盯着我,「醒了?」 闵弦微微瞇起眼,用清冷且略为低沉的嗓音向我问道。 我一见到他心里就莫名其妙地有些慌张,「我、我怎么了?怎么会在这里?」 他淡淡地看着我,呵了一声,答非所问回了我一句:「你很有能耐嘛,刚出院就知道到处瞎玩了。」 「虽然我没有权利干涉你私底下和哪个男人的感情关係,但从夏日公司大摇大摆地和程海夏牵着手走出去,你是要让全天下的人都知道你背着我劈腿吗?」 我低着头听着他冷颼颼的言语,想起了我在观景台那昏倒的事,没敢回嘴,果然整件事都一字不漏的传到闵弦耳里了。 本想说些什么,但负罪感实在太重了,我低下头,还是乖乖认罪吧,「对不起……」 顿了一下,他眼里闪过一丝意外,许是没想到我会那么快就屈服和他道歉,欲言又止,「你……」 「算了……觉得好点了吗?」 我没有说话,就点了点头。 他站起身朝我走来,脸上带着有些无奈和不耐烦,「医院和你都说过了吧,心脏移植需要静心休养,不能有太大的情绪起伏,否则你心脏承受不住太大压力会导致大脑供血不足,会昏厥……」 「严重的话,会有生命危险……」 他见我一直低头不语,无奈地微微叹口气,「……你还是休息吧。」 我愣了半刻,见闵弦转过身准备走出病房,突然想到之前他说过能在医院諮询他的话,赶紧叫住他,「等等!」 他顿了顿身子回过头来,看着我似乎在等我的下文。 我思考片刻,有些犹豫地开口:「那个,你之前和我说过的……这里是医院,我能諮询你了吧?」 他皱起眉,一贯的冷淡神色添了一份诧异,但最后还是走了回来坐在一旁的沙发,「你说吧。」 见他难能可贵的摆出了一副有耐心的模样,我缓缓地张口:「上次我还没和你说完,我出院那天在医院里见到的文少勋……」 「他也是我的患者。」闵弦未待我讲完,便告诉了我想听到的答案。 我有些惊讶,「那他也和我一样,是心脏病?」 「不,他只需要坚持吃药,注意休息,定期来找我检查就行了。」 「那他……」 他开口打断我的话,眼光中透着丝丝的冷漠,「穆夏昀,我想我和你说过,保密患者的资讯是我的义务。」 见闵弦这座攻不破的城墙,我有些丧气地垂下头,不甘心地伸手扯着棉被的角角。 他见我这个沮丧模样没什么反应,而我知道会吃个闭门羹所以也没继续向他追问,俩人都沉默了一会儿。 寂静中,他盘起手,目光猜疑地看向我,「你是不是想起了什么记忆?」 「我……」面对他的提问,我意外地有些语塞。 自从见到文少勋后,凉安的名字就不停地在我的心中围绕,而今天和程海夏出去玩后,昏厥前所触发的那些记忆也不停地出现在脑海之中。 正想回答他,没想到闵弦又抢先我一步开口:「你认为你就是凉安吗?」 心头一惊,我抬眼便看到闵弦犀利的目光正对着我,而我此时的慌张全被他一览无遗。 他对我的惊慌神色不以为意,看着我缓缓说道:「在医学史上,确实有些患者在经歷了器官移植手术后曾出现认为自己是器官捐赠者的情形。」 「不过,你的情况好像是最特殊的,因为你连自己本身的记忆都忘了……」 我瞧着他一脸轻松样态,小心翼翼,「你想说什么?」 他微微歪斜着头盯着我,过了几秒后轻笑一声,「穆夏昀,经过这几天下来的观察和你刚刚的反应,我发现我突然对你有些感兴趣。」 他突然向前靠了过来,走到我的病床旁坐下,眼里好像闪着一丝光,和平常那副冷漠霸道唯我独尊的模样截然不同。 我顿时惊慌了起来,却也闪躲不了他的目光。 「什、什么意思?」 「别误会,我是指你这特殊案例。」 「至于你本人的话,我还是归类在讨厌的部分。」 ……明明是在骂我,听到他这么说我居然莫名地有些安心,我怎么会那么没用。 「心脏移植后全然失忆,想不起自己的记忆,反倒对心脏的主人掛心……」 「而且,你的性格也都变了。」闵弦说着,他那带着薄雾的眼似乎正上下打量着我的面容,就像想在我的神色中寻找什么。 「本来每晚都要跑夜店的情场千金,现在每天都乖得像猫似的待在家里,天天间的没事又是帮林姨准备晚餐又是聊天的。」 「很有趣不是吗?这在医学史可不常见。」 他如鹰一般锐利的眼神在我的脸上游移,让我想到科学家盯着动物标本的画面,使我突然有些不寒而慄,我立刻拿起棉被遮住自己的脸,更向病床的另一边缩缩身子。 好像心事被人揭穿一般,我的脸有些发烫,「你、你到底想干嘛!?」 「我想干嘛?」 话一出口,他便站起身来居高领下地直视着我,接着微微低头,伸出了手靠在病床头的塑胶板上,随后缓缓靠近此刻正蜷缩在床上的我。 清秀白皙的面容瞬间佔据我的眼框,鼻息里顷刻间传来他身上阵阵的茉莉花香,混合着浓厚的男性气息。 他的眼神中带有着审视以及疏离感,薄薄的唇瓣却抿着一丝些微的笑意。 「你一丁点都不像她。」他低沉又冷漠的声线传来。 我吞了一口唾沫,突然意识到我们现在的曖昧姿势,试着挣扎想推开他,却被他一手按了回去。 「怕什么,你不是穆夏昀吗?还是你被我说中了,根本就是凉安?」 听到闵弦这句话我瞬间停了要推开他的动作,下意识地撇过脸不敢再去看他。 要和他坦承一切吗? 才和他相处了快两个星期,我也是昨天才了解到他的生活环境和家庭背景呢,我能相信这个人吗? 脑海里又突然出现第一天到他家时闵弦和我说的话……我们是双方互利的关係…… 如果我对他而言再也没有利用价值了怎么办?如果哪一天我们和大家宣布离婚了,他把这些消息放出去怎么办? 此刻面对的可是心思深沉的腹黑冰块男啊,我可不能因一时大意一不小心赔了未来的安稳日子吧? 脑子里一片复杂,最终还是决定留些后路,装模作样地轻轻笑了一声,「……我只是觉得,我们距离有点太近了,我不太习惯。」 听到我的回话,闵弦唇边的淡淡笑意渐渐退去,又换上了一贯的冷淡表情。 沉默几许,他又缓缓开口:「……穆夏昀,我改变主意了,我们再做一个交易吧。」 「什么?」 「我可以私下告诉你你想知道的事,但你也要告诉我,我想知道的事,如何?」 听到他这意外的提议我有些讶异,于是疑惑地问:「你想知道……什么?」 「你恢復记忆的事。」 又听到这突兀的回答,我愣了半秒,「为、为什么?」 「我认为你很适合成为我下一个课题的研究对象,关于人体心脏和大脑记忆的关係……」 「我要知道……你恢復记忆的全过程还有细节,如何?简单吧?」 我低下头微微思索片刻…… 如果要靠我自己的力量解开凉安与穆夏昀各自的谜团,一定是力所不及的,但如果有闵弦这个握有眾多资讯和权力的人帮助我,而且我只要告诉他恢復记忆的细节,这岂不是一个低成本、高效益的好交易? 我在心中决定了答案,坚定地看向他的双眸,「我要知道,给我心脏移植的女孩是谁还有怎么找到文少勋……」 「好。」闵弦说。 「还有,对我的事,你要绝对保密。」 他轻轻勾唇,「成交,我去帮你办出院手续。」 说完,他轻松起身,拿起胸前口袋的钢笔在病床旁的纪录本写了些什么,接着就像没发生任何事情一样走出病房,我有些无言。 他这阴晴不变的个性加上那极高的洞察力,真的能分分鐘把我给吓死。 但看来我和这货现在除了假夫妻还是盟友了。 真不知道这个决定对不对…… 回程的路上我们俩谁也没说话,我失神地盯着车窗外车水马龙的喧闹景象,胸腔感觉空荡荡的,像是少了点什么。 虽然现在有了闵弦这个盟友,可说实话要不是因为医师需要对患者的医疗史彻底保密,我实在因为与他假结婚实利益交换的约定对他没有太多的信任感,甚至现在想来我还不知道方才到底该不该答应他的提议。 还记得以前常常看过一些小说和电视剧讲述男女主角被枕边人算计下毒的故事,虽然我和闵弦不是一般正常的夫妻,我也没有将自己目前为止的所有心事告诉他,但他目前也算是个知道我秘密的人,如果哪天他真的背叛我……实在愈想愈害怕啊。 现在公眾人物不管做什么都会被人放大检视,穆夏昀也是在这个圈子里颇有名气的名媛之一,如果他真的讨厌我到把我的秘密公诸于世,这样夏日集团的形象肯定会因为我而重挫,我总不能一失手就毁了穆夏昀的整个人生吧! 而现在文少勋的事情还没有个着落,今天又突然昏迷被送进医院,程海夏也是突然就联络不上了,所有事情简直都超乎了我能控制的范围。 真的,好疲惫…… 回到家后,林姨就一脸忧心忡忡地走上前来。 「太太您没事吧,听说您晕倒了,早上我应该派人陪您去的……」 「我没事,林姨。」有些不耐地打断了她,「我先回房休息了,今天晚餐不用等我了。」朝她说完,我转身直直地走回自己的房间。 躺在床上,疲惫不堪的闭上眼。 今天昏倒后印在脑海里的那些陌生的画面,和之前想起的那些记忆,盘根错杂的混在一起,使我整个脑袋都一团乱麻。 事到如今,我却连个能够倾诉的人都没有。 强烈的孤独感和无序感就像汹涌的海水,瞬间淹没了我。 感觉自己像隻溺在深海之中的、残破不堪的鱼,想要呼救却发不出一丝声音。 眼泪情不自禁地夺眶而出,打溼了床单,连着意识也朦胧了起来,不知不觉,我竟昏睡了过去。 窗外的夜色暗了下来,迷迷糊糊中,彷彿听见了敲门声。 微微睁开沉重的眼皮看了眼时鐘,似乎已经过了晚餐时间,可能是林姨还是给我送餐来了。 「林姨,我不饿……」 「是我。」 语气带着浓浓的不耐,闵弦低沉的声线从门外传来。 第二章 身为妻子(6) 听到是他的声音,昏沉的脑袋一个机灵马上就瞬间清醒了。 我从床上翻下身,小跑步衝到门前,刚想开门,突然又忍住了,「怎么了吗?」 「开门。」语调加重,他的声音听起来更加得不耐烦。 他这个大雷雨前奏的语气,我听着有些害怕,「你、你先说你要干嘛,不然我不开门!」 说出这话,外头突然没了声音,本来以为他走了,我的手颤巍巍地才刚离开了门边,门就喀哒一声被扭开了。 「你现在还跟我玩上了是吧?」他盘着手走了进来,眼中带有审视地看着我。 看着面前的男子一脸不耐地走进了我的房间,还理直气壮地奚落我,一股无名火衝上脑门,「你违约了!」 「什么?」 「未经允许闯进我的房间!」 一脸理所当然地看着我,「我敲门了。」 「……可我没开门!」 「你不开门还有理了?」 「你!」气得我只说了个你字就讲不出话了。 闵弦没顾虑我的原地炸毛,抬眼看了看四周,然后又把目光放在了我身上,「你说的那个文少勋,是c大的研究生,读金融的。」 本来还在发火的我愣了一下,原来他是来跟我分享情报的啊。 收敛了原先的脾气,「啊,这样啊,谢谢你啊。」 他冷着脸看着我,听到我的话瞬间怔住了神,又马上恢復了原先淡淡的表情。 「……明天晚上有空吧?」 他突然冒出一句,我还以为自己听错了,这画风也转得太快了吧。 「啊?」 看到他一脸自然又霸道的脸色,我心里联想到电视上演的霸道总裁硬上弓的桥段,不自禁往后退了一步,警戒地看着他,「要干嘛?没空!」 他瞇起眼打量了我几下,冷冷笑了出来,走进我一步,「上次违约‥‥‥你还欠我一个无条件满足的要求吧?」 「明天晚上,我叫你干什么就干什么,这就是要求,听清楚了?」 「什么……意思?」 「到时候你就知道了。」 说着,他转过身准备走了出去,然后像是想到了什么,啊了一声,又驀地回过头。 「我这个人??被激怒了,就特别容易把秘密说出来,尤其喜欢直接发到公司的官网上……」 他的脸上掛着一个得逞的微笑,瞥了我一眼。 「所以你就自己看着办吧。」 说完,关上了门,像一阵风似地离开了。 我站在门口呆滞着,然后才后知后觉涌上了一团怒气,这货刚刚是在威胁我吗!? 那时候的预感果然没错……我就不应该和他结盟的! ? 早上草草地吃完了林姨给我准备的餐点,我见闵弦那货已经早早去了医院,于是趁着林姨忙着没空盯着我,赶紧抓紧时间出了门。 本以为闵弦是个得力助手,没想到他给我的信息才短短几个字,害我花了整整一个上午才找到了文少勋所在的c大。 这里的校地广大,但奇怪的是我竟有种熟悉的感觉,莫名其妙地没花多久时间就走到了商学院的门口。 看到大楼里三三两两走出了几个女学生,我立刻走上前去。 「同学你好,请问你们认识文少勋吗?」 「文少勋学长吗?他是我们系的。」 心中一喜,没想到随意一问就问对人了,我眼睛瞬时一亮,「太好了,你们知道哪里可以找的到他吗?」 「你是?」几个女学生带着戒备的眼神上下打量着我,语带疑惑地问道。 「啊,我是他的表妹。」我抓抓头,居然自然而然地说出这个谎。 「哦,这样啊……你可以去图书馆找找看,他一般都待在那儿。」 和她们道谢后,我转身去了图书馆,但转了一圈都没见着他,直到差点放弃了,无意中看见僻静的角落有一个人影。 有个男生一手握着笔,侧着脸枕着胳膊趴在了桌上,看样子像是读书读到一半睡着了。 我站在他的面前观察他的睡顏,长长的睫毛,细緻的肌肤,菱角分明的面容……看着他这样睡着的模样,心里不知为何莫名心疼了起来。 悄悄地走近他,下意识拿起他掛在椅背上的外套,正打算披在他的背上,没想到他突然伸出手,紧紧抓住了我刚伸出来的手腕! 我惊讶地看向他,面前的男人像突然从噩梦中惊醒,微微喘着气瞇眼看着我。 呼吸一滞,我的心脏无可控制地剧烈狂跳。 文少勋迷茫地看着我,又好像不是在看我,目光有些朦胧,隐约含有泪光。 然后,他缓缓开口…… 「凉……安?」 面前的男人在说出这个名字后久久不语,而我在他有些迷离的注视下早已失了神,愣在原地说不出一句话。 不知过多久,他的眼神才慢慢地有了聚焦,变得清明起来。 终于看清他面前的我,他瞬间慌忙地松开我的手,站了起来,更礼貌地向我稍稍鞠躬,「对不起,我认错人了。」 听到他的道歉我突然有些彆扭,看着他没有回话,而他见我没有反应,于是疑惑地朝我问:「请问你是?」 我突然有点慌乱,「我、我们在医院见过……」 这个时候向他说出实话,一定会被他认为是奇怪的人吧? 想到这,我微微垂下了眸,「我是穆夏昀。」 他皱起眉思考片刻,「我想起来了,在医院时我们见过……」随即又冷下了目光,「你找我有什么事吗?」 我抿住下唇,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那个、我……」 「我们出去说吧。」 文少勋朝我说了这句话,随后逕自绕过了我,往图书馆的门口走去。 看着他的背影赶紧跟了上去,我俩一前一后走出图书馆后,来到了一个僻静的校园角落,此刻与他坐在长椅上面面相覷。 抓紧了衣袖,鼓起勇气,「其实……我找你是想和你谈谈凉安的事。」 第二章 身为妻子(7) 一听到了「凉安」这个词,正淡定直视远方的他愣了半刻,随后意外地看向我,脸上充满了诧异的神色。 见他这样的表情,我壮大了胆子继续说:「其实,我刚不久做完了心脏移植手术……我的心脏,其实,是凉安的。」 听到我这样说道,他瞪大眼睛看着我,瞳孔剧烈震盪,彷彿有千万种情绪在其中翻腾,然后眼神转瞬一变,又是那种透过我在看别人的感觉。 见我没有继续说下去,文少勋好像发现了自己的失态,他低下头缓了缓眼里的情绪,再次抬头已经是一张冷漠的面容。 「你真幸运。」 「好好珍惜,她的心。」 我看着他,心中驀地悲伤了起来,「我来找你,不是只想说这个……」 「还有什么事?」语气终于扬起稍稍不耐,面色有些不悦。 「我知道这样说很奇怪,但……手术后我想起了凉安这个名字,那天在医院碰到你后,我也想起了一些关于你的记忆……」 「那又如何?」他冷淡地打断了我。 我看向他,他黯淡又冰冷的的眼神扫过了我的双眼,「你到底想说什么?」 「我、我……」 我支支吾吾地说不出话,只见他满脸厌恶地瞪着我,嘴边却似笑非笑,「你想说……你有了她的记忆吗?」 「还是,你就是她?」 见我沉默不语,面前人嗤笑了声,眼底是明显的不屑,「夏日集团的千金是吧?我知道你们这些富家小姐最喜欢爱情里那套意外重生浪漫虐恋的戏码。」 「可是对不起,我没有心情陪你在这玩爱情游戏。」 他嫌恶地朝我丢下这句话,就立刻起身准备离开,我见状急忙地拉住他的衣襬。 「不、不是的,我真的都记得,我记得情人节的时候我们拍了照、记得你说希望我像救了那隻猫咪一样拯救你……」 他淡淡地看着我,打断了我的话,「调查过我吗?」 耳畔里传来他讽刺的话语,我顿时愣住了。 「是啊,你们要调查人好像也没什么难度,更何况学校网站上到处都是我的资料,那些小段子社群网站也随便查就能搜到呢。」 「不是的,我……」 正想继续和他解释,他又突然冷笑一声,靠近了我一些。 「那好,你说你有他的记忆,那你说……」 「我和她怎么认识的?」 他犀利的目光死死盯着我,那道问题像颗石头压在了我的嗓子眼,我没有这段记忆,无法回答他的问题,只能选择沉默。 见我不答,他继续开口:「我和她怎么在一起的?」 「第一次接吻是在哪?」 我至始至终都微微低着头不敢看他那充满质疑的眼神,而文少勋见我连一个字都吐不出来,嘲讽地笑了出声。 「答不出来是吗?还是,这些事根本就查不到?」 说完,毫不留情地狠狠扯开了我拉住他衣角的手,冷声说道:「呵,要不是看在你身上有她的一部分,我根本不会在这里和你废话。」 「我警告你,不要妄想用凉安当藉口接近我,我可不想她的心脏浪费在你这种无聊肤浅的女人身上。」语毕,文少勋收起狠狠瞪着我的目光,转身大步离开。 我坐在原地满目失神,心口感觉像被人用刀刺破一样,疼痛难忍。 鼓譟的心跳声像升到了嗓子眼,我难受得连哭都做不到。 他为什么不相信我?为什么对我出满浓浓的恨意? 我明明…‥明明,就是凉安。 心跳愈来愈快,连呼吸也变得急促起来。 突然感觉肩上一凉,我愣愣的抬起头,一滴雨水便落在了我的脸颊。 下雨了? 抬头看着有些黯淡的天空,夏日午后的雨总是来的又急又快,才刚滚落的雨滴,变得愈来愈大,像是带着无限怒气和嚎叫,一鼓作气的全往我的心底深处使力泼洒。 这雨,很凉,很冰,几乎寒凉到快刺穿了我的骨头,冷的很痛。 我低下头,看着用石头铺成的格子地板渐渐被雨水染成了深黑色,心里愈来愈难受。 本想一个人再待会儿,但意识到时间正一分一秒的逝去,我叹了一口气,鼓励自己似地轻轻拍了拍脸,再用手抚了抚早已被雨沾湿的发梢,站起来准备往学校门口走去,可正向前踏了一步,我便倏地怔在了原地。 只见一个人站在远方撑着黑色的伞,身着一席黑色西装,沉默的望着我,清冷面容,是脱俗的、不染烟尘的姿态。 他看我这般狼狈的样子,撇过头冷笑一声,和身边的人招招手,漫天雨廉中,他直直朝我走来。 走进我后,他二话不说就把伞盖住了我的头顶,随后皱起眉间微微低眸看了我一眼,我还没来得及反应,他便伸出手拉着我想往车那儿走。 而我被他拉着手腕,脚步却突然沉得怎么动也动不了。 见我不走,他疑惑地转过身来看着我,面前的男人一手插兜,一手撑着伞,高大的身躯投射下巨大阴影,将我娇小的身躯包裹其中。 隔着身高的距离,他低头俯视我的脸庞莫名使我有些心悸。 我盯着对面的人,方才的惊讶已渐渐淡去,眼眶却没来由地红了。 「你怎么……」 闵弦对我此时一脸的震惊表情依旧没多大反应,眼里的情绪也依然冷淡,却意外地轻轻勾了勾唇角。 「差点就登上官网封面了……」 他说着,垂眸若有似无地轻笑了一声,又抬眼冷冷地盯向我。 「穆夏昀,你逃不掉的。」 ——本章完。 第三章 意外盛宴(1) 闵弦把我塞进车里,不知从哪弄来一条毛巾丢在我的面前。 「你兴致还真好,还专门跑到c大去玩水了。」他一脸鄙夷地看着我,冷冷地说道。 我瞪了他一眼,也懒得回他了,拿起毛巾开始擦头发。 擦到一半,车子突然停了下来,看着闵弦下了车,我糊里糊涂地也跟着下去。 一进去后就把一个带着敬业笑容的女子恭敬地欢迎,「欢迎光临,闵先生、闵太太。」 我看了看四周,化妆品、礼服、首饰、包包排列得琳瑯满目,难道这就是贵妇常来的高级美容店吗? 闵弦面无表情地对那位女子点了点头,又瞥了我一眼,「给她弄点人样,一个小时内解决。」 只见那位小姐礼貌地回答,就上前热情地把我拉进内室,我回过头惊慌地看向闵弦,没想到他却一脸淡然地转过身,走到一旁的沙发翘起脚坐了下来。 我不知所措地坐在化妆台上,先是洗头发、吹头发、烫头发,后来被请到了更衣室穿上了一套礼服后,坐回原位,又是一连串的装扮。 粉扑和刷具在我脸上来来回回地游移,化妆化得我快要睡着之际,迷迷糊糊地被请到了连身镜前。眨眨眼看着镜子里的自己,我惊讶地倒吸了一口气,整个人都醒了过来。 「这这这.....」我呆愣。 眼前的女孩身穿一身淡粉色礼服,美丽的锁骨若隐现若现,袖子在肩上剪裁得体的收尾,香肩半露,弧形优美的抹胸显得俐落美丽。 裙摆上镶满了水鑽,星星点点的鑽石,恍如无数光亮的晨露,裙角微微扫过脚踝,衬着灯光,更显现出了粉白色长裙勾勒出的一丝性感曲线。 漆黑的头发有着自然的起伏弧度搭在肩上,微卷的刘海适中的在眼皮上划过。清澈明亮的瞳孔,弯弯的柳眉,长长的睫毛微微地颤动着,白皙无瑕的皮肤透出淡淡红粉,薄薄的双唇如玫瑰花瓣娇嫩欲滴。 肌肤在柔和的灯光下被衬的犹如凝脂一般,仔细看看,裙子的衣料彷彿透明,微微反光,就像是天使的双翼,整体看来,美的就像是一朵出水芙蓉。 穆夏昀的身材和样貌本就不差,重生后我也对自己的模样不太敏感,这样精心打扮一番后,细细观察,我简单惊呆了。 那位女子刚打内室的门,我就看到闵弦站在边上,上下打量了我一番,点点头,「不错,还算准时。」 「你不会一直守在这吧?」我惊讶。 他嗤笑一声,「我有病吗?守着你?」 「时间到了,我是来抓人的。」说着,转过身,「走吧。」 我白了他的背影一眼,「不用你抓,我自己会走!」绕过他转身走了出去,可我忘了刚刚穿上了十釐米的恨天高,第一次尝试这样的鞋款,我非常不配合此时的气势,在他身旁扭了一下。 「啊!」 我反应过来后,已经抓着他的胳膊了。 他有些吃惊地看着我,而我早已无地自容,内心淌着瀑布汗,表面还是要强装镇定,若无其事地松开他,继续保持优雅的姿势向前走去。 上车后在前往目的地的路上,我心里渐渐不安了起来。 穿成这样,我们到底去哪?闵弦这货也不跟我说清楚,上车后就自顾自地打电话和人谈起公事,害我都没敢插嘴询问。 当车子好像快驶到目的地的时候,闵弦终于掛掉电话朝我开口:「等会儿下车后,一切都按我说得做。」 「他们大多都认识你,但是却不瞭解你的病情,不过没关係,反正你和他们也不熟。」他没有看着我,而是对着窗外说道。 「总之,你一直跟着我就好。」 我嗯了一声,车子在一个酒店外停了下来,他回过头对着我瞥了车上的椅子一眼,示意我坐着别动,然后下了车,走到我这儿拉开车门,对我伸出手。 我朝着他的手愣了半刻,抚了上去的那瞬间,他就自然地把我的手拉了过去,勾在了他的臂弯上。 挽着他的胳膊走进宴会大厅,我就被这奢华隆重的场景给震惊了一番。 各色衣着华贵的男男女女觥筹交错,金碧辉煌的大厅里热闹不凡。 可当我们走进大厅的那一刻,大家突然都安静了下来,并且齐刷刷地望向我们,就像聚光灯照在我俩身上一样。 从来没有经歷过这般大场面,我下意识地握紧了挽在他胳膊上的手。 「抬起头,放轻松。」 闵弦的声音轻轻地从我的头顶传来。 「他们今天都是为了你而来的。」 听到他这样说,我讶异地抬头看了他一眼,而他没有理会我的吃惊,从容地拉着我走进了宴会中央。 面前突然站定了一位陌生男子,他的身材高挑挺拔,举手投足之间散发着高贵傲气。 「淮一。」闵弦叫了他一声。 他的话一落,眼前的男子竟出乎意料地不如外表般的冷傲,朝我露出一个灿烂的微笑。 「大嫂!身体好些了吗?」 我对他这自来熟的问候有些吓到,毕竟从刚进入这个场地为止,他还是第一个和我打招呼的人。 而我本以为这场宴会上的人都是些商场上的集团老爷和名媛贵妇,也是些除了摆张扑克脸,不然就是微笑装逼的人,没想到这个人还挺热情的! 但是他居然叫我大嫂? 有些疑惑地看向闵弦,而他很适时地就回答我了,「我弟弟,闵淮一。」 闵弦居然有个弟弟呀,我居然现在才知道! 我赶紧笑了笑,「我身体好很多了,谢谢你的关心。」 「回国后有些事要处理没抽空去看你真是不好意思,不过……」说着,闵淮一皱了皱眉向后退了些,有些装模作样地将手托腮。 「这么一看,大嫂今天还真漂亮,我突然又想起来你和我哥结婚的那浩大场面了!」说着,他笑着看向闵弦。 听到他这句话,我有些害羞地乾笑几声,抓着闵弦手臂的手紧了紧,而闵弦好像是知道了我的暗示于是毫不留情地出声训话:「闵淮一,你是不是皮痒?」 「哈哈哈不闹了,看到大嫂那么精神我也就放心了,话说老爷子也很担心大嫂你呢,你身体没大碍真是太好了。」 闵淮一和闵弦的性格还真是天差地远啊,一个冷的像冰窖,一个活泼的像个小太阳,我不免地露出了个真心笑容,「是的,我很好,也谢谢公公的担心了。」 脑袋突然打了个结,等等,我刚刚说了什么? 我居然说了公公! 听我这样叫,闵淮一愣了一下,随后笑了出来。闵弦好像也对我这个称呼感到意外,睁大眼睛有些讶异地看向我。 「我可是第一次听到大嫂你这么叫老爷子,看来大嫂失忆的事是真的啊。」说着,喝了一口手中的香檳,对我笑道,「他听到一定会很开心的。」 我笑了笑,心里充满了尷尬,真想随地挖个洞鑽进去。 「好了,别闹了,人都到的差不多了,该开始了。」闵弦说,闵淮一向他点点头。 闵弦也微微頷首,拉着我走向主席台。 「女士们、先生们,欢迎光临本次晚宴,本次设宴的目的有两个……」 「一是庆祝我太太穆夏昀此次手术圆满成功,二是庆祝cl集团在d市城北的大型商业地块购置成功。」 「接下来,cl集团在d市的大型商业综合体将会正式啟动,届时还望各位多多捧场和支持。」 「我仅代表cl集团以及cl集团的董事长,也就是我远在海外的父亲向各位新老合作伙伴表示最诚恳的致谢。」 我看着眼前拿着麦克风讲话的男人,不由得对他產生了敬佩感。 能成为国内心血管领域最年轻的医生,在知名的良傅医院工作,还能够从容代替父亲兼顾cl集团旗下其他產业的管理……这个男人,还真是不简单。 也是,看这个人平常的行为作风,本来就不太像一般人,更何况他们这些富家子弟的胜利人生,哪是随便一个平民百姓能轻易相比的。 今天这场晚宴表面上虽是打着我的名号,实际上也是为了cl集团的地產项目做预热吧。 可是不知为何,听到他那声「太太」,我心里头还是不由得一颤,这好像是我听到他第一次向别人这样介绍我? 竟然……让我对这个虚假的婚姻產生了莫名的真实感?应该,是我太敏感了吧? 「我宣布,现在晚宴正式开始,祝大家玩得开心。」 闵弦开口落下最后一句话,回头看了看我,我得到他的眼神示意,跟着他走下了主席台。 接下来就是一系列的点头、微笑、伸手、握手…… 原来这个圈子的人,果然都和以前看剧演的一样都带着隐藏的面具,每句话、每个动作,彷彿都能看到慾望的刀光剑影。 我看着闵弦在远处和别企业的长辈们聊天,站在餐点区这儿满面的倦容。刚刚找个藉口和他说要去厕所从他一旁离开,现在我可不想再回去了,累死我了。 随便挑了个蛋糕开始吃了起来,却看到不远处有个熟悉的身影。 而她看到我后,脸上瞬间就露出灿烂的笑容,摆摆手朝我走来。 「夏昀,好久不见,你现在身体还好吧?」 第三章 意外盛宴(2) 黎安娜倾身过来轻轻抱了抱我,朝我问道。 她穿得一身紫粉色的露肩短裙,原先微卷的短发此时用淡粉色丝带简单整理并加以装扮,使她凸显更加小巧可爱,颈上戴着一条月亮项鍊,纤细的白色丝带从颈间绕过,挡住月牙链的心型扣。 她的礼服除了几颗的镶鑽以外,层层叠叠的蕾丝点缀在裙襬上,腰间上还有一个简约的蝴蝶结,很适合她。 她脸上是不张扬的淡妆,面颊上飘起了几多红晕,唇上的湿润就像晨间的露水,脸晶般的樱眸闪烁着动人的光芒,令人无法移动目光。 美的像是从童话故事里走出来的仙女,我看的都快看呆了。 「安娜,你今天好美啊。」 她害羞地笑了一下,拉住我的手,「说什么呢,今天你可是主角,再好看也没你美……」说着,饶有趣味地戳了戳我,「你老公该看呆了吧。」 我听到这话,刚刚吞下去的蛋糕差点就噎住了喉咙,「咳!咳!你说什么呢!?」 她看我这样子,赶紧拍拍我的背,「我说什么了你吓成这样……对了,你们结婚也一个月多了吧,有生孩子的打算吗?」 生孩子!? 我脸上顿时涌上红晕,结结巴巴地开口:「生、生什么孩子!」 她看了看我,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叹了口气,「也对,你不太像会想生孩子的类型。」 「只是你老公我就不知道了,瞧他那样每天臭着一张脸的高冷模样,说不定其实闷骚很,老早就想当爸了,哈哈哈哈??」 我看着黎安娜笑着把香檳一饮而尽,我的脸早已像是水煮的牛番茄红通通的。 不自禁地又看向闵弦,还是一副和人交际商谈的模样,心里原先的害羞消散了些。 看来连黎安娜也不知道穆夏昀和闵弦,是掛名夫妻吧? 想到一半,一道男声突然从前方传来。 「闵夫人,恭喜您手术顺利。」 只见一个男人一身灰色西装,脸上充斥着礼貌微笑,迈着优雅的步伐朝我走来。 身旁的黎安娜看到他后,先是哼了一声,又像在撒气似地撇过头去。 那男人看到了她这副模样,有些尷尬地看了我一眼,随后带着一脸抱歉的神情,又兀自开口:「真是不好意思,突然忘了您失忆的事??敝人韩澈,我们以前在light见过一面。」 light?c城闹区的那家夜店? 我看着他脸上堆积的笑容,思考着言语中的真实性,最后还是微微一笑,伸出手,「很高兴你来参加这场宴会。」 说罢,有些尷尬地看了眼身边的黎安娜,顿了顿,「你们……认识?」 那男人客气地笑了笑,「她是我的未婚妻。」 岂料,黎安娜听到这句话后睁大眼睛瞪着他,提高几个分贝开口:「臭流氓!谁是你的未婚妻!?」 欸?这么说这个男人就是和黎安娜联姻的人,也就是韩氏集团董事长的儿子? 闻言愣了下,貌似有些不可置信,「??你刚喊我什么?」 毫不在乎地哼了声,黎安娜又啟唇:「我说你是臭流氓!」 「你……」顿了顿,韩澈似乎是想说些什么,却被黎安娜接下来的话堵住了嘴。 「我们这场联姻本来就是长辈们的痴心妄想,我从头到尾就没答应要和你订婚。」说着,又狠狠瞪向他,「要不是被我爷爷逼着,鬼才愿意跟你一起出席呢。」 见这丫头毫不留情地给他拆台,脸上的笑有些掛不住了,缓了几许,韩彻向我点了点头,「真是不好意思闵夫人??我有些话需要和安娜说,我们就先离开了。」 说罢,就乾笑着拽着她,「??你跟我过来。」 而黎安娜本想推开他,但注意到有些人的侧目,最后还是不耐地乖乖和韩澈走了,还不忘回头给了我个哭脸。 看着他们俩一边吵嘴一边走远的背影,终究还是不自禁笑了出来??黎安娜这丫头,果然是个单纯又坦率的女孩子。 而这俩离开后,我便一个人待在餐点区继续挑蛋糕吃,这个宴会做的蛋糕可好吃了,而且都没人和我抢,都让我挑的有些尷尬了。 找了个椅子一边悠间地吃蛋糕,一边观察着闵弦和宾客们寒暄的动向,看着看着,没想到闵弦就往我这儿看了过来。 有种偷窥别人被抓包的感觉,我顿时莫名地有点心虚,我站起来把盘子放到服务生的餐盘中,刚好闵弦就已经站定在我面前了,我连忙朝他装乖似地笑了笑。 他见我刚吃完蛋糕的傻样,皱了皱眉,什么也没说就走上前来,向我伸出右手臂。 我愣了愣,突然想到他是让我勾住的意思,于是赶紧顺他的意思照做。 闵弦意外地没抓包我方才向他说谎去厕所结果在这大嗑蛋糕的事,只沉默地带我再次走进宴会的中央,接下来又是重复之前一连串的交际应酬,谈笑、寒暄、敬酒。 虽然香檳的酒精浓度不高,但连续敬了好多杯,头也开始有些晕了,而我也开始对这样制式化又客套的应酬感到无聊,开始心不在焉了起来。 和上一位cl集团的投资者客套地聊完天,四处张望了下,突然想到今天没见着程海夏,他家里的企业也是着名的财阀之一啊……怎么没见着个人影呢。 想起前天被他带出来后我突然昏倒了,醒来后也没看到他,拨电话给他也联系不到人……把我送到医院应该也给他添了不少麻烦,都没和他道个歉呢。 见我皱着眉想着,闵弦瞥了我一眼,像是意会到了什么,不屑地冷笑一声,「怎么?想你的情人怎么没来?」 「你说什么呢!?我哪来的情人!」我瞪大眼看向他,极力解释。 他飘过视线,似笑非笑,酸溜溜地开口:「刚刚瞧他也一副找不着人的样,和你可真像啊。」 听到这话,我猛然抬头看向他,「啊?程海夏他是来过了?」 眼前的男人顿时眼眸一冷,看着我没说话。 「他走了吗?我都没和他说声抱歉呢……」我有些懊恼地喃喃自语。 「走了。」闵弦答道。 「怎么那么早?」 他淡淡地盯着我,「我说你没来,把你锁在房了。」 愣了一下,「……庆祝我手术成功的晚宴我没来,你这不是睁眼说瞎话吗!?」 「怎么了吗?」他理所当然地回答,说着突然看向前方,我正想懟回去,他却突然伸手搂住我的腰。 我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就看到一个女人朝我们走来,垂眸看了一眼闵弦搂在我腰上的手,脸上顿时露出了不屑的冷笑。 「好久不见,穆夏昀,还记得我吗?」 第三章 意外盛宴(3) 眼前的女子面容清冷,一头中分波浪长发随意地披在肩上,脸上的妆容精緻,唇色是艷丽的正红色,与她一席红色开叉晚礼服很是搭配。 我对她没有任何的印象,不过听着她向我问候的语气以及看着我的神色,似乎对我有着深深的敌意。 迟疑半刻,微微侧头看向闵弦,小声地,「??她是?」 「江雪集团的千金,安雪儿。」 有了答案,于是又回过头,客气地朝她笑了笑,「你好,安小姐。」 冷淡地看了一眼我伸出的手,似乎没有要回握的意思,随后嗤笑一声,「听说你失忆了,果然不记得我了吗?」 「你运气还真好,突然有了cl集团给你撑腰,明明你心脏不好都快死了,居然在临死前又给你找到了匹配的心脏。」 「但看来上天还是公平的,给你续了命却夺走了你的记忆,真是因果报应呢。」 语落,安雪儿走近了我一步,无一点避讳地直直瞪着我,「可是到头来,你也不过是长辈和男人们手中的一枚旗子罢了,等你没有了利用价值的时候,就等着被冷落拋弃吧。」 一怔,这些单刀直入的恶毒话语如尖刺狠狠贯穿耳膜,方才好意伸出的手僵在半空中,过了几秒,颤抖地缓缓收了回来。 她为何会如此讨厌我? 身旁男人搂着自己腰间的手紧了紧,将我的身体往他那儿靠得更近了些,随后皱起眉头,眼神冷漠,语气严肃又带着一丝厌恶,「安小姐,你喝醉了。」 「我喝醉?你……」眼前女人又是不屑地冷笑一声,抬眼看向他,却突然愣了会儿,咳了咳撇过视线。 而闵弦面无表情地盯着她,随后毫不犹豫地回过头招呼了什么人过来,我却依然站在原地对这个女人的敌意不知所措。 「闵先生,你的妻子做过什么事你分明都一清二楚!」 听她语带愤怒的出声,闵弦轻笑一声,眼神中的嘲讽一览无遗,半晌后眉目一凝,「就算我的妻子做了多么十恶不赦的事,也轮不到你在这里和我说嘴。」 听这傢伙又当着他人的面称我为妻子,心跳又不由得加快点儿速度,不过现在早已顾不了这些……此刻的我只想知道,我到底曾做过什么,让安雪儿能对我和闵弦说出这种话? 正当我仍处于疑惑的迷雾之中,身边却快步走来一位戴着金丝眼镜、长相斯文的男人,站定后朝闵弦微微頷首,「少爷,您叫我?」 闵弦向他点点头,「安小姐喝醉了,你先送她回去。」 那男子微微一顿,随后又立刻点头,「是??那安小姐,这边请。」 「你走开,我没醉!我不回去!」甩开那个男子礼貌性伸出的手,一脸哀怨地瞪着满脸紧张的我和依旧一脸漠然的闵弦。 「安雪儿。」闵弦开口,面色又比方才更冷了点儿,话中更是掺着浓浓的警告意味:「撒泼也要看场合。」 「不想给你们江雪集团顏面抹尽就听话离开,否则我就只能通知令尊亲自来接你回家,你可想清楚了。」 「你……!」面前的女人气得想回嘴,可似乎是成功被闵弦的话给威胁到了。 「安小姐,您还是让我送您回去吧??」站在她身边的男子又开口,面色中看出了一丝劝戒。 注意到身旁愈来愈多因声音过大而投射来的眼神,安雪儿不甘地咬了咬唇,又狠狠地瞪了我一眼,扭过头前还不忘再警告我一句,「穆夏昀,你不要得意太久。」随后,竟然就甩头离开了。 「少爷,那我先去送她,一会儿就回来。」 「嗯,快去快回,等等还有很多合作商需要你来应付。」 那男人应了一声,就赶紧往安雪儿的身后跟了上去。 而我盯着这两人渐渐消失的背影有些愣神,突然接触那么多爆炸性的资讯,我根本反应不过来。 闵弦看我这样子,散了散眸里的冷凝,平淡开口:「刚刚的话,别放在心上。」 依然走不出方才的情绪起伏,只好嗯了声简单回应,而身边人又瞧我如此,微不可见叹口气,「你去休息吧,剩下的我来应付。」 缓了缓,我向他点了点头,就这样与他相别在宴会的欢愉之中。 华美的高跟鞋踩在脚上,我却不得不承受这美丽带来的痛苦,转了一圈下来,脚尖已经开始有些肿胀,只好强忍着脚上的不适,走上一旁的台阶,悄悄逃离人群。 不知走了多久,来到无人的景观台,沉沉叹口气把高跟鞋脱了下来,光着脚随意坐在露台边,清新微凉的空气这才让我心情舒畅多了。 远处灯火辉煌的城市,背后吵闹喧嚣的宴会,隻身孤影的我??一阵莫名的孤独感涌上心头。 为什么??现在的生活没有一丝的真实感? 感觉心在四处漂泊、无处安放,而如此空荡的失落感,不由得使自己又口出叹息。 「——如此美景雅兴,为什么要叹气?」 突然有道男声自背后传来耳际,我愣了半晌,随后猛地回过头望了过去,接着就见一个男人走近了这里,脸上是方才眼熟的礼貌微笑。 「韩澈?」疑惑地看向来人,极为意外地问道,而看到他身旁空无一人,又起声:「你怎么这儿?安娜呢?」 「她嫌这儿的人太装模作样了,又不想和我待在一起,刚刚逼我给她叫了个车,回家了。」 我点点头,了然一笑,「的确是安娜的作风呢。」 此话一落,我俩便相顾无话,而韩澈走上前来用手搭着栏杆,在气氛顿时有些尷尬的时候,他轻笑一声,朝我问道:「闵夫人有听说过一个故事吗?」 一顿,我疑惑扭头看向他,没有回答,等待下文。 「听说??在以前有人像您一样接受了心脏移植手术,结果除了外表还如同往昔,整个人都变得和心脏主人一样了。」 心底一惊,原先还静静听他说话的我简直浑身一僵,下一瞬整张脸写满诧异,胸口的作响立刻失去应有频率,整个人简直像被道响雷狠狠击中一样。 而我盯着他脸上未曾改变的笑容,抿了抿嘴顿时有些乾涩的下唇,硬是忍住嗓音中的颤抖,轻抬下巴,试图找出些微气势,「我没听过,你从哪儿听来的故事?」 「??没听过?」覆述我的话,歪了歪头,平淡语音中带着一丝质疑,随后抬眼看向我,眸色带着浓浓玩味和笑意,语音调侃,「可这不就是您的故事吗?」 一眼便看出那双瞳仁中的戏謔,瞳孔一缩,指尖离开露台边,穿上高跟鞋,瞪向他,「你到底想说什么?」 见我这番警戒模样,又散漫笑了出来,语气却仍然谦卑有礼,「只是觉得闵太太和当初在light相识的模样反差很大,觉得有趣开了个玩笑,还请闵太太别太在意。」 韩澈向我解释完后,回过头继续望着夜景,没有理会我的质疑,而我瞧他这副装模作样的面皮,轻笑一声,「行了,你别装了。」 韩澈听到我这话后并未回答,过了好一会儿才转过身看着我。 脸上已然没了原先的笑意,一双漆黑如墨的眼曈刻在了冰冷异常的面容上,沉默许久,嘴角扯出一个嘲讽似的冷笑。 「穆小姐?」 见他终于露出真面目,缓了半刻,又听他用另一个称呼叫我,侧目轻了轻喉咙,随后又冷冷地看向他,「??正如你所说,我不记得你,所以你也别和我装熟了。」 此话一出,他挑起眉,「你就不怕我抓着你的把柄和你要求什么?」 我瞪着他,脸上严肃一片,「那你也不怕我会找人对付你吗?」 ??和闵弦相处了几天,似乎是耳濡目染,我也渐渐学会说出这种霸气十足的话,虽然心里还是不免得有些紧张,可依然逼得自己握紧手心,死死盯着他。 而韩澈盯着我如此模样,片刻后摇了摇头,笑笑出声:「果然是夏日集团的大小姐。」 「换了个灵魂还是有着本来的气势。」 听他有些散漫的笑声,原先绷紧的神经稍稍放松下来,对着他的目光也没了原先的紧迫及威胁,可心里依然带着些微戒备。 似乎是一眼就看出了我的防备,他随兴地摆了摆手,「行了,你不用这样看着我,我对你们这种笑里藏刀的富商们一点兴趣也没有。」 眼带审视地盯着他,可心里的警戒又降低一半,好笑地说道:「那你呢?你能来这儿还不是因为家庭背景?」 他淡淡看着我,许久后垂下眸,语气带着一丝不自然,「??我曾是孤儿,韩氏集团的董事长在我高中时因为意外认识了我,将我收为养子。」 一愣,听韩澈突然语带真挚地道出如此感伤的话,一时有些意外和吃惊??本瞧他是个狐狸姿态的两面人,未料他竟然也有故事? 不知该如何回应,沉默半刻,叹了口气,「??你一定也不想和安娜结婚吧?」 他听到我突如其然的问题,轻轻笑了一下,「身为一颗棋子,哪有什么想不想?」 带着嘲謔笑意的反问传入耳里,悲伤之情莫名涌上心海。 虽能够享受荣华富贵,可却像隻笼中鸟,被桎梏在这看似美好却实为牢笼的生活中,无法追求自己想要的人生蓝图??看来今晚的宴会,不是只有我一人在这独自承受眾人狂欢背后的孤寂。 低了低眸,重新脱下脚上的高跟鞋,随后抬眼看向远方天空,感同身受的情绪瞬间填满了心脏。 第三章 意外盛宴(4) 「所以你为什么要这样试探我?只是因为有趣吗?」我看着他,继续问:「调查过我吗?」 听见我的问题他沉默着,过了很久,他答非所问地说:「我一直都记得,你那天晚上在light的吧台和我说的话。」 「你说,你是一个刚出生就一脚踏进棺材的人,每天早上醒来,第一件事就是确认自己还有没有活着……」 「你那天晚上就像现在,像赏我巴掌似的叫我别装了。」 「叫我好好过自己的人生,别像你自己一样,到快死了才在后悔……」 我愣了愣,听到穆夏昀曾经如此丧志地对他人说出这种话,心里没来由地突然有点鬱闷。 吐了口气,我扬起了一个有些瀟洒的微笑,看向他此时空灵的神情,「听你这么说,我好像是你的恩人了?」 「给你上了这么重要的人生课程,你要不要缴费啊。」 我朝他不正经地说道,但一说出口笑容却逐渐消失在脸上,我有些不自然地扭头看向远方的灯黄酒绿。 「你有钱到能养好几个小白脸还在那跟我要钱,要脸吗?」他嗤笑一声,朝我翻了一个白眼,转身走向观景台的楼梯出口。 「后会有期,穆夏昀。」 韩澈朝我说道,一个回头走了出去。而我坐在这目送他的背影,低下头暗自细思。 韩澈…… 刚刚在宴会里看着他一脸谦和有礼的良善模样,没想到竟也是一张面具。 但听到他刚刚道出的言语,虽和穆夏昀之间只是一面之缘,却好像对我印象极为深刻……许是这样才会暗地调查我。 想到刚刚被他一针见血地戳破我隐藏在穆夏昀躯壳内的真相,又像是和小孩玩一样看待我的慌张和偽装,我紧紧捏了捏手心。 虽然被我揭露出了真面目,听他的言词对我貌似也没有带有其他目的,但他说不定还藏着几张面具,我还是得谨慎防备他才行。 只是没想到手术后第一次亮相,我那么快就被人看破了,心里不自禁有些担忧。 思绪又掺进了午后文少勋对我的质问。 想到他那极其厌恶的眼神,和他讽刺又毫不留情的恶毒话语,我的心脏又不听使唤地抽痛起来。 凉安也许是文少勋对他人最大的防备,否则,当初在医院时见他还那般温文儒雅的模样,想必也不会对只见过两次面的人道出今天这样的狠话。 只是,他都这样义正严辞地警告我了,我以后看来是不能再去找他了。 欲想极力探求的真相突然失去了能寻找的途径,心中顿时充满了像被人击溃的无力感,我抬头看向空中清透饱满的月亮,叹了一口气。 「穆夏昀?」 听到一个熟悉的呼喊,看见来人,我意外地微微张口,「欸?你怎么上来了?」 闵弦面无表情走过来,看着我没穿鞋子坐在露台边的模样,抬眼沉默地盯着我。 「我真该在你身上装个定位器,每次只知道瞎跑。」 我叹了口气,有些无辜地说:「我不想待在大厅,太吵了,而且我都不认识他们,脚也疼。」 他听到我的话瞥了眼我早已红起来的脚后跟,冷笑一声,「你还是从前那个千杯不醉的交际名媛吗?」 千杯不醉?交际名媛? 怎么听起来有点威风呢? 不过这些话也顾不得了,沉闷的各种心事已从心房溢了出来,此刻我莫名其妙地只想和眼前人倾诉一切。 我轻笑了一声,垂眸,「我今天去找文少勋了。」 「我知道。」身旁的人看着远方说道。 愣了愣,「……你知道?」这傢伙是在我身上装摄影机了吗? 「不然我怎么会看到一个笨蛋在c大里淋雨。」 听到他毒舌回应,有点生气地想回嘴,但他又开口:「他不相信你是吧?」 我没说话,算是默认了。 心里的难受和复杂感突然又一涌而上,许是香檳里的些微酒精作祟,我低着头竟有些哽咽。 「我有时候很迷茫,我到底是谁……」 「我明明就有那些记忆片段,可记忆中的人偏偏都不认识我。」 「现在活在这样的生活中,大家好像都和我很熟的样子,可对我来说,那些人就像白纸一样陌生……」 看着身上华丽闪亮的衣服,我伸手抚了抚衣饰表层的薄纱,再次抬头望向他时双眸早已红了一片。 带着哭腔语无伦次,「是……是像你说的,我的内心根本就不是穆夏昀,可是生活中的所有人都说我是她,我有时还会一度怀疑是不是自己真的是她,只是发疯了神智不清了……」 「你说呢?我到底是谁……」 见我这副模样闵弦微微低下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沉默半刻,他迎向我的目光。 「站在医生的角度来看,你当然是穆夏昀。」 「你的外貌、身体、dna,都只能证明你是穆夏昀,这是不争的事实。」 说着,他顿了一下,「但站在个人角度来看……」 投射而来的目光像藏了一片海,眼球表面的浪潮无限翻涌,只见闵弦突然认真地注视着我,唇角有意似无的勾起一个弧度,带着松散的笑意和漫无边际的遗憾,我都怀疑我是不是看错了。 「我认为,你早就不是我最初认识的她了。」 「每一个动作和言语,虽然是同一个人说出来的,但都没了原先该有的样子。」 语落,稍稍转移视线,「好几个瞬间我更认为,她早就消失在这个世界上了。」 空间中顿时安静了下来,静謐的只听得到我和他均衡的呼吸声以及楼下宴会大厅传来的欢声笑语,我俩各自撇头看着外头的景色,然后他缓缓开口朝我问道。 「你已经认定自己不是穆夏昀了吗?」顿了一瞬,「还是说,你本能地在抗拒穆夏昀的一切?」 面对这样从未想过的问题,我的大脑突然当机了半刻,「我……」 「你知道吗?有时候人的大脑记忆是会欺骗心的。」 我疑惑地看着他,他没有迟疑地继续说。 「细胞记忆理论,是由美国亚歷桑那大学心理学家加里·施瓦茨提出来的。说的就是器官移植后人的思维、行为方式改变,是受移植器官的细胞基因影响造成……」 说到一半,闵弦把目光落在了我的身上,「正是因为这个理论只是个科学假说,并没有实质的科学根据证明,所以我才对你这个案例感到好奇。」 我对着他苦笑一声,「也许让你失望了,可能我就是凉安,只是换了个躯壳重生了而已。」 「穆夏昀的一切,不论是她纸醉金迷的生活圈子,还是她与你这名存实亡的虚假婚姻。」 「我都觉得好累、好陌生……」 闵弦听到我的话后,看着我没有应答。此时此刻,他再不似最初见到他时那副目中无人的样子,也不似平时那副深不可测的样子,更不似平常毒舌白眼我的样子。 他只是,淡淡地看着我,最后无奈地叹了一口气。 「我说你就是笨吧?」 ……我去,本以为他会对我说出多么意想不到的话,没想到他依然是要骂我! 刚想跟他懟回去,他就悠悠开口:「不管你是谁,名字只是一个代号,凉安还是穆夏昀,对你而言,不就只是个名字而已吗?」 「关于你到底是谁,不是找回过去就能解答的。」 「你未来的行为,才会决定你是谁,懂吗?」 他深深地看着我,眼里沉淀着黯淡的光,然后撇过头去,我不经意地注意到他的左耳泛起丝丝红晕,也许是我一时眼花看错了。 「你想要怎样的生活,就找回来啊。」 「闵太太这个尊荣不凡的身分给你当,难道不会善用资源吗?」 听到他的话,我复杂矛盾的心情突然有一丝清明起来。 没错,纠结过去不如放眼未来。 我想要的生活,不如自己找回来…… 只是且慢,最后一句……闵太太?尊荣不凡? 「你你你突然说这什么!?」 有些害羞地刚想跳下来衝过去打他,他就大步朝我走来,在我想跳下来前伸出一隻手,倾身把我拉了下来—— 突然有些温柔的举动使我一时说不出话,我呆呆地看着他,他的面目被月光朦胧的光线一照,五官更显精緻好看,竟让我一时失了神。 他瞥了我一眼,薄唇轻启,「小心点,我的患者两个星期内三次被送进医院,我可是会被人非议的。」 「我身价掉了你怎么赔我?」 「你的身在檯面上早就许给我了,除此之外,你难道还有别的我没有的吗?」 他的眼眸毫不差池地对准我的瞳孔,那炙热的气息混合熟悉的茉莉花香打了在脸上。我这才发现我与他距离极近,双颊瞬间就起了两团红晕。 发现这货居然在趁我不注意时耍流氓,我红着脸甩开着他的手,弯下腰穿起高跟鞋。 「我有你没有的可多着呢!」我阔步往出口走去。 我有情商,你有吗!?你这个情商是负数的冰块男! 闵弦轻松地绕过了我,走在我的面前,「走那么快,到时候脚扭伤了我可不会背你,重死了。」 我瞪着他,脸上羞愤地红了起来,「不需要你背!」 这个傢伙,平常对我的态度差的像我欠他多少好几百万似的,今天居然还鼓励我了……该不会他也喝多了吧? 第三章 意外盛宴(5) 和闵弦走下楼后,卑微如我和他表明了想去厕所补妆的意愿,他知会我在宴会大厅等我回来,并给了我放风的许可,我和他点点头,转身向有厕所标示的长廊走去。 大脑有种被酒精堆积的沉重感,我总感觉脸蛋正不断发烫,使我突然想到以前看过小说中的女主角在晚宴被人下药却毫不自知的情节,于是我情不自禁地加快了前往厕所的脚步。 好在厕所就在约十公尺的距离,我有些雀跃地提起扰人的裙摆,想着赶紧补完妆去和闵弦会面后就能早点回家休息,今天可是把我整个人折腾到骨头都快散了。 在心里想着,可才刚经过一间休息室的门外,门却突然被人从内打开,我还没反应上来,就被人猛地从里头拉了进去。 「啪!」 门关上,接着就是门被锁上的声音,事情发生的太快,我连喊的时间都没有,回过神后就早已置身于黑暗之中。 我与那人有一步的距离,房间里暗的连一点光线都没有,我实在看不清他的脸,但他的身形与身上那股熟悉的淡香水味使我的心跳不由自主地加快。 见他对我没有任何一点动作,我注意到墙边有电灯开关,动了动手指,本想打开灯看清他的样貌,可手才刚抬起,就被他抓住了。 我挣扎了一下,可他的力气太大,没有成功也就放弃了。 「这里就剩我们两个人了……」 熟悉的声线从黑夜之中传来,他向我逼进了一步。 我感受到他的靠近,于是也本能性地向后退了一步,没想到就刚好抵到了墙,更正好压在了电灯开关上,整间休息室便顿时敞亮了起来。 眼前浮现出身穿一袭黑色西装的男人,他原先铺盖在额上的瀏海此刻整齐地后梳,一双尖锐又危险的眼眸镶在那张精緻又英俊的面容上,再也没有一点温暖明亮的样子。 「海……?」 虽然一开始就知道会是他,但现在的程海夏看着我的眼神既严肃又冷漠,使我开始莫名地紧张起来。 他死死地盯着我的眼眸,就好像想从里头找出什么。 「你和闵弦的婚姻,是假的吗?」 听到这句我意想不到也最害怕的问题,我着实地愣住了,而他见我这个反应,微微倾下身将手臂抵在了我头顶的墙壁。 「……名存实亡的婚姻,是什么意思?」 我不敢回应他质疑的目光,只能软弱地低下头,慌张地回应:「不、不是你想的那样。」 难道刚刚在露台和闵弦说的话都被他听到了吗!?我正心理纠结着,程海夏又急切地追问:「不是我想的那样,那你说,我想的是哪样!?」 他带着危险的气息直盯着我,而我被他高大的身影完全垄罩,整个人禁錮在这个小角落里,完全无法动弹。 「穆夏昀,你想骗我骗到什么时候?」 再也不是那句温柔又充满溺爱的「夏昀」,而是咬牙切齿的三字全名……程海夏此时此刻的莫名的愤怒让我感到好陌生。 「他碰过你吗?」 他再次追问,使我吓得不知该如何回答他。 「他吻过你吗?」 「你们上过床吗?」 我简直被他一连串意外的问句吓傻了,连给他回应的时间都没有,他便突然向后退了一步,接着伸出手握住我的脖颈,将我狠狠地抵在墙上。 「你说啊!」 在他强烈的压迫下,我都快被逼得无法呼吸了,却只能勉强用手抵住他剧烈起伏的胸膛。 「海夏,你别这样,你让我好好和你说。」 眼前的男人正置身于盛怒之中,我的理性劝说使他解气根本毫无帮助,而那双手更是不断地增加力道。 我大力地拍了拍他的手,皱着眉,忍不住叫了出来,「程海夏,你冷静点,你弄痛我了!」 似乎是看到我的示弱,他终于找回了一些理智,脖颈上的手渐渐松开了点,身前的男人顿了一下,然后缓缓开口:「冷静?」 「你叫我冷静?」 「一想到你和别的男人亲热……我他妈就没办法冷静!」 他低沉的怒吼声惊的我心口一颤,我第一次见到程海夏发怒的模样,可我却也只能瞪大眼睛、不知所措地看着他。 「告诉我,你们的虚假婚姻到底是怎么维持的?金钱、利益,还是……」他撇过脸,垂眸说道:「肉体关係?」 面对他对我的一切激动质问,对这些也一无所知的我根本回答不了他的问题,于是决定先试着安抚他此刻过激的情绪,他却突然将双手放在我的双肩上。 我感受着肩上的那双手正隐隐颤抖着,程海夏撇回头看着我,他眼眶里的腥红使我莫名感到有些悲伤。 「那我呢?对你来说又是什么?」他的声线颤抖,就好像一个孩子害怕自己会被丢弃一样,「在你没心没肺快活的时候……难道就不曾想过我吗?」 见他这副模样,我把手抵在他的厚实的胸膛上,试着想把他推开,却根本无济于事。 语毕,他低垂着眼眸,伸手用指腹轻轻摩擦我的唇角,「穆夏昀,你真狠心。」 「为了报復我可以做到这种地步……」 报復?穆夏昀不是和他是青梅竹马吗?两人之间谈何报復? 试着想起当时昏倒前脑中迸发的记忆…… 「可是我后悔了。」程海夏双目无神,空灵地开口道:「夏昀,我真的后悔了。」 我还在努力回想当时想到的记忆,连他的话都还没反应上来,他却突然低下头…… 唇上突然一热,浓厚又强烈的男性气息瞬间淹没了我的呼吸。 大脑轰了一声,我的思维瞬间被炸了一片空白。 面对这个突如其来的吻,我完全傻住了,一下子却做不出任何反应,只是呆呆地愣在原地。 直到程海夏微微离开了我的唇,声音黏腻而沙哑:「他也是这样吻你的吗?」 意识瞬间清醒过来,他这难道是在戏弄我!? 第三章 意外盛宴(6) 我咬紧下唇,长久以来都被迫承受的那些委屈在一瞬间都涌上了心头,我用尽力气一把推开他! 「你这个混蛋!」 脑袋本就昏昏胀胀的,现在又受到了这样的刺激,我愤怒地拼命地捶打他,眼泪也不争气地流了下来。 「我跟他什么都没有发生!什么都没发生!」 「我连自己是谁都不知道!更别说是你们这些突然出现在我生活中的陌生人!」 「这样的关係……这样的生活……已经快把我折磨疯了!」 我带着哭腔朝着他吼道,心里的所有复杂情绪全都溃堤。 「为甚么连你也要来逼迫我?为什么你们都一个个要我承受这些不属于我的感情!」 「我就在这里和你说明白了……我不是穆夏昀!」 「不是你深爱的那个夏昀!」 顾不得许多,头脑一热胡乱发洩了一通,可等我吼完,才发现面前的男人一直盯着我沉默不语,眼神漆黑如墨,是我从来未曾见过的模样。 不知道刚刚话他听懂了多少,又会怎么想。我只能慌乱地微微低下头,为自己刚刚的衝动有些后悔,他却开口了。 「离婚吧。」 还以为自己听错了,我猛地抬头看向他。 「离婚吧,夏昀。」 他又说了一遍,语气坚定。 「不管你之前是因为什么原因结婚,现在都该结束了。」 我皱眉看着他,「你知道你现在在说什么吗?」 他没有迟疑,「我当然知道。」 「跟闵弦离婚,然后……」 「跟我结婚。」 他真诚地看着我,缓缓开口:「闵弦能够给你的,无论是名利权势,还是家族支持……」 「只要你愿意,我都能给你。」 他疯了! 我看着眼前用泰然自若的神色道出如此惊人之语的男人,心脏已经快跳到了嗓子眼。 此时此刻,我有着隐约的直觉,感觉自己被捲入了一场蓄势待发的暴风雨!而他的每一句话就像一道道响雷,炸在耳畔使我惊恐不已。 只是,不……事情不该是如此! 我试着理缓和自己的情绪,接着理性地向他开口:「海夏,你先冷静点,听清楚我的话。」 「我不是穆夏昀,虽然我的样子是她,可是我的内心是……是另一个人,一个对你完全陌生的人,我没有对你有任何曾经的记忆,你懂我的意思吗?」 「我没有穆夏昀的任何记忆,没有之前对你们的任何感情,你对我而言,是完全陌生的,你能明白吗?」 我对着程海夏小心翼翼且委婉地解释道,讲到后来都有些语无伦次。 「所以,我真的无法答应你,对不起。」 我的话说完后,他就这样静静地看了我很久,久到我以为程海夏被我的话吓到了,没想到他却突然自嘲似地笑了一声。 「你还在恨我对不对?」 听到这句反问,我一整个懵了。 「你还在恨我当初拋下你和别的女人远走高飞对不对?」 他看着我的目光有些失神,却还是喃喃自语道。 「我说过我已经后悔了,你难道不能原谅我吗?」 「没有记忆不要紧……失去感情也没关係……」 「就算你现在当自己是别人……」 「我也要你,成为我的。」 说着,程海夏伸手揽住我的腰,并且栖身压了过来。 我被他这满是侵略性的举动吓得不知所措,只能下意识抬起手死死抵住了他的攻势,脑海全只有一个念头……他真的疯了! 他像是想要急迫地证明什么,又像是只是单纯地想佔有,埋在我颈窝的呼吸像是烈火,滚烫的温度使我不寒而慄! 腥红的眼角、粗重的呼吸、手臂的蛮力??还有不断落在我肩头的吻??这样的程海夏,突然让我感到前所未有的恐惧。 就在慌乱的撕扯中,我不知道从哪里来的勇气…… 「啪!」 一声响亮的耳光,他一连串的动作顿时停止了。 就连我自己都被这本能性的举动吓到了,愣了好久,我只能愧疚地向他开口:「对不起,我不是……」 他没有理会我向他表达的歉意,有些失神地陷在某种情绪之中,我见他这个状态,连忙把他推到一旁,慌乱地开门锁。 「穆夏昀,我会让你离婚的。」 程海夏冷漠又低沉的的声音在背后传来,我紧张到手颤抖地连门都不会开了。 像个傻子好不容易打开门,生怕他会再说出什么狂言乱语,有些紧张地回头看了看他,没想到只见到一个宽大的背影。 「我、我先走了,你好好冷静一下。」丢下这句话,我飞也似地就逃出了休息室。 连要去厕所补妆的胆子都没了,我吓得小跑步想赶紧回到宴会场地寻找闵弦的身影。 可能是因为整场宴会下来,他又是当大家的面保护我又是鼓励我的,让我对他產生了些依赖感了,好像待在他身边我就能够安心一点。 我一个人有些凌乱地来到宴会现场,大厅里仍觥筹交错谈笑风生,刚才的一切似乎都不曾发生。 想回家的心情愈来愈浓厚,却怎么都寻觅不到闵弦的身影,我便很果断地放弃了??还是他来找我吧,反正他每次都能找着我。 和服务生又要了杯香檳,狠狠地抿了一口后,惶恐的心情终于平復了下来,最后更是有些鬱闷地就将整杯一饮而尽。 才刚把空杯放到服务生的餐盘,果不其然,刚才想找的那男人就像神蹟似地出现在我的面前。 「怎么那么久?」 见到他这刻倏地让我想到刚刚发生的事,紧接着又想到我和他此时在外人眼里的关係,我心虚地有些语塞,假装理了理额前的碎发,不露声色地回避了他的目光。 只是,除了心虚,我心里除了委屈还是委屈,想着想着眼眶就又不争气地红了。 闵弦每次总能轻而易举地看出我藏在心里的情绪,我知道他看出了什么,但他只是淡淡地盯着我不发一语,然后走近了我。 他看我这副想哭但又憋着不哭的傻样很久,皱起了眉,好看的面容又染上了一片寒色。 我想接下来的情节很简单,闵弦不是会把我冷冰冰地数落一遍,应该就是冷暴力地叫别人把我送回家。 可我怎么想都没想到,他居然慢条斯理地脱下自己的西装外套,接着靠近了我一步,倾身将外套披在了我的肩上。 我红着眼一脸茫然地看向他,而他依然是那张招人讨厌的冰块脸。 「白痴,衣服破了。」 第三章 意外盛宴(7) 我本来还一脸懵,结果听到他这句话,立刻低下头看了看自己的肩膀,就看到左肩的衣料裂开了一个口子。 这该不会……是刚刚和程海夏拉扯时弄的!? 我想除了这个原因也没别的了,于是脸剎那间就红了起来,抓着闵弦的外套担心着该如何向他解释,没想到他却撇过头没看我,而反倒看到有好多人都望了过来。 闵弦本就是今晚引人注目的焦点,此刻又脱下了黑色的西装,露出了白色衬衫,更加吸引了大家的目光。 而他好像也意识到了此时的状态,于是回过头和刚经过的一个服务生讲了讲话,看来是请他替他拿件西装外套吧。 闵弦做事一贯不喜欢解释,所以自然也没去理会投射眼光过来的人群。 一直以来,我都觉得闵弦有种睥睨眾生、唯我独尊的感觉,觉得和我们这些凡人说话是件费力的事情,还不如直接动作……但只适用于除了平常骂我以外。 才一下子,晚宴上原先被这里吸引目光的人群就已回復到方才的正常状态,外套也火速送了过来,送衣服来的却不是刚刚那位服务生。 ??我真不知道他们如何在那么短的时间传达讯息的,也不知道他们为何会事先准备好闵弦尺寸的男士西装外套,可能是这男人的气场太强大了,让服务生怕得赶紧去和现场某个呎码相同的人抢来的吧。 而闵弦穿上那件外套后,泰然自若地扣好扣子,接着就一个眼神扫了过来。 「你哭了?」 听到他的疑问,我连忙擦了擦眼角,想到刚刚太紧张了根本没去厕所补妆,刚刚又只顾着找他,完全没注意到自己成了什么模样。 「没有啊,可能是在露台的风太大,吹痛了眼睛吧。」我就这样顺理成章地撒了一个谎。 闵弦直直盯着我,对我的回答没有太大的反应,只是微微皱起眉。 「??淮一想和你聊聊。」 一愣,「聊什么?」 「不知道,也许是我父亲的授意。」 「总之,别忘了我和你说的话,看我的眼色行事,明白?」 我在心里没好气地瞪他一眼,他总是喜欢居高领下地和我说话,让我感到非常不悦……但我连在现在白他一眼的勇气都没有,还是把这份委屈吞下去吧。 「知道了。」 我跟着他到了宴会大厅中一个较为隐密的角落。 看到不远处背对着我们的男子,他突然拉起我的手挽在他的胳膊上,装出一副我们好似亲密一般。 「刚刚夏昀不太舒服,先一个人去透气了。」 听到他这样叫我,我着实地愣住了,但没想到他竟然还抬手亲暱地理了理我耳边的碎发! 「下次记得告诉我一声,别让我担心了,知道吗?」 我吃惊地睁大眼睛看向他,只见他双目柔情,无比宠溺地看着我,吓得我一愣一愣的。 这又是演得哪一齣,我怎么那么想捏死他啊! 闵淮一脸上依然是一开始的那张灿烂笑脸,「大厅的确有些闷,那大嫂现在好些了吗?」 见他信了闵弦的鬼话,我只好尷尬地笑了笑,「好些了。」 闵弦牵着我手落座,而坐我俩正对面的闵淮一看到这一幕,满脸哀怨地看向闵弦,「哥,你在我面前这样晒恩爱,良心不痛吗?」 尷尬地笑着回应闵淮一的玩笑,我有些难为情地想抽回手,可身边这混蛋却死死握着,微笑的眼神中似乎带着浓浓的警告。 闵弦微微勾唇,「我没有良心。」 闵淮一装的一脸可怜样,接着无奈地叹了一口气,「我就不跟你计较了……」 语毕,他眼里多了一些认真,不再是刚刚开玩笑的那副模样,「这次我回来,哥你想必也猜到是家里的老爷子又发号施令了,我就不拐弯抹角了吧。」 「父亲说,让你学了你想学的,也让你做了你想做的,自由了好些年,是时候收收心了。」 闵弦听到他的话顿时一愣,连本施力握着我的手都松了几分,但一下子又回復了方才的神情,「他又在打什么主意?」 「他想怎样……你应该很清楚吧?」 闵弦看着闵淮一眼底的浅淡笑意,薄唇轻抿,什么也没说。 「虽然还说不上是继承,但老爷子拚了好些年了,多想养老呀??先是给你一个执行长的位子,接下来股份也差不多会转给你了。」 听到他这番话我愣了半刻,他的意思是,闵弦要当上cl集团的执、执行长了吗!? 无暇顾忌我的吃惊,闵弦皱眉看着闵淮一,「你……」 「我可不想代替你揽下这摊混水,你就别在心里打鬼主意了。」 只见闵淮一有些嫌弃地说完后,放下一直翘着的腿,坐近了些闵弦,歪头一笑,「不过这次回来,当然还是要给你打下手的……不然怎么算个好弟弟呢?」 面无表情地看着他,渡过良晌的沉寂,身侧的男人终于无奈地叹了口气,张口正想说话?? 岂知下瞬,闵淮一却似乎又想到了什么,哎哎两声,「瞧我这脑袋,忘了一件老爷子再三嘱咐我的事!」 闻言,我和闵弦都是一愣,而我抬眼看去,只见闵淮一朝我亲切地笑了笑,又将视线放在了闵弦身上,「父亲要大嫂担任cl集团的营销副总,陪你一起完成d城的商业综合体项目。」 大写地一愣,瞪大了眼,「欸!?」 一下子塞入太多资讯,脑子里雾云雾雨的,我有点短路。 闵弦的父亲先是要自己的儿子任职集团的执行长,接着又要我担任cl集团的营销副总…… 这意思不就是要我在闵弦眼皮子底下工作吗!我这个素未谋面的公公到底打的是什么主意啊? 听到这句意外的话,不只我大吃一惊,身边的人也面色一黑,张口刚想发作,但顿时又冷静下来,语气缓和,「??你确定你没记错?」 「我当然没记错了!」 闵弦沉默地盯着他,脸色是明显的不愉,许久后才淡淡张口道:「夏昀才刚动完大型器官移植手术,身体还在术后恢復阶段,前几天还又昏倒了一次,身为她的主治医师,我认为她不适合承担这种高难度的工作,她目前应该在家里安心养病,直到身体完全康復为止。」 听完闵弦这慢条斯理的一串话,我有些傻眼地看向他,却只见身旁的男人未改一分眼色地直直看着闵淮一。 缓了缓,咽了口唾沫……瞧他这副真挚又诚恳的模样,我也难得如此赞同他的话,正想使劲点头表达我的支持。 可恰时,面前的男子又悠哉地笑了几下,接着轻轻叹息,「老爷子还说了,要是你拒绝他的提议,别说良傅医院……」 「全国的医院,你都别想待了。」 第三章 意外盛宴(8) 闵淮一的话一落,闵弦的脸色更阴沉了。 可面前人却压根儿没理会自己兄长的这模样,撇过头笑眯眯地看了我一眼,又接着向闵弦开口:「不用担心工作强度的问题。」 「我这次回国,就是奉老爷子的命亲自帮你组件一支菁英团队,以后的工作我都会派专人辅助大嫂的。」 「你只需要接下这个执行长的位子,然后给她一间舒适的办公室就好,剩下的一切,我会亲自帮你打理好的。」 「谁叫我是个万年一遇好弟弟呢。」闵淮一说完,装作一副懊恼的样子扶额叹息。 我冷静地思考一会儿,简略整理出方才的得知的消息,难不成就是要我做个掛名副总,时时刻刻都要陪在闵弦身边吧? 闵弦的父亲到底是何许人物,竟然如此看重穆夏昀和自己儿子的婚姻,重视到……拿儿子喜爱的工作威胁他也在所不惜。 想到这,我不经意抬眼瞄了闵弦一眼,只见他死死地皱着眉,不发一语,像是在沉思着什么。 我在心底无声地吶喊着,拒绝啊,快拒绝啊?? 穆夏昀的生活就已经够复杂了,凉安和文少勋的秘密我都还未解开,我可不想再捲入你们男人之间的利益战场之中……再说了,我有什么能力做堂堂cl集团的营销副总啊!? 我在心里咆哮着,刚好闵弦也终于停止了沉思,抬眼看向自己的弟弟,「我知道了。」 「但我目前还有一个病患,我还需要一些时间。」 我吃惊地看向他,没想到这傢伙居然就这样答应了! 闵淮一微微一笑,「自然是不用去担心这些,我都已经帮你安排好了。」 「那么从下礼拜开始,我会亲自挑选一批优秀的人才组建团队,大嫂要是有兴趣,可以和我们一起看看。」 「另外我也会开始在业界放出点关于哥和大嫂即将任职的消息,就当是做个预热吧。」 接下来就听着他们俩滔滔不绝地商谈着未来一系列的工作内容,而我一个人坐在边上心乱如麻。 给我任职……难道不应该先问问我的意见吗?为什么从头到尾没人问我的意见!? 我感到事情的走向有点超乎我的预期,试着想开口力挽狂澜,「我……」 结果才刚吐出一个字,身边的男人便突然狠狠地按住了我的手,「那就说定了,到时候夏昀也会来。」 他眼神里的警告太明显,我只好识相地把原先的话嚥了回去。 「相信夏昀以后的工作表现一定会让父亲满意的。」闵弦似笑非笑的眼神充满了嘲讽和不屑,使我的背脊莫名地发凉起来。 而闵淮一似乎很满意他的反应,眼里的笑意愈来愈深,「那么以后大嫂就是哥的下属了,哥记得别太宠大嫂,否则其他员工可会吃醋喔。」 我已身心俱疲,懒得再试着回应他们兄弟俩,和闵淮一再聊会儿天,闵弦终于良心发现提议先带我回家了。 和闵弦走出了宴会场地,一出了酒店大门,就立刻迎来一辆黑色轿车,闵弦装模作样地替我打开了车门后便把我塞进车里,接着走到另一边也上了车。 回家路上,长路漫漫,我们却一个人都没开口,可能是都太累了吧。 不知道车开了多久,长长的寂静中,我挣扎着想打破这样的尷尬。 「你父亲……要你放弃医生的工作,没关係吗?」 「没关係。」他简短回復。 「喔……为什么?」 闵弦听到我的追问,有点疑惑地撇过头看向我,但车里的后座太暗了,我只看到他脸上的轮廓。 他淡淡地看着我很久,微微垂眸,清冷的声线伴随着车子开在高速公路上的声音传来,「因为我在很久以前就明白了这个事实。」 「名利、财富、权力……当我有了这些,势必就得拋弃些什么。」 「你不也懂吗?」 我还在咀嚼他话中的涵义,他却突然向我拋岀了问号,可没等我回话,闵弦便接着继续说…… 「就跟你一样,爱而不得而已罢了。」 他说完后就撇过头不再理我了,我却对他的话一头雾水。 跟我一样?爱而不得?这是什么意思,和我有什么关係啊? 我还百思不得其解,正想开口继续询问他,没想到车子已停靠在别墅的门口,而身边的男人也接着打开车门走下了车。 我见状也匆忙地随着他下车,跟在他身后走入别墅的后花园。 也许是夜幕带来的催眠,又或许是酒精在体内的化学反应,我感觉眼皮好重,大脑也昏沉沉的,不自禁地打了一个哈欠。 睁开眼帘,却发现原本背对着我走路的男人正漠然地回过头注视着我。 我有些尷尬,没想到被他看到了我的丑样,顿时有种无地自容的感觉。 他倒是没理会我的不自然,慢悠悠地开口:「之前商量好的约定,不会因为今天的事有任何改变,我以后还是会尽量帮助你的,希望你也能遵守你的诺言。」 他是在说我和他之间的约定吧,我意会后赶紧点点头,「知道了。」 看到我的反应,他顿了顿,转移视线,「我虽然不再是医生了,但你有什么疑问还是能问我。」 「去睡吧。」 闵弦本想张口说些什么,但最后丢下这句话就转过身走了,我站在后花园看着他逐渐远去的背影,脑袋瓜有些懵。 有点想叫住他,但快速地摇摇头便拋去了这点想法,我远远跟着他的背影也走进了屋里。 回到了自己的房间,本想赶紧盥洗早些休息,却突然想再次看看我第一次被这么精心打扮后的模样,不经意地低头看了看自己,却发现我竟然还披着闵弦的外套呢! 所以刚刚他那副欲言又止的模样,难不成就是因为这件外套? 微微叹息,我把他的外套脱了下来,找了一个衣架,抖了抖外套正想掛入衣柜里,鼻息间却瞬间充斥着那熟悉又好闻的气味。 西装外套上除了衣物芳香剂的味道还混和了他身上的花香味,就好像一个纯真的孩子身上的味道,让我感到莫名的心安,像他刚才在晚宴上找着我时我心中的念头。 虽然他平常对我不太友善,但凭良心而言,从我的眼光来看,他实在是一个不靠家世背景、单凭实力扩展自己未来的人。 学医本就是条艰辛的路,还记得林姨告诉过我,闵弦在美国读了七年的医后,就回国任职了良傅医院的心血管科住院医师。年轻又有实力,除了我以外,也曾亲手救活了好几个患者,累积了不少知名度。 可回国后任职了四年多,这段期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他的医师生涯就这样告终了。 虽然他看起来似乎不怎么在乎,但在刚刚听到他说自己以后不再是医生了,我的心却突然抽痛了起来。 不管是闵弦,还是韩澈,他们那种像被人捆绑住的人生,都让我感到既难受又鬱闷。 我摇了摇头,不想让自己再去想这些复杂的事情,一边掛好他的外套,一边想着明天还得请林姨替我洗乾净还给闵弦,随后便走进浴室里,缓缓脱掉身上精緻的礼服。 今天发生了好多事情,不管是文少勋的质疑、韩澈的试探、程海夏的陌生还是突然放到我身上的那营销副总的职位……都使我疲累地快喘不过气来。 只是最让我担忧的还是那突如其来的位子,不知道以后的工作,还会有怎样的「意外惊喜」等着我呢? 莲蓬头的水洒落,我闭上了双眼。 ——本章完。 第四章 职场生活(1) 过了几些天,闵弦果然如约在某个大早带着我到了cl的亚洲区总公司。 本以为我这辈子都不会和这种能上电视的大集团公司有任何接触,结果老天爷可真爱开玩笑……但这好像也是下辈子的事了。 闵弦身着一身简单的黑色西装,头发俐落地向后梳理,和身穿白大褂时给人的感觉相差甚远,看起来他已经进入了任职cl集团亚洲区执行长的状态。 我有些紧张地跟在他的身边,从一楼直至顶楼,一路上被不少人纷纷侧目。可我其实也不觉得意外,毕竟我也早已被他这自带霸气外露背景音乐的人设给习惯透了。 进了顶楼的办公室,四处张望了下,我发觉这公司的风格意外的简洁干练,一切都是以黑白两色为基调,几乎看不见其他活泼的色彩,意外的如同闵弦的性格呢。 进了会议室中,发现人似乎都到齐了,此刻齐刷刷地看向我俩,闵弦没说什么就自顾自地从中央空着的位子入座,而我看到他身边的位子没人,也跟着坐了下来,抬眼就刚好看到对面正微笑与我打招呼的闵淮一。 我礼貌性地也朝他笑了一下,闵淮一便清清喉咙开始讲解等等的会议流程。 整个开会的过程中,我发觉闵弦是在场所有人的注目焦点,可他似乎没注意到一般,一边翻着桌上的履歷表一边安静地听大家说话,有时也出声表达自己的意见,举止行为就如同平常的他一样,恬静、冷漠。 而我也尽量忽视着周遭打量我的异样眼光,不同闵弦泰然自若的模样,我一心只想装聋作哑,硬着头皮陪着他们进行了一轮又一轮的团队人员挑选。 终于又结束了一轮讨论,我有些疲惫地揉揉额头。 身边的男人瞥了我一眼,又低下头翻看着厚厚的文件,低沉出声,「先休息十分鐘。」 我有些疑惑地看向他,是说给我听的吗?还是又在演戏? 不过也思考不了那么多了,看着有些人也走出会议室,我把手里的文件整理好,站了起来,「我出去透透气。」 听到闵弦轻轻嗯了一声,我便走到长廊想着该去哪儿参观参观,迎面就走来一个人,「闵太太您好,需要我的帮忙吗?」 我看了看他,愣了半刻,「你是?欸?我怎么记得我看过你……」 我看着他温文儒雅的面容掛着一个谦和的微笑,接着又注意到那熟悉的金丝眼镜??他就是在那天晚宴上奉闵弦命载安雪儿回家的那个人? 我微微张开嘴,正想和他说我想起来了,他却面露歉意地抓抓头,「对不起,我忘记了,没有及时向您自我介绍,非常抱歉。」 是说忘了关于我失忆的事情吗?看来他也是穆夏昀以前认识的人吧? 说完,他十分恭静地向我欠了欠身,接着礼貌地朝我伸出了手,「你好,我叫司末,我是执行长的高级助理,也是他的私人秘书。」 「喔,你好。」 我抬眼看了看他,对他刚刚的话反覆咀嚼,总觉得貌似有些奇怪。 私人秘书?医生应该不太需要私人秘书吧?而且能够当上cl集团执行长的高级助理,除了一定对业界中的脉络有着一定的了解程度,也更不用说是个万里挑一的人才,否则怎么能入闵弦这挑剔的眼?? 还记得那时在宴会上这个人是称呼闵弦「少爷」,难道司末是闵弦老家里的人?还是他父亲派来的人? 「太太您不用对我有太多顾忌,我不是董事长安排到少爷身边的人。」 听到他的话我惊讶地愣住了,他怎么会知道我在想什么!? 说完,司末见到我大吃一惊的神色,亲切地笑了笑,「我的父亲是董事长的管家和秘书,我从小就住在少爷的旧家,和他一起在美国长大,之后和少爷一同回国后,我的工作便是帮助他代替董事长处理国内业界里的杂碎小事。」 原来如此……难怪闵弦会任用他担任高级秘书,看来他们之间的关係也很深厚啊。 「这样啊……你认识了他这么久,肯定也很了解他吧?」 「这是自然,在我的眼中,少爷一直以来都是个很努力的人,虽然我是他的私人秘书,可我实际上也没帮助他多少,都是少爷靠自己的实力去完成的。」 我笑了一声,「你还真是谦虚,他应该也常常骂你吧。」 他疑惑地笑了,「没有啊。」 讶异,「没有?他毒舌的功力可不一般啊!」 司末听到我这句话笑瞇了眼,「其实少爷平时很少生气的,我跟了他这么久,他还没对我发过火呢。」 我怎么觉得司末形容的人和我的认识的闵弦根本是不同人呢?看来我真是造了八辈子孽,得和闵弦这种人相剋。 「不过在我看来,这也许是在乎太太您的表现。」 「什么?」 「少爷从小就是个不善表达的人,常常因为放不下面子言语上会造成一些误会,可他做事都是简单直接的,虽然有时喜怒不形于色,但他不会隐藏自己的感情。」 「像昨天少爷就花了好久的时间才找到在c大的太太您呢。」 听到他的话我心里一惊,难道闵弦昨天根本就不知道我去了c大,是花时间找到我的吗? 「一个男人迫切地寻找一个女人,除了在乎,我想不出其他的原因。」司末说道。 我尷尬地笑了笑,「喔,这样啊……」 见他真挚的模样,看来他是不知道我和闵弦之间的关係吧。 一个男人迫切地找一个女人,除了在乎,还可能有很多原因,像是……欠他钱! 而我欠的不是钱,而是陪他参加晚宴的约定,不过道理来说都是一样的,总归来说都是利益交换啊。 「太太您能明白就好。」司末语毕,刚好有人抱着一叠资料走过来打断了我们之间的谈话。 那人和司末说了几句话,他就匆忙地和我礼貌地应了几声,便回头走了。 而我站在原地,沉浸在刚才的话中有些失神。 那个冰块脸会在乎我?怎么可能呢,我对他而言不可能会重要到能让他在乎的程度吧。 我摇摇头,忍住在心里对某个人的一顿发洩,甩开了这些乱七八糟的想法。 我抬头看看墙壁上的时鐘,只顾着和司末谈话,都忘了本来想出去透透气的目的,眼看十分鐘就要没了,我只好乖乖地回到会议室中。 结束了后半段关于工作内容的会议后就开始了人员面试,基本上没什么特别的,都是一些千篇一律的问答对话。 而我无心于这些面试者的高谈阔论,先是心思散漫地转起手上的原子笔,接着又不自禁观察起身边的男人。 他从一开始就很认真地翻阅着每位面试者的资料,更不时地对他们提出问题,颇有一位cl集团亚洲区执行长的风范。 一连下来几小时重复性的工作,他竟也没有一丝疲惫或不耐的感觉。 看来他对于这份工作,是真的铁下心了。 我不由得对他认真的工作态度產生了满满的敬佩之情,闵弦这个人怎么能够做什么事都那么完美呢……我是指情绪控管以外。 就在我肆无忌惮地观察他的一举一动之时,他似乎是感觉到了我的视线,突然撇过头来看向我。 四目相对那一刻,我脑子里全都是偷窥被人抓包的感觉! 心跳不由得加快了速度,我连忙避开他的视线,恨不得找个地洞鑽进去。 在这之后,只要一和他对视,我的心脏就会像这样发疯似地狂跳起来。 ??这实在是太奇怪了。 再怎么想,一定都是因为司末方才的那些话吧? 第四章 职场生活(2) 人员面试结束后,闵弦、闵淮一以及其他职员就开始专注地讨论起刚刚的面试过程,而我看好像没我的事了,和闵弦程序上报备一声,我便开始漫无目的地在cl公司里逛大街。 一整个上午下来有些疲惫,突然想到一开始刚进来时注意到一楼有咖啡店,决定去买杯拿铁好了。 顺利地领了喝的,我随意地在休息区找了个位置坐了下来。 可能是因为穿了高跟鞋的关係,脚有些不舒服,我好想揉揉后脚跟,但碍于周围有太多人,我没敢破坏穆夏昀的名声,于是乎还是忍住了。 穆夏昀到底是多爱高跟鞋啊,鞋柜里居然没一双布鞋,只有一双比一双高的恨天高,我看拿她的鞋砸人也能砸出人命来吧。 在心里一顿抱怨,我打开了手机,习惯性地想打开简讯栏删删一些诈骗广告,没想到程海夏在晚宴那天的未接来电通知就映入眼帘。 之前和程海夏在晚宴发生了那些事后,我便一直对他最后说的那句话感到害怕。 毕竟一开始就觉得他是一个温暖又亲切的人,他却突然对我如此失控,让我感到既陌生又紧张,我更因此太过衝动就将自己不是穆夏昀的秘密说漏了嘴。 不知道,下一次和他见面是什么时候,我们又会以什么样的心情向对方打招呼呢…… 若有似无地叹了一口气,准备站起身回顶楼,没想到一个熟悉的人影就从远方朝我走了过来。 这……该不会是来查岗的吧? 闵弦总是不按牌理出牌,脾气阴晴不定,害我突然有些紧张。 却没想到他只是稀松平常地瞧了我一眼,「走了。」 这傢伙丢下这句话就掠过我往大厅的门口走去,我愣了一下赶紧跟了上去。 「这么快?」 「基本上都好了,其他交给淮一就行了。」 我轻轻喔了一声,跟着他上了车,本以为会直接到家呢,却没想到居然来到了良傅医院。 看着车窗外,我疑惑地问:「怎么来这儿了?」 「拿东西。」 「喔……怎么不让司末拿?」 听到我的疑问,他瞥了我一眼,挑眉,「你们认识?」 「他刚刚和我打招呼了,我们聊了一小会儿天。」 他没有对我的答覆做回应,闵弦微微降低了声音,「交易文件。」 顿了一下,他是回答了我刚刚问的问题是吧? 交易文件?难不成是指我们俩之间和做的交易? 我赶紧识相地闭起嘴,本想待在车上等他回来,可刚刚喝了拿铁,突然想上厕所了,便也和他一起下了车。 到了医院的八楼,是个记忆犹新的场景,不过也是应该的,毕竟几天前才来过呢。 和闵弦讲好在电梯口碰面,以为凭着他那俐落的个性动作照常理会挺快的,可我上完厕所后在这等了快十分鐘居然还不见人影。 随便和一个女护理师问了问闵弦的诊疗室是哪间,可没想到她竟然认识我,说我是闵医师的老婆…… 从外人耳里听到这种话不免让我感到有些奇怪,我顿时有些不自然,而她热情地替我指路后,我简单说声谢谢后就照她说的走了。 走到那间诊疗室外,本想直接打开门,但想想后还是抬手敲了两声。 「进来。」 熟悉的声线从里头清晰地传来。 我打开门,就看到了一个男人正站在摆放文件的白色铁柜前,他此时脱掉了身上原先的黑色西装外套,只穿着一件白色长袖衬衫,可能是嫌长袖碍事,他将袖子给折了起来,看起来意外的清新。 闵弦身后是光洁透亮的落地窗,午后的日光照在他的黑发和肩头,整个人看起来像镀了一层金箔,闪闪发光。 看他这副模样突然想到一些少女漫中出现的男主角,我站在门口,有些发愣。 他却刚好回过头来,看到是我,有些明显地顿了一下。 「你……」 听到他开口,我突然找回了意识,咳了咳,「不就拿个文件吗,怎么那么久?」 他别过了视线,微微低眸,没有回答我。 他本就是一个惜字如金的人,我见他这样也习惯了,大大咧咧地走进诊疗室里,看桌子前有个貌似患者用的椅子便坐了下来。 「只是突然想起以前的事情。」 闵弦清冷的声线传来,接着就是一连串拿取文件夹声响以及关上铁柜的声音。 我双手托腮看着他,听到他这样回应,不知道该接什么才好,于是歪歪头,「你今天可真有执行长的范儿啊。」 「以前多少有学习点这些工作内容。」 听到他的话我睁大了眼,「你还学过商管啊!」 他顿了顿,有些疑惑地扫了我一眼,「这是本分吧。」 说完,眼神中彷彿有着一丝讽刺,「你应该也学过,只是大概也忘得差不多了。」 听他这样说,我突然有点想打人。 不过想一想好像也没错,像他们这种富家子弟从小开始也是该学习如何管理一家公司,毕竟未来也是一位要继承父母企业的人。 看来闵弦的父亲把他培养得很好呢,虽然最后有些强迫地让孩子放弃了自己的原先的工作,但他确实让闵弦选择了自己想学习的的专业,也让他愿意去吸收这些关乎商场的知识。 没底气反驳他,我只好微微尷尬地笑了笑,「是啊,都忘了差不多了……」 「你一整个上午都心不在焉的,在想什么?」闵弦轻轻皱起眉,朝我问道。 我在想什么…… 脑袋里此刻全都是刚刚和闵弦对视后心跳加速的感觉、向程海夏坦承我不是穆夏昀的事,还有即将开始的那被迫选择的新工作。 我轻轻晃晃脑袋,想把脑袋里乱七八糟的事情清乾净,接着竟惯性说谎了起来,「可能只是昨天比较晚睡,又太久没接触公司里的这些事情了吧。」 他淡淡地看着我,撇过了视线,「……让你牵扯进来是我思虑不周,我没想到我的父亲会提出这种要求。」 顿了顿,「只是,我认为这也是一个能帮你恢復病情的机会。」 我有些困惑地嗯了一声,他便继续说道。 「多样化的生活有助于你的既忆恢復??不管是穆夏昀还是凉安,你不是一直都想找回记忆吗?也许这是一个契机。」 我还是有些听不懂他的想法,皱起眉间,「什么意思?」 「其实人的身体是不会说谎的,只有人的心是最难看透的。」 「有些事……身体比心还更诚实。」 闵弦把手上的文件夹放在桌子上,接着抬眼认真地看向我。 「我曾说过我认为你早就不是穆夏昀了,但想过后,我不想以我个人的角度去定义你的身份。」 「你是穆夏昀还是凉安,这问题的答案说不定一直都在你身上。」 「我身上?」我问道。 「语言可以骗人、性格可以模仿、记忆可以错位,但身体的本能反应是无法改变的。」 「也许等时机成熟,你就会知道答案。」 听完他的话,我还是有些懵,不过大致上能了解他想告诉我什么。 想到了什么,我朝他轻轻笑了一下,「你是真的对医生这个职业充满热情吧?」 「平常总爱理不理人的,说到关于医学的事话就多了。」 他着实愣了一下,似乎是没预料到我会说出这些句话,有些不自然地撇过了头,拿起了文件夹,「该拿的都拿了,走吧。」 我笑着点点头,站起身准备准备离开,没想到刚打开门我就狠狠地愣住了。 我微微张口,目光诧异万分。 「文、文少勋!?」 第四章 职场生活(3) 站在门外的男人此时正愣愣地看着我,手上拿着的文件正飘忽颤抖着,而我却站在原地如遭雷击。 他来了多久?为什么不敲门?他听到了什么? 为什么又是这个表情,只是单纯因为我们之间的偶遇表示震惊而已吗? 不知道为什么,自从上次在c大与他的那次谈话后,我每次想起他,都会陷入既渴望接近他,又畏惧他再次毫不留情朝我恶言相向的矛盾。 我总感觉自己就如同一位告白失败的青春期少女,因为害怕更加被暗恋的男孩子厌恶,所以我寧可远远地望着他,也不敢再次试着接触他。 就像现在一样,在喊出他名字后我便慌乱地不知该如何是好,只能怯弱地低下头来。 「我、我……」 「穆夏昀,你去车上等我。」 闵弦的冷冷地声线自我背后传来,我愣了半秒,糊里糊涂地应了几声,我便绕开文少勋的手脚匆匆忙忙地夺门而出。 加快脚步,走到一半,无意识地回过头来……没有人跟上来。 意料之中,不是吗?我在想些什么…… 等闵弦回到车上后,他没主动和我说方才和文少勋发生了什么事,而我虽然有些担心,但想着凭闵弦的个性若出了什么事他照理来说都会通知我的,而且就算是多棘手的麻烦,他一定也能处理妥当,我就没问了。 不过也有一个原因,那就是他看起来挺累的,上车后没过多久就闭目养神了起来,我都没敢打扰他。 一路沉默回到家中,我一头就扎进了被窝里。 总感觉最近突然发生了好多事情,心脏都快超出负荷了。 闵弦今天在医院和我说的那些话听起来挺有理的……身体比心还更诚实吗? 看来这样充满迷雾的生活,还会持续很久呢。 我倏地坐起了身子,坚定地握紧了拳头,「算了,不想了,还是先努力地过日子吧!」也许就像闵弦说的,总有一天身体会告诉我答案吧。 敲门声突然从房门外传来,我张开嘴朝那儿喊着:「林姨,我不饿,不用管我……」却没等我说完,门就被人扭开了。 看着一脸理直气壮闯进我的房间的男人,我想到这已经是他第二次没经过我同意就进来的案例了,我忿忿不平地朝他开口:「我要求给我的房间换个锁!」 我伸手指了指门上的锁,那把锁简直是装饰用的,怎么扭都起不上作用,但外观看起来是没太大的问题,像是被人给故意弄坏了一样。 闵弦没理会我的提议,只是漠然地盯着我,自顾自地开口:「明天你不用去公司,在家休息吧。」 听到他的话有些惊喜,我睁大了双眼,「真的?」这傢伙该不会是终于良心发现了吧? 「但后天你必须要来,因为后天面试的是你的助理,挑一个你满意的助理能轻松很多。」 他这是在关心我吗?可这霸道的口气…… 我点点头,「好,我知道了。」 得到我的答案后他便转身走向门口,可走了两步又停了下来。 「晚餐我会叫林姨送来。」说完,闵弦把门关上后便走了。 这傢伙最近话好像变多了,难道是我多心了? 闵弦原先对我表现得那么厌恶,但和他倾诉过这么多事情,该不会也因为认为我的内心不是从前的穆夏昀了,开始对我改观了吧? 洗完澡后,林姨就替我送了晚餐来,闻到了饭香我突然意识到原来自己是饿着的,想来中午好像也只喝了杯拿铁,连正餐也没吃到。 一边看最近一些比较热门的电视剧,我一边把晚餐给解决了,莫名其妙地感觉心情似乎很好呢……可能是因为吃饱饭的关係吧? ? 没有意外,后天的一大早我还是听话地和闵弦去了公司。 心里默默地祈祷今天的面试者不要像前天一样那么多,否则我真怕自己坚持不到最后,会一命呜呼。 见我一边懊恼地翻阅面前的履歷表,闵淮一坐在我的对面笑笑开口:「大嫂想要什么样的助理?」 听他一问,我歪歪头想了一下,「其实我也没有什么概念??人好相处就好了吧。」 「除了好相处以外就没有其他要求了吗?毕竟一个好助理可是能让你事半功倍呢。」 我点点头,这话说得可没错,「那就再加一条,能力强吧。」 他浅浅笑了一下,「光有能力也是不够的,如果只一股脑地做事,对上司的命令言听计从,这样的人可不是好助理,顶多称得上是工作机器罢了。」 我再次极为认同地点点头,微微蹙眉,「那……再加个情商高吧?」 平日里身边人的情商低得让我活得多痛苦啊,如果我的助理还和他一样,那这生活我简直是过不下去了。 闵淮一挑眉,肯定地点点头,「情商高?这个附加条件还算不错。」 「要什么情商高?」闵弦给我了一个鄙夷的眼神。 「都是男助理,还情商高,不做事了?」 我本想腹诽他几句,但听到他后话,愣了一下,「什么?都是男的?」 「对,因为大嫂你的助理要求比较特殊,能满足的条件并不多,为了以后能够胜任高强度的工作,我只精挑细选出了几个,刚好都是男性。」 听闵淮一回答完,我微微低下了头,都是男的……为什么我有种不好的预感? 「整点了,先开始吧。」闵弦发号施令,脸色有些不耐。 面试者总共有两位,都是一副举止斯文、仪表堂堂的样子,一看就是学歷高又特别有修养的模样,说出来的话都格外有涵养及力度。 只是不知为何,一想到以后的工作要和他们其中一人朝夕相处,我却总感觉少了点人情味,又多了点疏离感。 微微地叹口气,我正低着头转着手里的原子笔,心里纠结着不知该选哪位才好。 有些烦躁地再次翻看面前的履歷表,却发现好像还多了一张? 愣一愣,我用指腹摩擦纸张的边缘,正想将后面那张纸翻到前面来,角落的门便突然打开了。 「各位面试官,你们好。」 听到这个熟悉的嗓音,我猛地抬起头来,手里的原子笔「啪」的一声,落在了桌面上。 来人清新俊秀的脸上掛着淡定且从容的微笑,清澈的双眸就像下过雨的池塘,让我看得倏地就愣住了神。 朝我们三人鞠了个躬,他张口,声音好似穿透一层层的记忆飘渺而来。 「很荣幸能应聘贵公司营销副总的高级助理。」 手里将纸张翻面的动作在他话说出口的那瞬间恰好完成,在姓名的那栏清清楚楚印下了眼前人的名字。 「——我叫文少勋。」 面前身着整齐西装的男人带着大方得体的笑容,从容不迫地开口:「我毕业于c大的金融管理学系,目前研究生在读。」 「曾于国外参与过商业综合体项目的市场定位以及策划,因此我对于地產营销有一定的经验。」 本来低头记录着什么的闵淮一听到他这句话便抬起了头,接着抬手托腮看向他,像是对他颇有兴趣的模样。 而此时的我已惊讶得再也无心听他后续的话,只是怯生生地低下头,无比恳切地希望他没有认出我来,也祈祷着这只是一个意外的巧合。 但其实我也不明白,为什么自己会如此害怕他,就好像自己做了多大的亏心事一样。 想到闵弦也认识他,我不动声色地瞥了身边人一眼,发现他眼里竟没有多大的意外,面对文少勋和对前两个面试者的反应竟相差不大。 疑惑之际,面前的他也刚好结束了自我介绍。 「希望贵公司能给我一个实习的机会。」他礼貌地微笑以表语毕。 「实习?」闵淮一挑起眉头,「你的条件非常不错,为什么只想要实习而已?」 文少勋顿了一下,「因为学业的缘故,三个月后我会作为交换生到宾州大学就读一年的国际金融学,所以……」 「这样啊,三个月吗?」闵淮一点点头,用手摸着下巴像在思考这什么。 「实在抱歉,我这样说您可能会认为我的诚意不够,但我真的非常希望能得到这个职位,不仅是因为贵公司的条件优厚,也因为我认为我自己是最适合这份职位的人。」 闵淮一微微瞇起眼,「哦?说来听听?」 不知是不是我的错觉,此刻正站在我面前的那个人竟有意无意地看了我一眼。 「恕我直言,听说贵公司此次招聘非常严格,条件十分苛刻,要求高级助理需要熟悉营销副总九成的工作内容……所以我大胆地猜测,我要辅助的这位营销副总或许只是个掛名吧?」 听到文少勋这一番话,闵淮一放下了手上拿着的文件,咧了咧嘴轻笑一声,「嗯,你继续说。」 「若是其他人,我认为很难保证不会对这样的上司產生质疑,久而久之必定会对过多的工作量以及待遇偏差心生不满,尤其是清高自负的高材生。」 「而我就不会有这样的顾虑,因为……」他侃侃而谈地说着,顿了一下。 「首先,我来到贵公司既然是实习,就是为了来证明自己的实力,因此我不在意待遇偏差,有愈多的工作量和愈棘手的挑战,对我而言是再好不过的。」 「再者,虽然我实习三个月就会离职,但我有足够的信心在这段期间内让项目的营销工作步入正轨,将工作系统化,建立一个标准。」 「因此即使我离职后,营销副总的下一任高级助理也能在我组织好的体系上继续工作,完全不会影响后期的工作发展,更不会產生对营销副总產生质疑的问题。」 文少勋慢条斯理地说着,突然止住了声,微微垂眸,「最后……就当是一面之缘,帮帮朋友吧。」 第四章 职场生活(4) 听他这么说,我惊讶地看向他,没想到他刚好也正抬起头看着我,眼里像是掺了光。 闵淮一的笑声让我回过神来,「哈哈哈,不愧是c大金管系多年来首屈一指的榜首,今日一见果真是思维敏锐、口才伶俐。」 「你刚才说的前两条的确是打动了我,可是最后一条……」说着,他有些疑惑地看向我,「大嫂,你们认识?」 「我……」正当我不知道该怎么回答这个问题时,文少勋突然开口。 「闵总别误会,我们只是在医院见过一面而已。」 「见过一面?」闵淮一闻言后像是想起了什么,低头随手翻了翻文少勋的面试资料,有些惊讶地抬头看向他,「欸?那你该不会……」 文少勋了然一笑,「是的,我先前的主治医师确实很刚好地是闵执行长。」 我低下头看了一眼文少勋的面试资料,个人状况那一栏清晰地写着「有家族遗传的心脏病史」,不知为何,我不由自主地蹙起了眉。 而闵淮一听到后,一边张大眼讶异地点点头,一边转过头笑着看向闵弦,「哥,还真巧啊。」 我顺着他的视线也扭头看向闵弦,他正低着头看着文少勋的履歷表,到现在都还没表示什么,瞧他这副模样实在是让我心急如焚。 正当我想试着提醒闵淮一别忘了前两位面试者,没想到他又突然开口了,「不过这样的话……你的身体没问题吗?能适应高强度的工作吗?」 文少勋愣了半秒,接着扬起微笑直直地看向他,「我有院方出示的证明,证明我可以胜任各项正常工作。」 「而且,贵公司的工作应该不会比二十五里的马拉松强度还高吧?」 「我曾是c大的田径队主力,我想闵执行长是知悉的。」说着,他笑着看向坐在我左边的男人。 我偷偷瞄了闵弦一眼,见他没否认文少勋的这番话,想必文少勋的这份证明是他曾经给的吧。 一直沉默不语的闵弦只是淡淡地看着他,好看的面容全都是看不清楚的情绪,过了几秒,才终于在这场长久的面试里开了口,「先这样吧,结果我们会电话通知你。」 文少勋似乎又若有似无地看了我一眼,朝我们恭敬地鞠躬,「好的,谢谢。」说完便转身走了出去,而我也这才松了口气。 「好了,都面试完了,大嫂你有满意的吗?」闵淮一笑着看向我,「我倒是觉得第二个还不错,除了有d大金融系榜首毕业的身分,还有当过外商总裁助理的经验,也经手过不少成功的商业复合体企划。」 我愣了一秒,他这是说第二个面试者吗?闵淮一这小子刚刚不是还对文少勋颇有兴趣的样子,还问了他那么多问题,害我以为他很属意他呢,真是虚惊一场。 总之,不要是文少勋就好了吧,我在心里偷乐着想赶紧附和他,没想到闵弦清冷的声音刚好从我的身边传来。 「我倒是觉得文少勋不错。」 「c大也是国内顶尖大学,而他除了年年是c大金管系的榜首,还取得了宾州大学的交换资格,更有不少实务经验。」 「再者,他的情商也不低,敢当着我们的面拆穿掛名副总的事,还能以此为理由举一反三,符合了夏昀想要的条件。」 终于等到闵弦金口一开,本还期待着他会说出什么话,却没想到他才开口就让我瞠目结舌,我顿时睁大眼睛惊讶地看着他??他现在这是在说些什么!? 我有些激动地正想出口反对,闵淮一却很适时地开口了:「他条件是很好,无论是学歷、谈吐、举止行为都非常优秀,可他给了我种摸不透的感觉。」 他歪了歪头,嘖了一声,「简单来说,就是太聪明了,我不喜欢太聪明的。」 说着,又一脸真诚地看向了我,「大嫂你要记住,愈聪明的人愈难掌控,用好了是得力助手,用不好那可就是身边的毒瘤啊??」 我轻轻皱眉,看着闵淮一认真的神色,若有所思地点点头,「这样啊。」 见我一副复杂的脸色,闵淮一又继续说:「但大嫂还是自己做决定吧,虽然只有三个月,但还是得朝夕相处的呢。」 我小心翼翼看向闵弦,他那张依旧是面无表情的脸此刻正直直地盯着我,却不知是我看错还是怎的,他的眼眸中好像带有一丝微微的信息……? 不着痕跡地转移了视线,我又撇了闵淮一一眼,有些唯唯诺诺,「我还是尊重你们的意见吧。」 「我认为站在公司的利益角度来看,文少勋确实是最合适的人选,且若之后夏昀对他不满意,三个月后换人就行了。」闵弦说道。 闵淮一听完闵弦的话后撑着下巴垂眸思索片刻,过了几秒鐘才再次抬起眼来。 爽朗地出声,「ok!那就这样吧。」闵淮一说完后,便起身开始整理起桌上的面试资料。 就这样!?我还以为闵淮一会继续反对,结果竟那么快就妥协了! 而另一个人也慢条斯理地收拾起桌上的文件,对还在风中凌乱的我一个眼色都没有,我感到特别绝望。 可最终事情还是就这么定了下来,看来我早已一团乱的生活,此刻又多了一个大麻烦,那就是……以后的工作,我就得和文少勋朝夕相处了。 我总感觉他这次突然闯入了我的生活,不是一场意外,更不是一个巧合。 不知道未来的日子又该是如何,我的心脏不由得狂跳起来,有种莫名的期待和隐约的害怕充斥其中。 直到傍晚时分回到家,我心里还是想不透闵弦为何要主动推荐文少勋当我的高级助理,在公司问不太合适,刚刚在车上因为有司机在我也不好开口。 下车后我就一直跟在闵弦身后想和他问清楚,却因为找不到好的时机没能开口,直到走到了二楼,我正想开口问问他,可他长腿一迈走进房里后就把门给关上了,而我站在门外凌乱着,这傢伙竟然连一个解释都没给我! 我的心里瞬间有一千万隻草泥马奔腾而过,一时衝动就扭开他的房门衝了进去! 见我怒气冲冲地闯了进来,他先是怔了几秒,接着又挑眉看向我。 「又跑错房了?」 第四章 职场生活(5) 见他竟又是这副调侃的语气,我终于气不打一处来,「你打住!」 「你说,你是不是早知道文少勋来公司应聘的事?」 他神色自然地瞥了我一眼,抬手松了松脖颈上的领带,「不知道。」 我惊讶地张大眼,「你不知道!?那你怎么能那么冷静?」 闵弦把拆下来的领带好好摺了起来,「因为我猜到了。」 听到他这句意外地的发言,我愣了一下,「猜到?什么意思?」 他没有看我,又缓缓脱下身上的西装外套,「意思就是我早就猜到他会来应聘助理。」 闻言,我惊讶地看着他,闵弦这傢伙难道全能到还会预言吗?实在是太可怕了,正当我在心里已经开始膜拜他,他却又开口了。 「还记得那天在医院碰到他的事吗?」 「他那天本不是来找我的,但知道我在后,可能是想做个諮询吧,毕竟我是他长久以来的主治医生……」 「那天你和我说的话,我不知道他听到了多少,不过你走后,他也没问起你的事,只是失神地坐在那不说话。」 「后来我和他聊了几句他的病情后,就聊了些关于你的事。」 抓到他话中的关键字,我赶紧开口发问:「关于我的事?什么事?」 「我只是想告诉他不用担心病情恶化而无法从事正常工作,因为像你一样的原发性心脏病患者都能当营销副总了。」 「他便问我,是哪家公司的营销副总?」说着,闵弦抬手解开了身上衬衫的第一二颗扣子。 「我说,当然是cl集团了,因为我的妻子太爱吃醋,偏要和我在同个地方工作。」说完,闵弦面无表情地看向我,目光里却闪着一丝狡黠的光。 我的脸在他这句话说出口后瞬间红了起来,情不自禁地结结巴巴,「你、你都是在胡说些什么?什么叫我太爱吃醋!?」 炸毛到一半,我顿了顿,才发现我好像放错了重点,「等等!你这分明是故意把这些信息洩漏给他的吧!」 「你虽然表面上没明着讲,可背地里都暗示他了吧!」 「你知不知道他的出现让我多惊慌,我简直紧张到心脏都快蹦出来了……说到底居然都是你搞得鬼!」 「你这个臭流氓冰块脸……」简直是愈说愈气,气到我伸手想上前锤他,没想到他却上前一把抓住了我的手腕! 我被他这个举动瞬间愣住了,只见他目光直直地看着我,嘴角泛着一丝神秘的笑,我从来没见过他这副模样,让我莫明其秒也突然就止住了声。 这个表情,既不像生气也不像是愤怒,反而像是一种……好奇? 「流氓这两个字……可不是能乱喊的。」 听到他嘴里说出口的话,我吓得赶紧低下了头,却没想到这一低头又尷尬地不知道该把视线往那儿摆。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本来还穿着全套黑色西装的他此刻上半身只剩下一件单薄的白色衬衫,而我这一低头,就直接藉着那敞开的领口看到了他胸膛的肌肤。 而此刻我们俩的距离极近,近到我都能感受到他隔着那衬衫传来的体温。 我只知道我现在脸一定红得像颗猴屁股似的,后悔得快要崩溃时,头顶上又传来他的声线,「大摇大摆地闯进我的房间,现在又骂我是流氓……」 「万一被林姨听到了,还以为我们发生什么事了?」 我紧紧抿着嘴,一句话都不敢说,此刻的他突然让我有种心生畏惧的压迫感。 本能地感到危险,我试着想要抽回手回到方才正常的谈话状态,却反而被他抓得更紧了。 他这个举动让我更惊慌地抬起头看向他,却发现他此刻眸中还是那番云淡风轻,根本不理会我的慌乱,他反而像欣赏猎物挣扎般低下头缓缓靠近我。 「你不是想找回以前的记忆吗?」他问道。 我呆愣地看着眼前的他,傻不兮兮地吞了一口唾沫。 「如果文少勋真的是你生前的男友,跟他朝夕相处的日子里,难道不会发生很多有趣的事吗?」 闵弦的语气里透出了一种危险的气息,说话时的呼吸更是喷洒在了我的耳畔,引得我的左耳立刻传来一阵酥麻。 我红着脸睁大了眼睛,被他吓得赶紧用力把我的手抽了回来,这傢伙,脑子里竟然打的是这种主意!? 我本以为闵弦只是个高冷又毒舌的人生胜利组,没想到他不仅情商有问题,还多了一个腹黑的标籤……我肯定不止造了八辈子的孽,不然怎么会和这种人成为假夫妻! 一系列动作下来,我紧张到有些发喘,又听到他刚刚说的话,资讯量一剎那有些过大,我突然像隻无头苍蝇一样失序地不知所措起来。 「可是,如果他依然不相信我呢?又或者他真的认为我就是凉安,我……」我皱着眉双手交握着,垂眸茫然无措地呢喃道。 眼前的人站在我的面前淡淡地看着我,过了几秒鐘后,他似乎是有些无奈地叹了口气,接着伸出手把我纠结的双手压了下去。 「别想太多。」 「现在的你,不是任何人,也没有人可以定义你到底是谁。」 「我说过,身体会告诉你答案。」 听到他的话,我的呼吸渐渐稳定了些,原先一团乱麻的脑袋瓜也顿时清明了点,本来有些紊乱的心跳更是缓缓平稳了下来。 过了好几秒后我再次抬眼看向他,才发现他早已不是像刚刚那副让我惊慌的神色,也不知何时和我分开了些许距离,泰然自若地转过身开始整理起刚脱下来的西装外套。 「不过,淮一说的也没错,他太聪明了,你得小心点。」 又是这个冷漠的语气……他这是,又在关心我了吗? 闵弦的转变太快,让我有些回不过神,可最后我只是轻轻蹙起眉,带着他的这句忠告,心情略微沉重地离开了他的房间。 第四章 职场生活(6) 到最后,我还是只能乖乖地接受了这个尷尬的现实。 然而在之后的工作中,似乎只能证明我只是多心而已。除了每天在工作范围内的正常交际,文少勋几乎不和我多说一句话。 而他的工作能力也是我所意料不到的优秀,除了真的几乎承担了我九成的工作,更一丝不苟,从未出错,就如同他所说的一样,他是来挑战自己,证明实力的。 和忙碌的他相比之下,我实在是间到发慌,每天待在这偌大的办公室哩,除了给文少勋送来的文件签字,就是坐着发呆。 正如此刻,才刚不到公司几个小时,我就已经开始趴在桌子上无聊地转着签字笔。 一串敲门声传来,知道来人是谁,我朝门那用不大不小的音量喊了一声,「请进。」 「穆总,这里有几份文件……」 来人停下了朝我走来的脚步,目光愣愣地看着握手上转笔的动作。 因为几天下来的制式化相处模式,我已然对接下来该做的事熟悉起来,和文少勋之间谈论公事也没那么不自然了。 「什么文件?又要签字是吗?」停下手上转笔的动作,我疑惑地看向他。 「怎么了?」 见他还是站在我的办公桌前发楞,看着我的眼神有些晦暗不明,我突然感到些许不自然,轻轻咳了一声,「不是有文件要给我吗?我看看。」说着,我朝他伸出手。 可他却完全没想要递过来的意思,我的手悬在半空上有些尷尬,正想默默收回来时,他突然淡淡开口道。 「给你看,你能看懂?」 没想到他会突然对我说出这种极具调侃性的话,整个人有些愣住也感到受伤,可还是硬起来回应,「你什么意思?」 他面无表情地看着我,「你该不会真想只做一个花瓶吧?」 「你现在的位置,是多少人梦寐以求的,你知道吗?」 「很多人穷尽一生也未必有你现在的地位,但这些对你而言却是唾手可得且毫不在乎的,生活真不公平,你说是吧?」 文少勋说着,缓缓走上前来,站在我的办公桌前居高领下地看着我。 「而你却心安理得地享受着这些不公平,甘愿碌碌无为虚度光阴,也不愿稍微利用自己相较他人优先的起跑点,在自己本就光鲜亮丽的人生里做些改变……」 「不过,只靠着家世背景就能在这业界里打滚,也许就是你们这种富家子女最擅长的事吧?」 听着他这些不留情面的冰冷话语,内心彷彿有什么东西被戳痛了,我猛地快速站了起来。 直直地瞪着他,「你凭什么对我说教!?」 「你以为我想要现在这个位置吗!?」 「你以为我就只想当个什么都不会的签字机器吗!?」 「你以为我就想让自己变成一个言听计从的魁儡娃娃吗!?」 一连串地强硬的回覆吼的我的眼鼻有些发酸,浓浓的委屈淹没了我,总感觉眼眶中有什么氤氳而上,「……我有选择的权利吗?有人给过我选择的机会吗?」 「从醒来到现在,又有哪件事是我可以掌控得了的,你根本什么都不懂……」 情绪已到达失控的边缘,知道自己再说下去一定会没完没了,我只好连忙回避了他的目光转过身。 死死咬着下唇想忍住快掉落的泪水,可眼里早就模糊一片,「你出去吧,文件放在桌上,我签完后给你。」 还以为说完这句话后,背后就会传来一串脚步声,没想到身后的人却毫无动静,正当我忍不住,想转过身对他大发脾气的时候,他竟噗呲一声笑了出来! 他的嘴边勾起了一个好看的弧度,眼睛更像一个月牙般弯起,我还没见过他笑起来的样子,此刻见他这般模样使我不禁愣住了。 我愣愣地看着他,「你笑什么?」 他垂眸,微笑道:「我笑你发脾气的方式很像我一位故友。」 「她也总是喜欢用排比句反驳自己的委屈……说到最后也会因为快要忍不住哭泣,反而会选择放弃挣扎而逃跑。」 他笑着说出这些话后抬眼看向我,眼神中彷彿带着穿透力般,使我一时半会儿回过不过神来。 「想改变吗?」 「不是说没有人给你选择的机会,我给你啊?」 文少勋突然朝我丢来这个问句,而我看着他脸上淡淡的微笑,突然有些手足无措了起来,「什、什么?」 「是想继续做个花瓶,还是想当个让人刮目相看的职场女王……」 「现在,选择权在你手上。」 我蹙起眉,「什么意思?」 「我可以帮你,教会你所应该具备的一切。」 说着,笑了一声,「当然,这不是免费的。」 「你想要多少钱?」 「钱?我不需要钱……」 「那你想要什么?」 听到我的追问,他笑而不语。 「别紧张,我想要的东西很简单,你一定给得起。」说完后看着我一脸复杂的表情,微微勾唇,「不用着急,你可以慢慢考虑,想好了再告诉我。」 我见他说完后正准备将手里的文件放在我的办公桌上,我忍不住又开口问他:「你为什么突然想帮我?」 他正要放下文件的手顿了一下,又收了回去,「没有为什么,只是想帮而已。」 「你胡说!上次你明明才说过,叫我不要接近你……」 他笑了笑,打断我的话,「可我没说过,我不能接近你啊?」 愣了半刻,我努力压下心里那种无法自控的悸动,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是不是因为,那天在医院,我和闵弦的对话你都听见了……」 我抬头看着他,声音有些飘忽,「接近我是代表,你愿意相信我了,是这样吗?」 他直直看着我说完了这些话,眼神里瞬时有丝情绪一闪而过,我都来不及抓住,他便再次换回了最开始那番冷漠的神色。 「穆夏昀小姐,你恐怕是想多了吧。」 「我说过,我来这里只是想证明自己的实力而已,而恰好你也算半个熟人,用你的名义帮助我进入这家公司,不是很好的办法吗?」 「要说为什么想帮你改变……」他若有所思地呢喃,随后低下头轻笑一声,又抬起头来。 漠然地直视着我,眸中伴随一丝讽刺,「就当是……同情你好了?」 「毕竟总被人说是公司花瓶的滋味也不好受,对吧?」 我听到他这些话,有些激动地想要回嘴,可他一点儿也没有理会我的气极败坏,「好了,穆总请在这些地方上签字,一会儿还有个重要会议,别误了时间。」 踌躇了会儿,最后还是听话地签了字,见我完成了动作,他便泰然自若地抱着一叠文件出去了,就好像方才的一切只不过是我和他之间一场普通的工作讨论。 而我却双手扶额埋着头坐在座位上,过了好久才慢慢平復心跳。 文少勋说要帮我…… 可我究竟想要什么?是想要以穆夏昀的名义当一个令人刮目相看的营销副总,还是以凉安的身份找回我所遗忘的一切和破解所有的真相? 我到底该如何是好? 只是这样被动的我,的确是不能再这样坐以待毙下去了。 穆夏昀的生活超过了我的所有想像,让我总是掌控不住所有事情的发展,才会在面对新的事物时总乱了手脚,慌慌张张临阵脱逃。 这样的自己,实在是窝囊又弱小。 我应该先好好掌握住此刻生活的步调,再慢慢抽丝剥茧所有的一切,包括凉安的死与记忆,穆夏昀的消逝和过去…… 所以,还是得先改变现状了,但要如此,就得接受文少勋的帮助吧。 虽然不知道他是出于何种目的,但我现在也管不了那么多了。 不知为何,内心有种不愿服输的傲气在隐隐作痛,让我感到很不自在。 花瓶?摆设?这根本不应该是我人生中的标籤。 远处的敲门声传来,我应答了一声,外头的人便走了进来。 第四章 职场生活(7) 「太太,会议准备好了,执行长叫我来问您,如果您不想参加的话……」 「我参加。」 「还有,以后不要叫我太太了,在公司里,我不是太太。」 司末沉默一瞬,随后恭敬地低下头,「好的,我明白了,穆总。」 「嗯,你先过去吧,我随后就来。」 司末走后,我深呼一口气。 当上营销副总的事实无法改变,既然已经下定决心,那就拿出勇气走下去吧。 来到会议室中,公司各股东、部门的高层们都正襟危坐且表情严肃着。 想起好几天前集团总裁闵淮一在这些人的面前宣布我空降营销副总的位置,这些人交头接耳的模样,充满了不屑和震惊。 而虽然闵弦和我一样是突如其然地任职,但他毕竟是cl集团董事长的长子,这几年也早已代替父亲在国内的晚宴上露面多次,眾人对他的能力有了共识,自然是不会对他有异样眼光,反而觉得他既有医学背景又能当上执行长是一件非常厉害的事。 可我呢?文少勋承担我九成的工作消息早已在公司上下给传开了,每个人都认为我能有这样的地位全凭藉我是闵弦妻子的身分,对我既藐视且嘲讽。 要不是闵弦此时带着这集团ceo的身分认了这个命令,加上他的董事长父亲从海外寄来的传真信函,估计这些人早就不满我的任职,满公司的流言蜚语了吧。 可即使如此,我都能想像且感受的到这些人在心里是多么得瞧不起我。 我微微捏紧了手心,时时注意着挺起腰桿,千万别让这些人感觉我多窝囊似的。 在各部门经理常规性的工作匯报后,会议开始进入今日的主轴,对新项目——d市城北的大型商业复合体企划进行讨论。 「……下一个重点工作,就是项目前期的產品定位。」 「这是本次项目最重要的一环,所以我打算在确定產品定位前,让营销及设计部门出国考察一次。」 「经由借鑑国外优秀的商业项目,定位出最适合我们的商品。」 听到闵弦的话,会议室里有人开始兴奋地讨论起来,也有人开始窃窃私语。 「先别高兴太早,公司当然不会白花钱让你们出国玩。」闵弦冷冷地出声,原先沸腾起来的大家顿时止住了声。 「考察时间为十天,项目定位报告十五天后交给我。」 「交不出报告,或是让我不满意,你们就自己收拾东西走人吧。」 我盯着闵弦霸气十足地丢下这句话,不得不说虽然他这个执行长和先前的职业完全没有关联性,但自从任职以来他对于他范围内的工作都处理得非常妥当,员工上下目前还没有一个怀疑过他的业务能力。 从认识他开始,我便感觉他自带王者气息,让他四周的人都无法对他產生异议,更会乖乖听他的指令做事情。 如果不知道他才刚当上这个执行长一个多星期,我还以为他在业界打滚好几年了,想必如同他所说的,他在很久以前就认知自己无可避免的命运,也因此对此做足了准备吧。 只是……考察十天,定位报告十五天,这意思不就是要在五天内写出那么复杂重要的报告吗!? 在座的各位听到他的命令后也讶异了起来,而他不顾眾人的哀怨神色,继续开口:「这次出国考察,由营销及设计部门带领各自团队出行,最终项目定位报告就由营销副总的高级助理文少勋全权负责。」 「另外,本次考察时程紧凑,参加人员需尽快安排好手上工作,剩下的安排就交给司末负责。」 语毕,环顾四周,「还有问题吗?」 闵弦和大家说完了考察活动的大致规划后,接下来的会议,开始围绕着这一活动展开了热烈的讨论。 而我看着大家兴奋的样子有些尷尬,至始至终都未有人质疑为何这么重要的考察活动而我作为营销副总不参加,又为什么不用负责这次项目定位报告的工作。 就好像,大家都早已默认了我只是个作为摆设的花瓶。 我咬着下唇,捏着手心,却怎么也压不住心里这股强烈的不甘心,最终还是鼓起勇气,「我、我也去。」 不知是不是我声音太小还是周围的讨论声量太大,闵弦朝我这儿看了一眼后又没在意了。 我蹙起眉头,「我也去!」 这一声虽然也没有很大声,但整个会议室在我这句话后却马上安静了下来。 闵弦淡淡地看着我,过了几秒后开口:「你去干什么?」 听到这看不起人的冷淡语气,我握紧手心。 「我当然是去工作!我是公司的营销副总,整个项目的產品定位属于营销部门的工作范围,这难道不是我该负责的吗?」 听到我的话后,他皱起眉直直地盯着我,眼神中除了原先的讽刺突兀地多了一丝意外。 他没有应答我,整个会议室里鸦雀无声,似乎都等着我被闵弦劈头盖脸羞辱一番的好戏,毕竟他们也都对他这冰冷的霸气属性敬畏三分,只是还没看过他真正懟人的模样,想必心里都期待的很。 这样的气氛使我难受,我咬咬牙,索性便豁出去了。 「我愿意全权负责这个项目定位报告,也愿意接受公司的惩罚,要是交不出来报告或是让你有不满意的地方,我就主动辞职!」 闵弦看着我这副势如破竹的姿态,垂眸若有所思半刻,然后抬起头,脸上依旧是那副气定神间的模样,只是看着我的眼神似乎更深了。 「好,我同意。」 他简单地答应我后,整个会议室的气氛又变了个样,有些人更皱着眉偷偷地瞄了我几秒,看起来就像是期待我被泼冷水但没如愿的样子。 会议在闵淮一笑着调动气氛后继续照常进行,可之后的讨论内容我再也没心情听了,脑子里嗡嗡作响彷彿只有他方才那句「我同意」。 说出去的话就是泼出去的水,既然已经当着大家的面立下了军令状,那我现在也只有硬着头皮背水一战的选择了。 讨论结束后,才刚回到办公室,果不其然刚坐下就响起了敲门声。 知道来人是谁,我轻轻叹了口气,「进来吧。」 「穆总,有需要我帮忙的地方吗?」 文少勋从容不迫地走了进来,脸上是势在必得的笑容。 瞧他这副模样,我心里是满心满眼的无奈,「……说吧,你的条件是什么?」 闻言,他先是低下头笑了一下,又抬起头毫不差池地迎上我的目光,「我要你的承诺。」 一时怀疑自己听错了,「什么?」 「一个无论何时何地、何种情况下,都会完成我愿望的承诺。」 「愿望?」 见我不解的神情,他笑着叹了一口气,「现在和你说那么多也没用,时间到了你自然会知道。」 我看他这副不愿再多做解释的模样,想再次追问可心里明白他不会回答我,于是有些懊恼地别过了头。 「你放心,我不会叫你做些违背道德底线的事。」许是猜到我内心里的纠结,他又补上了这句话。 踌躇着,「真的?」 「呵,当然。」他微笑道。 我微微观察着他的神色,下定决心,「好吧,成交。」 他直直看着我的眼眸中亮起神祕且期待的光,接着他开口:「那就请多多指教了,穆夏昀小姐。」 第四章 职场生活(8) 这个商业复合体企划如同闵弦所说时程实在紧凑,转眼间就到了出国考察前的临行夜晚。 这些天公司的营销和设计部门都为了此次出行快马加鞭做了准备,更有不少人对这次的考察活动期待万分,好几个女生都兴奋地讨论着要去哪个专柜带几颗新款名牌包回来才好。 而自从在那天当着眾人的面立下了军令状后,闵弦竟然也没有再问过我这件事情。 以他这思虑周全的性格,最后居然会答应让我这个几乎门外汉的掛名副总肩负起整个项目重中之重的环节,实在是让人有些匪夷所思。 不过仔细想想,其实他是希望我因此而离职的吧? 本来他当上cl集团的执行长就是个意外,还因为自己父亲的威胁要让我这个假妻子待在他的身边工作,我俩本就不是名正言顺的夫妻,闵弦从一开始也对我不怎么和顏悦色,这样每天因为公事见面,他怎么可能会开心呢? 若是我最终为了负起一切责任而主动离职,这样不仅甩掉了我这个包袱,他也能对他的父亲有了合理的藉口,不是一举两得吗? 我和闵弦面对面坐着,再次相顾无话地吃完了晚餐。 把脑海里这些杂七杂八的事做个收尾,我抿完最后一口汤,正准备站起来,「我吃好了,先回房间了。」 「等等。」 面前的男人突然作声叫住我,顿了动作,一脸疑惑地看向他。 「明天,是几点的飞机?」 差点就以为是自己听错了,这货该不会是要来送我吧? 「下午??一点半吧?怎么了?」 「没事,那你早上就不用去公司了,中午直接叫家里的司机送你去机场吧。」 盯着他愣了半秒,随后在心里把所有已知的脏话骂了一遍??这是想压榨我最后一点劳动力,结果万念俱灰没有得逞的意思是吗? 好你个没心没肺的死傢伙,我还是你以前的患者呢,要不是你现在不是医生,我真会怀疑你到底有没有仁心仁术! 在心里翻了个白眼,「喔,知道了。」 我擦擦嘴,正准备转身离开,没想到他又开口了,「还有??」 没好气地再次回过头看向他,有话不能一口气说完吗?这挤牙膏似地和我间话家常实在太不像他了! 依然有些耐心,「还有什么?」 张口后又顿了下,视线有些飘忽,「工作,要每天匯报。」 不着痕跡地白了个眼,这傢伙果然还打着要拚死压榨我的主意,但卑微如我还是得遵从他的指令,温顺地回答:「知道了,我会把每天的考察情形发邮件给你。」 「我很忙,没时间看邮件。」 听到他这回答我缓了下,「那??我发简讯给你?」 「我也没时间看简讯。」 很好,这下他终于成功把我给惹毛了,「你!那你到底想怎样?」 可眼前人却是一脸气定神间地看着我,随之缓缓起声:「打电话。」 简直是无奈又哀怨,我缓缓垂下眸瘪瘪嘴??谁叫我非要强出头独揽大局呢?又叹了口气,「好吧。」 见我站在原地一脸惨淡地盯着他,闵弦微微低眸,「去休息吧。」 回房盥洗后,慵懒地躺在床上发呆,想起近段时间的种种,心里不禁又有些惆悵。 文少勋自从答应帮助我在职场上树立信心以来,他的确一诺千金地教了我不少关于业界的知识,包括如何製作企划书、分析销售数据、研究商品的市场定位…… 而这也让我每日的上班工作量相较原先多了好几倍,回到家简直就快虚脱了……不过我彷彿对这方面很感兴趣。 也许我现在挖掘了这方面的特长,从此以后就大展鸿图了也说不定呢? 在心里小乐着,我抱着枕头翻了个身。 突然又想到这阵子因为工作的关係都没多馀的时间和周遭的人联络,只有黎安娜这个小丫头片子常常传些可爱的动物影片过来,而这算是我忙碌工作中的小确幸之一了。 可程海夏……还记得在第一天来到公司时还懊恼着他的失联,可没想到都快过了一个月,我还是没有看见他的身影。 一个星期前试着传讯息给他,他也没有回復我。 最让我苦恼的是,不知道他那天和我说的话是否只是酒后胡言,又或者真是他的心里话,但愿这一切只是我多想而已。 不过近期最大的烦恼既不是忙碌的工作也不是程海夏的人间蒸发,而是闵弦这傢伙…… 虽然他之前就亲口和我说过,但我没想到他还真对我的案例有如此大的好奇心,甚至还为了帮我想起记忆不惜动用自己的公权力招了文少勋进公司。 而让我感到更奇怪的的是……他的话似乎变得愈来愈多了,且虽然依旧是那张高冷淡定的冰山脸,也感觉他的气场没当初刚认识时那么冷了,有时甚至会让我觉得他在关心我。 也许他原先对我的恶意,在相信我的内心不只是穆夏昀后减少了些吧?但也可能只是我多心了,他或者只是在尽他当初身为主治医师该帮患者解惑的本份?亦或者只是遵守了我与他当初的约定? 手托着腮帮子胡思乱想,想着想着眼帘渐渐变得沉重,思绪也慢慢变得模糊……我就这样睡了过去。 隔天下午到了机场后,刚和大伙儿会合,就发现同行的人员几乎都到齐了。 处理完一些搭机前的程序后,坐在候机大厅里,望着落地窗外的飞机起起落落,思绪似乎也不知不觉跟着飘到了天边去。 文少勋和同行的组员们再次确认行程细项后走了过来,自然地坐在了我身旁的空位,「紧张吗?」 我没看他,有些发愣,「有点。」 「压力大吗?」 我微微叹息,嗯了一声。 「后悔吗?」 听到他这句追问,我疑惑地看向他。 「当着那么多人的面夸下海口,要是失败了,就要主动辞职了呢。」 我白了他一眼,乾笑,「你这是在落井下石,说风凉话吗?」 他轻轻笑了一下,答非所问,「你相信我吗?」 垂眸,有些无奈,「我能不信你吗?能否争回这口气,都要靠你好好教我了。」 「那好,我渴了。」他有些装模作样地扬起了眉,顿了几秒后回过头见我一脸茫然的模样,重复一次,「我说我渴了。」 恍然大悟,有些不可置信,「你、你这是在命令我吗?」 他唇角微勾,「虽然在公司我是你的下属,可私底下你还应该叫我一声老师吧?」说完,若有所思似地蹙起了眉,「尊师重道,买杯饮料,很正常吧?」 看他这副狡诈的模样,我咬咬牙,「买就买!」说着,瞪了他一眼后还是乖乖地买饮料去了。 可还没到不远处的便利商店,半路上电话却突然响了起来,从口袋里捞出手机,上面的号码是我没见过的,抿了抿嘴踌躇半刻,动动手指滑开接听键,「??喂?」 「穆小姐,你又换小白脸了?这是准备去私奔啊?」 听到这熟悉的声线,心跳简直慢了半拍,随后惊讶地开口:「韩澈!?」语落又顿了一下,「你怎么有我的电话?」 话一出口后脑子又一转,「等等,你在说些什么啊!?谁跟谁??私奔你妹啊!」 电话那头疑惑地嗯了一声,半晌后又再度传来声音:「不是吗?那你跟那小子在机场是准备去哪儿?」 听他一说我又愣住了,慌乱开口:「你怎么知道我在机场?」 笑了一声,「可能是因为……我有千里眼?」 「我还知道你今天穿了灰色的外套和黑色长裤呢,外加一双,白色板鞋?」 顺着他的话不禁低头看了看今天自己的穿着,一看又更不得了了,剎时间更加不知所措起来,「你、你怎么知道我今天穿了什么?你在哪?在监视我吗!?」 听完我这一连串激动的问句,他又是慢悠悠地笑出了声,却没有回答我的话,接着便只传来一些吵杂的人声背景音。 而我紧张地左右打望着,可四周的人却没一个像他的?? 这里可是国际航班的候机大厅,来这儿都是准备乘坐国际航班出国的旅客,难不成韩澈也刚好在这!? 「你到底在哪儿?怎么会知道……」 下意识转过身来,语音未落,就看见不远处一个戴着墨镜的男子正拿着手机望着这里。 人群之中的他身穿一袭黑色大衣,此时单手拿下墨镜,露出了那双标緻的桃花眼,和嘴角微微弯起的弧度很是搭配。 如此与他相望,不知是心脏还是大脑在此刻突然怔了一瞬。 虽说这只是第二次和他碰面,可总有股熟悉莫名而生,总感觉这一幕曾在模糊里的记忆深处短暂停留,我却无法探索。 还未脱离惊讶地望着与我隔着三大步的距离的他,周遭人声嘈杂我只见到他嘴唇微动,可那道声音却从电话里无比清晰地传来。 「我们可真有缘份呢。」 「你说是吧,穆小姐?」 ——本章完。 第五章 美国考察(1) 因为身份的关係,文少勋和其他员工们都坐在经济舱,而我一个人坐在头等舱中。 本该因位子舒适宽敞而感到轻松一些,但此时我却如坐针毡。 方才我刚放好行李,身旁便坐下了一个熟悉身影,而那人扬起一贯的笑容,惊喜道:「看来我们果真有缘呢。」说完又瞥了我一眼,「连座位都挨在一起。」 我乾笑几声,「呵呵……没想到那么巧。」 在待机室巧遇的机率就已经够低了,没想到现在连机上的座位都能坐到一块儿,上天您是在捉弄我啊! 正想把位子边的帘子拉上,一手调整着座椅斜度的韩澈清冷的声线又刚好传了过来,「看来十几个小时的飞行不会无聊了。」 愣了一下,我看了他一眼,而他不经意地抬起头来,眼眸直直地盯着我。 「对吧?」 正捏着拉帘的手顿了一下,莫名其妙地下意识收了回去,我有些不自然地淡淡一笑,「是啊??」 「刚刚因为太突然了没和你多说什么,忘了问你怎么也在这儿了?」 几分鐘后,我一边切着空服员方才端上来的的鱼排餐点,一边向他问道。 「太突然?我看你是吓得要说什么都忘了吧?」他喝了一口香檳,毫不留情地讽刺道。 轻轻咳了咳,我赶紧喝了一口白开水。 他看着我轻轻一笑,接着又若有似无地叹了一口气,「我是来避难的,今天可是我和黎安娜订婚的日子呢。」 听他说完,我瞪大眼睛一脸惊恐地看向他,而他见我这副模样咧嘴笑了出来,「你真该看看你现在这副吓得惊魂不定的模样。」 接着他别过头装作有些懊恼地叹了叹,「可惜和她订婚那天我忘了买张纽约的机票。」 说完,见我还一副状况外的惊慌神色,韩澈蹙起了眉,一脸忧心,「看来你不只换了心脏,应该连脑袋也换了吧?」 瞧见了他眼里恶作剧的笑意,意识到他在骗我,我有点火大也有些无奈,「你怎么总爱开一些奇怪的玩笑?」 他转移话题,「不过你也还没回答我的问题呢?你们这是要去私奔吗?」 「私奔你个大头鬼!你是没看到还有那么多公司的的职员吗?我们是去工作的好吗!?」 他挑眉,「谁知道你们是不是公器私用呢?而且……一起出差,可是好机会?」 假装忽略他语气里别样的意味,我连忙转移了话题,「你呢?你到底是来干嘛的?」 他微微一笑,「这可是商业机密了。」 我看他又一副贼兮兮的样子,白了一眼,「出差就出差,说什么商业机密……」 他淡淡地看着我,嘴里唸唸有词:「出差吗……就当是出差吧?」 有些看不懂他突然安静下来的神色,我便没再过问了。 和韩澈一边各自吃着餐点一边有一句没一句地搭着聊天,散漫地聊着聊着我俩竟然就都把餐点给吃完了。 给空服员收走餐盘后,我便关上帘子,准备开啟睡眠模式,脑子里却有些发乱。 和韩澈除了先前在晚宴上那次毫无掩饰的交手,我就再也没有与他联系过,没想到会在这种场面上偶遇。 让我感到特别奇怪的一点是,虽然他讲话总让我有种被拐进圈子里的感觉,可他却不像那些名媛小姐或贵公子哥给我一种虚情假意的交际感,让我能感到稍微自在一些,也许这多多少少是因为我早已掀开他外表的那层面纱吧? 只不过,我目前还不能放低对他的警戒,亦可以说绝对不能让我的底细被他摸得一乾二净。 在和文少勋达成约定后,他曾告诉过我,在这个商场上,不能相信任何人,就算是最亲密的人也一样。 韩澈这个人,既会掩饰自己又心思縝密,就算知道了他的真实面貌,但我仍然无法全然相信他。 在这趟陌生的旅途里一开场就遇到了韩澈这等级的人物,我莫名地感到有些不知所措,总感觉之后的旅程会碰上更多我预料不到的事情。 但往好处想,也许这样意外的偶遇,也能意味着本次旅行也许也会有更多意想不到的收穫吧? 才刚稍微乐观起来,没想到我那该死的预感就这样灵验了。 就快睡着的那一瞬,小腹突然一阵异样的绞痛感窜了上来,我皱着眉得微微正起身,更不由得「嘶」了一声摀住了肚子。 没想到我这一声似乎挺大声的,几秒后门帘外便传来了声音,「穆小姐?」 我心里想着飞机上那么嘈杂这傢伙怎么听得到呢?却因为痛地糊里糊涂地脑袋里的疑问根本没能提出只是随便应了一声,而座位边外的人顿了一下,帘子在下一秒就被拉开了。 看着我的神色明显愣了一下,「你怎么了?」 我摆摆手,「没事,可能是吃坏肚子了。」 看着他一脸怀疑的模样,小腹传来的绞痛感愈来愈强烈,我只好慌张地起身,「抱歉,我去趟洗手间。」 可走到洗手间的门口,却发现门外写着「有人」的标示。 我崩溃正准备忍痛走去走到尽头的洗手间,没想到门刚好啪的一声打开了。 从厕所内走出来的人见我微微一愣,随即看到我捂着小腹又一脸痛苦的模样,有些疑惑地开口道。 「你怎么了?身体不舒服吗?」 我抬头看见文少勋蹙着眉头的神色,点了点头,「没事,我还好。」 他脸上很明显掛着不相信的表情,可我此刻已经顾不了那么多了,「麻烦借过一下。」 语毕,绕快他闪身就进了洗手间,飞快地反锁上了门。 坐在洗手间里,终于松了一大口气。 不知道今早吃了些什么,按理说林姨在饮食方面都是非常注意的…… 可还没等我思考太久,就感觉到身下传来一股热流! 第五章 美国考察(2) 我僵硬着脸色,在心里骂了一句脏话,原来是大姨妈来了是吗? 虽然不记得凉安以前的身体如何,可现在来看,穆夏昀应该是个容易痛经的体质吧?我竟然还迟钝地以为自己吃坏肚子了。 不过此刻一个人孤立无援地在洗手间里,没有准备……没有电话…… 我真的是要发疯了,谁来救救我! 撇过头坐在马桶上,我彷彿经歷着一场人生中最严峻的考验。 不知道过了多久,也许是一个世纪,正当我觉得自己的人生简直一片灰暗快要崩溃的时候。 「还好吗?」 突然响起的敲门声把我从地狱拉回了现实,而此时门外的声音犹如天籟之音。 这声音…… 我微微皱起眉,「……韩澈?」 门外的人顿了一下,「……嗯,刚看你一副快死了的样子,还进去那么久,来确认你还活着没。」 翻了个白眼,就算隔着一道门我彷彿都能看到他脸上那充满揶揄的笑容。 忍住想破口大骂,但因为他是唯一的救命恩人我还是不自禁谦卑了起来,「那个??我想请你帮个忙。」 「什么?」 「就、就是我那个??就是那个……」 对一个大男人开口提这种事我实在有些难为情,我支支吾吾地说着,可门外的人听着似乎有点不耐烦了叹了一口气。 「生理期?」 瞪大眼睛,「你、你怎么知道!」 听到我的震惊,门口又一阵轻笑,「我怎么知道?虽然我不像你老公是个学医的,但女人不就这点毛病,猜都猜的到好吗?」 我忍不住又想和他抬槓几句,才刚开口,他带着些微散漫的声音便传了过来,「你待着吧。」 听到这句话我再次翻了个白眼,我不待在这还能去哪儿? 听到脚步声伴随飞机嘈杂声渐渐远去,不一会儿,「请问是穆夏昀女士吗?有位先生请我来给你送生理用品。」 门外女空服员甜美的声音就像天使降临,我的世界就如同被曙光照亮般豁然开朗。 处理好突发状况后,彷彿经歷了人生的大起大落,我一身疲惫坐回了原位。 韩澈歪头撑着腮看着我走来,见我一脸不知惨淡还是侥倖的模样偷笑。 「穆小姐,忘了自己的生理期可不像你以前的行事风格呢?」 听他这句话,我吓得赶紧开口:「喂!你小点声啊!」 韩澈看了我几秒,有些不解地蹙起眉,「这有什么不好意思的?」 顿了顿,我看向他一副真对我的着急无法理解的模样,有点无言。 看来韩澈这个人除了以前照顾过不少女孩,就是标准的直男癌了,不过我倾向相信前者。 「那个……其实我一直都以为男生去要生理用品都挺难以啟齿的,不过你好像挺自然的哈。」 语毕,韩澈瞄了我一眼后就别过头去没有理我,空气中只剩下飞机引擎的波动声以及空服员的推车声。 就在场面瞬间陷入尷尬之际,他又再度开口了。 「其实,我有个妹妹。」 「可能是因为习惯了,才不觉得女人的生理期是一件很尷尬的事情吧?」 愣了半刻,这傢伙原来是有个妹妹啊!我还一时错怪他了。 听他这么一说我才想到,韩氏集团还有个千金呢,似乎是叫「韩琳」的样子??之前听黎安娜说过的,现在好像人在德国。 怪不得他能够猜到我为什么躲在厕所不出来,想必平常和妹妹相处也习惯了这些鸡毛蒜皮的小事了。 恍然大悟,「听你这么一说我才想起来呢,之前有听说过……」 「我记得……令妹的年纪应该也可以嫁人了吧。」大脑里突然浮现黎安娜说过的话,没多想就开口了。 说完这句,韩澈便歪头过来看着我,他的神情有些呆滞,眼神中有好似闪过了些什么,我却捕捉不到。 就在我疑惑地正想出声点醒他,他突然笑了出来。 「我是觉得二十一岁太早了。」 呆了,原来人家才二十一岁,正大学四年级呢,看来我的脑袋又犯病了……好端端的提什么嫁人,这可是人家的妹妹啊…… 正当开始感觉我又再度让自己陷入尷尬时,一位女空服员就推着空中餐车往我俩这儿走来。 一脸傻兮兮地还没来得及反应,一碗冒着热气的的红汤就端到了我的面前。 「穆夏昀女士,这是为您准备的红豆汤。」 「您的高级助理让我们准备的,请您趁热服用。」 说完,那女空服员面带微笑转身离开,而我还愣楞的,根本还没回过神呢。 红豆汤……理气调经、紓缓经痛的好帮手……这……难不成文少勋也看出来了!? 「呦,还真贴心呢。」 「杵在那干嘛?趁热喝啊。」 朝声音的源头看去,就看到韩澈一脸八卦的眼神此时正噙着贼兮兮的笑,我无奈地瞪了他一眼。 而我看着那碗红豆汤,心里莫名地感到有些奇怪,可最后还是败在那红豆香上,乖乖地喝完后,肚子里全是一股暖意。 经过了十几个小时的长途飞行,等飞机终于降落在了纽约的甘迺迪机场,我早已累得浑身痠疼像快散架了一般。 想到除了我以外,其他人可都坐在经济舱呢,我还在这儿哀怨,岂不是挺不要脸的,于是赶紧挺直了腰桿,让人看起来精神些。 「看来我们得先在这儿分别了,穆小姐。」 「怎么?你不打算待在纽约?」 韩澈轻轻笑了笑,「商业机密。」 听到他又这样回答,我没好气地嘖了他一声,「无趣。」 「不过,也许我们还会再见面……」 「穆总,我这边的都安排好了,巴士一会儿就会直接送我们去酒店。」 原先一下飞机就在一旁处理当地交通以及住宿细节的文少勋走上前来和我报告行程安排,看来可以准备出发了。 我向文少勋点点头,又别过头看向韩澈,没想到那傢伙的目光却转移到了文少勋身上,脸上是再明显不过的神秘微笑。 不知道他心里又在打什么鬼主意,我可真怕他又乱说些什么,赶紧开口先发制人:「你刚说什么?」 韩澈听到我的问题移去了原先的目光,看向我,「没什么,话说……你们要是有哪里不清楚的地方都可以问我,纽约对我而言或许也算半个故乡了。」 惊讶又惊喜,「半个故乡?难不成你也在这儿生活过?」 他微笑点点头,「大学来这里交换过。」 我开心地笑了出来,「那可真是太好了,话说我才刚存了你的手机号码呢,也算是派上用场了。」 一直静静听着我俩对话的文少勋先是对韩澈笑了笑,接着撇头看着我。 「韩先生应该还有重要的事该做,不方便打扰人家吧?而且,我们的行程都安排好了,不用自己找路啊。」 听到文少勋的提醒我才有些后知后觉??是啊,我们的行程都安排好了,再者还有文少勋这个高级助理跟在我身边??我怕是迷路了他分分鐘能把我拎回来,被人偷钱了他也能给我把钱变出来吧。 更何况??的确不能一直麻烦别人才是。 脑袋里想到这些,我机械式点点头,「……这样啊。」 韩澈不着痕跡地给了我一个眼神,又把目光放在了文少勋面前,意味深长地笑了,「没关係,接电话的时间我还是有的,能帮助到闵夫人可是我的荣幸之至呢。」 闵夫人?又是刚见面时那个让我浑身不对劲的称呼…… 「那就这样吧,祝你们考察顺利。」语毕,朝我瞄了一眼,勾唇,「后会有期。」 「嗯,再见。」 说实话我俩处在无聊的飞机舱数十小时,还果真因为有一句没一句地搭伙聊天,让我真对他有种拉近些许距离的感觉,再者说,他还替我解决了受困厕所事件呢…… 文少勋低眸看着我朝韩澈摆手的样子,又别过头望着韩澈转身离开的背影,微微有些沉默。 第五章 美国考察(3) 见韩澈的人影消失在机场的人海里,我回过头,朝文少勋开口。 「走吧。」 走了一两步后发现边没人跟着,疑惑地回过头,看到文少勋还站在原处毫无动静地看着我,对着他这样的的神情脑子里突然又想到了什么。 「对了……」 「谢谢你请空服员准备的红豆汤啊。」尷尬笑笑,不管怎么样还是得和人家道谢的。 听到我这话像是回过神来,唇边顿时泛起一丝笑意,「好点了吗?」 他突然笑得好暖,我被他眼里的温柔闪得有些恍惚,只好回避了他的目光,「好些了,谢谢你。」 「不客气,这是我应该做的。」 「身为高级助理本就相当于半个管家,不仅是工作上的专业协助,私人生活中的打里也是我工作的一部分。」 「况且,往往是愈是位高权重的人,愈没办法分清楚工作和生活吧。」 我静静地听他泰然自若地朝我说完这些话后,在飞机上时埋在心底的一些疑问似乎突然被解开了。 所以他只是在尽他的职责而已,没有任何多馀的想法,我也总算是豁然开朗了。 只是,心房莫名地有些发闷,我呢喃:「原来如此……」 文少勋抿嘴一笑,不露声色地转移了话题,「我们走吧,我刚刚联系了司机,巴士已经在机场停车场了。」 迅速回到了原先的精神抖擞的状态,「好,那就让大家都上车后就先回酒店休息吧。」 「好的。」 「今天下午这半天就先别安排工作了,让大家赶紧调整调整时差。」说着,感觉内心突然充斥起满满的斗志。 星星眼,「从明天开始我们就要打起精神正式考察了,叫大家一定都得休息充足,务必保证明天能保持最佳状态。」 他看着我激昂的眼神有点愣住,随即会心一笑。 「好的,穆总。」 觉得哪里不对,「你笑什么?」 他再次低眸暗笑,接着看向我,「不错,刚刚那个语气,还果真有些职场女王的架势了。」 「看来这仗,能凯旋归国呢?」 「继续加油吧,穆夏昀。」他微笑着走向机场出口,我却有些楞神地站在原地。 不是「穆总」,也没有多加其他的称谓词汇……他叫我「穆夏昀」,难道是站在朋友的角度鼓励我吗? 心里突然一乐,也许这次的旅行真的会有意外的收穫也说不定呢! ? 第二天一大早,我们就按计划开始了时间紧凑的考察行程。 「今天的行程是曼哈顿街区的纽约时代广场,百老匯以及着名的第五大道等商业地标建筑。」文少勋一边看着手机预先整理好里的考察资料,一边向我仔细介绍着。 「这其中有几个非常具有特色的商业建筑,我们可以重点参考一下。」 我点点头,「好的,叫策划小组对每个值得参考的特色建筑製作详细的商业型态构成纪录。」 「还有,让设计团队研究这些建筑物的视觉构造和功能组合,记得要多拍照,尤其是建筑细节。」 文少勋站在我身旁静静地听我说话,而我说到最后突然想到了什么,啊了一声。 「对了,晚上让他们统一做个总结报告给我吧,我想检查今天的考察结果??」 说完后,他又久久地不应声,而我拿着相机拍完一栋颇有特色的建筑物后,好奇地回头瞄了他一眼,瞧他盯着我不说话,「怎么了?」 「昨天几点睡的?」 是意料之外的问题,我有些懵了,「什么?」 「熬夜看书了吧?怎么感觉你今天突然变了个人,挺专业啊?」 「我就看了一小会儿……反正因为时差我又睡不着。」 他一脸无奈地看着我,低眸呢喃,「又临时抱佛脚了……」 我没听清,「你说什么?」 他抬眸,轻松微笑,「没什么。」 虽然昨天晚上熬夜背书了,但因为此刻走在美国的街头,令我心情感到特别舒爽,我散漫地笑了笑。 「不过你给我的那本书果真很有用欸,至少我现在知道我们该考察什么了,心里有个目标也不至于那么慌了。」 他勾唇,「呵,是吗?那我们就出发吧,穆总?」 这声「穆总」又被刻意加重了语调,算是对我努力的肯定吗? 心里又一喜,对这次的考察更充满了信心! ? 一天的行程走下来,看似范围不大的街区却因为拍摄记录不断走走停停,格外让人觉得疲累。 天色在忙碌之中也逐渐暗了下来,坐在回到酒店的巴士上仔细查看着相机里一张张照片,我不由得上扬了唇角??看来今天的考察任务也算是顺利完成了。 歪着头看着巴士窗外的黄昏街景,路上行人被夕阳馀暉的照映下留下了黑黑长长的影子,头发也被倒映出了隐约的金黄。 虽然只是再日常不过的城市一隅,但却有种简单生活的幸福感,让我感到稍稍愜意。 若不是因为重身于穆夏昀的身体,死前的我,也许这辈子也无法看到这样的纽约街头吧? 该说是不幸中的小确幸吗?我有些自嘲地轻轻笑了出来。 经过十几分鐘的车程,回到饭店吃过晚餐后,舒舒服服地洗了个澡,整个人才终于放松了下来。 扑到大床上翻了翻,又站起来坐到落地窗旁的小茶几边,看着外头灯黄酒绿的夜色有些沉默。 一整天下来就已经够操劳了,深怕自己静静待着脑子里又会胡思乱想,还是赶紧找些事情来做吧?? 今天一天还算顺利,可明天又是一场恶战了。 为了提前准备好,还是继续来看看书吧,晚点还要来检阅让小组成员製作的总结报告呢。 在心里暗自打算后,站起来走到床边拿起了昨晚睡前放在床头柜的书,眼神不经意瞄到放在一旁的手机,动作顿了一下,脑子瞬间卡机。 「……啊!」我大喊一声。 还记得出行前一晚闵弦亲口说要打电话和他匯报工作情形,结果我竟然差点忘了。 赶紧把书放下,拿了手机坐回落地窗前的茶几边。 虽然自己明明没做错事,可一想到差点忘了打电话给他就莫名让我心里有些紧张。 本来想用国际长途打的,可想到太浪费钱了,就转用一般的通讯软体了??毕竟钱多还是不能乱花嘛,有免费的选择为什么不用呢? 可没想到我一个眼残加上手残,竟然把一般通话按成视讯通话了。 这个案例告诉我们,钱赚了就是要花的,国际长途就是这种时候该派上用场的,没事省什么钱呢! 看到我的大脸突然出现在萤幕上,愣了一秒,不知所措赶紧要把视讯通话按除…… 「到了?」 欸?接了? 这傢伙居然接了! 第五章 美国考察(4) 不行,我一定要装作很自然的样子,否则如果让他知道我拨错通话不就糗大了! 努力冷静下来理了理还没吹乾的的发丝,确定自己的仪容没有问题后,把手机摆正,可一看到熟悉的那张脸出现在手机萤幕里,心情却突然感到有些奇怪又有些小激动。 纽约时间的晚上八点,国内还是早上八点呢,瞧他一身正装打扮,背景还是公司的执行长办公室呢,那么快就开始工作了吗? 而我没想到他会那么快接电话,又开口一句「到了?」,反而让我更不知道如何接话了。 「是、是啊,昨天下午三点就到了,喔不对,说起来应该是你们那边的凌晨三点。」 听完我有些语无伦次的回话,他没什么反应,直直的目光从手机萤幕传来,盯得我有些不解。 「穆夏昀。」 「什么?」 见我懵圈的小脸,毫不客气轻笑一声,「你穿着浴袍、湿着头发,还拨视讯给我,是故意想诱惑我吗?」 这虎狼之词一入耳整个人浑身一僵,快速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衣装,脸颊迅速蹭起了两团红晕??我竟然忘了我这还穿着浴袍!? 冷静,这傢伙明摆着就是在戏弄我,千万要保持自然,「我、我只不过是刚洗完澡后就想到给你通话了,你别乱想!」 「喔,这样啊,那为什么现在才打电话?」 一脸懵,「啊?」 「已经隔了三十个小时了吧?我不是说了,要每天匯报工作情况。」 有点儿委屈,「可是??昨天才刚到,为了调整时差,没有工作啊。」 面无表情地盯着我,语气一如既往地淡漠,「没有工作也要,每天。」 「喔,知道了,那今天的工作……」 接下来就是一连串的工作匯报??但基本上只不过就是报备整天下来发生的所有事,去了哪个街区,拍了什么建筑??我几乎什么都给说了,只差没跟他报备我早中晚餐吃了啥。 而他一边办公一边听我说话,有时候简短地回应我,我竟又能继续说好长一段时间,生怕哪里没和他匯报清楚,简直都快停不下来了。 与此同时,地球的另一端…… 办公桌上笔电画面中的我似乎愈讲愈起劲,「??对了对了,还有我跟你说,第五大道那里有好多商业大楼的设计真的很特别,我都有记录下来,到时候给你看看!」 一手转着手里的钢笔,一手撑着下巴,看着我嗯了一声,顿了一下,「……你那里是晚上了吧。」 有点意外他突然的问句,「啊?」 「顺利吗?」 「顺、顺利啊,像我说的,工作行程都挺好的。」 若有似无地叹了一口气,「我是问你,一切都顺利吗?」 「欸?」 「穆、夏、昀……」 手上转钢笔的动作乍然停止,闵弦微微蹙起眉,声音传到这儿他彷彿带着不耐,又是那种一句话就能把我气到炸毛的起手式。 只见他一字一句叫完我的名字,又张口想说些什么却又停顿了下来,最后却只是伸手捏捏眉间,轻轻舒了一口气,「算了,现在我来问你来答,回答是或不是就行了,懂吗?」 见他这副模样感到有点小疑惑,但依然还是顺从地喔了一声。 「吃过饭了吗?」 「啊?」 萤幕的人又是一片沉默,黑着脸盯着我。 意识到自己的犯傻,赶紧改口,「啊是是是!」 「一切都还算顺利是吗?」 除了在飞机上突然来大姨妈,还被困在厕所吗? 迟疑了会儿,想来至少有被人救了,还是乖乖回答:「是。」 「累了是吗?」 当然啊,可是走了一整天呢! 毫不犹豫,「是。」 「所以才想到给我打电话了是吗?」 心脏突然停跳了一拍,「啊!?」 闵弦看着我一脸无措的蠢样,不着痕跡地勾起了唇角,悄悄转移话题,「算了,说些正事吧。」 无语,他方才刚不会又在耍我了吧? 暗自想着,他的声音又从手机里传了过来:「之前你和约定的事,有新的资讯了。」 我惊讶地看着他,而萤幕里的他同样也抬眸看向我继续说道:「我已经把文件传到你的信箱了,如果看不懂等你回国再说吧。」 语毕,沉默地盯了我两眼,「有人按门铃别随便开门,要开门前记得换件衣服,还有……」 「不要再熬夜看书了,累了就早点休息,你的心脏可负荷不住。」 「我去忙了,之后再说。」 说完还没等我反应上来电话就掛断了,而我看着手机萤幕一阵愣神??通话结束前说的那一大串,难道是变相关心我的嘮叨? 而且,他怎么知道我熬夜看书了!难道他还找人报备我的生活日常了? 脸倏地一红,那个傢伙怎么可能会做出这种事!应该是刚不小心看到我放在床头的书才猜中的吧!一定又是我多想了…… 脑里的小剧场告一段落,又想到他刚刚通话结束前说的,难道关于凉安的调查又有了新的进展? 按耐住心底的激动,我连忙站了起来找放在包里的笔电。 开机……打开信箱……寄件人闵弦…… 「这……」 皱起眉头,刚点开闵弦寄来的邮件我顿时就愣住了,鼠标上下游移,这都是什么东西?我怎么有看没有懂? 看着档案里跑出一张张的纸本扫描文件,我一下子还没反应上来,寻思着滑动放大后,看到了第一份文件的的姓名栏,脑子一转才意识到了这些档案究竟是什么! 毫不犹豫地火速翻了翻邮件里的所有资料,除了姓名、电话、住址,身分证的扫描图档,甚至还有关于学歷简述、家庭构造、生活环境等的文字表格…… 滑着鼠标的手指有些发颤,我难以置信地盯着笔电萤幕,微微呼出一口气。 这??不都是凉安生前的纪录吗!? 第五章 美国考察(5) 我看着萤幕上那张彩色的身分证图档,照片上的女孩一头乖巧的及肩短发,面对着我笑得清新纯净,好似雨后没有沾染过一滴泥水的白净睡莲。 心里剎时间像发狂似地出现了无限的吶喊与叫嚣,我终于从沉睡已久的记忆深处拾回那张面容。 胸口狂烈的心跳暗示着那就是我??是灵魂深处的我,是生前的那个我。 目光不知为何突然雾了一片,心脏也在看到这张照片时瞬时间闷疼了起来,在顷刻间,总感觉有好多触目不及的事物像沙漏一般流失于我的手心,我却至始至终无法得知它们的存在,以至于我无法挽留、回忆或释然放手?? 这样的感觉让我慌张和难受,使我死死地陷入了深不见底的无力感以及自我怀疑之中。 大力喘息试图让自己冷静,我关掉了档案页面,步伐蹣跚地走到床边,接着无力地躺了下来,又侧身蜷曲身体,用双臂将自己深深包裹住。 好想就这样装死逃脱,但大脑的意识却理智地不断提醒自己要打起精神…… 现在不是能够如此懈怠的时候,此刻要紧的事可是考察计划,既然都勇敢豁出去了,总要尽力做到最好吧? 等到这次的出国考察结束,好好给闵弦一个交代后,再来研究这些事情吧。 我撑着床垫坐了起来,本想拿起文少勋给我的书再看个几页,但想到闵弦刚和我说的话,又想到昨天可是熬夜了一整晚呢,索性就不看了。 最后选择来检查下今天的考察结果,大致瀏览完团队小组寄来的记录总结报告后便老实地爬回了棉被里,过不久就睡了过去。 即使是千头万绪果然也抵不住那深深疲倦??今晚一夜无梦。 ? 第三天的行程主要是参观纽约的几座着名古典建筑,相较于昨天车水马龙的繁华街区,今天的考察活动的确轻松了许多。 正在纽约大都会博物馆前坐着稍作休息,不时抬头看看一望无尽的蓝天白云,也许是因为睡饱了的关係,心情格外的放松。 看到远处是营销部门几个女生正一起拍着照片呢,瞧她们笑得那么开心的模样,心里觉得可爱也有些小羡慕。 来到这个公司也快一个月了,却连一个女职员都没搭上话过,基本上每天早上到了公司就是待在我的办公室内,身边的人除了文少勋还是文少勋?? 说白了,要不是我需要解决生理需求去上厕所,我根本见不到半个雌性生物。 但这也许也不能怪谁,谁叫我是顶着执行长妻子的名号天降这个位置,是个正常人应该没一个会给我好脸色吧,平常看到我会微微点个头就算不错了,还奢望什么聊天呢。 想到这儿,心底一片酸,突然好想黎安娜啊。 也许是心有灵犀,才在心中哀嚎想她,这个丫头居然就那么刚好传了讯息过来。 「纽约天气很好吧,放我一个人出国玩,友谊的小船说翻就翻……」 看到她竟然还传了个哭脸,我不禁笑了出来,「谁说是出国玩,我可是血汗劳工,出国工作的!」 「哎呦,你老公哪捨得让你当血汗劳工,别说笑了。」 隔着半圈的地球我都能想像出黎安娜此刻调侃的笑脸,我赶紧输入:「说什么呢,对了……我前天搭机时遇到韩澈了,他还坐我边上呢,真是把我给吓着了。」 「天,别跟我讲那王八蛋,想到他我简直要气晕了。」 疑惑地看了黎安娜续速传来的讯息,手指在萤幕上点了点,「你俩又怎了?」 看着她头像那儿的输入框不断跳动,心里猜着他们俩肯定又闹一齣了。 才暗自想到一半,转眼间就收到了一大串的讯息:「他明明知道我多不想和他结婚,结果好几天前他居然瞒着我和我爷爷联手把我骗去吃饭,你知道我那时有多惊慌吗!?一到现场就是一长桌的亲戚!」 「韩澈那个死傢伙那时居然还当着所有人的面给我戴了订婚戒,我简直想杀了他!」 突然想到当时刚在机上和韩澈遇见时,他还骗我说是因为和黎安娜的订婚来避难的,结果居然为了走一套订婚形式计划地那么周全。 刚开始在心里调侃他,又想到他其实也和黎安娜一样,打从心底的不甘愿,会这么做想必也是因为背负着无法改变的命运吧? 不知道该输入什么些才好,黎安娜的讯息又传了过来,「不说他了,你给我发张照片来吧,总感觉好久没看见你啦。」 「照片?自拍吗?」 突然有些慌张,重新活过来后别说是自拍了,我连张照片都还没拍过呢。 手忙脚乱地打开相机镜头,举起手机,摆出一个貌似能瘦小脸的姿势……抿嘴微笑…… 「这行吗?我的脸怎么看起来这么大……」看来我生前也不是个会自拍的人呢。 懒得再继续乔角度了,反正只传给黎安娜看而已,不至于这样精挑细选的,果断滑回了通讯软体…… 「穆总,要不要和我们一起拍照啊!」 停顿了手上的操作,愣了愣,头起头朝着声音的来源望去,就看见了远处刚刚那群营销部门的女孩子正朝着我挥着手。 呆愣,用手指了指自己,口语:「我?」 几个女生再度挥了挥手,「是啊,穆总,快过来一起拍照吧!」 天啊,这是在对我示好吗?在这个公司里我终于有雌性伙伴能共同扶持了吗!? 我激动地赶紧站了起来,想到了什么又停顿了会儿,赶紧把我的自拍照传给黎安娜后,小跑步衝了过去。 和几个女生拍好照后休息时间就差不多了,准备开始往下个考察行程走了,迅速召集大家集合后,大伙儿们一同搭上巴士,我盯着窗外的宽敞街道,手机突然亮了起来。 「夏昀,说好的自拍呢?我都快睡着啦。」 看着锁定萤幕的预览讯息,我皱起眉,奇怪了,这刚刚不是发了吗…… 滑开讯息通知,和黎安娜的对话纪录里竟然没有那张照片!? 「不会吧……」冷汗直流,我呢喃着试图说服自己不会发生此刻脑袋里想到的那件事。 颤抖着指尖按了返回主页,那个此刻我最不想看到的联络人就这么刚好传来了新讯息…… 闵弦:「不开瘦脸?」 我崩溃地微笑着,心里想着我怎么不一头撞死呢?愉快多了。 速速把照片收回,带着想把脑袋瓜鑽进土里的劲回復了他:「我被盗号了!」 回覆完后开始检讨自己到底是怎么把照片传到闵弦的聊天室的,才想到因为昨晚打通话给他,聊天室便因此排序在黎安娜的下面了,而我那时被找去拍照一个激动眼睛选择性失明就按错了…… 但追根究柢,我点开了黎安娜的聊天室,充满怨懟地火爆输入…… 「没自拍!别跟我说自拍了!我这辈子不自拍了!气死我啦!」 我再次在这里发誓,以后不贪小便宜了,什么省钱,钱赚了就是要花啊,什么国际长途,我打,我都打。 ? 中午到了中央车站走走逛逛,在考察纪录的同时也顺便在美食街解决了眾人的午餐,下午又跑了几个行程后,大家又坐着巴士回到了酒店门口。 方才在车上补眠的我在酒店外伸了个懒腰,不经意便看到文少勋朝我走了过来,「很累吗?」 我摇摇头,「还好。」 他看了我几秒,「晚上别看书了,早点休息,明天要飞拉斯维加斯,行程很紧,后面几天会更累。」 「知道了。」我点点头。 虽然文少勋这么说,但还是得看会儿书才行,毕竟想睡在飞机上补眠也不成问题,看来等会儿去买杯咖啡好了。 晚餐后回到房里简单盥洗,我便拎着书坐在床头看着,正翻了一页,手机刚好就响了起来。 「喂?」 “hello?doyouwantadate?” 第五章 美国考察(6) 愣了半刻,看了看联络人名称,总感觉哪里奇怪,没好气,「你又想干嘛?」 手机里传来一声带着笑意的叹息,「什么态度呢?」 「这次行程这么赶,没好好体会国际大都市就要离开了,不遗憾吗?」 「有点吧,不是……你怎么知道我们的行程?」 韩澈笑了笑,答非所问,「九点半来酒店门口,迟到了记得请杯咖啡啊。」 九点半?居然剩不到十分鐘! 「这么快!?」 「时间宝贵啊,所以你也别化什么妆了,一来我对你没兴趣,二来晚上看不清……」 「你……」 「那就这样了,等等见。」 我一脸懵地听着电话被掛掉的声音,这看来是没法拒绝了…… 在心里发火,但还是叹了口气,赶紧起来把一身浴袍给脱了,草草收拾会儿速速出门。 没想到韩澈带我来的竟然是号称纽约之眼的曼哈顿着名建筑——帝国大厦。 「欸?这我们昨天来看过呢。」 「是吗?那你一定没有上过一百零二层看过纽约市的夜景吧?」 点点头,「的确,行程太紧,哪有时间观光?」 勾唇,「那我就尽半个地主之谊,替你弥补遗憾了?」 「对了,我记得你有恐高吧,能克服吗?」韩澈走着走着突然回过头,朝我问了一句。 恐高?穆夏昀有恐高吗? 愣了愣,因为自己不太清楚,就随便塘塞了,「还、还行吧。」 「那就好,走吧。」目光淀了淀,韩澈随即微微一笑,说道。 没想到那么晚了,观景台上的游客仍然络绎不绝,且虽已是夜晚,纽约的天空仍然被城市的闪耀灯光反射的如同白昼。 睁大眼望着天空,觉得神奇,「你看天空,这里的天空就好像永远不会变暗一样。」 韩澈微笑,「当然,这里可是纽约『不夜城』。」 「跟我来。」 听话地跟着他身后走去,只见他带我来到一个人群较少的僻静角落,接着停下脚步,抬抬下巴示意我望向远方,「看,这就是『不夜城』的由来,是不是很美?」 顺着他的目光看去,我瞬间就噤住了呼吸,马上被眼前如宝石般璀璨的繁华夜景给实实震惊了,心情也像颗饱满的气球般不由得飞了起来。 看着脚下细密如点点繁星的城市灯光,我情不自主地感叹,这个纸醉金迷的国际大都市在夜晚的衬托下竟然是如此迷人。 「哇……真美啊。」 身边的人静静地看我兴奋的模样,静了一瞬,又开口:「高处不胜寒……可是,风景也无限好,对吧?」 听到他突然深沉的言语,我疑惑地回头看向他,抿抿嘴,「说什么呢,别装深沉。」 「装?我一直都很深沉啊,还以为你很了解我呢。」 听到这话,不禁翻了个白眼,「是吗?那你说说高处怎么不胜寒?又怎么风景好了?」 他笑着转过身,伸手慵懒地倚靠在观景台边上的窗沿,望着远处的夜景,「说简单点,这句话套用到你身上就很合适。」 「高处不胜寒,就像现在的你无法适应我们这个生活圈子,一切都是以商业利益为优先的人际往来,即使有时心中千头万绪却无法找人倾诉。」 「虽然生活条件优越,工作位高权重,但你却一点儿都不开心吧?」 就像被人戳破了包裹在外的华丽泡沫,心底的那些失落与不安感被赤裸的呈现在眼前,我默默地低下了眸,再也笑不出来了。 心里被他说了这一顿突然有些闷,见我沉默不已,他又轻笑一声,「可是,如果换个角度来看,你没有了记忆,没有了过去,没有了那些牵绊和包袱,也代表你是新生的、是自由的。」 「那么站在高处,以优越的生活为背景,以理想的工作为舞台,活出你想要的人生,风景岂不是也能无限好?」 「你看,我原先认识的穆夏昀可是有强烈恐高呢,而你却能站在这一百零二楼看夜景,这不就是一个例子吗?」 一怔,原来……穆夏昀有强烈的恐高症吗?对这样的高处我竟然连一丝的恐惧都没有,反而感到特别舒心又愜意…… 抬眼看向他,韩澈突然的认真让我有些无措,可他的话却犹如一盏明灯,瞬间让我灰暗的心明亮了起来,再次望向远处灯火辉煌的城市,我抿抿唇,「谢谢你和我说这些。」 「不过……不只是我,你不也过得不开心吗?」 「骗黎安娜订婚,也是因为你父亲带来的压力吧?」 听到我的话,本淡然地盯着远方夜景的他诧异地转过头来看着我。 我对他讶异的神色笑了笑,自觉地回復了他没提出来的疑问,「安娜可是和我抱怨了好久呢。」 他听到后微微低下了眸子,沉默了许久,终于开口:「不管我有多大的权力和财富,在韩氏集团里我终究只是个养子。」 「我名义上的父亲曾经在大街上救了我一命,这么多年来,他也几乎视我为亲生儿子般对待,我至今仍然忘不了他的恩情。」 「我想我能回报他的,也许就只是乖乖地帮他在他的商场里铺路,扮演好一颗旗子的角色。」说着,他自嘲似地笑了一声,「现在想想,刚才说给你的话,确实都没有底气说给我自己听呢。」 见他讽刺的微笑,我微微蹙眉,突然很想安慰他,「……虽然如此,你还是做的很好啊。」 「韩氏集团本就名气不小,你身为集团的营运长,带领团队取得產品推销的成功是业界里有目共睹的,不要因为不是自己选择的路就全然否定自己啊。」 语落,一脸认真地笑了出来,「你可是我见过的富二代里少见认真敬业的呢。」 他看着我一片默然,过了很久,笑了出来,「你常常这样和别的男人说话吗?」 听他这么一说,我顿时愣了,「??什么意思?」 见我一脸懵,又不禁失笑,「这样称讚男人,他可是会很容易喜欢上你的。」 被他这样说我的脸不自禁一红,看着韩澈的神情突然有点防备,而他见着这副模样像意会到了什么,马上一脸嫌弃,「打住,我压根儿就对你没兴趣。」 如释重负,「吓死我了,听听看你讲什么鬼话。」 白了我一眼,「鬼话?你是男人吗?懂个鬼。」 被他的话堵得无法反驳,我自闭了。 之后的时间,我俩就这样似乎都各怀心事地看着窗外的夜景。 望着脚下这个如迷宫大般庞大的城市森林,每一盏灯光似乎都是一颗心,有的如我一般漂泊,有的却是我渴求不及的安定,无数的灯光聚集在一起,互相依偎照亮彼此,点亮了整个城市,也辉映着整个苍穹。 站在高处,风景果然不同呢。 也许会像韩澈说的,总有一天我会活出我的人生,总有一天我也会找到属于我的那盏灯吧。 就当作是与自己的约定吧,再会,纽约不夜城。 第五章 美国考察(7) 和韩澈坐计程车回到酒店才发现外头已经不早了,和他简单说了几句后我便赶紧走进了酒店大厅,却没想到走了一会儿后才发现这傢伙竟一路跟我走了进来。 「啊?你怎么也跟上来了。」 一脸理所当然,「我今晚睡这。」 讶异,「你也住这儿?」 难怪那时候他会正好在酒店门外,原来我们根本就处在同个地方! 也许是因为时间晚了都有些疲倦,我俩都没多说什么,一前一后准备搭电梯回房间休息,没想到却刚好在电梯口碰上了文少勋。 「文少勋?」 他走上前来,先是看了我一眼,又瞧了我身后的韩澈一眼,微愣半刻,貌似是基于业务上的礼貌朝他点了点头。 「你刚刚去哪了?」他朝我问道。 我回答他:「韩澈带我去帝国大厦了。」 「那都这么晚了,你要去哪儿?」我反问他。 文少勋若有所思地看着我没说话,过了几秒后才回答了我:「本来想出去走走,现在不用了。」说完顺手按了上楼的电梯按钮。 「早点休息吧,明天还得早起。」 「喔。」 韩澈跟在我后头一起进来,从刚见到文少勋那刻起就没开口说过一句话,关上电梯后,三人更是一片沉默。 见文少勋刚刚那副样子……一看见我就问我刚刚去哪儿了,该不会是准备出来找我吧? 是担心我吗?是下属对上属的担心吧? 在电梯中胡思乱想,突然……电梯居然硄的一声,瞬间停了下来!? 紧接着电梯里的灯光开始明明灭灭,过了几秒鐘竟然完全黑了下来。 我的老天,该不会是停电了吧,我这运气也是背到底了??我在心底生无可恋地吶喊着。 原地崩溃几秒鐘,刚听到韩澈叹了口气,不知为何,这突然而来的黑暗就像一记重拳砸在我的心口! 呆在这狭小黑暗的空间里,我只是突然感到心跳加速,接着巨大的恐惧感就像洪水快速朝我的心脏席捲而来,呼吸更开始变得急促了起来,接下来整个人就快要站不住了。 「这是停电了吧?」韩澈的声音传来。 「这种酒店的电梯基本上都会有备用电池,估计一会儿应该就能恢復正常了。」文少勋开口。 「那那那??那个,我……」 我自己都没想到此刻我的声音竟能破碎地不成样子,浑身上下也因为恐惧而剧烈地颤抖了起来??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似乎地听出了我的异常,俩人顿时都沉默了一瞬,韩澈一个你字没说完,文少勋就迅速蹲下身来扶住了我,感觉他在黑暗中与我只是咫尺之远,此时正认真地看了看我,片刻地安静后,「……你有幽闭恐惧症!?」 听到他满是惊讶的口吻我也讶异了起来,颤抖着双唇,「我、我不知道,我……我记不清了。」 他像是刻意缓住急促的语气,「别紧张,闭上眼睛深呼吸,想像自己在宽阔的地方。」 我努力深呼吸了几口,更紧紧地闭起了眼睛,耳边就又传来了他的声音:「对,就是这样??别紧张,别怕。」 我跪坐在地上,眼泪不知何时早已沾湿了脸颊,手里死死抓着他的衣襟,他宽大的手掌贴在背上,掌心传来的丝丝温度让我感到稍稍安心。 原先停转的思维终于开始慢慢运转起来…… 穆夏昀有幽闭恐惧症?她不是恐高吗? 之前坐电梯都没有不适,为什么今天会突然发病?难道是因为没有亮光吗? 我一直闭眼胡思乱想着,只觉得身边有个声音一直在说,「别怕,没事的……我在。」 这个画面好生熟悉,彷彿记忆深处也有过同样的场景。 「别怕……」 「有我……」 电梯灯光突然亮了起来,脚下也传来了电梯啟动运行的声音。 此刻我才发现,文少勋竟跟着我一起跪在地上,左手轻轻抚着我的背,而右手紧紧地把我的头按在了他的胸口。 不知是他的心跳还是我的心跳,此刻咚咚咚的声音充斥在耳膜,而我被突然的这一幕吓得愣在原地不知所措。 这空间里还有第三个人啊!不知道韩澈站在我俩后头看到这一幕会怎么想? 「没事了,凉……」 「行了,她好了。」 韩澈的声音从后头传来,文少勋才一副彷彿刚从梦里醒来的样子,涣散的眼神终于有了聚焦,缓缓地松开了我,并把仍然有些颤巍巍的我扶了起来。 韩澈微微倾身,面无表情地看着我,「闵夫人,还好吗?」 我傻傻地看着他,一双眼睛早就哭红了,只见他从胸前的口袋拿出一条手帕递给了我,而我总感觉他这声「闵夫人」叫得很是刻意。 接了韩澈给的手帕擦眼泪,不知过了多久,电梯在气氛沉寂中响了一声,文少勋的楼层到了。 他的房间和我的不同层,出电梯门前和我说了一句早点睡就走了。 他走后,我瞥了韩澈一眼,只见他蹙着眉头一脸不爽地看着我,「老大不小了,还要人抱,又不是什么黄毛丫头。」 一脸震惊,「你这是在骂我吗?」 轻笑一声,眼底全是不屑,「不然呢,骂鬼吗?」 说完后,到了他的楼层没再多说就直直往走了,却貌似想到了什么回过头,按着电梯键,「对了,明天就见不到面了吧,那就后会有期囉。」 说着,手松开了按键,电梯门随即关上,韩澈的脸也渐渐消失眼前,而我一个人站在电梯里心里一片混乱。 方才在韩澈开口前,文少勋是不是差点对我喊出了一声「凉安」? 见他刚刚那副模样,又是那种……透过我看着别人的感觉……可我却深深地被这个眼神刺痛了。 他真的相信我是凉安了吗?还是我听错了? 可那个凉字那么清晰……而且他为何会如此了解幽闭恐惧症呢?又为何会如此温柔地安抚我呢? 难道,得幽闭恐惧症的人是凉安? 所以,他才会在这样的环境差点喊了「凉安」这个名字吗? 我揉揉额头,努力试着不去想太多,到了房间的楼层后赶紧走了出去。 明天就要飞拉斯维加斯了,还是赶紧睡吧。 第五章 美国考察(8) 隔日下午,经过六小时的飞行时间,我们终于来到了本次考察的第二站——拉斯维加斯。 这里的城市特色不同于纽约的高楼耸立,却同样广阔繁华。 由于娱乐產业发达,城市内大多数的建筑特色都五彩斑斕,带着一种浓烈欢快的色彩,让人看着看着心情都愉快了起来。 各式各样型态张扬的特色建筑出现眼前,每一座建筑物都让我惊叹背后设计师的奇妙思想。 而经过这两天以来的考察,团队小组们也各个都收集了不少有用的资料。 幸好虽然行程紧凑且辛苦,每个员工却都没有太多的抱怨,一路上都按照我的要求进行对各式商业型态的分析调查以及照片收集,效率肉眼可见,果然是闵淮一亲自挑选的菁英团队啊…… 眼看已到黄昏,剩下几个小时的时间……在心里想了想,明天在拉斯维加斯待上一天,后天又得飞洛杉磯了。 「文少勋。」 「是,穆总。」 「剩下几小时,就让大家自由活动吧。」 「这几天大家都累坏了,今天又搭了那么久的班机,就当是奖励他们,好好放松吧。」 「可按照表定行程,我们还有个地方没去。」 疑惑地看着他,「哪里?」 「凯萨宫酒店购物商场。」 我点点头,「这样啊,那我去吧,把相机给我,我去考察。」 听到我的话微微一愣,「你自己去?」 理所当然地嗯了一声,「当然了,经过这么多天的实战,我现在可是也对考察的要点很熟悉了!」 他见我一副不甘示弱的模样没说什么,低下头思考了一会儿,随后又看向我,「我跟你去吧。」 「我是你的助理,你一个人,我不放心。」 见他这般斩钉截铁的态度,我也没好意思拒绝他,「行吧。」 简单和团队们说了下,我俩就搭车前往购物商场,一路上我都暗自观察着他的神色,就好像自己做错了什么事情一样。 昨天晚上还在纽约时在电梯里发生了那件事后,我满心里都在思考着文少勋在韩澈开口前到底是不是用「凉安」这个名字叫我,想到后来一整晚几乎没睡,幸好在飞机上有补了眠。 此外我总感觉从今早开始文少勋彷彿一直刻意地与我保持距离,我们之间的交流除了工作和学习上也再无多馀的沟通,一切就好像重新回到了原点一样。 此刻和他这样坐在同辆计程车上,我们也只是各自静静地呆着,相顾无话。 在心里烦闷着想试着打破沉默,可却转眼间就到了目的地。 而才刚下了计程车,我就被眼前的建筑体给深深吸引了。 这个酒店的外型看起来就像一座巨型罗马宫殿,里头的装饰更是有罗马式的浮夸风格,喷泉、神话雕像、罗马柱、壁画都彰显着整个酒店奢华的气势。 和文少勋走到与酒店相连的购物商场,发现没想到今天下午里头的人潮并不多,除了三三两两的游客,商业街上几乎就只有我与文少勋而已。 这条机上的商店也都把自己打扮成罗马集市的模样,而整条商店街的苍穹也被打造成动态的蓝天白云,一天当中更会随着室外的天气一同变化。 这样奢华气派又精緻的商业型态着实令我吃了一惊,整个人不由得兴奋了起来,只能不停按下手中相机的快门以表我此时震撼的心情。 几乎忘了和文少勋之间的沉默氛围,我亮着星星眼在购物商场的各处开始讚叹了起来。 「哇,你看,这里好漂亮!」 「这个雕像这么精緻得刻多久啊……」 「天啊,他们是怎么做到那么壮观的?」 兴奋,「哇,你看这个装饰,好气派啊……」 之前与团队一同行动时因为不想让他们看轻我所以很努力地保持优雅,但现在只和文少勋出来,我就像一头放开韁绳的小马,对周围的一切都难掩激动与好奇。 而他在我身后看着我这样跑来窜去的,终于无奈地开口:「我说穆夏昀小姐,再怎么说你也是个富家千金,能不能别像个毛丫头一样大呼小叫的?」 我白了他一眼,「嘖,谁说富家小姐就不能大呼小叫的了?」 「高兴我就笑,不高兴就哭,人生那么难,做人随心所欲一些不好吗?」 文少勋听到我这话,突然沉默了。 「随心所欲……可是对我们大多人而言,这可是奢侈品呢。」 他的话我无法反驳,其实就算是我对我自己来说,很多事情不也是身不由己,无法掌控吗? 可即便如此…… 「但,尽量让自己过得快乐些不好吗?」 「人生苦短,不要浪费时间去伤感无法改变的事实,不如让自己每天活的开心些,毕竟……」 「我们以后可是要死很久呢。」 不知为何,脑袋里突然就跑出了这句话,而我也多想什么便脱口而出,却一点都没发现身边的男人闻言早已变了脸色。 文少勋突然严肃地站到我的面前,我瞧他这个样子不太对劲,「怎么了?」 「这句话,是谁教你的?」 茫然地看着他,「教我?没谁教我啊?突然想到我就说出来了。」 文少勋蹙着眉头,一脸貌似有些急迫似地盯着我,接着开口:「?君游东山东復东,安得奋飞逐西风。」 我一脸懵,听他说完后还是搞不太清楚状况,「什么?你再说一次?」 他没有照做,连句话也没说,只是微微把目光低了下来。 「没什么,只是刚好想到一首古诗词而已。」 满脸疑问地看着他,「这样啊,这首诗有什么特别的吗?怎么会突然想到?」 文少勋似乎并没有回答的意思,他就只是安静地看着我,眼神却流露出一种探询的光,彷彿有意无意地在期待些什么。 我被他这么一盯突然有些不自在,只好后退了一步。 「你……」 话还没吐出半个字,他突然开口打断了我想正要说的话:「继续考察吧,时间快到了。」说完就掠过了我继续往前走去。 我看着他的背影一阵沉默,但最后还是没多想什么跟了上去。 接下来的一个多小时,我俩也就专注地继续进行考察了,最后也准时地与团队会合一同回到当地酒店,只是文少勋对我的态度相较上午时又更冷淡了。 他方才突如其来开口对我说出了那句古诗,我心里实在是没想个明白,不过也因为实在赶着跑行程没机会和他再多说些什么,只好把疑问藏在心中了。 隔天在拉斯维加斯又待上了一天,我们又照着紧凑的日程来到了这趟考察之行的最终站——洛杉磯。 作为加州的第一大城,这也是美国的第二大城市,仅次于纽约。 因为有许多外来移民,这个向来以文化多元性和包容性着称的「天使之城」,拥有大大小小、风格迥异的街区,更不用说具有多方民族特色的建物了,我们都在此收穫了非常多有用的纪录。 我满心满眼地都期待着回去给闵弦讲我趟实在是多有贡献啊,看他以后还敢不敢轻忽我。 在洛杉磯驻足了两天,至始至终行程都非常顺利,期间也没有再发生什么特别的事情。 而十天以来的考察终于落幕,一行人也没有懈怠,此时待在候机大厅,还看的到有些人甚至还拿着笔电打着某个魔鬼要求的报告呢。 在心里叹了口气,也是,再过五天就得交了,没达到要求还得收拾走人呢。 想到这,我点开手机的云端档案夹,理了理这几天的考察成果。 情不自禁勾起唇角,幸好这几天以来回到酒店休息后都挑了一段时间整理蒐集来的纪录,也不至于要到最后才开始赶工了。 想到这我又叹了一口气,闵弦这个人就是说什么就做什么,绝对不给人一点退路的,如果最后临时抱佛脚我可是连哭都来不及呢…… 搭上了长途班机,经过了十几小时的漫长时间,飞机终于在晚上七点安全地降落c城国际机场。 一行人拖着疲惫的身体处理好入境程序后,我简单遣散了同行的团队人员,安排大家各自回家好好休息,又回过头文少勋交代了几项之后的工作安排。 「……报告的内容哪里有疑问或觉得整理得不够好我会再问你的,你也早些回去休息吧。」 他点点头,又迟疑了一下,开口:「不用送你?」 摆摆手,「不用了,家里的司机早就安排好了,就不麻烦啦,你也赶紧回家补个眠吧。」 文少勋犹豫地看了我几眼,最后还是妥协了,「好吧,那你注意安全,我就先走了。」 笑了笑,「知道了,拜拜。」 文少勋走后,我才揉揉发疼的的肩膀,一边拖着行李,一边低头滑着通讯录,慢慢从行李提领处走往接机大厅。 哪有什么司机啊,全是骗人的,要不是我这么说文少勋凭着他对工作一丝不苟的性格肯定又会坚持送我了?? 这趟出行他除了当个统筹,还得时时刻刻待在我身边注意我的需求,虽然他没说,但不用想也知道他一定也累坏了,我可不想再给他添麻烦。 疲惫地叹了口气,正苦恼该要叫个计程车回家,还是打个电话让林姨派司机来接我呢…… 在心里思考着,没想到一直低头走路的我却突然撞上了一堵人墙。 茫然地摸摸额头,「对不起啊……」 连忙低下头道歉后,再次抬眼看到身前的人我就愣住了。 面前的男人身穿一袭黑色西服,双手插兜屹然而立,在四目交接的那一刻,他身上那股熟悉的清香彷彿也在鼻息縈绕。 我傻傻地看着他,隔着这样近的距离,心跳情不自禁加快了速度。 而他貌似对我此时如此震惊的表情很是满意,直视着我的双眼像噙了一丝笑意,更是轻轻勾了勾唇角。 「辛苦了。」 闵弦说着,我都还没反应上来他就伸手把我正拖着的大行李箱拉到他身边。 「欢迎回家。」 ——本章完。 第六章 项目匯报(1) 我抬头盯着眼前的男人惊诧不已,整张脸都呆滞了下来。 他这是专程来给我接、接机的吗?他?闵弦?真的是他!?没跟我开玩笑吧。 「你这是……」 微微张口试着说出三个字,却突然被他搂住了腰。 突如其来的亲暱举动吓得我瞳孔缩了一瞬,我惊恐地抬眼看他,而他竟低下头来似笑非笑地用眼神给我了我某种暗示? 我的两隻手还无措地抓着他胸口的衣料,还没想个明白,身后突然传来了一声欢快的的呼喊。 「大嫂!欢迎回国啊!」 闵淮一?这傢伙也跟着来了? 只见闵淮一拿着一张有着「恭迎我美丽的大嫂归国」这十个大字的压克力板朝我走来,脸上依然是那张爽朗的笑容。 愣了半刻,嘴角微微抽动,这小子怎么能那么丢脸啊!?我能不能选择不认识他? 崩溃地回头看了看闵弦,这货竟然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没多说什么,我瞪了他一眼,你好得也是他哥,怎么不好好管好他的身教言行呢? 这两兄弟实在是相差太大了?? 最终还是对闵淮一露出了尷尬又不失礼貌的微笑,「谢谢你啊,还和你哥一起来了。」 「刚好结束手边工作就来了,话说……」闵淮一颇有兴味地瞄了闵弦一眼,「我哥平常可是最讨厌人多的地方呢。」 「看来我哥的确对大嫂你挺上心啊!」 听到他这么说,我也抬眼看向闵弦,他波澜不惊的目光放在了我和闵淮一的身上,「这有关係吗?顺路而已。」 什么意思?所以只是因为顺路才下班后顺道来接我吗?我竟然还以为他是特地来的。 莫名感到有点小沮丧,我抿着嘴没多说什么,而闵弦面无表情地回头给身后的司机递了个眼神,那司机便连忙上前把行李给推走了。 闵弦瞥了我一眼,「走吧。」 听话的跟了上去后,没时间细想,轿车一路奔驰很快便回到了熟悉的别墅。 才刚下车,突然觉得哪儿不对,回头看了看身后的俩人。 闵淮一伸了个懒腰走下车,还一副睡眼惺忪的模样,见我疑惑地看着他时还冲我笑了一下??这傢伙,怎么还跟我们回家了? 我一脸懵逼,满脸不解地看向正和林姨讲着话的闵弦。 俩人讲完话后林姨便走了过来,「太太,这一路上辛苦了,欢迎回家。」先是朝我鞠了鞠躬又朝闵淮一弯腰,「还有,欢迎二少爷。」 和林姨点点头,「还好,谢谢你。」 「林姨,请人把太太的行李送回房间,然后请淮一去休息吧。」说着,垂眸看了我一眼,「我和太太还有点事要说。」 「好的,二少爷,您的房间已经准备好了,请跟我来。」 才刚看着闵弦疑惑地欸了一声,他就伸手揽住我的肩头往后走,走到一半回头看,就见着闵淮一双手插兜一脸轻松散漫地跟着林姨走进别墅里。 而我俩走远后,闵弦才把那放在我肩上的手落了下来,拉住我的手腕拖到了后花园一处隐密的角落。 停下转过身,松开了我的手后沉默地盯着我,他这副模样不免得使我有点儿慌张。 「??有件事得和你说。」 紧张地看着他,「什么事?」 「淮一因为一些原因会在家里住几天。」 ??住几天?难怪他会和我们一起回来。 行啊,我没什么意见,朝闵弦点点头,「这样啊,我知道了。」 却没想到他还没说完,「所以他住在家里的这段时间……」 「我们必须同房住。」 完全没意料到这种发展,我大写地震惊了,「??你、你说什么!?」 「为什么!?你不是说我们不能、不能那个什么……」脑子一急,想说什么我都给忘了。 「不能随意进入对方房间,对,我是说过。」 结巴,「那……」 一脸理所当然地看着我,「可你忘了还有第一条了?对外必须维持夫妻形象。」 我呆了。 闵淮一这小子还不知道我和闵弦的真实关係啊!我怎么会把这事给忘了! 见我一脸像是被雷击中一样,像是站上了风,慢条斯理地继续开口:「其实,我的父亲,非常看重我们的婚姻。」眼神锐利地扫了我一眼,「他当初那么执意要我答应这门婚事,目的肯定不只是让我把你娶回家里当摆设而已。」 「要是让他知道我们的婚姻有名无实,他一定会大发雷霆,除了对公司项目进行撤资,我的本业应该也到头了。」 「在我还没有彻底累积实力前,这个后果是我承担不起的,你懂吧?」 如夜幕般漆黑的一双瞳孔聚焦在我的双眼上,他的表情依然平淡,可话语中除了一直以来的强势竟还多了一丝迫切。 明明是自己提出请求,却还是这副目中无人的口气…… 在心里挣扎半晌,最后还是勉为其难地垂下了眸,「好吧,我就帮你瞒住他吧。」 闵弦低头看着我,没多说什么,却轻轻勾了勾唇角,「其实就算你不答应,我也有办法让你帮我演这场戏。」 「……你什么意思?」 「你忘了吗?我们的联姻并不只有我一人得利而已,你的家族利益也牵扯其中。」 「要是闹翻了,对谁都不好,不是吗?」 他没把话说得特别清楚,可我缓了一阵便听出来他的话中带有别样的意味。 意思就是,我不帮他不只会让他的生活被打乱,要是事情传了出去一发不可收拾??我也会因为这样的丑闻身败名裂,家族企业更会因此受到牵连…… 意会到他的套路,简直无语,「也就是说,我一开始就没有选择,只能帮你?」 「是。」他简短回覆道:「所以我一开始就说了,这件事只是告诉你而已。」 淡定地看着我,「并没有徵求你的意见。」 气不过,「你……」 打断我的原地炸毛,轻轻一笑,「放心,林姨已经把卧室的沙发整理好了,以你的身高睡起来应该很合适。」 我又懵了,「??什么?沙发!?」 第六章 项目匯报(2) 简直更火大了,「凭什么让我睡沙发!?」 闵弦默然,看着我怒气冲冲地提出质疑,歪了歪头,唇角的弧度轻松却又带着一丝邪媚,「难道你想和我睡一张床上?」 两团红晕瞬间蹭上双颊,我结结巴巴,「谁、谁想跟你睡啊!?那为什么不是你睡沙发!?」 「我的房间当然是我说的算。」说完,他准备转身离开,却走了两步又回过头来,「对了。」 「我习惯早睡,晚了我会锁门。」 眼见这货对站在原地还一阵凌乱的我丢下这句话就走了,我却还待在这里久久挪不开脚步,大脑就像刚刚接受一场暴风雨洗礼,所有的思维都在刚才的对话里疯狂旋转。 所以在闵淮一待在家里的这段时间,我每天晚上都要和闵弦处在同一个空间吗!? 先撇除他突然兽性大发对我图谋不轨的可能性,现在正是项目定位报告的关键时期,工作压力就已经够大了,每天回到家里还得在小叔子面前演戏,晚上好不容易能休息了却只能睡沙发…… 天啊,我的私人空间呢?我的人身自由呢?我的美好生活呢!? ??现在看来还真是没好生活了。 稍稍平復心情后,虽然有点不情愿还是跟着他来到他的卧室。 我和闵弦的关係确实不像以前那么差了,可实话来说还没好到能自在地一起共用卧室的程度…… 我有些欲哭无泪地垂头。 「介于这段时间我们都要这样相处,我得先把话说清楚。」 早已放弃挣扎,我软弱开口:「……说吧。」 「首先,房间里不能有香水味,尤其是味道特别浓的,第二,在我面前记得注意形象,不要穿着暴露。」 第一点还行,虽然我的梳妆台有各式各样的名牌香水,但我自己也不太喜欢那种味道,自然是没有喷香水的习惯,想必他是想到以前的穆夏昀了吧。 可听到第二点时顿时无语,想到之前在国外时还穿着浴袍打视讯给他,简直羞愤欲死…… 「最后,卫浴设备都是我私人的,你要用去别的地方,听清楚了?」他朝我确认问道。 这个洁癖鬼……不甘愿地低低头,「知道了。」 答完后,我大步走到身后的沙发,然后用手指比划了沙发前头一大片的区域。 「那这里之后就是我的地盘了,你可不许蹭过来半步!」 他挑眉,轻笑一声,「行。」 对话结束到一半,门外就传来了敲门声,闵弦开口让人进来后,林姨便打开了门,「先生、太太,晚餐已经准备好了。」 朝林姨嗯了一声,闵弦回头看向我,「整理好就下来吧,淮一也在。」说完后,就直直走了出去。 等他走后,我静静地看着眼前的沙发床,才发现这沙发其实还挺大,不自禁坐了上去,又躺了下来,翻了个身,似乎也挺舒适…… 脑子突然打了个结??且慢,我怎么卑微到开始为这样的生活找优点了。 重重地叹了口气??果然,和闵弦这样气场强大的人日夜相处,实在是愈来愈没有底气了。 也许我能做的就只有默默祈祷??这样的日子赶紧过去吧。 ? 晚餐时间三人坐在楼下的餐厅长桌用餐,我一边用叉子捲着眼前的白酱培根义大利麵,一边观察着闵淮一的吃样。 瞧他吃那肋排吃得一副心满意足的样子,看来是真把这里当成自己家了。 瞥了一眼身边坐着正高雅进食的男人,闵弦如往常一样静静地吃自己的餐点,用餐保持安静是他向来的习惯。 可我终究是按耐不住心里的好奇,打破了餐桌上的沉默,「那个、淮一啊。」 闵淮一喝了一口苹果汁,听到我的唤声抬眼看向我,「怎么了?大嫂。」 「我就是好奇问问……你是因为什么原因突然来这儿住啊?」 闵弦听到我的问题后瞥了我一眼,可没说什么又别过视线回到初始状态。 闵淮一笑了出来,拿起手边的纸巾擦擦嘴,「这就说来话长了。」 我乾笑三分,「那你就长话短说吧。」 「简单来说??回国前我本以为只是个短期出差,就订了个月租酒店,但过了几天觉得还是国内的食物对我的胃口,而且我觉得我挺适合这里的,就决定待下来了。」 他这句话传入耳里我就懵了,这富二代思维……居然只因为当地菜色合你胃口就留下来了?你爸在美国的分公司你也就这样放着不管了? 「只不过刚好酒店的租案到期了,我之前找的房子也快装潢好了,就差几天就能入住,我也懒得再去找间离公司近、食物好吃、服务到位、装潢高大上的酒店。」 「想着该怎么解决时,突然想到我哥的别墅不正好符合我这几个要求吗?而且还免费呢,多划算啊,说什么我都得住啊。」 听完后我又更傻了,这什么思路啊,开口正想反驳他,但听他这么一说我的脑子也不自禁跟着一转…… 司机接送上下班十五分鐘、多样化且品质保证的美味餐点、林姨细心的生活日常打理,符合闵弦低调却气场狂暴辗压的气派别墅…… 哑口无言地乖乖地闭上了嘴,好吧,闵淮一说的的确是对的,完全有道理啊,我只差没给他激动地点头了,这个说服能力……果然是个商人啊。 我还沉浸在闵淮一与我分享的精神世界中,他便看着我这副呆滞的脸色微微一笑,「这几天就请大嫂多多包涵了,一个星期后我就搬出去。」 语毕朝闵弦挑挑眉,「哥你就把我当空气吧,你和大嫂怎么晒恩爱我都会视若无睹的。」 「但晚上还是记得要关门啊,我还是个单身狗呢,别欺狗太甚了。」 闵淮一这虎狼之词一说出口后我的脸又瞬间蹭地红了,不敢再看身边人的眼色,立刻低下头来乖乖吃我的麵。 ??还好某人还是谨遵着「食不言,寝不语。」的惯例,没和他弟聊上几句,否则我真果断离席。 第六章 项目匯报(3) 晚餐就在这样诡异的气氛下结束了,简单盥洗后回到闵弦的卧室,刚进门用眼睛巡视一圈,发现里头没人??看来这傢伙不是正待在家里的办公室就是书房吧。 想到几天后就得交项目定位报告了,赶紧打开放在沙发边的笔电包,抱起笔电就坐在了沙发上按下开机键。 一打开来印入眼帘的竟是电子信箱页面,疑惑地皱皱眉,但滑了滑后看到了邮件内容便瞬间恍然大悟。 「我竟然差点忘了这事……」 鼠标滚动着闵弦先前寄来的文件档,先前还在美国考察时因为时程紧凑,只看了个大概,还记得是一些关于凉安的个人资料吧。 把一些看过的文件折叠起来,又看到一张很像个人履歷的图档,看了看标题,这是……c大美术系学士班新生资料表? c大??这不就和文少勋同个学校吗?现在想来也难怪上次到c大我会对校园里的环境莫名熟悉了。 手上不时滑动着鼠标,瞇着眼一个字一个字地细看,看到一半就发现了不对劲的地方。 蹙起眉,「这……」 资料表上的父母关係那栏一片空白,而底下的同住家人只写打上了奶奶两个字,再没有其他的文字了。 凉安她是奶奶带大的吗?没有父母照顾吗? 继续向下看去,后头除了一些关于身体状况的勾选栏,就只剩下一些像是经济状况等的阐述,似乎没有什么更多的线索了。 不过从凉安的个人资料来看,她果真和穆夏昀一样是稀有的rh阴性ab血型?? 看到这里,我竟突然有些不寒而慄了起来。 凉安,这个存在我身体里的女孩,到底是因为什么才在那晚发生了车祸呢?? 手指在电脑键盘上无意识地敲着空白键,正一个人在心里想着这个谜团,门就突然被人扭开了。 被吓得直直从沙发上滚了下来,惊讶地看向来人,「你吓死我了!」 「在做亏心事?」闵弦手里拿着一本书,挑眉朝我问道。 迅速站了起来,「什么亏心事!我在看你之前传给我的资料,看得我都鸡皮疙瘩都起来了。」说着揉揉自己手臂上的汗毛。 「都看完了吗?」 点点头,「都差不多了,不过为什么凉安的基本资料填了像没填一样,好多都是空白的……」 「你也看出来了?」 听到他的反问,我疑惑地抬头看向他,难道他和我有一样的疑问? 没朝他询问,闵弦便继续说了下去。 「基本上,学校都会要求新生填好完善的资料以备不时之需,可她的家庭信息几乎不是空白就是一笔带过,这确实很奇怪。」 愣愣开口:「该不会,这文件……有问题?」 「起初我也是这样认为。」 「但是一般的血液检查没有额外说明,只会查验出abo型血,可这份文件上却打出了rhab型,所以应该是她自己输入的。」 「??这样啊。」若有所思地点点头。 闵弦说完低下头思考一下,「而且??也许是她的家庭状况复杂到让校方接受她只填写这几个信息。」 疑惑地看向他正想开口询问下文,却只见他翻开了手上一直拿着的书,没想太多地正准备别开视线,竟就发现一个黄色信封夹在书的内页! 我有些惊讶地看着他,而闵弦本想伸手将信封递给我,却犹豫地收了回来,更是一脸欲言又止。 他沉默地看了我几秒,最后垂下了眸,「??穆夏昀。」 见他这副模样我有些无措,「怎么了?」 「在看这个些东西的时候,我要你认为自己是穆夏昀。」 听他这番话我有些不解,顿了几秒没有回应他,愣愣地伸手想接下那个黄色信封,没想到他却隐隐施力捏住。 「听清楚了?」 没想到此刻的他那么认真,我有些紧张地微微点头,接下了信封袋,撕开了雾面的胶带封条,伸手一揽就拿出了好几张照片。 这些照片很是模糊,一看就知道是经过再次打印的,几张照片中全都是黑压压的人群,另几张照片似乎是一间烧成大片灰黑的房屋遗骸远景。 又换几张照片看,似乎镜头转移到了房屋内部,全是家具、墙壁被烧成焦黑的模样,还有白色的雾在其中流淌。 我锁死了眉头,眼球扫描着一张张相片,看到到数第二张时,我实实地怔住了神。 一个戴着帽子和口罩的少年侧着镜头抱着一个瘦弱的女孩,那个女孩把头塞进了那少年的怀里,像是在躲避着周遭拿着摄影机围绕着他们俩人的眾多记者。 可下一张照片,也就是最后一张时,那个完全看不清面目的少年就被两个魁武的警察快速架走,而那女孩则被另一位女警察披上了外套遮着脸带走了。 我看着这些照片死死愣住了神,脑子里开始不断胡乱猜测,心跳不知为何也加快了速度。 我着急地朝闵弦问道:「这、这都是什么?为什么让我看这个?」 闵弦见我这副模样微微蹙起眉,接着说出了我心里最不想听到可也早已预判到的答案。 「??这是凉安小时候发生的事。」 不着痕跡地别过了我的视线,「照片里的那个女孩,就是凉安。」 大脑像是有一团炸药被引爆了,拿着照片的手指开始发颤,「什么?」 为什么我从来没回想过这段记忆!? 「不??可是,为什么我从来??」脑子里一片混乱,心跳像鼓到了嗓子眼,我都开始语无伦次起来。 「这到底是发生了什么?」 闵弦低下了眸子,「??我不知道。」 「我委託人查到这些照片后,又请人到各家新闻台查了这件事情,却完全没有任何资料。」 听到他的回答,脑子又快速地转了一圈,蹙眉急切地开口:「那这个人呢?抱着凉安的这个男生是谁?」 他抬眼看向我,开口:「??她的哥哥。」 「哥、哥哥?」 凉安竟然还有一个哥哥!? 一连串的爆炸性讯息灌入我的脑海,我的脑袋简直快承载不住了,心脏的节拍更是快到就像要从喉腔衝了出来,我开始感到有些难受,不禁微微弯下腰开始喘息。 看这些照片时,我需要认为我自己是穆夏昀?? 闵弦这么说,正是因为担心我把自己当成那个女孩了吧? 可是,就算再怎么想,我怎么可能不把自己想成是照片里的她? 「穆夏昀!」 第六章 项目匯报(4) 闵弦的出声叫唤把我的意识拖了回来,他倾下身扶住了踉蹌的我,先是把我整个人攀在了他的身上,接着把我放在了沙发床,一连串的动作下来后整个人又蹲在了我的面前。 「深呼吸。」 他抓着我的手,眼眸直直地看着我,「冷静点。」 随着他的话,原先紊乱的呼吸渐渐规律,心跳也终于找回了该有的节奏。 我还微微发着喘,死死地回握他的手,眼球似乎镀了一层泪光,「那他呢?凉安的哥哥呢?」 闵弦看着我沉默,过了几秒后皱起了眉,「我也託人找了……」 「可他就像消失一样,户籍、姓名、身分资料,全都没了。」 听到这样的回答心里竟像被人拧了一下般抽痛,失神地看着他,喃喃道:「就连……名字什么的,也找不到吗?」 闵弦别过了我的视线,没再说话,而我已经知道了他的答案。 我慢慢地松开握住他的手,他顿了顿,似乎是知道我没事了也缓缓站了起来。 站在我的面前看了我许久,他若有似无地叹了一口气,对着一脸满是茫然的我开口:「会找到的。」 「我已经说过,我会帮你。」 抬眼看向他,不知何时,我或许早已慢慢依赖着他给我的帮助和承诺,在此刻听到他这句话后心中竟彷彿瞬间充满了安全感。 「早点睡吧。」他说。 ? 「时差还没调回来吗?」文少勋手拿一叠文件夹走了过来,对着正坐在办公桌上揉着太阳穴的我说道。 「我的状态不好吗?」有种被提点到的感觉,赶紧放下了额头上的手,打直了腰桿子。 「还好,只是感觉你很累。」 我沉默半晌,前天闵弦和我说完那件事情后我就一直耿耿于怀,想到凉安还有一个哥哥,而他却不知去向、不知生死就让我感到莫名难受。 曾想过试着问问看文少勋,可凉安却是他心里的一根刺,我不想、也不敢再去触碰他心里的伤口。 而另外,也是思考到他或许也不知道凉安事实上有一个哥哥,若将此事意外说了出去,反倒会有反效果?? 所以还是听闵弦的,总有一天会再找到线索的吧? 可除了这件事以外,还有令我苦恼的地方?? 先前的考察虽然顺利结束了,可接下来的工作才是重中之重??今早组织本次考察的两个部门就一同开了好几场会议,才总算讨论出大家都满意的结果,定位报告的主体概念基本上已然成形。 可是,我却总觉得似乎缺少了些什么…… 低下眸子暗自思考着,文少勋突然将手里一本本的资料放在我的桌面上,「这是本次考察我整理出的重点,还有一些成功项目的参考资料。」 「好,谢谢你,我会好好看的。」 没说话,静静地观察我几秒鐘,「……你要休息会儿吗?」 「我没事,可能压力有点大吧。」朝他说完,又自嘲笑笑,「毕竟三天后的报告发表就决定了我的生死了。」 「今天开会后產品定位已经有了大致的架构,你只需要在这个基础上细节化,并加入自己的想法去说服他们就行了,别太担心。」 顿了顿,在心里纠结一瞬,最后还是开口了:「可是,目前这个方案在我看来中规中矩??没什么特色。」 「我??不太有信心能够说服他们。」 听到我的话,文少勋也随之低下视线微微思考起来,「特色吗?」 「其实国内大多的商业综合体基本上也是大同小异,谈不上有什么特色。」 「我知道……」坚定地看着他,「可就是因为这样,我才认为我们的项目应该突破这个侷限,如果我们标新立异、树立了自己的品牌特色,不才能够吸引到更多的消费者、打败其他的竞争者吗?」 他静静听我说完后并未再做回应,良久后,唇边泛起了一丝微笑,「想要创意吗?」 「想要与眾不同又需要符合自身的项目情况,我倒有个好建议。」 疑惑地开口:「什么建议?」 「对比这个城市的特色,製造出与现实生活的反差感,给消费者创造最意想不到的商业景观。」 听他说完,咀嚼着话里的含义,疑惑地喃喃自语:「??现实生活的反差感?」 「对,就像杜拜在沙漠中创造绿洲,日本在海上建造机场,纽约在高楼大厦之中开闢城市森林??创意有时就是最意想不到的反差,国家与城市如此,商业项目当然也可以如此。」 低下头来细细思考他说的话,对比城市的特色製造出反差感,最意想不到??脑子突地灵光一闪。 灿烂地笑了出来,「我好像明白你的意思了!」 「是吗?」微微一笑。 「我知道该从哪里入手了,谢谢你,文少勋。」 「不客气,毕竟??」文少勋说着,拿起了先前我签好名后放在办公桌边的文件,「我也很期待你的成长呢。」 ? 文少勋从办公室出去后,接下来的时间,我仔细地查阅了关于d市的城市特色、当地居民的消费需求以及整体的娱乐习惯动向。 首先,d市是一个典型的内陆城市,被其他三个大城市完整包挟住,想开车到达沿海地区至少得花上十几个小时。 其次,这里与其他城市相比之下物价较高、人口更密集,工作压力也更大,居民们虽热爱休间旅游,可因为工作缘故无法长期休假。 而d市又多是文艺和美学类型等不太能使人保持新鲜感和尽情放松的观光景点,因此当地的人民较崇尚简单快速的外地旅行。 所以对于居住于内陆城市,又有着这样旅游倾向的居民,最意想不到、最具有反差效果、最能够吸引到人群目光的商业景观究竟是?? 「人造海滨!」我惊呼一声。 生活在内陆城市的当地居民,虽崇尚享乐主义却因为繁忙的工作只能选择久久一次的外地旅行,但若能在当地便能享受到沿海城市的游憩和餐食,既省钱又省时,岂不是个能吸引到诸多消费者的商业特色? 可除此之外,还应该有更大胆的辅助创意,才能不只让当地的居民欣然买单,更能够使外地人慕名而来。 辅助创意??大胆与人造海滨的建筑设计结合?? 在心里细思着,既然想将整个商业综合体打造成海滨模板,那不如将水族馆与商场结合,在商场中心打造巨型玻璃鱼缸,让各种不同的海洋鱼类作为景观之一在里头尽情遨游……让整个商业综合体成为吸睛的巨作! 激昂地在心里下好了主意,我的头脑终于豁然开朗,也心满意足地笑了出来。 而沉溺在灵感涌现的喜悦之中,再次抬头才发现,天色已暗,早已过了下班时间。 揉揉眉心,报告缴交的日子就要到了,现在还得再次修改定案,不如趁着现在思路清楚加班把方案给整理出来吧,想到这里,我起身就准备去茶水室泡一杯咖啡补充能量。 走出办公室,外头的灯光确实都暗得差不多了,人也都走了??观察到一半却发现文少勋办公室的灯竟然还亮着? 看了看墙上的时鐘,已经快九点了??这么晚了,他也还没走吗? 走近了点,悄悄从百叶窗外打望一眼……没人?难道是下班的时候忘记关灯了? 摇了摇头没有多想,转身去了茶水室,可再次拿着咖啡回来的时候,却听见楼梯口传来了熟悉的声音。 踌躇一会儿,最后依然耐不住满载的好奇心,轻着脚步慢慢挪到了楼梯口的一角。 本以为文少勋是一个人在这儿讲电话,却没料想到走近后印入眼帘的还有一个长相别緻的女人。 第六章 项目匯报(5) 「我真的不明白,三个月后你就要到宾州当交换生了……」 「教授说你只需要专心研究经济课题,在发表一篇论文就可以了,到底为什么突然要一意孤行到这个公司来实习?」 那位女人抬着头朝文少勋说着,彷彿正刻意压抑着话语中的激动。 「不为什么,这是我的决定,跟你无关吧?」 「跟我无关……」她喃喃自语道,接着竟冷冷地笑了出来,「那是和凉安有关吗?」 听到这话我心底微微一惊,只见文少勋的目光冷了半分,「你该走了,这里不是你该来的地方。」 她再次冷笑,「果然还是因为她吧?因为上次来找你的那个女生移植了她的心脏,她身上有凉安的一部份……」 「所以你才想来这里实习,想要接近她吗?」 「可是凉安已经死了……」 说到一半竟提高了音量,「她不是凉安!即使移植了心脏,她也不是凉安,文少勋,你到底是不是傻!?」 貌似有些哽咽,「……你到底想证明什么?」 文少勋沉默了几秒,脸色早已完全冷了下来,「苏雨昕,你偷听了我们说话吗?」 听到他这么说,她好像有些吓到,支支吾吾地,「我、我不是故意……」 「够了。」文少勋微微不耐地叹了一口气,「你不用和我解释,我也不想听。」 「这件事不要再提了,三个月的实习结束后,我会去美国的。」 「可是……」 那个叫作苏雨昕的女生似乎还想在说些什么,却被文少勋硬生生地打断了。 「回去吧。」文少勋说道:「不要再来了。」 朝她说完后,他便转过身朝我这边的楼梯走来。 我来不及闪躲,四目相对的瞬间我只能尷尬地站在原地装作刚刚路过的样子,而文少勋看到我的那刻微微一愣,目光里似乎有种说不清的情绪在翻搅。 然后,竟然就一句话也没说的转身离开了。 我有些吃惊地愣在原地,再回头,发现还有一个人也注意到了我。 苏雨昕站在楼梯口沉默地看着我,精緻小巧的面容上没有一丝表情,我不知该如何反应,只好尷尬地朝她挥挥手,可是下一瞬,她便也什么话都没说的转身离开了。 这下可尷尬了,我一个人被留在原地兜转半天都回不过神来。 果然不应该随便偷听人家说话的,现在被别人讨厌了吧? 再次回到走廊,发现文少勋办公室的灯已经灭了,那么快就回家了吗?不会是刚才因为我的无心偷听而生气了吧…… 微微叹口气,还是找个时间给他道歉吧。 ? 在咖啡的作用下,不知不觉又在电脑前坐了几个小时。 伸手揉了揉模糊的眼睛,再低头看到电脑上的时间显示已经过了晚上十一点了。 已经那么晚了吗?现在想起来今天貌似连晚餐都没吃上呢。 脑门袭来一阵阵疲倦感,可看着电脑萤幕上密密麻麻的项目方案文档,心底却萌生出小小的成就感。 原来自己可以那么努力地去做一件事情,果然,努力就会有收穫,这句话永远都不会骗人。 伸了个大大的懒腰,摸了摸放在一边的手机。 不看没事,看了一眼就实实地吓到了,通讯软体里居然显示了好几条讯息…… 「我让林姨给你留了晚餐。」(七点三十二分) 「还在公司?」(八点二十五分) 「定位报告不是加班就能熬出来的,我知道对你来说很勉强,你其实可以交给助理去做。」(八点五十三分) 「我要睡了,锁门了。」(九点四七分) 「你是不是忘了你还是心脏病患者?很晚了,赶紧叫司机回家。」(十点一十六分) 「在办公室睡着了?」(十点四十五分) 因为不想分心就直接把手机给关静音了,闵弦给我发了那么多讯息我居然都没发现。 从晚上七点半到快十一点,他貌似每段时间都给我发了一条讯息。 最后一条还是三十几分鐘前发的……我有些紧张地看着这些他传来的对话框,以他的性格,这么晚了估计真把门给锁了吧。 放下手机默默地叹口气。 乾脆就这样在办公室凑合一晚上算了??反正这里也挺宽敞的,再者就算回家了也是得睡沙发啊。 这样想着,我拿起早已空了的马克杯,决定再去泡一杯咖啡。 可是才刚站起来,我就彻底愣住了。 视线的彼端有一个熟悉的身影站在门口的墙边,他身穿一件黑色大衣,瀏海是平常在家洗完澡后随意铺盖在额头的模样。 他散漫地靠着墙,盘着手不发一语地看着我,见他这副模样,不像是才刚刚到这里而已。 来了很久吗?我怎么都没有发现?难道是我刚才工作得太认真了? 突然想到刚刚看了他传来的讯息后我没有回覆他,他该不会也都目击到了吧? 在心里想了一大堆,因为太突然了,我拿着马克杯呆在原地也不知道要说些什么,而他依然那样轻描淡写的神色,对我的震惊似乎也早已见怪不怪,过了片刻才缓缓开口。 「为什么不回讯息?」 装死装到底吧,「我、我没看见……」 见他面无表情沉默着,赶紧继续说:「那个,我怕我会分心,影响到思路,就开了静音了。] 「那刚才看到了怎么不回?」 突然有些心虚,他果然看到了,「我以为你睡了……」 闵弦冷着脸不说话,他这样我心里反而更慌了,只好低着头不敢看他。 不知过了多久,静謐的空气中传来了他的叹息,「回家吧,司机的车在楼下。」 莫名其妙地,此时的「回家」这两个字突然让我的心头犹如一到暖流滑过,心里竟瞬间感到温润了起来。 眼眶不自禁地有些发烫,我喔了一声,「我收拾一下,你等等我。」 「嗯。」 回家的路上一路无话。 我坐在车里一副心不在焉地看着窗外的夜景,心情却有些复杂。 闵弦居然大晚上的来接我回家? 该不会是这两天让我睡沙发,觉得有愧于我、良心不安才会这么做吧? 又或者是,为了给所谓的「外人」演戏?为了不让闵淮一怀疑我们虚假的婚姻? 心如乱麻,思绪就像是一锅被搅乱的汤,而紊乱的心跳也自从在办公室见到他的那刻起就没有再平静过了。 第六章 项目匯报(6) 三日后,cl集团总公司会议室。 我站在会议室的投影布幕前面对着总公司上下部门的代表,努力压抑住心底的紧张。 「……通过为期十天的考察,我们发现成功的商业综合体都必须具备一个共同的特点,就是对消费者的独特吸引力。」 「不论是研发商品的独特、建筑风格的独特,又或者是商业配套的独特,一个成功的商业项目绝对少不了自己的独特之处。」 「因此,我认为我们此次在d市开发的这个大型商业综合体项目,也应该具备自己独特的风格及创意!」 「藉由与d市本身是内陆城市的特点进行对比,我们团队对这个项目提出的定位创意是——西区最大的海滨购物中心。」 我的话音刚落,会议室的人声瞬间就沸腾了起来。 「海滨购物中心?太离谱了吧!」 「这非要反着逻辑来,是在开玩笑吗?」 「要又独特之处也不是这么搞的吧?也太异想天开了!」 面对会议室里一片质疑的声音,我咬咬唇看向坐在旁边的人。 文少勋一脸肯定的看着我,在看到我的目光后更是微笑向我点点头,而看到他的认可和讚许后,我才有些安心下来。 我微微舒气,继续说道:「就是因为d市是内陆城市,而这里的人们又嚮往休间旅游,崇尚享乐主义,我才应该推陈出新、以创意取胜。」 「据我调查,d市每年选择去海边或者是沿海城市旅游的游客大概占总游客的百分之八十。」 「这个数据不正式说明了这个城市的人们对于海滨的热爱已经成为了一种消费习惯与需求,而这样的旅游特点又正好是我们城市最缺少的。」 「如果我们能让消费者不用耗时耗力去海边旅游,而让他们在自己的城市就能体会到在海滨旅游的乐趣……」 「我相信,我们项目一定会成为这个城市最具吸引力的商业综合体!」 我激昂地说完了这句话后,会议室终于不是以鼓譟的嘈杂做为回应,而是长长的静默。 我清楚地知道,我的演讲成功了一半,因为他们不再只是盲目地打击我,而是真正去思考我说的话。 「你打算怎么做?」闵弦打破了会议桌上的沉默,抬眼朝我问道。 「怎样才能让这个项目带给消费者海滨旅游的感觉?」 听到他如此认真严谨的提问,我理了理思路又继续说下去:「这正是我接下来要说的,项目定位的三大要素。」 「第一个要素,在项目的建筑主体方面,我认为应该摒弃传统的多栋写字楼与独栋商场的组合模式,而改为一种巨大的单体建筑模式。」 「把传统的酒店、写字楼、商场都融合其中,以一个包罗万象的巨大综合体问市。」 「第二个要素,在商业配套方面,我建议在这个巨型商业综合体的中心,增加一个休间娱乐为主的海滨乐园。」 「在这个海滨乐园里,我们可以铺设真实的海滨沙滩,增设人造阳光和人造海浪,并且引进先进的水上乐园系统。」 「我相信这样的乐园一定会成为城市中心最热门的休间娱乐场所之一。」 说到这里,顿了顿,「第三个要素,也就是最关键的要素……」 「我认为只有先前的两样要素,并不能在这片区域绝对的标新立异……我们还需要一个杀手鐧,一个别人想也想不到的创意!」 「那就是……将水族馆与商场结合,让海底世界成为商场中最独一无二的景观!」 结束了我一连串的话语,原先一片寂静的会议室又像炸了一样! 「水族馆?海底世界?开玩笑吧!怎么结合?」 「前面还说得过去,但这也太离谱了,该怎么整啊?」 「就是,光引进那些海洋鱼类就够花钱了吧?还得养牠们……我们是盖商场,又不是盖什么动物园……」 「安静!」 闵弦突然低吼一声,这一句话简洁又有力,瞬间制止了会议室中的眾人的低声调侃。 我瞄了他一眼,只见他用威吓的眼神扫了一圈,又抬眼看向我,「你继续说。」 抿抿唇,重新振作精神,「我之所以认为这个是最重要的部分,就是因为它够离谱!」 「不仅是那些普通的消费者,就连我们这种看遍了商业项目的专家,你们不也觉得这是一件既想不到也不敢做的事吗?」 「而创意本身的价值就在于此,要想跟别人不一样,要想博得眾人的眼球,要想吸引更多人来参观……那就必须做别人想不到也不敢做的事!」 「在商场中央打造四层楼高的巨型玻璃鱼缸,让消费者在能使他感到彷彿置身海底世界的商场里购物……这就是项目最独特的创意,也是项目最大的卖点!」 「我们的选择就在于,是要规规矩矩平庸地创建一个项目,还是要大胆创新、当第一个吃螃蟹的人?」 终于说完最后一句话,我些忐忑地看着大家的反应。 全场静默了几秒鐘,当我开始后知后觉感到紧张时,坐在闵弦斜前方的闵淮一开口了:「既然大家都不说话,那我就表达我的意见吧?」 闵淮一看着我微笑,「我认为穆总说的对,商业综合体在国内的相质性的确太高了,我们确实应该以创意取胜,所以我支持这个提议。」 「况且,在内陆城市闢造人工海滨……的确会让人耳目一新呢。」 听到了闵淮一的支持,我不禁在心底松了一口气,其他的部门代表在听完他的表态后也开始交头接耳了起来,似乎隐隐约约都抱持着同样的看法。 只不过,最终的决策权,还是在闵弦身上…… 辛苦了那么多天,我赌上了自己的尊严站在这演讲了一番,究竟有没有打动到他?会不会得到他的认可? 可他一直低着眸子,脸上看不清任何情绪,目光中也渗不进一丝喜怒哀乐。 会议室也因为这样慢慢地也安静了下来,依然站在演讲台上的我突然觉得有些尷尬了起来,还是我再说些什么? 正当我纠结着是否来讲个笑话缓个场面,他终于开口了。 第六章 项目匯报(7) 「好,就这样吧,会议结束。」 「司末,等等把定位报告放在我的桌子上。」说完,闵弦居然就这样起身头也不回地走了? 而我看着他的背影一阵懵,这是怎么回事啊!?方案到底行不行,你好歹也说一声吧?突然什么也没说的就走了,到底是满意不满意? 会议室里的其他同事看起来貌似也不比我淡定到哪去,可最终大家还是一脸诧异不明所以地陆续离席。 失落的我只能孤单收拾着讲台上的资料,可随后文少勋便从座位起身朝我走来,向我开口:「你真是让我刮目相看。」 我努力微笑,「是吗,谢谢你安慰我。」 「我不是在安慰你,我在称讚你。」 一脸失魂落魄,「可是,最后还是没有得到他的认可。」 文少勋微微顿了一下,脸上逐渐出现笑顏,「可是我认可你,真的,你今天的演讲好棒,不愧是我的学生。」 我笑了出来,开玩笑地打趣他,「嘖,我怎么听着像是你在夸奖自己啊?」 「哈哈,就算是吧,不过你说的那海底世界的创意我都没想到,真的很棒??要是能够实现,一定会成为商业项目的经典创意。」 心里一暖,「好吧,你这个夸奖我就接受了,谢谢你啊,要是没有你的提点我也不会想到这些。」 「不客气,应该的。」 和文少勋继续小聊几句,他便也去忙了,会议室又剩下我一个人。 不自禁又叹了口气??还是不行吗?下定决心努力过了??即使这样还是不行吗?才开始对这个职位的工作起了兴趣,我就要从这站下车了吗? 不过至少,还是有不少人肯定了我吧……这是不是说明了,我的努力还是让自己向更好的地方前进一些了? 轻轻拍了拍脸,努力让自己打起精神来。 没事的,一次的失败算不了什么,我是那么容易气馁的人吗?终于又振作了起来,我抱着一叠文件昂首阔步走出了会议室。 却没想才刚走了出来,就在走廊碰上了一个莫名面熟的人? 我微微蹙起眉看着她好久,在终于回想起关于这个人的信息后,她貌似也刚好注意到了我,站在原地顿了一下后便朝我走来,只见她手拿公事包,身着一件紫色连色长裙,脸上的妆容似乎比先前在晚宴上遇到时那妖媚的红还淡雅一点儿。 直到站定于我的面前,安雪儿的神色才渐渐凝聚起来,眼里更出现了满满的不屑。 冷着那精緻的脸蛋,唇边勾起讽刺微笑,「穆夏昀,好久不见,没想到你挺有手段的,摇身一变竟还成了cl的营销副总。」 在看到她的那刻心里就有不好的预感,果然如我所想她一开口就对我处处针对,言语之间满是狠戾。 一下子被这样针锋相对有点反应不上来,安雪儿没给我时间开口又继续说:「我记得你根本不懂营销,成天只会讨论奢侈品而已,你能有这个位子,都是因为你老公吧。」 「可是,再怎么好看的花瓶,轻轻一推就会碎的,你知道吗?」 心里清楚她是故意想惹怒我,就在我努力沉住气不去回应她时,旁边突然走来一个人。 司末彬彬有礼地走上前来,向安雪儿扬起了职业性的礼貌微笑,「安小姐您好,您是来找执行长的吧?」 「他正好开完会,现在应该在办公室里。」 找到了可以回懟的机会,我装模作样地啊了一声,「我想起来了,你是之前在晚宴上不小心喝醉的那个?」 安雪儿听到这话似乎有些恼羞成怒,恶狠狠地瞪着我,「穆夏昀,别以为你装成这样就能气到我!」 「我告诉你,就算你失忆了,脑子不好用了,也别忘了……我是你一辈子的竞争对手!也是最讨厌你的人!」 话刚落下,安雪儿便一甩头气鼓鼓地转身离开。 我淡淡盯着她离去的背影,看她这副明明早已怒火中烧,却还嘴硬我没成功气着她的样子,感到有些好笑。 果然是是个标准的傲娇富家千金,这个脾气真是难以招架。 不过,能够那么直白的说讨厌我,她也算是个不会笑里藏刀的双面人吧……想到这,我竟一点也生气不起来。 「真是抱歉,穆总,她的性格就这样,被家里宠大的。」 「没事。」看向司末,「你很了解她?」 「以前在业界的宴会上因为一些缘故有过几次对话,江雪集团跟我们也算是世交了,长辈之间都有来往,所以基本上算是有些了解。」 「原来如此……没事,我不会放在心上的。」 司末向我微微一笑笑,又稍稍欠了欠身,「好的穆总,那我先去忙了。」 回到办公室,用电脑上网瀏览着关于项目定位的参考资料,心情又低落了下来,满满的疑问不断像泡泡般蹭上心尖,我伸出双手托住了腮帮子,有些丧气地垂下肩膀。 今天的演讲明明很成功,为什么闵弦却连句话都没说呢? 为什么?他在想什么? 咬紧下唇,心有不甘的我拿起手机,点开通讯软体,按了他的头像,一股无名火便衝了上来。 「好歹我也拼命努力了半个多月!从一个门外汉去美国考察后到现在……我明明进步了那么多!至少我能提出自己的想法和创意,更何况这个方案是我熬了好几个晚上想出来的!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吧!凭什么一句话都没说就结束会议了!?你这简直就是对我劳动成果的不尊重!也是对我自尊心的不尊重!」 对着他的头像劈哩啪啦打字发洩了半天,心情似乎没有那么糟了。 舒了口气正想删掉草稿,没想到手一滑,一大串的讯息就这样给发了出去! 我心里一惊,愣了三秒,想赶紧手速收回,却还没来得及操作…… 「到我办公室来。」 我看着闵弦传来的讯息,心如死灰。 我这次又是自己作死了吧?我怎么就活得那么不耐烦了想自寻死路呢? 叫我到他的办公室,这傢伙该不会真生气了想对我怎样吧? 无奈地放下手机叹口气……没有办法,只好还是硬着头皮上刑场了。 一分鐘后我忐忑地敲了敲闵弦办公室的门,里头立刻就传来他应允进来的声音。 吞了一口唾沫,我小心翼翼地挪着步伐,「你找我……」话却说到一半就顿了。 看着安雪儿坐在闵弦办公室里的沙发上,不发一语地瞪着我走进来,而我没反应上来发生了什么事,闵弦就轻声说道。 「过来。」 他用眼神示意我作在他旁边的沙发上,我瞄了他一眼后就乖乖地听他的话坐了过去。 「介绍一下,夏昀现在是我们公司的营销副总,这次项目的前期定位策划都是她负责的。」 我惊讶地看向正说着话的闵弦,他当着安雪儿的面直接承认我是这公司的营销副总……这该不会是肯定我了? 我不用辞职了? 表面上装的镇定,可心里早已乐开了花,而在闵弦说完后安雪儿便一脸难以置信地看向我。 又看到我刚好迎上来的目光,她面色不悦地回避了我的视线,「不用你介绍,我早就已经知道了。」 「是吗?知道就好,所以这次你们集团新项目的產品推介会,我会带着她一起去。」 「不是以妻子的身分,而是以营销副总的身分,明白吗?」 第六章 项目匯报(8) 安雪儿看着闵弦的神情有些愣住,随后又快速凝聚了目光,冷冷地笑了笑,「呵,营销副总?」 「真没想到我们在商场上也能是竞争对手呢,穆夏昀。」 说完,拿起放在身旁的公事包,站起了身,朝我们俩淡淡微笑,眼里却毫无一丝笑意,「那就欢迎二位届时光临我们项目的產品推介会了,告辞。」说完后便直直走出了门。 而我坐在沙发上一顿懵,朝闵弦问道:「怎么回事啊?什么產品推介会?」 「江雪集团地產公司在d市的新项目,也是一个大型的商业综合体。」 「什么?d市!?这不就代表他们……」 「对。」闵弦看向我,「是我们最大的竞争对手。」 静了一瞬,「那她是?」 「和你一样,是江雪集团的营销副总。」 有些诧异,我点点头,「难怪??她会说我是她的竞争对手。」 我低下头暗自思考着,所以接下来,得和江雪集团竞争了吗?还刚好是和一个如此讨厌我的人……事情怎么会发生地这么巧? 想到一半,闵弦却开口打断了我的脑内活动,「准备好了吗?」 「什么?」 「更大的挑战。」 说完,他低下了眸子,「……商场如战场,一旦躋身进来,就很难全身而退了。」 「所以,准备好了吗?」抬起眼,语我四目相对,「??和我一起。」 顿了顿,「你的意思是,你……认可我了?」 心情有些小激动,「我的方案通过了吗?我真的不用辞职了?你确定你没耍我?」 闵弦见我这副眼冒星星的模样,貌似有些无奈地叹了口气,「我刚才不是说了吗?」 「你是我们公司的营销副总,这的项目定位策划都是你负责的。」 心里突然一暖,双眼有些发烫,「谢谢你……」 「我准备好了。」我笑着说道。 听到我的回应,他的唇边泛起一丝笑,目光顿时莫名的柔和了起来,「那后天……」 「我们就一起去赴这场鸿门宴吧。」 ? 后天下午,我和闵弦便来到了江雪集团的產品推介会。 我跟在闵弦身边一路招呼着业界内各个富商权贵,在踏入这个圈子后,我也明白了广结人脉对于我现在的工作而言也非常重要。 和一群约莫三十多岁的女宴会嘉宾们聊着天,我也大概了解到了这个项目的一些相关情况…… 「我听说,这个项目原本江雪是拿不下来的。」 「是啊,我也觉得奇怪呢,江雪地產一直致力于住宅项目的开发,怎么就突然想搞个商业地產了?」 「还不只这些呢,我听说前几年业界不景气,上一个项目的营销被拉跨了,让她们集团亏了不少钱,差点连资金线都断了呢!」 「天啊,还有这种事??那江雪这次能标下这地块也是神奇啊,d市的地段可都不便宜呢,处处是精华地区。」 「听说有外商给他们投资啊,江雪的本钱才那样子,这项目当然是和别人一起合作开发的,不然怎么会动作那么大,特别开了个產品推介会,这是要做预热呢!」 「嘖,难怪,不过这到底是谁那么有钱啊?居然愿意冒着风险出这么大的投资,让半死不活的江雪集团又活过来了。」 「是啊,听说那个投资人今天还会到场呢,到时候就知道了。」 站在一旁和她们谈笑风生,可不知为何,听着她们的讨论,我的心里开始隐隐泛上一丝不安。 我看着酒店大听墙上的设计字样,眉头渐渐皱了起来。 「进去吧,要开始了。」闵弦从我的身后走了过来,看来是刚结束了一番谈话。 有些飘忽着视线,「好。」 看着我顿了顿神情,「??怎么了?」 微微低下眸子,「没事,我可能还是不太习惯这种场合吧。」 闵弦静静地看了我几秒,轻声开口:「别紧张……」 「你可以的。」 听到他这番有些鼓励的话,我笑了笑,「嗯,知道了。」 走进宴会内场的人群聚集处,一阵热烈的掌声过后,只见安雪儿作为本次產品推介会的主持人走上了主席台。 笑着环顾四周,「感谢大家光临本次產品推介会,我是本场推介会的主持人,也是江雪集团地產公司的营销副总,安雪儿。」 「此次我们地產公司在d市投资的这个大型商业项目,将会是江雪集团在国内创建的最大一个地產项目。」 「这次的开发对我们而言意义重大,除了这个项目本身成为了江雪集团有史以来的最大规模以外,我们与外商合作而形成了强强联手的商业投资模式也是史无前例的。」 「不过除了与外商的合作,本次开发的项目背后还有一位至关重要的合作伙伴……」 安雪儿话一出口,台下的人便开始交头接耳了起来,而我心头一跳,皱起了眉,也开始暗自担忧起来。 「竟然除了外商以外还有投资客?」 「天,江雪这次是真卯足了劲……该不会要逆风翻盘了吧?」 无视底下宴会嘉宾的躁动,面容满是自信的安雪儿继续开口:「下面,让我们用最热烈的掌声,有请我们本次项目最大的投资人……」 说着,看向了主席台布幕后的后台,笑顏逐开。 「天地集团设计公司的ceo代表——程海夏先生登台致词!」 听到这个名字我的呼吸一滞,在还没入宴会内场前的不安终究还是灵验了。 连忙望向主席台的一角。 一个面无表情的男人踏着有条不紊的脚步,缓缓走上了主席台。 身着西服的他站定在话筒前,却并不急着开口,彷彿漆上一层寒色的眼简单地扫了一圈场下,最终把目光定在了我的身上。 隔着耀眼的灯光和鼓譟的人群,我看不清他眼里闪动的情绪,仅仅只因他的注视整个人就都傻了。 直到耳边传来人们诧异的窃窃私语,会场的音响终于传来他低沉的声线?? 「大家好,我是这个项目最大的投资人,天地集团设计公司的ceo程海夏。」 「此次天地集团作为最大的投资股东参与了本次项目,不仅是为了再次突破本公司对于商业综合体的创意发想,也是为了达成两家集团的共同商业目的。」 程海夏望着我说完了这些话后,只见他停顿半刻,随后将目光稍稍转移。 疑惑地随着他的视线看去,发现站在主席台的他此刻似乎正盯着站在我身旁的男人! 闵弦立刻就意会到了程海夏传递过来的眼神,此时紧紧蹙起了眉。 「那就是不惜一切代价的……」 「剷除竞争对手。」 程海夏的声音在整个宴会现场环绕,声音在语句的结尾彷彿染上了浓浓的狠戾。 ——本章完。 第七章 竞争对手(1) 果然……我在心里头暗自呢喃,自从知道这场宴会的地点是天地酒店后我便一直隐约感到不安,如今果然还是发生了我最担心的事情。 虽然早已暗自猜想过,可此刻看到程海夏的登场,心里头仍然蓄满了讶异。 呆滞的我吃惊地望着主席台上的他,亦如他此刻目光深沉地盯着我和闵弦。 台上的男子神态自若表情淡然,可他的话却像一颗重磅炸弹,瞬间引爆了宴会大厅里的气氛。 「不惜一切代价剷除竞争对手……这是要准备跟谁开战的意思吗?」 「还能有谁,上个月前cl才在庆祝宴会上宣布在d市即将开发的商业综合体,这江雪明摆着就是硬槓上的。」 「这两家从以前就是竞争对手了,虽然相互竞争,但也没太针锋相对啊……」 「可话一说来,江雪要和cl竞争……这不明摆着在关公面前耍大刀吗?真不怕自己赔惨?」 「这可难说,这次天地突然插了一手,他们这设计公司本来就是国内外声誉极高的,指不定又会创下一个商业综合体的经典设计呢。」 「可为什么天地集团这次要突然当什么最大股东啊,虽然天地之前就和不少公司合作过,但也没那么大手笔啊?」 「不知道,不过听这个投资人说的,他们两家集团好像这次下了很大的决心啊,难道是因为私人恩怨?」 「这你就不知道了,这程海夏可是业界有名的黄金单身汉,听说在以前,和cl集团的营销副总还有过一段情呢。」 「啊?你说几个月前刚和cl集团长子结婚的那个?她老公现在不是慢慢开始接手cl了吗?难道是因为这样……」 听着周围的嘉宾开始轻声地议论纷纷,一些关于自己的传闻竟也突兀地出现在他人口中,我不自在地微微低头,又不禁悄悄瞄了一眼身边的男人。 在周遭人群视线投射过来前,闵弦早已缓和眉眼中的情绪,此刻的他只是淡淡盯着台上的程海夏,从容平淡的表情没有一丝受到影响的破绽,而直直向前的目光中,竟然闪着一丝隐隐的兴奋和挑衅。 就在我感到有些疑惑时,他便突然伸出右臂,把我紧紧往他身边靠了过去。 远处的程海夏看到这幕彷彿怔了一秒,接着便紧紧皱起了精緻的眉眼。 我愣神地抬眼看向把我搂住的他,突然想起当初在医院他们俩碰上面时的氛围,意会到他这动作的含义,在心里默默叹了一口气。 果然,无论是在生活里还是在商场上……男人之间的较量,都是我始终无法理解的禁区吧? 直到程海夏的致词告一段落,安雪儿继续在主席台上侃侃而谈时,我早已无心台上的高谈阔论和台下的窃窃私语,和闵弦说了几句,我欠身稍稍挤出人群。 正准备找一处安静的地方缓一缓有些不安的情绪,走到一半却被一隻手给抓住了胳膊。 愣了半秒,回头就见一个人伸出一隻食指在唇前比了比,暗示我别说话。 缓了缓,我看着她微微点头,两个人就走到了宴会大厅一处僻静的角落。 「夏昀,海夏他刚在台上都在说些什么?他怎么会去投资江雪啊!?」 因为无法将我和程海夏之间的那些事给说出来,我看着黎安娜叹了口气,有些生硬地开口:「我也不知道……」 「我看那小子是疯了!他明明知道安雪儿和你关係多差,竟然还当什么最大股东!?」语落,不爽地嘖了一声,「瞧那女人刚刚在台上笑得多欢快,真是把我给气得……」 看她为我生气的模样,我欣慰笑了出来,「我们公司会想想办法的,你就别担心了。」 「对了,你今天怎么也来了?」 「我?我是来玩的啊。」黎安娜说道。 愣了半秒,「啊?」 看着我吃惊的模样噗呲一笑,「我爷爷是受邀来宾之一,他嫌我不够大家闺秀,非要带我来参加这种商业应酬,要我学习学习怎么当个豪门千金。」 说着,抬起下巴看向远处的人群,「看,那老头就站在那儿说话呢。」 随着她的视线看去,就看到了远处正谈笑风生的几个富商权贵,其中正举杯说着话的老者鹤发童顏、精神矍鑠,一看就气宇轩昂与眾不同。 ??那么皓首雄心的老者就被黎安娜说成是个老头,这丫头果真是性子直。 笑了出来,我不禁开起玩笑:「你不怕我和你爷爷告状你说他是老头?」 「哈哈哈……我才不怕呢,不管他工作上是什么身分、外人怎么看,他在我眼中始终就只是爷爷而已啊?」 「说得也是,不过,也是因为他宠你这个孙女吧?」 黎安娜笑了笑,转移话题,「对了,不过你最近怎么都不来light啊?我好久没在那儿见到你了。」 light?是在说c市那家夜店吧? 想起以前我似乎是这家夜店有名的常客,只好乾笑着圆场,「啊……最近因为工作的事太忙了,我也才刚回国,抽不了空。」 装着一脸难过地看着我,「你以前可是很常来找我捧场的,你自己说……多久没来看我演出了?」 听到黎安娜这话有点懵,「演出?」 她愣了半刻,有些惊讶地开口:「你该不会连这也忘了?」 有些抱歉地看着她,「对不起啊,安娜,我还真记不得了……」 轻轻笑了一下,伸手握住我的手,「没事夏昀,我们的乐团可是小有名气的地下乐团呢,你这几天再来看我们演出,你一定会想起来的!」 一愣,还真想到黎安娜这丫头私底下还有玩乐团,她果然有别于一般的千金大小姐,我有些惊喜地笑了,「好啊,我一定会抽空去看你的演出。」 「一言为定,到时候联络你可别光顾着你家老公的脸色,突然不给我捧场了!」 脸色微微一红,「说什么呢……」 又和这丫头小聊一阵,直到她的爷爷回首招呼她过去,黎安娜才心不甘情不愿地噘嘴离开,可她前脚刚走,我的身边却就又走来一个男人。 闵弦望着转身离开的黎安娜和远处的老者,嘴角有丝嘲讽,「黎氏集团创始人黎征源和他的孙女……」 「没想到这次江雪动作还挺快,项目才刚啟动,就打算把黎氏拉拢在自己的麾下了。」 顿了半晌,我抬眼看向他,「这个黎氏集团……很厉害吗?」 「对,他们几乎垄断了国内奢侈品和珠宝市场,我们的商业综合体正需要这种大商家的入驻,才能提高品牌知名度。」 「看来他们真是做足准备,要和我们竞争到底。」 听他一说,心底不禁起了些担忧,可黎安娜和我这么好,应该不至于会让他的爷爷站向江雪集团的那方吧…… 「可是,安娜和我可是很好的朋友啊?我也认识她爷爷……应该不会被江雪给拉拢吧?」 此话一落,面前人淡淡地垂下了眸看向我,许久后轻轻叹息,开口:「听着,在商场上,感情永远都是不值钱的。」 「你可别一天到晚傻呼呼的,最后给人骗了都不知道。」语落,抬起食指毫不客气地推了下我的额头。 一愣,不悦地捂住脑门,白了他一眼,「我才不傻呢!」 朝闵弦愤愤然地回嘴后,却在心里暗自咀嚼了他方才说的话,竟也默默地开始后怕起来,脸上的表情有些发僵。 如此明显的不安情绪写在脸上,见我一时间皱紧了小脸,他扯了扯嘴角,「别担心。」 「游戏才刚开始,到时候,鹿死谁手还不一定。」说罢,脸上的笑意却渐次淡去,「至于程海夏……」 「这次突然插了一手,还合着整个集团投资江雪来对付我,你说……」 「他的目的是什么?」 一顿,抬眼见他意味深长地盯着我,目光中泛着危险的光影,一时之间有点儿慌,我低下头回避了他探究的眼神,心脏更抑制不住的狂跳起来。 「我、我不知道。」我支支吾吾地说道。 「你真不知道?」 「我……抱歉,我先去趟洗手间。」 丢下此话,几乎是快步逃离现场,我飞也似地来到了宴会角落的化妆室,些微发喘地站在洗手台前,用沾了清水的手心拍拍额头,让发烫的脑门稍稍冷静下来。 我怎么会不知道,程海夏的目的? 「穆夏昀……」 「我会让你离婚的。」 那日的晚宴上,在那除了我俩以外毫无一人的休息室里,他对我说的话依然歷歷在目。 想让我离婚,所以才会投资江雪,准备要和闵弦一争高下?可是,商场上的竞争和我与闵弦的婚姻又有什么联系? 为什么现在的他像变了个人,他的疯狂和决绝……简直就像一个被夺走玩具后失去理智的孩子一样。 我沉重地叹了口气,正准备对着镜子补妆,身后却突然传来了门被反锁的声音。 瞬间怔住了神,透过镜子的反射看清锁门的来人,心头一惊警惕地转身,吓得连口红都掉在了地上! 「海、海夏……」一脸诧异地看着他,心跳霎时鼓譟了起来,「你、你怎么来了!?」 来人并未理会我的问话,只是慢条斯理地走了过来,弯腰捡起地上口红,随后伸手递了过来。 面无表情地看向我,英俊的脸庞彷彿盖了层寒光,「我为什么不能来?」 「你现在,就那么怕见到我吗?」 听他如此问道,在心里无奈地叹了一口气,摇摇头,「不是的……」 「只是,这里是女士洗手间啊!」 「那又怎么样?」好似对我的话恍若未闻,说罢抬脚便向前逼近我一步,「现在这里除了你和我,不会再有别人。」 被他如此举动吓得也往迅速后退一步,手无措地向后摆,最后堪堪扶住洗手台的边缘,语音警戒,「你、你想干嘛?」 眼见我一连串的动作微微一顿,眼神中闪过明显的受伤。 眼前的男子并未应答,只是嘴角缓缓地掛起一丝苦笑,有些疲惫地靠在墙边,前额凌乱的刘海垂了下来,深沉的目光锁在我的脸上,眸中漆黑如墨。 「夏昀,自从上次晚宴到今天,我已经四十八天没有看见你了。」 「这四十八天你去了什么地方,做了什么、跟谁在一起、过得快乐吗、有没有想起我?」 说到一半,彷彿自嘲地失笑起来,「为什么我一见到你,满脑子都是这些问题?」 第七章 竞争对手(2) 见他这副模样,我有些不忍地别过了视线,「海夏,你又喝酒了吗?」 而他依旧没有回话,长长的寂静后,化妆室里响起他稍有回音的声线,「你告诉我,我逼着自己不去见你、不去想你,就像一年前,我隻身离开去了英国,可是这一次……」 「为什么我却逃不掉了?」 一双沉淀着万千情绪的瞳孔对着我,神色却空灵且茫然,片刻后只见他呢喃:「上次那个吻,我们第一次的吻,一定改变了什么对不对?」 「夏昀,你说呢?到底为什么会这样?」 轻声的低唤传来耳畔,而我在他朦胧的注视下早已失了神,此刻怦然的心跳早已全然出卖了我慌乱的情绪。 但即便如此,身体中残存的理智仍然让自己镇定了下来,我深呼了口气便开口:「海夏,我已经结婚了。」 「你们的婚姻是假的。」 立即的回应又丢了过来,一片沉寂后,我再次冷静开口:「我跟他之间有约定,我不能、也无法违背这个约定。」 「那又如何,你根本不爱他。」 一顿,抬眼看向面前人,他此刻的模样就像一个为了拒食而油盐不进耍赖的孩子,使我不禁有些恼怒,皱了皱眉眼,扬声:「可我已经和你说过了,我根本不是穆夏昀!」 「那你是谁?」语落,幽黑如墨的目光在我脸上游移。 「我……」一时之间面对如此锋利的问题,自己却像洩了气的玩偶,垂下了眸,「我也不知道。」 「也许我说出来你也不会相信,其实我、我是……」 程海夏看着我欲言又止、踌躇不已的模样,微微低下了头,无奈叹了口气,「夏昀,你骗不了我的。」 「我是这个世界上最了解你的人,即使你骗了自己,你也骗不了我。」 此话一落,他竟然驀地支起身体缓步向我走来,而我见他如此动作,耐不住内心的猖狂的慌乱,颤抖的指尖倏地离开台子边缘,开始挪着步伐向后退去。 「知道我为什么要投资江雪集团跟你们竞争吗?」 「为、为什么?」 「因为我要你输,穆夏昀。」 「我不仅要让你一败涂地,还要让那个傢伙也匍匐在我的面前……」 「等他把这场婚姻换来的赌注都输个精光,让你们两家的联姻成为一场笑话,你就会知道,我绝不只是说说而已。」 静静听他讲完这些话,我惊诧地瞪大双眼,「你……为、为什么?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为什么?」深深地盯着我,语音平淡地重复一次我所问的问题,随后伸出手,用指腹轻轻抚过了我的右颊,「你忘了吗?就和以前一样……」 「你闯祸了我来帮你收烂摊子,你心情不好了我当你的垃圾桶,你在外头滥情……哪天嫁不出去了,就说要让我娶你。」 「你永远,只有在走投无路的时候,才会想起我啊?」程海夏低声说道,语气中染着一丝空灵,「每当你受了委屈,总会哭着来找我。」 「只有在那时候你才会知道,只有我,才是唯一能接受你所有一切的那个人。」 说到一半,嘴角斜起了微微笑意,「你的自尊、你的骄傲、你的偽装,不过都只是为了逃离我找的藉口罢了。」 「我会让你明白,这场游戏,一开始输的就不是我?? 「而是你。」 惊诧不已地听完他这一连串的话语,一把狠狠推开了他的手,又迅速后退几步,双瞳恐惧地摇曳不止。 ——他疯了! 此刻的我才真正了解到这个男人对我迷恋是无法理解的偏执和疯狂,那双眼里的狠戾是那样使我感到陌生又害怕! 「我……我想我该回去了。」下意识想立即离开这个是非之地,我低着头快步走向门口,程海夏却两大步走上前来,伸手拦住了我的去路,将我整个身子都包挟在他宽大的胸膛之下。 温热的呼吸贴近耳畔,距离近得我几乎能听到他的胸腔里的作响。 半晌后,他的声音从头顶传来:「现在求我还来得及。」 「只要你答应我马上辞职,跟他离婚,我明天就能带你离开这里,远走高飞。」 立即锁紧了眉,开口正想拒绝他,化妆间的门锁突然传来了有人扭动的声音,「奇怪,洗手间怎么被人锁上了?」 女宾客的声音从门外传来,紧接着又是一阵叩门声,「喂,有人在里面吗?为什么要锁门啊?」 短暂的沉默后,「没人吗?奇怪……」 「可能是谁不小心锁上的吧?问问工作人员去。」 「行,走吧。」 门口的人声渐次安静下来,我的心跳才终趋于正常。 方才被他搅乱的情绪也正好冷静下来,我伸手轻轻推开他,满脸正色,「海夏,婚姻不是儿戏。」 「我说过,我与他之间的婚姻不仅仅是两个人的事,还有家族、名誉……以及很多我无法忽视的东西。」说到了一半,不着痕跡地别过视线,「即使我过去和你有过什么,可是现在……」 「我不能像个孩子一样,任性地想怎样就怎样,我们都长大了,我必须对自己的行为负责,你明白吗?」 「我不会、也不能再像当初那样依赖你了,而且??」此话一落,咬了咬牙,「也不需要了。」 「更何况,我喜欢我现在的工作,我也想试着实现自己的人生价值,找到一条属于自己的路。」说完低下了头,不敢看他,「所以对不起,海夏,我无法答应你。」 语罢,两人之间相顾无话,经过长长沉默,程海夏低下眸子,终于开口,语气阴冷,「这是你第二次拒绝我了。」 我微微一愣,抬眼看向他,就见他眉目冷瀲,眸色中全是刺骨的清冷,「我不会再给你第三次机会。」 皱起眉,「海夏……」 「既然你选择了一条最难走的路,那好……」说着,冷冷勾起唇角,「我也会奉陪到底。」 「我会等到你再次哭着求我的那天。」丢下这句话,程海夏就转身扭开门锁,头也不回地离开现场。 而我盯着被推开后又缓缓轻闔起的门,咬了咬下唇瓣,脚步蹣跚地走到了洗手台,抬手抹去眼角的泪痕后,像什么事也没发生一样静静地补妆。 可不一会儿,方才在门口说话的女嘉宾就带着工作人员走了进来,诧异地看着举止平静似水的我,脸上遮掩不住对我的猜忌。 对她猜疑的神色回以一个淡淡的微笑,我拿起放置一旁的小包,故作从容地走出了洗手间。 别害怕,你没有做错什么……我在心里朝着自己说道。 不论我是谁,不论别人怎么看我,我都应该相信我自己的选择。 低着眸子在心里暗想,视线前方却突兀出现一个人栏住自己的去路。 闵弦蹙着眉头盯着我,眼里带着一份审视,沉默几许,开口:「你去哪儿了?」 见他突如其来出现在自己的眼前,下意识有点儿惊慌,「去、去洗手间啊。」 「这么久?」 我理所当然地嗯了一声,却没胆继续看着他。 而他瞧我这副明摆着做了亏心事的模样,微微顿了语句,随后轻轻歪头,目光犀利,「他跟你说什么了?」 一愣,诧异地抬头看向他,「啊!?」 冷一张好看的面皮注视着我,好似在替我解答一样,语音平淡地说出那三个字,却彷彿带着浓浓的不耐:「程海夏……」 复述,「他跟你说什么了?」 一脸呆滞地看着他,竟然还被他给看到了!? 难堪地低了低眸子,此刻的我竟然有种被老公现场抓姦的感觉! 暗自在心底哀怨,面前人却恰好捕捉到我眼里的慌张和沉默,突然冷笑一声,「穆夏昀,演技可以啊。」 「我差点就被你给骗了。」 听到他这话我心一沉,蹙起眉,「??你什么意思?」 别过我的视线,「没什么,回去吧。」 话一出口,这货竟然就黑着脸转身离开现场,可我却站在原地盯着那渐渐远去的背影半天回不过神。 ??我骗他什么了? 难道是因为私下跟程海夏见面没告诉他,还被他给目击了……所以以为我背叛他了? 心里的委屈简直瞬间就溢了出来,想找他解释清楚这些误会,可随后的场合这傢伙却再也没有跟我说过一句话,一直到宴会结束后回到家里,正当他才走进卧室又准备走出去时,我终于忍不住上前喊住了他。 「你站住!」 听到我的声音,脸上没有情绪地回头看向我。 「你说我骗你,我到底骗你什么了!?」 「你给我说清楚,不说不许走!」 闵弦冷冷地盯着我,迟疑几许别过视线,低眸无奈叹了口气,「你真的忘了关于他的事情了吗?」 「??啊?」 「因为知道你现在的意识是什么状态,我才多信了你几分……」 听他此话瞬间便皱起了眉,打断了他的后话,大感荒唐地开口:「你现在是在怀疑我的失忆是装出来的?」 见他沉默不语,又是着急地继续说下去,「你之前好歹当过我的医生,我们还约好了要找出凉安死后的真相,你怎么能这么说!?」 闵弦微微蹙起了眉,没有看我,「我不是这个意思。」 愣了愣,像是会意什么似地,我惊诧地张口:「??你难不成还怀疑我背着你和程海夏有什么了!?」 闻言,他漠然地抬起眸看了过来,沉默几许,「没有吗?」 这句反问简直让火气都上来了,原地炸毛,「没有!」 似乎是没预料到我会如此生气,瞧我这副发火的模样愣了一瞬,又开口问道:「那他跟你说了什么?」 面对这样的问题,才刚张口却又有些欲言又止,正有些犹豫着到底该不该说—— 「他叫你和我离婚?」 一懵,目光震惊地看着他,而他见我这副讶异的神情,一下子就知道自己猜对了,「你答应了?」 支支吾吾,「我……没有……」 黑瞳微微瞇起,冷凝的面色在此话一出后终于稍微缓和了下来。 「??为什么没答应?」 第七章 竞争对手(3) 我看着他一时半会儿没说话,因为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怕影响家族利益?还是怕自己在圈子里的名誉受损?」他盯着我细细问道:「还是说……你想继续报復他?」 诧异地愣了,「你、你怎么知道?」 难道他早就知道当初穆夏昀答应与他商业联姻的缘由了!? 「你和程海夏之间不清不楚的过去,我本来就不想了解那么多。」 「可是,你现在头上还顶着闵太太的名号。」 「我不管未来你到底想怎么选择……走哪条路……」 「你现在的行为都会影响到我,影响到整个cl集团,更会影响到你父亲留下的夏日集团、你母亲的尹氏集团……」 「这之中牵连的事情太多,所以我希望你说话做事前考虑清楚,不要一时衝动做出害人害己的事,听清楚了?」 听到他一脸冷漠地警告我,我心里的委屈和愤怒又再次忍不住爆发了出来。 「我做什么害人害己的事了!?有本事你就拿出证据来!」 「你总是用一副高高在上的态度怀疑我、教训我……你以为我好欺负吗?」 「你这个混蛋!」 我一时气急了伸手想打他,可是右手才刚挥出去,就被他易如反掌地给握住了。 总感觉这幕貌似似曾相识,我有些懵圈地看着他,眼眶不知合时早已泛着泪光。 「你叫我什么?」 「还又想对我动手?」 说着,微微叹了一口气,「看来你不知道什么是见好就收……」 眼神锋利地直视着我,目光中带有一丝薄怒,「那我也没办法了。」 「啊!」 我被他突然大力地反手甩开,还没等我反应上来,我竟然已经被他禁錮了双手,死死地按在了床上! 呼吸一滞,他的脸近在咫尺,连同他身体的重量压在我身上彷彿一张无形的网。 我觉得自己就像一隻被狮子捕捉到的猎物,身体无法动弹,只能大瞪眼睛不知所措。 而此刻的闵弦则是不眨一眼地盯着我,眼里彷彿有点点星火繚绕。 我惊恐地看着他,这、这傢伙现在这是在干嘛啊!? 他微微叹息,接着一手撑在床上,一手伸手松了松脖颈上的领带。 「知道一个男人生气的时候想干什么吗?」 结结巴巴,「想想想干什么?」 他把松掉的领带扯了下来,随意丢在了床边,敞开的衣襟露出了光洁的肌肤,淡然地与我四目相对。 「想吃人。」 我躺在他的身下惊慌地听他说着这些虎狼之词,满心满眼的崩溃……这傢伙该不会还真突然兽性大发想对我图谋不轨了吧!? 被他强大的气场压得死死的,怯然地紧紧闭上双眼,但仍然尝试着勇敢开口,「我、我们有有有话好好说啊……你、你先放开我……」 听到我声势放软地求饶,他却没有半分想起身的意思,趾高气扬地哼了一声,「你现在想好好说话了?」 「但很遗憾……」 「我已经没心情和你好好说话了。」 紧闭的双眼在他这句话传入耳畔后偷偷漏了半条缝,他却突然稍稍俯下身来,脸上打落的气息曖昧又危险,我不禁又立刻紧闭双眸! 「你说??」 「他特意去找你……除了和你聊天,还干什么了?」 「没、没没干什么……」 他停顿一下,耳边又再度传来他清晰的声线。 「撒谎。」 「你这个骗子。」 「明明说话都打结了。」 心里的某处因为他的不信任突然被刺痛了,我鼓起勇气慢慢睁开了眼帘,颇有怒气地瞪着他。 「我说了没有就是没有!你爱信不信!」说完后,竟还忍不住从眼眶里滚落了一滴泪水,我有些不甘心地撇过了头。 闵弦面无表情地看着我别过他的侧脸,在充满抽泣声的窒息沉默中,他对着我的目光沉了沉。 「……怎么哭了?」 听见这话一时气急,即使有些漏了底气还是红着眼睛迎上他的目光,「还不是因为你,一直不相信我……还一直咄咄逼人的。」 闵弦看着我这副委屈的样子没说话,接着视线竟逐渐下移,最终定在了我的唇瓣上。 我的心跳开始加速,气氛也开始变了味道,空气中静得只听到着俩人的心跳和紊乱的呼吸声。 直到他再次俯身下来,炙热的呼吸打在了我的脸上,周围的气息如同热浪袭来般不断升温……我竟不由自主地缓缓闭上了眼。 几秒后,心尖像是被一股热流吹拂而过,柔软的触感和滚烫的温度瞬间点燃了浑身的感官,我只觉得一阵阵的晕眩感像洪水般袭上脑海,理智和冷静被捲进一场疯狂的漩涡,才顷刻间就消失地无影无踪。 直到停止的呼吸快要让自己窒息,我终于抓住了最后一丝清醒的意识……回过神的那刻,才发现一个吻早已印在了唇上…… 我睁大了双眼,下意识使出浑身的力气一把推开了他! 红着脸迅速翻身站了起来,我背过身捂住自己发烫的脸不敢看他一眼。 「你明明、明明说过不会爱上我的……」 「这、这是在戏弄我吗?」 背后却没有发出任何一丝声音,我咬咬牙,「我今天……就睡客厅吧。」 话一落下,背后仍然没有声音传来,可我再也无法在这个气氛诡异的房间继续待下去,没等他回答,我已经抱着枕头大步走出了房间。 边走边用枕头塞住了滚烫着的半张脸,满脑子都是他刚刚的那个吻,心情根本没法静下来,想要找个安静的角落让自己冷静冷静,惊慌地乱走竟就走到了后花园。 才刚刚绕到座椅那,准备坐下来独自一人思考人生,结果竟然看到长椅那早已躺着一个人。 只见闵淮一伸手枕着头仰面看着天空,别过头见到我的那瞬间脸上有些诧异。 互相对视,俩人都愣了三秒。 可心里的一股无名火便突然窜了起来??都是你这个臭小子把你哥家当酒店,我才要到闵弦的卧室睡沙发,现在闹这么一齣,我还连沙发都睡不了了,想出来冷静冷静你现在竟然还和我抢地盘! 在心里骂了他一顿,转身准备就走。 看见我脸一黑扭头就走了,连忙叫住我,「欸?大嫂,怎么走那么急啊!?」 「还抱了个枕头??」语落,惊讶地看着我,「你该不会是被我哥赶出去了吧!」 我咬牙停住脚步,回过头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什么赶出去,你哪隻眼看到我被赶出来的?」 「我可是自愿!自愿出来的好吗!?」 「哎呀,说到底都是从我哥房里出来的嘛,这俩相异性不大,别计较别计较??」 「该不会……」说着,疑惑地摸摸下巴,「你俩吵架了?」 想到刚刚发生的事情,脸又一红,「吵什么架,都多大还吵架,又不是小孩子过家家??」 「那大嫂你怎么一脸生无可恋地就来后花园了?」 「我、我就是来透透气的,房间里太闷??」 听到我这话笑了出来,「透气还抱了个枕头?」 有种被拆穿的感觉,瞬间恼羞成怒,「你怎么问题那么多?还和我追根究柢上了!?」 他呵呵笑了几声,垂眸,「那我就不过问了,透气吗?那正好,一起啊。」 说完,抬手拿起旁边的易开罐轻轻一拉,一杯可乐就摆在旁边的茶几上,闵淮一微微抬起下巴,眼神示意我坐过去,「不赏光吗?大嫂。」 我无奈地叹了口气,还是坐了上去,拿起饮料就喝了几口。 见我这副愁云惨澹的模样,微微一笑,「大嫂你就别忧鬱了,俗话说夫妻吵架床头吵床尾和嘛,而且我哥不是那种爱计较的个性,你估计明天就能回房间睡了。」 我拿着饮料皱起眉愣愣地看着他,闵弦不是爱计较的个性……这种话你竟然讲得出口……你真的了解你哥吗!? 我才和程海夏私下说了些话,他就怀疑我是不是背着他和程海夏发生什么了,还气成那样…… 想到这儿,有些害羞又不自然地别过了视线。 沉默几许,指尖轻点着椅子边,咧了咧嘴,「话说??你和我哥,结婚也好几个月了。」 「是吗?我不记得了。」 「你俩不打算生个宝宝?」 「噗!咳咳咳??」 一口饮料差点呛在喉咙里,差点没因为这样气绝往生。 见我如此反应眼里的笑意更加浓烈,「我可不觉得是我哥的问题,他向来对于自己想要的事物很主动的,有着不到手不放手的个性……」 「应该是大嫂你没那打算,想专心在事业上,对不对?」 还咳嗽半天快喘不着气,听到他的话早已面红耳赤,「你、你怎么管那么多!你哥和我的事我们自己会看着办……」 「怎么这么说??我可是很想有个姪子姪女呢,你们要是有宝宝了,我还能给你当免费保母呢,小孩子多可爱啊。」说完,亮着一双星星眼看着我。 一脸无语地看着他,拿起饮料继续一口一口喝下去,就当他没说话似的。 「不过大嫂,我最近住在这儿有时会觉得有些奇怪??」 说着顿了顿,歪歪头,「根据我这几天的观察,你和我哥似乎不像是正常的夫妻关係。」 本来没想搭理他,可听到他的后半句话,我诧异地放下了手里的易开罐,愣愣开口,「??什么?」 「你们相处的时候,反而有点像是刻意演给别人看的秀恩爱??而大嫂你每次眼里的尷尬都太明显,我说的对吗?」 听他如此说道,努力让自己不安的心镇定下来,强装淡定地笑笑,「说什么呢,你想多了吧。」 「我们关係哪不正常了??我们还天天睡一起呢。」 闵淮一笑了笑,拿起面前的饮料一饮而尽,接着若有所思地抬眼看向灰黑的苍穹,「是啊,你们俩每天都睡一起。」 「可我就不明白了,林姨怎么每天都会给你们房间整理沙发?」 「该不会大嫂你哪儿得罪我哥了,气得他每天都罚你睡沙发吧?」 他掺着笑意话传入耳里,我心底一凉,没想到闵淮一这小子平常看起来既温和又傻呼呼的,实际上竟然如此高深莫测! 而他的话就像是在兜圈子,我听不出来他到底是真的知道这一切,还是在套我话,亦或者??是不想戳穿我而已。 我一时半会儿没想到怎么回答他,只见闵淮一散漫地笑了笑,随后站起身伸了个大大的懒腰。 「饮料喝完了,我就先回房间啦。」他说。 「晚安,大嫂。」 闵淮一笑道,转身离开花园,而我看着他的背影一阵沉默,微微蹙起了眉。 第七章 竞争对手(4) 没有勇气再回到闵弦的房里,最后在客厅将就了一晚上的我,只好隔天坐在办公室里脖子酸疼地打着瞌睡。 听到不远处传来敲门声,我张开眼,「请进。」 「这是本次项目招标的几家建筑设计公司的资料,是设计部整理出来的,执行长让你看看他们的设计风格适不适合你的定位方案。」 脑子转了转,是闵弦让我看的? 脸上不禁又起了一丝不自然,「喔……知道了。」 「还有,这是项目前期为了预热宣传的新闻稿,今天需要定稿。」 点点头,「好,放这儿吧,我等等再看。」 「另外,策划部上午和一些投资公司代表一起讨论了关于项目名称的方案,但似乎都不太满意,所以他们想要问问你的意见。」 微微低下头,有些疲惫,「好,我知道了,你再安排一下时间吧。」 文少勋听完我的回答后,没有继续讲下去,反而开口问我:「又没休息好吗?怎么那么没精神?」 「唉,可能是太久没放松了。」 强迫自己打起精神地叹了口气,「我没事,把我需要阅览的资料都放在这里吧,你有事就先去忙吧。」 可听到我的话后,他仍然站在原地无动于衷 「怎么了?」 他低下头来,小声地自言自语:「你拼命逞强的样子还真像她??」 「啊?谁?」 他顿了顿,答非所问,「相信我的能力吗?」 我迟疑了一下,「欸?当、当然相信啊,干嘛突然这么问?」 「那你现在就去沙发上休息,这样我来处里。」 原来他是这个意思,我笑了笑,「我没事的,我可以……」 瞧我这副模样笑了出来,「还逞能?你的黑眼圈都快赶上熊猫了好吗?」 「听话,快去休息,接下来还有你得忙的。」说完,文少勋竟然强行把我推到沙发边,而自己坐在了一旁认真工作起来。 我看他这个努力为我工作的模样,只好恭敬不如从命地抱起沙发垫子躺了下来,闭上眼睛几秒鐘,却忍不住睁开眼帘悄悄观察他的侧脸。 看着那清秀冷峻的侧脸此时正专心至致地看着桌面上的资料,长长的睫毛有时眨了几下,才让我发觉这不是一张好看的画。 这是他第一次用如此强硬的态度和我说话??可不知为何,我却从其中听出了一丝宠溺的味道。 难道文少勋在不知不觉中,也在行动上开始关心我了? 比起最开始我们在校园里的谈话,他是不是早已对我多了些好感,又少了些敌意? 正在心里默默想着,却没想到?? 「叫你休息,不是叫你偷看我。」一手翻阅文件夹,文少勋的声音从视线的彼端传到耳里。 我心一惊,赶紧闭上眼装作睡着的样子,内心却羞愧难当。 他这是后脑杓长眼睛了?才偷看了一会儿居然还被抓包了??真是难为情死了! 我正抱着枕头装作什么事情都没发生,电话却响起了信息提示音,拿起电话,居然是黎安娜传来的讯息,赶紧点开来。 「夏昀!夏昀!呼叫!」 「看我真诚的眼神,今晚有我的演出喔!赏不赏光?」 看到黎安娜的讯息我不禁噗呲一笑,她竟然还传了一张加了滤镜的自拍过来,只见两隻大眼睛水汪汪地对着镜头,神似一隻可爱的小狗狗。 不过……刚刚才说这段时间真是心力交瘁,缺少放松的机会,没想到这个丫头果真和我心有灵犀,刚好就在这时来约我了。 连忙翻个身坐了起来,给她回讯息,「当然赏光了,不是答应过你了吗?」 「嘿嘿……姐姐我就中意你这不会被爱情蒙蔽双眼的女人。」 「今晚九点半,在light不见不散啊!」 「记得要穿得性感点啊,让里头那些间杂人等见识见识情场女王归来的气势!」 看完黎安娜最后传了一个飞吻的贴图后,我有些汗顏地扶额??我以前在light到底多有名啊?之前听闵弦这么说过我一次,还以为他只是单纯在调侃我??结果竟然连黎安娜也这么说。 不过,在经过好几个礼拜的压力后,终于可以好好放松了,我不禁笑得一脸期待,在手机里输入回覆:「知道了,到时候见!」 却不想身边坐着的人早已诧异地看着我许久,「这么高兴……觉都不睡了?」 「哈哈哈,那当然,晚上有了可以好好放松的机会,我兴奋得连觉都不想睡了。」 看着我喜悦的样子,目光凝了凝,「晚上?去约会?」 我嗯了一声,「跟一个姐妹约好了去夜店看她的演出呢。」 「姐妹?夜店?你一个人?」 「对啊??」可方应答,我就实实愣住了。 且慢,我好像忽略了一个基本问题啊? 基于穆夏昀原先的人设,先撇除晚上去夜店这种本身就有危险性的娱乐活动,对于第一次看这种演出的我,一个人去还真有些孤单。 可是要喊人一起的话,又喊谁比较合适呢?现在仔细想想,怎么我身边连个可以邀约的朋友也没有…… 看到我突然有些沉默,他又开口问道:「几点?哪个夜店?」 疑惑地欸了一声,我有些不知所措地看向他,可嘴上早已下意识地应答:「??九点半,在闹区的那家light。」 「你??」 踌躇地欲言又止几许,最后却还是问出了口,「你要一起吗?」 第七章 竞争对手(5) 只见文少勋听到我的问题微微一愣,可下瞬便彷彿自知失言地别过头回避了我的视线,而后低低起声:「不啊,我就随便问问??」 心底一阵失落,是啊,除了上司和下属的这层关係,我们之间恐怕连普通朋友都和称不上呢,他又怎会在工作之馀与我有交集呢? 没心情继续闭目养神,我只好跟他一起处里手上堆积如山的工作。 而这一忙起来,不知不觉就来到了下班时间,看着同事陆续回家,整层办公大楼渐渐暗了下来,公司里终于又剩下我一个人。 不想回家吃饭……不想回去尷尬地面对闵弦……不知该何去何从的无序感突然填满了我的心口,叹了口气站起身来收拾东西,心情有些沉闷地离开了公司。 最后只是随便上网找了家评价不错的餐厅吃完饭后,又一个人搭上计程车前往light。 坐在车上,看着窗外的街头夜景,又不禁失落地叹息。 平常就算和闵弦再怎么吵嘴,我们都还是会坐下来一起吃晚饭,闵弦不习惯吃饭时说话,可我主动和他聊天时却都会简单回应我,亦或者就静静地听我说,我似乎……都太习惯这一切了。 也许就是因为这样的习惯,才会让今晚独自一人的我,感到如此孤单又惆悵吧? 在脑子里思考着,心里突然觉得有些不对。 我为什么要这么落寞呢?我今晚可是来放松的! 甩甩头,把脑子里那些负面想法拋之脑后,我坚定地朝计程车的驾驶座开口:「司机,不好意思,先回去刚刚那条街好吗?」 低头看了看现在的自己,一身简单日常上班的穿着打扮,没有一点儿适合夜店的气息。 既然要放松,那就好好的沉浸自己的身心灵吧,从先换个行头开始! 回到方才经过的热门街区,经过一家家服饰店老闆的真诚介绍和精心打扮后,我感觉我脱胎换骨了。 此刻站在街尾最后一家服饰店的全身镜前,我有些害羞地盯着自己的模样。 只见镜中的女子上身着一件深v领白色短版上衣,下身穿着吊有铁质锁链的灰色格纹迷你裙,光洁的肩头披着一件同是灰色方格的外套,和下身很是搭配。 脚上踩着一双几乎露出整个脚部肌肤的黑色高跟,我看着镜子有些扭扭捏捏,盯着胸前那一览无遗的线条,迟疑地开口:「这样……会不会…‥太露啊?」 「小姐,这样还算保守了,你不是说要去夜店吗?」站在我身后对着她的成品满意微笑的老闆娘回应道。 我有些汗顏,打扮成这样回家要是被闵弦看见了,我又得尷尬一场了。 可是不行,这几天下来我被工作压得死死的,好不容易迎来了周末的夜晚,又刚好碰上了能去夜店看梨安娜表演的机会,我必须得好好放纵我自己啊。 忿忿然地朝镜子里的自己点点头,果断结完帐,走出店门叫了一台计程车。 终于到了light的门口,才一下车就听到里头隐隐传来电子音乐和人群的狂欢声。 而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今天有演出的缘故,夜店门口聚集了许多三三两两的男女……相比较之下,孤影单行的我显得是那样的格格不入。 不知道黎安娜在哪里,刚打的电话也没接,是因为里面太吵的缘故吗? 我正低头看着手机,犹豫着要不要先进去找她,却没想到一不小心,撞到了一个一身全是酒气的男人。 连忙低头道歉,「对不起、对不起??」 却没想到那人竟轻轻一笑,挑起眉看向我,「呦,美女,你这是主动投送怀抱呢?」 听到他这么说我微微一愣,但还是诚恳地又道歉了一次,「真的对不起……我刚才没看到前面有人。」 那男人听到我这句话,满脸嘻笑地看向他身旁的朋友,「欸你听这美女说的,我还不是人了?」 无奈地开口:「我不是这个意思……」 这个男人一脸痞气地挡在我的面前,根本没有想放过我的意思。 而随着他的起鬨,旁边两个男人也嘻笑着围了过来,「小美女,一个人来玩啊,不孤单吗?」 「是啊,我瞧你还挺面熟的,要不我们一起?哈哈哈。」 两人你一言我一句地开口,原先被我撞到的那男人又开口:「这样吧美女,你今晚陪我们几个人一起玩,我就不追究了,你说怎么样?」 有点害怕,我的声音都开始发着颤,「我、我已经约了人了……」 「是吗?那人呢?没看见啊?我怎么就见你一个人了呢?」 说着,又朝我进了一步,我见状立刻也向后退了一步。 瞧我这个样子,失笑,「美女别怕啊,我们不是什么坏人,只是想请你喝喝酒。」 「而且,你独自一人来酒吧玩多没意思,让哥哥们陪你一起吧。」 话一说完,其中一个男人伸手拉住了我的胳膊,另一个又想上前搂住我的肩! 我睁大眼睛,挣扎着想推开他们,可一个女人的力气又怎抵得过两个男人……正当我惊恐地不知所以想放声尖叫的时后,眼前的这几个男人却突然被人给大力推开了! 而我的手臂一重,转瞬间就被一个人猛拉着护在了身后。 一切来的太快太突然,我还没来得及反应上来,一个清俊的脸就出现在眼前。 我惊讶地张口:「文、文少勋?」 站在身前的他此时狠狠地瞪着眼前几个男人,目光是我从来没有见过的冰冷。 而那几个流氓彷彿也被他这尖锐的眼神所震慑,居然没有一个人敢上前说句话,最一开始上来找碴的那人甚至下意识后退了一步。 短暂地对持片刻,他终于才缓缓开口:「你们哪隻眼睛看见……」 「她是独自一人?」 ——本章完。 第八章 旧情新生(1) 听着文少勋这带着狠意的话愣了半晌,吃惊地看着他的侧脸,心里充满疑问??他怎么会来这里?他不是说他只是随便问问而已吗? 如今他面色冰冷地盯着前方那几个傢伙,手臂微弯把我护在身后,心脏莫名又狂跳起来,盯着他抓着自己的手抿了抿嘴。 「哈哈,原来美女你有男朋友啊,怎么不早说……」 「大哥别介意啊,我们刚才只是开个玩笑而已。」 「那个……演出要开始了,我们进去吧。」 直到那几个混混识相地离开了,心跳都没有平復下来,而身旁男子握着我的手也渐渐松开,随之转过身冷冷地看着我。 别过了他的视线,垂下眸子,「刚才,谢谢了。」 看着我这副模样微微沉默,皱起眉间,「为什么是一个人?你的姐妹呢?不是约好了吗?」 「可能是里面太吵,没听到手机铃声吧。」 听我说完,又冷着脸看了我几秒鐘,竟有些不自然地别过了视线,「你怎么还打扮成这样了?」 委屈地看向他,「我……」 我怎么就不能穿这样了!我可是来这里放松的!可才刚说出一个字,一个熟悉的声音就出现耳畔,「夏昀!原来你在这!」 「抱歉啊,电话铃声太小里面太吵我没听清,我一看见未接来电是你就赶紧出来找了,幸好你还没进去。」 「嘻嘻,你今天可真漂亮啊,有细心打扮过吧……」话说到一半才注意到身旁还站着一个人,愣了半刻,看向我,「欸?这位是?」 「啊,他是我的……」顿了顿,「他是我的一个朋友。」 文少勋沉默,似乎是没对我给他的身分定位有异议。 他是因为担心我才来的……这种话,我有底气说出口吗? 「抱歉,其实我是碰巧路过的。」 疑惑地啊了一声,开口正想说些什么,他便又接着继续说:「既然你的姐妹来了,那我就先走了。」 此话一落,扭头就准备转身离开,黎安娜却随即开口,喊住了他,「别走啊,这么巧,一起来看我演出吧。」 「夏昀,既然是你的熟人就一起吧,等会儿我上台演出,你一个人在台下多无聊啊。」 ??其实这话说得也对,我抬眼瞄向文少勋,「你如果没事,要不要……一起看?」 片刻犹豫,却还是开口了:「……好。」 「太好了,那我们就赶紧进去吧,我还得去准备准备呢。」黎安娜笑着说完,就勾起我的手走进了light。 领着我俩走过在舞池狂欢的人群,带着我们来到一处角落,笑着开口:「这里人少,你们就坐在这里看吧,演出完我就来找你们啊。」 朝她点点头,「你去吧,我会好好看的,加油。」 黎安娜微微一笑,转身走进灯光迷离的背影中。 可她一走后,气氛又稍微尷尬了下来,夜店里音乐躁动灯光摇曳,人群在各处随着节奏快速的音乐舞动,可是身旁的男人却那样格格不入。 他一直坐在那皱着眉埋着头,彷彿深陷于某种矛盾的情绪之中。 从他意外出现开始,我就一直想问他来到这里的原因,可他却一直冷着面沉默着,一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表情,让我不敢开口。 心情突然有些烦闷,转头就向酒保要了一瓶啤酒。 他却突然抬起头来,蹙眉起声:「你的身体可以喝酒了?大型手术至少要休养一年以上,而且……是要忌菸酒的吧?」 心情更加地烦躁,我也皱了皱眉,「你在关心我吗?」 「以什么身分?」说着,用质问的眼神与他对视,「高级助理?普通朋友?」 他没有回答我,只是突然又皱着眉低下头,继续沉默不语。 而我咬着下唇,赌气一般地故意对着他仰头大灌了一口啤酒。 而他嘴唇微张,似乎正想说些什么,夜店里带有节奏的电子音乐却突然淡了下来。 灯光闪烁变换,周围人群开始向着舞台的方向涌动欢呼。 一阵炫目的舞台灯光亮起之后,周围的躁动渐渐静了下来,舞台出现了一个手持麦克风的短发女生以及她身后的乐团成员。 她的脸上戴着一张露出眼眸的半脸面具,可我却立刻就认出了她,是黎安娜! 充满节奏感的伴奏前起,接着那极具穿透力与感染力的歌声像是从天空传来,浓重的鼓声和贝斯完美地配合了她高亢的嗓音。 一时间,夜店里的所有人都被舞台上那遮住半脸的女主唱牢牢吸引了目光,整个场地的气氛也开始燃烧了起来。 而我也被这惊艷的表演所吸引,一时忘了方才与文少勋对质的尷尬。 我看着黎安娜在台上尽情地唱着歌,心里隐隐感到兴奋和激动??原来黎安娜所谓的演出,竟是这么具有感染力的摇滚乐团演出吗!? 在此之前,我对摇滚这类型的音乐形式几乎是完全陌生的,可是此刻,我却发现自己阴鬱的情绪彷彿随着吶喊一般的歌声痛快地发洩了出来,浑身的血液都开始沸腾。 看着舞台的黎安娜,长相乖巧又可爱的她……竟然还能站在舞台上如此激昂地唱着摇滚乐! 而又有谁会知道,这样的她,甚至还是堂堂梨氏集团的豪门千金? 原来即使是在这个纸醉金迷的圈子,身不由己的我们也一样可以找到自己的路,爆发出异样的生命光彩吗? 心里就像突然被打开了一扇窗,黎安娜就好像是那个我一直以来在寻求的答案,此时她身上的一切光芒就像她所热爱的摇滚音乐一样…… 随性而自由。 第八章 旧情新生(2) 我一直沉浸在这充满震撼力的音乐里,直到舞台上的女子向我坐的方向微微挥手示意,我才慢慢回过神来,举起手,回给她一个大大的讚,此刻的心情极为欢快。 刚结束了一轮的表演,许是中场休息,夜店的气氛又恢復了之前的吵闹喧嚣。 过了几分鐘,黎安娜早已拿下了脸上的面具,回复到一开始的模样,喘着气小跑步来到我们的面前,「夏昀,刚刚怎么样,很棒吧?」 大力点点头,「棒呆了!我整个人都燃起来了好吗?」 「哈哈哈哈??看来你比以前更喜欢摇滚音乐了,那以后你可要继续来给我捧场才是。」 「当然好啊!」我兴奋地回答。 「这种地方……女孩子还是少来比较好吧。」坐在一旁的文少勋开口说道。 又来了,这毫无理由的关心。 「安娜也是女孩子啊,她也经常来呢。」 「人家是有名气的乐团在这儿混,你能比?」 见我俩这一来一往颇有快吵起架的感觉,黎安娜赶紧笑了笑开口:「怕什么,我们夏昀以前可是light的常客呢。」 「把你久经沙场的女王范儿拿出来!对付这场子里的虾兵蟹将,让他们见识见识你那强大的气场啊!」 听她这句,我有些尷尬地转移视线,乾笑起来??我怎么又给忘了,穆夏昀之前在他们眼里的确是个娇蛮贪玩的富家大小姐呢。 可是,如今的我别说是久经沙场……连这种夜店都还是第一次来。 正在心里烦恼该不知如何是好,文少勋淀了淀目光,开口:「她不是失忆了吗?失忆的人根本不记得以前的事。」 「既然不记得,那就跟张白纸没两样,你看她现在这样子,像是能对付那些喝醉的流氓吗?」 「这……」黎安娜哑口无言地微微张口,接着伸手握住了我的手,「对不起啊,夏昀,瞧我这脑子,就是一股脑地想让你看我的表演,结果又把这事给忘了……」 说着说着,有些惭愧地低下头来,「原来你的失忆那么严重,我都不知道,我真是太不应该了……」 见她这模样着急地抓紧她的手,「没事没事!我不在意的,你不用和我道歉。」 「其实你朋友也说的对,你现在也是人妻了,要是被人诬陷偷拍什么的,事情闹大就麻烦了,是我没有顾虑周全,对不起啊。」 「都说没关係了,你就别自责了!再说,我真的很开心能来看你的演出,我好久没机会能像现在这样好好放松了呢。」 「真的吗?那就好了,下次你再来不许一个人,也叫上其他人一起来吧。」 一顿,心里又一阵尷尬,要是可以叫其他人,我今天也不会一个来啊……以后要来还得找人一起?我这是该找谁? 想到一半,不自觉地瞄向身边的文少勋,而他立刻便注意到了我的视线,「别看我,我不喜欢这种地方。」 「你……那你今天还来!」 「我已经说了我路过。」 见我们似乎又快要吵起来的样子,赶紧笑着圆场,「好了别争了,夏昀也是过好久才再来这里看我演出,为了纪念这个特别的日子,我们要不醉不归啊!」 「嗯!乾杯!」 开心地正拿起手边的啤酒想和梨安娜手上的酒杯碰撞,文少勋却又开口了:「你不能喝酒……」 沉默一瞬,不知是吵闹的音乐让我快崩溃,还是他三番五次、若即若离的关心让我心烦,心里像瞬间爆发了什么,抬手将手里的啤酒一饮而尽。 「我高兴,我偏要喝,你管的着吗?」 淡淡地看着我没说话,随后驀地站起身,「好吧,随你。」 瞧他丢下这话便转身走人,心里一空,强忍住汹涌而来的失落感,抬手又拿了一瓶啤酒。 「欸?他怎么突然就走了,我等等还有一场表演呢……」 「别管他,你赶紧去准备吧。」 「??行,那你不如找个比较安静的地方待着吧,这里愈来愈吵了,我等会儿再去找你。」 嗯了一声,我站起身来四处张望下,最后走到一个只有几个灯光照映的角落吧檯,这地方看起来与方才的场地相比……算是人烟稀少了。 走上前去就看到一个调酒师正站在里头擦着高脚杯,迟疑半晌,依旧耐不住脚上穿着高跟鞋而带来的不适感,挑了个位置便坐了上去。 可才落座,那调酒师便抬眼瞄了我一眼,似乎有些惊喜地微微一笑,接着竟与我很熟似地开口:「穆大小姐,好久不见啊,我还以为你死了呢。」 听到这奇异的问候我差点没吐血,踌躇半刻,「你……认识我?」 一双小小单眼皮眼轻轻弯起两个弦月,「当然了,你可是我最喜欢的客人呢。」语落,又朝我挑挑眉,「听你这么问,是忘了我了?」 微微沉默,「??抱歉,我想不起来了。」 「没关係。」说着,背过身开始一阵操作,「有些事情,忘了也好,记忆有时也是痛苦的来源呢。」 他背对着我说出这些话,可我却没听清,张口正想问他刚说了什么,可待他转过身眼前便突兀地出现一杯橙色的饮料。 「这是什么?」 他笑了一下,用毛巾擦擦手,「你的老样子。」 「喝吧,你会喜欢的。」 低头看了看这杯由橘皮和莱姆装点的调酒,先是拿起来嗅了嗅,随后微微喝了一口。 橘皮的香甜先在闻嗅的那刻便从鼻息间瞬间传导开来,而橙色的液体入口时更是带着自然甜味。 可顺口的滋味一褪去,唇舌才后知后觉地感受到那被果香包裹的酒精引入的浓浓呛辣,这滚烫的热辣感逼得我蹙起了眉。 不知为何突然有些烦闷,总感觉这杯调酒就好像一场不切实际的骗局,由甜美入口,辛辣为终??就好似一个悲惨的爱情故事,由快乐和甜蜜作为开头,结局却是满心满眼的辛酸和悲戚。 站在两人别离的终点回头一望,就发现整段感情,更竟是充满了满满的欺骗与背离。 「这杯调酒叫什么?」 「往日情怀,英文称作oldfashioned。」 往日情怀……这是穆夏昀最爱的调酒? 低头不语地看着这杯调酒,为何此刻的我竟会感到如此悲伤? 「howar,老样子。」 面对着突如其来的负面情绪不知该如何是好,身边竟突然传来了熟悉的声音。 第八章 旧情新生(3) 我惊讶地看向来人,没想到他也正好如我一般神情地看了过来。 「韩澈!?你怎么在这?」 缓了缓迟疑的神色,他轻轻笑了一下,「……这句话该是我要问你吧?」 说完,眼神稍稍观察我身上的穿着打扮,微微蹙眉,「你怎么还精心打扮一番了?」 怎么还和文少勋问的一样了……我白了他一眼,「你管我,我开心。」 「行,你开心……」韩澈说着,前方就多了一杯那个被他叫howar的调酒师推来的调酒。 拿起酒杯就喝了一口,「不过你今天怎么突然来了,好久没在这儿看见你了。」 「我……就和朋友一块来了啊,刚好是周末夜晚嘛,想说来放松放松。」想了想,他和黎安娜关係那么复杂,不知道说我和她一块来的会给黎安娜带来什么麻烦,索性就不讲了。 「也是,最近工作压力挺大的吧?」 对他的读心术也是快见怪不怪了,我只是有些无奈地叹了口气,「这你都知道啊?」 「呵,江雪搞这么一大齣现在这圈子里谁会不知道?只不过他们这次可是真铁下心要和你们公司硬干了,几天前才有人来我这儿嘘寒问暖呢。」 我惊讶地睁大眼睛,「江雪集团也找了你们?」 「那是当然,像我们这种大企业,肯定是得拉拢的……」 「要不然,江雪一个不起眼的低端货色,怎么和cl这种水准的地產公司对抗呢?」 垂眸,「那……你们有答应吗?」 「没答应。」 有些喜悦地看向他,正想开口,他却打断了我,「别高兴太早,我可没说我站在你们这边。」 「这种企业战争,可是说不准的,除了资本和实力,有时也会靠运气……所以,我还在考虑呢。」 「毕竟,我只会加入胜利者的那方。」说完,朝我自信地微微一笑。 原先的庆幸少了一半,我没好气地看着他,「切,你以为你是什么预言家吗?」 听到我的话又不禁失笑,别过头喝了口调酒,沉了沉目光,「不过这次,你们可真得小心……」 「商场可怕的点就在于……一个企业也许累积了数十年的心血,拥有了为人称羡的资金和品牌,却有可能只因一次大意失足就重重落地,再也起不了身。」 「你能理解吗?」韩澈朝我问道。 短暂沉默,我嗯了一声,俩人之间便突然无话,我心里开始暗自担心起这场即将迎来的暴风雨,远处的嘈杂音乐却又突然停了下来。 视线远方的黎安娜又再次站上了舞台,她换了一身装扮,此刻穿着一身洁白的连身裙,脸上依然是那黑色的半脸面具。 有别于方才的热血的摇滚音乐,这次的表演是一首抒情歌曲,她原先充满爆发力的嗓音也多了一份轻柔与悠扬,空灵的声线谱入脑海,心情也不自禁荡漾了起来…… 真好听……黎安娜的歌声真好听。 在心里这么想着,身边坐着的男人也正望着舞台的方向静静聆听着。 见他这个模样,心里突然出现了满满疑问,韩澈他……应该不知道此时站在舞台上的那个女生正是黎安娜吧? 正猜想着,台上的女子也刚好唱完了歌曲的最后几句英文歌词,随后台下就传来了剧烈的鼓掌和欢呼声。 片刻地沉寂后,韩澈突然扭过头看向我,「有人和你一起吧?」 「啊?有啊。」 「行,那我走了。」说完,将桌面上的调酒一饮而尽,起身离开了吧檯。 我看着他离去的背影抿抿唇,随后便一个人待在这里发呆。 又过了一会儿,黎安娜身穿原先的服装走了过来,手上竟然还抱着一束小花束,「夏昀你看,我又收到花了!」说着,一脸甜蜜地低头浅笑,「一定又是那个人送的……」 我低眸看了看她手里拿着的蓝色玫瑰,笑了笑,「又?是谁那么殷勤啊?你的小粉丝?」 听我这话,有些害羞地看向别处,「就……我每次表演完都会收到一束蓝玫瑰,我怀疑都是同个人送的。」 闻到八卦的味道,我笑瞇瞇地看着她,「看来你魅力不小呀,收到花多浪漫啊。」 「唉呀,别拿我找乐子了!」说着,红起脸伸手捶了捶我。 和黎安娜又小聊一下后,许是今晚喝了几杯酒,中间去了一趟洗手间,可才刚从洗手间走了出来,突然脑门一阵晕眩,我赶紧伸手扶住墙壁,总感觉有些眼花繚绕。 转过了一个无人的走廊,又一阵强烈的晕眩袭上大脑,踉蹌几下险些站不住,只好扶额蹲了下来。 都过那么久了,酒劲竟然才上来…… 酒精彷彿鼓动着脉搏,我甚至能感受到太阳穴突突地跳动,用手撑着沉沉的头,这股感受让我难受地皱紧眉间。 「难受吗?叫你别喝,为什么不听?」 听到这个声音我猛然地抬起头,诧异地看着眼前的人,微微张口:「文……文少勋?你不是走了吗?」 话刚出口又转念一想,冷笑一声,「呵,我知道了,你又要说你是碰巧路过的吧?」 皱起眉头,「每次都这样,明明是你主动接近我的,却每次都要装作无意」 许是因为酒精的作用,彻底无视了他为何还继续待在这里的疑点,我突然想把心里憋了好久的话通通发洩出来,「你知不知道,我真的很讨厌你这样的若即若离……」 「上一秒明明很关心我,下一秒却有会变成冷漠的样子把推到千里之外。」 「我是谁?我是你的谁?我在你眼里到底算什么?」 咬着牙红着眼看着他,「上司?学生?朋友?」 「还是……你寄託情感的替代品?」 他听到这句话微微垂眸,转移了视线。 而我见他这样又忍不住开口:「我也讨厌你这个眼神……那个总是透过我……看着别人的眼神。」 文少勋微微叹了口气,「你喝醉了,我送你回去吧。」 「不,你错了,我很清醒,我比任何时候都清醒……所以我才会有胆量说这些……」 「文少勋,你告诉我,上次你在医院听到我和闵弦的对话,你是相信的……对吗?」害怕他的答案,我微微张口继续呢喃:「至少……你还怀疑过……我就是凉安……」 「所以你才会来公司应聘,才会接近我,才会出现在这里没走……是不是?」 我哽咽地开口,声音几乎都发着颤,而眼前的男人只是微微低头,沉默不语。 可过了几秒鐘,他脸上的冷漠竟渐渐淡去,就连目光也变得柔软了起来,「我不知道……」 「我真的……不知道。」 「你很像她,很像很像……除了你的外貌,你的习惯、语气、发脾气的模样,甚至是你的……恐惧症,都跟她一样。」 「可是……」说到一半像想到了什么别过了头,「是我亲手埋葬了凉安,是我亲眼看着她被埋在那片黑土下……是我亲口在她的墓前立下了来生不见的誓言。」 「可如今你却突然出现在我面前,带着她的心脏,说你就是她……」 「每当我看见你,我的眼睛就会告诉我你不是她,可我的心却一直……让我控制不住地想要靠近你,我也不知道这是为什么……所以我真的不知道,你对我来说,究竟是谁……」 看着他终于向我吐露心声,心里突然有什么东西破土而出,身体像是受到心脏的驱使,我竟鼓起勇气走到了他的身边,伸手遮住了他的眼睛,「别看我。」 「如果看不到我……这样……你觉得我是谁?」 「不要用眼睛,用你的心去感受……」 「你说,现在我在心里的样子,到底是谁?」 他长长的睫毛在我的手心瑟缩颤动着,听到我的话后长长的静默,接着缓缓开口:「凉……凉安?」 听到这个名字,我的心跳瞬间像止住了一瞬,眼泪也不禁滚滚落下。 不知道身体受了什么牵引,我竟不由自主地张口:「文、文少勋,你终于,认出我了。」 我感受到身前被我摀住眼睛的男人微微一震,紧接着我的腰上突然一紧! 还没反应上来,我早已落入他的怀抱里。 他紧紧地抱着我,就像一个害怕玩具被抢走的孩子般,手上的力度死死地将我禁錮在他的臂膀中。 我怔住了神,只感觉这个拥抱所倾泻的感情异常汹涌,像是他积累了无垠的思念,直到这刻才终于爆发了出来。 也许是酒精让所有的感觉都在无限放大,我只觉得自己像是站在一场疯狂的暴风雨中,只能任凭身体在他的怀中瑟瑟发抖。 接着他缓缓地拉开了我与他的距离,迷茫地盯着我的面容,随后慢慢地靠近我…‥ 心里的悸动和脑中的理智像是在打架,我有些混乱地紧紧闭起眼睛,却下意识欲想伸手将他推开……可手都还未抬起,他就突然放开了我。 有些愣神地看着他,头顶的晕眩感渐渐褪去,眼角的泪却一直没有停过。 为什么呢? 在此之前我是多么想让他相信我就是他深爱的那个女孩,可在这样相互坦露心声与亲暱的接触后,心中没有任何期望的幸福,反而是更加迷茫与空虚? 面前的他似乎比我更空洞,失魂落魄的脸上倏地滑落一滴泪,「对不起……」 「凉安??对不起??」 他一直低头喃喃自语,而在听到那个名字后,我才终于明白,这句话根本不是对着我开口的。 所以,清醒过后,他是开始为刚才的一切自责吗? 心里的虚无找到了缘由,原来至始至终,他仍然不相信我。 刚才发生的一切,只是我自欺欺人,也是他情不自禁的衝动罢了,所以到最后,我在他的眼里依然是别人,是一份情感的代替品…… 心里沉闷地快要窒息,此刻我只想赶快离开此地。 「我、我先走了。」我说完,就扶着墙壁颤巍巍地落荒而逃。 回到了方才的角落吧檯,黎安娜正抬手喝了一口调酒,见我这副心事重重的模样吓得放下了手里的玻璃杯,立刻站了起来。 「夏昀,你这是怎么了?」 「有人欺负你了!?」 我摇摇头,心里满是方才和文少勋对话后的难过,可明明自己没做错什么,为什么要承受这样的负面情绪…… 今天这一趟的目的明明该是要彻底地好好放松心情,我却在这个声光繚绕的场子黯然神伤……不该是这个样子的。 突然有种想把自己灌醉的念头,我满目落寞地低着头,似呢喃般开口:「安娜……我想喝酒。」 第八章 旧情新生(4) 「我想喝酒,真的好想喝酒……」 见我这副失魂落魄的模样犹豫片刻,没多问什么,拉住我的手就往人声鼎沸的酒桌走去。 「……虽然不知道你怎么了,但姐妹说想喝酒,不管怎样我都得奉陪的!」 一股脑子坐了下来,黎安娜立刻就开始和酒保点酒,「我要两瓶light最贵的酒,速度啊!」 半小时后,经过几杯黄汤下肚,我早已整个人攀在黎安娜身上,像隻无尾熊抱着树干似的。 头脑好沉、身体好重……整个人几乎快没有力气,软绵绵的像个布玩偶。 「夏昀,你还好吗?」黎安娜担心地朝我问道。 「这……你这丫头啥时战斗力变这么弱的?」诧异地开口,伸手摇了摇点来的酒瓶,「……还没半瓶呢!」 没听清她的话,带着醉意糊里糊涂地开口:「安娜,你说我到底上辈子……不……上上辈子到底是造什么孽、犯什么罪,要我现在来还呢?」 「我真的好难过……太难过了……心好痛啊。」 心中是像擂鼓敲打般的鼓譟和闷疼……是谁说喝酒能消愁?骗子,明明愈喝愈清醒。 说着,紧紧圈住黎安娜的手臂,心里复杂的情绪汹涌澎湃,我竟又开始哭了起来。 她无奈地拍拍我的背,「这……你怎么醉成这样……都在说些什么鬼话呢?还哭了……」 「这不是鬼话,我也没醉!我说的都是真的……你别不相信我!」 「我现在最好的朋友就是你了,不要连你也不相信我……」 黎安娜看着眼前的醉鬼本人不知该如何是好地又叹了口气,「好好好……我相信你,我怎么会不相信你呢?你也是我最好的朋友啊,我们还说要一起养老看帅哥呢。」 抬起头,泪眼婆娑,「真的吗?」 「真的……欸?夏昀你等等我啊。」说到一半,她放在桌上的手机突然开始震动起来,黎安娜一手托着我的身体,另一手拿起手机滑开了接听键。 「喂……啊?你说什么?」 只见她皱起眉朝手机回了一句,接着有些慌张地低头看了抱着她胳膊的我一眼。 「我们在……喝酒啊……啊?她、她挺好的。」低下头急促地给了我眼神示意,把手机靠在我嘴边,「你说是不是夏昀,你快说个几句…‥」 「说什么?」我茫茫地问,不知道电话那头究竟是谁。 「我挺好……?」 呢喃地说了几个字,又想到刚刚发生的事情,一滴眼泪又落了下来,带着哭声,「我一点都不好……我好难受啊…‥」 「我不想回家了……我要待在这里……」 话刚说完,黎安娜便叹了口气一脸惋惜地看着我,我却因为喝得太茫一点儿都没发现她此刻眼里那默哀似的感叹。 使劲撑起身体,正当我伸手想再倒一杯酒时,桌上的酒瓶竟突然被人一手抢了过去。 「谁……」 才刚吐出一个字,在抬眼的那瞬间,我吓得瞪大了眼,浓浓的酒意彷彿也瞬间全散了。 「你、你怎么在这!?」 眼前的男人此时目光冰冷地盯着我此刻的模样,沉默几秒按断手机里的通话,将手机放入了裤旁的口袋。 只见他迅速地脱下了身上的外套,接着倾下身反套在我的身前,最后一手直接把我从酒桌的沙发上拉了起来……一连串的动作下来连一个字都没说。 我挣扎着想甩开他的手,他却死死地擒住了我的手臂,我连扭一下都隐隐生疼。 回头着急地看了眼黎安娜,只见她抬手朝我比了个「ok」,就笑着摆摆手目送我离开。 被闵弦一路拖出了light,满脸无措地和他走到了门口外寥寥几人的街道。 正当他准备把我粗鲁地塞进车里时,许是酒意衝脑,我突然感到有些气愤和委屈,趁着他微微松开了手的空档,用尽最大的力气甩开了他。 而他也因ㄘ暂停了动作,接着大力把车门甩上,回过头来直视着我,在路灯微微地照映下,我才发现此时的他脸上是再明显不过的盛怒。 被他这个样子有些吓到,原先的底气又没了,支支吾吾,「你、你弄疼我了。」 他沉默地看着我,四周空气中除了夜店里传来的那隐约的电子音乐声就再无任何声响,使他气愤的细微喘息声听得异常清楚。 只见他开口,语气冰冷异常,「你为什么会在这里?」 「我……来看安娜的表演。」 「只有这样?」 「只……」 瞧我这副欲言又止,眼里的怒色愈来愈浓烈,「穆夏昀,你最好给我说清楚……」 「你哭成这样,是不是因为文少勋?」 「我……」 文少勋…… 脑中又想起了他方才那深深渴求的怀抱……双眼迷茫的视线交错……两张脸那咫尺之遥的距离……以及他传来的体温与气息。 还有最后的那句……对不起,凉安。 话还没说出口,心脏突然一阵绞痛,转瞬间大脑又像闪了一道白光,那股晕眩感,却远不及心里的疼痛来得猛烈。 我只觉得心脏剎时间开始疯狂地挣扎跳动,浑身血液开始奔腾叫嚣,呼吸也变得愈来愈困难…… 踉蹌了一下,我整个身体就朝闵弦身上软软地靠了上去。 闵弦身体僵硬半刻,接着疑惑地低头看了看我,满目讶异却没有将我推开。 脑部的晕眩感愈来愈重,手脚也渐渐流失力气,在视线终于彻底消失、身体终于瘫软倒下的那一刻,我只听见头顶传来了一声惊呼。 「穆夏昀!」 第八章 旧情新生(5) 像是从一个深深的睡眠中甦醒,我睁开眼廉看向四周,却发现自己彷彿一个人置身于黑暗之中,周围连一丝亮光都没有。 正当我开始紧张起来,抬脚慌乱地走动时,视线的彼端却突然出现了一道亮光。 只见文少勋和一个背着我的女生相视,脸上是满满的宠溺笑意,抬手轻抚她的头发。 「怎么又哭了?」 「我、我做恶梦了……」 「我梦到你拋弃我了。」 他微微一笑,接着伸手温柔地把那个女孩揽进怀里,「说什么傻话。」 「我永远都会陪在你身边。」 「别怕,快去睡吧。」 文少勋说完这话后那女孩朝他乖巧地点点头,就别过身离开了他……画面又暗了下来。 我还一脸无措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傻傻地转了过身,紧接着白光再现,女孩与文少勋又缓缓地出现在我的眼前。 俩人站在一盏路灯下,鹅黄色的灯光从女孩的头顶下照映出了长长的背影,看起来有些寂寥。 「我不需要你为了我做这些……」文少勋皱着眉头朝她说道。 「我不想要你为了我牺牲任何你本该有的机会。」 女孩垂下双眸,「……这是我自己的决定,你不用为我想那么多。」 文少勋别过了视线,接着沉重地低下头来,叹了口气。 「凉安,我们……」 「分手吧。」 话一出口,女孩满脸惊讶地抬头看着他,大大的眼睛瞬间就红了起来,目光满是难受与悲伤。 「为什么?我不要……」 「你明明说过……你永远都会陪着我的。」 文少勋微微张口,可他连一个字都还没说出口,他们又消失在我的眼前。 光芒快速闪动,画面中竟接着出现了两个小孩。 「海、海!赶紧去帮我抄作业!」 两个孩子待在宽敞又华丽的卧室里,突然传来女孩充满稚气与灵动的声音。 而那个男孩听见后就默默地放下了手里的故事书,接着伸手拿起了女孩放在桌上的作业本。 「知道了,不过你在忙什么啊?」 「我忙着打游戏啊,你赶紧的,我明天就得交了。」 海? 这称呼……这个男孩……是程海夏? 那这个手里正拿着游戏机、散漫地躺在床上的女孩……不会就是穆夏昀了? 在脑子里想到一半,画面又开始更迭。 一个少年站在了黑压压的人群中,身上一件整齐的黑色西装,站在丧礼场外迎接宾客,年少的脸庞上带点不符年纪的成熟。 即使与现在的模样有些微差距,可光只是看到他的双眸,我一眼就认出来那少年……正是程海夏。 丧礼?正当我不解地看着眼前的画面,一个女孩突然出现在视线里,走上前去伸手拉住了他,接着不发一语将他带离了现场,走到了一旁无人的空地。 只见那个女孩停顿了脚步,回过头沉默地看着他,接着伸手圈住了那少年的脖颈。 女孩一句话也没开口,被她抱着的少年更是沉默,过了几秒他却身体微颤,早已红的不行的双眼终于掉下了泪,伸手死死地扣住了女孩的背脊,脸上原先的懂事模样早已化成一个孩子哭泣时的弱不禁风。 我微微张口,看着他们俩人深深拥抱的画面,竟突然有些鼻酸哽咽,却不知下一秒,整个空间突然开始天摇地动了起来! 慌乱地四处张望,却不禁因那剧烈的摇晃跌坐在地。 突然脑门一阵闷疼,我摀住了太阳穴,紧紧地闭起了双眼。 长久的恐慌过后,直到我再次缓缓地睁开双眸,才感受到自己正躺在床上,眼前是熟悉的病房景象以及鼻息间熟悉的消毒水味。 微微喘着气,我依然有着方才目睹那画面所带来的后怕。 原来……刚刚是在做梦吗? 可我现在……怎么居然又回到医院里了?我怎么了?谁送我来的? 额头一阵阵胀痛,大脑里模模糊糊,昏倒之前发生的事像是一场梦、又像是幻觉……丝毫也抓不住头绪。 我只记得自己和黎安娜喝了好多酒,似乎还碰到了韩澈和文少勋,也和他们说了一些话……就没有其馀的记忆了。 我还与他们说了什么?做了什么?我一点儿都想不起来。 抬头看了看墙上的时鐘,已经是第二天的下午了吗? 扶着额头正想翻身下床,病房的门却突然被人给推开了。 闵弦手上拿着一个文件档案夹,看到我醒来的那刻脸上带着明显的怒气,语气冷漠又疏离,「什么时候醒的?」 「刚刚…‥」 我看着他这个样子,有些不知所措地撑着床板,「我怎么了?怎么又到医院来了?」 「我真佩服你,穆夏昀。」 「什么?」 「你是嫌自己的命太长,还是觉得自己有金刚不坏之身?」 「先不论你大晚上不回家在夜店狂欢……我早就告诉过你,你在手术后情绪不能太激动,不能受到强烈的刺激,平时的饮食更要特别注意。」 「我……」 「可你不仅没把我的话放在心上,喝了那么多酒…‥」 「还在夜店发酒疯哭着说你不想回家?」 闵弦清冷的视线直直地对着我,让我瞬间有些语塞,微微低下了头。 「你不珍惜自己就算了,但也别浪费我的时间。」 「我因为你在手术台上站了十几个小时,好不容易才让你换来现在这个健康的身体。」 「你说我不尊重你的劳动成果……可你就是这么践踏我的?」 我抬头瞄了闵弦一眼,看到他冷冽的目光后又瞬间委屈地低了头,虽然平常他对我的冷言冷语不少,可他这种冷漠又认真的语气……我知道这回他真的因为我气得不轻。 可这些刻薄的话语里,我还是听出了他隐约的关心。 「对不起……」 见我低头认错,他沉默了下来,最后终于还是皱着眉叹了口气,低头坐到床边观察我的血压。 「说吧,发生什么事了?」 眼神若有似无地瞄了我一眼,语气淡漠,「是文少勋让你喝这么多酒的?」 「不、不是,是我自己想喝的。」 我回答地太快,精明如他一下子就发现了我话里的闪躲。 他沉默一瞬,「我问你,跟他接触了那么久,记忆恢復了多少?」 见我没回答,闵弦又继续开口:「一次都没有记起来过,对吗?」 「如果,你和他的记忆只停留在之前的那几个片段,你再也想不起有关他的一切……」 说着,他低下了眸子,语气有些犹豫地顿了顿。 「??那他对你来说,还重要吗?」 第八章 旧情新生(6) 听到他这个问题,我疑惑地抬起头,「啊?」 「难道不是因为那些记忆,你才把他当成以前的恋人,变成了意识中情感的寄託?」 闵弦的话一下子就戳中了我心里一直以来明显却又努力忽视的疑点,我睁大了眼诧异地盯着他。 「如果有一天,你发现自己根本不是他期望的那个人,你只是被记忆所欺骗。」 「你还会觉得自己的意识……」说到一半,别过了脸,又低下了视线,「是爱着他的吗?」 我愣了片刻……爱!? 闵弦的话瞬间点醒了我。 我对文少勋的感情究竟算什么?我的意识、我这颗跳动不歇的心脏难道……依然是爱着他的? 如果不是,那每次面对他时,那无可抑制的心痛是为了什么? 可如果是,我此刻看着眼前正低头不语的男人,剎时间感到了汹涌的悲伤,又是为了什么? 头又开始胀痛,我只好烦躁地揪住头发低下头来,可下巴却突然被人给抬起来了。 愣了半刻,才发现是闵弦突然伸手扶住了我的脸,居高临下的眼神有些晦暗不明,让我一时有些恍惚。 「你看着我。」 「是不是没有凉安的记忆,你的心就不会痛?」 「没有穆夏昀的过去,你的生活是不是就不会这么辛苦?」 「如果放弃过去,不去理会你是凉安或是穆夏昀的身分,只做你自己,会更快乐吧?」 听着闵弦此刻突然的一串话语,听着他突然有些认真语气,我有些呆住。 「我早就说过,你不是任何人……」 「你可以拋下过去的包袱,活出你想要的人生。」 「不管过去你是谁,发生过什么,现在的你都有重新选择的机会。」 「不要被过去束缚脚步,穆夏昀。」 闵弦看着我说着,他的眼神、他的话语、他手心的温度……彷彿都带着一种蛊惑人心的力量。 我几乎就快要在他深沉如水的目光中沉溺,如擂鼓的心跳终于让我回了神。 突然想到之前与他在卧室的那个吻,耳根开始发烫,我本能地想要低头,脸却被他捧着无法动弹。 我只好垂下眼帘转移话题,勉强避开他慑人的目光。 「我们不是约好了,我是你研究课题的对象……」 「拋下过去、不要那些记忆……那我们要怎么找出那些真相,你的研究又怎么办?」 看到我的窘迫,他眼里闪过了一丝笑意却没有想松手的意思。 「我还是能帮你找出真相,况且……你恢不恢復记忆也对我没什么影响。」 「毕竟我已经不是医生了。」 我被他这句话说得哑口无言,却不服输地想开口,可闵弦看着我的目光却突然一软,接着低低地轻笑一声。 「穆夏昀。」 「你脸红的样子还真有趣。」 听出了他话里的戏弄,我慌忙地赶紧推开了他的手,摀着缺氧发红的脸好不容易才平復了心跳。 「你、你这是在逗我呢?」 「你之前才说我适合当你的研究对象,要我告诉你所有的事、要我全力配合你,我们还、还结盟了!」 「现在怎么又没什么影响了,难不成你还会明白无事地帮我?」 他沉默地看着我几秒,接着开口:「我怎么就不能明白无事地帮你了?」 「这是我的决定,我有我自己的目的和想法,你只是不知道而已。」 「而且就算我仍是医生,也要履行职责,与其让病人痛苦地恢復记忆,不如先让他们活在当下什么也不知道的好。」 「这样才对的起医生的职业操守,良知永远大于求知慾,不是吗?」 我听到他这番话被堵得瞠目结舌,只见他默默替我拆除手臂上的点滴软针,接着轻放在一旁的桌面上,转过身。 「行了,走吧。」 拿起了放在沙发上的大衣又走了过来,不由分说地拉起我的胳膊,接着一手把手里的衣服披在我的身上,顺势搂住了我的肩膀,走出了病房。 回家的路上车内却异常的沉默。 闵弦一直沉默地盯着窗外,而我也不知该说些什么才好。 彻底清醒过后才想起了昨晚是他把我送来医院的,他那时脸上的怒色又清楚从脑海浮现起来,这使我觉得自己有些丢人。 我到底是为什么要在夜店里喝那么醉,还耍脾气耍到阎王上头了…… 后悔到一半,心里又不自觉地开始跑出了诸多问号……我们明明说好不干涉对方的私生活的啊?闵弦他为什么要那么生气? 只是因为我不珍惜自己的身体,差点将他的劳动成果给付之东流,才会如此震怒吗? 还是……看到我大晚上不回家,在夜店喝酒狂欢,心里不高兴了? 上次对我生气在唇上落下的那个吻,是不是能证明他对我还真的起了感情了? 脸又一红,摇摇头,把脑袋里这些奇怪的想法扫了乾净。 还是别提起这事情了吧,就当什么事也没发生算了,多说多尷尬…… 又转过了个街角,他似乎轻轻叹了口气。 「我叫林姨给你收拾好了房间,这几天你就好好休息吧。」 「知道了……欸?」 「等等!你的意思是……我终于不用睡你的沙发了!?我可以回自己的房间了!?」 他嗯了一声,有些无语地盯着我这副欢快的星星眼。 「可别高兴太早,条件是这段时间你都必须按时回家,我会派人接送你。」 愣了愣,「为什么?你这是在限制我的自由吗?」 再次盯向窗外,答非所问,「如果你想要自由,至少要先活到那一天吧?」 「我可不想还没宣布离婚,就先宣布丧偶。」 此后说完就再也没有说话,而我听到这句有些嘲讽的话语,却靠在一旁开始细细思考了起来。 不管怎么样,闵弦说的也对,我的确不能再像昨天那样放纵喝酒了,若是在像昨天那样喝茫一次……我可能真会小命不保。 要找回真相和记忆,我还是得先照顾好自己,别连最基本的事也管不好,到最后全乱套了。 思绪又飘回闵弦在病房和我说的话…… 他这么一说我才想起,我的记忆,为什么再也没有记起来过了? 明明很多时候都有意外熟悉的感觉,我却什么也抓不住、想不起…… 究竟是什么原因,总觉得自己被垄罩在厚重的迷雾中。 心乱如麻,脑海隐约飘过了醒来之前梦到的那些画面……那是曾经的记忆吗?可为什么除了文少勋还有程海夏? 难道,就连穆夏昀的过去也开始渐渐浮出水面了? 我烦躁又鬱闷地再次垂下了头……对未来的日子起了隐约的担忧。 ? 结果日子竟难得平淡地过了几日。 那天后,文少勋依然像什么事都没有发生一样,每天尽职尽职地帮我打理各项工作,也如同往常一般,没有任何一丝缺漏。 看来那晚我喝断片后,俩人之间应该没有发生特别尷尬的事情吧? 还有另一件值得庆祝的事,自从搬出闵弦的房间后,我终于不用每晚睡沙发,可以继续享受我的私人空间也好好休息了。 现在除了每天必须按时被闵弦安排的司机监督上下班以外,好像一切都在向着正常的生活方向发展,我甚至难得在日常生活里感到些许轻松愜意。 刚阅览完一份文件,手机叮咚一声,似乎推送了一条消息。 我拿起手机正想偷懒随意看个几眼,可才刚看到头条新闻上的人,目光就死死地定住了! 视线下移,再看到新闻标题…… 「设计业头把交椅——天地集团继承人程海夏联手江雪地產集团,倾力投资d市最大海洋主题购物中心。」 大脑轰了一声,我直直愣在了座位上。 海洋主题购物中心!?这不是我提出来的项目创意吗? 为什么他们投资建造的商业项目会和我提出来的方案一模一样!? 皱起眉头看着手机一阵无措,办公室的电话突然响了起来,我有些茫然地接起电话,那头就传来了司末的声音。 「穆总,执行长要开一场紧急会议,请在五分鐘内来到会议室。」 我还没反应上来,电话就被掛断了。 这么看来闵弦也看到那个新闻了吧?司末平常是个多注意对上司礼仪的人,竟第一次比我早掛掉电话……看来事态真的挺严重。 才在心里想着日子终于平淡下来,竟又突然发生了如此巨大的事件! 叹了口气,稍稍整理了一下情绪,起身去了会议室。 没想到才刚往里头踏了一步,就发现早已坐满了人,全是当初我发表报告时面前坐着的各部门代表。 我瞄了正坐在主座的闵弦一眼,接着坐到他空着的边上。 「因为事态紧急,我就不拐弯抹角了。」坐在我对面的闵淮一开口。 「总而言之,我们的创意被剽窃了,所以才召集大家来开紧急会议,讨论一下该怎么解决这件事情。」 说完,会议桌上一片沉默,每个人心里似乎都突然压下了一块大石头。 过了很久,设计部门的总监有些犹豫地开口:「确定……是被剽窃吗?该不会……我们被下套了?」说完,她就带着有些审视的眼神看向了我。 我有些愣住,但看到她的眼神不过一会儿就反应过来,「什么意思?你在怀疑我吗?」 「我不是怀疑你,只是……我想听你解释一下当初你这个创意的灵感是从何而来的?还是,是别人告诉你的?」 「呵…‥」我冷笑一声,「你的意思是…‥我抄袭了人家的创意?」 话一出口,企划部门总监又随之开口,语气带着嘲讽,「现在既然发生这样的事,我就直说吧,穆总你才刚来这公司两个月,以前也没有过项目企划的经验……」 「能在那么短的时间想出这个点子,除非你特别有天分,否则我觉得不太现实。」 其他部门的人听到这话也开始窃窃私语了起来,整间办公室原先的沉寂早已荡然无存。 「是啊,这么说也是……」 「而且她进公司就是专门处理这案子的吧?」 设计总监微微叹了口气,「我们不是在追究穆总你什么,只是想知道背后给你出谋划策的这个人是谁,是你的助理?文少勋?」 听着他们对我的怀疑猜忌,我终于明白过来…… 这个创意被对手前一步公布于眾,对我们而言是十分劣势的被动状态…… 所以他们才会怀疑是公司混进了商业间谍?怀疑我的创意是被人恶意指导,故意来给他们下的套? 可是……这个创意明明是我想出来的! 为什么他们第一个反应不是想着该如何解决这件棘手的事,反而在这里怀疑我、指责我? 第八章 旧情新生(7) 「没有人告诉我……」 我生气地看着此时正一脸怀疑等着我下文的部门代表们,心中的委屈汹涌而来,眼眶更是渐渐模糊起来。 「不管你们信不信,这个创意真的是我想出来的。」 「这件事不论是不是巧合,现在最烦恼、最难过的应该是我,不是吗?」 听出我话里的哽咽,闵弦瞥了我一眼,伸手按了按我紧紧握拳的手背,示意我别再说了。 「好了,都别讲了。」 「这件事还没有查清楚,若真是营销副总带着别人的创意给我们下套,我自有惩处,可若是没有……」 说着,他目光锋利地扫向设计部和企划部总监,「你们能对自己的话负责吗?」 他们俩听到闵弦这句话都有些吓到似地低下了头,没再开口,其他窃窃私语的人更是瞬间就止住了声。 「是啊,这次事态严峻,对方先下手为强的新闻打得我们措手不及,虽然应该弄清楚问题出现在哪个环节上,才好想出应对措施……可大家也别太针锋相对啊?」 闵淮一的再次发言稍稍平復里会议室里的尷尬和衝突,大家安静几秒后才开始讨论起这整件事情的解决方案。 开完了快一个小时的会,我跟着闵弦和司末来到了他的办公室。 关上门后,我又有些哽咽,抬眼看向他,委屈地一股脑子把话给全说了,「我真的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这个创意真的是我自己想的,我没有给你们下套……」 闵弦沉默地看着我说话,没有回答我,反而是眼前的司末有些慌张。 「穆总,我们没有不相信您,找您来也是为了想了解情况和商量解决办法,如果真的怀疑您…‥执行长又怎么会毫不犹豫採用您的方案呢?」 我抿着唇低头不语,没有回话。 瞥了我一眼,闵弦又给了司末一个眼神,「司末,你先出去吧。」 还想说什么但又忍住了,他点了点头,「……是。」 直到司末关上了门,我一路从会议室憋着的眼泪,才终于不争气地流了下来,可看起来太没底气,我只好咬着牙倔强地偏过头。 闵弦见我哭了实实愣了一下,张口想说些什么,但又闭上了嘴巴,踌躇半刻,最后伸手递来了一张纸巾。 「……你……眼妆花了。」 看了他几秒鐘,我才红着眼吸了吸鼻子,接下了那张纸巾。 他沉默一瞬,看向了落地窗外,「这次的事件太蹊蹺,我会好好查清楚的。」 心里莫名地有些不甘,无视了他的话语,我微微发颤地开口:「你……相信我吗?」 闵弦顿了顿,别过头面无表情地看着我,而我见他这模样又委屈地继续说。 「我没有骗你,这真的是我想的!」 「这也是我的公司、我的事业,我也很努力珍惜,想要尽全力做到最好……」 「看到新闻我比你们都还震惊好吗!?」有些生气地说完,水珠大的泪滴又落了下来。 他静静地听我说着,目光不知在何时早已软了下来,「……我没说,我不相信你。」 无奈地看着我,微微叹了口气,「我相信是你自己想出这个案子的。」 有些惊喜,我抽着鼻涕看着他,「真的?」 闵弦颇有耐心地嗯了一声,又拿了几张纸巾塞到我的手里。 「哭什么哭,丑死了。」 本来听到他亲口说相信我时心里有些感动,可他这一句刚入耳里,我就一个气得…… 「谁哭不丑啊!?我又不是什么演戏的明星……」 淡淡地看我擦乾眼泪,微微低眸,「……这件事情我会查清楚的,到时候,定会给你一个交代。」 「你先回去吧。」 稍稍整理好仪容后走出他的办公室,没想到才刚出来就在走廊上碰到了一个人。 「文少勋?你这儿等我吗?怎么了?」 他有些急切地开口:「怎么回事?执行长怎么说?是商业间谍吗?他们剽窃了你的创意吧?」 文少勋一连串的问句问得我有些愣住,我有些自嘲地浅笑,「没想到在这时候,你会这么相信我。」 他听到我的话微微蹙起了眉,「你哭了?他们怀疑你了?」 我摇摇头,「没事了,其实他们怀疑的人不是我,而是你……」 文少勋微微沉默一瞬,「……我早就料到了,他们怀疑是我指导了你这个创意,而我可能是被对手公司一早安插进来的商业间谍,对吧?」 没想到他都猜到了,我只好低下头嗯了一声。 「如果这次的创意真的不是你自己想的,而是我指导你的,那么这次的事件,你会相信他们的话,怀疑我吗?」 「欸,可、可是……」 「我只是做个假设,你试着站在决策者的角度来回答我。」 听他的话我愣了愣,想开口坚定地说相信他,可话在嘴边周旋又犹豫了下来。 见我这番欲言又止,文少勋微微低下了眸子,「……你应该怀疑我的。」 皱眉,「记住,商场如战场,不要轻易相信任何一个人。」 「有时候,最亲近的人,才是最可怕的敌人,明白吗?」 最亲近的人,才是最可怕的敌人……我在心里默念了一次。 「你告诉我这些……是在教我?」 「当然,现在的你已经亲临战场,别再杵在那了,既然对方已经做出了攻击,你也应该想办法摆脱逆境,好好打个翻身仗吧。」 想了想,微微点头,「你说的对……我知道该怎么做了,我会打起精神来的。」 文少勋微微一笑,「加油,我也会好好帮你的。」 回到办公室,迅速开始思考起接下来的应对措施。 江雪集团的项目创意与我们的撞梗,这是巧合的机率有多大? 百分之十?二十?还是三十? 在心里猜测着,可说实话,以女人的直觉告诉我,作为对手公司,他们这次的针对性太强,一定不是个巧合。 可若不是个巧合,我的创意又是如何被剽窃的? 自从项目创意确定以来,公司所有的工作走向都围绕着这个定位铺展开来,要是在某个环节一不小心被洩漏,其实也不是没可能…… 可关于海洋这个主题,他们的项目到底剽窃了多少…… 我们最核心的策划细案,除了我和闵弦,也只有闵淮一、司末和文少勋拥有最完整的电子文案。 而前几个人都不具备有出卖公司的动机,然而文少勋…‥出于本能,我说到底无论如何都没办法去怀疑他。 无法得出结论,事情的疑点又再次集中到最基本的问题上,究竟对手公司知道了多少? 只是抄袭了个大概,还是窃取了项目的整个细案? 只有摸清楚了这个,才能知道问题出在了哪个环节上,又才能了解如何补救吧? 可要知道这个未解之谜,我又该问谁才是明智的决策? 在心里默默下了决定,我咬咬牙,心一横,拿起手机拨通了一个电话。 「喂?能见一面吗?我有事想问你。」 「好,就现在,你说地点吧。」 「??知道了,我马上到。」 掛了电话,我匆匆联系了司机赶往了约定的地点。 下午的light似乎是还没到点,里头还冷冷清清,只能算是一般的酒吧。 被服务生请进了里头的一个私人包厢,刚入门就看到了一个正盘手翘脚的女人,我毫不迟疑地就坐在了她的对面。 「为什么约在这里?」我问。 安雪儿冷冷地盯着我,「因为我们不是能一起悠间喝咖啡的关係,不是吗?」 说着,伸手拿起蓄了半杯的玻璃杯,微微喝了一口,「你难道不认为我们之间更适合用酒来沟通?」 我叹了口气,有些没耐心地开口:「我不能喝酒。」 她翻了个白眼,嘲讽似地笑了出来,「呵,真能装。」 「以前的你不是没有酒活不下去的吗……」说着,眼神又更冷了下来,「自从程海夏走了以后?」 听到她的话我诧异地皱起了眉头,「啊?」 她见我这个样子,愣了一下,「啊,我真是…‥我怎么老忘了你已经该死地失忆了。」 「穆夏昀,我真没想到你为了报復他居然能就这样嫁给闵弦。」 「我知道你根本不爱他,你这么做都只是为了赌气……」 「你气程海夏拋弃了你去了英国,气他没有守住对你的承诺,可你猜怎么了?」 「他当初如果不隐瞒一切去了英国,他就会被长辈逼着与我联姻,背弃了与你之间那浪漫的誓言……」 「他为了与你的感情,到了国外音讯全无了一年,但你什么也不知道,以为他就这样拋弃你了……接着就赌气撒泼嫁给了闵弦。」 我听着安雪儿这一串话,早已震惊地瞪大了眼睛,微微张着嘴却连一个字都吐不出来。 而她见我这般模样,不禁失笑,「怎么,愣住了?好笑吧?你的所作所为就像是个笑话一样,而最终那个小丑依然是你。」 感受到了她话中的讥讽,我蹙起了眉,正色道:「说完了吗?你该不会又喝醉了吧?」 脸显然一怒,「你!」 「我找你出来可不是为了听你说这些话。」 说着,目光冷冷地扫向她,「你告诉我,你们项目这次的创意策划,是谁想的?」 话一出口,她的眼里就闪出一丝慌张,捕捉到了她眼中的闪躲,我此刻更加确定了我的猜想。 可她却装地一脸无所谓,微微抬起下巴,「是我,怎么了?」 语气微微一顿,我盘起手直视着她,「行,那新闻上这个海洋主题的创意,是你想出来的吗?」 安雪儿没回答,只是不着痕跡地别过了我的视线。 我皱起眉,加重语气,「你说啊!这个创意到底是怎么来的?」 「是剽窃我的!对吗!?」 她依然沉默着没有回答我,可眼里却满是明显的惊慌。 我正想再次逼问她,背后却突然响起了一个低沉的男性声线。 「这种问题,不是更应该来问我吗?」 愣了半刻,我诧异地转过了头,睁大了眼,「海、海夏!?」 程海夏不知何时早已走进了包间,此时正慵懒依着门边,那空灵又淡然的神情带着清冷的光正注视着我。 我不知道他的到来,也不知道他为何会出现在这里,只是满脸惊讶地看着他。 而他看到了我脸上的震惊和慌张,他眼中迅速地闪过一丝受伤,接着自嘲地轻笑。 「穆夏昀,为什么不来问我?」 他古井无波的瞳孔对着我,嗓音带着微微沙哑。 「你明明知道我一直在等你……」 「来求我。」 ——本章完。 第九章 创意之争(1) 我看着背后意外出现的这个男人,瞪大眼睛迟迟说不出话来。 此刻的我早已说不清楚,每次这样突然见到他是什么样的感觉。 无措、着急,又微微害怕…… 从最初在医院见到他时心房感受到的温暖,到如今早已化为对他那疯狂与敌对的慌乱,而瀰漫的畏惧之情??又在不经意间一次次佔据了我的心口。 压抑住了声线的颤慄,我强装镇定地朝他开口:「海夏,你怎么来了?」 听到我的问句,又别过视线低下头苦笑一声。 「为什么最近你见到我都是这句话?」 「你就那么不希望见到我?」 面对他这个问题,我有些沉默地转移了视线,而坐在一旁的安雪儿在看到程海夏走进来后,微微垂下了眸子,语气有些急促,「你们聊吧,我还有事,先走了。」 她话一说完,站起身稍稍整理裙摆,就准备走出包厢,我见状赶紧伸手拉住了她的手腕,「你等等!」 「你还没回答我刚才的问题!」 「那个创意是怎么来的!是抄袭我的,对吗?」 一边的程海夏听到我激动的问句,微微蹙眉,抬眼看向安雪儿,「抄袭?」 只见她脸色苍白地瞄了程海夏一眼,又强装镇定地反驳道:「什么抄袭?我从头到尾都听不懂你在说些什么。」 「况且,说我抄袭,你有证据吗?」说着,冷笑几声,「你难道觉得我会抄袭一个只会谈论奢侈品的门外汉?」 「别说笑了,明明是我们的项目创意最先公布于眾,我还可以说是你抄我的了!」 「你!」我气地瞪大了眼睛。 「请你放手,我还有事,没空陪你聊天!」 话一落下,她面色冰冷地看着我,眼里却遮掩不住她想要逃跑的心虚,我冷笑一声,「我还以为你只是外表蛮横了一点,没想到你内心却是一个只会窃取别人劳动成果的卑鄙小人!」 听到我的话脸色煞白,又抬眼瞧了瞧程海夏的眼色,「你放手!」 安雪儿一把甩开了我,咬着下唇回头瞪了我一眼,接着一甩头发,气鼓鼓地离开包厢,而我望着她的背影一肚子火气,只好不甘心地回头看向程海夏。 「??你也知情的,对不对?」 他皱起眉,「什么?」 「你们是故意的,我说的对吗?」 听到我话里的怀疑一阵沉默,没再开口,而我见到他这副模样,心中又燃起了一把火,「原来你们所谓的不计一切代价剷除竞争对手??竟然是如此卑劣的手段?」 程海夏若有似无地叹了口气,眉间的复杂依旧,「我不懂你在说些什么。」 咬牙,「别装了……」 「那个关于海洋主题的创意,难道不是你在我们项目公布之前故意发布给媒体的消息?」 「……真是高明,明明是我们的创意被窃取了,却因为消息发布慢一拍,反而要被说成是抄袭你们的项目?」 愈说愈气,「明明是我自己想出来的,现在反而要被贼喊捉贼……」 程海夏盯着我愣了半晌,才终于像是反应了上来,缓缓开口:「你在怀疑我?」 「怎么?难道你还要说你不知情?」 「我确实不知情。」 瞧他一脸淡然的模样,我嘲讽地笑了,「呵,程海夏,你戏可演得真好。」 听到我话里的讥讽,他脸上瞬间起了薄怒,正色道:「再说一遍,我没有骗你。」 「那你说,你来这里是为了什么?难道不是来给我炫耀你的首战胜利?」 我抬眼一脸不悦地看着他,只见他原先好看的面容早已全是复杂的神色,盯着我沉默不语。 「是……你如愿了,这一局你们赢了,是我输了,是我没有看清时局,还以为我们之间真的会光明正大的竞争。」 「也是我很傻很天真,以为你根本不屑于这种阴险的手段……」 「可我现在知道了……我……」 话还没说完,眼前的男人突然上前一步捏住了我的肩膀,接着把我紧紧抵在了墙上! 我惊讶地看着他,只见程海夏的胸口剧烈起伏……浓重的呼吸、猩红的眼角……还有如烈火般燃烧的愤怒眼眸。 被他这突然的举动给吓了一大跳,「你、你要干什么!?」 他死死地盯着我,眼里的怒气明显可见,「你居然不相信我!?」 「穆夏昀,这世上你最不应该怀疑的人就是我!」 他抬起了捏在我肩上的其中一隻手,接着缓缓拂过我耳边的发梢,「我为什么要来这里……难道不是你说想见我的?」 愣了片刻,「什么?我什么时候说过的?」 突然想起安雪儿目光里的闪躲,还有她刻意邀约在这里的理由…… 心下了然,咬咬牙,安雪儿这个心机深沉的女人……是想把我灌醉,接着让程海夏来这里后,把消息放出去……直接把我给毁了? 抬眼看向面前的人,「看来你被骗了,我从来没有说我想见你,是安雪儿……」 听到我的话,垂下了眸沉默不语,过了不久后却渐渐收紧了另一隻捏在我脖颈上的手,「可我却那么想见你??」 「你知道我看到讯息时有多开心吗?她说你想见我……」 「就这么简单几个字,足以让我拋下一切行程赶了过来。」 我呆呆地盯着他,只见他双目的愤怒渐渐缓和下来,又重新洗刷上了一片黯淡,「可是,我看到的还是你的冷漠、你的嘲讽。」 「你??依然是这样无情又惊慌地看着我。」 他手上的施力已经快超出了我能承受的范围,我感到心跳开始加速,呼吸开始变得困难,只好伸手死死地扣住了他的手腕。 「程海夏,你到底为什么会变成现在这样?」 「你快放手,我快呼吸不上来了??」 他目光冷淡地直视着我,没有任何想降低手上力度的意思,嘴上喃喃自语,「那你呢?你又为什么会变得如此陌生?」 「你……快松开。」 「失忆?我不相信,一定有别的原因。」 脖子上的力道渐渐减轻,有些感到缺氧的我还没有回过神,眼前却突然暗了下来。 「你不可能、也不可以……忘了我。」 看到他低下来的面目,我想扭过头极力躲开他的靠近,可下顎竟不知何时早已被他牢牢地固定着。 大脑在被他突如其然的亲暱下像当机一样空白了一瞬,我彷彿在他传来的气息里失了神,思维就像浆糊一样无法运转。 下意识紧紧闭起了眼睛,「不要……」 死死怔住了神,唇瓣相触的那一刻,浑身犹如电流闪过。 跟他压迫我的气息恰恰相反,这个吻竟意外的温柔。 滚烫的温度带着温柔的触感,就像掀起了一层颤慄的海浪从嘴角蔓延到全身。 心尖一颤,我总感觉身体里像有什么被莫名触动了,紧接着脑海里就突然一闪…… 「夏昀,好听吗?」少年身着洁净制服,手拿一把吉他坐在窗台边,脸上是淡淡的微笑。 我坐在一旁的沙发上撑着下巴,手里翻着时尚杂志,没有看他,「好听是好听,不过你真准备在校庆时表演这个?」 「是啊,同学们一起想的。」 翻了个白眼,把杂志丢到了一边,「切,一定又是那些暗恋你的丫头片子们出的瞎主意……」 「你不许给我表演这个!」 「哈哈,你别气了,我还特别给你想了一首歌呢……」他宠溺地朝我笑了笑,开始拨弄吉他的弦,「这首歌……我永远只唱给你听。」 「你又分手了?这个月第几个了?」 我嘖了一声,坐上他的车后关上车门,扭头看向他,「你有脸说我?自己还不是一下子被好几个千金追着跑。」 「我又没答应她们……而且你能和我比吗?我是男人,这不一样。」程海夏没好气地朝我说道。 「怎么就不一样了?就允许你们男的浪了,女人就不能花心了吗?」 「笨蛋……」说着伸手戳戳我的额头,「因为男人不会吃亏啊。」 「听话,别玩了,你想找人陪就找我,其他男人都靠不住的。」 我噘了噘嘴,「说的好像你就靠得住一样,你平常那么忙,哪有时间陪我?」 「傻瓜,你对我来说才是最重要的。」 「就这么扔下你的新任男朋友跟我走,真的好吗?」 抬手喝了口倒在玻璃杯里的威士忌,皱眉看向他,「你不是打电话跟我说你心情不好,很难过,想找人喝酒吗?」 「为了你,我当然是两肋插刀、义不容辞了!」 他低头露出了甜甜浅笑,伸手习惯性地拦下了我的酒杯,一饮而尽。 「夏昀,我是你最重要的男人吧?比你的男朋友还重要?」 见我沉默不语,他又继续开口:「如果再过几年你玩累了,到时候你未婚我未娶……我们就在一起,好不好?」 看着他这个样子我微微一愣,彷彿瞬间有道暖流柔柔地拂过心尖,随之填满了心房某个缺角。 也许是酒意上头,我的脸竟有些红了起来,「……你可不许反悔。」 他伸手轻轻捏了捏我发烫的脸,笑了,「不会反悔。」 「夏昀…‥我得走了。」 眼眶蓄满泪水地盯着眼前的人,「为什么?你不是说等我玩累了……我们就会在一起的吗?」 「我累了,海,我真的累了,你说过要带我走的…‥」 程海夏别过了视线,「我是说过……可我爱上别人了。」 听到这话我的脑子就像轰了一声,总感觉世界就好像崩了一半,又急又气得上向揪住了他胸前的衣料,「爱?别开玩笑了,你除了我哪会去注意别的女人?」 「你现在是在耍我吗?你难不成还想和那女人私奔了?什么时候回来?」 回避了我的质问和眼神,低下了眸子,「夏昀,这次我是认真的,我不会回来了。」 「对不起,忘了我说过的话吧。」 泪水落了下来,手里力气逐渐流失,狠狠咬了咬下唇,「??程海夏,你这个混蛋!」 脑海里的记忆碎片就像电影片段清晰闪过,直到我愣愣地回过了神,面颊上早已湿漉一片。 记忆里那张脸和眼前的男人渐渐重合,感觉有颗炸弹彷彿在脑袋里炸了开来,我随即伸手用力推开了他,「你混蛋!」 用手背狠狠地擦了擦自己的嘴唇,又胡乱地抹了抹脸上的泪水,心中莫名的委屈不自主地脱口而出。 「明明是你自己说要在一起的……」 「明明是你自己拋弃我的……」 低着头,双目空洞地喃喃自语,「明明是你先违背了誓言……」 程海夏见我这副模样,被我推开的手还杵在半空,语气带着颤抖,「夏昀……你、你想起来了?」 「不……」头痛欲裂,我摀着双耳痛苦地闭起双眼滑落在地。 这是,穆夏昀的记忆? ??可我为什么会想起穆夏昀的过去?我明明不是她…… 思维开始模糊,心中彷彿有什么东西在撕扯,大脑一片混乱。 程海夏见我这番痛苦的模样,着急地蹲下身扶住了我,「夏昀,你……怎么了!?」 「不……我不是夏昀,我不是穆夏昀……」 「不要这么叫我!」 没理会他的疑惑,我慌张地站起身再次推开了他,逃跑似夺门而出。 第九章 创意之争(2) 一路昏昏沉沉回到家里,刚进门林姨便一脸诧异地看到了我,担心地想上前问我几句,可我早已疲累到极致,和她点点头就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丢下包包和外套,把疲惫的身体用力甩在了床上,内心终于恢復了一些平静。 可是接踵而来的各种问题仍然持续不断地充斥大脑。 项目创意被抄……程海夏真的不知情吗?我们的项目定位又该如何是好? 还有……我又为什么会再次想起穆夏昀的记忆?难道是因为程海夏的关係? 安雪儿在一开始和我说的话又是什么意思?什么叫作程海夏不去英国就得与她联姻?难不成那时候程海夏与穆夏昀不告而别,是为了逃避与江雪集团的企业联姻? 可他分明在记忆中对着我说他爱上了别的女人…… 难道这就像闵弦曾经说的……记忆可以虚构,所以大脑骗了我吗?还是只是安雪儿在套我的话……而我直接被她给骗了? 我摇摇头,心里鬱闷得不行,想找人倾诉,却想到知道这种事情的人,除了闵弦也是没谁了…… 可这件事关于程海夏,要是和他说了,他又该和我发脾气了…… 想到之前他因为我和程海夏的事就生气成那样,我果断地摇了摇头,纠结地低着头苦思,却突然灵光一闪。 拿起手机赶紧拨了通电话,却没想到才嘟了一声对方就接了起来。 「喂?」 「现在有空吗?」 「要干嘛?」 「有件事想找你参谋参谋……」 「没空。」 拿出了杀手鐧,「……我请你吃饭。」 「在哪碰面?」 翻了个白眼,这转得也太速了,「就在你公司附近的那家中式料理店见吧。」 掛了电话,稍稍整理了下仪容,擦掉了泪渍和花掉的妆,就赶紧出门。 坐车到达目的地后,刚走进店门口,就看见韩澈坐在角落边的位子滑着手机,不经意抬眼见到我时朝我笑了笑。 「还没空呢,说要请客还不是来了。」我调侃他几句。 他喝了口水,挑眉,「免费的饭就在眼前,怎么不蹭?」 没搭理他,我伸手想看看菜单,他又开口:「我已经点好了。」 愣了半刻,「你怎么就知道我想吃什么了?」 神情有些凝滞,过不久轻轻一笑,转移话题,「不过你找我干嘛?有什么事情?」 「难不成你老公的公司岌岌可危?要来搬救兵?」 「说什么呢!我只是……想找人聊聊而已。」 听到我这么说,有些疑惑地瞄了我一眼,「发生什么了?」 「我……」 和韩澈说完了心底的烦恼,刚好餐点也都上了,我们便一边聊着一边地吃起了饭。 虽然这些食物不是我自己点的,吃起来却意外地顺口,没有哪个部分是自己不喜爱的。 在心里惊讶着韩澈竟那么会点餐,他突然开口,「所以意思是……你恢復了一些记忆,只是这些记忆都是和程海夏有关的?」 「对……全都是他的片段,就像从脑海里闪过的一样。」 他若有所思地点点头,接着却疑惑地抬眼看向我,「不过,你这种事找我干嘛?你老公以前不是医生吗?」 有些结巴,「我……总之,找他讲这些事,不太好。」 他喔了一声,「怕他吃醋?」 脸微微一红,「没有好吗!?」 「只是找我出来你就不怕他吃醋吗?」 「你这个损友又不一样……更何况,我现在也只能找你聊了。」 给我一个没好气的表情,放在桌上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他看了一眼后就关了静音盖了过去。 正开口想问他怎么不接,韩澈却又微微正色,「……行吧,可是你这记忆事怎么触发的?之前你看到程海夏,应该都没有这种反应吧?」 想到之前被程海夏带到以前居住的小区,结果后来突然昏倒的事,「……有,只是那次我昏倒了,有点像在做梦,昏昏沉沉的。」 韩澈眉头皱了皱,撑起了下巴,「有亲密行为?」 愣了一下,难为情地别过视线,「上次那个太久了我、我忘了,只是今天……他……吻了我。」 「我想拒绝的,我想躲开……可是身体……」 他细细地盯着我,接着慢条斯理地用纸巾擦擦嘴,「我知道了。」 「你知道了?你知道什么了?」意外地瞪大眼睛。 「虽然你没有穆夏昀的意识,而是你的心脏带有记忆,但照理来说你的身体应该也会存有记忆吧?也许……是你现在的意识无形中压抑了它们的出现?」 「可能那些记忆在你醒来后一直被尘封着……在你和程海夏的接触下后就慢慢被打开了?」 听他说完这一长串,脑海里突然想起闵弦说过的细胞记忆理论…… 「细胞记忆理论,是由美国亚歷桑那大学心理学家加里·施瓦茨提出来的。说的就是器官移植后人的思维、行为方式改变,是受移植器官的细胞基因影响造成……」 也就是说,穆夏昀的记忆一直都在,可因为这颗心脏的影响,我的思维与行为受到了凉安意识的支配…… 难道真的像韩澈的猜测,凉安的意识无形中压抑了穆夏昀的记忆!? 「这意思是……我还可以同时拥有两个人的记忆了?」我惊讶地开口。 「不知道,但听你说的确是这个情形啊?」 没有预料到这种状况,我突然有点慌,「这……那、那我究竟是谁?」 「你还是你啊。」 「啊?」 「还记得我在纽约时和你说的?」 「你因为这场手术就像重生了一样,没有记忆、没有过去,没有往事的包袱,就代表你是新生的、是自由的。」 「现在这些记忆浮出水面,就把他当作小插曲就好了,未来的选择才能决定你是谁啊?」 「过去并不代表什么,穆夏昀,既然你现在有了好的家世背景、好的工作环境,就利用这些资源活出你想要的人生……」 他放下了手上的筷子,撑起下巴看着我,「不论你的记忆是穆夏昀还是那个女孩……那也只是你的记忆而已。」 「记忆就跟身上的伤疤一样,它发生过、它存在着,但它不能够影响你成为什么样的人,不是吗?」 他的这些话又瞬间让我想起了闵弦之前对我说的…… 「关于你到底是谁,不是找回过去就能解答的。」 「你未来的行为,才会决定你是谁,懂吗?」 「我早就说过,你不是任何人……」 「你可以拋下过去的包袱,活出你想要的人生。」 「不管过去你是谁,发生过什么,现在的你都有重新选择的机会。」 是啊,我怎么一不留神又回到了最开始的漩涡之中了…‥ 此刻的我早已不是任何人,名字只是一个代号,记忆也只是记忆而已,我未来的选择才能决定我是谁…… 见我沉默不语地思考着,韩澈又开口:「我之前上网搜了一下,失忆的人要想起记忆……过去曾经对你有深刻影响的人或事似乎就是触发记忆的关键。」 「触发媒介则是情绪的强烈波动,或是身体的亲密接触……」 「然后当你触发了记忆,当下的情绪会与你脑部的神经元產生共鸣,所以才会有画面闪过的情况发生。」 「再者,听你这么一说……目前的情况看起来是随机触发的,所以最后结论应该就是和你的情感波动有关了。」 第九章 创意之争(3) 「什么意思啊?我怎么有听没懂的……」 我一脸懵地看向他,韩澈什么时候讲话也和闵弦那么像了,难不成他也懂医? 「简单来说,就比如你以前认识的普通人,无论他对你做什么,你都不会触发记忆。」 「就像我和手术前的你在light仅有一面之缘,所以你手术后就彻底忘了我了。」 「所以,这一切取决于你个人的情感印象,明白?」 我看着他微微张口,惊讶地睁大了眼睛,「你……怎么知道那么多?你还特别去查了?」 他哼了一声,「我早就说我一开始就对你感到好奇了。」 无语,不过今天来找韩澈聊这件事还的确是找对人了,在心里嘀咕一阵又想到了什么,「可是……照你这样一说,我触发了关于程海夏的记忆,难不成我还对他有感情了?」 「怎么可能……我现在这么怕见到他?」 轻轻笑了笑,「感情?你身体里穆夏昀的记忆对他确实有感情啊?在以前,你们不是藕断丝连的青梅竹马吗?」 「再说了,你害怕见到他的理由呢?」 「要知道,怕见到一个人也是很强烈的情感呢。」 听到他的话我有些愣住,害怕见到一个人也是强烈的情感,那我对程海夏的感情究竟是什么? ??穆夏昀的意识又对程海夏的执念多深、感情多重? 心情复杂地吃完了饭,正准备拿起钱包付帐,韩澈竟然就把帐给结了。 有点惊讶地看着他刷卡,「你不是说来蹭饭的吗?」 他装模作样地叹了口气,「见你那愁云惨澹的模样,我可没好意思再让你请我吃饭。」 说完,回头看了我一眼,「下次再让你请客吧?」 好笑地白了他一眼,俩人一前一后走出餐厅后,就各自分别了。 ? 自从江雪地產商业项目的新闻发布后,整个公司上下都垄罩在一种压抑被动的氛围里。 如果再想不出对策,那就意味着我们前期的所有工作都将前功尽弃……而这对项目的整个团队而言,是个多么沉重的打击。 听到门外传来的敲门声,我停下了脑中的思绪,「进来。」 文少勋走了进来,朝我开口:「穆总,建筑设计公司那边要求我们尽快提供详尽的定位方案。」 轻轻压了压太阳穴,「先缓缓,方案可能有变。」 「广告公司那边发来的项目的新闻通稿,要你看一下措辞是否合适。」 「知道了,先放着吧,报纸、电视台那边也通知一下,明天的新闻应该暂时上不了了。」 「还有项目的名称,我备选了几个,都是和海洋主题有关的。」 我一边转着脖子,一边长长舒气地听着文少勋说话,似乎是察觉到我这副苦恼的模样,他突然停止了匯报,接着朝我轻松一笑,「你知道麦当劳和肯德基的区别吗?」 「什么?」对他这突如其来的问题感到疑惑。 「他们很像吧,都是速食店的龙头,既贩售汉堡、薯条、可乐,甚至连他们的店面都经常开在一起,对吧?」 听到他的话语,我不禁开始认真思考起来。 现在公司刚好处于了创意被剽窃而节奏乱成一团的时刻,文少勋突然提到麦当劳和肯德基的產品相质性……该不会是想鼓励我吧? 「可是,即使他们竞争那么激烈,也没有任何一方想过退出,或者转行卖其他的產品吧?」 「反正他们都有各自的拥护者,至于是谁最先开始创立品牌的,重要吗?」 「还有百事可乐和可口可乐……」 见他一本正经地还想继续给我举例,我不禁噗呲一声笑了出来,「你鼓励人的方式还真特别。」 「是吗?」他低下视线浅浅地笑了,「可我觉得挺有效的。」 「没错,非常有效。」 「我不应该因为别人的阻挠来否定自己……虽然他们抄袭了我的创意,可不会有与我相同的重视和用心。」 「只要我持续向前,好好打造我们的项目,我们依然能取得胜利……你想说的就是这个吧?」 思考得太入迷,我不禁自顾自地点点头,「我明白了。」 「我会说服公司继续实施这个方案,并且尽我所能做到最好,绝对不会辜负自己的努力,更不会低头认输。」 他听我说完这番话,微微勾唇,轻笑了一声,「其实我想说的是……相似并不可怕,可怕的是丧失竞争的勇气。」 「啊?」 「不过你的理解也不错,很有你的风格。」 有些难为情地红着脸低下了头,文少勋又默默开口:「我已经没什么可以教你的了。」 疑惑地看向他,不知道他这句话是何用意。 「还有剩下不到一个月的时间,看来我帮你打理一些日常琐碎的事务就可以了。」 听他说完,心里一沉,居然这么快……只剩不到一个月的时间了吗? 感到有些惋惜又不捨,文少勋却又突然开口。 「韩澈??和你是什么关係?」 第九章 创意之争(4) 有些讶异他突然其然的问题,我愣了下,「……怎么了?怎么突然提到他了?」 「没什么,只是之前在美国考察时有遇到他,后来那天在夜店里也有看到,有些好奇,所以……」 文少勋那天在light也看到韩澈了? 我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喔,这样啊,他应该算是……我的一个朋友吧?」 「朋友?」 「嗯,一开始是在一场晚宴上认识的,后来才变得比较熟,黎安娜现在和他还有婚约呢。」 「原来是这样……」说着,低下头脸上貌似有些欲言又止。 微微蹙起眉,「我怎么见你还有话想问呢?你就说吧。」 「没什么。」他眼里藏着什么一闪而过,不过很快却转移了话题,「对了,今天下午两点的营销部会议我先告个假,学校教授让我回去一趟,好像是需要提前办理交换生的手续。」 「喔,这样啊……」说着,目光微微摇曳,「我能不批准吗?」 「理由呢?」 「下午的会议,还有几个部门代表要来……我有点怕。」 听到我的回答,微微一笑,「别怕,你不是已经坚定了自己的想法吗?大胆地告诉他们,就像上次项目报告时的演讲一样,即使我不在,也会给你信心的,相信我。」 「好吧。」 工作上每次只要是重大事件都是文少勋陪在身边,而这次会议的目的是为了决定项目前期的定位策划是否继续坚持……是一场很是关键的会议。 突然意识到这样的时刻没有了他的陪伴,我的心竟有些慌乱了起来??原来不经意间,面对各项工作,我已经如此依赖他了。 微微叹了口气,突然想起刚才文少勋问起韩澈的事,文少勋并不是一个会好奇别人的个性啊……怎么会和我提起他了? 在心里隐隐纠结,不知道他离开了多久,门外又传来了敲门声,扬声应许后,便见司末走了进来,「穆总,营销部的会议准备好了,现在就等你和执行长了。」 「知道了,我收拾一下资料,马上来。」 「好的。」 此话一落,司末却没有马上离开,而是欲言又止地看着我。 抬眸,疑惑开口:「还有什么事情吗?」 只见他满是歉意地微微低头,接着朝我我欠了欠身,「对不起,穆总,这次的事让您被推上了风头浪尖,您一定很不好受。」 「没事,我能理解你们的顾虑,怎么了?事情查出来了吗?」 「我就是想说这件事……」 我沉默地看着他,等着他的下文。 「我们查看了监控,在您匯报方案的那一天,也就是执行长叫我把策划细案整理好给他的那天……安小姐曾经进过我的办公室。」 我叹了口气,摸了摸额角,「果然…‥」 「对不起,这是我的疏忽,要不是我大意,没有防备地把方案放在办公桌上,可能她也不会想到无意去翻看。」 愣了愣,「你的意思是……她是无心的?」 「对不起,我知道这么说,您可能觉得我在袒护她,可是安小姐除了好胜心强了点、脾气蛮横些,其实她没有什么坏心眼……」 「也许穆总您和她之间发生过的一些事确实让她难以接受,因而对您说出或做出不少具有攻击性的话语或事情……不过时间久了您就能发现,其实安小姐只是和自己过不去而已。」 看着他一脸诚恳地为安雪儿说话,我貌似突然明白了什么,眼神打着趣看向司末,「你喜欢她吧?」 听到我这突然的问句有些猝不及防,「啊?不、不是,我怎么会,也没可能……」 我第一次看见他淡定的表情有了慌张的神色,我八卦地噗呲一笑,「放心,我不会告诉别人。」 知道自己闪躲不了,耳根子有些发烫,「……穆总,我知道您找过她,我说这些也并不是想让您原谅她……我只是希望您在执行长面前不要提起这件事……」 「啊?」 「我会说成是我的疏忽不小心洩漏了策划方案,跟其他人无关。」 「为什么告诉我实情?你就不怕我揭穿你?」 「我知道穆总不会这么做的。」 「你还真自信。」轻笑后一语道下,经过短暂地沉默,我终究释然地叹了口气,「??希望你的付出,她看的到。」 司末听到我的话,抬起眼感动一笑,「谢谢您,穆总,那我就先出去了。」 「嗯。」 司末转身走出,而我盯着眼前被轻轻合上的门一阵发杵。 爱情吗? 隐藏在这身分、地位、金钱世界里的爱情……真的存在吗? 我不知道……也不敢想,毕竟相较于普通人来说,这个圈子里的诱惑实在是太多了。 身处这样的上流社会里,虽拥有一般人所没有的利益和权力,但一场平平凡凡、长相廝守的爱情对谁而言却都是奢望?? 我深呼了一口气,还是振作精神起身去了会议室。 可前脚刚踏进去,就发现里头的气氛有些压抑,每个人的脸上似乎都掛着生死存亡般的凝重。 只见司末缓缓地站了起来,接着向整个会议室中的人敬了敬礼,「对不起,这次的事件是我的疏忽,我愿意承担一切后果,接受公司的责罚。」 他的目光有意无意地扫过我,用意再明显不过,而我沉默地默默叹了口气,终究还是没有开口,有些紧张地瞄了闵弦一眼,生怕他一怒之下做出惊人的举动。 「那好。」而他恰时起声:「按照公司制度,洩漏公司机密并对公司造成严重损害??」 「应当予以除名并依法追究其经济责任。」 我一愣,急忙地开口:「什么!?」 「等等!」 头脑一热脱口而出的制止声让整个会议室瞬间安静了下来,所有人的目光都迅速聚集到了我的身上。 只见闵弦目光清冷又带着一丝疑惑地瞥了我一眼,司末更是惊讶地看着我。 落针可闻的会议室间,我不禁悄悄嚥了口唾沫,硬着头皮说道:「他、他又不是故意的……我认为这个处罚有失公平!太重了!」 而且司末不是你一直以来的私人秘书吗?还是你老家管家的孩子呢!俩人基本上算发小了吧?竟然还那么冷酷无情!? 闵弦挑眉,「那什么才算公平?」 「知错能改善莫大焉,至少……应该给他一个弥补的机会吧?」 「怎么弥补?」 「据我所知,对手公司只知皮毛,并不了解我们的策划细案吧?」 既然司末说……安雪儿只是翻看了工作桌上的方案,那么也就是说,她只是剽窃了个概念罢了。 「虽然我们和对手的创意概念相同,可是对手并不了解我们方案的精随以及关键创意??也就是说,再同样拿着枪的情况下,他们的子弹有可能是空弹,而我们的一定是颗穿甲弹!」 「相比抄袭而来的创意,我们后期的项目运作,一定能比对方更精准地实施把控,那么到时候被动的就是他们,而抢占先机的反而是我们!」 「既然司末上次不小心洩漏了公司的方案,让对手公司有机可乘,那这次就让他再『不小心』一次。」 说完后,会议桌上的人都疑惑地看着我,而我顿了顿嗓音,「只不过,这次不小心洩漏的不是公司方案,而是人事变动。」 「人事变动?」司末朝我问道。 「对,这次在媒体上的吃亏让我明白了一个道理,那就是抢佔先机是多么得重要!」 「在现在这个信息爆炸的时代,製造噱头引领话题才是成功的营销。」 「所以我认为我们下一步的策略应该是,比对手公司更早公布项目设计方案,并拋出我们最大的卖点……巨型水族箱商场计画!」 「可要确定这个计画,要先谈好合作商吧?」坐在一旁的营销部人员开口。 我点点头,「没错,所以我建议公司进行人事变动,对外宣称我因错失营销良机而被公司留职停薪。」 「但实际上……我会立刻出发去洽谈这个水族馆项目的事宜,放出假消息是让对手公司以为我们束手无策而放松警惕,为我们的项目争取时间。」 「所以这段时间……就让司末为我代劳日常事务,将功补过吧?」 在我高谈阔论的一番演讲后,会意识又是一片鸦雀无声。 只见闵弦蹙着眉低头思考,而我的手机突然盯咚一声,正才发现自己忘了关静音,连忙悄悄地拿了起来,居然是文少勋传来的讯息。 「——我彷彿看见某个职场女王又气场全开。」 会心一笑,连忙手指点了点屏幕回覆给他。 「你是有千里眼吗?」 「哈哈,就算没有千里眼,我也能猜到。」 「别怕,你一定可以的。」 想到之前他对我说的话,就算他不在??也会给我信心。 心里一暖,发了个微笑的表情贴,「知道了,谢谢你。」 放下手机,脸上的笑容却被某人给尽收眼底,只见闵弦正淡淡地盯着我,脸上有着些微不悦,我连忙装作认真听讲,他也刚好开口了。 「那司末的惩罚就是扣罚三个月的薪水和奖金……刚好就当你这次考察的出差经费吧。」 我愣了一下,「三个月?出差经费?怎么那么小气啊你!」 脸一黑,「你以为他三个月的薪水和奖金很少吗?够你挥霍了。」 我翻了个白眼,司末又低下头微微一笑,「甘愿受罚。」 结束了关于司末的处置,闵弦又将大家的注意力转移到最主要的会议目的,「那下一步的营销策略就决定是这样……」 「一切的计画不变,按照之前的定位方案,所有部门加紧手上的工作。」 「月底前,我要看到这个项目初步成形的预案。」 「这段时间营销副总的工作由司末代劳,不是特别重要的事可以直接来找我,重要工作通过电话或邮件匯报给穆总。」 「还有问题?」眼神巡视了底下一圈。 我看着闵弦说完后,心里不禁起了一丝疑问。 重要的工作匯报给我……这是对我全力信任的意思?不禁默默笑了起来,看来我真的很适合这个工作呢。 ? 会议散场后,司末又上前开口:「穆总,今天,谢谢您了。」 「别谢我,其实就算我不说,凭闵弦他那刀子嘴豆腐心的个性……他也不会真的开除你吧?」 司末笑了笑,「杀鸡儆猴,执行长这么做是必要的。」 「可我没办法看到一个被冤枉的人还袖手旁观啊。」我说。 语气一顿,真诚地开口:「……执行长一定也很感谢您。」 「啊?为什么?」 「您给了他台阶下。」 疑惑地嗯了一声,「怎么说?」 「虽然原本就打算让我离职后继续做他的私人秘书,可执行长在公司的事务繁多,交给别人也定不会放心……您的挺身而出正好让他有了能服眾的理由。」 「三个月的薪水和奖金实在是意料之外的轻罚,谢谢您。」 听到他这么说,我也算是放心了,微微一笑,「那看来我也算是歪打正着了呢。」 第九章 创意之争(5) 回到家吃过了晚餐,突然心血来潮地在院子里的草坪散起步来。 想起这段时间的种种,生活就像做了个火箭,仅仅几个月而已,周围的一切就像起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从原先躺在病床上担心着未来,现在的我有了自己的工作、有了目标、有了方向……甚至还得到了好多人的认可。 不自禁摸摸自己的心口……终于有了真实感了呢,不再是一开始那样虚幻又空洞的感觉了。 可是,心里隐隐有一个人的影子闪过,我却始终抓不住??是自己吗? 「凉安……还是穆夏昀呢……」 「——在想什么?」 熟悉的声音从背后传来,我讶异地看着突然从身边出现的男人,可没过多久目光又缓了下来,摇摇头,「没什么,就是在想想最近的事情吧。」 说完后就沉默地走着,竟发现闵弦从刚出现后就一直待在我的身边。 这该不会??是在陪我一起散步? 俩人之间相顾无话,却没有一点尷尬或不自在的感觉,总觉得今天的月亮特别美,空气里的气味也特别清新,一切都好像恰当地合适。 我不禁勾了勾唇角,而身边的人见我这样,疑惑地开口:「笑什么?」 「就想笑啊。」我答道。 「你看天空,今天的月色真美。」 随着我的话缓缓抬头,接着嗯了一声,低声呢喃,「……月色真美。」 又是一阵沉默,心情愜意地抬头看着天空中掛着的月牙,却总感觉头上有股灼热的视线 「穆夏昀,之后继续好好加油吧,你很出色。」 低沉的语句突然从头上传来,我愣了半刻,有点惊讶地扭头看向他,难掩心中的激动,没想太多一下子就把心里想说地话讲了出来,「你这是……在称讚我!?」 「怎么?我不能称讚你?」一脸理所当然地看着我反问。 有些好笑地低了低眸子,「没事,只是这好像是第一次啊……能听到你这个冰块脸称讚我,我也是得谢天谢地了。」 微微蹙起眉,「??冰块脸?」 「我怎么记得你之前也貌似这样叫过我?」说着,低下头审视地看着我,「穆夏昀,你还给我偷偷取绰号了?」 看到他一脸又要吃人的表情,我意识到自己又在原地作死了…… 三十六计,走为上策。 呵呵一笑准备闪人,「哎呀,时间不早了,我也该洗个澡早点休息了,今天月色不错,你多欣赏一会儿啊,我就先走了??」见他一脸沉默地皱眉看着我,又乾笑几声,「晚安!」 脚底抹油正准备开溜,却不想刚转身就被人一把扣住了后衣领,「别想跑,给我站住。」 我回头瞄了他一眼,抬手想解开他扣在脖子后的手,「就不站住!」 可谁知道推拒拉扯间,两个人都没站稳,一个踉蹌—— 重心不稳地闭了闭眼,再次睁眼后才发现自己倒在了地上,视线前方是一张熟悉的面容和习惯的气味。 怎、怎么就成这个模样了!?这是什么狗血的意外啊! 面前的男人两手扶着地微微侧身,此时他压着我的姿势极其曖昧,此时两张脸的距离根本不到一掌宽,更要命的是……我竟然不知何时还好死不死地搂住了他的脖子? 两人都没有说话,呼吸停滞间,我的脸瞬间烧烫了起来,「你、你起来……」 见他不为所动,愣了一秒,扬声:「听到没,快起来!」 下意识伸手想推开他,可他却纹丝不动,看着我的眸色愈来愈深,让我本能地感到两个字——危险! 脑子一转,瞬间想起上次他「床咚」戏弄我,我的第一个反应居然是伸手快速地摀住了嘴,而闵弦看到我的动作微微一愣,接着竟然低笑了一声,「怕什么?」 支支吾吾地,眼神不自然地漂向别处,「我怕你、怕你……」 「怕我什么?」 这个没心肝的臭流氓??非得要我说的那么清楚吗?除了摀上嘴,又摀上了眼,羞红着脸完全不敢看他,「怕你……亲我……」 听到我的回答,他嘴角一勾,语气顿了顿,「有什么好怕的……」 「又不是没亲过。」 听到这虎狼之词,我惊恐地拉下了遮住眼睛的手,瞪大眼看向他,「你、你说什么!?」 只见他语气散漫,目光里带着痞气,「更何况,我要是想吻你……」 「你以为这样就能挡得住?」 他话一出口,宽厚的手没花多大力气一下子就抓住了我摀住嘴的两隻手掌,接着缓缓放在了我的胸口上。 我愣愣地看着他的眼睛,他的目光除了散去了平常的清冷和淡漠,也没有了方才调戏我的痞气,只留有温柔和深情存于其中。 看着这样的双眸,我有些失神,而他盯了我许久后,没出所料缓缓低下了头,用他的唇瓣覆上了我的。 瑟缩了一瞬,紧接着就感受到满满的温热以及和上次一样的酥麻感……还有他传来的体温和气息。 沉溺在这样突如其来的温柔里,闭着眼感受着他在我的唇上反覆揉压,世界好似彻底静了下来,我只感觉到手心传来的心跳剧烈得像猛兽出匣,呼吸也渐渐变得急促,简直快要喘不过气了。 有些缺氧地想叫他停,他却趁机把舌头伸了进来,接着勾住我的与之纠缠,我着急地伸手推了推他的胸膛,好几次都没推开后就渐渐被他吻得有些发晕,手臂也慢慢失了力气垂了下来。 ……就这样软在了他的禁錮里,开始迷失。 时间消逝,竟然也被他吻得有些忘情,身体本能性地回应他一下,他却貌似吃痛地停了下来,接着抽了口气,面色有些不悦,「……你咬我干嘛?」 我喘了会儿,平復下不知是因紧张还是因被他吻得发晕才导致快跳到嗓子眼的心脏,红着脸瞪了他一眼,「我就想咬,你管我……」 我总不能告诉他,我只是不会接吻,所以不小心咬到你舌头了??这种话,不然一定又会被他给揶揄一番! 他没有回答,沉默地看了我几眼后,灼热的目光又低了下来。 「闭眼。」 心里激动又紧张,可听到他的话,还是乖腻地又缓缓闔上眼皮。 唇边感受到他的再次靠近,鼻息间也瞬间充斥着他的气息,正当准备再度沉沦,身后突然有人乾咳了一声? 瞬间惊讶地瞪大了眼睛,只见眼前的人也身体一僵,我立刻趁着闵弦愣神的半晌,一把推开他的胸膛翻身起来。 慌乱地站起身,就见闵淮一手上拿着一包洋芋片,满脸的尷尬,「这个、那个……我的哥,我真不是故意想破坏你们的气氛,只是……老爷子来电话了,林姨又找不到你……」 闵弦面色平静地慢慢从草地上站了起来,拨了拨身上的衣料,接着一脸不悦地看向他弟,「??他在电话里说了什么?」 「不知道,林姨接的,她和他说等下让你拨回去。」 「知道了,我马上去。」 语落,准备往前直直走去,又回过头瞄了我一眼,见我还红着一张脸不敢看他,微微勾唇转移了视线。 然后,没说什么就直接离开了。 我站在原地呆愣着,双颊还一片烧烫,心里满是窘迫,只好瞪向眼前这个不会读空气的傢伙,「你、你不是说一个星期就要搬出去了,这都要两个星期了,怎么还没走啊!?」 闵淮一一脸委屈,「这装潢公司本来跟我说要一个星期的,后来又拖了几天我也没办法啊。」 说完,朝我一脸坏笑,「大嫂,该不会是因为我当了电灯泡,你生气了?」 气急,提高了音量,「你!吃你的洋芋片!别跟我说话!」 ? 这几天下来,公司各部门就开始按照那天会议定下的策略,紧锣密鼓地筹备项目初期的预案定稿和亮相工作。 由于曾经有被暗中窃取的经歷,关于这个项目所有的工作,大家都比先前更严谨小心,并且十分效率,生怕再出事端,而为了抢在对手之前赢得第二回合的营销胜利,我的祕密出行计划也应该很快就会定下来了。 「请进。」我朝门口喊道。 「穆总,这次的出国行程已经计画好了,您看一下还有没有什么不妥的。」 「怎么安排的?」朝司末问道。 「第一站先去杜拜,主要考察哈里发塔地下有水族馆的购物中心,这个着名的商业体就是水族馆跟商场的结合,和我们的项目很像。」 眼睛一亮,「真的吗?太好了!一定有很多可以借镜的地方。」 「对,这一站非常必要,所以执行长特别嘱咐多安排了一天。」 我嗯了一声,「那接下来呢?」 「第二站是东京,我们跟日本知名的海洋馆科技公司已经联系过了,关于项目的水族馆基本资料也已经发给他们了,届时具体的设计时时要求,还需要穆总亲自跟他们的公司面谈。」 「关于双方的合作细则,等您敲定了设计方案后,我这边会跟执行长沟通,并及时向您反馈,如果没有问题,双方就签订合同。」 点点头,「行,那商业部分的设计公司就是最后一站吧?」 「对,这次我们找的是雪梨的顶级设计公司lat,项目的定位方案也发给他们看过,他们非常感兴趣,也觉得很有挑战性,但具体的设计要求,同样也需要实际面谈。」 「我知道了,看来这次的行程比上次还要艰难啊…‥」 他笑了一下,「这次的行程的时间拉得很长,考虑到了穆总您的身体状况,执行长要我尽量把时间安排得宽松一点,就是希望您不要太累了。」 「喔……这样啊。」 「另外关于随行人员……」 「对了,说到这个,我有一点担心……」 「您说。」 「关于设计,其实我不专业,也许我能提出想法,但真正沟通建筑设计的时候,我担心自己会力不从心。」 「这个正是我想说的,执行长知道建筑设计不是您擅长的,所以这次出行他特别安排了人跟您一起洽谈项目。」 「真的吗?太好了,是谁?男的女的?我认识吗?」心里一喜,有些激动开始一连串的问句。 「目前闵总还在好几个人里挑呢,都是最近从国外挖回来的高级建筑设计师,各个经验丰富才华洋溢,不管是谁,一定能好好帮助您的。」 点了点头,「好,那人挑好后再跟我说一声。」 「好的,另外,目前除了这个随行人员,其他人……执行长说看您的意思,您想带谁就带谁,但是最好不要带太多,毕竟我们的行程需要保密。」 「欸?真的吗?我可以自己决定?」 「是的,不过执行长说……最好也要考虑出行是否方便的问题,因为目前还没确定好那个随行设计师的性别,而您的助理是男性……」 「如果最后所有的随行人员都是男性,执行长说……恐有不妥。」 我愣了愣,无语,闵弦这真是把该考虑的、不该考虑的都考虑到了啊? 「那、那我叫上跟项目无关的人也行吗?」 「可以的,如果是穆总您的朋友,就当顺路一起旅游了吧。」 顿了顿,「不过执行长说……费用自理。」 「呀!他也太小气了吧,谁会和我说走就走!还自费呢……」 说到一半却脑袋一闪,突然想到了一个人,「他是不是故意的?」 「什么?」 「他明明知道……现在跟我关係好,有钱有间能和我一起去的……只有一个人。」我低眸说道。 第九章 创意之争(6) 「是谁?穆总已经有合适的人选了吗?」 微微沉默,接着轻轻叹了口气,「黎氏集团创始人黎征源的孙女……黎安娜。」 「他是不是故意要我带上她,藉着我和她的这层好关係,好拉拢黎氏集团,让他们的品牌入驻我们项目?」 「这个……穆总可能多心了,执行长恐怕没有这个意思,也许他只是认为……多个同性对您而言会方便许多。」 看到了司末眼里的一丝闪躲,我在心里更确定了这个答案,肯定是的……他这个心思深沉的男人,怎么可能还只单纯担心我和一群男人出国考察了? 默默不语地思考着,想起黎安娜和韩澈的婚约,难道闵弦还想趁这次机会藉黎安娜的关係又拉拢韩氏集团了吗? 「知道了……我再问问她吧,确定好了再跟你说。」 「好的。」 司末走后,我揉了揉有些发痛的额头,先不管闵弦是出于何种目的,这次的考察有个朋友与我一起同行,我自然是再乐意不过了。 想起这里,我拿起了手机,点开了通讯软体…‥就当是趁机邀请黎安娜出去玩吧? 「安娜,在吗?」 不出所料才过了不到一分鐘,就被她回復了,「在呀,亲爱的怎么了?」 看到了她逗趣的讯息,笑了笑,「跟我走吧,带你出国私奔去!」 「好呀,求之不得了。」 「哈哈,你真的要和我一起出国?」 「真的啊,当然去了!」 微微一愣,这丫头竟然那么快就答应了,我日期地点都没说呢,难道她以为我开玩笑的? 「不是开玩笑的……最近就出发,去得有点远,先到杜拜再到日本,然后再到雪梨,至少也得要半个月。」 「谁当你开玩笑的,没问题啊,最近正愁无聊呢。」 「正好,杜拜我还没去过,日本的话我挺熟的,可以带你玩喔,不过能不能再加一站,去完雪梨再去大堡礁那啊?我们去潜水啊!啊啊啊好兴奋!」 隔着萤幕我都能感受到黎安娜已经陷入了对这趟旅程憧憬的狂热中,完全不顾这场说走就走的旅行究竟是什么原因……又是什么目的…… 又看着她给我发了一堆去哪儿玩又去哪儿吃的问题,我简直懵圈了……果然是天性不羈的少女啊。 不过,这也算邀约成功了吧? 脑中活动进行到一半,门外又传来了叩门声,应允了下,文少勋走了进来,「穆总,这里有一些需要你签字的文件。」 我看向他,放下了手机,「你来的正好,我刚好有事和你说呢!」 手上的动作一顿,「怎么了?」 「我准备马上出国去洽谈项目的合作,可能要半个月左右的时间。」一顿,「你……知道的吧?」 听到我的话,他眼里的失落一闪而过,却很快恢復平静,「嗯,我听司末说了。」 「这段时间他会接手你的工作吧?」 「……你放心,我会好好配合他的,在我离职之前,也会把你需要的前期工作都打理好,等你回来后就可以正常地开展工作了。」 听到「离职」这两个字,我的心里莫名地疙瘩一声。 这次出差……回来就看不到他了吧? 他的实习期要结束了,也该准备去宾州大学进行交换生计画了。 低头抿抿唇,「这次回来后应该就见不到你了吧。」 他沉默了一瞬,「……对。」 「那离别的话我就现在说吧。」 「谢谢你,这段时间以来对我的照顾和鼓励,也谢谢你,指引我改变了生活,让我找到了目标和方向。」 文少勋静静地听着我说话,不着痕跡地低下了视线。 「最后就祝你……一切顺利吧。」 他嗯了一声,接着缓缓开口:「谢谢。」 抬眼朝他努力地微微一笑,「希望我们还有能再次见面的那天。」 心里突然涌上了一股强烈的伤感,才笑着看他了几眼,我赶紧又别过头回避他的目光,生怕自己的情绪又会再次无法克制地翻涌,「文件先放在桌子上吧,签完我再给你。」 文少勋看着我的表情有些欲言又止,可最后还是没说什么,放下东西就出去了。 而我忽略了有些低落的心情,拨通了司末办公室的电话,「安娜答应和我一起去了。」 「好的,我会一起安排的。」 「只是我的助理,因为时间问题,无法参加这次出行……」 顿了一下,「??不好意思穆总,我不小心给忘了,他的实习期就快到了吧?」 我嗯了一声,「可是文少勋不去,我需要个助手,公司里还有合适的人吗?」 「这个??目前可能没有合适的人选。」 「那怎么办?时间那么紧,现在招人也来不及了吧?」 「穆总您先别急,我先问问执行长的意见,有消息再马上通知您。」 「好吧,也只能这样了。」 放下电话,心情突然有些低落。 文少勋怎么那么快就得走了,还刚好卡上了我出国的日程…… 这三个月下来我和他早已没有了最初的尷尬和不自在,他对我的态度也与往常大不相同,我们有时就像朋友,他也就如我工作上的导师,一直指导鼓励我成长到现在。 起初是为了想和他接触想起凉安的记忆,可不仅没有什么进展,他现在也要走了…… 不捨地发愁了半天,电话突然震动了起来。 看了眼,居然是韩澈,疑惑地滑开了接听键,「喂?」 「今晚有空?」 「啊?」 「sorry,我的意思是,今天的晚餐时间有空吗?」 翻了个白眼,「??你不解释我也没有想歪好吗?」 他好笑地叹了口气,「废话少说,有没有空?」 「有空是有空,不过要干嘛?」 「你还真是贵人多忘事……上次拉我出来诉苦帮你结了帐,不是说好下次给你请客吗?」 愣了愣,回嘴,「那可是你自己说的,我哪有答应你!」 「可你也没拒绝啊?我就当你默认了。」 「你??」 「行了,择日不如撞日,就今天吧,十分鐘后在你公司门口见啊。」 此话一落那头就没了声音,我看了看通话被掛断的萤幕显示,在心里骂了他几句,可最后还是无奈地又拨了通电话通知司机今天不用来接我下班了。 关上了电脑,简单收拾好办公桌,就走出门准备走去搭电梯。 看到电梯门似乎刚关上,我只好边跑边喊,「欸!请等一等!」 正当我以为赶不上的时候,电梯门又叮咚一声打了开来。 走了进去,才发现里面站着一位长发微捲的女人,面无表情的脸上淡淡的妆容衬着她白嫩的肌肤,使她带有一种冰山美人的冷艳气质。 她并没有抬眼看我,只是一味地低头盯着手机似乎在忙些什么。 而我连忙转过身按下了关门键,回过头对她说道:「谢谢你啊。」 可她还是低头看着手机没打算理我,我尷尬地顿了一下,只好回过头,盯着电梯屏幕上不断滚动的数字,气氛有些尷尬。 电梯走走停停中途又上来几个人,刚好现在是下班高峰时段,人流异常急躁,一时电梯里有些拥挤了起来。 就快到达一楼的时候,我已经被人群挤到电梯内的最边缘了。 半分鐘后叮的一声,人群就像开匣的洪水一涌而出,这时不知道是谁推了谁,又是谁挤了谁,就在我前脚一踏准备走出电梯就听见「啪」的一声,不知道谁的手机滑到了我的脚下。 生怕别人一不小心踩了上去,我连忙蹲下身赶紧帮那人捡了起来,可不小心看到手机上的画面,我的手不禁一抖。 这小麦色的肌肤、动人的腰身曲线,还有这空灵又不失魅惑的眼神??这、这是女生的裸体!? 虽然用手和採景技巧遮住了重点部位……可这就是裸体吧!? 没预料自己会看到这个画面,有些尷尬地僵在原地,后面却突然传来了一道女声,「抱歉,这是我的手机,可以还我了吗?」 突然反应上来,我诧异地回过头,方才刚进电梯时遇到的那个冷艳的女子朝着我说道。 「喔、好……给你。」连忙装作什么也没看见的站了起来,把手机递给了她,「对不起、对不起……我没有看你手机上的照片。」 话一出口我就想抽自己的嘴巴,我这不就是名副其实的此地无银三百两吗? 「不、不是!我什么也没看见!」 崩溃,我怎么感觉我跳到黄河也洗不清了…… 「那个……对不起,我先走了!」 咬咬牙,和她欠欠身,接着转身就迅速逃跑了。 不小心看到人家手里的秘密,我居然还看呆了……真是尷尬死了。 还好这个人貌似不是我们公司里的员工,不然以后该如何相处啊? 一路小跑步出了公司,就发现韩澈正靠在车边一手喝着冰美式,一边挑眉看向我。 「你就那么迫不及待请我吃饭?还一路跑过来的。」 第九章 创意之争(7) 没好气地白了他一眼,「才不是,我刚才看到不该看的东西,尷尬死了……」 「不该看的东西?你偷窥谁了?」 炸毛,「偷窥什么啊!就是一张照片!」 「照片?……算了,先上车吧,等等再说。」 不知道韩澈要载我去哪儿吃饭,可也没多问,在路上的时候恰巧把方才发生的尷尬事件和他说了。 一手扶着方向盘,目光朝向前方,一脸漫不经心,「所以,你就这样看了人家的裸照?」 「我不、不是故意的!捡了手机就看到了,而且那也不算是裸照吧……也没看到什么,就是身体而已。」 「就算不是故意的也是看了啊,难道你还想说不知者无罪?」他笑笑,「而且就是一张照片而已,你反应也太大了吧,不是一直以来都有这种类型的摄影吗?」 「什么摄影?」 「裸体摄影啊,还有很多裸体模特呢,可能是亚洲人比较害羞,欧美国家可是有很多关于这种类型的艺术作品。」 突然有种大开眼界的感觉,「真的啊……」 「本来看你一脸慌张说自己看了什么不该看的,还以为你真看了什么了……真没趣。」 瞠目结舌地微微张口,缓了好一下才懟了回去,「我这是比较单纯好吗!我又不知道还有你说的那什么裸体艺术摄影的……」 他轻轻笑了出来,「行,你说单纯就单纯吧,反正请客的是老大。」 还想回嘴,韩澈却伸手拉了下排档桿,不知何时他已经停好车了,「到了,下车吧。」 才刚下车,就看到了一家特色十足的高档日式料理店,古色古香的装修风格清雅别緻,让人耳目一新,而我看着这精緻的店面眼睛不自禁微微一亮,可想到等等是我付帐又若有似无地叹了口气?? 不过令我没想到的是,和韩澈才刚一前一后准备走进去,门口却突然走来一位中气十足、面容严厉的中年男子。 「韩澈?」顿了下,又疑惑开口:「跟朋友吃饭?」 那位男子走过来站在我们的面前,语气听不出半分情绪,先对着韩澈问道,又撇过视线对着我,看着我的眼神带着审视,是再明显不过的打量。 我不着痕跡地瞄了韩澈一眼,只见他脸上闪过了一丝意外,接着平时脸上的轻松笑意渐渐散去,「??父亲,您怎么这儿?」 啊?这是韩澈他爸吗? 脑袋顿了一下,用另一种逻辑来说……好像也不能算是他爸?总之准确而言,他正是韩氏集团的董事长了? 韩澈瞥了我一眼,「抱歉,忘了介绍,这位是家父韩正宇。」 我朝那个男人点点头,尽量无视他眼里的审视,「您好,我叫穆夏昀,是韩澈的朋友。」 韩正宇听到我的自我介绍,愣了愣,「穆夏昀……」转眼间眼里又闪过了一丝讶异,「朋友?」 想必是想到了我是谁,不着痕跡地回避了他的眼神,韩澈看我一眼后又悄悄转移话题,「父亲,您是来吃饭的?」 「我来见个客户??对了,你上週五晚上为什么没有回家吃饭?」 「难得你叔叔有空来我们家作客,黎家的人也乔拢了,就只剩你和安娜两个主人公联系不上,我打电话你还不接了?」 愣了一下,上周五……不就是那天我约他吃饭的那晚上? 想起他那时和我说话的时候手机响了一下,韩澈看到后就把手机盖了过去没去搭理,该不会那就是韩澈的父亲打来的? 突然有股心虚之情浮于心口,没想到我的无心邀约竟干扰了韩澈家里的事。 「抱歉,我那天突然有事,没注意到。」 韩正宇沉默地盯着他几眼,眼里渗了些不悦,「既然已经有了未婚妻就多陪陪她,不要一天到晚只知道瞎混。」 落下这句,又不经意地瞥了我一眼。 而听他这么说道,韩澈低了低眸,嗓音微压,「我会的。」 「你自己有分寸就好,你的妹妹也快要回国了,以后对家里的事多上点心??」 「父亲??」 突然打断了他的后话,韩澈眉目微蹙,语气依然恭敬却添了一丝不耐,「您还有约吧?」 听到他的话,韩正宇又面无表情地看了我一眼后,没多说什么就抬脚走进了店里,而我和韩澈过了不久也走了进去。 而许是因为方才这意外的一幕,吃饭时的气氛有些沉默,韩澈一直目光低垂着,一反常态地陷在了某种情绪之中。 没想到平常一直毒舌调侃我、嘻皮笑脸的他,竟然还会有如此消极低沉的模样。 想给他打气,可话到嘴边却又不知该如何开口,也因为自己貌似打扰了韩澈家里的事情,我有些愧疚。 微不可闻地一声叹息后,他终于打破了沉默,「抱歉,你刚才一定很不知所措。」 「没关係……那个,你还好吧?」 他沉默了下来,我见他这样又继续开口:「其实,你那天可以拒绝我的邀约的,害你跟父亲起了争执,我也很不好意思。」 「不是你的问题。」 「我是自己,不想去的。」 愣了半晌,韩澈不是一直以来都很遵从他父亲的话吗?怎么突然就开始还反抗起来了? 皱眉,「你……」 「也许就是突然有些受够这一切,想短暂地偷个间。」说完,他故作轻松地笑了笑。 听出他话里的鬱闷,不知怎地自己突然想起了与闵弦的假婚姻,叹了口气,一脸真诚地看着他,「我说你??其实也不想和安娜结婚,对吧?」 脸上的笑意瞬间消弥,他并未回答我,只是自顾自地垂下了眸子。 过了许久,他才开口:「其实,我一直都有喜欢的人,只是??我知道自己和她永远不能在一起。」 「她甚至,连我是谁都不知道呢。」此话一落,露出了自嘲似的苦笑。 而我无比震惊地看着眼前的他,第一次听到他说出这种话,几乎都快怀疑我听错了! 他竟然也是一个……会为情所困的人? 讶异许久后,我遗憾地叹了口气,「……对不起,我没能帮你解决什么,只能听你诉苦。」 面前人淡然一笑,举起面前一小杯的清酒一饮而尽,「没事,能和你聊聊,也算不错了。」 「别说这些丧气话了,来聊聊别的吧。」说着撑起下巴,一脸探询地看着我,转移话题,「你怎么都没和我说?」 「说什么?」没太注意他的神情,伸手用筷子夹了一块寿司。 「你们项目创意被江雪剽窃的事。」 愣了一下,差点没把寿司从筷子里滑了下来,自嘲笑笑,「事情都发生了,后续处理也都快来不及了……我还跟你说呢。」 「你们现在打算怎么处理?」 「怎么?你要给我搬救兵?」 韩澈挑挑眉,「搬救兵?」语落,低下头思虑了一会儿,又抬眼,「行啊。」 「你如果真功败垂成了,哥我立刻就给你搬救兵去。」 对他眼里的认真有点讶异,我睁大眼睛,「你要站我这儿了?」 他摸摸下巴,瘪瘪嘴,「还没考虑好。」 停顿一秒,没好气地白他一眼,有点愤怒地插着我的茶碗蒸,「那你还给我说要搬救兵,我看你就是习惯性耍我了吧?」 「哈哈,这都被你给识破了。」 「不过……我想你应该也都想好对策了,只是碍于公司得保密,没能和我说,对吧?」 呆了一秒,我怎么还突然忘了这货这极高的洞察力了?想必是我刚刚不着痕跡地回避他的问句时,他就已经看出来了吧。 见我没回答,了然一笑,「没事,你不跟我说是对的。」 「毕竟……在这圈子里,每个人都信不得。」 「记住,商场如战场,不要轻易相信任何一个人。」 「有时候,最亲近的人,才是最可怕的敌人,明白吗?」 文少勋曾经和我说的话在韩澈此句后又默默飘进了脑海,怎么感觉??身旁的人都经常在提醒着自己不要太相信别人,难道这圈子里与我亲近的人……真有一天会对我拿出藏在身后的刀吗? 微微叹了口气,我有些不安地吞了口唾沫。 和韩澈边聊天边结束了晚餐,我联系了林姨,请她安排司机来接我。 在心里叹了口气,为了遵守和闵弦的约法三章,我也是蛮拚的??可仔细想想,这么晚了要是被他知道我和韩澈出来吃饭,肯定又会以为我到处勾搭男人……然后和我耍脾气了。 经过上次在后花园俩人跌倒在地的那狗血吻,有时候我真会分不清他对我的感情到底是什么。 他是真的喜欢我吗?还是只是一时情绪上头、气氛合适……才忍不住亲了我,可若真只是这样,他又怎么会亲了我两次…… 而那时他眼里那柔情似水的温柔又是为何?他为什么会这样看着我? 为什么明明都是亲过我的人,想到程海夏时我没有心头上的惦记……可想到他除了感受到心尖上扫过的颤慄,还会有满满的悸动? 难道……我早就在不知不觉中喜欢上他了?在什么时候? 是在他在宴会上护着我的时候?在因为程海夏对我生气亲我的时候?在眾人面前袒护我的时候?在说相信我的时候?还是俩人倒落在地他温柔盯着我的时候? 但我与他之间明明只是一场假的婚姻,我们明明就说好等到互相取得各自利益,就要离婚,他也说过自己永远不可能爱上我…… 想到这里,脑袋又有些复杂,我摇了摇头想甩开这些杂念,竟不知被身旁的人尽收眼底。 「想什么呢?」 愣了愣,听到韩澈的声音我才想起来,方才他说要走走顺便陪我等车,俩人就这样沉默地在街道上漫步,我差点都忘记他还在了。 「没什么……」想到了什么,转移话题,「对了,我又要出差了。」 疑惑地皱眉,「不是才刚从美国回来吗?你是什么血汗劳工……你老公怎么那么不怜香惜玉啊?」 「其实还好,行程安排的很轻松,时间也很长,就是不想要我太累吧。」 「呦,护成这样?」眼里满是八卦的笑意。 好笑地白了他一眼,韩澈又继续开口:「去哪?」 微微一笑,「商业机密。」 知道我在学之前他说的话,他顿了顿,轻轻笑了出来,「行,那我就不过问了。」 我和韩澈缓步走着,完全没注意由远而近响起了跑车轰鸣,随着一阵刺耳的急煞,回过头,身旁已经停了一辆跑车。 车灯有些刺眼,我伸出手微微遮住了眼睛,正当我瞇着眼终于看清了坐在驾驶座的人……我差点连寒毛都竖起来了。 只见闵弦一身西服坐在驾驶座,脸上的表情是强烈抑制住的波滔骇浪。 怎么来接我的是他?我明明就是请林姨打的电话啊!? 可车里的男人显然没有耐心欣赏我此刻的惊恐,他一直冷着脸看着前方,眉眼间透出了深深的不耐。 「你要愣到什么时候?」 见我愣在原地毫无反应,他终于咬咬牙沉声道。 「上车!」 ——本章完。 第十章 临行之前(1) 看见车里的男人,我依然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就像老鼠见了猫,似乎我对他这种突然出现又冷漠霸道的情形早已开始习惯性惊恐,更可悲的是……根本不敢有半分违抗。 而此刻那么凑巧就被他撞着了我和韩澈大晚上在路上散步的画面,我的大脑又死机了。 只好一脸生无可恋地回头瞪了韩澈一眼……都是你没事说要陪我等车! 「……我就先撤了,祝你好运。」 说完,韩澈朝我一脸贼笑,转过身摆摆手,离开了。 这傢伙……我咬着牙,看着他的背影一阵来气。 而身后的跑车引擎一直不耐烦地轰鸣着,天知道车里的人已经多么不耐烦了! 我只好硬着头皮赶紧上车,刚乖乖系好安全带,跑车就立刻一个弹射,急不可耐地飞驰出去…… 不知所措地看着车窗外极速倒退的风景,我坐在车里连一个字都不敢说出口。 车外轰鸣的引擎像愤怒地想要发洩什么,车内却安静的只有呼吸声。 气氛就像快降到了冰点,坐在驾驶座的男人一直面无表情沉默着,我几乎被他周身散发出来的强大气场压迫得快要窒息。 果然,又生气了…… 低着头纠结着手指,为什么明明自己没做错什么……说难听点也没背着他搞外遇了……却有一种被徵信社带着原配抓了现行的愧疚感? 韩澈是损友这句话可真是句大实话,我真想直接一脚踹飞了这傢伙…… 「你是不是应该说些什么?」 脑内的怨念才进行到一半,黑暗中,手握方向盘的闵弦突然启声,语气里却听不出任何情绪。 「啊?」 「我很生气,所以控制不了车速……」 「所以,不想出车祸就快说些什么。」 愣了半晌,抬眼看向驾驶座前不断疯狂攀升的车速秒针,窗外的引擎声就像是怒吼。 见状赶紧努力地冷静下来,支支吾吾,「那、那个……」 突然要我说些什么,我是要讲什么啊!?难不成要来说个笑话? 刚想张口说个笑话给他听听,但又识相地闭嘴了……突然有点害怕我这一说等会儿就命丧黄泉了。 纠结地欲言又止,眼看那秒针节节飆升,我脑子一慌没想太多就直接开口?? 「那什么,你、你吃饱了吗?」 又是一片短暂的沉默,我感受到了死亡的凝滞。 听到我「说些什么」的「什么」后,只见闵弦缓缓低下头来,接着??竟然笑了!? 我看着闵弦一副笑得不能自己的模样,而我脸上则是满满的惊恐与慌乱。 他这是笑了?笑出声了!?这是我第一次见他这样吧! 我睁大了眼睛,为什么此刻的我竟觉得看到他笑比看到他发怒还要恐怖,我该不会也不正常了吧? 还有,我这句没经过大脑的发言该不会直接就把他给气疯了? 「啊!」 跑车一个急煞停在了红灯前,我整个人都因惯性往前倾了倾,差点没被安全带给勒死。 而这一剎车也让我吓得抓紧了身边的扶手,身边的男人却突然慢慢倾身过来。 「穆夏昀,你真行??」 「我以前还真是小看你了。」 我真行?小看我?这是什么意思!? 「你在说什么?」 「呵……」 闵弦冷笑一声之后就再也没开口,只是盯着我的眼神暗流涌动,彷彿带着一种慑人心魄的光,让我完全不敢直视。 又是一阵窒息的沉默,直到绿灯再次亮起,他才终于收回目光,缓缓发动了跑车。 车外的引擎依然咆哮着,不过车速却没有刚才那样疯狂了,而车内的气氛似乎也缓和了下来。 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闵弦竟然也不再那么生气了? 有点头晕转向,我搞不太清楚现在的情形?? 他究竟是怎么了?真是莫名其妙情绪化的傢伙! 看着他的眼色也没敢再开口,俩人一路无话回到家中,刚到客厅就看见林姨迎了上来。 「太太,您可算回来了。」 「林姨,我不是给你打电话的吗?怎么不是司机来接我?」 「这个??」林姨低下头。 「本来是叫司机去的,可先生知道后,非要亲自去……」 说着叹了口气,「其实,今天先生还特意等您回来一起吃晚餐呢。」 「欸?」 「没想到司机说您和朋友有约,通知他不用接您下班了,当时先生的脸色就有些难看。」 微微低下头,抿抿唇,「这样啊……」 「太太,束我冒昧……有几句话我不知道当讲不当讲……」 「没事,林姨,你就说吧。」 「太太以后要是不回家吃饭,或者是有其他的事不能按时回家,最好还是先给先生打个电话吧,先生其实挺在意您的。」 我沉默了一下,闵弦他……在意我吗? 「虽然你们只是名义上是夫妻,可是太太有什么事,先生都只能从别人的嘴里才能知道,这种感觉一定不好受。」 「我知道你们的关係不像一般的夫妻一样,可先生作为男人、作为一家之主,自尊心也是会受到伤害的……还请太太理解。」 听了林姨的话,我终于明白闵弦这次为何如此生气,也终于了解心里那股隐隐作痛的愧疚感是从何而来…… 点点头,「我知道了,林姨,下次我会注意的,也谢谢你给了我这些提醒。」 「太太客气了,我也只是希望先生太太你们夫妻和陆而已。」 和林姨聊完后,我不禁有些愣神。 名义上的夫妻…… 现在的我们,在经过了那些大胆又亲暱的触碰下……还只是单纯的……名义上的夫妻吗? 想到这个脑袋又绕了个弯,林姨刚才说的话是没错,不管怎样,总觉得自己还是得去和他道个歉。 回到自己的房间洗了个澡,休息了片刻后,我还是鼓起勇气来到了闵弦的卧室。 虽然门半开着,我还是象徵性地敲了敲门。 没人回应,鼓起勇气走了进去,就看见房间里的他正穿着浴袍坐在床边,床头边还放了一瓶酒。 我皱了皱眉,他这是在喝酒吗? 似乎没注意到我走了进来,抬眼瞄到我的出现,他微微一愣,疑惑地走了过来。 冷漠地开口:「怎么了?」 「那个……」 「今天对不起了。」 闵弦微微挑眉,却没开口。 「我不知道你会等我吃饭,我跟别人有约也应该提前告诉你的。」 他低下了眸子,别过头,「看来林姨又多嘴了……」 「不……她说的没错,是我自己太粗心了……」 「我应该考虑你的感受……毕竟我们也是同一条船上的人嘛。」 「就算我们……」有些犹豫地低头,「就算我们不是正常的夫妻……也能当朋友啊……」 他看着我的目光一沉,「朋友?」 闵弦冷笑一声向我逼近一步,「你说我们能当朋友?」 我惊讶地退了退,而见我这般瑟缩他又是更上前了一步。 此刻的我是崩溃的,我又说错了什么了!?他怎么又又又生气了!? 还来不及疑惑,鼻息尖就传来了淡淡的男性沐浴露和酒精的混和气息。 我心里一惊,下意识地感受到危险,更感觉等等又会发生似曾相识的事情…… 「我我我还是先回房间了。」说完正准备想跑,他却突然抓住了我的手腕,一个转身就把我抵在了墙上。 「穆夏昀我告诉你……」 居高临下的目光灼热,眼神中犹如熊熊烈火在燃烧。 「我们永远不会成为朋友。」 「不当夫妻……」 「我们就只能是敌人!」 见到他这副恶狠狠的模样,我心里的委屈又快要溃堤,「……为什么?」 「我有哪儿对不起你的?又哪儿做错事了?」 「为什么每次……你总会突然对我很好很好,安慰我、鼓励我,甚至……还会亲我,可你有时候又像现在这样那么兇……我想解释你又不给我解释……」 「我不知道以前的我到底做了什么……或许你可能想起那些过去就突然讨厌我了,可……我真的不喜欢和你吵架、我真的想和你好好相处……」 「如果我真的做错什么了,哪里惹你生气了……」 「你总得和我说了我才知道啊,你说了我不做就是了!」 有些语无伦次地说完这么一长串,不知何时我早就哭得像是个泪人。 眼泪沾湿了双颊,我的眼眶蓄满了泪珠,看着他都有些模糊。 想抬手擦眼泪,可两隻手被他紧紧握住了,根本没法动,只好任由眼泪从眼睛滴到了下巴……又滴到了地板上。 出乎意料的是,此时生着气的他竟很有耐心地安静听我说完这些话,眨了眨眼睛,才依稀发觉他的神情早已渐渐缓和,凌厉的眉目也柔和了起来。 只见闵弦缓缓抬起手来,伸出指腹轻轻地擦了擦我眼下的泪水,「……行。」 被他这突然温柔的举动僵住了身体,抬头看着他又开口说道:「那我问你,名义上,你是我的太太吧?」 「……嗯。」 「法律上,我是你的丈夫吧?」 「……对。」 「无论在谁看来,我们都是合情合理的合法夫妻。」 我缓缓地嗯了一声,看着他的眼神有些紧张。 「那为什么……你总要背着我约会其他男人?」 「又为什么想跟我划清界线?」 没想到他会问这种问题,我有些惊讶地睁大了双眼,而闵弦问完后,还没等我回答,就冷冷地笑了,似乎是又想到我刚刚说的话,「……你说当朋友?」 「穆夏昀我问你……」 「你难不成会和吻了你的男人做朋友了?」 听到闵弦这句话我有些僵住了神,而他话一出口后就像想到了什么似的顿了顿,接着有些嘲讽地笑了出来,「呵,我怎么都忘了,你和程海夏还是青梅竹马呢,你们也是朋友……」 「还有文少勋…‥你心里有凉安和他交往的记忆,你们现在也是朋友……」 说着,眼里闪过一次黯淡,「那他呢?韩氏集团的长子?你们难不成也是所谓的『朋友』?」 眼前的男人垂着眸似呢喃般地朝我说道,我看着他眼里的怒气渐渐转为沉寂,心里既难过又生气。 第十章 临行之前(2) 眼睛不由自主地红了起来,声音带着哽咽,「你怎么会这样想……我和韩澈真的只是普通朋友,我从来没有和他做过什么踰矩的事!」 他微微叹了口气,眼里不知何时染起了一片猩红,「……那程海夏和文少勋呢?」 我正想开口否定,但想到了之前程海夏包厢里的那个吻……张了张口话又塞了回去。 他死死地盯着我,见我沉默不语,嘲讽地笑了出来,「果然……」 几个字吐出了嘴,他双手撑墙将我困在怀中。 我有些惊慌地看着他,眼前的脸逐渐放大,而身后就是墙壁,直到他炙热的呼吸带着浓浓的酒精味喷洒在脸上,我才终于意识到……他喝醉了!他不清醒! 可这样强势的压迫……我根本无处可躲! 「我……」 他的身上气味环绕鼻息,「你说我不给你解释……可你看,你什么都说不出来。」 说完,他垂下了眸,轻声说道:「我当初就不应该让文少勋当你的助理……」 再次冷笑,「呵……你可以因为他在酒吧喝到昏厥,却不愿意跟我回家吃饭?」 急促开口:「你误会了,不是你想的那样……」 「误会?」 闵弦抬眼看向我,语气是满满的冷漠和陌生。 「我还能误会你了?」 他眼里的落寞和对我的失望就像匕首般刺入我的心脏,我只感到心房疼痛难忍,满满的委屈就像洪水般快要将我淹死。 蹙着眉头,再也受不了他话语中的调侃讥讽和浓浓醉意,我终于紧紧闭上了眼,心一横…… 「穆夏……」 就在我什么也不想地凑上了他的唇瓣后,我只感觉到眼前的男人身体一僵,嘴上刚喊出的名字也停顿了下来。 他似乎完全没料想到我会做出这样的举动,就这样直直愣在了原地。 而我此刻只想急促地用行动对他证明我的清白和念想,可因为不会亲吻,只是害羞又生硬地贴在了他的唇上。 就在我觉得自己好像证明得差不多了,想怯怯然地离开他的唇边,他撑在墙边的手却突然滑了下来,接着腰后竟被一隻手给抵了过去…… 愣了半刻,抬眼看向他,发现终于回过神的他此刻的目光满是迷离,近距离看了我几秒,就闭上了眼开始霸道地回应我主动凑上去的这个吻。 脑袋里轰了一瞬,唇上的纠缠就像一场火山爆发,滚烫的温度顺着嘴角淌到了心脏,连着我全身都开始颤慄起来。 不知是嘴里的酒精味太迷醉,还是鼻息尖那沐浴的香气太诱人……我的大脑此时一片空白,即使自己就快要被他亲的喘不过气,都丝毫忘记了反抗。 迷迷糊糊中,直到他扶在我腰间的手开始不安分地上移,感受到他的指尖伸进衣衫触碰到我背肌的那一剎那,体内像是有股电流流过,我吓得急忙地离开他的唇边,瞪大眼睛羞红着脸看向他。 闵弦没有说话,眼神迷乱又带着一丝邪媚,散漫地盯着我几秒,接着又栖身压了过来,再次堵住了我的嘴…… 不知道又是多久的沉沦,也不知道他在何时伸手圈住了我,并将我塞在他的怀抱里,而我此刻只能无措地攀着他的浴袍,感受着他的手不由分说地继续伸入我的后背的肌肤。 我滚烫着脸,脑袋一片死机,茫然中,身上的睡衣早已被他剥的半身滑落…… 直到和他纠缠着到了床上,看着他胸前露出的光洁肌肤,以及他灼热又迷乱的目光,我才意识到我所谓的「证明」到底引起了多大的麻烦…… 躺在了闵弦的床上,身体上的衣料早已残破不堪,我不知道该遮哪里,只好害羞地伸手遮住眼睛,完全不敢看他一眼。 接着只感觉身上一重,然后有个声音在耳畔温柔地响起。 「别怕……」 耳朵瞬间烧烫地发痒,虽然心里是快要满溢的幸福和喜悦,可整个身体还是不由自主地颤抖了起来。 闵弦彷彿是注意到了我的紧张,动作微微一僵,语气柔和又轻微,「你在发抖……」 「我、我没有。」 他沉默地看着我,不久后一句话也没说地翻身下了床。 一直用手遮着眼睛,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只觉得他好像渐渐走远,然后卧室里的灯过了几分鐘后就「啪」一声关了起来。 我满脸的懵逼,这是什么情况啊? 在心里发着疑问,才刚有些犹豫地放下遮住眼睛的手,床上又突然一重。 闵弦换了一身睡衣,此时躺在我身旁垂着眸伸手拉着棉被,先是把我整个人都包了进去,又自己慢慢地挪了进来。 我愣愣地看着他,微微张口,可还没说一个字,他在棉被底下的手就伸来把我整个人给抱住了。 在他温热的胸膛贴过来的那一刻身体微微一颤,我就这样被他圈在怀里,抬眼看到他自顾自地闭起了眼,心底满满地不可置信。 「闵弦……」我终于开口唤了他。 「嗯?」 「你、你这是干嘛?」 没有丝毫犹豫,「睡觉。」 「喔……」 感受他胸膛传来的温热,我轻轻乔了乔身子,靠近了点他的心口,侧耳听了听他的心跳……他的心脏跳得好快,而我的却也与他差不多,都快碰出嗓子眼了。 「??你心脏跳得好快呀。」 「嗯。」 一阵沉默,我又朝他怀里挤了挤,甜蜜地笑了出来,调侃地,「你这样真睡得着?」 顿了顿,语气带着一丝压抑,「你再动,我保证你睡不着。」 被他这句话吓得直接僵住了身体,我也保证等等都不敢再动了。 一阵长久的沉默,被他抱地有些习惯了,心跳也渐渐平復了下来,可我还是睡不太着。 突然想到了什么,也没管他也没有睡着就直接开口了。 「所以……你到底信不信我了?」 他没回话,我又自顾自地继续说了下去。 「刚刚对我那么兇,该不会是吃醋了吧?」 又是一阵沉默,我有些得瑟地哼哼。 「不说话??是代表默认了?」 身边躺着的男人规律地呼吸着,就在我差点以为他真睡着时,闵弦才忿忿然地出声。 「穆夏昀……」 「闭嘴睡觉。」 ? 恍恍惚惚中,手不由自主地放在紧闭的双眼上遮挡住刺眼的阳光。 烦躁地随手一揽床上的抱枕,接着将它环抱在怀里,头不断地往里面埋进去。 眼睛还没睁开,可几秒后整个身体便僵住了,总觉得有哪些地方怪怪的? 我用手大略上下摸了摸怀里的的抱枕,嗯......手感很好、温度适中,可就是触感不太寻常啊? 这……怎么这么硬? 没想太多,又闭着眼往里头蹭了蹭,终于才调好了一个最舒适的姿势,头微微一斜,正当准备再次进入梦乡的那一秒…… 「不多摸一会儿?」 咦?这声音? 我的嘴角不安的扯了一下,这不是闵弦的声音吗?不!一定是我睡昏了跑出来的幻觉! 可最终还是微微睁眼,接着就看到了一张泛着笑意的面容正低着头看着我,而我此时却紧紧的抱着他的身体,还躺在了他的怀中! 我大写地愣了,这这这是怎么了? 赶紧爬了起来紧张地巡视四周,片刻过后,大脑才后知后觉地想起昨晚的记忆……我呆滞了半晌,接着下意识地缓缓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身子。 身上的衣料破碎可见,我脸一红,拉了棉被迅速把自己给包了起来。 我怎么还忘了昨晚和闵弦闹了这一齣后,我就直接在他的房里睡着了…… 还是被他抱着睡的…‥俩人躺在一起睡的…… 脑子无可抑制地想到这些片段,我的脸又是一片烧烫。 身边的男人瞧我这个模样,眼里满是笑意地勾了勾唇,「……你先在这里待着吧,我去给你拿衣服。」 「喔……」 简单回復他,他从床上站了起来,准备走出门,又回头瞄了我一眼,「等等一起上班?」 又喔了一声,而他彷彿得到了回应,扭头就走出门给我去拿衣服了…… 后来又经过一阵慌乱的穿戴,才终于到了公司。 坐在办公桌上撑着下巴,脑子里都全是闵弦昨晚的模样。 四目相对时眼里的迷离……空间中酒精与沐浴露混和的气味……他带着温柔和宠溺的一举一动…… 脸颊不禁又起了两团红晕,可心里却是满满的甜。 可又突然想起了林姨昨天的话…… 假夫妻吗?合约婚姻…… 为什么此刻的我竟起了一丝希望我与闵弦的婚姻……不只是逢场作戏的念头? 有些茫然,正在心里发着杵,一阵叩门声又将我唤了回来。 「请进。」 「穆总,挑好的设计部新任总监今天正式报到了,她就是闵总从国外挖回来的专业建筑设计师的其中一位,也是此次跟您一同出行的随行人员。」 设计部新任总监……还以为只是招了个设计师而已,结果竟然还人事调动了? 这么一说设计部的上任总监,不就是之前在会议上怀疑我的人吗? 仔细一想,几天前企划部门的总监好像也突然换人了…… 微微一愣,会这么巧吗?闵弦竟然还真的让他们对自己的话负责了? 抿抿唇,假装忽略了这个疑点,「啊?这么快,你昨天才告诉我呢,我以为还得准备几天……」 「因为您的出行时间紧迫,执行长说,一次都以您为先,所以昨天执行长就让闵总加班赶紧把人给挑好了。」 闵弦这傢伙……还知道使唤你弟弟? 嘴角有些失笑,我看向司末,「喔……这样啊。」 「现在她人已经在公司了,方才刚办好了相关手续,那……我先介绍你们认识一下?」 「好啊。」 司末点点头,走出门口,似乎对站在门外的人说道。 「进来吧,白总监。」 我探了探头,只见门被人推了开来,眼前慢慢出现了一个留着微卷长发的女子,脸上的冷艷微笑是记忆里熟悉的那个模样。 我呆了一秒,而她彷彿也愣了,半晌后,我与她同时睁大了眼睛! 「你、你不是昨天那个……」她一脸惊讶地看着我。 「你……」我不可置信地开口。 完了,她居然真的是我们公司的员工啊? 「怎么了?你们认识吗?」 扶额,「不算认识。」 她微微一笑,同时与我开口:「算是认识。」 一旁的司末见我们这样又更疑惑了,短暂地沉默后,那位白总监满脸笑意地朝我开口:「穆夏昀副总是吧?」 「你好,我叫白浅,新任设计总监。」 第十章 临行之前(3) 白浅扬唇一笑,大方地朝我伸出手,「昨天谢谢你替我捡起手机,没想到我们会是同事。」 回握住她的手,乾笑三分,「哈哈,是啊,真巧……」 「原来如此,你们昨天就见到了面了啊。」站在一旁的司末若有所思地点点头。 我呵呵一笑,「意外的小插曲而已……」 「那正好,就不用我来介绍了,你们先聊,我先去忙了。」说完,朝我微微欠身,就走出了办公室。 「那个……别站着了,你就随便坐吧。」 白浅听到我的话,就转过身坐在了办公桌前的沙发,而我站了起来有些不知所措,「那个……白总监,你要喝茶吗?还是咖啡?」 她见我这个样子,竟低下头来暗自笑了,「……你真是我看过最没架子的营销副总了。」 「你别忙着招呼我了,也来坐下吧,我们来聊聊你心里想要的设计细则,还有……既然我们那么有缘,不用叫我白总监了,就叫我白浅吧。」 听到她直爽的口吻,心里放下了一大半尷尬,走过去坐了下来,就和白浅讨论起了关于水族馆与购物中心接合的项目定位,聊到一半,她垂眸思考半刻,接着抬眼看向我,「这个商场和水族馆的创意,是你想的?」 点点头,「是啊。」 「创意很棒。」白浅勾了勾唇,「来这个公司前,我就有听说过你似乎是因为老公才能坐上这个位子的。」 「可如今一见,我倒觉得你挺有实力啊?」 浅浅地笑了,「谢谢你的夸奖。」 「不过那个??」咬咬牙,我还是决定提起昨天的那张照片,「昨天我不是故意那么大惊小怪的,只是不知道还有裸体摄影艺术这种东西……」 「我没有什么偏见,只是当下看到有些小讶异。」说着说着,尷尬地抓抓头,「总之,你千万别误会我啊,我也不是多保守的人!」 我支支吾吾地说着,她又不禁失笑,「能让你因缘际会地了解到这类型的艺术,我也是很开心呢。」 微微一愣,我抬眼看向白浅,而她又缓缓开口:「??不觉得女性的身体,一直都是很美丽的事物吗?」 「只是经过长久以来淫秽思想的玷污,以及新闻媒体和色情產业的渲染……女性一丝不掛的身体就好像是情色的标籤,又或是一种罪恶。」 「可在拍摄这些女孩的身体时,我看见的就只有镜头中藉由身体曲线表达的人生经歷,以及那位主角内心深处的自我意识。」 语落,她轻轻笑了出来,「总有许多人带着有色眼光去看待这些艺术品??可身体就只是身体,它就只是一种型态和容器,最重要的难道不是它所装载的故事和灵魂吗?」 我呆呆地听她说完这些话,总感觉心里好像某些地方被她的言语所触动到了。 身体只是身体,最重要的是它所装载的故事以及灵魂…… 我带着凉安的意识待在了这个身体,用尽全力不去理会贴在我身上关于穆夏昀的所有标籤,努力过好就只是「我」的生活,为自己的人生拚尽全力,用未来的选择去证明自己究竟是谁…… 怎么觉得她的话,恰好那么合适地形容了我呢? 沉默几许,我会心一笑,「白浅,以后你也不用称呼我是营销副总了,就叫我本名吧。」 「就当我俩气味相投也有缘,交个朋友了。」 白浅轻轻勾唇,冷艳的眉眼染上了好看的笑意,「乐意之至。」 「这次的出行,就拜託你了。」 「别担心,我一定会让你的创意惊艷四座。」 没想到我会与白浅如此一见如故,在快一个小时下来的对话,俩人初步合作的默契已然达成。 从她最开始在电梯里有些冷淡的气质来看,其实也不过就是个冷面心善的人,接触后才发现很好相处,思想也十分新颖,如今有了她的助阵,这次出行又也算多了一个朋友随行,我也因此更添了一份信心。 快下班的时候,桌上的电话又突然响了起来。 「喂?」 公司前台人员的声音传来,「穆总,楼下有个小姐说是要找您。」 「小姐?哪个小姐?」 「她说她叫苏雨昕。」 「苏雨昕?」迟疑了半刻,「叫她上来吧。」 掛了电话,心中不禁起了疑惑。 苏雨昕……上次不小心撞见她和文少勋的谈话还歷歷在目…‥她不是文少勋大学里的同学还是朋友吗?我记得她好像也认识凉安的样子…… 可是……她怎么会突然来找我? 不出所料才过了一会儿门外就传来了敲门声,看向了门边,「……请进。」 「你好,穆小姐,好久不见。」 「嗯,苏学……」没想太多嘴里就吐出了这几个字,我赶紧停顿了刚说出口的话。 苏学姐?我是想这么说吗? 扭头看向前面站着的人也是一脸诧异和不解,可又转瞬即逝,眼里恢復了原先的淡定。 瞧她这副模样,赶紧又开口:「不好意思,一时舌头打结了,我知道你是谁,苏小姐是吧?」 「嗯……不好意思打扰你工作了,我就说几句话,说完就走。」 「……你知道文少勋想要推迟出国计画,延迟做交换生的事情吗?」 一脸疑惑地看着她,「什么?我不知道。」 「他果然没有告诉你……」她微微低头。 「他为什么要延期,他不是实习期已经……」话说到一半,突然想起这次的出国计画跟他的实习结束的时间衝突…… 见我突然停顿了下来,她微微叹了口气,「其实,我知道他这么做的原因。」 「啊?」 说着,目光飘向了我的心口,「你身上有凉安的一部分……还是最重要的一部分。」 「只要你的心脏一直跳动,他就会一直觉得,凉安还活着,他想陪在凉安身边,哪怕只是一颗会跳动的心脏。」 听她说完,我不禁伸手按了按胸口,突然感到一阵悲伤。 「可是穆小姐,这次的出国学习对文少勋而言非常重要,也许是他人生中的重大转折。」 「我的父亲是他的指导教授,一直都很看好他,这次到宾州大学深造的机会是万里挑一的,对他而言非常难得。」 「可是文少勋却说,如果不能延期,他就只好放弃……」 听到她的话我的眉头骤缩,惊讶开口:「什么?放弃?」 她沉默几许,「我知道自己这样贸然前来非常不礼貌,可是解铃还须系铃人……」 心下一沉,我垂下了眸,「苏小姐,我想你误会了。」 愣了愣,「什么?」 「文少勋并没有在我的出行计画里,而且他也明确的告诉过我,他的实习期会按时结束,并且已经做好了出国的准备。」 看到了苏雨昕眼里的讶异,我继续讲了下去:「也许……他延期的事不是因为我,而是有其它重要的事也说不定。」 她转移了视线,低下头轻声呢喃:「是吗,难道是我误会了……」着唇瓣思索片刻,又抬起头来对我抱歉一笑,「对不起,穆小姐。」 「今天是我太冒昧了,刚才的话就请你忘了吧,我先告辞了。」说完,苏雨昕又充满歉意地朝我欠了欠身,转身离开了公室。 我看着被关上的门一阵沉默,文少勋要延期出国当交换生的计画? 可他从来没有说过会继续留下来,一定不是为了我吧? 但无论如何……出国深造才是对他而言最好的选择…… 心中不知怎地又隐隐作痛,摇摇头想把脑子里复杂的想法清乾净……眼看时间就要到点了,还是收拾收拾下班回家吧。 ? 晚餐时间,我吸溜着林姨煮的麵条,不小心还沾了一嘴巴酱汁。 身边坐着的男人见状,皱了皱眉,没说一个字就拿起餐巾纸给我擦了擦嘴。 心跳有些加快,又是那没来由的悸动,我有些害羞地瞄了他一眼,可煞风景的是,对面的人看着我俩这样不爽地嘖了一声。 「饭桌上能不能别晒恩爱!」 我没好气地瞪了闵淮一一眼,不甘示弱,「你还敢说呢,你都快住了一个月了,怎么还没走!?」 「嘖,这事一码归一码,怎么又说到这上头了?」飘忽着视线,「我就是太喜欢这里的食物了,而且这里卫浴设备好齐全啊,比酒店还要高大上……」 无言,「??我说你之前说只住在这一个星期就是在耍我吧,明明有家怎么还不回呢?」 闵淮一喝了口水,不安好心地贼笑,「我说大嫂你怎么就那么想赶我走呢?」 「难不成,你想趁我走了后把我哥给吃乾抹尽了?」 脸一红,结结巴巴,「你、你!你管那么多干嘛!?」 闻言,闵弦放下了手上的餐具,出声制止我和闵淮一的双人相声,「行了,在餐桌上这么吵成什么样子。」 听到他的话,我一脸委屈地扭头看向他,而闵弦注意到我脸上的表情,沉默一瞬后,抬眼对着自家弟弟,「闵淮一,不要对你的大嫂开玩笑。」 心满意足地看了他一眼,又得意地瞄了一眼坐在对面的人,只见闵淮一失望透顶地看着他哥瘪瘪嘴,「我的哥,你简直有了爱情忘了亲情啊。」 闵弦没搭理他,低下头安静地吃着自己的餐点。 三人沉默了一会儿,闵弦却又突然开口说话了:「这次出行,因为文少勋的实习期就要结束了,可暂时找不到合适的助手随行……」 「所以,淮一你这次刚好一起去……就顺便替夏昀打理了吧。」 他话一出口,我和闵淮一两个人都愣了。 我讶异地微微张口:「啊?他这次也要一起去?」 闵淮一一脸懵圈,「我怎么还当了个助手了?」 稍稍回避了我的视线,嗯了一声,「因为这次出行非常关键,我担心事有变故,而且你也少了个助理。」 「他平常也游手好间,这一去也能顺便替你打理下事务。」 若有所思地点点头,闵弦这话说的挺有理的,刚好闵淮一去了也能顶上文少勋的空缺…… 「喔……原来如此。」 餐桌上又静了下来,可闵淮一还一脸荒唐地看着忽视了他的我俩,「喂,我这是被无视了吗?」 「什么叫我平常游手好间的?我也是有在工作的好吗?」 「那新的设计总监谁从国外挖回来的?又是谁被逼着加班挑人的!」语罢,满是怨念地瞄了闵弦一眼,「还非得要个女的,累死我了……」 闵淮一话一出口,闵弦又抬起头扫了他一眼,而他见他哥这个冷冷的眼色,又识相地闭上了嘴,没敢再说什么。 在吃着麵没听清他后半句话,我笑笑地抬眼看向他,「嘻,我会好好使唤你的,别担心啊。」 「我这身价……还要给你当助理。」欲哭无泪,看着他哥,「用我一个总裁的身分顶替一个助理,你这商业头脑也是绝了。」 闵弦面无表情地瞥了他一眼,「可你也是我弟。」 见闵淮一满脸懵逼地看着闵弦,接着怨念地继续低头吃饭,我不禁感到有些好笑。 虽然有时候有些白眼闵淮一总赖在我们家不走,可感觉他来了以后,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家里的气氛也变得活泼了些呢? 第十章 临行之前(4) 时光如梭,转眼间就到了出行的前一天。 刚好是週末,与黎安娜相约了今天一起逛街,买了些旅行的必备品,还逛了不少家服饰店。 直到晚饭时间,我早已逛得两脚痠麻,两个女人又在高级餐厅里吃了海鲜料理,我突然又重新活过来似地感受到了生活的美好。 「东西都採购的差不多了,明天就可以放心地出发啦。」 叹了口气,举杯喝了口酒精浓度特低的香檳,「真羡慕你,你就是出门旅游的,我还有任务在身呢,压力真大……」 「别怕啊,不是还有其他男人吗?他们负责提行李和做任务,我们就在旁边美美地拍照就行了。」 无语,这丫头根本就是当我这出差是去玩的,估计和她说了工作她也不懂吧! 「我去趟洗手间。」 嗯了一声,目送黎安娜离开座位,手机突然叮咚一声。 低眸滑开了手机,我就甜甜地笑了出来。 「几点回家?」 「不知道,我们才吃到一半呢。」我回覆道。 「要接你?」 看到他这么说,连忙赶紧输入,「不用了,我叫司机就行了。」 「嗯,早点回来。」 「别偷喝酒。」 愣了一下,闵弦怎么知道我喝酒了! 犹豫了会儿,还是输入了:「香檳……不算酒吧?」 「别跟我讨价还价。」 看到他的讯息后,没好气地瘪瘪嘴,可还是把手里的香檳杯放了下来,没再喝了。 刚放下手机,恰巧黎安娜也回来了。 俩人继续在餐桌上小聊一阵,几乎快吃完饭了,黎安娜又开口:「吃了饭去哪儿?快想想我们还有没有什么没买的?」 还逛啊,我的脚都快废了……这丫头怎么精力那么旺盛呢? 「你还买?旅行最忌讳大包小包,缺什么去国外买不就好了嘛。」 听着我的话,一脸正色,「什么到国外买啊,你知不知道有些国内的小东西到国外那个价差差了多少?亏你还是个营销副总,怎么还不懂了?」 被她这突然的一嘴麻利给说得愣住了,「……你、你那么有钱,还操心这个了!」 「有钱就不用省钱吗?能省则省不好啊?而且本来就是得准备齐全了才能出国呀,漏东漏西的太没安全感了。」 「别争了,姐命令你等等陪我继续逛街,不得有异议。」 看着黎安娜我一阵无语,这丫头什么时候还变得那么会打算了? 吃完了饭后甜点,直到天色快暗下来才被黎安娜抱着手臂地走出了餐厅。 在心里忧心着我快要半残的腿,可才刚走出店门口,就看见不远处停靠着一辆跑车。 起初没有过多的在意,可不知道为什么黎安娜就把我拉了上去,我才看清楚此时正靠着车边的人是谁…… 我惊讶地开口:「海夏!?」 「夏昀……」他淡淡地开口。 「这么巧啊?你也是来吃饭的?」 程海夏微微低眸,沉默了一瞬,「夏昀,我在等你。」 「啊?等我干嘛,有什么事?」 黎安娜抓着我的手摆了摆,像是在示意着我什么,而我才刚不解地撇头想问她怎么了,程海夏就开口了。 「今天是我的生日,你不会忘了吧?」 见我们俩都没说话,黎安娜笑着圆场,「唉呀,说什么呢?夏昀怎么可能还忘了你的生日了。」 「我今天求了她好久才陪我出来买东西呢,等会儿已经准备好要帮你庆祝庆祝了。」 我不解地看了黎安娜,只见她朝我挤眉弄眼了几下,我有些紧张地回过头看向程海夏,「啊……对,都准备好了。」 只见程海夏沉默地看了我们俩一会儿,接着叹了口气,眼里充满悲伤和落寞,「庆祝吗……」 「今年还是就算了吧。」 我有些难堪地低下了头,我怎么连程海夏的生日都给忘了…… 黎安娜一脸担心地喵了我一眼,又着急地朝程海夏开口:「怎么算了,我们三个每年不都一起庆祝生日的吗?」 「没事,刚好我今天也还有事……」 「我先走了。」 程海夏说着,转过身就准备走了。 「欸!海夏你等等!」黎安娜着急地出声叫住了他,接着一手把我推到了他身前,还没反应上来的我一个重心不稳差点没撞进他的怀里。 一脸懵逼地看了黎安娜一眼,这、这丫头是在干嘛呢!? 「今天是你生日,就祝你生日快乐了,以后找时间我们再给你补个庆祝吧!」 「还有,你就顺路顺便送夏昀回家吧,你们也趁着机会聊聊天、说些心里话……别一天到晚抬头不见低头见的,我看你们这样也快难受死了。」 说完,竟然朝我笑了笑,转身就给跑了? 我茫然地看着黎安娜的背影,一脸懵圈。 难不成黎安娜刚刚无论如何都要我陪她「逛街」的提议,打的是要一起庆祝程海夏生日的幌? 抿抿唇,这个臭丫头…… 「那就走吧?」 程海夏低头看着我,接着替我拉开了车门。 我犹豫地站在原地纠结着,但最后还是抬脚进了他的车。 车内里的气氛凝滞,我们俩人没一个想试着开口打破沉默。 这让我想起上次坐他的车,我们还有说有笑的,我还盖着他的外套安心地睡着了。 如今,我们却互相冷漠,竟然连一句话都无法向对方诉说,心底不由得泛起了一股酸涩感。 「夏昀,陪我去个地方好吗?」 「啊?」 疑惑地抬眼看他,程海夏视线直直地看着前方,没有回答我。 心里满是忘了他生日的愧疚,我没敢再拒绝他,用沉默回答了他的问题。 结果才几分鐘,程海夏就带我来到了一处僻静的河边空地。 有些讶异他会带我来这,我下车看了看四周,就被河的对岸给吸引了,眼前的城市在夜晚的滤净下竟能如此催灿耀眼。 「还记得这里吗?」 第十章 临行之前(5) 「我……」 已经不忍心再多说一次「不记得」,我只好选择沉默。 他见我这样,终究苦笑了一声,接着走到了河堤旁。 程海夏看着波水粼粼的河畔,背对着我轻声开口:「有一年你过生日,喝醉了胡闹,非要来河边兜风。」 「我只好在半夜两点开车带你来到这里。」 「你沿着河道边跑边跳却始终不肯穿鞋,我只好揹着你。」 「可你却在我的背上哭了,哭得好伤心……」 说到了一半,程海夏悠悠转过了身,回头看向我。 「你说,你从来都不喜欢我送你的生日礼物。」 「不喜欢那些香水,不喜欢名牌包包……」 「你只想要我一辈子这样背着你,一直到老。」 他微微低头,脸上的情绪翻涌,「我以为你只是喝醉了撒娇,没有当真。」 「然后你就哭着睡着了。」 听着他说起往事,我有些呆愣,正微微张口,天空竟然突然轰隆一声,紧接着一滴冰冷的雨水就落在了我的脸上。 微微抬起头,天空又是一道轰鸣,紧接着淅淅沥沥的雨更急忙地滴落下来,落在颊旁的发丝、落在冰凉的肌肤、落在闷疼的心口,接着彻底模糊了视线…… 天气好应景……就像此刻我的心情。 悲伤、遗憾、落寞、失望、后悔……张狂的情绪在体内放肆翻涌……就在我感觉这些如洪水般的情感就快要塞满了我,头顶的雨却突然停了。 回过神,周围全是淡淡的男性香水气息,后背也传来阵阵暖意。 程海夏不知何时已经走到了我身边把身上的外套脱了下来,又抬手用它遮住了我头上降下来的雨滴。 头顶的外套和他结实的肩膀,彷彿就是能阻挡一切冰凉的温暖屏障。 为什么……这样的场景,我又有似曾相识的感觉? 突然缩小的距离让他的脸近在咫尺,我一抬头一不留意就撞进了他的眼眸中。 他嘴唇微张,目光深沉如水,彷彿下一秒就会低头吻了下来。 气氛变得有些不对劲,我连忙避开了他的视线,更下意识地往身后缩了缩。 别着脸,「海夏,对不起。」 「对不起,我忘了你的生日。」 「虽然有点迟,但是还是祝你……生日快乐。」 他沉默许久,接着垂下了眸,低头浅笑了一下,「嗯。」 雨声夹杂了他的叹息,他伸手提起我的手让我拿着他的外套,示意我挡雨,然后走到车边,看着我打开了车门。 「下雨了,我带你回去吧。」 我回避了他的视线,坐进车里后就把他的外套简单收好放到了后座……就好像自己故意在避开些什么。 车子稳稳地发动,我面无表情地看向车窗外,心里不知为何起了一丝落寞,而我也终究……没有注意到他目光中沉淀的低落与悲伤。 ? 第二天一早,我就和闵淮一按时来到了机场。 不得不说的是,这次闵弦竟然还来给我送机了,实在是让我有点惊喜,心里也有些小激动。 「记住,你这次去要多夏昀的忙,别贪玩。」 闵淮一装模作样地叹了口气,「知道了哥,我又不是十几岁的小孩了,至于吗?」 闵弦没理他弟,转过身看着我,「工作一样每天匯报。」 说着,伸手替我理了理有些乱掉的衣襟,「电话匯报。」 我微微笑着看向他,「喔……」 「有什么事也给我打电话。」 「喔……」 「晚上睡觉不要乱开门。」 「非必要别喝酒,要是逼不得已也别喝多……」 看着闵弦愈来愈停不下来的耳提面命,我赶紧开口:「我知道了,你就别说了。」 沉默了一瞬,「总之,一切小心。」 站在一旁拿着行李的闵淮一噘了噘嘴,一脸嫌弃地看着我们,「嘖,还没中午就被强行塞了一波狗粮,等等飞机餐看来是不用吃了……」 说完,就一脸怨念地拉着行李走了。 我朝闵弦笑了笑,「好了,我也得走了,你快回去吧。」 他微微张口欲言又止,我瞧他这个样子,伸手捏了捏他的手掌。 闵弦微微僵了一下,平淡的目光里快速闪过了一丝惊讶。 看着他,「别担心,我很快就会回来的。」 嘴角微微勾起一丝笑意,「……嗯。」 放开了他的手,我转身走进了安检门,却一直感觉背后有道灼人的视线不肯离去。 可才刚走到候机大厅,电话又突然开始震动了起来。 从口袋拿出手机,居然是闵弦?是忘了和我说什么吗? 没来得及发杵,赶紧接了起来…… 「喂?怎么了?」 「刚才有件事忘了说。」 「什么?」 顿了顿,「别太累……」 「你的心脏受不了。」 愣了半秒,他特地打了通电话给我就是为了这个? 心中一喜,我笑了出来,「知道了。」 「还有件事……」 觉得好笑,怎么感觉他今天话特别多呢…… 「还有什么事呀?」我打趣地问。 「你的助理……」 「尊敬的各位旅客,前往杜拜国际机场的fz18航班开始剪票登机了。」 突然的机场广播让我没听清他说的话,我只好疑惑地开口:「什么?你说什么?我刚没听清。」 我边走边打电话,前面却出现了一个熟悉的背影让我瞬间愣在了原地。 我看着他双手插兜站在班机等候室的落地窗前,带着墨镜的侧脸看不清任何表情。 这个意外的身影让我不禁有些怀疑起自己的眼睛,刚抬手想揉揉眼角确定自己不是產生了幻觉,电话里又传来了闵弦的声音。 「我是说,你的助理文少勋,跟公司重新做了申请。」 他微微叹了一口气,语气带着明显的不愿,我彷彿都能想像到闵弦蹙起眉头的模样。 「最终,公司还是决定……」 「让他跟你一起去。」 听着耳边传来的声线,我呆呆地看着此刻站在我眼前不远处的文少勋,脑袋就好像空白了一秒…… 接着,胸口的心脏……又不知不觉加快了速度。 ——本章完。 第十一章 初到杜拜(1) 我看着不远处的身影站在原地迈不出脚步,耳畔的手机里,闵弦的声音还依然在耳边响起,「所以这次的成员又多了一个。」 「不过他只随行到日本行程结束,回来就办理离职手续……」 后面的对话我已无心再听,直到掛了通话后我依然杵在原地有些回不过神来。 他怎么会来?不是说还有很多事情需要准备的吗?苏雨昕说他想推迟出国的计画,难道真的是因为我? 似乎感到背后的视线,他缓缓转过身来,再看到我的那刻微微张口,墨镜下的目光彷彿也沾染了一片讶异。 过了几秒后,文少勋面对我突然有些尷尬了起来,他拿下了脸上的墨镜,连忙低下头故做轻松地说道:「其实……我没有去过杜拜。」 「也……没有去过日本,所以这次,刚好去看看。」 嘴角微微一抽,很好,这就是他为自己出现在这里找的理由? 张口正想揭穿他,可想了想,还是低下了头……算了,就别拆穿他了吧。 垂着眸,「是吗?我也没去过,正好一起吧。」 话一出口,文少勋听到我的话有些沉默,而我见他这样轻轻地叹了口气,终究还是开口了:「苏雨昕来找过我,她说你想延迟做交换生的计划。」 「这是真的吗?」 文少勋愣了愣,眼里闪过一丝讶异,「她来找过你?什么时候?」 沉默了一瞬,「你是不是应该先回答我的问题?」 他低下了头,欲言又止,最后想开口说些什么时,黎安娜刚好一脸兴奋地走了过来,「夏昀你在这啊!找了你半天,我还以为你迟到了。」 说着,视线不经意地飘向一旁的文少勋,「欸?这不是之前在light见到的那个?」 文少勋微微一笑,「黎小姐你好,抱歉上次没有正式地介绍自己。」 「其实我是穆总的高级助理,文少勋。」说完,朝黎安娜礼貌地伸出手 「啊?高级助理,我还以为……」她貌似想明白了什么,接着突然释然地一笑,也伸出了手,「原来如此,那这次的旅行就请多多指教啦!」 「黎小姐客气了。」 一旁刚上完厕所的闵淮一看到这幕走了过来,笑着开口:「太好了,看来我不用给大嫂你当跑腿的了。」 说着,亮起了一双星星眼,「最近才有些想念日本在地的怀石料理……看来这趟我也算是来对了啊。」 听出他话里打的主意,我白了他一眼,「既然你没有去了的理由了……」 「那我是不是该打给你哥,为了公司资源着想,取消你的行程?」 「欸大嫂你这话就不对了,我现在只不过是换了个身分嘛。」 「不是助理,以总裁的身分和你随行,不也算多份安心多份保障了?」一脸贼笑地说完后,就散漫地转过身走到一旁的座椅上坐下。 看着他的背影,我叹了口气……我还真永远说不过这个小子。 兄弟俩虽然人设天差地别,可嘴皮子都那么厉害,果然是打同个娘胎出来的。 无奈地回过头,就发现文少勋听到闵淮一的话候就垂眸若有所思了起来,我连忙对他解释,「之前因为你没能随行,公司又找不到人,所以……」 「没想到你还是决定和我一起去,真是太好了。」 听到我的话,他淡淡一笑,「执行长这决定下的也有些不符合公司经济效益……居然还让闵总当你的临时助理。」 我乾笑,「这……毕竟那也算是他弟……我的小叔子?」 听到我这话,没有回答我,目光却一暗…… 不知为何,我突然有些担心起来,生怕他下一秒就会反悔了来到这里的决定,放弃与我同行,我只好连忙转移话题,「啊,对了,这位是公司新招的设计总监,你还没见过吧?」 本来正在坐在一旁专心看手机的白浅抬起了头,一脸茫然地看着我的突然的介绍,最后还是很友好的站了起来,对文少勋伸出手,「你好,白浅。」 「你好,文少勋。」握住白浅的手,「抱歉,前几天请假,不知道公司招了新人。」 白浅亲切地笑了笑,「没事,现在知道也不晚,希望这次相处愉快。」 简单的对话结束,白浅又坐了回去看手机了。 观察着文少勋的神色,「那个,这次出行白浅主要是负责帮我商谈建筑设计细节的事,因为这方面我不太懂,所以……」 「你不用跟我解释。」 疑惑地,「啊?」 「我只是你的助理,你没有义务和我解释那么多。」 听到他这句话,我瞬间沉默了下来。 「就算我不在了,也总会有人帮你,我根本无须担心……」 「欸?」 似乎发现了自己的语气不太正常,文少勋又故作轻松地一笑,「好了,坐下休息一会儿吧,快登机了。」 是我的错觉吗?为什么我感觉他刚才有点不太高兴。 坐在待机室里看着落地窗外的飞机起起落落,我皱起眉头,心情想的还是文少勋刚刚的神色……到底是怎么了!为什么会突然不高兴!? 根本无须担心……所以……他其实还是挺担心我的吗?所以才会来到这里,是吗? 心里又开始复杂了起来,我按了按太阳穴,努力压抑住这些紊乱感。 ? 经过了近十几个小时的长途飞行,我们终于到达了本次旅行的第一站。 沙漠明珠,杜拜。 方才飞机快要抵达前,望着飞机的窗口,我早已是一片惊讶……没想到这个城市跟我想像的阿拉伯文化景色大不相同,暖黄色的沙漠镶嵌着碧蓝的大海,各色银光闪闪的现代化高楼大厦云集。 自然景观的贫瘠,一点儿都遮掩不了这个城市的精緻高调与极致奢华。 为了出行方便,司末为我们预定的饭店是哈里发塔下层的杜拜亚曼尼酒店。 一伙人正于酒店大厅稍作休息,文少勋已经办好了手续走了过来。 「已经checkin了,三间房,两间双人房,一间单人房。」说着,看向我,「怎么住?」 「当然是你们两个男人睡一间,我们女人再自己分个出去睡一间了。」黎安娜理所当然地开口。 说的也是,这队形当然是得这么分了。 闵淮一笑了笑,「行啊,那我就和少勋睡一间了。」 有些愣住,「欸?」 少勋?这亲暱的称呼……难不成闵淮一和文少勋藉着飞机上刚好坐在一起的时间就相处地那么熟络了? 没等我回过神来,文少勋也开口了:「好啊,我也同意。」 懵逼地看着他俩,「行……」 「这次出行白浅担了不少任务,你就睡单间好好休息吧,我和这丫头一起睡。」说着,瞥了一眼笑瞇瞇的黎安娜。 「就那感谢你把单间的荣誉给了我了。」白浅笑笑说完,就从文少勋手上拿了单间的房卡。 对她微微勾唇,「好了,今天大家下午就先好好休息,调整调整自己的时差。」 「晚餐就一起吃吧,我请客。」 眼看闵淮一又瞄了我一眼,我赶紧开口:「别想和你哥告状,我用的可是我的私房钱。」 噘了噘嘴,「我可什么也没说。」 「只不过,抱歉了大嫂,我今晚就先不赴约了。」 「既然不是公司的帐,你们就放开来好好吃吧,记得点最贵的啊。」说完,闵淮一从文少勋手上拿了房卡后,朝他示意了会就走了。 看着闵淮一转身离去有些尷尬,可不久后白浅又露出有些不好意思的表情,「抱歉夏昀,我可能也不能赴约。」 疑惑看向她,白浅又继续说了下去:「这么好的机会,我想先去看看杜拜的建筑夜景。」 「晚餐就先不用等我了,我会自己解决。」 轻轻喔了一声,看着他们一一离开,心里有些小失落,带个队果然不容易啊。 见我一脸落寞地看着他们离开的背影,文少勋笑着开口:「就别难过了,这次出行时间拉得那么长,大家总有机会能再一起吃饭的。」 「喔……不过你和闵淮一怎么一下子就变那么熟了,我看你们之前再公司也不常聊天啊?」 他低头浅笑,「呵,有时候缘分就是挺奇妙的,爱情是,友情也是。」 「闵总是一个相处起来很自在的人,我们也有很多相同之处,聊多了就发现我们挺合得来的。」 「这样啊……」 我怎么感觉飞机上是一个挺适合交友的场所呢?上次和韩澈熟络起来也是因为刚好在飞机上当邻居才聊起来的…… 「好啦夏昀,他们不来正好,我们俩去吃大餐啊。」黎安娜抱着我的手说道。 「谁说我不来?」 「啊?」我看着突然开口的文少勋一脸讶异。 「难得穆总请客,我怎么能爽约?」文少勋微笑说道,「对吧?」 心里一暖,「……没问题,请你们吃大餐!」 回到房间,想起了闵弦送机时的嘱咐,拿起手机就拨通了他的电话。 果然又是嘟了一声,电话那头的人就接了起来。 第十一章 初到杜拜(2) 「到了吗?」 我嗯了一声,不知道为什么,听到他的声音嘴角不禁有些失守,「刚到酒店安顿好。」 他微微一顿,「……笑什么?」 这都被他给听出来了,赶紧用手捏了捏嘴巴,「谁笑了!」 耳畔的声音静了静,彷彿带着微微笑意,闵弦转移了话题,「先休息吧,不用忙着工作。」 「我们这里已经是晚餐时间了,饿了的话就先去吃点东西。」 「啊?为什么?」 听到我的茫然,他无奈地微微叹了口气,「那边有四个小时的时差,你现在才快下午两点吧?离晚饭还有四个小时,但实际上你会饿八小时,明白了?」 我呆住,闵弦怎么突然变那么细心了? 不是,他平常也挺细心的,可又想到他送机时在机场的一堆嘮叨……他这是更细心了吧? 貌似感觉到我久久不语,他又开口:「信号不好?怎么不说话?」 「听到了。」我会心一笑,「嘻,我知道了,谢谢你的担心。」 他顿了顿,没否认我的话,「行了,去休息吧,记得每天匯报工作。」 「电话匯报。」 「知道了。」 放下电话,心里又甜又喜,可又有些小疑惑。 怎么感觉闵弦挺在意我是不是用电话给他匯报工作呢? 他难道……是想听听我的声音? 被脑袋里突然蹦出的这个想法给吓着了,我脸一红,心里满满的激动。 后来稍作休息睡了个午觉,起来刚好已经是晚餐时间了。 睡眼惺忪地揉了揉眼睛,黎安娜还在一旁呼呼大睡着,看来这丫头果然也是累坏了。 看了眼墙上的时鐘,又伸手推推她,「懒虫,起床吃大餐了。」 她翻了个身,打了个哈欠,「啊……好睏,几点了?」 「六点多了,该吃饭了。」 半瞇着眼看了我几秒鐘,又闭上了,「等等再吃嘛,我还想睡……」 「别睡了,餐厅我都订好了,得按时到的,吃完了再回来睡吧?」 「不行,我……我睁不开眼睛,我还要睡。」 「不饿了,不吃了……」 说完,把头塞进了棉被里,就没声音了。 我赶紧再推了推她,可没想到她的嗜睡基因这么强大,不管我怎么推她居然还都无动于衷了? 无语,还说要陪我吃大餐呢,最后居然还当着我的面放我鸽子了? 果然是个天性不羈的少女,我无奈地叹了口气,「……那我就给你打包回来吃吧。」 独自来到约定的酒店餐厅,没想到文少勋早就到了,只见他看到我一脸无奈表情愣了一会儿就会意失笑。 「被放鸽子了?」 「唉……」 「对不起啊,只有我们两个人吃了,那丫头嗜睡症犯了。」 他满脸笑意,「这有什么好对不起的?乐意之至。」 无奈地叹了口气,「其实……」 「我本来打算请大家一起吃个饭,想说出行第一天相互熟悉了解一下,振奋团队精神,毕竟以后要相处那么多天,可没想到……」 文少勋勾勾唇,「难道我们两个就不需要熟悉了解了?」 我一愣,「啊?」 没有回答我,偏头抬了抬下巴,示意我坐下,「先点餐吧,我饿了。」 「喔…‥好。」 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貌似今天文少勋的心情特别好? 这么说来,这好像还是第一次跟他一起单独吃饭呢。 「这个rib'seyesteak看起来不错。」若有所思地说着,又翻了一页菜单,顿了顿,「嗯,这个filetmignon看起来也很好。」 我看着他微笑着阅览菜单,不禁有点呆住。 真的是我的错觉吗? 为什么此时的他,面带微笑点餐的样子有种自带发光体的感觉,让我……竟然都移不开目光了? 剎时间他又突然抬眼,「别光顾着看我了,快说你想吃什么?」 我连忙假装自己在东张西望,「你、你帮我点吧,我不太懂。」 文少勋直直地看了我几秒,低头微笑,「好吧,那就这个菲力好了,你以前最爱吃的……」 一愣,我以前最爱吃的? 「你怎么……知道我以前最喜欢吃这个?」 笑容微微一僵,「……我乱猜的,你别多想。」 我沉默了一瞬,片刻之后点完了餐,他又抬眼看向我,「抱歉啊,我好像反客为主了,应该你决定要吃什么才对。」 微笑,「没关係啊,本来就是要请你吃饭的,你高兴就好。」 俩人相视而笑,一阵毫无尷尬的沉默后餐点也上齐了。 手上切着餐排,「这里的肋眼真的不错,要不要尝尝?」 有些讶异,「啊?不用了吧。」 「张嘴。」 「啊?」 疑惑地微微张口,结果一块切好的肋眼牛排就塞进了嘴里。 「如何?味道很好吧?」 这、这是怎么回事!? 我根本没尝出个什么味道,满脑都是……他刚刚餵我了!?文少勋餵我了!?文少勋刚真的餵我了!? 见我一脸惊恐,他低下视线又笑了出来,伸手端起了我的牛排。 「看来你的失忆真的很严重,连牛排也不会切了。」 我沉默地看着他,还咀嚼着他刚刚餵来的肉块,他又自顾自地继续说:「要知道,牛排切不好,味道可是会打折扣的。」 「你……今天是有什么好事吗?」 「为什么这么问?」 「因为感觉……」微微一顿,「你今天心情特别好?」 「是吗?」低头替我切着牛排,「那我心情不好的时候是怎样的?」 思考了一瞬,「嗯……你会板着一张脸面无表情。」 「呵,是吗?」 「嗯,你还会说冷冰冰的话刺激我。」 「这样啊……还有呢?」 「还有……还有就是,会无缘无故地无视我、排斥我。」 手里的忙碌停了下来,他抬起眼看向我,接着微笑开口:「放心,以后不会了。」 语毕,文少勋无视了我眼里的疑惑,伸手把切好的牛排放在我的面前,「快吃吧,凉了味道也会打折扣的。」 他的笑容好明朗,却让我有种不真实感。 后来我们就安静地吃着自己的餐点,没再多说什么,莫名其妙地就结束了这来得突然的俩人晚餐。 而这顿饭吃的我晕呼呼地,直到回到房里我都还有些摸不着头绪。 文少勋这是怎么了? 总感觉这次出来他和以前不太一样了啊? 难道和他这次意外出行有关?究竟是什么让他感变了对我的态度? 还在默默思考着,身边突然传来了一个哈欠声。 黎安娜伸个大大的懒腰坐了起来,眼睛还慵懒地闭着,鼻子却已经开始到处闻嗅。 「什么味道啊?好香喔,突然有点饿了。」 无奈地叹了口气,「你终于知道饿了,给你带了晚餐,快起来吃吧。」 ? 夜深了,我和黎安娜睡不着,一起躺在床上敷着面膜聊着天。 我俩看着天花板一阵沉默,黎安娜突然笑了笑,带着一丝感叹地开口。 「夏昀,我有时候真会有种时间过得好快的感觉。」 「还记得小时候我和你一见面就吵架,现在你已经嫁人了,我也被逼着联姻了……」 说到一半,她侧着脸看着我,「你说,时间是不是过得真快。」 我淡淡地笑了,「是啊,还真快……」 「我一直都记得那天,我在公园里被那些邻居小孩笑是爸妈离婚的孩子,结果你那时候居然出现了,把那些小孩都给骂走了。」 「你说,我爸妈离婚又怎样,你爸还死了呢……」 「我那时候就想,这个丫头一天到晚和我吵架,现在怎么突然帮我说话了?」 「你知道吗夏昀,你是第一个帮我说话的人,从那时候我就下定决心,一定要和你当朋友,一辈子的那种。」 我沉默了下来,听到黎安娜的话有些悲伤。 可最终还是抿抿唇,「我也是,安娜。」 看着我又笑了出来,片刻的安静后,黎安娜有些犹豫地开口:「……夏昀,你和海夏那天有说开了吗?」 微微一愣,「……没有。」 欲言又止地微微张口,「夏昀,其实后来我觉得,海夏这么做一定是有他的理由的。」 「毕竟,我们三个人一起长大,这点情分都还是在的。」 「况且……你们俩那点旧事,我也是都知道的。」说着叹了叹,「说实话想当初……我还以为你们真的会在一起,谁知道海夏突然不告而别,你也突然就嫁人了……」 看向了我,「看着你们两个青梅竹马到闹成现在这样,虽然我不懂你们之间的争执,可我真必须得为海夏说几句话……」 「从小到大,没有什么是你想要了他不给的,海夏他对你从来都是真真切切的好,没有半点虚假的。」 「现在见你们作为圈子里的竞争对手,说不为难的确是假的,虽然知道这种事没那么简单,可我还是希望你们可以重修旧好。」 听她说完,我有些抱歉地对她笑了笑,「对不起安娜,让你有这种感受。」 「可是就像你说的,这事没那么简单,我……」 知道了我话里的答案,她垂下了眸子,「没事的,夏昀。」 「虽然为难,但我还是做好决定了。」 一脸疑惑地看着她,「什么?」 「我不是和你一起来出差了吗?这答案够明显了吧?」 第十一章 初到杜拜(3) 瞧我愣神,黎安娜又开口:「我会站在你这边的,夏昀。」说完又抬眼朝我真心地笑了,「毕竟,你是我最好的姐妹。」 我目光复杂地看着她,没想到黎安娜早就知道了我邀约她其中的用意。 张口欲言又止,想说什么又在嘴边周旋,最后只是别过她的视线,「谢谢你,安娜。」 她微微捏了捏我的手,像是在给我打气,开玩笑地说道:「所以我们穆总要好好加油,我可是会监督你的。」 俩人躺在床上相识而笑,我心头满是暖意。 成为了穆夏昀来到了这个生活圈子里,虽然有时辛苦又不知所措,但幸好我能遇上这些在我身边真心帮助我的人。 也许,这也算是不幸中的大幸吧。 可又说到了程海夏,心里隐隐又起了一丝复杂。 我与他的这场莫名其妙开始的战争,究竟会不会争了个你死我活?又会不会导致出什么我预料不到的局面? 可让我最摸不着头绪的……还是他与穆夏昀的过去。 我无法相信安雪儿,也无法相信我目前残破不堪的记忆。 关于凉安和穆夏昀的往事,我终究只能依靠我自己去寻找出来了。 「夏昀,面膜快乾了,赶快拿下,不然得生皱纹了。」 黎安娜的话唤回了发愣的我。 「对了,飞日本的第二天是我的生日,你应该没忘吧?」黎安娜撕下了面膜,接着撑着下巴,笑眯瞇地朝我问道。 无奈地笑了,「当然记得了,你都和我提几天了……」 「反正我们行程宽松,那天我一定会给你好好庆祝庆祝。」 「嘿嘿,那我可要好好期待了!」 俩人后来又躺在床上聊着天,不知道聊了多久,也不知道什么时后我俩终于才泛起了睡意…… 又是一个无梦的夜晚。 ? 第二天一早,我们就迫不急待地来到了杜拜购物中心。 而正如司末描述的那样,这豪华的商场中心被一座巨大的玻璃鱼缸所大大佔据,没有一人无法不被它吸引目光。 五彩斑斕的鱼类在其间自在遨游,碧蓝色的水光相衬商场的金碧辉煌。 这样的画面,就像看着自己脑海中的建筑蓝图终于跃然于眼前,使我不禁张大了嘴巴,惊叹不已。 不知何时,白浅走到了我的身边,「挺震撼的吧?」 冒着星星眼,「是啊……好美、好梦幻。」 听到我这看傻了的回答她笑了笑,盘起手,「不过,这个鱼缸我还觉得不够高、不够大。」 我疑惑地扭头看向她,只见她继续说了下去:「我看过你的方案,你预想的至少是三层楼高的水族馆吧?」 「做出来的样子,一定比这个更震撼。」 惊讶地开口:「真的吗?真的能够实现吗?比这个还要大?」 她一脸势在必得地笑了,「当然,事在人为,交给我。」 我喜孜孜地微笑,「嗯,我相信你,我们白大总监一定能做得到的。」 「那我们穆大副总就好好等着瞧吧。」白浅开玩笑地回覆我。 俩人在鱼缸前又嘻笑了一阵,文少勋刚好走了过来,「那边有海底观光隧道,要不要一起去看看。」 一旁的黎安娜兴奋开口:「我要!这里真是太漂亮了!」 「你们去吧,我去看看商场内部的设计结构。」白浅说。 「欸?不一起吗?」 「还有很多天时间,可以慢慢看啊。」 「没关係,我挺享受的,况且我先熟悉熟悉这些参考模板,也算对我们的项目有所助益。」她笑笑婉拒了我。 点点头,「行,那就分头行动吧,我们电话联系。」 「好的,那我先去买票了。」文少勋说完,转身就买票去了。 和白浅再说个几句,黎安娜又抱住了我的胳膊,开心地伸手指着鱼缸,「夏昀,你看!里面有条好大好大的鱼欸!」 见黎安娜这丫头又完全陷入了眼前的兴奋里,觉得好笑,可却突然想起了什么,顿了顿,「……今天早上你确定闵淮一那小子说他不来了?」 「对啊,你叫我去敲门的时候那傢伙好像已经醒了,在和人讲电话呢。」 「我听他挺正经地在聊些什么,后来和我说了他今天公司有事没能和我们一起走今天的行程,我就走了。」 「公司有事?什么事啊?」听到了关键字,我忍不住有些疑惑了起来。 「我怎么知道,你问他啊,我又不是你们公司的。」 说到一半,回过头张望一下,放开了我的手臂,「我先去买个饮料,你等我啊。」 看着她匆匆离开的背影一阵无语,可她这话好像也没错,我想着就拨了通电话。 嘟了好长一段时间,闵淮一才终于接了起来,「喂?大嫂?」 我话都还没说一个字,他就疑神疑鬼地开口:「不会是来查岗的吧?我记得我和黎安娜说了帮我请假啦?」 对他这个样子没太惊讶,叹了口气,「我知道……」 「我打来只是想问问你忙什么?公司有事?」 听到我的问题,语气瞬间就满是委屈,「这你就得问你老公了,我一个总裁出行原本得代替你助理的位子,现在助理来了我还得继续远端上班。」 「你说你老公是不是就是那种压榨血汗劳工的万恶资本家呢?」怨念地叹了口气,「怎么才上任几个月这操作就那么熟稔了?」 听他这么一说,我愣了半秒,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最后有些遗憾地为他叹了口气,「这样啊,那你……你就忍忍吧,别不听你哥的话啊。」 「唉,知道了,不过我处理完这一会儿,估计明天就能和你们一起跑行程了。」 「知道了,你就先忙吧。」 刚掛了电话,没想到文少勋已经买了票回来了。 「走吧,黎安娜已经在入口等我们了。」 点了点头,就跟着文少勋走了过去。 一进海底隧道,我就感觉自己像是进到了另一个世界,各色鱼类在头顶和四周畅游,深蓝色的海水散发出了幽幽神秘的光。 「哇!夏昀你看,有好大一条鯊鱼在我们的头顶欸。」 「嗯嗯,看到了看到了,以后我们的商场里也要养这么一条!」 一脸兴奋地看向我,「真的吗?你们要修建的商场也会是这样的吗?」 文少勋微微一笑,「不仅是这样,我们修建的商场会比这个更大,更高……」 「还要养世界上最大的一条鱼——鲸鯊。」 说完,看向了我,「当初夏昀提出了这个创意我就很期待呢。」 「真的吗夏昀?这是你提出来的创意?」 我颇有自信地点点头,用力地嗯了一声。 「一定会很震撼,我也很希望能帮你一起实现它呢。」 我勾起了她的手,「会实现的,我们这次出行不就是为了实现它吗?」 「嘻,说的也对喔,那我们一起加油吧。」 看着我俩在这里满心期待互相期许的模样,文少勋笑了笑,「好了,你们俩就去玩吧,我来负责拍照记录。」 说完,伸手拿走了我手中的相机,「去吧,放心交给我。」 黎安娜听到他这句话后瞬间笑瞇了眼,抓着我就准备往前跑,「夏昀,你看那里!前面有鱼群风暴!」 「知道了知道了!你慢点,别跑啊,等等跌倒了怎么办……」 我无奈地被黎安娜抓着跑远,不知身后的人笑着看着我俩不自禁地抬手拍下了这一幕。 不知不觉我和黎安娜已经玩了快大半天,除了短暂的休息和自拍时间,我们几乎都沉浸在这个奇妙的海底世界里。 似乎一看到海洋我的童心都被唤醒了,看到各式各样的鱼群自由自在地在里头遨游,我觉得自己的心情也跟着飞了起来。 玩累了后,转眼又到了午餐时间。 来到了司末早已帮我们订好的餐厅简单吃完后,就见黎安娜疲累地靠在椅子上,「啊不行了,我的生物鐘到了,我好睏啊……」 无奈地看着她,「这才几点?你就想睡?」 「没办法,我有睡午觉的习惯嘛。」 「那下午怎么安排?自由活动吗?」文少勋看着我问道。 思索了一番,「其实也行,反正我们在这里的时间很宽松,顺便旅游一下也不错。」 说一出口我突然有些迟疑,心里不禁起了一丝疑惑。 我怎么感觉自己就是来度假的呢?这么看来来了两天都还没有工作到呢。 算了,就当是忙里偷间,只是「间」的比例比较大了。 白浅放下了叉子,边擦着嘴边点点头,「好,那我就继续去看看建筑好了。」 「噗,建筑的魅力就对你来说那么大吗?」我笑着问。 「当然了,这里的建筑物几乎是全世界着名建筑设计师的手笔,这么好的机会我怎么能错过了?」 听到她这番话我也不自觉地点了点头,「有道理……」 「那不如我也跟着你去学习学习好了。」 白浅笑了笑,「当然好啊,欢迎。」 说完后,黎安娜双眼无神地看着我,「夏昀,我就不去了,我想睡觉。」 「知道了,你这个懒虫。」 「嘻,那我就先回房啦。」 黎安娜走后,不自觉地瞄了文少勋一眼,正巧发现他也看着我。 继续看着他,他也没说话,只是继续沉默地盯着我,眼中却闪着一丝期待的光? 我一阵疑惑,他就开口了:「不邀请我?」 「啊?你也想去?」 「不想。」 无语,那你是问好玩的吗? 却不想他又装作思考一番,「不过你要是邀请我……」 翻了个白眼,「我记得你好像是我的助理吧?」 「必须去,不去扣薪水!」 他笑了一下,「……遵命,穆总。」 三人同行去了酒店附近的建筑物走走逛逛,然而事实证明,我果然不应该高估我的体力。 白浅所谓的看建筑,居然就真的是完全步行并且仰头观察着路上的各式建筑物。 也许是缺乏对建筑的热爱,在走走停停了几条街后,我已经四肢痠痛脖子抽筋,再也不想多走一步了。 疲惫地微微蹲下来喘了会儿气,文少勋停下了脚步回过头,看到我蹲了下来后立刻走上前来,有些紧张地开口。 「怎么了?不舒服吗?」 第十一章 初到杜拜(4) 想必他是想到我心脏的事了,我连忙摆摆手,「没事,我只是有点累了。」 走在前头的白浅听到声音也回过了头,观察了会儿情况,朝我俩开口:「我经常一个人像这样到处采风看建筑,已经习惯了,所以不觉得累。」 「但你们很少走这么多路吧?不用勉强跟着我了,如果累了就回去休息吧。」 「好吧,那我就先陪她回去了。」文少勋点点头,对着白浅说道。 我也点点头,看着她,「白浅,你也别太晚回来啊,今天的晚餐就一起吃吧。」 「嗯,知道了。」 说完后,等到白浅笑着走远,我才停下了喘息准备站起来,可没想到刚挺起身,右手就一阵温热…… 愣了一下,茫然地低下头来,就看见自己的右手已经被牵了起来。 我一脸诧异地看向文少勋,而他却自然而然地低着头,彷彿他早已牵过我几千几百遍一样。 这、这是怎么回事啊? 他现在是清醒的吗?他知道我是谁吗?他知道这个动作的涵义吗? 我被吓得张大了嘴,可他似乎根本不在意我眼里的震惊,泰然自若地牵着我缓步走着。 不知道和他这样走了多久,我正愁着不知该如何是好时,文少勋却刚好开口:「你知道吗?其实这里的一草一木本都不应该生活在这里的。」 「啊?」 「尤其是路边那些看似普通的小花……」 「它们每天都要拼命地从世界各地运送过来,大概可以活两个星期左右,然后就再换一批,周而復始。」 「还有那些树,为了让他们能够在这里存活,据说光是维护一颗树一年就需要三千美金,更别说前期栽培它们的费用了。」 「可即使如此,这里的人们也没有停止过对大自然的渴望。」 「即使它们的脚底只有黄沙,连这些土地都是从外地运来的……」 愣愣地听了他的话,我更加惊叹这个被誉为沙漠明珠的城市了。 「所以你说……」讲到一半,文少勋突然回过头看着我,笑容和煦温暖,目光中流动着我从未见过的温柔,「世界上是不是有好多不可能都会变成可能。」 不知道为什么,看到他这个表情我的心跳就像漏了一拍。 我呆呆地盯着他发光的眸子,心里的藤蔓又像再次不知不觉伸了出来将我綑绑?? 感觉自己的意识再次无可抑制地陷进了他的笑顏,却突然有一阵凉风吹来,让我回过了神,找回了清醒和理智,我有些尷尬地轻轻从他的手挣脱开来,「原来是这样啊……」 装作毫不知情地往前快步走了起来,「我们快点走吧,我累了,好想休息。」 他眼中的亮光渐渐黯淡下来,文少勋沉默地看着我几眼,然后嗯了一声,跟上了我。 最后与文少勋以及白浅在饭店的餐厅会合,吃完晚饭后回到房间,和闵弦打电话匯报了今天的「工作」后,大脑还一直处于晕呼呼的状态,心像是在飘着,落不下来。 带着想洗去烦恼的心情盥洗后,吹好头发走出浴室黎安娜这丫头都不知道睡了好几轮了,而我躺在床上仍然毫无睡意。 不得不承认……这次出行,文少勋实在是太奇怪了。 除了在餐厅餵我吃牛排就算了,可怎么还牵我的手了? 难道他又把我当成凉安了吗? 翻了个身,叹了口气,心如乱麻,最后躡手躡脚起了身,不如到酒店大厅走走逛逛吧。 可才刚出了房门,就听到走廊拐角处有个熟悉的声音。 纠结了一阵,可最终还是忍不住好奇悄悄凑了上去。 「我知道,我都知道……」 「可那又如何?」 「在事情还没弄清楚前,我是不会放手的,而且……你不明白,这一切没有你想的这么简单……」 又靠近上去,更仔细地听了听声音,我才发现这……不是文少勋吗? 悄悄地望了一眼,只见他拿着手机,表情不悦地正在和人讲电话似的。 「好了,你不用再说了,我知道自己在干什么!」 长长地沉默后,他伸手无奈地摀上了闭起来的眼睛,「我说再多你都不会懂的。」 「只有失去过的人,才会知道如何不择手段!」 瑟缩了一瞬,我被他恶狠狠的语气吓了一跳。 印象中,他总是一副温柔淡定、荣辱不惊的模样,就算生气了也只是面无表情安静着,我还是第一次见到他这般狠戾的样子。 本能性地摀住了心口,彷彿这样才能抑制住自己鼓噪的心跳,垫着脚尖悄悄远离拐角,不想让他发现我,也不想再看到这一切。 就当这是一场不真实的幻觉,一场意外的误会??他依然是那个温文儒雅的绅士,而心中的我依然是他割捨不了的牵掛。 深呼了一口气,心情突然有些沉闷,突然没了想继续到酒店大厅走逛的心情,我转身走回了房门前。 伸手探了探口袋,顿时就愣住了,我这、这是没带房卡了吗!? 紧张地摸了摸全身上下,还真的是没带! 感叹了下自己的脑袋,叹了口气,想起好在还有个人在里头,庆幸地按了下门铃。 可过了好几秒,都没人来应门。 又按了一次,过了好几十秒,还是没人。 我着急地又按了好几下,结果还是没人! 黎安娜这个丫头……不是隻懒虫是个猪吧,居然能睡成这样! 无奈地扶额,低头看了看自己,在自己该不会要在酒店大厅将就一晚的念头闪过脑海前,我突然想到还有人可以投靠啊! 第十一章 初到杜拜(5) 一分鐘后,我已经站在了白浅的门外,抬手压了压门铃。 过了不久,一个穿着蕾丝连身睡衣的女人便睡眼惺忪地把门打开,一见到是我,揉了揉眼,语气有些讶异,「夏昀,怎么是你啊?」 一愣,「??我说你,没看是谁就开门了啊?还穿这样,如果是坏人怎么办?」 她有些清醒了点,朝我轻松地笑了笑,「唉呀,我学会柔道呢,黑带在手,不怕不怕。」 无语,这女人也太没危机意识了,我无奈地叹口气,朝里头探了探头,「我能进去吧?」 「进来吧。」 进到白浅的房间,刚坐在沙发上抱起枕头,她就朝我问道:「所以你怎么突然来了,要是谈公事我可真得把你赶出去啊。」 一脸生无可恋,「睡不着本来想出来走走的,可回房忘了带房卡,安娜那个丫头又睡死了,按几声门铃都叫不醒。」 听我说完,她噗呲一笑,「所以你就来请求支援了?」 我装的一脸委屈地看着她,「白姐,就收留我一晚嘛。」 「打住,收留你一晚是行,别给我装可爱。」 贼兮兮地一笑,就看着她转身从冰箱里拿了两罐啤酒,随后走来将其中一罐递上来,而我顿时想起闵弦送机时的嘱託,笑着摆摆手,「不了,我不方便喝酒。」 见我这样愣了会儿,然后恍然大悟地啊了一声,把拿着铝罐的手收回去,「对了,我忘了你好像有……」 点点头,「嗯,心脏病,所以不能喝太多酒。」 拉开了啤酒的易拉环,挑眉看向我,「遗传的?」 「嗯,我父亲也有心脏病。」接着,我低下了头,突然莫名有些悲伤,竟不由自主地脱口而出:「……他就是这样走的。」 此话一落才讶异自己方才会如此说道,而这时白浅喝了口啤酒,朝我有些抱歉地叹了口气,「我很遗憾。」 抿抿唇,笑了笑,「没事,都多久的事了,我都快记不清了。」 她走到了床边坐了下来,用手撑着床,俩人都沉默了会儿,就在我感觉我好像把气氛给弄糟时,她却垂着眸开口了:「生命……是个很捉摸不定的东西,对吧?」 我愣愣地看着她,可她却微微低着头,没有看我。 「我当初接下了这个工作,除了觉得你的创意很棒也很有挑战性,也是听说你这个案子,是要和一个集团对打。」 「我对此很兴奋,因为我很想要证明我的实力,如果你们公司因为我的帮助而胜利,我就觉得我好像达成了人生中的一个里程碑。」 话说到一半,语气顿了顿,「可在后来,我听说那集团的最大投资客,是你的青梅竹马后,就突然有些退缩了。」 听到她的话我有些愣住,白浅居然知道程海夏是我的青梅竹马? 可她的话又是什么意思,为什么她听到这个消息后就退缩了? 微微张口正想询问她,她又开口:「我知道你要问我什么。」 白浅抬起头来看向我,目光染起一片悲伤与遗憾,「我也有一个青梅竹马。」 有些意外她的答案,我轻轻地蹙起了眉头,眼神中起了一丝诧异。 「我们从小就玩在一块儿,我们一起上学,一起长大……」 「我们明明两个人从小就互相喜欢,可谁也没说破这份情感。」 「明明当时对建筑没什么兴趣的我,坚持跟着他到了美国,和他一起鑽研建筑设计,我也因为这样意外找到了人生的志向。」 「可就在我们快要毕业的一个星期前,他出车祸了。」 眼神更加黯淡了下来,「肇事的对方是酒驾,当晚他就直接被送入加护病房,病危通知书还是我亲自签的。」 她轻轻地笑了出来,眼眸却满是泪光,「就在他满脸是血、快要没了呼吸的前一分鐘,他才握住我的手,说他喜欢我,从小就喜欢我……」 「只是他不敢和我说,因为生怕这段感情因为他就这样毁了。」 我静静地听白浅说着,不知何时脸上早已满是泪水。 她眼里一片朦胧,却始终没有掉下一滴泪,反而淡淡地笑了,「也许正是因为想起了这些往事,听到了业界里的那些消息,我才有些犹豫。」 「可后来知道,你已经结婚了,才想到你们俩人或许不像我想得那样產生了误会、互相赌气。」 顿了顿,「……可是夏昀,就算你们不相爱,但青梅竹马这份感情,是人生中一个既模糊又巩固的情感,虽然我这次选择来到这里帮助你,可我还是希望,你们总有一天能重修旧好。」 「我不希望你后悔,有一天像我一样失去了一生中最难能可贵的一段感情。」 说完叹了口气,抬手捧了捧脸,不着痕跡地抹了抹眼眶的泪,「瞧我突然说了那么多……我该不会是醉了吧?」 我垂下了眸,心里一片氤氳,似呢喃般开口:「谢谢你和我袒露了这些心事,白浅……也谢谢你,和我说了这些话。」 「你成为了一位顶尖的建筑设计师,他在天上看着,也会很开心的。」 白浅低头浅笑,「也许吧,每当我在看这些建筑物时,我总能想到他,可能在那些时候……他也正好在看着我吧。」 「我想我这辈子能够做的,就是连同带着他的这份梦想,尽全力地创造作品,将他的遗憾弥补于世。」 我伸手擦了擦脸上的眼泪,接着站了起来,走到床边抱住了她,才发现她的身体好冷,且微微地发着颤。 「我们会成功的,他也会……为你感到骄傲的。」 她沉默了一会儿,接着缓缓地抱住了我,点点头,声音传来了一丝哽咽,「……嗯。」 半夜两点,我和白浅在床边拥抱着,房间里的抽泣声无法停歇。 心里的复杂和难受的情绪塞满了我,让我的眼泪无法控制地不断坠落。 青梅竹马吗?最模糊又最巩固的一段情感…… 心头又浮现出了程海夏的影子。 穆夏昀和程海夏之间的往事让我感到遗憾,可白浅的故事却让我感到心痛。 也许最悲伤的不过,就是俩人分明相识相爱,可心头的悸动终究抵不过命运的招手…… 繾綣爱意缠上心头,无垠思念涌进胸口,可最终无人开口,终究只能各自别头。 却怎知一别万年,再也无法相逢。 ——本章完。 第十二章 喷泉之约(1) 用叉子吃着培根蛋,我和白浅脸上都掛着深深的黑眼圈。 黎安娜在一旁帮我到咖啡端食物的,而我还是一脸有气无力,无奈地放下叉子,「你就别忙了,赶紧坐下吧。」 一脸愧疚,「夏昀,你真的没生气吧,我真不是故意的!我睡得太死了,连一声门铃都没听到呢。」 轻轻拍了拍她的手背,「没事没事,是我的错,我没带卡,就当我犯蠢了吧。」 白浅瞧我们这样,一边吃着烤土司,一边笑了出来,「黎小姐,你不如来取悦取悦我吧,我可是半夜两点起床营救了夏昀,不然她指不定还得在大厅凑合一晚了。」 黎安娜听到白浅的话,又一脸歉意地低下了头,「瞧我这隻猪,还害到白总监了,对不起啊,你想喝什么咖啡,我这就给你拿去!」 白浅不禁失笑,看了我一眼,「哈哈,我开个玩笑的,夏昀你朋友还真可爱。」 「你就别叫我白总监了,叫我白浅吧,我也可以叫你安娜吧?」 黎安娜灿烂地笑了出来,「当然可以了,白浅姐姐!」 「嘖,还叫姐呢,我们指不定同岁呢?」 「嘻嘻,白浅姐姐你不是比夏昀大两岁吗?我和夏昀同年呢。」 白浅开玩笑地白了我们俩一眼,又叹了一口气,「岁月真是不饶人……总之,不准叫姐啊,显老。」 「知道了知道了,不叫就是了。」 三个女人一起坐在饭店的餐厅吃饭,果真比平常和黎安娜待在一起还要喧闹。 闵淮一和文少勋不知道已经比我们三人早离开了多久,我们还像聊不完似地坐在原地,最后才慢悠悠地走出餐厅。 今天一整天都是关于水族馆商场的考察,团员们个个聚精会神,在闵淮一的帮助下,更是加紧了不少效率。 虽然闵淮一每次都一副吊儿啷噹的模样,可每每谈到公事他又能专心应对、从容处理每一个问题,让我们位于购物中心的考察进度更快就圆满落幕了。 很快地来到了第三天一早,一行人又在酒店门口处集合,准备展开新一天的行程。 文少勋站在三个人面前,看着手机理的备忘录开口:「今天的行程很简单,只是参观一下几个着名的商业区。」说着,思索片刻,「……简单来说,就是逛街了。」 「另外,白总监说她对逛街不感兴趣,所以和我报备后,一个人又去研究建筑了。」 「我看今天的行程也没什么,所以就先同意了。」文少勋说着,抬眼看了我看我,彷彿在徵询我的意见。 我点点头,「没事,就随她吧。」 「太好了,逛街什么的我最喜欢了!」黎安娜兴奋地说着。 「是是是,知道你最喜欢了,今天让你逛个够啊。」我笑着说完,瞄了闵淮一一眼,「刚好今天淮一也在,多个人给你提东西了。」 站在一旁听我们说话的闵淮一听到自己突然被点到,微微一愣,惊恐状,「且慢,我从来没给女人提过购物袋的啊。」 「说什么呢?我这次来可是队长,就算你在公司是总裁也得听我的,忘了你哥说的?」 张口想回嘴,又瘪瘪嘴,欲哭无泪,「我怎么命那么苦啊。」 「说好了,我最多只提个两袋,其他你们自己看着办。」 冷笑,「看来你是没见过这丫头的实力了……」 黎安娜听到我这么说,嘻嘻一笑,「我在网路上查了,这里的黄金饰品可是世界一流的呢。」 「喔对了,还有波斯地毯、骆驼奶巧克力……到时候就麻烦你和文少勋啦。」 听到黎安娜说完我也一愣,「等会儿,我们的行程还要去日本,你打算扛着地毯上飞机吗?」 「对喔,我怎么没想到……」 「那我赶紧去找我爷爷打电话,让他派人帮我把东西运回去。」 「什么?」 话还没说完,我都还没来得及阻止她,这丫头竟然就一个劲地跑了。 我有些无语地回过头,就看见闵淮一一脸生无可恋地看着我,「大嫂,这太不人道了。」 有些愧疚,但还是抿抿唇,「行了,你就委屈委屈点,就当是运动吧,一个年轻人还那么贪懒……」 「我这次来这儿是来帮你洽谈的,可不是来提东西的啊。」 「你……」 「好了别担心,还有我呢,我会帮你们拿东西的。」站在一旁的文少勋开口。 「真的吗?谢谢你,文少勋。」 「不客气,应该的。」 说完后,别过视线又发现闵淮一往这里打量了看了看,愣了愣,脑袋里突然想到什么……这小子,该不会还给他哥当了个眼线了吧? 不着痕跡地别过视线,我要连忙转移话题,「文少勋,你就先去hotelservice预约个车吧,我们早去早回。」 「好,那你等我一下。」 文少勋离开后,我还在这儿和闵淮一乾瞪眼,「喂,你说,你哥是不是还让你当眼线了。」 微微一笑,「怎么会呢?我哥那么相信大嫂。」 「还是大嫂你做了什么……觉得我哥会让我当眼线呢?」 嘴一抽,居然又给他套了进去,咳了咳,「没什么,我瞎说的,你别认真。」 「没认真啊,我哪时认真过了,都是开玩笑的。」 抬眼看了他一眼,有些害怕闵淮一这小子又会对我丢出些什么问题,正想开口塘塞离开现场,刚好手机就响了起来。 低头拿起手机,瞄了一眼,竟然是闵弦打来的…… 不自主地抬起眼看了看面前的人,果真还一脸八卦地盯着我,咬咬牙,「别看了,是你哥,再看小心我告状去。」说完,白了闵淮一一眼后,就拿着电话走到了一边。 「喂?」 「怎么那么久?你在忙?」 「没有,刚刚在和淮一说话。」 「在聊工作上的事情?还是你等等再打来?」 「不用了,没什么大不了的,一般聊天而已,现在没事了,你说吧。」 闵弦沉默了一瞬,接着压低了声音,「周遭有人吗?」 听到他这话,我不禁连忙看向四周,看到闵淮一已经瘪瘪嘴走到一旁大厅的沙发椅坐了下来,「没人,怎么了?你要说什么?」 对方那头顿了顿,「……有一个坏消息。」 听到闵弦如此认真地说道,心跳像驀地停了一拍似,大脑里瞬间就起了一层不安,我有些支支吾吾,「什么……坏消息?」 「昨天司末替我整理了医院里的资料,刚好看到了凉安死亡后的器官捐赠确认书,上面家属签字一栏……」 「你猜是谁?」 蹙紧了眉,「是谁?」 「是文少勋。」他说。 「你知道这说明了什么吗?」 愣愣地,「什么?」 「人死亡后心脏能保持活性最多四到六个小时,尤其是车祸这种意外事故,从伤者被送到医院再确认死亡,到最后确认器官捐赠手术……」 「这短短几个小时间,所有的手续都是文少勋签的字。」 「而据我所知……凉安是当场死亡的。」 有些茫然,「所以……这是什么意思?」 「还没明白吗?这些事情都证明了一件事。」 「什么事?」我有些紧张地问道。 通话那头的人安静了片刻,过了多久才缓缓说道:「凉安车祸的时候……文少勋就在现场。」 「而且凉安在本市没有亲人,和她同住的那个『奶奶』也不住在c市,因为生前就签了器官捐赠自愿书,所以死亡后的器官捐赠是不需要家属同意的,只需要确认签字就行。」 「看来当时情况危急,所有的家属签字都是文少勋。」 「但是关係一栏却写的男友……」 闵弦的话我已经听不清了,只觉得自己的大脑嗡嗡作响,心底突然间染起了一片复杂,而心脏就像被人突然用手拧了般难受。 凉安车祸的时候文少勋在现场吗!?怎么我的记忆却一点印象都没有? 可他为什么会在现场?他在现场做什么?他亲眼目睹了凉安遭遇车祸吗? 难道是他第一时间把凉安送到了医院?并签署了一系列文件? 这、这一切到底是怎么回事? 「你在听吗?」 回过神来,手捏住了胸口的衣料,「嗯,我、我在听。」 听出了我语气中的不对劲,沉默几秒,「你还好吗?」 我低下了头,一时半会儿不知道该说些什么,而他似乎是没听到我传来的回应,再次开口:「把这事归类为坏消息,是想告诉你,文少勋也许没有表面看起来的那么简单,他一定知道些什么……」 「为了和你一起出行,他冒着风险延期了到宾州大学的交换日程……如果我没猜错,他现在对你的态度一定有所转变了?」 「他延期了交换?等等……你怎么知道他对我……」 轻轻一笑,「??果真如此吗?」 「其实你们出国前,他特别来找过我。」 「找你?他找你干嘛?」 「起初是跟我说了他也许能够延期交换生计画,后来又问我关于出行的事,不过他在走之前又问了我一些很奇怪的话……」 「什么话?」 「……他问我,医学史上有没有发生过科学无法解释的奇蹟?」说到一半,语气渐渐冷了下来,「而那些科学无法解释的奇蹟……又能否藉由情感来证明?」 有些愣住,我摸了摸手臂,竟发现早已起了一片鸡皮疙瘩。 「感觉他好像开始相信什么,又有些不确定,所以才会来向我求证?」 我沉默了下来,脸上顿时充满了忧虑和混乱,而闵弦的声音又传进了耳里,若有似无地叹了口气,「因为你在外工作,我不想因为这种事打扰你,可我总觉得他这次接近你的目的不太单纯……」 「穆夏昀,文少勋是个心思縝密的人,不要被表象蒙蔽了双眼,明白吗?」 「我……我知道了。」 电话那头嗯了一声,长长的沉默后,「别太担心,记得要好好休息,注意身体。」 「等你回来。」 「嗯,我知道了。」 心里满是焦虑,可听到闵弦的话,我终究还是淡淡地笑了出来,最后掛断了电话。 「原来你在这儿,不是叫你等我吗?让我好找……」循着声音转过身,就看到文少勋笑着朝我走来。 抿抿唇,有些不自然,「抱歉,我刚刚接了个电话。」 他嗯了一声,「走吧,车到了,闵总和黎安娜已经上车了。」 说完目光顿了顿,微微蹙起眉头,「你怎么了?不舒服吗?脸色怎么那么差?」 第十二章 喷泉之约(2) 「没、没事。」低下头,回避了他的目光,我竟不由自主地说起了谎,「可能是这里的天气太燥热了,有点晕。」 「去车上喝点水吧,我带了清茶,很消暑的。」 「清茶,你还带了茶叶来?」 「当然,怕你水土不服嘛。」 「这……你想得未免也太周到了些。」 文少勋微笑,没回答我的话,「走吧,他们该等急了。」 我看着他离去的背影一阵沉默……太明显了,他对我的态度真的跟以前太不一样了,这趟出行以来,文少勋那些对我突如其来的温柔与宠溺,实在是太奇怪了。 想起闵弦方才的电话,心中更加疑惑。 他突然对我这么好,究竟是什么原因……又有什么目的? ? 一行人从豪华的大商场一路逛到热闹的手工艺市场,各式各样玲瑯满目的黄金饰品和民风浓郁的手工艺品真是让我大开眼界。 总感觉这趟考察除了工作的目的以外,自己也因此接触了更多不曾体会过的文化和饮食,着实是一次获益良多的出行。 「哇!今天真是超满足!」 我笑笑看着身边言笑晏晏的黎安娜,「也就你精力最好了,我们都快走不动了好吗?」 彷彿没听清似地,指着前头的一家首饰店,「啊!你看前面那家店!里面的东西看起来好像很棒欸!」 一个字都还没开口,这丫头已经转身衝了过去,我只好无奈地摇摇头,「女人逛街还真可怕。」 走在我身旁的文少勋开口:「这话应该我说才对吧?你不也是女人吗?」 「可是我不爱逛街啊,多累啊……」 一脸怨念提着大包小包的闵淮一听到这话抬起了头,狐疑地看着我,「不爱逛街?大嫂你这话不对吧?」 「我记得你以前不是挺爱收藏名牌包的?」 听到他这么说顿时想起了穆夏昀衣帽间里排排站的名牌包们,乾笑,「以前我不知道……反正现在我不喜欢逛。」 闵淮一会意似地点点头,接着一副生无可恋,「那大嫂你就好好劝劝你的姐妹吧,让她发挥发挥共情力,不然我和少勋手都快断了。」 文少勋听到后笑了笑,不着痕跡地转移了话题,「对了,你们知道杜拜的婚姻制度吗?」 「婚姻制度?什么制度?」我问。 「这里的男人可以娶四个妻子呢。」 讶异地张口,「什么?四个?法律允许的?」 「当然,这都是合法的。」 满目震惊地看着文少勋,闵淮一又若有所思地挑眉,「难怪这里被富商土豪捧上天了??金钱、豪车、美女,这里的生活简直就是有钱男人的天堂嘛。」 我想了一番,叹了口气,「真不公平,为什么就没有国家允许女人嫁四个丈夫呢?」 「难道大嫂你还想嫁三个老公啊?」闵淮一笑着说:「不过这事挺棘手,我必须得和我哥说说,看他还不多盯紧你点。? 瞧他一副想掏出手机的动作,我连忙摆摆手,「没有这回事好吗!?」 要是闵弦听到这种话,我还不得被扒下一层皮……想想就惊恐。 「我就只是觉得……男女不太平等嘛。」 一旁的文少勋听到我的话后淡淡地笑了,「事实上,这里的男人大多还是只娶一个的,虽然制度允许,但同样也有很多条约约束了男人的自由。」 「什么意思?」 「比如不能专宠一个人,不能区别对待,四个妻子必须完全平等,否则妻子是可以提告自己的丈夫的,而且一告一个准,想躦漏洞都难。」 傻眼,「这意思不就是,每次买礼物都得买四份了?」 「不行只给一个老婆买了lv包包,必须每个都买……还必须买同等价值的?」 文少勋点点头,「是啊,而且这里的女人都不上班的,赚钱养家都是男人的事情。」 呆了,怎么感觉好像有四个老婆也不太好呢。 闵淮一皱皱眉,「这些开销对当地土豪来说也不算什么吧,比起四个老婆,我倒是觉得要面对四个丈母娘更可怕……」 不自禁笑了出来,「哈哈,说的也是。」 「所以有得必有失,要娶四个妻子就必须付出加倍的精力来负责,不仅物质上要平等,夫妻生活也要平等呢。」 又忍不住笑意,开口:「哈哈,难道……」 「是的,必须要雨露均沾,否则也是犯法的。」文少勋笑笑回应。 大笑,「听你这样一说,我突然好同情这里娶四个老婆的男人啊!」 闵淮一听到我这话嘖了一声,调侃道:「你还想嫁四个呢。」 我理所当然地看着他,「女人不一样啊,又不用赚钱养家,还有四个老公宠着,多幸福啊。」 无语地看着我,嗤之以鼻,「大嫂你就不怕四个老公争风吃醋撕了你?」 一愣,突然想到自家某人好像吃醋后就真把我给撕了…… 摇了摇头,连忙把这些不纯洁的记忆清了乾净,轻咳几声,「不会的,我也会雨露均沾的。」 一脸鄙夷,「瞧你说的,我看真得和我哥告状了。」 「你敢告状,我就和你哥说你偷懒不上工,给你扣薪水!」 「我哪时候偷懒了啊!」 「嘻,反正你哥也不知道你是不是真偷懒,但我相信他会信我的。」说完骄傲地叹了口气,我这智商真是绝了。 一脸懵逼,「大嫂,这分明是诬陷!」 文少勋笑着看我俩在这儿闹腾,接着像是想到了什么,微微低下视线,「其实,我也不相信一个人能做到绝对的公平。」 顿了顿,疑惑地看向他,「为什么?」 他抬眼看向我,缓缓开口:「你觉得一个人可以同时爱上两个人吗?」 听到他的问题我不禁垂眸认真思考了一番,停顿几许后才再次迎向他的目光,「不行吧……」 「我觉得人的心很小,只容的下一个人。」 他轻轻笑了一下,「是吗?」 「其实现在杜拜的本地人都崇尚一夫一妻,因为那种一夫多妻制的婚姻实在是爱情的杀手,而且大多都是没有感情基础的掛名婚姻。」 安静地听他说话,在听到「掛名婚姻」的时候,心里突然抖了抖,不禁联想到自己和闵弦的关係。 「掛名婚姻吗?」 假装没有注意到闵淮一不经意投射过来的的目光,我故作镇定地笑笑,「这样啊……要这样跟没有感情的人相处一辈子,还真的是挺痛苦的。」 「你也这样觉得?」文少勋问道。 「啊?」 对他这句突如其来的反问一阵纳闷,文少勋又开口:「其实我也认为没有感情的婚姻是个牢笼,还不如趁早结束的好。」 我看着他注视着我的眼眸,深沉的目光掺着丝丝笑意,让我不禁对这句话產生了联想。 他是在暗示我什么吗? 愣神之际,闵淮一突然轻咳了几声,接着笑着开口:「不如我们找个地方休息休息吧,我的手要抽筋了。」 看着他提满购物袋的双手,无奈地叹了口气,这黎安娜到底是买了东西啊? 「行,我去把那丫头抓回来。」 ? 一行人下午又去了附近了商业区逛了逛,可在后续的行程里,我一直有些心不在焉。 文少勋有意无意的话语,闵淮一散漫又猜疑的语气,让身体本就劳累了一天的我心里也感到更加的疲累。 简单吃完晚饭,才刚从浴室里走出来,就看到黎安娜拿着手机一脸懵圈地走了过来。 「怎么啦?」我朝她问道。 她满脸问号地看着我,「韩澈那傢伙刚刚竟然打给我了。」 一愣,「啊?他打给你干嘛?」 「他打过来就问了我在哪,是不是跟你在一起。」 皱了皱眉,「我?他怎么突然问这个了?」 「不知道啊,刚刚我就忍不住发了个贴文,炫耀一下今天血拚的战利品。」 「没想到那个傢伙看到后就打过来了,还凶巴巴的……」说到一半,皱起眉,「你说那小子是不是没事找事啊,是在犯病呢?」 我垂眸思考半刻,脑袋才想起一件事情。 韩澈是知道我出差的,所以该不会……是担心这趟出行不小心给洩漏了出去? 我有些尷尬地扶额,抬眼看向黎安娜,「糟糕……我忘了说了。」 「什么?」 「我们这次的行程是秘密出行,最好别让其他人知道,尤其是海夏……」 一愣,「啊?你怎么忘了和我说啊!我好几分鐘前发的,我现在赶紧删掉??」 手上的动作进行到一半,黎安娜又抬眼看向我,「不过夏昀,不告诉海夏……是因为集团竞争的关係吗?」 犹豫地低下了头,「这……其实,也不全是这个原因。」 对于我的不辞而别、我的愧疚、我对他的恐惧……太多太多。 为什么现在一想起程海夏这个人,脑海里的第一个想法竟然会是逃避呢? 看到我皱着眉沉默,黎安娜似乎以为我心情不好了,连忙解释:「对不起啊,夏昀,你不想说就别说了,我不知道这会让你困扰,我马上就删掉……」 「算了,没关係,知道就知道吧,没什么大不了的。」 「再说了,韩澈知道不一定程海夏就知道啊。」 「我们……」 我话都还没说完,床边的手机就震动响了起来。 看到手机上的来电称呼,顿了半晌,心里不禁起了一丝隐约的不安,现在那么晚,国内也凌晨了??难道发生了什么事情? 「喂?」 熟悉的声线略带一丝疲惫,「睡了?」 「还没有。」 「怎么没给我打电话?」 听闵弦这么一说我才想起来,虽然早上他打了过来,可我今天还没给他打电话呢。 该不会是因为这样等到现在吧!还以为发生什么事了?? 心里一甜,嘴角不禁失守,「??我忘了。」 沉默一瞬,「明天飞日本吧?」 我嗯了一声,「晚上的班机。」 「红眼航班?我不是专门给司末交代……」 「是我后来和他说的,因为直飞东京的航班只有早上八点和凌晨两点,安娜习惯赖床,我怕她起不来,所以和司末说了订凌晨这趟航班。」 「这样也能多利用白天的时候到处逛逛,晚上在飞机上补眠就好。」 静静地听我说完后,若有似无地叹了口气,语气充满无奈,「好吧,你记得多休息。」 「明天上飞机前打给我,我在那边安排人接机。」 「可是登机时间是两点了,你都睡了吧?」 「算时差我们这里是早上六点,我起的早。」 我轻轻喔了一声,总感觉心底暖暖的。 「去睡吧,掛了。」 「嗯,晚安。」 「晚安。」 掛了电话,一直坐在床边盯着我的黎安娜脸上带着贼贼的笑意,「是你老公吧?」 听我嗯了一声,满脸地羡慕,「太羡慕了,这么晚还打电话来,一定是想你了!」 脸一红,笑着开玩笑回道:「羡慕什么,你也快有老公了啊。」 「别跟我提韩澈那傢伙,说到他我就烦……这婚我肯定是不结的,长辈的意思我才不承认呢!」 黎安娜和我发牢骚道一半,手机竟然又叮咚一声来了信息。 她瞄了我的手机一眼,原先皱成一团的小脸又笑笑地看着我,「肯定又是你老公发的,我就不打扰你们小夫妻啦,洗澡去了。」 没好气地看着这丫头一溜烟地进了浴室,才缓缓拿起了手机。 第十二章 喷泉之约(3) 结果,竟然是文少勋? 讯息里他只传来了一张照片,这是……喷泉? 懵逼地看着这照片里的喷泉几秒鐘,他又传来了讯息,「想看吗?」 疑惑地动动手指,「喷泉?? 「嗯,世界上最高最大的音乐喷泉,就在酒店旁边的人工湖,想不想看?」 思索半刻,「??可是都九点了,还有吗?」 「十点结束,我们还有时间。」 有些纠结地思索半刻,都特地来到杜拜了,明天凌晨就得飞日本了,不看白不看,「好,等我把头发吹乾。」 「嗯,酒店门口的花台等你。? 抬眼看了下时鐘,距离十点只剩下五十几分鐘了。 都没来得及吹乾头发,给黎安娜留了张纸条我就急匆匆地出了房间门,而才刚来到约定的地点,就看见一个人笑着迎面走来。 「这么快?我还以为你至少要几十分鐘呢。」 「你呢?怎么那么早到?」 「我一直在这里啊。」 疑惑地张口,「啊?」 「给你传讯息的时候我就在这了。」 愣了愣,「那……我要是不来,你不就白等了?」 他淡淡地笑着,「你不是来了吗?」 语毕,他突然伸手轻轻抚了抚我的发丝,「不是说要先吹乾头发吗?怎么还是湿的?」 我呆愣着瞧他这样的举动,而自己竟然像很熟悉一般,一点都没有排斥的感觉。 抿抿嘴,最后却还是有些不自然地偏了偏头,「我……看时间快不够了,很匆忙地就下来了。」 脸上的笑意依旧,「走吧,要开始了。」 说完,他竟然又不露声色地牵起了我的手。 心头一惊,气氛突然变了个样,满满的曖昧突然充斥在空气里,压得我的心跳有些加速。 他的掌心好温暖,那温度传到了脸上染起了一片烧烫,不知为何,心里突然起了一丝顺从和荡漾,我竟然无法将自己的手从他的掌心挣脱。 就像方才一样??我的心里不可抑制地又觉得这是一件很自然的事。 就这样茫然地被他牵着走,虽然快要到点,可人工湖的周围依然聚集了很多前来观赏的游客。 文少勋来回张望了会儿,就拉着我来到了一处僻静的角落,两人停住了脚步,我别过头不敢看他,而他的声音却从耳畔传来:「好像快开始了。」 他低头看看手錶,又抬头看着我,过不久就缓缓地笑了出来,「这位小姐,你出门前腮红是不是擦多了?」 「啊?」疑惑地抬眼。 「脸好红啊。」 听到他的话,我才惊觉连忙转过身摀住了脸颊,「可能是……太热了吧?」 才刚说出口,周遭的人群突然一阵喧哗。 愣愣地抬眼看向前方的光芒的闪动,又听到音乐声伴随哗哗的水声,世界上最高最大的音乐喷泉已经开始表演。 灯光照射着晶莹的水柱瞬间将水池边的夜幕点亮,剎时间无数淡金色的线条在音乐中摇摆、跳跃、舞动。 似烟雾的水幕撒下了点点金光,把眼前的场景映衬的就如同人间仙境般,华丽而壮大,又不失气度与优雅。 那些优美的曲线就好似仙女的裙摆,而我望着这样的景象,早已沉醉。 就在我早已被这喷泉表演吸引了所有注意力,身旁静静站着的男人缓缓开口:「你想知道凉安的事吗?」 周围声音嘈杂,我差点以为自己听错了,转过头诧异地望着他,「??你刚说什么?」 文少勋没有看着我,只见他若有所思地望着远处的喷泉,目光里因为灯光的渲染好似沉载着星光。 「我说……」 「你想知道凉安的事吗?」 沉默了一会儿,低下了视线,「……你想告诉我吗?」 俩人之间相顾无话,只有人群的声音在其中穿流涌动,安静了许久,文少勋终于再次开口:「你知道……凉安为什么要捐出自己的心脏吗?」 「为什么?」 「……因为我。」他说完后缓缓地低下头,又自嘲地笑了,「我有家族遗传的先天性心脏病,虽然没有和你一样严重,可从小就被医生诊断……如果状态不好,也许最多只能活到四十几岁。」 「我从小就知道自己和别人不一样,我没有那么多的时间可以挥霍,所以我总是怒力地过好每一天,努力地学习,努力地锻鍊。」 「我就像一个跟时间赛跑的人,明知道会输,却怎么也停不下来。」 「因为不甘心,我逼自己把每天都过得好充实,却也好空虚,直到我遇到她……遇到凉安。」 说到一半,他又沉默了,垂着眸,彷彿沉浸在某种情绪之中,看到他这样的表情,我的心脏像瑟缩了一瞬,接着又是一阵闷疼。 目光复杂地看向远方,「她……是你的初恋吧?」 没有回答我的问题,文少勋反而面色悲伤地低下了头,「她好傻……」 「连心脏手术需要血型匹配这样的常识都不知道,就一个人偷偷去医院签属了器官捐赠自愿书。」 「我们说好要永远陪在对方身边,无论是否活着……」 「可我却不知道,她是这个意思。」 文少勋的话传进耳里,我的心中又突然涌上了一股强烈的悲伤和失重感,那些翻涌的情绪使劲想抓住我,而我却无法闪躲??心脏开始加速跳动,像是有人在凄厉哭喊……接着,胸口又剧烈疼痛了起来。 我伸手摀住了自己的心口,眼前的光景却缓缓黯了下来,音乐喷泉的表演结束了。 骚动的人群正喧哗吵闹地散场离开,嘈杂的人声一下子就灌入了我的耳畔,我只感脑袋烦杂又迟钝,心脏更是不断地发狂、挣扎?? 我死死地摀着心口,大口喘息,却怎么也抑制不住胸口的狂暴。 「小心!」 茫然地感受自己被人伸手一揽,还没等我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我已经被身边人给护在了怀里。 旁边冒似有个匆匆经过的人群在说抱歉,可我却什么也听不清了,耳膜里只有咚咚咚的心跳声,我却无法分清楚到底是我的还是他的。 单薄的衣料传来他身上的阵阵体温,陌生又熟悉的气息侵袭着大脑,我的脑门嗡嗡作响,接着就是一片空白。 这……是什么感觉? 就像一道来迟的洪流从久远的记忆里淌入脑海,下一秒心脏又一阵刺动,我下意识地紧紧闭起双眼…… 「对不起、对不起!我没看清前面有人??」 文少勋冷着一张好看的脸直直盯着我,沉默几秒,「这位小姐,你是故意的吧?」 心里开始慌张了起来,他是怎么发现的! 飘忽着视线,「啊?没有啊?我……」 「你是跟踪狂吗?」 「这已经是你这个月第七次撞到我了,连同前几个月,开学到现在这是第二十三次了吧?」 「你当我眼瞎呢?」 被他这么一说,低下头羞红了脸,「哈哈,怎么会呢,是我眼神不好……」 「眼神不好?」他微微蹙起眉,「那怎么你每次撞到的人不是别人?都是我?」 文少勋气喘吁吁地拉着我的手臂,眼里带着明显的薄怒,「你疯了吗!?」 「你差点就被车给撞到了!」 看到他这样兇巴巴的样子,一下子就委屈地哭了出来,「我、我没办法看着牠死掉啊,你看牠脚都受伤了,走路一跛一拐的!」 垂眸看了眼我抱在胸前的猫咪,沉默了许久,又抬眼看着我,把猫咪轻轻地抱了过去,「……别哭了。」 「再哭就变得跟牠一样丑了。」 红着眼瞪了他一眼,「牠才不丑呢!」 看了我几秒,噗呲一声笑了,「那你丑。」 「喂,每次我练习完衣服旁边放的饮料是你放的吧?」 文少勋一遍擦着汗一边坐到了我身旁的空位,听到他这句话我立马别过他的视线,装傻,「什么饮料?我不知道……」 「是吗?」淡淡地笑了出来,「我还想着要好好感谢那个人呢。」 听到他这么说,微微一愣,有些惊喜地看着他,「真的吗?你要怎么感谢?」 「身为田径校队的助理,居然连剧烈运动后不能喝碳酸饮料这个常识都不知道……」 「我真该好好地感谢她,给她上一堂常识课。」 心里一惊,诧异地看向他,所以他本来就知道是我吗!? 还在心里懊恼着,只见他微微勾唇,目光充满笑意,「下次记得帮我准备淡盐水。」 我气冲冲地拍开了文少勋的爪子,看着他不禁失笑原地炸毛,「你笑什么笑!」 「我穿这样还不是为了你!」 「怎么气成这样了?」他低眸浅笑地看着我,接着伸手拍了拍我的穿着玩偶装的头。 「我觉得这身衣服挺好的,很适合你啊。」 更气了,「适合你妹啊!全校那么多人,凭什么让我一个人穿成学校吉祥物的样子!」 「分明就是你对我不满!你滥用职权!你公报私仇!? 他轻轻握住了我作势要捶他的手,「好吧,我承认,但谁叫我是学生会长呢?」 「而且……我不过就是想看你可爱的样子啊?」 他笑着朝我说道,听到这句话我的双颊又是一片潮红…… 「你老实说……」 「你是不是喜欢我?」 阴暗的体育器材室里,被他硬生生挟在了墙壁的角落,听到他这句话我低着眼眸,脸上早已红得烧烫,「我、我……」 没有理会我话里的紧张,他目光里的紧逼丝毫不减,「既然喜欢我,为什么那个学长给你告白没有当场拒绝?」 「欸?你怎么知道?」 他沉默一瞬,轻轻叹口气,「还记得我上次叫你对的那首诗吗?叫你去查的?」 「记得??」 「君游东山东復东,安得奋飞逐西风……」语落,他顿了顿,「下一句是什么?」 「愿……愿我如星君如月,夜夜流光相皎洁?」 「很好。」文少勋微微一笑,看着我的目光瞬间起了万千温柔和宠溺,「你的告白我接受了。」 微微张口,根本没搞清楚发生了什么事,只见他又低下头轻轻捏了捏我的手心,眉目中全是柔情。 「从现在开始,你就是我的女朋友了。」 「??凉安。」 第十二章 喷泉之约(4) 脑海里的记忆犹如走马看花匆匆而过,而我彷彿大梦初醒,失神地望着眼前早已暗下来的人工湖,心底一片潮湿。 画面中他的面容、他的声音、他的气息……都缓缓地和眼前的他融为一体。 感到眼角有丝滚烫顺着脸颊滑下,不自觉地微微张口,翕动双唇断断续续地呢喃:「愿我……如星……君如月……」 「夜夜流光……相皎洁。」 话说出口的那刻,感觉抱着我的手突然轻颤了一下,然后轻轻地拉开了我,幽深的眼底带着一丝不可置信,接着颤抖地说道:「你刚刚……说什么?」 「我……」 「凉安?」 文少勋抽了口气,接着目光霎时间就红了一片,语气带着哽咽,「真的……是你吗?」 说着,抬手握住了我的肩膀,激动地盯着我,「是你??是你??凉安!对不对!?」 「你还记得那首诗……我们的那首诗??对不对!?」 他的语气就像是要迫切地在我身上唤醒什么,而我看着他目光里泪光倒映出的急切,满满的难受和悲伤瞬间就袭满了全身。 可就在下一秒,我又突然回过了神,终于反应了上来,想起了他问闵弦的话?? ——能不能用情感来证明那些无法用科学来解释的奇蹟? 难道这几天文少勋对我的好、对我态度的转变……是因为他知道了如果让我对他產生了强烈的感情,也许就能够唤醒凉安的记忆!? 他是想??把我变成凉安吗!? 着急了起来,「文、文少勋,你冷静点……我……」 语毕,欲想推开他,他却突然上前一步,伸手抵住了我的脖颈…… 这一切都发生的太快,我还没反应上来,一个突如其来的吻就堵住了我所有想说的话。 身体一阵瑟缩,我被这个吻惊呆在了原地,思维完全无法运转,我只是睁大了眼震惊地盯着眼前的他。 呼吸间的纠缠像是急切地想证明什么,嘴角却没有一丝温度??而陌生又熟悉的气息在脑海中旋转廝杀,想拒绝的念头却愈来愈强烈。 我紧紧皱起了眉,终于忍不住心中异样的感觉,用最大的力气将他推开,眼底一片氤氳,「你、你疯了吗?」 「你这是在干什么!?你想证明什么!」 「你以为这样……」说着又哭了出来,声音破碎又沙哑,「凉安她……就能借尸还魂了吗?」 听到我这句带着哽咽的话语,彷彿被我说到痛处,他没有回答我,只是目光里的火苗渐渐暗了下来。 凌乱的发丝、破碎的面容、神情里的悲戚…‥更衬出了他此刻内心里的狼狈。 见他这个模样,不知为何心脏又莫名地闷疼,我低下了视线,「对不起,我也不知道自己是谁……」 「我有凉安的记忆,可我也有穆夏昀的记忆……」 「而我对你的感情,全都来自于这些回忆……」说着深深吸了口气,闭了闭眼,「可回忆,终究只是回忆。」 文少勋沉默地盯着我,眼里的寂寥和黯淡沉载其中,他这副神情使我心痛,心房的鼓譟像是在吶喊着我忘了什么……又失去了什么。 那些随着时光流失的残影在心中飘摇,意识里的我想尽全力去抓住它,可大脑的理智却驱使我微微地蹙起了眉,努力压抑住那些情绪和念想。 心房正发狂似地叫嚣和挣扎,脑海里的碎片不断翻搅??就如同重生之后,我在医院见到文少勋的那一刻。 悲哀、遗憾、痛苦、思念、难受??那是忘却与流失的感觉。 可最终的我,就只是尽全力让自己忽视掉那些情绪的存在感,然后抬眼看向他。 努力压抑住语气中的颤抖,「对不起,文少勋,我不想被人强迫着成为某个人,我也不想要成为谁的替代品??」 「不管是凉安还是穆夏昀,那些都是我的过去。」微微一顿,我看向了远方的苍穹,忍着眼角酸胀的温热,「……可我想要的是我的未来。」 见他不语,片刻过后,我又朝他启声问道:「我问你,如果我再也没有了凉安的记忆……」 「你还会像今天一样这么对我吗?」 他依然沉默,而过不久我垂下了眸,有些讽刺似地笑了出来,「??你的答案再明显不过了。」 叹了口气,我终究还是转过身回避了他的目光,「我们回去吧。」 ? 在杜拜的最后一天,大家稍作整顿就来到了机场准备连夜赶往日本。 因为起飞时间是凌晨两点多,给闵弦打完电话后我就有些昏昏欲睡了。 可一想到昨晚在喷泉时发生的事情,我又能瞬间全然清醒过来……而某人却像什么事也没发生一样。 「睏了吗?一会儿在飞机上好好休息吧。」 「司末给我们订的都是商务舱,可以舒服地睡一觉。」 我不自然地别过视线,「嗯……好。」 见我这副模样,他低下了头,像是想了什么后又缓缓开口:「昨晚的事……是我太不理智了,请你别放在心上。」 讶异地抬眼看向他,而闵淮一听到这话又挑眉看了过来,一脸八卦样,「昨晚?昨晚你们发生什么了?」 我有些慌张地不知道该怎么说明,只见文少勋淡淡笑了笑,「没什么……是我做了让穆总误会的事。」 听到文少勋这样回答,我若有所思地叹了口气,赶紧装作没事地瞥了闵淮一一眼,微微正色,「没听过好奇心害死猫吗?玩你的手机去。」 「嘖,我也就随便问问……」他瘪瘪嘴,「不过这事还真那么严重,连故事的大纲也透露不了啊?」 白了他一眼,闵淮一又笑着别过了视线,「行,我走吧,你们聊。」说完,就起身走到一旁的位置坐下了。 和文少勋坐在这儿一片安静,俩人都没开口,而我只顾着回想文少勋方才所说的「误会」两字是什么意思,却丝毫没有注意到他说这句话时目光中一闪而过的冰冷。 经过了十几个小时的飞行,当飞机降落在日本的羽田机场时,已是下午五点多了。 闵弦说了会安排人来接机,可是直到我们几人都走出大厅也没看着个人影,我拿起手机正想打个电话问个清楚,就听到身旁的黎安娜突然惊呼了一声。 而我正回过头想看看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就发现背后不知何时早已站定一个人,而我在瞄到他的那一刻时瞬间就愣住了,吓得微微张口却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只见他气定神间地朝我走来,脸上的面容波澜不惊又带着一丝笑意。 瞧他这个势在必得的模样,心里不安的涟漪渐渐拉大,微微张口声音轻颤,「程、程海夏?」 他微微歪头,接着淡淡地扫了一圈我身边的眾人,最后轻蔑一笑,将目光放在了我的身上,「夏昀……你太天真了。」 「错失营销良机而留职停薪?」 「??你真以为你瞒得了我吗?」 说完,又轻笑一声,「怎么办?」 「你们要找的日本海洋馆公司已经被我收购了……你打算怎么和我谈?」 看到面前的男人我就已经够意外了,可我却还来不及对他的出现感到震惊,他的话就先让我愣在了原地,「你、你说什么?」 程海夏微微叹了口气,「我说……你们要找的那家日本海洋馆公司,现在的老闆……是我。」 「你打算怎么和我谈合作呢?穆夏昀。」 听到他重复说了一次,疲惫挟着讶异充斥着我的目光,我双目呆滞地看着程海夏,心里的世界就好像突然崩了。 计画失败了吗? 怎么办? 都已经去了杜拜了,完成了这次考察最重要的一环,可现在……一切都结束了吗? 闵弦的公司怎么办? 我对白浅的约定怎么办? 我呢?对于做了那么多的我……这一切都算什么了? 就当我正茫然地不知道该如何反应他的话时,手机竟然非常不合时机地响了起来。 在眾人各自冷着目光不知道该说些什么的场合上,我掏出手机,看了一眼来电人微微一愣,又不自主地抬眼看了看程海夏,最后有些犹豫地按了接听键,「喂?」 「怎么?是不是挺落寞的?」 一愣,「什么?」 「计画失败了,所以很难过吧?」 微微地叹口气,「怎么办呢?是不是很慌张?」 「觉得很无力又崩溃吧?」 我完全没听明白韩澈在电话里说了些什么,我蹙起了眉眼,「你到底……」 话还没说完,他轻轻的笑声又传入耳畔,紧接着又是那淡然的语气,「瞧你这副愁死人的样儿……给我挺起腰桿精神些。」 「哥这就给你搬救兵来了。」 愣愣地听他说完,接着脑袋一闪,别过头开始四处张望了起来,接着目光就愣愣地定在了右方的远处。 那熟悉的身影映入眼帘,我微微张口,呆滞了目光,表达惊讶的话语还卡在喉腔,身边的黎安娜早已瞪大了眼,震惊地开口喊道:「你、你怎么在这儿!?」 只见韩澈一手拿下了脸上的墨镜,一手结束了手里的通话,微微勾唇走了过来。 我满脸讶异地盯着他,而韩澈别过头来,见我这副憔悴又诧异的神色顿了顿,最后冷冷地笑了。 从容不迫地瞄了黎安娜一眼,笑着反问道:「我怎么在儿?」 韩澈说着,接着转过身看向程海夏,目光清冷又带着一丝嘲讽的笑意,「身为穆总策划项目的最大投资股东……」 「来这里给各位接机,挺合理吧?」 ——本章完。 第十三章 日本之行(1) 我愣愣地看着韩澈在我的旁边直直地盯着程海夏,眼里的深沉带着一丝笑意,看得我有些雾里雾云的。 给我搬救兵……想起他当时在日式料理店说的话……难不成他早知道了程海夏收购了那即将和我们谈合约的日本公司,所以特地来到日本来帮我了? 所以他最后真的投资了cl,甚至还成了最大投资股东……站在了我这边吗? 还以为他在开玩笑,结果竟然是真的。 心里突然多了些感动,或许是因为太累了,眼眶里莫名有些泛泪,却没想到才刚感动到一半,韩澈竟对程海夏开口:「海夏,你怎么在这里?」 愣了愣,他怎么会叫的那么熟啊?难不成他俩还认识? 「你……」程海夏皱了皱眉,也看向他,「最大投资股东?」 韩澈微微一笑,笑意却不达眼里,答非所问,「你说那家日本公司被你给收购了吧?」 程海夏沉默不语,看着韩澈的目光中充满了疑问。 而韩澈若有所思地点点头,淡淡开口:「那既然如此,当然是得好好跟你谈了。」 说完回过身看向依然沉默的眾人,「大家来到日本都累了吧,有什么话上车再说吧,车已经停在外面了,到酒店还得一段路呢。」 「不过……有个小问题,人数我没算好,不小心叫了一台六人座的商务车了。」 「六人?我们不正好是六人吗?」闵淮一疑惑地开口。 韩澈笑了笑,淡淡回覆:「加司机七人。」 呆了呆,无语了,韩澈这办事效力不太对劲啊?? 可终究还是疲惫地叹了口气,「没事……不如你们先去,我叫计程车吧。」 听见我这么说,程海夏低眸看了看我,原先面无表情的神色多了一份无奈,接着蹙着眉微微叹了口气,「??我载你吧。」 说完,瞥了韩澈一眼,「你把酒店地址传给我。」 听到程海夏的话,韩澈貌似有些犹豫地看了我一眼,目光却带着模糊的笑意,「这……不会麻烦到你吧?」 程海夏听到他的话回过头看着我,低了低视线,「不会,我刚好想和她单独谈谈,相信她一定也有话想和我说。」 看着他这投射过来的强烈目光,我不自主地别过了视线,却因此不经意地瞄了韩澈一眼,才发现他不着痕跡地给了我一个眼神示意。 微微皱起眉,我有些搞不清楚状况的微微张口,有些停顿地在脑袋里缓了缓,才有些后知后觉,抿抿唇,微微叹了口气。 「……好吧。」 转过身和眾人说道:「你们就坐韩澈叫的车,我坐海夏的,酒店会合。」 「如果有什么事…‥电话联系。」 说完后,我悄悄又看了一眼韩澈,他微微頷首,面容清冷又带着一丝从容,嘴边的些微弧度就好似代表着计画得逞。 韩澈这傢伙……又在打什么主意了? 在心中发着疑问,我快速地别开了他的视线,而此时程海夏见我方才这副警惕的模样,冷笑了一声,「不要每次见到我就像老鼠碰着猫一样……」 「我不会吃了你。」 「走吧。」 说着,一隻手伸过来拉住了我的手腕,另一手拉去了我手里的行李厢,他不顾眾人猜疑的目光就强行把我带走了。 边走边回过头看了看身后的人,每个都像各怀心事般盯着我。 而黎安娜有些担心地望着我离开,欲想上前,却被韩澈一把拉住了。 「你别多事。」他低声说道,接着又转过身看向眾人,面容又染起一片熟悉的笑脸,「好了,我们也出发吧。」 有些愧疚地低下了头,黎安娜低声呢喃:「难道真是因为我……」 ? 几分鐘后,跑车飞速行驶在道路上,车里却意外的沉默。 还记得记忆中我总共坐了程海夏两次车,这次是第三次。 第一次他为了让我出门透气,带着我去以前居住的小区放松心情,还记得他那时谈笑风生说着要带我去私奔的玩笑。 而第二次是在出行前……也是我忘了他生日的那个晚上,他带着我到河堤边,淡淡地说着曾经的往事,然后脱下外套为我挡雨…… 突然一阵心酸,沉淀已久的问题又再次浮上心头,我们之间……到底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你没有什么要问我的吗?」 空气中长久的寂静里,程海夏开口打破了沉默。 我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能微微低下头回避了他的目光。 「那好……」 「换我问你。」 「啊?」 疑惑地开口,跑车却突然一阵急煞,停在了路边。 有些惊讶地扶住了握把,我不禁抬眼看向坐在我身边的程海夏。 他微微低头,宽厚的手掌紧紧地攀着方向盘,就好像被强烈的情绪垄罩其中。 「夏昀,你就这么恨我吗?」 「寧可与我为敌,寧可满世界跑地去帮他,甚至费尽心思地瞒着我……」 他蹙紧了眉,似乎在压抑着某些情绪,语气悲伤,「你就……不能原谅我这一次吗?」 而我面对这些问题,微微张口想说些什么却不知道该如何回答,程海夏见我这样叹了口气,再次启声:「那天之后,我一直在思考一个问题??」 「你说我骗了你,明明知道安雪儿剽窃了你的创意,还故意用这种阴险的卑鄙手段让你的创意付之东流。」 「你不相信我,你说是我先背叛了你……」 「你还说你根本不是穆夏昀……」 他垂下了眸,目光中纵横错杂,「那你是谁?」 「是……凉安吗?」 我心头一颤,震惊地瞪大了眼睛,深深讶异着他这句我丝毫没意料到的问题。 程海夏知道凉安的存在?他是什么时候知道的?他是怎么知道的? 脑袋里瞬间炸出了这些问题,我还杵在那没回神,程海夏又继续说了下去。 「凉安,就是你变得陌生……变得疏远我的原因吗?」 说到一半,程海下突然抬起头看向了我,眼里的情绪翻涌却依旧深沉幽黑。 「你的心脏……是她的吧?」 「那个叫作凉安的女孩。」 我的目光早已染上了一片诧异,终于讶异地出声:「你、你怎么知道!?」 可他没有回答我的问题,目光又暗了下来,「我曾经以为你的失忆只是手术的后遗症,过不久就会好起来了……」 「但我没想到……」说到一半,又叹了口气,伸手揉了揉紧蹙的眉心,「你的浅意识会又这种方式来逃避自己、逃避我……」 「难道你以为换个人格就能够埋葬过去……改变一切吗?」 看着我的面容说出这句话后又低了下来,自嘲地浅笑,「不过终究是我的错,让你那么失望痛苦……」 看到他用这副模样说出这些话,我心里驀地一跳…… 我知道……这身体里深藏已久的穆夏昀的意识又悄然地被触动了,可即使心里隐隐作痛,脑袋里的理智还是告诉了自己,我必须得冷静下来。 深呼了一口气,「……海夏,或许我以前的确是你认识的穆夏昀,你心中最疼爱的那个女孩……」 「可现在的我不是了。」 「情况有些复杂,我不知道怎么和你解释,但是……」闭了闭眼,「现在的我,不恨你、不讨厌你,也不……熟悉你。」 程海夏的目光微动,看着我的眼眸中好似闪过了一丝悲伤。 「因为没有记忆,我没办法承受你与穆夏昀之间的感情,所以我才会害怕、才会躲你,而你对我期望的一切都让我好有压力,你明白吗?」 「你每次见到我总是逼迫我,想让我对你认输,想让我义无反顾地跟你走……」 莫名地有些哽咽,我的声音开始颤抖了起来,「可你对于现在的我而言,只是、只是??」 「普通朋友……而已。」 我艰难地说完,小心翼翼地看着他的表情变化,眼里早已蓄满了泪光。 而程海夏的目光灰黑,眉头紧锁久久不语,嘴唇微动似乎是想说些什么,可终究还是低下了头,「是吗?」 他的语气落寞,目光空灵,「原来是这样……所以我该怎么做,才能让你变回原来的你呢?」 「闵弦……他之前是你的主治医师,他知道一切吧?」 「你的失忆、你的人格变化……他都了解吧?」 「那天在晚宴的天台上,我听到你们说了凉安这个名字,他还鼓励你要找回你想要的生活……从那时候,他就知道这一切了吗?」 「他是认为你忘了这一切,觉得你什么都不懂……藉此才继续让你们这场假的婚姻继续维持住的吗?」冷笑几声,「看来我应该和他当面谈谈,来找找让一切回到原来的办法……」 听到他的喃喃自语,我有些着急了起来,「不是你说的那样,他没有这样……」 「海夏,你冷静点,不要这么衝动……」 他疑惑地抬眼,短暂地沉默后,「为什么?」 「你不想变回原来的自己吗?」 「我……」 微微低头,脑子飞快地转动,先撇开闵弦和程海夏这俩个那么不对盘的人碰面又会吵得不可开交??我突然又想起韩澈曾和我说过的那些话。 只要是曾经跟我有过感情牵绊的人,似乎只要与我有了亲密接触后就会触发以前的记忆。 程海夏虽然外表温文儒雅,可骨子里衝动又疯狂,要是真被他费尽心思知道了这个方法……天知道他又会做出什么事情来!我简直不敢想像! 第十三章 日本之行(2) 似乎对他的恐惧已经成了本能,我只好故做镇定地朝他开口:「其实……我觉得现在的自己挺好的啊,你也曾说过……以前的我并不快乐。」 「既然不开心的事情我都忘了,难道现在这个开心的我不是你希望看到的吗?」 他低下了眸子,眉头紧锁,「可是……你也把我给忘了,还跟别人结了婚……」 「难道我就是……你不开心的往事吗?」 看到他眼中明显流露的激动情绪,我慌张地连忙解释:「海夏,你不是……」 「别说了。」他语气不耐地打断了我。 「我没有办法接受,你因为我而嫁给别人,即使你们的婚姻是假的……也一样。」 程海夏彷彿努力地压抑自己的情绪缓缓说道,而我找不到任何能反驳他的理由,「海夏……」 「行了。」他又低下了头,截断了我的话,「这件事情……我一定会解决的。」 程海夏再次重重地叹了口气,低下了头,「另外……我没有骗你,也没有联合安雪儿剽窃你的创意……」 「夏昀,我除了是个企业家也是个设计师,在我的人生中,我不可能会做出抄袭这种卑劣的事,而且就算我真的这么做了……那个人也不可能是你。」 我愣愣地看着他说出这些,心房的池塘又像是被一颗细小的鹅卵石投出一层层的涟漪。 「还有……这场商业竞争本来就是我和闵弦之间的事,我所做的一切都是针对他,无关于你,我不想让你牵扯进来。」 「可是……我……」 「我知道你现在于情于理都不可能抽身而退,更不可能站到我这边,但没关係……我只希望你记住一件事情。」 「什么?」我朝他问道。 他沉默片刻,缓缓开口:「无论我做了什么,本意都不想伤害你…‥」 「就算哪天你拿着枪指着我,我也永远不会将我手边致命的武器对着你。」 「我做这些,唯一的目的,只是想让你回到从前,回到我的身边……仅此而已。」 「你只要,记住这个就够了。」说完后,程海夏抬起头,紧了紧了身前的方向盘,踩了催油踏板,车子又稳稳地开始发动。 他目光直视前方的路况,没有再看我一眼,空气中的寂静来回流淌,我却觉得气氛变了味道。 俩人虽各怀心思地沉默着,可先前心中紧张尷尬的防备似乎缓和了些,我终于找回了那隐藏已久的丝丝自在感。 轻轻地靠在了车窗边,我终于还是抵挡不了搭红眼航班的疲惫,微微瞇起了眼。 一路无话到达了酒店门口,韩澈他们貌似早就到了。 刚下车,就看到门口站着一个人,我疑惑地走了过去,「文少勋?你怎么站在门口?其他人呢?」 「我在等你,其他人回房休息了。」 「等我?」 他嗯了一声,理所当然地看着我,「等你的护照啊,登记入住需要你的护照。」 恍然大悟地喔了一声,笑了笑,「其实我可以自己办的。」 「我作为助理的时间已经不多了,就让我坚持到最后吧。」 听到他这么说,心里又突然一阵酸楚,「??好吧。」 程海夏不知何时走了过来,看到我们俩个站在这里谈话,微微蹙起了眉,先是看了文少勋一眼,沉默了几秒,又低眸看向我,「夏昀,关于跟日本公司合作的事情,我会再找时间联系你,先好好休息吧。」 嗯了一声,「知道了。」 他微微一笑,又自然而然伸手抚了抚我被风吹得有些凌乱的颊旁发丝,「对了,明天是安娜的生日吧?」 我点点头,刚想开口却突然想到之前忘了他生日的事情,有些愧疚地垂下了眼眸。 「有时间吗?一起庆祝吧。」 「我们三个不是从小到大都一起庆生的吗?」 「好、好啊。」有些意外他的邀约,我竟不自觉地就答应了。 眼里蓄满笑意,「嗯,场子我来订,明天就叫上大家一起来吧。」 「嗯,好。」 一旁一直看着我们说话的文少勋突然轻咳几声,淡淡地开口:「要不先进去说吧?我们刚从热带国家飞过来,现在气温那么低,你又没穿多少衣服,别感冒了。」 程海夏淡淡地瞥了文少勋一眼,「……好了夏昀,你进去吧。」 「我先走了,电话联系。」 我点了点头,而程海夏笑着看了我几眼后,就转过身上车离开了。 我看着他的车渐渐驶远,发冷地搓搓手想转过身准备走进酒店,文少勋却先挡在了我的面前。 「他是谁?怎么好像和你……挺熟的?」 顿了顿,有些纠结地开口,「??他是我的青梅竹马,以前和他挺熟的。」 文少勋轻皱眉眼,「他好像也是我们这次计画最大的竞争对手吧?」 「就是他投资了江雪集团,还抄袭了你的创意吗?」 抿抿唇,「他是投资了江雪,但抄袭这件事……他应该不知情。」 「是吗?」微微低眸,目光里像是在想些什么,「……那既然他和你关係不错,为什么还要投资别人还和你竞争?」 「这个……」 「因为你和闵弦之间的掛名婚姻?」 听到他这句话,原先还有些欲言又止的我停顿了一下,接着抬起头满目吃惊地看着他,几乎整个人都傻住了。 这是什么情况!?文少勋…‥他怎么知道了那么多!? 不仅是我的掛名婚姻,还有程海夏和我们竞争的目的…… 他是什么时候……又是怎么知道这些的!? 看到了我满是诧异的神情,文少勋微微地叹了口气,又恢復了淡然的神色。 「算了,先进去吧,别着凉了。」说完,轻轻叹了一口气,就比我早一步先行离开。 而我还因为他方才的话愣在原地,看着他走进酒店大厅的背影,心底隐隐地起了一丝不安。 才刚来到日本,就发生了那么多我预料不到的事情,看来这次的日本之行大概率是不会平静了?? ? 来到酒店房间刚进门,黎安娜闻声就从床上一跃而下奔到了我的面前。 一张小脸全是愧疚的神色,「夏昀,对不起……我没想那么多,那则贴文果然还是被海夏给看到了。」 「可我没想到他会做得那么绝,竟然还特意收购了要合作的公司……」 说着她又低下头,声音有些哽咽了起来,「对不起夏昀,这样你们的计画是不是要泡汤了……对不起……都怪我……」 而见她这副低着头自责地说着对不起的模样,我不禁噗呲一声笑了出来,「傻瓜,这根本不关你的事,别自责了。」 「你以为收购一个公司只需要几天时间吗?」 「他一定是早有计画、早就发现了。」 红着眼抬头看向我,「真的吗?」 「当然了,而且我和海夏也说开了,还说好明天一起帮你庆祝生日呢。」 听到我的话立刻笑逐顏开,惊喜地开口:「真的吗!?你们终于和好啦!」 垂眸,有些乾笑,「其实也不算和好……就是各自明白对方实际的想法了吧。」 黎安娜笑了笑,「不管怎么说,既然都说开了,之后一定会更好的。」 「不过韩澈那傢伙怎么突然来投资你们公司啦?还来给我们接机了,我看到他时简直快惊呆了啊!」 听到她这么问,我突然有些愧疚地别过视线,「安娜,其实我一直都没和你说……我和韩澈其实还挺熟的。」 一脸震惊,「挺熟的?」 「……总之发生了挺多事情,我和他就莫名其妙变熟了,之前都没机会和你说,而且他和你还有婚约呢,你别想多啊,我们就是一般的朋友……」 一脸听不懂我在说什么似地打断了我的话,「说什么呢,我只是对你和他是朋友这件事感到太震撼了!你这个性竟然还会和他这种人当朋友了……简直是世界奇观啊。」 「还有,跟你说多少次了……那婚约是长辈们定的,我不管怎样都不会承认的!你才别想多了。」 看着黎安娜义正严词地说道,我又不禁感到有些好笑。 「不过,韩澈那傢伙这次竟然选择来帮你了,我也算对他刷新了一波印象了。」 黎安娜若有所思地说着,顿了顿,「……而且既然他都这样了,凭我和他现在在业界里的关係,我的爷爷为了不打破两家的共识,也必然会选择站在你们这里……」 「我能够藉此真正帮助到你,我也很开心呢。」 低头浅笑,我伸手握住了黎安娜的手心,「安娜,谢谢你们……」 「虽然现在成了这个局面,但我还是会好好加油的。」 「当然了,我说了我可是会好好监督你呢。」 俩人笑嘻嘻地说完,脑袋里突然想到了什么,我轻轻放开了她的手,「好了,你就早点休息吧,我去打个电话马上回来。」 放下行李,我在酒店的休息区找了一处僻静的角落,接着拨通了闵弦的电话。 不像先前都只嘟了一声就被人接了起来,这次迎来的却是好几声的忙音。 几秒鐘过去,又是好几声忙音后,听到了拨通电话的提示音,有些着急地想开口,耳里却传来一道机械式的女声:「对不起,您所拨打的电话无人接听,请稍后再拨……」 皱起眉看着未拨打成功的手机萤幕……奇怪了,平常打给闵弦都是一响就接啊,今天这是怎么了? 现在日本的合作公司被对手给收购了,这么重要的事得找他商量,为什么偏偏这时候不接电话呢? 我正准备再打一个电话,没想到手机竟突然来了讯息。 第十三章 日本之行(3) 本来以为是闵弦,赶紧便点了开来??结果居然是韩澈? 「——来二楼的酒吧,现在。」 几分鐘后,刚走进酒吧里探了探头,就看到熟悉的身影坐在吧台边喝着酒。 走了过去,轻轻地坐在他旁边,叫了一杯碳酸汽水。 想到他突然特意来到日本帮助我的事情,一时半会儿突然不知道该和他说些什么,我只是侷促地看着韩澈缓缓地将那杯酒一饮而尽,接着看向我。 装模作样地叹了口气,「别装了,我知道你很感动。」 听他这讨人厌的语气,终究忍不住给他一个白眼??我们俩之间果然永远拒绝这种感人的时刻。 「是是是……感动到都措手不及了!」 「哈哈,我没食言吧?」 「我还以为你是开玩笑的呢。」我用手指摸了摸汽水瓶边上的水滴,沉默了一瞬,「不过……原来你认识程海夏啊?」 理所当然地嗯了一声,「很久以前就因为圈子的关係认识了,不过私底下也没什么联系,就算是一般朋友吧。」 「我怎么都没听你说过啊?」 「你也没问过我啊?」见我无语地盯着他,韩澈笑了一下,顿了顿,「话说……你和程海夏聊开了吗?」 我嗯了一声,随后叹了口气,「你是故意的吧?」 「你是不是早料到他知道了我们的行程,所以故意叫了六人座的车,又故意让他载我?」 「呦,没想到你变聪明点了啊?」 我懒得回应他,低下了眸子,叹了口气,「聊开了是聊开了,可他还是收购了合作的公司,现在的情况对我们来说很是危急……」 听我这么说,放下了刚蓄满的酒杯,用手撑着头,嘖了一声,「我才说你变聪明了点……你这是才开窍了一半吧?」 「为什么要让你和他说开,不懂我的用意吗?」 「如果你们是一般的竞争对手,他收购了你们要合作的公司,基本上在这场战上你们早就彻底输了。」 「彻底输了?」听到他这话我不禁心头一跳,忧心地问道:「就没有、没有什么翻盘的机会吗?」 「所以我不是说了吗?『如果』你们是一般的竞争对手……」 我疑惑地着他,只见韩澈轻笑一声,朝我开口:「穆夏昀,你难道忘了……你可是程海夏的青梅竹马呢。」 「从一开始程海夏投资了江雪,不就是为了你、为了针对你老公……才这么做的?」 他的目光从容又带着笑意,「虽然他想赢得这场商业战争,可说到底他的目的只有你,所以……只有你才能让他改变心意。」 我愣愣地听他说完,突然想到程海夏在酒店门口前的确和我提到了之后会再联络我关于合作的事情…… 可他……真的会这么做吗?单凭他对穆夏昀的感情,他真的能仅仅为了她改变心意? 这可不单是两个集团的斗争,光是投资股东和资金线就可以牵扯到好几家公司,那些款项都是几千几百万起跳的…… 但即使如此,程海夏既然真能单单为了让穆夏昀回到自己身边而投资江雪,要能让他又为了她放掉这一切也不是没可能?? 毕竟就如同韩澈所言,程海夏从头到尾的目的就只有我而已。 虽然本就知道韩澈是个聪明人,可这次还真没预料到他居然会打这种主意……我又被大大地震撼到了。 见我沉默不语地垂眸思考着,他轻轻叹了口气,「除了投资你们的公司的项目,黎氏集团凭我和黎安娜的订婚关係,应该也会因此选择站在同一艘船上……」 「我想我能帮你的,只有这些了。」 静静地听他说完,我微微一笑,目光中的感激不由自主地流露出来,「谢了……」 「不管最后的结局是怎么样,我一定会记得你这次的帮助的。」 韩澈沉默许久,接着不自然地撇过视线,嫌弃地嘖了一声,「说什么呢……肉麻死了,我俩之间什么时候这样说过话……你给我打起精神点。」 听到他的话,我抿抿唇喝了口汽水,满是气泡的液体衝入口腔后随之带来一阵重重的刺激感,我不由得微微皱起眉。 可过了不久,即使那股热辣感消失再在喉腔中,眉间的复杂却久久无法淡去,目光里的忧心和焦躁也愈积愈深。 见我这个样子,韩澈喝了口酒,无奈地叹了口气,「我说过,我只站在胜利者的那一方……」 「所以不要放弃,好好地干下去吧。」 短暂的沉默中,我低着眼廉,回应了这句随意却强大的安慰。 「嗯。」 ? 和韩彻在酒吧聊了几会儿天后就各自回房休息了,刚进房门就看到黎安娜这丫头早就睡倒了,给她拉了拉棉被,就进浴室里洗了澡。 盥洗后躺在床上看着天花板发着呆,虽然一身疲累可总觉得心欠欠的,总感觉自己不小心把一件重要的事情给忘了。 可最后仍然抵挡不了睡意,还来不及细想许多细碎之事,就这样睡了过去。 不知过了多久,迷迷糊糊中,彷彿听见手机震动了起来,我闭着眼睛摸索了半天,才终于按下了接听键。 带着睡意,「……喂?」 「??睡了?」 我嗯了一声,闭着眼睛侧躺着,接着把电话盖在了耳朵上。 「吃饭了吗?」 软软糯糯地开口:「不饿……」 顿了顿,「……很累吗?」 没什么意识,又嗯了一声。 电话那头微微沉默,过了好久才再次开口:「如果觉得辛苦,就回家吧。」 「回家?」 听到这两个字,我才有些清醒了过来,连忙揉了揉眼睛,翻身坐起来,「闵弦,是你吗?」 另一头一片安静,我微微皱了皱眉,「喂?奇怪??怎么没声音了?」 「嗯,是我。」 「你别起来,继续睡吧。」 「欸?」 他打电话来什么也不说,就问我累不累、吃没吃然后就结束通话了吗? 而听到他的声音,我才终于想起来今天有什么事忘记了,关于日本公司被收购的事还没有和他匯报呢! 有些着急,「等等,我有非常重要的事情得跟你说,关于这次合作的日本公司……」 「我都知道了。」 听到他的回话又愣了,「啊?你都知道了?」 「你知道程海夏收购了那家公司?」 「嗯。」 「你知道他突然出现在日本?还了解我们所有的行程计画?」 他停顿了会儿,又再次淡淡地嗯了一声。 「那怎么办?我们应该怎么做?真的要跟他合作吗?」 「那我们的项目资料和设计理念不就都会让他们给知道了?」 我急切地朝闵弦问道,而他不知为何又突然没了声音,我正有些疑惑地想再次开口,他的冷冷清清的声线却又缓缓地传入耳里。 「日本冷吗?」 愣住了,「啊?你说什么?」 「十二月可以去北海道泡温泉,那边已经下雪了,你可以去看看。? 我满脸问号地微微皱眉,「闵弦……你没事吧?」 「我怎么都听不懂你在说些什么?」 他若有似无地叹了口气,「工作的事,暂时先放下吧。」 「啊?」 「你先在日本好好休息,等事情有了结果,我会告诉你的。」 「什么事情?」 一丝不安浮上心头,「你……是不是有事瞒着我?」 话一出口,电话那头仍然沉默,闵弦没有回答我。 他这样让我愈来愈不安,我有些着急了起来,「到底怎么了?国内发生了什么事情吗?」 「你呢?你没事吧?」 「……我没事。」 「那……」 「好了,我还有事,先掛了,你快睡吧。」 「欸?等……」可还没等我再说些什么,手机里的通话已经结束了。 而我眉头紧锁地看着手机屏幕,这个奇怪的通话让我的睡意全无。 到底发生了什么?闵弦一定有事情瞒着我…… 抬眼看看时间,居然已经快十二点了,日本和国内的时差只有一个小时,这么晚了,他还在忙吗? 平时不是早就睡了,为什么这次出行总是那么晚给我打电话? 我垂下了视线微微地叹了口气,果然不出所料……复杂的事情果然愈来愈多了。 ? 隔日下午,韩澈就载着我和黎安娜前往程海夏订好的庆生场地,而因为日本的行程有了变数,文少勋和白浅都还留在酒店修整。 用手撑着下巴愜意地看向车窗外的日本街头,前座的黎安娜却不耐地嘖了一声,「我说……我为什么就得坐前座了?」 「你不是他的未婚妻吗?难不成我坐?」坐在我身边的闵淮一不解地开口。 喔对,差点还忘了这小子了,总之一切关于吃喝玩乐的活动一定少不了他。 「谁是他的未婚妻啊!」 「别以为你是寿星我就会对你有特殊待遇,给我老实待着,不然等等就折返回酒店。」韩澈瞥了她一眼,说完后又看向前方的马路。 黎安娜气呼呼地哼了一声,接着回头看向我,大眼睛眨巴眨巴地,「夏昀,他兇我!」 我乾笑三分,不知道该说些什么,而韩澈听到她这么说又开口:「你以为叫她就有用?」 「哼,要不是看在夏昀的面子上,我才不会让你来我的生日宴呢。」 轻笑几声,「算了吧,就算你不让我来,我想来你还拦得了我了?」 「你!」 「怎么?又要和你爷爷告状?」 「我现在可是他眼里的完美孙女婿,你就别瞎忙了,没用的。」 看着他俩你一言我一语地斗嘴,就像在听国小生吵架一样有趣,我看得觉得有些好笑。 「啊啊啊气死我了,韩澈!我今天一定要和你拼酒!」 才发笑到一半,黎安娜这话一出口我就愣了,要和韩澈拼酒?这丫头也太单纯无知了吧……真觉得自己能拚得过他这种夜店老司机? 正想开口阻止她这个不切实际的想法,韩澈却轻哼一声,「拼酒?」 「行啊,到时候可别后悔啊。」 「哼,后悔的是你吧!」 看着他们俩又继续吵了下去,我无奈地扶额,这对竟然比我想像中的还要不对盘,难怪黎安娜死活都不承认和韩澈的婚约……看来还真是有解的。 叹了口气,我看向窗外。 怎么总隐隐地感觉……还会发生一些我料想不到的事情呢? 第十三章 日本之行(4) 夜店包厢里觥筹交错气氛活跃,除了蛋糕和香檳,还被布置地十分精緻,和黎安娜走进去这丫头眼睛都亮了。 方才我给文少勋和白浅俩打了电话说了地址,虽然有些不情愿,可文少勋还是答应前来,估计现在还在赶来的路上吧。 而黎安娜这丫头性子直我是知道的,可没想到她竟然真的一根筋地去找韩澈拼酒了,把我丢在一旁自己一个人吃着蛋糕。 「喏,果汁。」 低眸看着眼前的果汁,我伸手接了下来,朝闵淮一笑了笑,「谢啦。」 闵淮一转过身从我身边的沙发椅上坐了下来,勾起脚,静静地喝起了香檳,过了许久,却又突然开口:「大嫂。」 「嗯?? 「你和程海夏的感情很好吧?我听人家说青梅竹马的感情挺模糊的,就像是混杂着曖昧的友情。」 「这……以前是挺熟的,不过我现在也忘了。」我思索了会儿,接着回答道。 「这样啊,也许是因为大嫂你已经结婚了吧?」 「啊?也、也许吧?」 他若有所思地点点头,接着摇了摇手里的酒杯,「话说……文少勋的实习期就要结束了,你会不会捨不得啊?」 「捨不得?多少有点吧??毕竟他也帮了我许多忙,以后指不定就见不上了。」 「的确,不过你们关係似乎挺不错的?」 喝果汁喝到一半顿了顿,我有些疑惑地看向闵淮一,突然觉得有些奇怪,「怎么感觉你问题好多啊?一下子问程海夏又好奇文少勋的?」 「没什么啊,只是这趟行程下来,总感觉你们这上司和下属挺合拍的。」 「而且文少勋也挺称职啊??照顾自己的上司就好像在照顾自己的女朋友似的。? 喝到一半的果汁差点从手中洒了出来,我一脸惊讶地看向闵淮一,「你、你这是在说什么呢!?」 「大嫂你那么惊讶干嘛?我说什么了?」 我警戒地看着闵淮一,而他却满脸笑意地别过了视线,倾身给我递了张纸巾,「其实我一直都挺讶异为什么他即使得冒着可能毁掉自己前程的风险,都要参与这次的出行……」 「但这次观察了下我好像知道为什么了……」 我紧张地吞了口唾沫,「什么……为什么?」 他顿了顿,摸着下巴蹙眉思索着,「他该不会是喜欢大嫂你吧?」 满目的讶异,「什、什么!?」 「你别瞎说啊,这是不可能的事情,我和他就是一般的同事……」 「一般的同事吗?」 正集思广益着该如何回答他,身边一道熟悉的声音传了过来,「你们在聊什么?」 有些慌张地看向程海夏走来,刚想开口简单搪塞几句,闵淮一就对他微微一笑,「没什么啊,只是聊天而已。」 「我正和大嫂聊感觉这次的行程挺轻松啊,不是去商场购物,就是到处玩,今天还替黎安娜庆生了,跟去度假似的。」 听到他这些话,不自觉无奈地叹了一口气,「你以为我想这样吗?要不是因为……」 想到了什么,我看了一眼方才自我左边坐下的男人,忍住了快要说出口的话。 「因为我吗?」程海夏轻笑了一声,「因为我收购了你们要合作的公司,所以计画全被打乱了吗?」 我垂下眸,咬唇不语。 「现在不用辛苦地去谈工作了,不是很好吗?」他见我沉默地低下眼帘,突然正色道,「夏昀,如果是我,绝不会忍心让你四处奔波劳苦。」 「商战是男人的事情,他不应该让你挡在前面。」 程海夏说完,闵淮一意味深长地看了程海夏一眼,而我揉了揉眉心,本想忽略这个话题,闵淮一却刚好开口了。 「主要是,这趟出行其实我们也没工作到什么吧……」说着,笑着喝了一口酒,「突然觉得当大嫂的助理挺不错的,除了白天能一起逛街,晚上还能和你两个人一起去看喷泉的演出,我哥要是知道了真该吃醋了……」 听到他这句话,我愣了一秒,慌乱地微微张口,「你……」 他似笑非笑地又抿了口香檳,眼神颇有深意地看着我,而我一下子就被惊了一身冷汗。 突然想到那时在机场闵淮一还问了我和文少勋发生了什么事……结果他竟然早就看到了! 心底一凉,我竟然还以为他真的不知道…… 可这小子到底是多间啊……家里住海边是吗!?本就觉得这趟出行闵淮一挺关注我的……结果竟然还刻意观察我和文少勋了!? 我还一脸诧异地盯着闵淮一,程海夏听到他这番话也皱眉看向他,「晚上?喷泉的演出?两个人?」 「文少勋不是夏昀的助理吗?为什么会单独和她一起去看表演?」 「这个嘛??可能是他和我大嫂本来关係就不错吧?听他说俩人以前就认识了,现在还当了同事,当时他来应聘时我就觉得挺有缘的呢。」 闵淮一还从容地和程海夏慢慢解释,而我瞪着他脑袋都快炸了,这臭小子没事和程海夏提文少勋又是在打什么主意??光是闵弦和程海夏之间的竞争就让我操心个没完,居然还莫名其妙地参了个文少勋,是嫌我的生活还不够乱吗!? 「夏昀,你和文少勋以前就认识?」 「我怎么都不知道?」 在脑袋里怒吼到一半,程海夏却突然对我开口。 「我??」 我咬着下唇不知该如何解释,而正巧黎安娜刚好摀着嘴向我衝了过来,「不行了!不行了!夏昀,快陪我去趟洗手间!」 惊讶地看着她,「怎么了?你没事吧?」 闭着眼睛摆摆手,「我、我没事,啤酒根本喝不醉我,只是肚子太胀了??」 「我得先清空肚子再接着拼下一轮,那、那傢伙已经快不行了,我得乘胜追击??」 我看着黎安娜一阵无语,这丫头都已经有些大舌头了,还要继续喝??真的没问题吗? 不过脑袋快速转了一圈??这还真是个能逃避问题的好机会,我赶紧站起身来扶着黎安娜。 「那、那我先陪她去洗手间,你们聊。」 扶着这丫头进了洗手间又出来后,我突然有些害怕回到刚刚的包厢内,犹豫了会儿还是一把拉住了黎安娜。 「安娜,你刚刚都吐成那样,就别喝了,我们回去吧。」 满脸疑惑地看向我,脸蛋红通通地,「我不要,今天可是我的生日,而且我还没赢韩澈呢!」 「他今天用那种口气和我说话??我、我咽不下这口气!」 无奈地看着她,叹了一口气,「你真赢不了他的??就别瞎折腾了。」 「什么叫我赢不了他了?姐姐在light也是有名气的??你都忘啦?」 「论喝酒我和你还是不分轩輊的,就别担心了,什么时候那么婆婆妈妈的,太不像你了??」 无语,「??别说了,再喝隔天早上醒来你又该头疼了,之后再给你好好庆祝,我们就赶紧回酒店吧,我等等再和海夏说一声??」 「啊?现在就回去啊?才多久呢??」 我正想拉着黎安娜偷偷开溜,一转身却不想身后早已站了两个人。 「欸?大嫂你们要去哪啊?包厢不是在这儿吗?」 「你们可别走啊,这生日派对少了寿星还怎么玩呢?」 我看着闵淮一笑着对我开口,心里真想把他给大卸八块。 而就在我正于脑袋中宰杀闵淮一时,站在他身边的程海夏也刚好启声:「夏昀,他说的是真的吗?」 包厢外走廊的灯光有些黯淡,几簇灯光隐隐照在程海夏的面容下,我几乎看不清他的表情。 「你和文少勋怎么会很早就认识?这是怎么回事?」 「晚上还一起去看表演??」 「我??」我有些支支吾吾地看着他不知该说些什么,程海夏却抬起眸,目光复杂,「你和他是什么关係?」 面前的两个男人牢牢地堵住了我的去路,他们质疑的目光让我意识到??这个问题也许自己再也逃避不了了。 站在原地,不知所措地垂下了眸,「其实,那个??」 「来问我啊?」 我挣扎着是否将这一切吐露出来,却突然有一道声音从我的后方传来,嗓音不大,此刻却莫名显得清亮无比。 愣愣地回过头,就看到文少勋正靠在一旁的墙壁上饶有兴致地看着我们,脸上的表情却带着不悦。 「你们想知道什么,直接来问我不就得了?」他淡淡开口。 「为什么要问一个已经失忆的人?」 说着,他放下了盘起的手,然后走过了我和黎安娜,站定我面前看着程海夏与闵淮一,接着微微伸手不露声色地将我挡在身后。 「再说了??」 「想知道我和她的关係??」 文少勋轻笑了一声,目光却冷冽无光。 「你们够资格吗?」 第十三章 日本之行(5) 看着突然出现的文少勋站在我的面前,又听着他道出口的话,心情真是喜忧参半。 他总是在我最茫然无措的时候突然出现,挡在我的面前,替我承担那些我应付不来的棘手的麻烦事,让我安心,可他此时说出口的话却充满了浓浓的火药味,紧绷的气氛一触即发。 对面的程海夏一听到他的话脸色瞬间就冷了下来,蹙起眉,「我不够资格?」 「我和夏昀认识的时候,你还在喝奶吧?你又有什么资格跟我说这种话?」 文少勋冷笑了一声,「除了外表一样??你又怎么能证明她就是你认识的穆夏昀?」 彷彿被说到痛处,程海夏微微愣了一下没有回应他,暗自紧了紧手心。 「喔?那照你的意思,如果大嫂不是穆夏昀??」 「那她是谁?」 看着闵淮一笑着朝文少勋提问,我的心脏一下子就像被提了起来,紧张地看着文少勋的后脑勺,生怕他说出什么不该说的。 可他却微微顿了顿,随即又淡定地开口:「一个失忆的人,一个没有过去的人。」 「与其问她是谁??不如问她想成为谁才对吧?」 勾唇微微挑眉,低下了眸子,闵淮一捏着下巴点了点头,「好一个没有过去??挺有道理啊?」 而程海夏面色冰冷地盯着文少勋,沉默几许才终于缓缓开口:「不论有没有失忆,她都是穆夏昀。」 「至于她以后想成为谁??我想都与你无关。」 「是吗?」文少勋呢喃着,接着微微低眸,目光中彷彿渗着朦胧的情绪,「那可不一定呢。」 程海夏和文少勋冷冷地对峙着,在场没有一人开口说话,气氛有些尷尬了下来。 「哎呀,大家都别站在这儿说话了。」闵淮一瞄了文少勋一眼,「既然少勋来了,我们就回包厢聊天吧?」 黎安娜勾着我的手,看脸色地赶紧附和道:「是啊,站在走廊说话不太好,而且好冷呀。」 听到他们俩的话,我就像是被提醒似地硬着头皮打圆场,「那大家都先别站在这儿了,我们回去吧。」 话一落下,文少勋缓缓转过了身,看着我面色终于有些缓和了下来,「对了,白浅说她不来了,要我给你说一声。」 「她怎么了?」 「估计是对这种场合不感兴趣吧,说是想留在酒店继续研究设计架构。」 点点头,「好,知道了。」 「夏昀,海夏他们都进去了,我们也走吧。」 微微低下视线,我轻轻地嗯了一声。 想要逃跑的计划失败了。 怎么总感觉闵淮一向程海夏提起关于文少勋的事情是故意的??难不成他又知道了什么吗?他到底在打什么主意? 而且文少勋的出现貌似让这个问题变得更加尖锐,程海夏和闵淮一定不会就这样善罢甘休。 好头疼??不知道等等的酒局又会发生什么? 回到包厢,进门就看见韩澈坐在一边的沙发椅疑惑地朝我投来一个眼神,像是在问我发生了什么事,手里还端着一杯半满的酒。 抽了抽嘴,这傢伙果然不像黎安娜说得那样快不行了,我看还清醒得很呢。 想给他一个眼神示意,闵淮一却刚好热络地拿起酒杯,站在包厢的正中央笑着开口:「来来来,生日派对怎么能少了娱乐呢,大家都闷着喝酒有什么意思!我们来玩游戏吧?」 在现在这种场合一听到游戏这两个字,我突然就有些不安了,可还没等我出声拒绝,身边的黎安娜就兴奋开口:「好啊好啊!我要玩!玩什么游戏啊?」 崩溃地扶额,这丫头肯定是醉了,今天怎么总和我对着干呢? 闵淮一抿抿嘴思索半刻,又像想到了什么抬起眼看向眾人,「鑑于在场的女士智商都不怎么高??那我们就玩个简单点的好了?」 无语地朝他翻了个白眼,你才智商低好吗! 「真心话大冒险,如何?」 听到闵淮一说出口的游戏,有些松了口气,这游戏应该还行吧? 「规则的话??我们就来抽扑克牌吧?抽到k的是king,抽到鬼牌的则是输家。」 「真心话或大冒险必须由king说的算,而输家必须无条件接受惩罚,大家觉得怎么样?很简单吧?」 听上去没什么问题??只要不是抽到鬼牌就是安全的吧? 「感觉有点像国王游戏??但又不太一样,感觉这个听起来好像更有趣?」黎安娜若有所思地点点头,「不管了,我先来洗牌吧。」 等着黎安娜洗完牌后,大家一一也准备拿牌,我有些纠结地抽了其中一张。 老天保佑我不要抽到鬼牌?? 翻开来一看,是一张红心六,还好不是鬼牌。 如释重负地轻呼一口气,身边的男人刚好开口:「我是king。」 程海夏亮出了手上的扑克牌,朝大家说完后又环顾了一圈,「谁抽到鬼牌?」 「我。」文少勋淡淡地说,接着伸手将手中的joker牌面放在了酒桌上。 看到这个场面微微一愣,这是什么个情况??怎么偏偏是这两个人啊!? 程海夏低眸轻轻地笑了一声,也把牌放在了桌边上,思索几秒,「那我选真心话好了。」 抬眼看向文少勋,「我的问题很简单??」 「你为什么要刻意接近夏昀?最好给我一个满意的理由。」 惊讶地微微张口,这一来就问那么尖锐的问题吗?感觉气氛不太对啊?? 可文少勋看起来似乎早就料到程海夏的问题,他只是微微一愣后便面不改色地回答道:「因为她现在的心脏是我过世女友的,这个理由够充分吗?」 此话一出,不仅是程海夏听到后愣住了神,就连在场的所有人貌似也都因这个答案大吃了一惊??当然,除了我。 身边的男人迅速地回过神,蹙起眉,「你过世的女友?凉安吗?」 「抱歉,这算第二个问题了吧?」 「按照规矩,你的问题我已经回答完了,还想问我就继续吧。」 程海夏沉默了下来,眉头的纠结却没有一点舒张的跡象,又有些懊恼地别过头喝了一口酒。 而游戏依然继续进行,可包厢里的气氛经过方才的第一轮的问答后却有些严肃了起来。 快速迎来第二轮??翻开扑克牌,是一张菱形三,还好又不是我抽到鬼牌?? 「lucky,我是king。」 见闵淮一笑着亮牌,我默默地舒了口气,还真幸好不是我,谁栽到这鬼点子特多的小子手里谁倒霉啊。 想到一半,坐在边上的程海夏开口,翻开了自己的牌,「我的是鬼牌。」 闵淮一挑挑眉,顿了顿,「你吗?」 「一时半会儿也想不出要问你什么??乾脆让你大冒险吧?」 听到闵淮一这句话,我驀地停顿了手上喝着柳橙汁的动作,为什么我有种不好的预感? 只见程海夏自然而然地点头,「行,我都可以。」 「是吗?那就??」闵淮一若有所思地托着下巴,接着忍不住坏笑了一声,「用大嫂的手机给我哥打电话,然后随便说些什么,如何?」 一脸懵逼地盯着他,缓了三秒,我惊呼一声:「??什么!?」 「为什么他大冒险要用我的手机!?」 「闵淮一,你疯了吗?想害死我吗!?你又不是不知道你哥的脾气,要是他??」 我急切地朝闵淮一说着,而见我这番焦急反驳的样子,程海夏狠狠地皱了皱眉头,冷声道:「夏昀,手机给我。」 纠结地看着程海夏,正想出口拒绝,可见他眼里渐渐染起的不耐,我最后还是有些犹豫地把手机递给了他?? 「记得要按扩音啊,通话内容大家都得听得到。」 「你!」 我瞪着闵淮一气得简直想踹他一脚,而程海夏接过我的手机后便无比淡定地按下了通话键。 嘟的一声??电话果然就被接了起来。 「喂?」 「还没睡吗?」 熟悉的嗓音从手机的扩音传来,我的心却下意识地一揪。 而程海夏低眸看着手里的我的手机,目光淡然,缓缓开口:「是我。」 电话那头的声音似乎有些讶异地顿了顿,片刻沉默后,闵弦的语气明显地阴冷了下来,「她的手机怎么会在你手上?」 程海夏轻轻一笑,语带戏謔,「你觉得呢?」 「??我没耐心和你废话,让她接电话。」 听到闵弦这个已经到达冰点的语气,我觉得自己的寒毛简直都要竖起来了! 「她现在不方便接电话。」 我愣了愣,张大了眼,这句话也太容易让人误会了吧!忍不住地想衝上去抢回我的手机,却被闵淮一和黎安娜这两个冤家的眼神逼退了回去。 又是一阵冷到极点的沉默,过了好几秒,闵弦才终于再次开口:「她没事吧?」 「这是恶作剧吗?」 程海夏微微一愣,貌似有些惊讶闵弦的反应,却随即又不耐烦地皱皱眉,「这些你不用知道,我打电话就是想告诉你??」 「属于我的,我迟早会拿回来。」 「你记好了。」 程海夏说完后就掛断了电话,包厢里瞬间鸦雀无声,而几秒后,他又面无表情地把手机递给了我,「还给你。」 「如果等会儿他打电话为难你,叫他来找我。」 有些崩溃地别过了视线??叫闵弦找你?我哪敢啊!我可能会先被扒一层皮吧! 「不愧是天地集团的ceo啊,霸气??」闵淮一边鼓掌边笑着说道:「这个大冒险也算是过关了,我们继续吧?」 我愤愤不平地盯着他,而他又似笑非笑地把大家的扑克牌收了回来。 游戏继续,经过几轮正常的回合后,我正庆幸自己今天的运气还不错,居然连一次鬼牌都没抽到时?? 颇有自信地翻开了扑克牌,嘴角一抽??一张joker妥妥地亮在我的面前。 所以説,该来的总会来,终究还是躲不过的。 「我抽到鬼牌,抽到king的请手下留情啊。」 我哀怨地主动亮出扑克牌,但愿抽到king的人出手能温和一些,至少别是什么会让我社会性死亡的终极大冒险?? 可还没等我担忧多久,包厢内却响起了此刻我最不希望听到的声音。 第十三章 日本之行(6) 「真走运啊,我又是king。」闵淮一面色得意地对着我说道,接着朝我亮了亮抽到的扑克牌。 「不过??是大嫂啊?我是不是真得手下留情点了?」说着又装模作样地叹了口气,「不过这游戏就是得刺激才好玩啊?」 「让你做什么才好呢?真心话还是大冒险?」 瞧他这个欠打的模样,我有些没好气地白了他一眼,「要出题就快点,别婆婆妈妈的。」 「劝你还是别挑衅他了,不然等等后悔的可是你自己。」坐在一旁喝着酒的韩澈扫了一眼这里,淡淡开口。 斜了他一眼,突然有些认同韩澈的话,正想说些什么以表对king的尊重,免得让自己惹祸上身,闵淮一却刚好叹了口气,「真心话太不刺激了,不好玩,我还是让你大冒险吧。」 「在场的异性大嫂你就随便挑一个,想办法让他脸红就行。」 「如何?很简单吧?我绝对不会告诉我哥的,大嫂你就放心吧。」 「什、什么!?」 我自闭了,我又是自己作死了吗? 这个题目看似简单,可在场的异性也就四位??闵淮一、韩澈、程海夏、文少勋?? 虽然韩澈和黎安娜的订婚有名无实,但说到底他们依然是有婚约的??果断排除掉一人。 闵淮一这小子更是不可能了,他可是我的小叔啊,别开玩笑了! 脑袋转了一圈,四个排除了两个??那不就只剩下程海夏和文少勋这两个人了!? 意识到他的玩味,我不悦地瞪向满脸笑意的闵淮一,「好了,先开始吧,大嫂你想选谁?」 低下头抿着嘴,脑袋一片复杂,可过了几秒鐘终究还是硬着头皮环顾了一圈周围。 只见程海夏微微蹙着眉,看着我的目光复杂却带着一丝期待,而文少勋坐在一旁的沙发椅根本没有看我,只是皱着眉头、神情有些烦杂地盯着手里的酒杯。 再次低下头纠结良久,我叹了口气,我还是只能做出决定。 「我选程海夏。」我带着一丝犹豫艰难地开口。 才和文少勋在那天晚上发生了那种事,还和闵淮一给悄悄目睹了,要是再和他有更多非必要的接触,那我真是跳到黄河都洗不清了。 正在心中想着,而程海夏似乎早就料到我会选他,遮掩不住眼里的欢喜,微微靠了过来,低声说道:「你果然会选我。」 一愣,「啊?」 「只有你才知道,有个部位我最敏感,一碰就会脸红。」 呆了,接着脸瞬间蹭地一红,他他他这是在说什么!?我哪会知道啊!? 见我一脸明显想歪又惊恐的表情,他笑着拉过我,极其曖昧地在我伸手在我耳畔说道:「傻瓜,是耳朵啊??」 「我的耳朵最敏感了,只要你??」 属于男性的呼吸热浪打在耳边,低沉磁性的声线穿入耳膜,听到他的后半句话,大脑瞬间嗡的一声,我的脸更烫了! 天啊!这也太丢人了吧! 崩溃地皱起眉,我叹了口气,又瞄到闵淮一催促的神情,只好一不做二不休,咬牙、闭眼,又转身搂过他的脖子??一口咬在了他的耳朵上! 过了几秒,愣了愣,张开眼,貌似没有什么反应? 「如果失败了,可是要增加难度加倍惩罚的喔。」 听到闵淮一这句带着玩味的话,我又再次崩溃地闭起了眼,心一横,豁出去了??又伸了舌头轻轻舔了一下。 下一秒,就感觉到被我搂着的人猛地一震,俩人之间的气氛开始急速升温。 意识到自己在眾人面前做了如此羞耻的动作,我连忙红着脸松开手,闪电般快速地别过身,不敢再抬头??而房间里鸦雀无声,落针可闻。 短暂地静默后,就听到了黎安娜的闹腾的起哄声,「哇,海夏居然真的脸红了!」 「没想到弱点竟然是耳朵啊,这种小事也知道得那么清楚??」 「果然是从小一起长大的青梅竹马呢。」 努力忽视了闵淮一的带着其他意味的话语,我轻轻地舒了口气,却不经意地瞄了程海夏一眼。 他的脸上果真泛着显而易见的红晕??只是表情严肃目光深沉,半低着头不知在想些什么。 见他这个样子,想起刚刚的画面也没敢再说些什么,只好不着痕跡地别过视线,当作什么事都未曾发生。 游戏很快地继续进行,可貌似有人已经开始心不在焉了,「我是鬼牌??不过这游戏怎么玩得这么久啊?你们都不腻吗?」 韩澈一脸嫌弃地把手里的扑克牌放在了桌面上,又顺势抬手喝了一口酒,一脸事不关己的模样。 「终于给你抽到鬼牌了??」黎安娜一脸兴奋地开口:「谁是king?赶紧整死他!」 「是我。」 文少勋缓缓地亮出了自己的牌,脸上的表情却有些犹豫和复杂。 一愣,是我看错了吗?为什么他看着韩澈的表情那么奇怪? 「行吧,快出题吧。」韩澈蹙着眉撇了一眼黎安娜,随后朝文少勋说道。 而他沉默了一瞬,接着垂下了眸,「??我选真心话。」 「真心话?」韩澈微微挑眉,一脸无所谓,「可以啊,你想问什么?」 韩澈话一落,文少勋却没有立刻说出他的问题,反而是抬眼朝我这里看了过来。 而见到他投来的视线,我疑惑地稍稍歪头,可他看到我的反应后却又快速地转移了目光,好看的面容更加严肃了起来。 文少勋像是沉思着过了几秒鐘,他才再次看向韩澈,目光带着猜疑和探询,终于缓缓开口:「十年前??」 三个字一落下,文少勋却突然又止住了声,神色看起来像起了一丝犹豫。 而包厢里原先轻松散漫的眾人此刻也将注意力集中在他的身上,听着他没了下文,貌似都有些疑惑。 唯独韩澈原先的气定神间的目光中停滞了一瞬,接着渐渐蹙起了眉。 半晌后,他将手里的酒杯一把放在了桌面上,随后抬眼冷冷地盯向文少勋,眉间的复杂竟已经淡了下去,韩澈咧了咧嘴,唇角漾起些微笑意,语气中却似乎带着一丝威胁的薄怒。 「文少勋??」 「既然你已经心有定见,就不用继续问了吧?」 听到韩澈这明显异于平常的口气,不只是眾人瞬间停顿了动作,气氛也顿时凝滞起来,空气中明显变了味道。 而文少勋听到他的话后明显微微一愣,呆滞地看着他许久后皱起了眉,看着韩澈的目光渗着复杂和不解,张口貌似是想说些什么,「你??」 而韩澈冷着脸与他对视着,接着别过了眼,低下头沉默片刻,过了许久又抬眼看向他。 眼神中的冰冷已转为淡然,就像一个经过长久岁月的古井,毫无波澜。 轻轻地叹了口气,原先带着些微狠意的语气也低了下来,他淡淡开口,「??我知道你是为了什么调查我,也知道你正在试着求证什么。」 「可还是得奉劝你,别再继续查下去了。」 「你会对结果感到失望的。」 包厢里的气氛因为他们俩人的对话突然间变得沉重了起来,而眾人听着他们彼此的言语,一片茫然和错愕。 没人了解他们之间那无法开口的问题究竟为何,可我的心里却不可抑制地起了层不安的涟漪。 韩澈方才说的那些话是什么意思?文少勋到底在调查什么?又为什么要调查韩澈? 想起他之前曾在办公室向我提起韩澈??难道他竟然也与凉安的过去有关?而文少勋从一开始接近我的目的??想到这里心脏又开始剧烈地跳动起来,这一切都太复杂,我不敢继续再往下想了。 只见文少勋听完韩澈的话后便别过了视线沉默着,紧紧抿着嘴不知在想些什么,他这个模样少了平时的从容和锐气,情绪似乎被深深影响。 眾人安静着,而韩澈虽没了最一开始的讶异,却也回復不了一开始的淡定,也别着头若有所思着,桌上的酒杯更是再无碰过。 「呃??那个。」 「这只是个游戏吧,能不能别这么严肃?现在这样怪尷尬的??」 明知黎安娜是在缓和气氛,可却没有一个人开口回应。 又是一片沉寂,文少勋沉沉地叹了口气,「对不起,我想出去透透气,你们继续吧。」 「??啊?」 看着他话一说完后便毫不犹豫地转身离开,我却始终放不下心中的疑惑,有些担忧地看着他关上的门,焦急地开口:「我也出去一下。」 「你怎??」不等黎安娜发话,也不顾其他人投来的眼神,我已经转身跟随文少勋的身影走出了包厢。 「你等等!」在包厢外的走廊上追上了文少勋的身影,我朝他喊道。 听到我的叫喊,他缓缓地转过身,看着我的目光有些混浊,比我还快出声:「??我知道你想问我什么。」 「但你不打算回答我,是吗?」我皱着眉问道。 「不,我会告诉你的,告诉你一切。」 有些意外,「真的吗?」 他淡淡地嗯了一声,垂下眸,「只不过不是在这里,也不是现在。」 我沉默地看着他,只见他又叹了口气,语气顿了顿,「??我明天就要离开了。」 讶异地微微张口,「啊?」 「你忘了吗?我答应公司陪你的行程只到这里,我的时间到了,明天我就要回国了。」 知道他说的「时间」要到了是什么意思,下意识地眉头一紧。 当我助理的这段时间里他帮了我那么多,我早已惯性依赖他在工作上带给我的安全感。 虽然这次出行我本就没料到他会和我一起来,可此刻再次听到他要离开的话??心里除了满满的遗憾又感到万般不捨。 可他见我这个表情却浅浅一笑,目光里的微光闪了闪。 「回酒店后来一趟天台的花园吧,我有话对你说。」 第十三章 日本之行(7) 「那你现在??」 「我先回去了。」 「啊?不一起走吗?」 文少勋轻轻摇了摇头,「不了,恐怕也没人愿意我继续留下来吧,就说我有事先走了,你也别和他们玩得太晚。」 有些犹豫看着他,可最后还是嗯了一声。 「记住,我在天台等你。」 点点头,「好。」 看着我貌似有些欲言又止,他微微张口却又闭了起来,最后只是深深地看了我几眼后便转身离开了。 目送他离去后,我抬脚正准备走回包厢,却听见不远处传来了黎安娜的叫声? 「你们到底讲不讲道理啊!?」 「凭什么推了人还不道歉了??以为你们人多就了不起吗!?」 心底一凉,这丫头该不会是跟人起了争执? 连忙赶过去瞧瞧状况,就看到黎安娜面前有几个身穿黑衣面相兇恶的男人,而她此刻对着其中一个身材最为魁武的男人说着话。 迅速上前拽住了她,接着把她拉远了些面前的那些男人,「怎么了?发生什么事情了?」 本来有些讶异自己的胳膊被人拉住,可见到是我,黎安娜又忿忿不平地说道:「夏昀你来得正好,我刚刚正要去找你,可这群人却横行霸道堵着通道,我好言好语地请他们让一让,结果这个傢伙竟然二话不说地把我给推倒了!」 说完,又伸手指着眼前的那个男人,「他们简直就是强盗!土匪!黑社会!实在是太不讲道理了!真是把我给气得??」 我看着面前凶神恶煞的男人们,稍稍地捏了一把冷汗。 这些人一看就来头不简单啊,这丫头怎么一根筋非要非要跟他们槓上呢? 我正想劝说黎安娜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忍忍算了,黑衣人却突然整齐地一排让开,接着从后面走出了一个面色冷俊的少年。 「うるさい??(吵死了??)」 那男人一脸不耐烦地说完后,身边几个人和他说了些什么后,他便面色不善地扭头看向黎安娜。 「この女性があなたを踏んだのですか?(就是这个女的踩了你?)」 一脸懵逼地看着他,「什么?」 「不好意思,我听不太懂你在说些什么??」 「あなた达が私を行かせないのに!(明明是你们先不让我过的!)」 疑惑地看着身边的黎安娜,只见她忿忿不平地继续朝那个男人开口:「谢罪せずに私をプッシュしました!(不道歉就算了,还推我!)」 「あなた达は何か暴力団ですか!?(你们是什么黑社会吗!?)」 回过神来,一把抓住黎安娜,「你们先等等!都在说些什么呢?能不能给我翻译一下啊??」 那男人听到我的声音后顿了顿,接着不耐烦地看了过来,「是她、先踩了、我的人??」 「所以该道歉的、是她。」 一愣,「欸?原来你会说中文啊?」 「胡说!」 「那也是因为你们先挡住了这整条路!」 「这酒吧是你们家的啊?凭什么这么霸道不给人让路?」 听到黎安娜说完,那男人轻蔑地冷笑一声,「我从来、不给人让路。」 「而且这里、是我家的。」 我惊讶地微微张口,只见那个男人明显对黎安娜的吵闹失去了耐心,他不屑地回头给黑衣人使了个眼色,下一秒立刻就有两个人上前来恶狠狠地架住了黎安娜。 「混蛋!你们要干什么!?」黎安娜挣扎着想甩开那俩个男人,「还不快放开我!快放开我!」 有些惊慌地看着他们几个大男人二话不说突然对黎安娜动手,我也有些怒了,「住手!你们要干什么!?」 他藐视地看着我开口:「这里不欢迎、吵闹的女人。」 说着,他冷声对黑衣人说道:「彼女を追い出してください。(把她给我赶出去。)」 虽然我听不懂日语,但从他的语气我也大概能猜到,他们一定是要对黎安娜做什么不好的事! 我只好一边拉住黑衣人的衣服,一边大声怒斥道:「你们这些混蛋,欺负女人算什么男人啊!?」 「快住手,放开她!」 可凭我怎样拉扯,架着黎安娜的几个黑衣人动作依然没有半丝犹豫。 正当我开始慌张起来不知该如何是好时,身边却突然闪出一个人影,架着黎安娜的黑衣人就突然被人给一拳揍倒在地! 我愣愣地别过头,就看到另一个又一拳被打在脸上,而韩澈淡淡地收回手顺势把黎安娜拉到了背后,又上前一步站到我的前面与那些男人对峙着。 「我听说日本男人都不懂得怜香惜玉、尊重女人??今天还真是百闻不如一见,大开眼界了。」 虽是淡淡的调侃语气,一双目光中却满是挑衅。 这么衝动打人根本不是他平常事不关己的行事风格啊??难道这傢伙真的有些喝醉了? 还是??是因为刚刚在包厢里发生的事? 可此时的我根本来不及细想,只是连忙上前赶紧扶着他身后的黎安娜,「你没事吧?有没有受伤?」 着急地询问她,却没想到这丫头一脸呆滞地盯着韩澈的背影,微微张着嘴不说话。 「喂,你说话啊,别吓我。」以为她是被眼前的场景吓傻了,只好伸手在她的脸蛋前晃了晃。 可这丫头根本就没理会我,依然痴痴地望着韩澈的背影说了一句。 「好帅啊??」 ??很好,看来她没事。 一阵无语,又扭头看向韩澈。 只见他着眉头冷冷地看着眼前的带头的男人,眼里的怒色明显可见。 再看看对面,眼前少年却意外地不为所动,只见他盯着韩澈微微地蹙起眉像是在思考着什么,过了几秒鐘才别过头看着刚从地上爬起来的两个男人,「二人は食事をしていませんか?(你们两个是没吃饭吗?)」 「早く彼らを追い出してくれませんか?(还不快把他们给我赶出去?)」 话语刚落,黑衣人又上前十分蛮横地从我手里拉走了黎安娜,后头更是又走出两个人架住了韩澈。 看着事情演变成这个模样,简直更加慌张,「能不能好好说啊?大家都喝了酒的,情绪都有些上头,先别这样??」 我无措地和那个少年说着,可这群人却丝毫无动于衷。 眼看黎安娜一边叫喊着一边快被拖了出去,而韩澈则是紧紧蹙着眉想甩开抓住他的黑衣人,正当我无助地都快哭了出来,那少年却突然又皱着眉轻轻抬起手,制止了黑衣人的行动。 第十三章 日本之行(8) 他微微歪着头像是在思考着些什么,过了几秒鐘,走近了点被两个黑衣人挟住的韩澈,「不过??能轻松打倒我的两个手下,你这身手??有练过吧?」 韩澈冷冷地盯着他,目光混浊,没有回答他的问题。 狡黠一笑,「最近ボクシングの练习ができる人を见つけることができませんでした??これは良い机会のようです。(最近都找不到能练拳的对象??看来这是个好机会。)」 没听懂他在说些什么,可光是方才他朝韩澈问得那个问题心里隐隐地就蹭起了不安,可没想到他接下来的话就让我彻底傻眼了。 只见那少年轻声囁嚅完后,抬头看着他,一张荡漾着笑意的面庞满是顽劣,「喂,跟我比场赛吧?」 ??比、比赛?比什么赛? 见我们三人都一脸茫然的样子,那少年又轻慢地笑了一声,缓缓开口:「有听过mma吗?」 「我要你和我比那个。」 mma??好像在电视上有听过??那不是综合格斗赛吗!? 想到这我就实实地呆住了,而看到那少年认真的神情,韩澈先是愣了半刻,接着就不屑地狠狠甩开了架住他的两个人,嘲讽似地冷笑一声,「在开什么玩笑?」 那少年微微勾唇,伸手指向黎安娜,「这个女人??」 「很重要吧?」 这个表情??这个语气??他是想干嘛? 「不想她有事,就跟我比一场。」 「赢了,就放她走,如果输了??」 他没有往下接着説,只是抬手做了一个抹脖子的动作。 完全没有意料到事情会发展成这样,我终于忍无可忍,扬声:「你到底在说什么!他要怎么和你比!?」 那少年听到声音轻蔑地看向我,「あなたは谁?(你是谁?)」 「这件事跟你,有关係吗?」 「怎么就没关係了!他们可是我的朋友!」我咬咬下唇,鼓起勇气理直气壮地説道。 顿了顿,他轻轻笑了一下,「原来如此,正好??」说完,他便轻轻一挥手,又马上走来两个黑衣人架住了我,「赌注,又多了一个。」 「??什么!?」一脸懵逼的我,竟然就这样被他的手下给架住了!? 盯着我不屑地一笑,又转向韩澈,「不跟我比,她们,都会死。」 这到底是什么情况!?他是开玩笑的吧?现在哪有动不动就用死来威胁别人的!? 而韩澈紧着眉心严肃地看着他不发一语,过了不久,他先是看了黎安娜一眼,又看了看我,最后冷冷地盯着那个少年开口:「??行,我跟你比。」 听到他的回答我又懵了,「什么!?你疯了吧!?你怎么会答应他这种事!?」 转眼气愤地看向那个少年,「混蛋!先放开我们!你这样无厘头地随便强迫一个人和你比赛,赢了又有什么意思!?」 「而且现在都是什么时代了,哪有随便威胁别人性命的!你这样跟土匪流氓黑社会有有什么区别啊!?再不放开我们,我就要报警了!」 出口的语句伴随着满腔怒火,可那少年见我这番模样却只是淡淡地轻笑一声,「それはカジュアルですか??私は自分の本能を信頼します,あなたはそれから知っているでしょう。(是不是随便??我可是挺相信我的直觉呢,到时候你就知道了。)」 而韩澈也只是冷冷地与那个少年互看着,根本无人理会我的叫喊,无助的我只能地忿忿不平地盯着眼前的眾人,正当气氛快降到了冰点,人群外却突然响起了熟悉的声音? 「桥本さん、彼らは私の友达です。(桥本君,他们是我的朋友。)」 我循着声线望去,只见闵淮一一脸严肃地走进我们这里,又郑重地用中文重复说了一遍,「他们是我的朋友,桥本君。」 「能不能看在我的面子上,先放了他们?」 愣了愣,闵淮一认识这个少年吗!? 我诧异地看着他,这闵淮一向来都是一副天不怕地不怕、吊儿啷噹的样子,我何时见过他如此小心翼翼又严肃的模样?难道这个少年的来头真不小!? 「淮一?你怎么、在日本?」 「来办点事,顺便??」闵淮一似笑非笑,「拜访拜访你姐姐。」 姐姐?闵淮一还认识这个少年的姐姐? 而闵淮一话一落,那个被他称为「桥本君」的少年听到「姐姐」这两个字微微顿了顿。 「可以先放了他们吗?」 「有什么事情,我们可以坐下来慢慢説。」 那少年面无表情地盯着闵淮一,若有所思地微微低头,接着开口:「我可以先放了他们??」 「但我的条件,必须答应。」 「他。」指着韩澈,「必须和我比赛,两场。」 「什么!?凭什么又变两场了!?」黎安娜一顿,激动地开口。 「一场赌注是你。」他看着她,说完又指了指我,语气理直气壮,「一场赌注是她。」 「混蛋!你简直不讲道理!」 韩澈低着眼沉默着,至始至终没有说一句话。 那少年彷彿是见我们这般气急败坏又无可奈何的模样,得意地笑了出来,「不然,你们再出一人,跟我比。」 「都这么放水了??应该不难吧?」 听到他的话我更绝望了,韩澈能不能赢过他的机率都是未知数了,这里还有谁能和他比啊?? 他的语气那么嚣张自大,想必在综合格斗这一块也是有很多经验的??否则怎么可能会提出两个人连续和他打的提议? 用膝盖想也知道??这个少年根本就是强人所难,故意拉着我们和他玩呢! 而此刻的场面上没有人说话,气氛又僵持了下来,彷彿所有人都在等待着韩澈答应这个无理的要求。 眼看情势不对,我只好依旧死死地瞪着他,正想再次出口反驳??身后却突然又想起了一个熟悉的低沉声线? 「——我跟你比。」 我诧异地回过头,微微张口,「海、海夏!?」 只见程海夏面色冷静姿态从容地走了过来,环顾了一圈四周的状况,看见正被黑衣人粗鲁牵制的我,他不悦地皱了皱眉。 微微叹了口气,他抬眼看向了那个少年,「其中一场我和你比,这样可以了吗?」 缓缓说完后又扭头看向我,程海夏的目光复杂,像沉淀了一片深海,我看得很是模糊。 「赌注??」 「我就要她。」 ——本章完。 第十四章 擂台之夜(1) 听到程海夏话一出口,全场都瞬间安静了下来,我更是惊讶地瞪大眼睛。 他这是在说什么呢?他以为这种事是闹着玩的吗?怎么能说比就比!? 而且更匪夷所思的是??为什么大家都对这个少年礼让三分,答应他的条件啊? 「你的条件我们答应了??」闵淮一凝了凝眸色,轻声打破了沉默,「现在可以放人了吗?桥本君。」 那少年看着程海夏轻轻地皱了皱眉,冷冷地轻笑几声,接着缓缓抬手,黑衣人便领命松开了我和黎安娜。 「三天。」他开口:「我给你们,三天时间??」 「三天后,我在这里等你们。」 那少年说完后,又笑着看了我们几眼,便领着一群黑衣人瀟洒地扬长而去。 而还未等我缓过神来,闵淮一又一改平时从容打趣的神色,转过身皱着眉头朝我们质问:「怎么回事?」 「你们为什么会惹上他?」 瞧他这副模样顿时有些愣住,可还是蹙了蹙眉,疑惑地开口:「他究竟是谁?凭什那么不讲理?」 见我明显还搞不清楚状况地朝他拋问,一脸瞠目结舌看着我,随后无语地抬手拧了拧眉心,又叹了口气。 「他就是桥本家族的长子,住吉会的太子爷,桥本宗作吧?」程海夏问道。 「桥本家族?住吉会?」我依然有点儿茫。 闵淮一点点头,「日本三大暴力团排名第二的住吉会,主要势力范围在东京一带。」 「其掌权者桥本家族,本就是具有涉黑性质的黑道家族,只不过近几年开始转型做正规企业,这家娱乐场所就是他们家的產业之一。」 听着闵淮一娓娓道来,我这才终于听了个明白,瞪大眼睛,「你的意思是说??他、他真的是黑社会?」 「如假包换。」 有些发愣,「天哪,我一直以为这些情节只会在电影里出现??」 「夏昀,日本的很多黑道社团本来就是合法的。」 我疑惑地看向起声的程海夏,而他又继续说了下去:「日本的法律保障结社自由,任何人只要能满足条件都能註册登记成为独立的社团法人。」 「但是成立的社团都必须受到法律的约束,只要不做违法乱纪的事??警方是不会对他们怎么样的。」 「可是刚刚那个桥本宗作??他刚刚还威胁我和黎安娜的性命。」我咬咬唇,心有不甘地开口。 「夏昀,这些社团的地下势力非常庞大,可能涉及到很多產业,甚至政界??这些关係是我们无法想像的。」 「很多事明面上虽然不被允许,可是背地里说不清楚。」说着叹了口气,「桥本家族在日本是一个歷史悠久的黑道家族,能存在这么久,一定有自己的生存之道,而刚才那个少年??就是桥本家为了住吉会培养的下一任掌权继承者。」 「所以我们不能硬来,只能敬而远之,明白吗?」 我抿抿嘴,听完了程海夏的话才后知后觉地感到一股后怕,原来桥本宗作的来头那么大,刚刚要是黎安娜和韩澈真被他们给拖了出去实在是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事情?? 「桥本宗作的性格一向幼稚霸道,都是家里给惯大的。」 「虽然他才刚成年,可他自小就对格斗很感兴趣,除了学过柔道和拳击,也对巴西柔术颇有经验??」 听着闵淮一若有所思地讲述桥本宗作这个人,我微微一愣,抓出了话中的关键,「等等,你怎么会认识他?」 他顿了顿,「??其实我和他也不熟。」 「说实话!」 闵淮一看了看我的眼色,有些不自然地别过视线,轻咳一声,「??我只是认识他的姐姐。」 「姐姐?」 他嗯了一声,「在美国唸书的时候,我们是同学。」 「只是同学?」 听到我的疑问,他貌似感到好笑地开口:「不然大嫂你还觉得是什么?」 「——你要去哪啊!?」 我正想继续盘问闵淮一,不料身后却传来了一声黎安娜的叫喊。 「喂!我说你怎么就这样走了!?」 回过头,就看见韩澈不发一语地甩开了黎安娜拉着他的手,接着便毫不犹豫地转过身离开了。 黎安娜愣愣地看着他走出了夜店后,慌慌张张地走了过来,「夏昀,怎么办??他怎么就这样走了啊!?」 「他真的喝得挺多的,不会发生什么事吧?」 想到这晚上一连串发生的事,我沉沉地叹了口气,「没事,就让他去吧??」 程海夏沉默地看着我和黎安娜,顿了顿,「??不早了,我去叫司机载大家回酒店吧。」 我朝他嗯了一声,他便转身走回了包厢。 闵淮一看着程海夏的背影一阵沉默,又转向我,「真是多事的一晚??」 「文少勋终于说出了当你助理的目的,和韩氏集团长子整了个不知下文的谜团,现在甚至又捲入了跟日本黑道比格斗赛的事端??」 「这发展也太离奇了,简直能拍电影了啊?」 我沉默了下来,其实闵淮一说的话也没错,这些事情发生地实在太突然了,完全是意料之外?? 「其实这件事都怪我。」 「要不是我非得和他们争,韩澈他也不会??」 看着黎安娜又愧疚地低下头来,我微微蹙眉,拉了拉她的手,「好了,都别说了。」 「事已至此,我们还是都别自责埋怨了,好好想想该怎么解决才是重点。」 闵淮一听我这么说,又叹了口气,「??你们先回去吧,我一会儿自己回酒店。」 「你??」 还没等我问他要去哪儿,闵淮一竟然就已经转身离开了夜店。 而我回过头,就看见程海夏肩上背着我和黎安娜的包包走了过来,一手刚好掛断了电话,「走吧,司机来了。」 有些犹豫地看着闵淮一突然的隻身离去,可终究还是别过了头,「??好。」 拖着疲惫的身躯回到酒店,简单洗了个澡,我便一头倒在床上久久不愿动弹。 思绪无可抑制地又想起今晚发生的种种?? 文少勋突然坦荡荡地説白了他接近我的目的??以及那三天后被迫与桥本宗作赴的约?? 还有??文少勋想问韩澈的那个问题,究竟是什么? 紧紧闭上眼,我好想拋开这一切,就这样把自己放空。 慢慢地,思绪愈来愈模糊,我依稀感到自己就快要睡去,可心底却有个声音在叫嚣??彷彿在提醒自己忘了什么十分重要的事情。 可是眼皮好沉重、好沉重,最后整个人仍然还是??像坠入了黑暗之中。 「——记住,我在天台等你。」 文少勋! 在睡梦中貌似听到了一个熟悉的嗓音,一下子便突然想起了和文少勋在夜店走廊上的约定,我一个机灵瞬间睡意全无。 有些慌乱地睁开眼看了眼墙上的时鐘,已经快凌晨两点多了??一旁的黎安娜早已睡去,我竟然睡过去了那么久吗? 都这么晚了,他还待在那边吗? 没有思考太多,行动早已跳过思维,我匆忙地穿上外套又提上鞋就打开房门,直奔天台的花园而去?? 凌晨的天台清冷如常,徐徐的夜风带着初冬冰冷的气息。 一个寒颤过后,感到肌肤被风吹得有些紧绷,我不由得裹紧了衣领。 正想着这么冷又这么晚,或许他早就已经回去了,没想到才刚决定折返回去,转过身就看见不远处的黑暗中渐渐走进一个身影?? 冬天浅薄的月光洒在他的肩上,地上瞬间添了几抹灰黑的阴影,来人淡淡地开口:「我还以为你忘了我们的约定。」 「这么晚了??你怎么还??」 我看着眼前的文少勋,他的面色依然清冷,唇边却掛着浅浅微笑,「你们玩到现在才回来啊?」 「不是的,是我不小心睡着了,差点忘了这件事??」我愈说愈小声,最后只好惭愧地低下了头,「对不起,让你等了那么久。」 见我这般模样,他没有太大的反应,依然只是淡淡地看着我,「没关係,你一直都这么迷糊,我都习惯了。」 「??啊?」 文少勋没有理会我对这句话的疑惑,反而轻笑一声帮我拢了拢又掉下来的衣领,「上面有点冷,我应该提醒你多穿件衣服的。」 「??我没事的。」 他的手停在了我的衣领边,而我一抬头便撞上了他眼眸中的温柔。 沉默中,气氛又有些变了样,我有些尷尬,只好不着痕跡地往后微微缩了缩,又轻咳一声直奔主题,「不是说有话对我说吗?」 「你想说什么?」 「你想知道什么?」他反问我。 「啊?」 他缓缓松开了衣领上的手,笑着转身走向了天台边,「我说过,我会告诉你一切,只要你想知道。」 不知为何,他的语气突然让我感到一丝决然的意味。 想告诉我一切,是因为他马上就要离开了吗?他是想??用这种方式和我告别吗? 可即使如此,我还是想知道真相?? 想起最初在医院里醒来前脑子里那些破碎的记忆,又想到闵弦对于文少勋在车祸现场的推测,我紧了紧眉心。 我抿抿嘴,「那好??」 「你知道那晚车祸的事吧?」手指紧紧揪着袖口,我突然有些紧张起来。 「凉安出事的那晚,你是不是??就在现场?」 第十四章 擂台之夜(2) 我的问题缓缓地化在清冷的风声里,身边的人沉默了许久,才终于好像下定决心一般沉声道,「??对,那时我就在现场。」 「是我亲眼看到她一个人满身是血的倒在马路上,又是我亲手抱着她上了救护车,也是我??亲笔签了把心脏移植给你的捐赠手术确认书。」 文少勋说着,眼里的黑色愈来愈浓,几乎快与今晚的夜色合而为一,而我静静地听他说完,不自禁在心里深深地吸了口气?? 果然,闵弦的推测都是真的,那天晚上文少勋竟然真的在现场?? 才在心里讶异到一半,却不料身侧的人又默默啟声:「是我害了她??」 「其实该死的应该是我。」 一顿,我不解地抬眼看向他,「什么??意思?」 文少勋沉下眼眸,紧紧蹙着眉头,目光中满满的哀戚,「那个半夜??我们在闹分手。」 「那晚她睡不着约了我在经常约会的公园边见面,后来聊一聊我们吵了起来??我在最后和她提了分手。」 「那是我第一次、第一次对她说了狠话。」 「后来她就哭着跑走了,我到现在还记得,她那委屈又受伤的表情。」 听着他满目沉重地说着,我竟也不由自主地跟着心酸了起来,咬着下唇瓣,好不容易才吐出了几个字,「那场车祸??」 「??没错,车祸就是在那时候发生的。」 「一切都发生得太快,快到我还来不及反悔去追她,还来不及说抱歉??来不及看到肇事的司机和车辆??」 我知道这段回忆对他而言是多么逼深切的痛苦,可心里却有个念头一直在驱使着自己不断询问真相,垂下了发颤的目光,捏紧了手心,「你??为什么想和她分手?」 听到我的再次追问,他轻轻叹了口气,闭了闭眼,回答了我:「在那时,身为美术生的她可以作为交换生出国学习,可是她却放弃了。」 「她告诉我是因为金钱上的考量,我说可以帮助她,她却次次婉拒了我??」 「后来我才隔着她朋友才知道,她是因为不想离开我才放弃了出国的机会,我不想要因为自己耽误了她的未来,就和她吵了架。」 「我一直试着说服她,可她依然不愿出国??」说到一半,沉痛别过了头,「她就只是说着,她想要多多陪着我。」 「可出国研读本来就是她这辈子最大的梦想,我怎么能让她因为我而放弃了自己的梦想??」 「所以那时她坚决地説她不出国时我很生气,我气她常常为了我付出太多,而委屈了自己。」 「就像是她为了我??竟然随随便便就签了心脏捐赠自愿书,又知道我这辈子活得不长,为了想珍惜每一刻陪在我的身边,就毅然决然地放弃了交换。」 「所以我说,该死的是我??她还那么年轻,那么健康,她还能去她一直以来嚮往的巴黎研读美术??未来也还有那么多美好的事物等着她去做。」 「如果没有我,她就不会活得那么遗憾,更不会出事??」 「是我害了她,她的人生中,就不应该遇到我。」 站在天台边,眼前的是璀璨的东京塔夜景,耳边的则是文少勋娓娓道来的往事。 这些深埋在这颗心脏里的往事终于被一一揭开,胸口传来的心跳就像失去频率,彷彿有什么情感在蠢蠢欲动,而那些没来由的悲伤和难受瞬间又填满了我。 我望着东京塔尖上的那一抹亮光,目光却暗了下来。 「委屈自己吗?」 我缓缓开口,语句中带着一丝自嘲的笑意,「也许对她而言??你就是全部吧?」 不知为何,此刻的我是这样能明白凉安当时的那种心情。 「那时候的凉安??没有亲人,对吗?」 「所以你对她而言,不仅仅是恋人,也是亲人,是全部??我说得对吧?」 说完,我缓缓看向他,只见文少勋貌似因为我的话也诧异地将目光投了过来。 忽视了他眼里的讶异,我语气平淡地开口:「现在,告诉我之后的事吧?」 「你为什么毫不犹豫签了手术同意书?又为什么一开始排斥我,可到后来又主动接近我?」 文少勋没有回答我,只是有些急迫地朝我问:「你怎么会知道??『那时候』的凉安没有亲人?」 「难道你??」 总感觉他对凉安的情感又翻涌而上,我不等他说完便迅速打断了他,「是我猜的。」 「闵弦和我说过,凉安出事的时候没有一个亲人到场,是你办了所有的手续。」 「所以我才猜??她根本就没有亲人,对不对?」 他没有说话,只是看着我许久,终于又低下了头,「不??她有一个从小就收养她的奶奶,只是住在乡下,身体一直不太好??」 「我没有把凉安出车祸的事情告诉她,所以她一直都不知道这件事。」他说到一半,顿了顿,又开口道:「而且,她其实也有个亲人。」 「她有一个哥哥,只是??」 听到文少勋的话瞬间愣了愣,接着便瞪大了眼睛??凉安是被那个奶奶收养的?文少勋竟然也知道凉安有一个哥哥!? 「只是什么?」我急切地朝他问道。 可他却沉默下来,过了好久他才抬眼看向有些着急的我,复杂的目光中一片混浊。 见他这副模样有些疑惑,正想再次开口询问,他却突然别过了头,「只是他从很久之前就和凉安失联了,我也找不到他。」 微微张口想继续问下去,文少勋却快速地跳过这个话题,「至于我为什么签了同意书??」 「当初的我这么做,是希望至少她的一部分能够留下来??即使远离我。」 听到他的回答,突然让我想起之前苏雨昕说过??只要我的心脏还在跳动,文少勋就会认为凉安还没有死??所以他,竟然是用这种自欺欺人的方式来安慰自己吗? 心头驀地染起了一片悲伤,感觉心脏潮湿得就像可以被拧出一大片水。  而他并未看我,只是继续说了下去:「当你突然来找我,説你拥有她的记忆的时候,我当时是不相信的,可其实更多的??是害怕。」 「??害怕?为什么?」 「不知道??」 「也许害怕这是一个致命的玩笑,害怕自己再也走不出去??」 停顿半晌,微微蹙眉,「那你为什么还要应聘我的助理?」 「一定不是因为听到我和闵弦的对话这么简单,对吗?」 他微微低眸沉默了下来,直到微不可闻的一声叹息传来,身旁的人又低声道:「这的确只是一部分原因。」 「那还有什么?」 「还有??」迟疑几许,「我想知道,凉安的死,究竟和你有没有关联性,毕竟你们的血型太特殊了。」 没想到他会这么回答,我微微一愣,语句莫名染上一股焦急,「??你在说什么?她的车祸难道不是一场意外?」 「可你在那时因为找不到匹配的心脏,不是差点就死了吗?」 「就在最后的紧要关头,签了心脏捐赠自愿书的她就这样出了车祸,你也刚好因此在手术前有了匹配的心脏。」他皱着眉,目光里起了一丝纠结,「??世界上真的有这么巧合的事吗?」 「可、可是??」 「我没有任何记忆??你说的这些我也不??」 见我这番不知所措的模样,文少勋轻轻地叹了口气,打断了我,「是啊,所以其实??就当是我为了给自己的过错找个发洩口吧?」 「反正当初的那些原因已经不重要了。」 「一开始接近你是为了调查,但也好奇你究竟有多像她。」 「可后来发现,自己开始对你抱有希望,想要证明更多??我似乎也慢慢开始相信了你说的话,甚至认为,你就是凉安。」 「只是变了声音,变了模样,变了身份??」说到一半,文少勋自嘲一笑,「可是,我还是错了。」 「你就是你,不是别人,也不是她。」 「你有着她的小习惯、说话方式、脾气,却没有她习惯性的自卑和脆弱,你不会像她那么依赖我,看着我的眼神也总带着疏离。」 「你们终究还是不一样的??再像,也不是她。」 这句话以后,他就再也没有说话。 而我的胸口就像被石头堵着,喉腔泛起了一丝酸涩,想说什么却连一个字也吐不出来。 虽然此刻就站在他的身侧看着那静默的侧脸,我却觉得我们相隔好远?? 就像跨了一辈子。 俩人相顾无言地沉默片刻,文少勋却又淡定如常地转过身来,「回去吧。」 「上面太冷,当心感冒。」 我没有说话,只是点点头,然后又轻轻地嗯了一声。 可说完却没有动作,只是看着我有些欲言又止,缓了许久才又啟声:「??我们,还算朋友吧?」 听到他这种话我不由自主地微笑了起来,「当然,不止是朋友,你还是我的老师。」 「即使你以后在国外,我也会常联系你,请教你问题的??到时候可别嫌弃我烦啊?」 他轻笑一声,「怎么会??欢迎骚扰。」 又是一阵安静,而他又缓缓开口:「希望以后我们还能有常常见面的机会。」 我微笑,「会有的,等你回来。」 「一言为定?」 「嗯??一言为定。」 ? 在日本的第六天,文少勋前天便乘机飞回了国内。 现在回想起来,才发现我们居然连一句正式的告别都没有说到。 也许这也预示着,不久的将来我们也许又会意外碰面吧? 由于日本的行程被打乱了,自从闵弦一句暂时放下工作的的命令之后,我们每天的行程竟成了无所事事的自由活动。 几天下来,有时与和白浅四处逛逛观赏建筑物,有时又陪着黎安娜逛街购物,而闵淮一这小子自从上次的夜店事件后就意外的繁忙,每天早出晚归不知道在忙些什么。 韩澈也像是消失似的,明明住在同个酒店,却总是找不着人影,让我好不担心。 可更让我掛心的还是??那晚因为游戏让程海夏拨给闵弦的电话后,闵弦居然没有再打电话过来询问我。 而这几天每次匯报工作时都是司末代接的,不知道他究竟是真的很忙还是生气了不想理我。 还有??虽然文少勋离开了,可那天晚上他和我说的话却像一道阴影始终在我的心头盘旋不去?? 此刻坐在酒店顶楼的露台边,低着眼望着地面街道上来来去去的人群,我有些烦躁地别过了视线。 怎么突然多了那么多事呢? 在心里烦恼到一半,皱着眉头叹了口气,手机却突然震动起来。 缓缓从口袋里掏出手机,可才瞄了一眼??本是无神的一双眸子瞬间就亮了! 第十四章 擂台之夜(3) 看着萤幕上的来电人称,我速度接了电话。 「喂?是闵弦吗?」 对面那头淡淡地嗯了一声。 虽然只是一个简短的音节,可听到了这个熟悉的嗓音,突然就感到特别开心,我连自己都不知道为什么。 「真的是你!?」 才刚想起他这就给我打了电话,也太神奇了吧! 而他彷彿是听到我兴奋的语气有些意外,顿了顿,疲惫的语气貌似放松了些,「??嗯,听司末説昨天你好像有事想找我?」 想起昨天我还因为文少勋和我说的那些话烦恼着,本想打电话找闵弦参谋参谋意见,可却是司末接的。 可他应该很忙吧?现在和他说这些会不会打扰到他??我会不会有些太幼稚了? 「其实??也没什么啦。」语气低了下来。 「就是??」 在脑袋里思考着该不该和他説脑袋里的疑问,耳边却传来轻轻的笑声,「所以??」 「是想我了?」 听到他的话瞬间烧红了脸,我有些急了,「我我我才没有好吗!?」 彷彿看见了此刻我慌乱的模样,又笑了笑,过了几秒后又回復淡定,「你说吧,怎么了?」 「现在不忙,你不会打扰到我的。」 一愣,这男人怎么每次都知道我心里在想什么呢? 被看穿的感觉好讨厌喔,可是因为是他,又感觉心里甜甜的。 情不自禁地微微一笑,可听到他如此耐心地问我怎么了,我又想起了文少勋那天晚上和我说的话?? 心情好似又变得低落了下来,我突然有些语塞。 「怎么不说话了?」 听到闵弦的话,犹豫片刻后轻轻地叹口气,还是把心里的疑问提了出来,「你说??」 「凉安的意外会不会真的与我有关?」 似乎是对我突然的疑问有些讶异,他顿了顿,「你怎么突然有这种想法?」 「因为我们的血型同样都是那么特殊??」 「她不仅跟我同一个城市,还刚好签了器官捐赠自愿书。」 「还在我最需要移植心脏的时候,发生了那样的车祸??」 「太多巧合了,不是吗?」 耐心地听我说完,闵弦淡淡开口:「所以你认为这一切??都是人为造成的,是吗?」 有些迟疑,「我、我不知道??」 「但心里总有挥之不去的疑惑,无法安心。」 闵弦听到我这番凝重的话,语气带着笑意,「??别想了,这些事我会帮你查的。」 「查?你怎么查?」 「不告诉你。」 想继续开口问他,闵弦却突然又开口了:「别担心,就别胡思乱想了,在日本好好照顾自己。」 说完又沉默了下来,过了好几秒,才又听到他的嗓音,「??还有事,先掛了。」 嗯了一声,「知道了,你去吧。」 放下结束通话的手机,我看着萤幕轻呼了一口气,眉目上的复杂终于才缓和了些。 但愿??我的疑惑是多馀的吧? ? 「在想什么?」 程海夏坐在我的对面温柔地朝我问道,又伸手替我擦了擦唇上刚喝完卡布奇诺残留的白色泡沫。 被他突然又亲暱的举动吓了一跳,我一直用手撑着头静静思考这几天发生的事,差点还忘了程海夏还坐在我对面呢。 上午和黎安娜又去酒店外的街道间晃,黎安娜这丫头又昏昏欲睡跑回了房,而程海夏下午又来到酒店来找我了,说是要带我去吃蛋糕。 此刻和他两个人坐在咖啡厅里,因为他方才的动作回过了神,虽然有些讶异但还是努力装作若无其事,「没有啊,突然想到一些事情,走神了。」 「不过海夏??你不忙吗?怎么那么常来找我啊?昨天也来了??」 他笑了笑,几乎是立刻回答了我的问题:「不忙。」 「我本来就是因为你才来日本的。」 「而且我不这时候找你要什么时候?」 「在回国后?去你的公司?在闵弦面前?」 听到他的话,我急地摆摆手,「没有没有,我觉得现在这样挺好的,我只是怕你忙嘛。」 他来公司找我??这俩人要是又撞上,倒霉的还不是我吗!? 程海夏微微一笑,「这样的确挺好的??」 「我们以前也没有像这样在国外一起放松过呢。」 他微微低着头喝了口美式,接着又用手撑着下巴抬眼看着我。 我见他这个模样,思绪又想起了那晚他在夜店对桥本宗作立下的承诺。 「海夏??其实我一直搞不懂,你为什么会答应桥本宗作那个比赛??」 「他那么骄傲,身手一定不凡,想必就只是想玩弄我们,你要是因为这样受伤了,怎么办??」 听到我担心的口吻,他微微顿了顿,接着轻松一笑。 「你果然又忘了??」 「啊?」我一脸懵。 「你小时候有一阵子不知道为什么就突然迷上了格斗电影,之后就吵着伯母找个教你自由搏击的私人教练。」 我讶异地微微张口,竟然还有这种事的吗!? 对我诧异的神色不感意外,程海夏勾着唇角又叹了口气,「可你才学了几天就觉得无聊了,所以总是缠着我要陪你练习??」 「可后来我自己意外地觉得挺有趣,于是也学了一段时间,现在那些常用的招式我都还记得清楚呢。」 听到他的话一片惊讶,「所、所以你还懂那什么??mma的?」 「差不多吧,只是规则不太一样,但性质是相同的。」 目瞪口呆,「天啊??我都忘了,真没想到你还会这个??」 「没什么,算是一个日常嗜好吧,只不过好处是也能当防身用。」说完,他笑笑地又喝了口咖啡。 「可是就算这样,你还是得小心啊,那个桥本宗作??像闵淮一说的,虽然他年纪小,可是经验还是有的,我怕??」 「别担心了,他估计也挺后悔那时说了大话,连续和两个人比综合格斗赛,先不论技术的高低,以体力这方面来看,我们的赢面还是很大的,而且说不定桥本宗作根本撑不到和我比呢。」 听到程海夏说的话,感觉颇有道理地点点头,「??所以你是因为这样那时候才毫不犹豫地答应他啊?」 程海夏看着我沉默了一瞬,接着低下了眸,浅浅地笑了,「不。」 「我也许只是当时看着你被他们的人抓着,一时急了,才那么衝动吧。」 听到他的话我有些愣神,可还没等我缓过来,程海夏又抬眼看向我,目光中渗着真挚的光。 「夏昀,会没事的,你别担心。」 我看着他,夕阳的馀暉隔着窗格洒在他的头顶,他整个人看起来就好似春日里温暖的骄阳,把我心里那些阴暗的不安照得全都不见踪影,而他的这一句简单的话,不知为何,也使我原先忧虑又紧张的心情趋于平静。 微微一笑,我朝程海夏嗯了一声。 ? 时间很快就到了跟桥本宗作约定比赛的这一天,虽然万般不愿,但为了不招惹更大的麻烦我们还是如期赴约了。 照着桥本宗作的话来到了三天前来到的夜店,刚走进夜店里却发现场内空无一人,舞池中央却出现了一个大大的格斗擂台,上头亮着白雾光,衬着黯淡的背景有些刺眼。 见到这幕我突然又有些紧张,别过头看了看韩澈,他从坐车时就一直垂眸不发一语,现在更是站在一旁沉默着,此刻却抬眼朝眼前的擂台望了望,像是在观察着什么。 而程海夏也皱着眉看着眼前的场景,接着便自顾自地若有所思了起来。 虽说这比赛只是为了满足黑道太子爷一时兴起的恶趣味,可是从他们俩的表情来看,也还算是铁下了心吧。 可能对男人而言??无论何种情况下也不能轻易地认输吧? 只是对我来说,最害怕的还是看到他们因此而受伤?? 在心里担忧到一半,桥本宗作便从前方一脸自信地走了过来,微笑着看了我们几眼,「很开心又和你们见面了呢。」 「规则的部分,等会儿会说,我就先不多说了。」 「上去吧。」说着看了韩澈一眼,又抬起下巴示意和他走上擂台。 「等等。」韩澈开口:「既然我们已经如期赴约答应了和你比赛,事情和她们俩应该没关係了吧?」 韩澈说完,眼眸馀光瞄着我和黎安娜,眼里的暗示明显提醒我们儘早离开远离事端。 桥本宗作笑了笑,接着轻轻点头示意,便又有一群黑衣人挡在了夜店的出入口! 看了看那些人的动作,程海夏皱起了眉,一脸不悦地开口:「桥本君这是什么意思?」 「出尔反尔说话不算数吗?」 「程先生误会了??」 「赌注??当然是要带在身边啊?」 「等等的比赛,她们俩就坐在外边看??谁输给了我,那方的赌注就是我的。」 桥本宗作轻慢地笑出了声,「这样,才会燃起你们的斗志吧?」 第十四章 擂台之夜(4) 听到他的话,不仅是我和黎安娜,就连韩澈以及程海夏的目光中都闪过了一丝意外。 而桥本宗作见到我们这番模样又满意地笑了笑,「如果她们很重要,就认真赢我??明白吗?」 话一说完,他就掠过了我们几人转身走向擂台边。 现在这情况实在是我们始料未及的,我和黎安娜竟然还得眼睁睁地看着他们在擂台上互相搏斗吗!? 先别说我会不会出事,要是他们俩真的怎么了,该怎么办?? 见我和黎安娜都一脸忧虑,韩澈回復了往常的样子,一副无所谓地轻笑一声,明显是想让我们安心下来,「你们俩就别担心了。」 「等会儿怕就闭上眼别看了,我们不会有事的。」 「听清楚了吗?」 犹豫又紧张地看着他,我缓缓地点了点头,韩澈又看了我和黎安娜几眼,便转过了身走近了桥本宗作。 一分鐘后我和黎安娜便照桥本宗作的意思于擂台外的座位坐了下来,而映入眼帘的便是韩澈与桥本宗作站在檯面上互相对视的景象。 只见桥本宗作一脸轻松地轻哼一声,拿起了置放于地面上的手套。 「需要护具?」穿戴着手套的同时一边抬眼,朝着正低着头做着同样动作的韩澈打趣地问道。 韩澈轻笑一声,却没有看他,「不用。」 「因为很快就结束了。」 听到韩澈这句颇有挑衅的话桥本宗作一下子就变了个脸色,别过头看了站在一边的黑衣人一眼,那人便领命似地开口。 「开始讲述比赛规则,依据住吉会自由格斗赛的规则,一方取胜的方法除了对手拍地投降、口头认输,还有击倒对方并使其处于无知觉的状态。」 「而犯规行为有不能攻击对方眼球,咬人、拉扯头发、用力打开对方嘴巴、故意攻击重要部位、对手三点着地时使用足球踢或膝击。」 「武术的类别只要不违规就可以被此赛制允许,无论是打击技、摔技、地板技都能自由发挥。」 「以上是规则叙述,五秒鐘后比赛开始。」 「五、四、三??」 「二。」 「一。」 「比赛开始。」 那黑衣人话一落下后,眼前的两个人却没有任何动作,韩澈冷冷地盯着桥本宗作,彷彿在等待着桥本宗作率先出击。 而我这个局外人却不如他面色一般的冷静从容,光是看着他们还没正式开打前心跳早已像快跳到了嗓子眼! 桥本宗作见他这个等待时机的模样轻笑了一声,还没等我跟上视线,他一个闪身便朝韩澈的面部迅速出拳! 而韩澈竟然就像预想到他会这么行动般地迅速躲过,接着趁着桥本宗作收拳的空档一拳朝了他的面部做出了攻击,可桥本宗作却迅速地提起手躲过了此次的进攻,下一秒又轻松地抬起脚朝韩澈的腹部踢了过去,可令我惊讶的是??韩澈竟然也稳健地躲过了。 看着这幕有些愣住,竟然真的像桥本宗作说的,韩澈真的有练过?我怎么全都不知道啊!? 要不是今天见他这个模样,我还真没想过他竟能和这种格斗竞技运动搭到一块?? 「你果然有两下子??」 一轮动作下来,俩人稍稍分开一段距离,桥本宗作满脸笑意地盯着韩澈,眼中却是浓浓的胜负欲。 「废话少说,还不快上。」 韩澈淡淡开口,眼里的不屑和嘲讽尽收眼底。 桥本宗作听到他的话脸上的笑意瞬间收了起来,目光中原先的轻慢也多了一份认真。 几轮双方惊险的攻守过后,韩澈依然一脸淡定从容的模样,而桥本宗作原先脸上的骄傲自大却愈来愈少了。 而我看着这场比赛到现在,仍然有些难以相信站在擂台上和桥本宗作对打的那个人这是我认识的韩澈?? 不论是一般的刺拳攻击或是扫腿??韩澈都能够轻易躲开并掌握对手微小的空档做出攻击,而桥本宗作却也因此无法彻底防守他几次快速的出拳,整体的赛况,竟然是韩澈较为佔上风?? 看着桥本宗作不断对韩澈使出简单的刺拳和直拳招式,而韩澈不出所料地一一躲过,我的心里却隐隐地不安了起来。 想起闵淮一説过桥本宗作的格斗经验丰富,那么照理来说??他应该不可能只会使出这些就连我这种外行人都看得懂的招式才对啊? 难道说??他在计划着什么? 在心里猜疑到一半,只见桥本宗作再次像方才一样出拳,可拳头在出向韩澈的面部时却缓缓松开了? 微微一愣,还没搞清楚他的意图,他就突然微微倾下身??接着猛地抱住了韩澈的下盘! 我诧异地微微张口,这该不会?? 就是格斗电影中经常上演的抱腿摔了吧!? 韩澈貌似也没有意料到他突然变化的招式,紧紧皱起了眉,下一瞬却膝盖微弯,双手伸直将桥本宗作整个人压制在了地上! 「擒抱?」韩澈淡淡开口,眼里的藐视愈来愈浓。 而桥本宗作被韩澈死死地摁在了双臂之下,趴在地上不耐的挣扎都如同无谓的抵抗。 「在那地方像你这样的傢伙有一卡车。」 「在那一松懈就会被吞噬的地狱里??我被擒抱过数百次,也躲开了数百次,自然知道该如何防御??」 「你应该是想透过擒抱让我投降吧?不过我还是得告诉你??」 「虽然你有技术,可你从小被惯养,永远不会懂在地狱里挣扎时??想把每个人都干掉的决心。」 远处的我听着这番话微微张开了嘴,看着韩澈被白雾光照得朦胧的背影,目光一片呆滞。 那地方??什么地方? 在地狱里挣扎??他这话??是什么意思? 可还没等我想清楚,前头还趴在地上的桥本宗作听到韩澈的话,原先还一脸烦躁的他竟然散漫地笑了出来,「哈??哈??太有趣了??」 「抱腿摔行不通??那这样呢?」 桥本宗作说完后,眼底像染起一片猩红,接着抬起抱着韩澈腿部的手,用手肘朝韩澈的脚背重击了下去! 心脏一缩,瞇着眼睛看着韩澈吃痛地下意识稍稍松开了压制住桥本宗作的手,而他也乘着这个时机快速地爬了起来,抬脚就从韩澈的腹部踹了过去! 而因为才刚被毫无防御地重击了脚背,一下子躲不过桥本宗作的踢击,韩澈一下子就被逼去了擂台的角落,又被连击了好几拳,只能用戴着手套的手堪堪躲过强硬的攻势。 而被他这样猛烈的攻击,彷彿是意识到情势不对,韩澈死死地皱起眉抬起脚往前挪步,终于朝桥本宗作主动做出攻击! 桥本宗作的目光闪过了一丝讶异,接着赶紧提起手护着面部,「疯子??」 「明明都听到脚骨断裂的声音了,竟然还能这样移动??」 方才惊险的一轮过去,简短的周旋后俩人都有些喘息地又分开了点距离,似乎双方心里的戒备都愈来愈上涨。 「没想到你还学过泰拳,肘击脚背??我还真没预料到。」 桥本宗作听到他的话笑了笑,一边喘息着一边开口:「怎么?紧张了?」 「那你知道吗?」说着,他顿了顿,「在巴西柔术中,让对方倒地的技术,可不是只有抱双腿摔??」 「还有这个??」 说着,他抬手轻轻抹了腮旁的汗珠,下一瞬就整个人倒在了地上,双脚悬空,接着向前轻轻翻滚,两隻腿瞬间就夹住了韩澈的左腿! 这一切都发生得太快太突然,韩澈貌似没有立刻反应上来,而我也是回过神后便只见韩澈早已被桥本宗作的招式撂倒在地! 「imanariroll??这就是有技术的优势,懂吗?」 说完,只见他又伸手抓住了韩澈的左脚,笑着用手一压,韩澈随即变吃痛地闷哼一声。 「足首固,扭断脚踝的降服技??这中文应该没说错吧?」 「右脚骨折了,左脚脚踝也快断了,还不投降吗?」 我看着韩澈一脸痛苦地被桥本宗作死死地压制着,见他死活都不肯开口的模样,着急地简直都快要哭了出来! 而桥本宗作见他这副硬是苦撑着的模样,又嘲讽地笑了。 「还是不投降吗?那好??」 「我会买台轮椅送你的。」 第十四章 擂台之夜(5) 说完,桥本宗作收起笑脸,抿着嘴加重了手上的力气,可才过了几秒表情却突然一顿,接着紧紧蹙起了眉。 「??你!」 听到他的声音,我用手胡乱地擦了擦眼里快蓄满的泪珠,看向眼前的韩澈,只见他不知何时与桥本宗作对他使出的招式一样死命地抓住了他的右脚板! 「双、双重足首固!?」桥本宗作一脸讶异又吃痛地叫着。 而韩澈目光淡然,额上却不断低落汗珠,他冷冷地朝他开口:「不就是巴西柔术吗?」 「来试试吧。」 「看谁会先变成残废。」 淡淡说完,韩澈的手又大力一扭,随即便清楚听见了桥本宗作右脚关节传来的咔咔声响。 下一秒他便吃痛地嘶吼了一声,手里抓着韩澈脚板的手不自觉地稍微松开,而韩澈趁着这个空档迅速抬起了原先受到禁錮的腿,接着整个人直起了身子,压在了桥本宗作的身上。 「很可惜??」 「你应该只比得了这场赛了。」 说完,韩澈握起拳头抬手正想往他的脸上砸去,还正大力喘息着的桥本宗作却突然轻笑一声,「那可不一定呢。」 「本以为你是个可敬的对手,但没想到你会疏忽这一点??」 桥本宗作的话一落,不仅是我和黎安娜两个都怔住了,就连韩澈都微微一愣。 只见桥本宗作抬起双脚紧紧锁住了韩澈的腰部,接着冷冷一笑,「你知道吗??这个姿势??我最喜欢了。」说完,就猛然伸出手欲想抓住韩澈的脖颈! 「不行!」 下意识害怕地紧紧闭上了眼,可我终于还是忍不住叫了出来,可在一秒,却没有任何的声响。 微微睁眼,就发现韩澈趴在了桥本宗作的身上,身体蜷曲着不停下压,这个动作我看得不太懂,却只见到桥本宗作脸色微变,那本想抓住韩澈的手此刻竟就因他的动作而无处施放! 剎那后,桥本宗作一声凄厉的叫喊便传入耳里,我诧异地瞪大了眼,就看见他竟然突然松开了原先紧紧錮在韩澈腰上的双腿! 视线慌乱,将目光转移到了韩澈身上,只见他依然趴在桥本宗作的身上,手臂却交叉着,手肘的部位死死地压着他的大腿根部。 下一秒,他从容不迫地再次直起身,冷冷地扫了桥本宗作一眼,便曲起手用手肘朝桥本宗作的胸口撞了下去! 一声惨痛的叫喊伴随着胸骨位移的声响传入耳里,我紧紧地闭上了眼,接着又缓缓张开?? 只见桥本宗作双目猩红地摀着胸口,死死地瞪着韩澈,却大口喘着气说不了一句话。 韩澈面无表情地盯着他,「痛吧?」 「这是还你的。」 「你??」 可还没等桥本宗作开口,韩澈又抬起手,朝桥本宗作的脸上一拳一拳地打了下去,而桥本宗作被打了个几下后貌似也有些失去了意识,整个人就这样瘫在了擂台上。 而站在擂台边原先那讲述比赛规则的黑衣人看到这一幕彷彿也有些吓到了,着急地回过头不知道在和谁使眼色,几秒后又突然走出了好几个人! 我见他们这些动作瞬间就起了不安,可还没等我担忧太久,几秒后他们便衝进擂台中把韩澈给架了起来,不管他死命挣扎就蛮横地准备将他拖走! 我见状赶紧站起了身,可话还没出口,从头到尾一直在一旁安静看着这一切的程海夏迅速走了过来,紧紧地蹙着眉不悦地开口:「你们现在这是干什么?」 「太子爷输了,难不成还不愿赌服输了?」 几个黑衣人貌似完全不想理会程海夏的话,互相交换了几个眼神又二话不说往前了一步。 程海夏见到他们这副反应,冷着脸毫不犹豫一个抬脚??就将架着韩澈的其中一个黑衣人踹倒在地! 而韩澈看了他一眼后便迅速反身揍了另一个黑衣人一拳,接着脱离了黑衣人的桎梏。 想必是没意料到他们会如此大胆,桥本宗作几个手下们都愣了一下,接着又迅速朝他俩又围了上去,和程海夏和韩澈俩人冷冷地对峙着,感觉紧张的气氛又一触即发! 「让他们走。」 我有些着急地循着声线望去,就看见桥本宗作一边摀着胸口一边扶着擂台边的栏杆很是吃力地站了起来,接着用手擦了擦唇角的血丝。 他顿了顿,一脸不甘心地开口:「??是我输了。」 听到桥本宗作的话,我才终于有些缓下了激愤的心情,看着黑衣人领命渐渐散开,我赶紧上前查看韩澈的伤势。 身后的黎安娜也哭着跑了过来,朝韩澈一边抽泣一边着急地开口:「你到底为什么要这样啊!?有没有哪儿受伤??」 而韩澈却没有回答她的问题,只是不断地大口呼着气,接着竟然目光涣散地闭了闭眼,下一秒就整个人倒在了地上! 我们见到他这样一下子就愣了,而程海夏见状赶紧蹲下身把他整个人扶了起来,查看了他的状态,皱起眉,「他晕过去了。」 黎安娜的眼泪仍然落个不停,看到韩澈这模样貌似更紧张了,「我我我赶紧打电话,叫、叫救护车!」 我看着黎安娜慌张地翻了半天才从口袋里摸出了手机,颤抖的双手几次都把号码给按错了??看来这丫头也是真吓坏了。 我正想让她把手机给我拨电话,可还没开口,夜店大门外突然传来了一连串的细微声响? 我看向了声源,只见大门缓缓被打开,接着一眾神态严肃的黑衣人从外头走了进来,接着循着门口的道路排成了一列。 我疑惑地皱了皱眉,就看见了一位不怒自威的老者缓缓走了进来。 虽说我不认识这些人,但看周围这群人的架势我就知道,来的这个老者一定地位不凡,身份不简单啊! 还没等来的人自报身份,只见桥本宗作有些着急地脱下了手套又蹣跚地下了擂台,走近了那位老者,有些慌张地朝他喊了一声:「おじいさん??(爷爷??)」 愣了半秒,虽然我不太懂日语,但这句称呼我还是听懂了! 来的这位老者居然是桥本宗作的爷爷吗!也就是说??他就是日本住吉会的会长?日本三大黑道团体之一的掌权人!? 想到这我又不由得吸了一口凉气,他来到这里要做什么?难道事情又变得更复杂了吗!? 可还没等我从事情骤变的震惊中缓过神来,夜店外头貌似又走进了一个人。 可那人是谁长得怎样我却没注意,此刻的心思全在眼前的老者身上。 直到身边的程海夏突然定住了目光,对着来者不悦地问了一句:「你来干什么?」 程海夏的话一落,不远处就传来了一声熟悉的冷哼。 「——这是什么话?」 听到这个声音我简直如遭雷劈,连忙抬眼望去,便见到一个高大的身影踩着一贯淡定的步伐目无旁人地走了过来。 他的唇边泛着轻笑,眼神却如利剑般划破了我的心口。 闵弦略带嘲讽地瞥了程海夏一眼,又将目光放在了我的身上。 薄唇轻啟,声音如洪。 「我来??」 「当然是接太太回家啊?」 ——本章完。 —————— 献上150珠迟来的加更,因为觉得这个段落连着看会更带感! 第十五章 意外邀约(1) 夜店中瀰漫的白雾光似有若无地洒在眼前人清俊的面容上,又隔着他在身后的地面上留下了一片頎长的黑色阴影。 看着面前突然出现的男人和他嘴边泛起的笑意,我早已惊讶地张大了嘴巴。 他不是在国内吗? 昨天才和他通电话说有事要忙??怎么今天晚上就突然出现在这里了!? 而且闵弦怎么会知道我们和桥本宗作的比赛?还跟住吉会会长同时出现在这里!? 彷彿已经习惯了我每次见到他都惊讶不已的神色,他眼藏笑意走到了我的面前,微微低头,「怎么?看到我太高兴都说不出话了?」 「——嘖,我看大嫂是吓傻了吧?」 听到这一声熟悉的调侃,还杵着的我抬眼一瞧,才发现闵弦身后还跟着两个人。 只见闵淮一笑着走近了我们,身边还站着一位非常漂亮的女人,她披着一头华丽的棕栗色长捲发,精緻的眉眼朝我水灵灵地眨啊眨,貌似正一脸好奇地观察着我。 而我看到她缓了几秒鐘才意识到??难道她就是桥本宗作的姐姐? 原来闵淮一这几天早出晚归是去找她了吗!? 她见我投过去的目光后先是客气地朝我笑了笑,接着转向了一旁桥本宗作,精緻的脸蛋瞬起染起一片正色,「宗作、あなたはあまりにもでたらめです。(宗作,你太胡闹了。)」 桥本宗作一脸不耐烦地看着那个女人,「祐月本当にくどいですね,おじいさんを呼んだのですか?(你真囉唆佑月,是你叫爷爷来的吗?)」 「黙れ!(闭嘴!)」前方那位老者朝桥本宗作颇有怒气地开口。 「ため口をきく,彼女はあなたのお姉さんです!(没大没小,她可是你姐姐!)」 「そして??私は来られませんか?谁があなたにこの店をくれたのか!?(而且??难道我不能来吗?这间店是谁给你的!?)」 桥本宗作有些不自然地低着头,语气中的锐气瞬间消减了几分,「??おじいちゃん、私はそれを意味しませんでした。(??爷爷,我不是这个意思。)」 我虽然听不太懂他们的对话,可是光听语气以及表情就能感觉的出来他们对桥本宗作的行为都颇有不满。 看来我一开始的担心是多馀的??他们不是来找麻烦的,而是来解决事端的吧? 「これは误解かもしれません、桥本会长。(这可能是个误会,桥本会长。)」 闵弦说着,突然上前一步搂住了我的肩膀,别过身微笑着开口:「妻が无事である以上、このことはやめましょう。(既然我的太太没事,这件事就算了吧。)」 我抬眼看着站在我身边的男人,有点呆住。 而那位老者向闵弦镇重地点点头,开口道:「そういうわけで…私は最初にこの子供を连れ去ります、そして私は间违いなく彼に来て、いつか谢罪するように頼みます。(既然如此??这小子我就先带走了,改日一定叫他登门致歉。)」 「お父さんによろしくお伝えください。(替我向你的父亲问好。)」 我一脸茫然地听着他们的对话,大脑却依然震惊在这突然的情势转变里,回不过神来。 似乎这个老者对闵弦还挺客气的,我只听懂他最后说了一句「父亲」的字眼后,便使唤手下扶着桥本宗作走出了夜店。 「それは痛い!少し力をください!(好痛!给我小力一点!)」桥本宗作不满地朝身边搀扶他的手下叫骂着。 听到桥本宗作这个样子,老者抬手打了下他的后脑勺,没好气地骂道:「これはあなたの子供が値するものです!毎日でたらめばかりする??ついにあなたを鉄板に蹴りました!(这也是你这小子活该的!成天净会瞎闹??如今终于给你踢到铁板了吧!)」 看着老者和桥本宗作吵吵闹闹地离开,而闵弦给了我一个眼神示意后也走了出去,似乎是要和他寒暄几句的样子。 回过头来回张望,只见程海夏帮黎安娜将韩澈抬到夜店外头,而我还站在原地,正想走过去看能不能帮上忙,方才和闵淮一一同走来的那个女人却突然站定于我的面前。 「抱歉,我弟弟太胡闹,给你们添麻烦了。」 「还好??欸?你会说中文?」 「当然,我专门去学了好久呢。」 「对了,忘了介绍自己,我叫桥本佑月,幸会。」 「你好,我是穆夏昀。」 听到我的回应,她带着歉意微微一笑,「被我的弟弟逼来陪他比赛还真是对你们不好意思,我还真是想不透他一天到晚在想什么??」 「不过还真谢谢你的那位朋友,我弟弟这次输成这样,以后应该也不敢随意造次了。」 「这样啊??」 看着我有些欲言又止,又继续开口:「穆小姐请放心,我的爷爷都知道这件事情了,一定会好好教训他的??」 「我还真佩服你们女人啊??韩澈还在昏迷,大嫂你还在这儿聊天呢??他不是你朋友吗?」 看到闵淮一刚好走了过来调侃我几句,我没好气地白了他一眼,正开口想让他闭嘴,面前的人却正好笑盈盈地开口。 「淮一君别这样,我只是想和穆小姐做朋友啊。」 我一脸疑惑地看向桥本佑月,而她又微笑地看向我,「她是你的大嫂,也就是你的家人吧?」 「我想和你的家人做朋友,不行吗?」一脸理所当然地朝闵淮一眨眨眼。 闵淮一闻言愣了愣,竟然有些不自然地别过了视线,耳尖又微微发红了起来。 「??随便你。」丢下这有些彆扭的三个字,这小子居然就转身走了。 微微张口,我看着闵淮一背影有些发愣,接着心里一下子就跑出了女人的第六感??难道是我想的那样!? 在心里贼贼的暗笑,之后说不定能握有闵淮1这小子的把柄了,看他还敢不敢再对我没大没小! 桥本佑月看着闵淮一离去的身影也不禁失笑,接着朝我礼貌地点点头,「对不起,我先去看看他怎么了,很高兴认识你喔!」 也亲切地点头,「我也很高兴认识你。」 结束了和桥本佑月的对话,转过身正想去看看韩澈的伤势,可才没走个几步,程海夏却刚好朝我这里走了过来。 「海夏?韩澈他怎么样?还好吗?」 「还好,安娜在照顾他,除了左右脚有些骨折和扭伤,看上去基本上没有太大的外伤。」 「但还是得到医院做个全面检查才能确定是否真的没事。」 「这样吗??」我有些担忧地低下了头,「希望他没事。」 程海夏看着我这个样子貌似有些欲言又止,我看了他几会儿,疑惑地歪歪头,「??怎么了?你是不是还有话要说?」 「这里离医院有一大段距离,等救护车不太现实,我想直接载他到医院。」 觉得颇有道理地点点头,「行??那就麻烦你了,快去吧。」 沉默了一瞬,「夏昀??」 他又低声唤了我的名字,目光小心翼翼地看着我,「你不跟我一起走吗?」 听到他的问题我微微一愣,犹豫着正想出口婉拒程海夏,可连第一个字都还没出口,一个冰冷又熟悉的声线却又出现在身后。 「她不跟你走。」 「我的太太,为什么要跟你走?」 不知何时走到身边,闵弦不露声色地顺势揽住了我的肩,虽是面无表情地盯着对面的人,语气里的挑衅却十分明显。 程海夏皱了皱眉,目光冷冷地看着闵弦,随即又意味不明地看向我。 两人僵持了几秒,我正欲想打破这两人一见面就窒息的沉默,程海夏却别过了视线,出乎意料地开口:「那我和安娜就先带他到医院了。」 说完顿了顿,瞥了闵弦一眼后又朝我说:「??等我电话。」 程海夏话一落,就转身离开了夜店。 可他最后留下的那句话过于曖昧,引得某人又突然黑了脸,连周围的气温彷彿都降了好几度。 察觉到四周的氛围渐渐变得不对劲,我弱弱地抬头瞄了他一眼,可看到那冷冰冰的脸色,又马上低了下来,心里无措地不知该如何向他解释。 而闵弦一直低着眸淡淡地看着我,见我垂着头没胆看他一眼的样儿,顿了几秒,眼里的不悦渐渐缓和下来。 「对了。」 「这段时间在日本玩的很开心吧?」 听到这赤裸裸的讽刺语气??我一个委屈,毫不犹豫地直接抬头看向他,「是啊,很开心!超级开心!」 「没有工作又没人管,一天天除了吃饭逛街就是在酒店睡大觉,这种米虫一样的生活简直是开心地不要不要的!」 听出了我语气里的反讽,他不怒反笑,「看来是我的出现让你不开心了?」 「哎呦我们执行长大人说笑了??我高兴都来不及了,哪儿敢不开心啊?」 「是吗?」 「那为什么你嘴上说开心,脸上却没有高兴的表情?」 「我??」 还不是因为你突然为了一句话就又低气压了? 我心里想着,嘴上却不敢真的说出来,只好低下头转移话题:「你怎么会??突然来日本?」 手指捏着袖口,「昨天讲电话时还说忙,怎么就??」 「不是想我了吗?」 面前的人突然打断了我的话,刻意压低的声线差点让我没听清。 「??啊?」 抬眼愣愣地看向他,就见闵弦正直直地盯着我,那方才还是冷清的目光里此时却带着一丝柔情和笑意。 见我这副懵圈的样儿,他又轻轻勾了勾唇。 「所以我来了啊。」 第十五章 意外邀约(2) 听到他的话我的脸又有些红了起来,微微低头不敢看他,「你??」 而闵弦这我这个着急的样子轻笑了一声,没有说话,只是上前了一步?? 心头一惊,还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身体已经跌入了一个坚实的怀抱里。 鼻息间顿时被他身上冷冽的男性气息和熟悉的淡淡香味包围,大脑一片空白,呼吸停顿了三秒,紧接着,心脏就开始狂跳起来?? 他的手臂愈收愈紧,不知所措的我只好揪着他的衣襬丝毫不敢动弹。 似乎感受到了我的无措和惊讶,他微微松了松力道。 脸颊轻轻摩擦过我的鬓发,埋在耳边的声音有些低沉又有些沙哑,「我也很想你。」 「没有你,家里突然变得好大好空??」 「看来我已经习惯有你吵吵闹闹了。」 闵弦的话传入耳里,心尖突然一颤,感觉有什么滚烫的情绪翻涌而上,我驀地就红了眼眶,委屈地将这几天囤积的心事一下子全都説了出来。 「骗人??」 「想我还不接电话,一直让司末给你代接。」 「你知不知道你昨天打来以前,我一直都在想你??」 「我还在夜店里遇到日本黑道,我和安娜差点就出事了??韩澈还被逼着和他比赛??」 带着哽咽,哭音愈来愈浓,「发生这些事的时候你知不知道我有多无助,多想你在我的身边??」 听到我一连串激动的话语,闵弦没有回应,只是抱着我的臂膀又紧了紧。 隔着衣料感受着他胸口传来的温热,心里彷彿被什么填满了,让我就这样沉溺于这满是安全感的怀抱之中。 一边情绪失控地抽泣着,我终于忍不住也伸出手紧紧地环住了他的腰间,又闭着眼在他怀里蹭了蹭。 闵弦??我真的好想你。 时隔那么久终于见到你,真好。 ? 回到酒店,和闵淮一和闵弦面对面坐着,我抓了抓头,让大脑对方才接收的大量资讯好好整理一番。 「所以说??」 「日本的住吉会和cl集团是有来往的!?」我惊讶地开口。 「我的大嫂??说多少次了,不是跟cl集团,是爸爸的私人关係。」 「私人的?」我不解地看向闵淮一,「什么意思?我不明白。」 「现任住吉会会长跟我父亲曾有过杵臼之交,在他还没有成为会长前,我父亲曾经大力资助过他。」闵弦开口:「所以当淮一告诉我你们惹了住吉会的人,我马上就联系了父亲。」 「这次是他亲自打电话给桥本会长说了你的事,桥本宗作的爷爷才会兴师动眾去抓了他那闹事的孙子回来,也算是给足了父亲的面子。」 听完闵弦的话,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原来是这样??」 「嘖,这次要不是我先找到了佑月,让她带我去见了桥本宗作的爷爷,恐怕爸爸这通电话都不知道向哪里打吧?」闵淮一盘着手一脸得意地说道。 「毕竟那么多年前的事情,平时又很少来往,早就断了联系了。」 静静地听着他们的话,心底不禁又更加疑惑了?? 我这个素未谋面的公公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呢?为何一直对我特别关照? 不仅让我高调地嫁给了闵弦,又逼迫他让我当营销副总??现在居然还亲自打电话给日本黑道会长帮我解围? 这样三番五次的厚爱,实在让我有些受宠若惊了啊? 「对了,父亲要回国了。」 听到闵弦这番话,我不禁讶异地看向他,「啊?」 「下个月是他的生日,他打算在国内办场寿宴。」 「这样啊??」 终于要见到这位神秘的公公了吗?看来下个月我需要好好地准备一下了?? 可脑袋一转,我怎么感觉貌似从来就没听说过关于我婆婆的事情呢? 在心里想着,闵淮一却突然站了起来,疲惫地揉了揉脖子,「那我就先回房啦,这几天处理这事真快累死我了。」 才转过身又好像是想到什么似地回过头,「对了大嫂,你最近发生那么多事??日本挺多神社的,要不去祈福一下?」 「你??」我看着这小子气不打一处来,可闵淮一却笑着转过头离开了。 闵弦看着自家弟弟离去的背影,又转过有些疑惑地看着我,「什么意思?还发生了什么事?」 「不是的,你别听他胡说??」 沉默了一瞬,貌似想到了什么朝我开口:「??那天的电话是怎么回事?」 「是、是那天晚上在夜店玩的时候??」 「果然是恶作剧吗?」 点点头,「对不起,让你误会了。」 「我没误会。」 「啊?」 「我知道他是什么意思。」说着,语气顿了顿,接着目光灼灼地盯着我,「不过,他也就只能说说而已。」 「在我这,没有什么是属于他的,更别说想拿走什么??」 我见他这个样子有些愣住,下意识有些侷促地拉了拉他的手,「你??你没误会就好。」 顿了顿,低下视线看到自己的手掌被我抓着,目光轻松了些,却又垂了下来,「夏昀。」 他突然低声喊了我的名字,心里一惊,有些恍惚??闵弦他是第一次在私底下这么叫我吧? 心跳有些加快,我却装作一副不以为意,「怎么了?」 「关于这次出行??」 他看着我欲言又止,眉头轻轻地皱了起来,似乎在想些什么,过了几秒后,只是微微地叹了口气,「算了,没什么。」 「去休息吧,我还得去办点事。」 「啊?」 说完,他轻轻地放开了我的手,深深看了我一眼后,就站起来转身离开了。 我看着他离去的身影一阵疑惑??这么晚了,他还要办什么事情啊? 就知道??来日本并不像他说的全都因为我,他还有工作上的事要忙吧? 带着有些疲惫的心情回到房间,看着空荡荡的床铺??不知道黎安娜陪韩澈在医院检查得怎么样了? 从口袋掏出手机拨了黎安娜的电话,想询问韩澈的病情,可嘟了好几声忙音后又是一道机械式的语音提示?? 无人接听?没有听见吗?还是手机没带在身边? 思索半刻,只好又拨了程海夏的电话??嘟了两声忙音后,电话就被接了起来,「喂?夏昀?」 「我正要给你打电话,你就打过来了。」 「海夏你还在医院吗?韩澈怎么样了?安娜怎么不接电话?」 听到我一连串焦虑的询问,他轻轻地笑了一声,「你别急,检查都做完了,他们没事。」 「我正在回来的路上,马上就快到你们的酒店门口了。」 「啊?你要过来吗?」 程海夏轻轻嗯了一声,「下来吧,我们见面再说。」 张口想说什么,可电话竟然就直接被掛掉了,这??我只好叹了口气,随便裹了件外套就下了楼。 而才刚走出酒店大门,就看见程海夏早已靠在车边等我了。 注意到了我走来,他微微一笑,顺势拉开了车门又做了一个请的动作,「上车吧,我带你去个地方。」 扶着车门,「这么晚了,要去哪?」 「你先上车,上车我再告诉你。」 「可是??」 「别可是了,不会耽误你太久的。」 犹豫了会儿,还是开口:「好吧。」 几分鐘后,刚下车的我看着眼前的景象有些愣神。 一坐上车就猜想着程海夏要带我去哪,可万万没想到,他带我来的地方居然是一座巨大的摩天轮? 今天才发生了那么多事,他竟然还有心情带我来这种地方吗? 被程海夏带着上了摩天轮,没有心思欣赏玻璃窗外的夜色,我有些心不在焉地用手撑着座椅,盯着眼前一直别着头沉默不语的人。 心里还是觉得这实在是太匪夷所思了,终于忍不住朝他开口询问,「海夏??」 「你怎么带我来这里了?」 他没有马上回答我,只是收回望向窗外的目光,「??因为想证明一些事。」 听到他这么说我的心突地一跳,总感觉有种不好的预感,「想证明??什么事?」 「夏昀??」 程海夏轻声唤了口我,接着抬眼看了过来。 摩天轮外的七彩灯光隔着玻璃窗洒在了我们俩之间,显得他落在光线外的面容更加黯淡。 而那样的面容上,一双好看的眸掺着淡漠,少了平时的那份宠溺,却又多了一丝陌生的猜疑,见他这副模样我有些发愣,正想回应他一声,程海夏却又继续说了下去。 「你是从什么时候开始不恐高的?」 第十五章 意外邀约(3) 听到这个问题,我的手指捏紧了衣袖口,张口欲言又止,却始终拼凑不了一句完美的谎言,只好无措地低下头来。 而他几乎是立刻就察觉到了我神情里的慌乱,眉间起了一丝复杂,又别过了视线。 「那晚文少勋说的那些话,这几天事情太多,我一直都没时间思考。」 「可是今天安娜一句无意的话突然点醒了我。」 「她説虽然平常和韩澈一见面就吵架,可是他还是在关键时刻毫不犹豫护住了她??还説韩澈其实很好,人的本能反应是不会骗人的??」 「本能反应??」他喃喃地继续说道。 「也许,人的心会变,性格会变??但有些事,总是不会变的。」 「除非??」说着,目光复杂地盯向我,「她不是同一个人。」 「我说的对吗?」 心底一惊,程海夏终于发现了吗?终于意识到我无法跟他解释的原因了吗? 坐着的摩天轮缓缓地上升着,投射进来的光线随着高度变化明明暗暗,我看不清他眼里的情绪。 俩人都没有开口,气氛有些沉寂。 不是疑问句,他打破了寂静,「你是谁??明明跟她有一样的脸,却让我如此陌生。」 「就像穆夏昀永远消失在了这个世界上,而我再也找不到她。」 看到他眼神里翻滚的情绪,我心里又没来由地一疼,「海夏??我还是我,只是丢失了过去而已啊?」 他没有回应我,只是目光渐渐变得尖锐了起来,声音又低了下去,「这就是文少勋接近你的原因吧?」 一愣,「??啊?」 「他说你不是任何人,就像白纸一样??所以他才想把你变成其他人,变成他死去的女友吗?」冷冷的目光一凝,「那闵弦呢?他对你态度的改变也是这个原因吗?」 「他又想把你变成谁?」 见他面色阴沉的模样有些着急了起来,深怕他又会做出我意料不到的举动,我赶紧开口:「海夏,你先冷静些??事情不是你想得那样。」 他沉默了一瞬,挑起眉,「冷静?」 「现在的你每次都叫我冷静??以前的你不是每次都叫我陪着你疯吗?」嘴上的话像把匕首尖利又直接,可他眼里的悲伤却那么明显,「你説??怎样才能让她回来?」 知道他话里的「她」是指谁,我有些愧疚地低下了头,「我不知道??」 程海夏听到我的回答,低下视线苦笑了一声,「她回不来了,是吗?」 「我也不知道??」 落下了这句话,空气里一再沉殿的微粒就像累积到了极限,堵得我心口发慌,我始终不敢再看他一眼?? 「那你会爱我吗?」 一愣,听到眼前人突然朝我拋出了这个问题,我惊讶地瞪大了眼,微微张口,「??你、你说什么?」 他别着头,低眸看着摩天轮底下繁华的城市微光,目光里却一片黯淡,「如果我一直在你的身边,再也不离开你,我们一起找回过去的记忆??」 「你会爱我的,对吧?」 发着愣地听他说话,一时之间不知该如何回应,混乱的脑子里却突然浮现出闵弦曾与我说过的话?? 「我早就说过,你不是任何人……」 「你可以拋下过去的包袱,活出你想要的人生。? 「不管过去你是谁,发生过什么,现在的你都有重新选择的机会。」 回过神,我咬住了下唇瓣,总感觉一股强烈的委屈突然涌上心头,有些发颤的嗓音带着一丝沙哑,「为什么你们都希望我成为你们想要的人??」 「没有记忆??又如何?没有过去又如何?」 「难道我就不能重新选择人生,重新决定未来吗?」 「难道现在的我??就没有资格喜欢其他人吗!?」 紧紧抓着衣角,泛着酸涩的双眼不知何时早就红得一片。 「别再逼我了??求你??」 愈说愈小声,直到最后几个破碎的字简直细如蚊吟,感觉心里早已负荷不了这些压力,一滴泪水不知不觉就从眼角滑落。 而眼前的人见我掉落,远先冷淡的表情明显闪过一丝惊慌,愣了半刻便起身坐到我的身旁。 「别哭了。」 程海夏轻轻抬手替我抹去了眼角的泪水,「你知道,我从小就怕你哭??」 「好了,我不逼你了。」 「但答应我??这个『其他人』里面也包括我。」 「好吗?」 愣了愣,「海夏??」 他深深地看着我,听到我的轻唤后低下了视线,没有说话别过了脸,望向窗口外。 而摩天轮不知何时早已缓缓地升到了最高点,又慢慢地落了下来??就如同我的心情一般。 看着身边坐着的人,我突然感到莫名地难受。 程海夏为何会对我如此执着呢? 是单纯炙烈的喜欢?青梅竹马长久的情感?还是是因为对过去感到后悔、不想再次失去心中所爱??所以才对我这般死心塌地? 可不管是什么,我想我永远都无法理解,穆夏昀于他而言是多么重要的存在。 重要到??即使他已经意识到我早已不是他时时刻刻所想之人,都能够如此从一而终地对待我。 也许??穆夏昀和程海夏之间充满快乐和遗憾的过去,也是我这辈子都无法真正了解的吧? ? 回到酒店依然放心不下,还好黎安娜的电话终于打通了。 可她只是语气疲惫地告诉我,韩澈因为骨折和一些内伤需要住院观察下,而自己想陪在他身边,便匆匆地掛了电话。 这丫头??嘴上说讨厌他,其实也是很担心他的吧?那时在桥本宗作的场子里看到他受伤还是慌张地连电话都不知道该怎么打了,那么晚陪着他待在医院里?? 説不定他们还真能好好相处也不一定呢? 想到一半,却发现窗帘外突然飘下了什么? 有些疑惑地走到窗边,把半掩的窗帘敞了开来,就见几抹薄薄的白色在眼前缓缓落了下来,又随风飞舞在夜色之中。 下雪了? 看着漫天的雪花洋洋地飞扬在繁华璀璨的东京夜空里,这一刻,窗外的夜景竟然美如童话?? 我靠在了窗口边,就被这样梦幻的美景深深吸引得几乎回不过神来。 今天忙到都忘了看天气预报,没想到午夜的东京竟然下雪了,甚至如此的美。 而也是看到这雪花纷飞的一幕,我才想起时光竟然过得如此飞快,不知不觉中,我这重新来过的人生,也迎来了第一场雪。 用指尖轻轻触碰玻璃窗,那冰冷的寒意立刻从肌肤传进了体内,我不由得微微瑟缩,却有些散漫地轻轻一笑。 总感觉这场雪就像及时出现的甘露法雨,洗去了今晚所有沉闷的心情?? 看来??今天终于可以稍微安心入眠了吧? ? 之后的几天,本以为闵弦的出现会让我们很快结束日本的行程,没想到事情出乎了我的意料,又发生了变故。 此刻拖着行李走在北海道某个不知名的小镇上,心里不禁回忆起昨天在酒店的一幕?? 「为了表示歉意,爷爷想邀请你们,去北海道的温泉别墅做客。」 「总之,我的话带到了,去不去随便你们。」 桥本佑月听到这话后毫不手软地打了一下桥本宗作的背,「宗作!你是来道歉的,好好说话!」 皱着眉一脸吃痛地摸摸背,「わずらわしい??(囉唆??)」 「抱歉,上次给你们添麻烦了。」说着,不自然地别过脸挠挠头。 「爷爷特别嘱咐,一定要把他的诚意带到,还请赏光。」 有些犹豫,「这??」 看这我这副神情,桥本佑月开朗地笑了,「来日本不泡温泉怎么行?」 「我家在北海道的别墅是建在山里的,风景优美、泉水清澈,还有民俗活动喔!去看看吧,你们一定会喜欢!」 就这样,闵弦竟然以对方盛情难却为由,答应在回国前应邀来到北海道,开始了这场意料之外的温泉之旅。 而当然,除了我和闵弦,还有另外两个人也在应邀之列?? 「重吗?」走在我身边的程海夏低下头和我说道:「我来帮你拿行李吧?」 「这里都是山路,车开不进来,要走好长一段时间呢。」 「没关係,我自己拿就好了??」我笑笑婉拒。 「既然大嫂不用不如帮我拿吧,我的也好重啊。」 程海夏听到闵淮一的话,没好气地瞥了他一眼,「你是女人吗?没有力气吗?人家夏昀本来身体就不好??」 「我的身体也不好啊。」 「这几天室外冷室内热的,我都怕快要感冒了。」 看着闵淮一和程海夏你一言我一句地对话着,我有些无语。 不得不说闵淮一这社交能力也真是强大,才几天下来又和程海夏装熟装成功了,有时这俩人甚至还会聊几会儿天?? 可此时我也想不了这些了,只感觉背后有股强烈的低气压??愣愣地回过头,就看见闵弦双手插兜走在后面,目光冷冷地放在我的身上。 那冰凉的眼神有如飞刀般朝我蹭蹭飞来,我不自觉地抽了口凉气。 速速回过头,见程海夏又再次好意地开口想替我提行李,我轻咳一声,立刻故作镇定地拒绝道:「真、真的没关係!我力气其实很大的!而且一点都不重??」 说着,使出了全力拉起了行李提把,本想给他证明我一个人自己提行李完全没问题,可手上的行李箱却根本没动??尷尬地嘴一抽,这个情形一定是这几天和黎安娜疯狂购物所致,绝对不是我的肌肉量减少了。 还在心里觉得自己莫名有些小丢脸,手里的行李箱竟然就突然被人给抢走了? 我抬头惊讶地看着眼前抢过我行李的人,而他却只是淡淡地瞥了我一眼,「还不快走?」 「磨磨蹭蹭地要走到什么时候。」 说完,闵弦别过头,长腿一迈,就绕过我大步地向前走去了。 看着他手拿着行李箱走在前头的背影,我愣了愣,接着嘴角不禁有些失守。 其实我实在想不明白,一向做事前总是细心规划的他究竟为何会爽快答应了这个意料之外的邀约,甚至还是来到了这么偏僻的地方泡温泉?? 连交通工具都没有,实在不像是闵弦会出没的地方啊? 还好这次黎安娜为了照顾韩澈没有跟我一起前来,否则那么远的山路,她早就开始哀嚎了吧? 不过周围古色古香的日本建筑倒是很有味道,可惜白浅提前结束了行程飞回了国内,也与这些建筑无缘了。 我正东想西想,不想转过了一个路口我们就到了目的地。 简约古朴的大门融合了古典和现代的风格,精緻又不落俗套的门廊雕花彰显出了这座别墅主人身份不凡的气质。 门口早有身穿和服的人恭敬地迎接我们,看来桥本爷爷早就交代过了吧? 而我们才刚进了门,又是一个人迎了上来。 第十五章 意外邀约(4) 桥本佑月言笑晏晏地朝我们开口:「欢迎你们,这里那么偏僻,一路上辛苦了吧?」 看着眼前的女子,我讶异地张大了嘴,「佑月!?」 可比起我的惊讶,身旁的某人见到桥本佑月更是一脸吃惊,「你怎么会在这里?你不是在东京吗?」 「我来代表爷爷来欢迎你们啊。」 「爷爷可是特别嘱咐,要我好好招待你们呢。」 桥本佑月朝满目诧异的闵淮一甜甜一笑,又突然想到什么,转向了我,「对了夏昀,今晚这里刚好有祭会呢,会放烟火喔!」 「要不要一起去看?」 「穿上浴衣去体验一下我们日本的民俗活动吧?会很有趣的喔!」 一听到晚上有民俗活动,我立刻就想到了漫画和偶像剧里那些穿着浴衣踩着木屐,拿着小扇或荷包看烟火的场景,脸上不自觉地就露出了憧憬的表情。 立马答应了下来,「好啊好啊!」 「肯定像电影那样,感觉好浪漫啊。」 桥本佑月又笑了笑,接着一副若有所思地歪歪头,「不过??要是有人陪你一起去,会更浪漫吧?」 「??啊?」 说完,桥本佑月意有所指地抬眼看了看我身后的闵弦,接着又看向我,神秘一笑。 「听说在烟火下接吻的恋人,会一生幸福呢。」 听到她的话后瞬间瞪大了眼??我再怎么愚笨也听出来了,她这是在暗示我什么吧!? 站在原地的我突然耳根发烧,双颊立刻就蹭起了两团红晕?? 而闵淮一见我这番表情,有些无语地吐槽:「不过就是个传说,这都信??」 说完,就拿着行李抬脚走进了大门,「我就先进去啦。」 桥本佑月看着闵淮一的背影轻笑一声,又回过头看向我们,正色道:「房间已经给你们准备好了,先休息一下吧。」 「夏昀,我去给你准备浴衣。」 点点头,「好,麻烦你了。」 「对了,要准备男士的吗?」 「欸?」 他说这句话的时候,刻意望向我身后的两个人。 可闵弦和程海夏都沉默着没说话,气氛一度有些尷尬,我只好替桥本佑月打圆场,乾笑一声,「那个??不用了吧?」 「他们可能不喜欢这些,就准备我的就好了。」 听我这么回覆,桥本佑月貌似有些惋惜地叹了口气,「好吧,那我等会儿给你送过来。」 点点头,「嗯,谢谢你。」 进去屋里才发现,桥本家这栋别墅的内室是完完全全的传统日式风格,处处更都飘散着榻榻米的古朴清香。 已经到房里的我正兴奋地东摸摸西看看,却不料身后「咚」的一声有人推开了门? 回过头,就见闵弦泰然自若地走了进来,接着张望了下房间里的佈置。 注意到我一看到他马上就停下了手上的动作,他微微一顿,接着挑眉,「这是什么表情?」 「刚才不是挺兴奋的?」 「怎么一见到我就愣了?」 「没有啊??」我装作一副自然而然的模样别过了视线。 因为和闵弦约法三章的关係,这几天我们又得在同一房相处了,虽然之前就过经验,可是?? 一想起之前在他房里被他抱着睡一晚的事,我就又有些害羞了,天知道这几天和他睡一房又会发生什么? 看着地板,有些支支吾吾,「那个??这里有两间房,所以我们??」 「怎么一来就跟我讨论睡觉的问题?」 说完轻轻一笑,「你就这么等不及?」 「咳咳咳!」听到他的话,我差点没被自己的口水给呛死,脸立刻就红得发烫。 抬起眼,就见他对着我的目光带着意味不明的笑意,意会到这男人又在趁机调戏良家妇女了,我红着脸不悦地反驳他。 「我、我不是那个意思!」 又勾了勾唇角,根本没打算听我的辩解,「行了,别解释了。」说完,上前一步伸手递给了我一个纸袋。 「这是桥本佑月给你准备的衣服,她说晚上会在祭会入口等你。」 「还叫你打扮漂亮点,别迟到了。」 「喔??」 接下了袋子,我迫不急待马上就拿出桥本佑月给我准备的浴衣,接着眼睛倏地一亮,讚叹道:「哇!好漂亮??」 弯着唇着把我的兴奋尽收眼底,闵弦沉默了几秒,目光又顿了顿,「??为什么女人总喜欢不切实际的东西?」 「穿浴衣并不舒服吧,烟火也是到处都能看到的。」 「你才不懂呢。」 「所谓的浪漫,就是要不切实际才让人印象深刻啊?」 「跟喜欢的人一起疯、一起闹、一起做梦,是多浪漫的事情啊。」 我自顾自地说完,才发现自己的话好像有点太多了,又抬头看了闵弦一眼,发现他垂着眸像是在若有所思着什么。 一时无话,我只好轻轻咳了一声,转移话题,「那个??」 「我要换衣服了,你要不出去一下?」 「害羞什么?」 「又不是没看过。」 听到他的话脸又烫了几分,瞧他还一副理所当然地站在原地盯着我,我只好站起来准备把他给轰出去?? 而他见我因为他原地炸毛又忍不住害羞的模样,唇边泛起几丝笑意,又淡淡开口:「你换吧,我出去。」 看着他转身走出房又顺替带上了门,我才终于轻呼了一口气。 怎么感觉这傢伙最近愈来愈喜欢调戏我了?? 是因为太久没见到我了吗?难道这就是所谓的??情趣? 想到这又驀地一顿,天啊??我都在想些什么啊!? 别胡思乱想了,还是赶紧去换衣服吧。 ? 晚上独自来到了约定的地点,等上了老半天却都不见佑月的身影。 而意料之外的是,这个小镇上的祭会竟然比我想像中的热闹多了,成群结队的游客人群涌动,穿着日本浴衣的男男女女来来往往,而几个孩子欢快地在一旁玩着民俗游戏,好不热闹。 四周都掛着各种日本民俗文化的装饰品,彩色的灯笼和四处飘扬的祭会横幅让现场更加热闹非凡了起来。 我正好奇地打量着四周,不想身后却渐渐走来一个穿着木屐的脚步声。 「人好多啊。」 「没想到这么清净的小镇,祭会那么热闹。」 循着声线望去,就见不远处慢慢走来一个人。 「浴衣很漂亮很适合你呢,夏昀。」 只见程海夏身穿一件米白色调的浴衣出现在我的面前,目光中的温柔和笑意明显可见,而听到他的话我不禁惊讶出声。 「海、海夏!?」 「你怎么来了?」 「怎么,我不能来呀?」他打趣地回道。 「不是,我是说??佑月呢?不是她约我来的吗?」 「是吗?她也约了我啊?」 疑惑,「啊?」 「这么有趣的祭会我也很感兴趣??怎么样,一起吗?」 「可是佑月??」 「她现在好像跟闵淮一在一起吧,我看见他们俩一起出来的。」 听到程海夏这么说,我微微一顿,就知道这俩人果然有谱?? 在心里暗笑,「这样啊??」 「一起进去看看吧,说不定他们也在里面。」 犹豫片刻,我还是点了点头,「好吧。」 和程海夏顺着蜿蜒的石阶一路向上走,周围欢声笑语的人们和沿路张灯结彩的灯笼让我的心情瞬间就飞扬了起来。 佑月说得还真没错??这样的祭会真的好对我的胃口啊,简直是太兴奋了! 和程海夏一路上说说笑笑,很快就来到祭会山顶上人潮最拥踊的街道口。 可还没走上最前头的石阶,就看见前方貌似站着一个熟悉的身影? 那人穿着灰黑色的浴衣背对着我,不远不近的距离,我只单单看见了一个背影。 可看到了那个眼熟的后脑勺,条件反射的??我还是停住了脚步。 而那人彷彿也感觉到了背后来了人,不远处的他也慢慢地转过了身?? 在看到那人正脸的第一秒,我有些呆滞地微微张口,接着整个人都愣了。 只见面前的男人黑发松散,眉目低垂,整洁的深色浴衣完美地映衬出了他高大挺拔的身材?? 在看到我的那一霎那,闵弦的表情微微一顿,接着又不着痕跡地缩了缩目光,轻轻勾唇,双眼噙着一丝笑意看着我。 「这么慢??」 「不是叫你别迟到吗?」 ——本章完。 第十六章 温泉之旅(1) 四周一排排的灯笼彩光映在了他的身上,明明是一整身深黑色,一眼望去他周身却像散着光。 看他看得有些恍惚,缓了许久我才摇了摇头回过神来,朝他惊呼出声:「你、你怎么来了?你不是??」 不是还和我説这些是不切实际的事吗?而且还穿着嘴上説很麻烦的和服?? 后半句卡在了喉腔里,心里虽然还有着诸多疑问,可此时的震惊却被一种莫名的悸动轻轻划过。 瞧着这幅日式打扮的闵弦,心脏感觉又突突地加快了速度??怎么他穿什么都那么好看呢?我暗自在心里默默想着。 「我有说我不来吗?」他反问道。 瘪瘪嘴盯着他,好吧,确实没有。 身边的程海夏见我这个样子,脸上闪过了一丝不悦,随即绕过我上前一步向闵弦说道:「没想到你也会对这种小祭会感兴趣。」 闵弦淡淡地瞥了程海夏一眼,语气冷颼颼,「你不知道的事还很多,没必要惊讶吧?」 听到他的回话,程海夏微微蹙眉,接着又冷冷笑了一声,「的确。」 「不只是我,有些事,恐怕连夏昀都没想到吧?」 「啊?」我疑惑地抬眼看着程海夏背对着我的身影。 貌似听出程海夏这句话的意有所指,闵弦闻言立刻变了脸色,目光中竟然闪过了一次慌乱。 有些诧异,即使只是短暂的一瞬,可这是第一次看到他神情里有过这么慌张的情绪吧? 可还没等我讶异完,闵弦又恢復了方才的淡定如常,「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不过我可不想站在这里跟你聊天。」 和程海夏丢下这句话后又侧身转向我,「还在发什么呆?」 「走了。」 闵弦话一落,上前伸手握住了我的手心,豪不犹豫地拉着我抬脚准备走进会场里。 「欸??你慢点啊。」 糊里糊涂地被他牵着走,我出声提醒他的脚步太快,可不知道是四周太嘈杂还是怎么,他彷彿没听见似的??只好再瘪了瘪嘴,装了个可怜。 「我穿木屐的,脚疼。」 听到这话,牵着自己的人才终于给了点回应,脚上的速度缓了下来。 我嘿嘿一笑,根本没注意身后的程海夏看着闵弦的背影冷笑了一声。 「果然被我说中了??」 刚走进会场,就见炫目的灯笼一排排悬在空中,各色小吃和娱乐摊贩也掛着别有特色的招牌,将这个寒冷的夜晚照得五光十色,我立刻就被眼前这热闹非凡的景象牢牢地吸引了目光。 「哇!这是什么?好有趣啊!」 「这个又是什么?看起来好好吃的样子??」 「这个糕点好精緻啊,是叫『大福』吗?买点回去给安娜吃好了,那丫头喜欢甜的??」 冒着星星眼,啊了一声,「对了,一定得嚐嚐正宗的日本章鱼烧!」 这祭会上各种日本传统文化食品琳瑯满目,不知何时我早就兴奋地挣脱了身边男人的手,迫不急待四处乱逛乱嚐,心情简直是兴奋到飞起,早已把努力保持的形象全然拋弃。 而身后一路跟着两个互相看不顺眼的男人?? 程海夏有些失神地看着我的背影,淡淡开口:「夏昀还是像小时候一样,对什么事都很好奇。」 听到他的话,闵弦原先朝着前方带着隐隐笑意的目光沉了下来,冷着脸啟声:「不是好奇,是贪吃吧。」 「尤其是婚后还更贪嘴了。」 听到「婚后」二字,程海夏脸色明显有些不悦,「如果我没记错的话,你以前根本没见过她吧?」 「你了解她吗?你怎么就知道她以前贪吃了?」 「??没见过吗?」闵弦轻声呢喃,后又轻笑了一声,最后嘲讽似地开口:「所以我才说,你不知道的事还多着呢。」 程海夏微微一愣,脸色多了几丝错愕,「你们??婚前还约会过?」 「有问题吗?」 「总不能不见面就结婚吧?」 微微低眸若有所思,「啊??我知道了。」程海夏顿了顿,抬眼了然一笑,「一定是在长辈的陪同下互相介绍认识,才在一起吃饭的吧?」 「这就是你所谓的约会?」 目光毫无波澜地看着此时的我在小吃摊前吃了颗章鱼烧,被烫得一脸挣扎的样子,闵弦又微微勾了勾唇角,「随你想吧。」 「不过我想提醒你,我们已经结婚了。」 「以后怎么约会、在哪里约会、约会几次,都是我的事。」 「倒是你??」说着,视线又冷冷地扫向旁人。 「放着投资的项目不管,一天无所事事缠着夏昀,打扰我们夫妻间的生活,也太不识相了?」 程海夏不以为然地笑笑,「打不打扰不是你说得算吧?」 「我和夏昀是青梅竹马,从小一起长大,从来形影不离。」 「我跟她之间的关係不是你能够明白的,懂吗?」 「不懂。」闵弦冷声回覆。 「我只知道她现在是我的太太,而我是她唯一合法的丈夫。」 「而你説好听是青梅竹马,实际上就只是个发小,也就是说只是她的一个朋友罢了。」 说着,轻蔑地轻轻扯了扯唇角,「况且,难道你有听说过,朋友这种关係也受法律保护的?」 「呵??」程海夏嘲讽地笑了笑,「我倒是有听说过??有很多受长辈之命缔结的契约婚姻,到最后都难逃悲剧的命运。」 「我们这圈子里因利益而结成的联姻,包括我们的父母长辈,能有几个能真正坚持到最后,获得幸福的?」 语毕,意有所指地看着闵弦,程海夏眼眸泛着一丝淡漠,「??这一点,恐怕你比我更有体会吧?」 闵弦皱了皱眉,看着程海夏的目光渐渐变得尖锐了起来,语气又降低了几分温度,「??他们是他们,我是我。」 「我从来都只相信事在人为。」 「想要的东西,不记一切代价努力抓住就好。」 程海夏轻轻一笑,点了几下头,「是吗?那你可要好好抓牢了。」 「因为夏昀,最讨厌的就是被人欺骗、被人利用??」 「明明那么努力,却被人当作手里的旗子。」 「以我对她的了解,她的自尊心一定会很受伤,又非常气愤难过吧?」 听到他的话,神色貌似有些慌张了起来,闵弦别过了视线,微微垂下了眸。 而程海夏看到他的表情有一丝惊讶,诧异开口:「你不会还没告诉她吧?」 闵弦沉着眸没有说话,而程海夏见他这样又笑了笑,「呵??原来你说不计代价想抓住的东西??」 「从头到尾就只是你的利益而已。」 面无表情地盯着此刻脸色复杂的闵弦,「??看来是我多虑了。」 「既然你的选择是这样,我就祝你一切顺利,得到你想要的。」 「而我??也会去得到我想要的。」说完,程海夏轻蔑地冷冷一笑,就掠过了闵弦继续向前走去。 闵弦眉头紧锁地盯着程海夏的背影,低着头沉思了半刻,最后还是抬脚快步地跟了上去。 而我双手捧着章鱼烧,依然装作什么都没听见的样子继续向前走着。 刚才这两人在我背后隐隐的谈话声,不禁使我心底泛起了不安的涟漪,眉间更是起了丝复杂。 程海夏所谓的欺骗和利用,到底是指什么意思?闵弦又有什么事情瞒着我? 想起当时在酒店里闵弦在电话中的话里的异样,心里不禁疙瘩了一声,原先飞扬的心情顿时阴云密布,思绪更是混乱不堪。 第十六章 温泉之旅(2) 「夏昀,这个盐烤鱼好像味道不错,要不要嚐嚐?」程海夏指着一家摊贩朝我问道。 「好??」才刚说一字,身边另一个男人却又开口,「这种鱼刺很多吧?」 「你忘了上次被鱼刺卡住喉咙,最后怎么了?」 听闵弦一说才想到,之前吃晚餐我贪快一不小心把鱼刺给咽了下去,和林姨折腾了好久,本想用喝醋这个老办法解决,可我却差点忘了某人的本业可是个医生?? 板着脸怎么说都不让我喝醋,硬是让我张嘴用镊子给夹了出来,让我窘迫了好几天都不敢和他说话! 而此时又被闵弦提起了这段丢脸的回忆,我不自然地低下头,脸立刻就红得发烫,忙急着打断他,「行了别说了!不吃就不吃??」 沉默了一瞬,程海夏又开口:「那要不要吃鯛鱼烧?」 「你以前不是常说,看到漫画里的那些鯛鱼烧就很想嚐嚐吗?」 亮了眼睛,「好啊!我还想吃小叮噹爱吃的那种铜锣烧!」 「晚上吃这些高糖的零食不好吧。」 「你不是经常和林姨嘱咐晚餐不要准备高热量的食物?」 抓抓头,听到他的话我才想起来这件事,「对欸,差点又管不住嘴了。」 「??那不如吃烤魷鱼吧?」 「这个没刺,脂肪含量也不高,而且原汁原味营养丰富。」 「好啊好啊,在哪啊?」我兴奋地朝程海夏问道。 可没等他回答我,某人又悠悠开口:「在外的小吃摊,魷鱼去除了内脏就是直接在火上现烤。」 「如果生长环境不好,即使海洋烹煮熟了后寄生虫也会存在其中,吃下去后又经由消化道进入人体,引起血液中嗜酸性粒细胞增多,最终引起血管内皮损伤,有发生脑梗和心肌梗死的风险。」 我呆呆地看着闵弦说了这一长串,却基本上连一个字都没听懂,只知道什么脑梗又什么心肌梗死的?? 缓了好久才嘴一抽??吃个魷鱼至于给我上堂医学课吗!?这位大哥? 可却心知肚明他这么说话的目的??这男人之间简直就像冰与火的交锋啊? 言语里的针锋相对,目光里的刀光剑影,让夹在中间的我如同经歷一场暴风雨的考验。 哪一边都得罪不起,所以说什么也不对??真是心烦意乱,左右为难。 我只好暗自埋怨佑月,偷偷约了程海夏和闵弦一起来这祭会一定是她出的瞎主意吧!这实在是要害死我了啊! 重点是,她和闵淮一到底是跑哪儿去了?为什么关键时刻却没有看见他们的人影?独留我一人在这儿看他俩吵嘴,自己却无事一身轻不知在哪里逍遥快活! 我重重地叹了口气??算了,无论如何以现在的情况而言,穆夏昀造的孽也就是我造的孽,帮收拾也是应该的。 再逛了好一段时间,三人才终于各怀心思一路无话地坐在长椅边休息。 坐在他俩的中间,我又无奈且疲惫地叹了口气。 为什么我猜中了开头,却没猜中这结局??明明这么美好浪漫的晚上,怎么就成了两个男人争风吃醋的战场了? 然而最无辜的受害者??莫过于我。 简直是太残忍了,这和电影里的情节根本不一样嘛!真是欲哭无泪?? 我正默默地在心中崩溃着,可没等我在埋怨完,坐在左边的程海夏却突然开口。 「喂,告诉她吧。」 他这句没头没尾的话打破了沉默,使我不禁疑惑地别过头看向他。 「她迟早会知道,你瞒不了多久的。」一脸茫然地又见他继续说道。 「比起她亲自发现,你亲口坦白会比较好吧?」 终于按耐不住心里的疑问,我皱了皱眉,出声打断:「什么意思?」说完,又满是疑惑地看向闵弦,「坦白什么?」 而闵弦没有看我,别着头目光低垂,接着轻轻叹了口气,唤了声我的名字:「夏昀??」 「其实我??」 他似乎鼓起很大的勇气想说什么,可是纠结了很久却还是没有说出口,脸上的表情全是我不习惯的复杂。 我见他这个模样有些紧张了起来,想再次开口询问他,程海夏却又驀地出声:「算了,还是我来说好了。」 「夏昀,你知道他为什么要暂停你在日本的行程吗?」 「??啊?」 「为什么明明知道我收购了你们要合作的公司,他却一点都不着急?」 「又为什么突然亲自来到了日本,还放下工作陪你来这里?」 「这些原因,你就没有想过吗?」 程海夏的话犹如一颗颗子弹打在了我的心上,完美正着了我心中一直疑惑的问题点,使我愈来愈不安了起来。 「为什么?什么??原因?」 闵弦皱着眉,清冷的目光愈发混浊,「其实这件事我早就想告诉你,可是??」 「可是什么?到底是什么事?」 程海夏嘲讽地看着闵弦,冷笑,「可是他不知道该如何向你解释啊。」 「解释?」我依旧是一脸茫然。 「解释你如何被蒙在鼓里,又如何被他利用。」 程海夏一脸不悦地盯着闵弦,语气中带着浓浓的戏謔,「我说的对吧?」 闵弦听到他的话,眉头更紧了,却丝毫没有否认。 见他这模样我简直更急了,伸手推了推他,「到底是怎么回事?什么被蒙在鼓里?什么利用我?你说清楚啊,别不说话??」 而闵弦就这样垂着眸沉默许久,最终只是沉声说了一句。 「对不起??」 然后就再也没了下文。 我有些发愣,闵弦这样目无旁人、唯我独尊的人竟然和我道歉了?还是当着程海夏的面? 可他为什么要道歉?他做错了什么了?他对不起我什么? 不知为何,见他这样低头和我认错的样子,心脏就莫名地有些生疼,而没过多久,耳边又传来程海夏的嗓音。 「夏昀,你们的项目早就开始动工了,你知道吗?」 听到这话,我不可置信地微微张口,眸中一片诧异,「啊?什么?」 「怎么可能?你不是??我还没有??」 「我知道你想说什么。」 「我收购了你们要合作的公司,你还没有跟设计公司谈成合作,可项目怎么就动工了呢?对吧?」 见我一脸不明所以的样子,微微皱了皱眉,叹了口气,「你太天真了??」 「你竟然真的相信你身边这个深不可测的男人,真的会把这么重要的项目合作交给一个新上任不久的营销新手去谈吗?」 「你们这次的出行计画,就只是他为了对付我而放出的诱饵。」 「从你去杜拜再到日本,你难道就不好奇我怎么会那么了解你们的行程,还有你们要合作的公司吗?」 「从我知道了你们的行程,来到日本收购了那家公司后,我就已经步入了他下好的陷阱。」 「而那诱饵??」说着,语气顿了顿,目光闪过了一丝心疼,「就是你。」 「他口口声声强调你是他的太太,我跟你应该再无关係。」 「可是反过来,他却利用了我对你的感情。」 「很卑鄙,不是吗?」 听到这些话,我只觉得大脑嗡嗡作响,胸口的频率愈发愈快。 回过头,看着这个从始至终都沉默着的男人,眼底泛起一丝微红,「??真的吗?」 「他说的,都是真的吗?」 听到我带着哽咽的质问,一直安静低着头的他才终于给了我回应,「对不起??」 「我应该一早就告诉你的,可是??」 「我不想??」 他说的愈来愈支支吾吾,而我的心底却愈来愈凉。 「——对不起。」 自从和闵弦相处以来,我就常常自嘲自己总是特别卑微,总谋划着未来的某天我定要反过来爬到他头上,可是为什么?? 此刻听到他这般低声下气地不断和我说对不起,那三个字都好像一把利刃,一刀刀狠狠地插在我的心头。 程海夏沉默地看着我和他许久,轻叹一声又缓缓开口:「其实这个项目的竞争对我而言根本就不重要。」 「投资江雪也只是一时兴起,商场上的输赢无非就是钱和利益。」 「而我在乎的,无非就是将伤害过的心找回来。」 面无表情地盯着闵弦,语气中流露着一丝薄怒,「可你却恰恰相反??」 「利用夏昀对自己事业的一腔热情,让她这么辛苦的四处奔波??」 「却只是为了给我下套,做一场秀。」 「真不愧是排名第一财团创始人的儿子,那么精明的经商手段我还可真没想到??」 程海夏的话犹如利刃在喉字字诛心,而我听到这里终于忍不住低吼了一声:「别说了!」 我的话一落,程海夏立刻就噤住了声,目光透着一抹心疼看着我,而另一边,闵弦的眼中则是至始至终都充满了深深的愧疚。 「别说了??我求你们都别说了。」 「夏昀,我??」闵弦看着我欲言又止。 「我、我想先一个人静静。」 不等他们其中的谁再次开口,我便起身逃也似地快步离开这里。 第十六章 温泉之旅(3) 走在方才路过的街道,祭会依然是那样的热闹喧腾,可面对同样的场景,我的心情却像是坐了过山车,完全没了几分鐘前一丝一毫的兴奋。 心里想的都是刚刚程海夏说的话,还有闵弦丝毫没有否认的愧疚神情。 失落、伤心、懊恼??就像压在心口上的石头,竟然沉重得让我连愤怒的力气都没有了。 原来我这次信誓旦旦的出行,只是一场虚无的作秀而已。 原来这些努力就只是我的自以为是,就只是像个孩子舞刀弄剑一样幼稚可笑?? 眼泪不自觉地落了下来,心底满满的难受正使劲作祟。 他怎么可以这样??他怎么能这样骗我?? 明明因为踩着木屐脚早就疼得很,可我却连知觉都丢失似地不断往前踏步??根本不知道自己失神地走了多久,也不知道究竟走到了哪儿。 泪水不停在眼眶里打转又落下,目光有些模糊,一边走着一边想抬手揉揉眼睛,却突然一个人影挡在了我的面前?? 愣愣地抬眼,就见面前的男人不发一地一边抓过我的肩膀,一边侧身把我护在怀里。 而有些茫然地别过头,就见身边正衝过两台疾驶的脚踏车?? 红着眼再次抬起头,就撞进了一双深沉的眼眸之中,闵弦沉默了一瞬,接着又是淡淡的语气。 「??我们谈谈吧。」 抿着嘴别过了他的视线,有些犹豫地想挣脱他的手,「我现在心里很乱,不知道要和你谈什么??」 貌似感受到了我隐隐的念头,闵弦有些急迫地又施了点力将我抓紧,垂下了眸,语气多了一分卑微,目光更流露出一丝楚楚可怜的样态。 「那你能不能别走?别躲我?」 「你??」第一次见他这样子有些愣了,我微微张口欲言又止,下一秒又慌忙地推开了他,转过身,「你就让我一个人静一静吧。」 「我从来没有想过利用你??」 闵弦的话从背后传来,才刚走了几步柏油路的我倏地停了下来,回头望了过去。 「只是,这场仗,我唯独不想输给他??」 他的声色是前所未有过的砂砾,彷彿有着强烈的情绪在喉腔中翻涌。 「我以为自己已经顾虑到了一切,却不小心忽略了你的感受。」 「那天打给你本来是想和你说清楚,可我又怕你会难过、会生气??」 「所以我才来到日本,想当面和你坦白,希望你能原谅我??可话到了嘴边,又说不出口??」 背后的男人彷彿想急切地解释什么,可是他愈这样,我心里的委屈却愈发愈强烈。 忍住了眼底快要再次氤氳而出的水雾,我没忍住就衝过去使劲往他的胸口捶了好几下,「你怎么能这样!?」 「你当我是什么了?」 「我的辛苦我的努力,就是被你这样拿来利用的吗?」 「我每天那么认真地给你匯报工作,在你看来??是不是很可笑!?」 「你知不知道这次出行发生了多少事??」说着,眼泪又无法控制地落了下来。 「我这么拼命是为了什么?」 手紧紧地揪住了他的衣服,哭音沉重,哽咽开口:「你到底把我当什么了?」 「你??」 委屈地想继续朝他发洩,可没想到眼前人突然抓住了我的手腕,下一瞬腰上一紧,接着一个黑影就压了下来! 眼眸的泪光让我模糊的有些看不清,唯有他的声线平静地响在耳际,带着过度的澄澈和温柔...... 「当然??」 「是我的妻子,我的??太太。」 还没从他的话里反应上来,唇上就顿时一热,下一秒那熟悉的气息又从鼻息间传了过来。 而我瞬间就瞪大了眼睛,被这个突如其来的吻惊得整个人都呆了。 这是什么个情况!? 刚刚的气氛??明明不是这样的啊!? 我应该是非常生气的吧?他也应该是充满歉意的吧? ??为什么两个人就突然变成现在这样了!? 可话虽如此,没底气的我还是莫名其妙地又败在这个男人的吻上,一下子被他亲得有些恍惚,一直到远处的天空传来了烟火炸裂开来的声音?? 耳边砰声回响的节奏就像是背景音乐??又像是俩人紧紧相依的心跳?? 时间骤慢,呼吸停滞?? 我悄悄半睁开眼,就见耀眼的火光照亮了他紧闭的双眼,倒映些许金光的长睫毛微微颤动。 目光愈发松散,这一幕竟让我產生了美好的错觉,眼帘又不自觉地闭了起来?? 远方依然不停歇的烟火不断地点亮了幽黑的苍穹,而又这样被他吻了好久,我的脑子里终于才后知后觉地想起了佑月的话?? 「——在烟火下接吻的恋人,会一生幸福喔。」 回过神,彷彿一道暖流轻轻划过心尖??这就是他突然吻我的原因? 方才和闵弦吵架时一时情绪上涨,还没平復下来又被他亲得糊里糊涂的。 明明是一副无所谓的样子,却把那些话都默默记了起来,还幼稚地实行了?? 不过,就如同我和他说的,这就是我所想要的浪漫吧? 可想到刚发生的事,眉间下意识紧了紧,眼角又不自觉滚落了一滴泪??而那堵着的心口又跑出一声轻轻的自嘲?? 一生幸福吗? 我们,真的会幸福吗? 第十六章 温泉之旅(4) 在桥本家别墅的第三天,也是我们在个北海道小镇的最后一天。 前天晚上的事情依然犹如阴云一般盘旋在我的心头,虽然闵弦在那晚的烟火下吻了我,到现在还彷彿都还对我带着愧疚,这两天我说什么都顺着我,完全和他以前实力辗压我的气势大相径庭。 ??可即使这样,心里隐隐的芥蒂使然,我依然无法如往常般自然面对他。说到底,对于这趟出行是一场空,心里不免依旧感到失落。 这样沉闷的气氛导致第二天佑月非常热情地带我们游览了许多的民俗风光,我却还是有些提不起劲?? 默默叹了口气,真是有些对不起佑月的好意呢。 独自坐在房间收拾行装,身边的电话却突然震动了起来。 拿起来一看,竟然是文少勋的电话? 这才想起??现在的他应该已经到美国了吧? 连忙清清嗓子,「喂?」 「是我,我到美国了。」 「刚到吗?」 「对,刚下飞机。」 「前几天太忙,回国就一直在办理各项手续,都没时间联系你。」说着顿了顿,「如何?你还在日本吗?一切都顺利吗?」 「我??」犹豫了一阵,有些苦笑了出来,「挺好的??一切都挺顺利的。」 安静片刻,文少勋叹了口气,「你撒谎??」 「听你的声音就知道,你一定有心事。」 「怎么了?快告诉我??」 听到他的话,我终究还是微微叹息,「我们这次的出行计画??其实是个幌子,是场作秀,你知道吗?」 「为了给程海夏布下陷阱,我还成了诱饵??」 说着又失落了起来,「虽然大概知道这一切情有可原,可是我总感觉自己的努力好像都白费了??」 他沉默地听我说着,过了许久,又缓缓开口:「原来是这样吗?」 微愣,「为什么感觉你不是很意外?」 沉默了一瞬,「其实我之前就一直在想为什么闵淮一会参加这次的出行??」 「先不论他身为总裁陪同出行光是人力的配置就十分不合理,这次的出行原先就得隐密小心,为什么要突兀地将他加进来呢?」 听到他的问题,我微微一愣,「??你是什么意思?」 「我的意思是??」说着,文少勋叹了一口气,「也许闵淮一本来就知道这趟出行是个幌子,而他是故意一起来的吧?」 「虽然看起来和我相处合拍,可他却处处堤防我,好像生怕我起疑似的??」 「现在想起,那时候他没和我们一同去考察,我想应该就是在和国内的人联络,早就开始项目的工程了。」 我微微张口,却诧异得说不出来。 而另一端的文少勋就彷彿是看到了我的神色,又缓缓开口:「其实我很明白你的感受,可是商场上就是这样??」 「还记得我之前和你说的吗?」 「什么?」 「有时候最亲近的人,才是最可怕的敌人。」说着,文少勋的语气低了几分,「能伤害你的,也只能是你在乎的人。」 听到他的话我又陷入了纷乱的思绪里,可文少勋又继续说了下去,「听着??」 「不管别人怎么看你,在我眼里,你的努力都是值得的。」 「不要看轻自己,也不要轻易否定自己。」 「诱饵也罢,作秀也罢,至少??这场旅行你也收穫了许多,不是吗?」 沉默几许,纠结地开口:「可是??」 「我知道,以你的自尊心一定难以接受这样的事实??可是,还有我肯定你啊?」 「失去的东西,再拿回来就好??」 「既然他不珍惜你的付出,那我们就努力给自己看好了。」 低垂着眸,我紧紧抿着嘴,心中的感动之情油然而生。 「别担心,我会一直站在你身边的。」 「我知道了。」 「好了,车来了,我得走了。」 「等我在学校安顿好再联系你,记得自己保重。」 淡淡微笑,「你也是。」 掛了文少勋的电话,心里似乎轻松了一些。 无论是工作上,还是生活上,他都算是我的良师益友吧? 正发呆默默想着,不想有人轻轻推门走了进来,见我手里拿着衣物的样子,笑了笑,「这么快就急着收拾东西啦?」 「看来是我招待不周,没有让你们尽兴,所以才赶着回去呢?」 我看着正打趣着调侃我的桥本佑月,摆摆手,「佑月你别误会,不是这样的??」 「我很懒的,怕明天起不来,才想着今天就提前准备嘛。」 看到我着急地解释,她不禁噗呲一笑,「哈哈,我逗你呢,其实是我捨不得你们走啦。」 「以后多得是机会呢,我们一定还能再聚。」 「不如以后找机会我出国去找你玩吧?」 一笑,「当然好啊,我可以带你去看我们那边的民俗风景。」 「太好了??我一直都很想看看淮一的故乡呢。」 「哈哈,那就这么说定了,你来记得联络我。」 「没问题!」桥本佑月爽朗地答应我后,又开口:「对了,你来这几天我都只顾着带你去看外面的风景,我家别墅里的天然温泉你都还没有泡过吧?」 「很舒服的,你一定得试试,不然可就算白来了呢。」 若有所思地点点头,「是吗?那我今晚去试试吧??」 「嗯嗯,我会给家里的欧巴桑说一声,叫她给你准备好浴巾和衣物。」 「衣物?不用给我准备衣物了,我有带温泉泳衣啊?」 「温泉泳衣?」覆述了一遍我的话,下一秒不禁失笑,「在我们这里,泡温泉可是不穿衣服的。」 「给你准备的衣物只是泡完澡穿的浴衣而已啦。」 一脸讶异,「啊!?」 「你不用担心,我家本来就是私人温泉,没有外人,而且??」说着顿了顿,「天然温泉本来就是不穿衣服泡才最舒服嘛!」 「这??」 「你就试试吧,反正也是最后一个晚上了,别留遗憾啊。」 见我一副犹豫不决的样子,笑着推推我,「哎呀,我会叫欧巴桑守在门口的,你就放心吧。」 「??好吧。」 只能说桥本佑月真是个热情的日本女子,在她的极力推荐下,我也只好盛情难却,答应了她的温泉之约。 可仔细想想明天就要离开日本了,这段时间发生的事情太多,给自己一个休间放松的机会,其实好像也挺不错的。 晚上独自来到别墅后庭的温泉小院,水池里正散发着股股香气,空气中更飘荡着一股硫磺气味。 四处张望了下,再次确定里头没人,我才安心地脱下衣服泡进了水池里。 从温泉池边往山头一眼望去,就能见到白雾雾的雪花随风飘摇,这样别緻的后院小景搭配着天然适度的泉水,感觉原先有些落寞的心情也舒畅了起来。 原来泡温泉真的是能放松身心的好方法呢。 找了一处僻静的角落靠在了石头边,嘴里不自觉地哼起了小曲。 回国以后,不知道又是怎么样的腥风血雨在等着我?? 今天就先暂且拋开一切,好好享受此刻独自一人的安寧吧? 不知过了多久,泡着泡着感觉睏意袭入脑门,我正想结束泡汤回房休息??门口处却突然哗啦一声? 有人推门进来了? 心头一惊,可又想起也许是欧巴桑以为我睡着了,想来确认我是否安全,于是正准备游到岸边去拿浴巾,顺便告诉她我没事?? 可没想到进来的人长腿一迈,而我刚好抬眼瞄到了那裸空的上身和腰间系着的浴巾?? 呆了。 居然是个男人!? ———— 两百珠的加更! 第十六章 温泉之旅(5) 「噗!」 回过神来,我吓得差点一口水呛死了自己! 天啊,明明知道我在里面,怎么还会有男人进来!? 来不及多想,我反应极其迅速地躲在了原本靠着的石头后,又伸手摀住了自己的嘴巴,心跳快得像飆车的码针?? 怎么办?来的人究竟是谁!?我我我现在可什么都没有穿啊! 在心里煎熬着,耳边又突然响起哗啦啦的声音,貌似那人正好倾身下了水。 身体一僵,瞪大了双眼,此时唯一能做的就只有默默祈祷他不要四处乱逛,跑到我这边来?? 好在这几声哗啦响后,身后便再无声响。 吞了口唾沫,屏住呼吸,悄悄回过头想要看清来的人到底是谁?? 可一眼望去我才发现,隔着这样远的距离,就只见飘渺的热气加上昏暗的灯光,晕在一块儿打在一个模糊的男人侧影上??我竟然什么都看不清楚! 可其实不管是谁,现在的情况对我而言都是尷尬致死的煎熬?? 我总不能一丝不掛地突然出现??然后若无其事地和他打招呼吧!?这场合怎么看都不合适啊! 死死咬着下唇瓣,我在心里崩溃地吶喊??究竟该怎么办啊!?谁来救救我!? 许是不幸中的大幸??那男人一直很安静地待在原地,过了好久依然没有发现我的存在。 而我当然也不敢出声,就只是一直躲在石头后。 可是,不知是我的睏意太强烈,还是泉水的温度太高??僵着的手指扶着石壁边缘,总感觉眼前的视线愈来愈模糊,头顶的世界彷彿在旋转?? 而最终在我失去意识前,心里只有一个念头?? 他怎么还不走??他怎么还不走??他怎么还不走! 「咚——」 接着就眼前一黑,什么都不知道了。 ? 再次迷迷糊糊地恢復意识后,只感觉自己被人抱着,强而有力的手臂绕过我的肩膀牢牢地把我揽在怀里。 掌心的热腾透过薄薄的衣料从外头传递而来,灼热的温度彷彿烫到了心头。 发懵了好久,才不禁微微地睁开眼睛?? 可眼前人的面容才刚映入眼帘,我整个人就瞬间清醒了。 只见抱着我的他微微低头,额前有些湿掉的黑发遮住了他的眼,步伐缓慢而沉稳,胸口却明显不规律地起伏着。 这个情景让我有些慌张,而见到是他更是使我大感慌乱,身子不由自主开始有些挣扎了起来。 而这人当然立刻就注意到了我的动作,淡淡瞥了我一眼后,依然保持着看不清表情的角度,边走边沉声道:「醒了?」 「在水里泡那么久??」 「不要命了吗?」 听到闵弦开口和我说话,我的大脑空白了三秒。 「你你你你??你怎么??」 没理会我的惊恐,他又微微叹口气,「忘了吗?」 「你刚才在水里泡太久,昏过去了。」 「要不是我??」说着顿了顿,有些不自然地别过脸,耳尖染起一丝潮红。 欲言又止,又咬咬牙,「??你怎么一点常识都没有?」 「高温泉水不能泡太久,尤其是心脏不好的??」 「像你刚才这样,会有生命危险的,不知道吗?」 看着他说着这些严厉的字句,而我的脑袋早已停摆,全是他方才脸上些微的害羞神色。 呆呆地看着他,「所以刚刚那个??是你?」 听到我的问题,脸上又流露出不自然的神情,抿着嘴没回答我。 而我见到他这个样子,又呆了,「是??是你发现我昏倒了?」 闵弦又没回答我,只是面容中突兀地多了几分红晕。 「那我??我的衣服??」 脸颊发烫,我瞪大眼睛看着依然抱着我的他,「你??」 条件反射地想护住身体,却不小心失去平衡??咚的一声整个人掉到了地上! 可却没有想像中那么疼痛,回过神我才发现,原来早就到了自己的房间,而摔下的地方正好是我的床铺。 来不及揉胳膊,第一个反应就是拉起被子??遮住自己只身穿一件单薄白衬衣的身体,羞红着脸完全不敢看他。 而闵弦看见我的动作,微微一愣,也有些侷促了起来,却低沉呢喃:「该看的都看了,有什么好遮的??」 听到他这句话,我又联想起刚才在温泉里昏过去的情节,加上洗完澡还飘着热气,一下子羞愧得更加面红耳赤。 一时急了,结结巴巴地连话都不会说了,「你你你??可是、可是??」 瞧我这样子,挑了挑眉,「难不成我要让你死在里面?」 见到他这个不以为意的神色,我咬咬牙:「可是不管怎么说??你怎么能这样随便帮女生换衣服!?」 「随便?」他復述了一遍,目光渗着疑惑,「什么随便?」 「你和我什么关係?」 听到他这句意味深沉的话,顿时恍惚了一瞬,心跳又开始加快速度,可还是努力地果断别过了头,又低下了视线:「就算这样??」 ??可我很害羞啊! 后半句当然没说出来,不然又得让他取笑一番了??但此刻我低着头揪着手指、窘迫万分的模样,还是被他尽收眼底。 见我这样子,闵弦沉默几许才低下头揉揉眉心,「好吧,其实是欧巴桑帮你换的。」 懵了,「啊?」 说着脸颊又泛起了丝丝红晕,别过了头,「我注意到你昏倒在水边,就出去叫她进来了,换好衣服后我才抱着你走的??」 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又抿起嘴,渐渐褪去了不自然的神色,「还有,下次记得长点心??」 「不要一点防备心都没有,随随便便就相信别人。」 「??不说了,你休息吧。」说完,就迅速转过了身。 一头雾水的看着闵弦准备离开我的房间??原来是欧巴桑帮我换衣服的吗?刚才说到那份上都还没出口否认,这傢伙就是爱玩我玩上癮了吧? 一片无语中,却又想到他方才说的??不要轻易相信别人,这「别人」指的是谁? 见他就快要走了出去,心里没想太多,竟不由自主地脱口而出,「等等!」 第十六章 温泉之旅(6) 听到我出声喊住自己,闵弦顿了顿,有些愣愣地回过头望了过来,可就在对上他目光的那刻,我却又突然不知该说些什么。 一时之间回想起这两天我对他的逃避,和他一反常态的顺从,我叹了口气。 「??我们谈谈吧。」 听到我这么说眼里貌似有几分诧异,可闵弦看了我一眼后,沉默了几秒,竟然就转身走了。 一愣,这就走了?他是在无视我吗!? 心里顿时燃起一片火??是我做错事还是你做错事了!?想和你谈谈竟然就这样走了!? 看着和室被他关上的门几许,在我鬱闷又难过地低下头来前,门竟然又被推开了。 抬眼看向来人,只见他手里拎着条毛巾和吹风机,慢条斯理地坐下来后又将吹风机的插头插入床铺边的插座,一串动作完毕就抬眼淡淡地看向我。 而我还杵着与他四目相对??下一秒,一片白茫茫的柔软就覆上眼眸,遮住了呆滞的视线。 「你……」 「别动。」他说。 「你头发还没乾。」 他话一落,我才感受到发上的丝丝凉意,许是刚才的场面太惊慌,竟然都忘了自己还没吹头。 那手指隔着毛巾一下下捻着发梢的水滴,连续不断的动作轻轻柔柔,虽看不到他的样子,可光是感受着这样温柔细腻的举动,心房又像响起了擂鼓。 他总是像此刻这样,做事比说话还多,总是默默不语却替我察觉了所有我忽视的小细节…… 虽然外表那么淡漠高冷,但总是给了我最柔软的一面。 我抿着唇,试着想隐藏心中再次不可抑制的悸动。 过了不久好像擦得半乾了,毛巾从眸上被拿了下来,闵弦又打开了吹风机给我吹头发。 吹风机的嘈杂声响映在耳畔,可心跳声却清晰得连我自己都听得到。 我呆呆地盯着认真给我吹头发的他……瞧那只要一面无表情就冷着的眼眸,心里却好暖好暖。 乖乖地给他拨弄着长发,几分鐘过去,他貌似又觉得吹得差不多了,微微低眸关上了吹风机,手正准备离开我的发梢……我就紧紧地把他的手给握住了。 红着脸,飘忽着视线,「你……你别以为你又是亲我又是给我吹头发的,我就会忘了那件事。」 听到我的话,闵弦顿了顿,放下了手里的吹风机,接着有些愧疚地低了低视线。 见他这模样,深怕自己一个心软就原谅他了,装模作意地瘪瘪嘴,又捏了捏他的手心。 「不然你再给我认真认错一下吧,我也许看着看着心情就好些了。」 面前的男人有些不愿地看了我一眼,可还是叹了口气,「我真的错了……」 「原谅我吧。」 「……没有下次了。」 看着闵弦这副朝我低声下气求情的模样,有点怔住,过了几秒才又缓上来。 我这是又达成了一项人生壮举了吧?我居然真成功驯服了这个性格高傲又孤僻的男人! 可不能表现地太开心,努力憋住唇边快泛起的笑意,「好吧,但你得答应我一件事。」 听到我的回覆,目光中瞬间流露出一丝喜悦,「什么?」 「等项目的事情都处理好了,你带我出去玩吧?」 「你平常那么忙,都没有空陪我。」 愈说愈小声,「而且我们也没有一起出去玩过……」 听完我最后那句嘀嘀咕咕,闵弦轻轻勾起唇角,反握住我的手,「好。」 「我答应你。」 我看着他浅浅一笑,接着就别过身靠在了他的肩上,俩人便这样静静无话。 有些疲倦,可能是因为今天早上又被佑月拖着去看了一些名胜景点,刚才泡澡还晕过去的关係,今天仅存的精力都快被消磨殆尽了。 百般安心地依在他的肩上都快要睡着时,脑子里却突然又出现了一个疑问。 从他的肩上离开,抬眼看向他,没好气的语气,「不过,你是不是又骗我了,你之前还说是因为我想你才来的呢。」 闵弦轻轻笑了笑,「的确。」 低眸,「所以其实……只是我想你了吧。」 听到他这么话莫名有些心悸,我还失神地看着他的侧顏,闵弦却伸手抱住了我的腰,又把头埋在了我的颈窝。 好长好长的静默中,我有些红着脸想伸手轻推他,他愧疚又带着疲惫的语气又从耳畔传了过来。 「对不起,让你这么辛苦,又这么难过。」 顿了顿,「??还让你对我感到失望。」 「可下了这决定后,听淮一説程海夏到了日本和你们见了面,我没有一刻不在想你的。」 「我害怕他会对你做什么、说什么,让你动摇……」 「我不想你牵扯进来,可怎么想也只有这方法能赢过他。」 「如果输了,你可能就会离开我的身边,如果赢了,又会伤害到你。」 「也许是我太自私,在伤害你和失去你之间,我选择了前者。」 沉默了许久,嗓音又低了几分,「可如果要再选一遍,我想我还是会这么选吧。」 听着他喃喃自语地说了这一串话,我的眼眶不由自主地又红了,「你不是很聪明吗?怎么碰到这种事就这么傻?」 「就算你输了,我也不会离开你的身边啊……」 察觉到了我的哽咽,闵弦又抱紧了我一点,「别哭。」 「我都知道了。」 眼泪无可抑制地落下,哭音愈来愈浓,「天天说我蠢……自己还不是一样。」 带着笑意地嗯了一声,他缓缓地松开了环住我的手,接着轻轻抹去了我眼角的泪,半晌后就低下头吻了下来。 闭上双眼,感受着唇上细腻的温柔,心里却仍是滂沱大雨。 所以他……竟然其实想了那么多吗? 外表明明看似骄傲得不可一世,嘴上又说想要的就要得到……可心里却害怕着我会离开他身边? 害怕我对程海夏动摇……所以从以前因他而对我起的慍怒……是因为不安吗?是担心我真会和他跑了? 还说是因为自己自私,在伤害我和失去我之间,选择了前者…… 这个傻瓜。 他怎么就什么都不懂…… 被他亲得晕乎,可眼角的泪却始终停不下来,直到我回过神,早就整个人被他压着躺在床铺上了。 身上穿着他的白色衬衫,只隐隐地盖到大腿根部,而刚刚被我抱着的棉被不知何时早就被掀到了一旁,我根本没法遮自己光洁的腿,只能一边哭着抽鼻子又有些害羞。 而闵弦见我这个样子,原先朦胧的视线缓缓清明了起来,接着轻轻地笑了。 他别过身关了灯后就躺在了我的身边,又抬手撑起脖子笑着看向我,接着又伸手抹掉了我脸上的泪花。 「不是说别哭了?」 抽着鼻涕,「我怎么能不哭啊……」 「你这个笨蛋??」 我一边哭着一边把整个身体都往他怀里蹭了蹭,突然就好想感受他的体温。 而只感到他的身体微微僵了一下,背后就被他轻轻地抱住了。 闵弦低下头,把脸凑在了我的额头边,然后亲了亲我。 而我揪着他的衣服,又正想往他怀里的深处蹭,可他原先抱着我背的手却突然錮紧了我的腰间,「别动了……」 一顿,听出他语气里隐约的压抑,瞬间止住了抽泣,那紧着他衣料的手一松,脸又一红。 突然想起之前和他同床共枕的那晚……那天也是像今天一样,就在好像什么事快要发生时,他一看到我哭就止住了动作。 ??是担心我害怕吧? 心底又不自禁地升起一片暖意,我伸手抚住了他放在我腰间的手背,却突然有点想闹他。 没有丝毫犹豫就伸手攀上了他的腰,又硬是往他的胸怀继续埋了进去。 鼻息间瞬间就全沾染了他身上好闻的气味,而我整个人就这样溺在了其中。 直到头顶彷彿又传来了咬着牙的嗓音…… 「穆夏昀……」 「你今天是不是不想睡了?」 闵弦这话的口气颇有威严,可手上摸着他有些僵硬的身躯,我却不知死活地偷笑,抬眼看向他黑暗中的眼眸。 亮着一双狡黠的眼,「是啊,不睡了,我就要抱你抱整晚。」 他顿了顿,似乎是对我这意料之外的态度有些愣住,一时半会儿没再应我。 而我正疑惑着他怎么连点反应也无,想再轻声唤唤他,可没想到又是一个措不及防地吻落了下来…… 在一片黑暗中被他吻着,只感觉呼吸愈来愈厚重,眼神愈来愈迷离,身体愈来愈沉醉…… 直到闵弦放在腰间的手不知何时缓缓上移,伸进了我这薄薄的白衬衫里,肌肤相触的那刻,瞬间就引起了一番颤慄。 心里隐隐地有些期待接下来会发生的事,带着些微的紧张感受着他的轻抚…… 可没想到才刚闭上眼,闵弦的手却一顿,所有的动作停止。 「不行……」 他的声音黏腻又沙哑,像是努力在抑制着什么。 「你才刚昏倒,得好好休息……」 「如果太累,明天会更不舒服的。」 无语了,这种时候能不能就别那么理性了……给我拋开你曾为医生的职业病好吗!? 在心里如此吶喊着,又呆了一秒,红着脸意识到了哪儿不对……我这是在想些什么啊!? ……难道我就那么期待和他发生点什么!? 有些尷尬又害羞地揪着他的衣服,又把脸埋进了他的胸口,却马上就听到了如擂鼓般的心跳声。 微微一愣,我在心里暗自感叹起来。 这个冷静自持的男人…… 心跳都快成这样了还忍得住……实在是太不简单了。 ——本章完。 第十七章 未解之谜(1) 隔日,日本新千岁机场。 「夏昀,欢迎你以后常来日本玩,日本还有很多有趣的地方,我都可以带你去喔。」 莞尔一笑,「好啊好啊,我也很期待你来找我玩的那天。」 「嗯,我们说定了嘛……」桥本佑月抿着嘴浅笑,语气又微微一顿,「对了……」 说着就神神秘秘地把我拉到了一旁,悄悄在耳边问道:「听说昨天你在温泉昏倒了,是你老公把你抱回去的,到底怎么回事呀?你怎么突然就昏倒了?没事吧?」 听到她这一连串的问题,突然又面红耳赤,「你不说我都快忘了这件羞耻的事……」 「我还想问你呢……你不是说温泉不会有别人进来吗?欧巴桑不是会守在门口吗?」 「为什么我在的时候闵弦就进来了……」 「这样啊。」桥本佑月看起来貌似不太惊讶,不一会儿脸上就映出了八卦的笑脸,「那你们不会是……」 脸颊发烫,我推了推她,「没、没什么,我都昏倒了能发生什么啊!?」 「嘻嘻,我都还没问你呢!你们俩不是夫妻吗?也太纯情了……」 不自然地别过视线,可心里听到这话却觉得莫名有点甜,「不知道啦,总之等我醒来后就被抱回房间了。」 「原来是这样……不过这件事也太奇怪了,我分明让欧巴桑守在那了啊?」 「难道你老公是刚好在欧巴桑去上厕所的时候走进去的?」 「是吗,难道是这样……」 看着我脸上染着隐隐的緋红,桥本佑月又笑着弯了弯眼,「哎呀瞧你害羞的样子……我看你们不是夫妻是刚交往的小情侣吧?」 「说什么呢,我们都结婚多久了……」 「好了,昨天听到你昏倒的消息我还吓到了,现在看你没事就好……」拉着我的手往我的肩膀蹭了蹭,「回国后要想我喔,之后再去找你玩。」 我浅浅一笑,「知道了。」 ? 跟佑月挥手道别,又经过了短暂的等待,才终于上了回国的班机。 可此时坐在头等舱中,气氛却有些诡异。 闵弦一直靠在座椅上慢悠悠地翻着杂志,目光却不在上头,像是在思考着什么,他从来只要一安静眉头就会习惯性地微微蹙起,此刻也是一副生人勿近的模样。 而后头的程海夏一直低着头,貌似失神地陷在了某种情绪里,今天的他特别寡言,尤其是面对我……难道说有什么心事? 视线移转,我望向了此刻在这个空间中心情貌似最好的人…… 闵淮一单手撑头,慵懒散漫地靠在窗边,耳朵里塞着蓝牙耳机,唇角微微勾起,还轻松地哼着旋律……这小子难道发生了什么好事?看他今早的状态就特别有朝气。 又瞄了其他两个男人一眼……算了,还是睡觉吧,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这趟出行一路上碰到那么多事,此刻只愿能够一切顺利平安回国。 调整好椅背,往后躺去就准备开始闭目养神,可老天爷就是总爱和我开玩笑……因为飞机才刚起飞不久,我的小腹竟然又是一阵绞痛! 算算时间……不会吧,又来?怎么我的「好朋友」和飞机就那么有缘分啊!? 可幸好这次我早有准备,伸手在包包里地探了探,我连忙起身去了洗手间。 处理好这个来得措手不及的小插曲,却没想到刚从洗手间走出来后,抬头就见门口站着一个人,「海夏?」 只见程海夏一脸欲言又止地看着我,目光中带着一丝担忧,听到我的轻唤后微微蹙起了眉,「夏昀,昨天晚上……你没事吧?」 「昨天晚上?我没事啊……我能有什么事?」 可话一说完就想起来昨晚在温泉池里的经歷,心头突地一跳,脸又驀地烧了起来,「你……你也知道我昏倒了?」 他沉默了一瞬,目光沉淀着复杂,「……我只知道你昨天昏倒了,是闵弦把你抱回去的。」 「你们……」 「呦,没想到厕所外也能聊天呢?」 程海夏话还没说话,闵淮一带着笑意的话语就从我身后传了过来。 只见他走近了我们俩,又朝我笑着开口:「听说昨天大嫂温泉泡得太久昏倒了,身体还好吧?」 有些尷尬,「还……还好。」 若有所思地点点头,「也是,毕竟我哥应该把大嫂照顾得很好吧?」说到一半,目光中噙着一丝狡黠的笑,「只是……你俩应该整晚没睡了?」 听到他的话,脸一红瞪大了眼睛,扬起声:「你说什么呢!?」 下意识又看向身边的程海夏,他的脸色不知何时又冷了下来,半晌后目光低了低,「总之,你没事就好,我先回去了。」 「那个……」 不等我开口,程海夏就转身走回了座位。 所以他是专门来问我有没有事的?可他竟然除了知道我昏倒的事,还知道是闵弦抱我回去的…… 想到这里,我不悦地扫了闵淮一一眼,「我说你……能不能别总说这些奇怪的话!?还总是当着别人的面前……」 「奇怪的话?我讲的可是大实话啊?」说着,语气又顿了顿,「而且……程海夏哪是别人,他可是大嫂的竹马呢。」 「你……你什么意思?」 闵淮一盯着我,目光中的笑意渐渐消失,唇边却还勾着一抹弧度,「就是因为他总是活在回忆里,老忘了你早就是别人的老婆……所以我才得这样提醒他啊?」 见他这样子驀地一愣,可还没等我缓过神,他又开口了。 「好了,我尿急,麻烦大嫂借过一下啊。」 而他这句话传入耳里我才反应上来我这还站在厕所门前呢,有些尷尬地侧身绕了开来,我便心乱如麻地回到了座位。 可都还没坐下身边的男人就冷冷地开口了…… 「怎么,现在上洗手间都会传染的吗?」 「门口是不是还需要排队?」 听到闵弦语气里的冷嘲热讽,我不禁翻了个白眼,压低声音,「我说你能不能管好你弟弟,别让他在公共场合乱说话,什么叫我们俩整晚都没睡……这也太让人误会了吧!?」 「整晚没睡?」闵弦挑挑眉。 「是啊,把你一丝不掛地从温泉里捞起来,又在你房里『照顾』你整个晚上,的确是整晚都没睡。」 听到他这明显带着故意开口的语气,我一下子就不知所措了起来,侷促地看着他,「喂!你……」 你是不是忘了还有别人也坐在这个舱室里啊! 可没等我继续说下去,闵弦就慢悠悠地别过脸继续看起他的杂志,根本就没搭理我,嘴边却掛着一丝得意的笑。 而我见他这个模样,咬咬牙,脸上早已潮红一片。 不敢再去观察程海夏的表情,我着急地把帘子一拉,闭上眼往后一靠想让自己睡着,心脏的频率却无法平稳。 本以为闵弦性格成熟又高冷,没想到竟会幼稚地故意拿这种事出来说嘴,好像在炫耀自己游戏打赢了似的…… 无奈地闭上眼,我叹了口气,果然男人都是一个样的。 第十七章 未解之谜(2) 自从接到了黎安娜的电话后,说韩澈的脚上的骨折和内伤严重,还需要留在医院加以观察,我便老悬着颗心,落不下去。 一直和闵弦叨念着这些事,而回国后的第二天正好是週末,他就直接载我就来到了良傅医院,让我看望提前回国的黎安娜和韩澈,而他自己貌似也有正事要办的样子。 和闵弦分别在电梯口,怀着有些沉重的心情来到黎安娜给的楼层,找到了病房后还没推开门,就听到了里头传来的声音…… 「你到底是和医生说了什么了?我怎么还不能出院啊?」 「你还没好完全,当然是得继续住院了!」 「我没好完全?我都能自己走……」 说到一半,嘴里就措不及防地被塞了一块切好的苹果。 黎安娜咬咬牙,「别吵了!要不是得给我爷爷一个交代,你以为我会想在这里照顾你吗!?」 没好气地看着黎安娜吃掉了那块苹果,「……说得好像我多希望你照顾我似的。」 「你……」黎安娜盯着韩澈一阵来气,想张口说什么什么却刚好看到我拉开门走了进来。 一顿,「夏昀!你来了啊!快坐快坐!」 回头带上了门,随便从病床边找了一个椅子坐了下来,一脸无奈,「我说你们……在外头就能听到你俩吵架的声音了。」 「还不是他一直坚持要出院,这伤都还没好呢!」 听到黎安娜的话,有些担心地看向韩澈,「安娜说的对,你的伤还没好完全,不能急着出院才是。」 「而且好多案例都是出了院才发现哪儿的器官出问题,到时候赶回医院抢救都是来不及的。」 「就是!你还是安分些吧。」 一脸嗤之以鼻看着我和黎安娜,又叹了口气,无奈地用手撑着头,「我说你们,也太异想天开吧?」 「不就是个骨折,能死人?」 皱起眉反驳道:「你哪只有骨折,我分明记得你那时候还昏倒了,医生有说原因吗?」 听到我的问题,韩澈顿时有些不自然地转移了视线,而黎安娜却笑了出来,「其实也没什么啦……这傢伙低血糖就昏倒了唄。」 愣了一下,原来就只是低血糖?我还以为是撞到脑部哪儿伤着了……还怕留下什么后遗症呢。 有些庆幸又觉得有些好笑,「居然只是低血糖……」 又看向韩澈,「不过我说你……以后真不要再那么衝动了,人家可是日本黑道啊,现在想想我都还有些后怕。」 「要不是闵弦后来带着桥本会长来了,这件事还真难收尾……」 想到了什么,我又一脸疑惑,「而且话说回来,我怎么都不知道你身手那么厉害,我那时候看得整个人都快吓死了。」 韩澈闻言抬眼看向我,眸中淡淡的,却像渗了点什么,我却没法捕捉到那些快速溜过的情绪。 而他也没有回答我,只是又自顾自地别过了视线。 许久后,他才答非所问,「关于你们公司项目早就开始新建的事……我已经听说了。」 目光凝了凝,「你还好吧?」 听到韩澈这话,原先在一旁调着空调温度的黎安娜一愣,放下了遥控器,讶异地看向我,「什么?海夏他不是……」 「夏昀,发生了什么事啊?」 乾笑了几声,我不由自主地微微垂下了头,「这次的出行……其实目的是为了让程海夏上鉤,进而让国内的项目工程早先于对手一步。」 听我说完,黎安娜一脸担忧地看着我,「原来是这样??你没事吧?」 淡淡笑着摇摇头,「没事,我很生气地和闵弦吵过一架了,他也低声下气地找我和好了,现在没事了。」 韩澈面无表情地看着我,轻轻地叹了口气,低下眸,「果真是cl的继承人……这手段连我也没想到。」 「不过他应该也是下了很大的决心吧?」 一脸疑惑,「啊?」 「要把自己的妻子当成诱饵送到覬覦她的男人面前……他肯定也是很不乐见的啊。」 低下头抿抿唇,想到了那天晚上闵弦在我耳边说的话。 是啊……以他的角度,一定也是非常难以抉择的吧? 「嗯……」在心里想到一半,门外却突然传来了敲门声。 「进来吧。」黎安娜朝门外喊道。 门被人拉了开,接着就见闵弦神色复杂地走了进来,眉头微微蹙着像是在想些什么。 见他这样有些疑惑,而黎安娜却开朗地开口:「我还想是谁呢,原来是你老公啊。」说着又笑笑瞄了我一眼。 「来来来,快坐。」 听到黎安娜的话,闵弦貌似回过了神,朝她淡淡回覆:「没关係。」 说完,又看向了韩澈,「好点了吗?」 「嗯,好的快差不多了。」 闵弦微微地点了点头,「之后需要谈公事我会派人到你们公司的,你先好好养伤吧。」 「哪里需要帮助的再和我说,我尽力而为。」 韩澈笑了笑,「知道了,那你就先把你老婆带走吧,省得她在这里瞎操心。」 奇怪了,怎么感觉闵弦和韩澈还挺熟的,而且要让闵弦主动开口说要帮忙……可不简单啊? 不管怎么样,我没好气地白了韩澈一眼,又站了起来走向了闵弦,「……那我就先走啦,你好好养伤。」 看向黎安娜,「安娜,我走啦。」 「嗯,我再联络你。」她朝我摆摆手。 韩澈轻笑几声,歪歪头看着我和闵弦,「慢走啊。」 闵弦再次和韩澈点头示意,就转身和我一起走出了病房。 在医院门口外头坐上了闵弦的车后,一路上他什么也没说,就是静静地开着车。 只是奇怪的是……本来直妥妥朝家里开着的车突然绕了个右弯。 而我也习惯了他平时话少的行事风格,没问他要去哪,自顾自地瞇起眼开始打瞌睡,毕竟是週末,容易发懒。 自己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睡着的,也不知道睡了多久,直到听到了耳边有窸窸窣窣的声音……微微睁开眼,就发现身边的男人正倾着身给我解安全带。 他身上的清香瞬间又灌入了鼻息,瞬时间我又有些心悸,几乎整个人都醒了。 而他貌似感觉到我醒了,低下视线瞥了我一眼,看到我又是这副才刚清醒的害羞神色,轻勾唇角。 「到了。」 下车后我看着眼前的中餐厅一阵发愣,闵弦居然是带我来吃饭了? 虽然刚刚在医院时还不怎么想吃东西,不过现在还果真有点饿了……这男人简直会预知了吧? 和闵弦进去餐厅里后我还是有些犯睏,拿着菜单却有些懒得看,而他见我这模样从我手上顺走了菜单后看了几眼,就简单地完成了点菜的动作。 等到菜品一一上齐,我一边漫不经心地刨着我的饭,一边观察着坐在对面静静吃着的男人,心里有些小疑惑。 这是他第一次带我出来吃饭吧?怎么那么突然? 按耐不住心里的疑惑,我终于打破沉默,「我说……」 「你是不是有事要和我说啊?」 他抬眼看向我,「怎么会这么想?」 「就……这好像是你第一次带我出来吃饭的样子……」 听到我的话微微勾唇,闵弦轻轻嗯了一声,「我的确是有事要告诉你。」 「但吃饭只是刚好而已。」 疑惑地停住了刨饭的动作,「什么事啊?」 闵弦看了我几秒,又低下了视线,「等你吃饱再告诉你吧。」 听到他这番话我又更疑惑了,他到底是要和我说什么啊? 陆陆续续闵弦还给我夹了几个菜,可我还是一副心不在焉的样子,几乎只吃了几口。 看我这样,他貌似颇无奈地叹了一口气,「看来要是我不说,你连饭也吃不好了?」 「究竟是什么事啊,我是真的很想知道啊……」我瘪瘪嘴。 他微微低下了视线,「还记得上次我帮你查的事吗?」 「什么事?」 「关于凉安器官捐赠的事。」 第十七章 未解之谜(3) 闵弦的话一落,我愣了半刻,有些慌乱地放下了手里的汤匙,开口:「你是说……之前在国外和你用电话提到的?」 「真的有问题吗?」 皱起眉,「我的猜测是对的?这一系列巧合不是我多心而已?」 「你别急,事情也不是你想得那样。」 「那……那是怎样?」再次追问。 眼前人缓缓放下手里的筷子,神色渐渐变得严肃了起来,「我今天去查医院的纪录,才想起一个奇怪的地方。」 一顿,「奇怪的地方?」 「医院档案室里的资料,曾经发生过失窃案。」 「我记得这是去年的事了,因为没有什么贵重物品,所以警察也只是当作普通的入室盗窃,草草了之。」 细细咀嚼了这段话,我微微低眸,不自禁地联想,「难道说……」 「没错,失窃的资料里,有心脏捐赠者的档案。」 心里疙瘩一声,下意识的预料竟然成真了?? 而见我瞬间蹭起不安的面色,闵弦顿了顿,低下眸子瞄了眼我紧紧捏着的手心,又收回目光继续说了下去。 「医院对这类文件都是严格保密的,尤其是身体还健康的捐赠者,他们的资料除了会在国内的专业医疗网站上做保密登记,就只有医院留存有他们签署的纸本资料。」 「而且,在捐赠人还没有达到捐赠条件以前,这些资料都是不具备任何意义的。」 「所以我有点想不通,为什么会有人要盗取这些资料……」 「如果只是想把信息卖给黑市或是其他人,这样的做法根本就毫无用处,几乎不会有人买帐。」 「但如果……」 反覆细思他的话,脑中突然闪过什么,睁大眼睛一下子就打断了他:「你等等!」 「你刚刚说,捐赠条件……是指什么?」 「捐赠条件??就是指,在排除直系亲属捐赠非致命器官的情况下……只有在一个人被诊断为脑死或濒临死亡的时候,才能进行器官移植手术。」 听到闵弦的回答,心里立刻又多泛起了一层不安,「所以要达到捐赠条件,最快的方式就是……」 「让这个人出意外……比如车祸!?」一开口,心跳几乎快跳到了嗓子眼。 闵弦沉默几秒,接着轻轻地叹了口气,语气严肃,「目前的线索就只有资料遗失而已,我们还不能妄下定论。」 「再者,凉安的车祸不是意外吗?如果说,有人受到指使故意开车撞死了凉安……这样的情节不是有些不符合常理?」 「要想取得心脏……买兇杀人不是来得更快更直接?为什么还要故意佯装成一场车祸,难道不是多此一举?」 低下头沉思片刻,我咬住了下唇瓣,「……你说得对,这的确有些不符合常理。」 「可是凉安的死……跟心脏移植……我始终难以释怀。」 「直觉告诉我,这些事一定不会这么简单。」 面前的人沉默了几秒,「其实,还有一个办法可以知道这些事的真相。」 「什么办法?」我抬眼。 「找到那个肇事的司机。」 「不论是不是真的意外,当时那个司机应该最清楚吧?」 「找到他问清楚,也许就能解开这些真相了。」 「可是……要怎么找?」 「如果有交警部门的熟人,叫他查一下那场车祸的资料,应该就能找到那司机的联系方式……」 「交警吗?」我皱起眉间。 在脑内苦思片刻,却突然想起程海夏貌似和我提过,程父和交通部门的高官是熟识的朋友吧? 看来有必要请程海夏帮帮忙了…… 抬眼瞄了对面的男人一眼,而他也正好看了过来,挑眉,「看来你想到谁了?」 想到是想到了,但这人是谁可不能和你说啊…… 装作没事地点点头,「嗯……我会请人去问问看的,但愿能找到那个司机。」 闵弦嗯了一声,低着眸,「虽然不知道这是好是坏,但我也会继续查当年失窃案的事,毕竟这实在有损医院的名声。」 「还有……」 「关于之前,凉安哥哥的事情……」 听到这关键字我立刻抬起眼,有些急切地开口:「怎么了?有消息了吗?」 他顿了顿,眼眸垂了下来,目光中渗着一丝复杂,「……不。」 「还是没有他的消息。」 「所以关于这件事,就先不要想了吧。」 「这……」我有些欲言又止。 他低下头,默默不语地又给我夹了几个菜。 「吃饭吧。」 「你才吃几口。」 我目光纠结地看着眼前的人,迟疑了许久,最终却还是嗯了一声,乖乖吃起了饭,可心底憋不住的鬱闷依然张扬地发酵。 虽然吃饱喝足,但随之而来的谜团又更多了。 如果凉安之死真的是个意外,那医院的资料又为什么会失窃? 这两者之间究竟有没有关联…… 凉安哥哥的消息又石沉大海,连闵弦也找不到…… 情不自禁又叹了一口气,我低眸盯着碗里的汤,晶透光亮的液面一下子就倒映出了那双溢着阴鬱的眸子。 一时心里说不上是什么感觉,闭了闭眼别过视线,我试着忽视心里那丝纠缠而上的堵塞感。 还是先把眼光放在凉安的车祸上吧?? 慢慢地查下去,相信最后所有的事都会水落石出的。 第十七章 未解之谜(4) 随着出国的旅程画上句点,新一週的工作开始了。 虽自己心里清楚这趟作秀出行不管是对于项目还是公司都大有助益,而且也和闵弦讲开了,但心里不免还是有些小忧鬱。 也许是自己太幼稚了吧? 坐在公司一楼的咖啡店思绪纷乱地喝着热拿铁,没了文少勋平时的间话家常,一个人坐在办公室里头太闷,趁着还没有什么工作,就溜下来晃悠了。 却没想到刚喝到一半,左肩头却被点了点。 愣愣地回过头,脸颊就被一根白莹莹的纤细指尖戳了一下。 满脸懵地抬起眼,就见白浅满是笑意地看着我,「夏昀,好久不见啊,想我了吗?」 见到是她立刻笑逐顏开,「白浅?我真好久没见到你了!」 她莞尔一笑,坐到了我的身边,「嗯,你们后来在日本发生的事我都听说了,人都没事吧?」 「没事,事情解决了也算是不幸中的大幸了。」 「这样啊……」说着又轻轻一笑,「那你怎么一个人像个怨妇似地坐在这儿喝咖啡呢?」 「有心事啊?」 「也没有啦……就是……」 见我这副欲言又止的模样,勾勾唇,「又在愁这趟出行是个幌子?还是愁我没有把这件事告诉你?」 「不……啊?你怎么知道……」说到一半,诧异的神色就蹭了上来。 白浅似笑非笑地叹了口气,有些无奈地看着我,「我说夏昀你是不是傻……」 「我可是你们公司为了这个项目特地请来的设计师,连我都骗,你们公司还要不要经营了?」 「可是……可是你……」 「当初闵总找我的时候就有告诉我这件事,而这趟出行虽然只是场作秀,可我也因此见识到了不少着名的建筑物,收穫了那么多也算不亏了。」 「只是……每天还必须配合国内的项目工程远端工作,还真是把我累得不轻,之后我可一定要去找闵总要加班费……」 听着白浅的嘀咕,还在状况外的我满脸懵圈,「远端上班?什么意思?你在国外时不是都忙着去看建筑物了……」说着又眼睛一亮,「??难道!?」 「嗯,就是你想得那样。」她嘻嘻一笑。 「而且我们执行长大人也太宠你了,和他匯报工作说带你去游览建筑物时,还特地跟我说别让你走太多路呢。」 我愣愣地听着白浅说着,脑袋里一下子被填充了太多资讯量,我也不知道太多事情了吧! 「原来是这样吗?」 我低下头开始细细思考起来,耳边却又传来一道声音…… 「大嫂你就别埋怨我哥了,这主意都是我想的。」 愣愣地扭头看向声源,就见闵淮一手上握着一杯热咖啡走了过来,接着坐在了我的旁边。 「我那时候可是用心良苦地劝了他好几天,我哥才同意的呢。」 「什么?」我不解地皱了皱眉,「你快说得清楚些!」 「在对手抢先我们发布同个创意的危机时刻,要是还等大嫂你这趟回来,估计他们早就开始新建了,我们可不能再输第二次啊。」 「和我哥提起这个计画时他立刻就否决了我,因为他知道你自尊心一定会大受打击……」 「可是在我再三苦劝下,他就勉为其难地答应了,还硬把这趟出行搞得跟度假一样……」说到一半叹了口气,「你看他这多偏心啊,要让你趁这个机会好好休息,却把我累得像隻狗似的……」 有些呆滞地听着闵淮一说着话,我脑子突然出现了个疑问,「那……你那时候为什么要一起来?」 「当然是来打掩护的啊。」 「文少勋那么聪明,一路上我还真怕他会看出什么,要是他真看出来又把这些事告诉你,那还真算前功尽弃了。」 愣了半刻,突然想到了文少勋那时电话里说的…… 「也许闵淮一本来就知道这趟出行是个幌子,而他是闵弦派来的吧?」 「虽然看起来和我相处合拍,可他却处处堤防我,好像生怕我起疑似什么……」 「现在想起,那时候他没和我们一同去考察,我想应该就是在和国内的人联络,早就开始项目的工程了。」 文少勋猜测的竟然都是对的……那闵淮一说自己是特地前来防他的,现在听起来好像也不怎么奇怪了。 看我还皱着脸细细思考着,白浅伸手轻轻推了推我,「好了,你就别继续待在这儿了,等会儿我们设计部准备对项目的一些细节设计开个讨论会。」 「你就一起来吧,我也想听听你的意见。」 「我的意见?可是方案不是都定好了吗?地基都开始挖了……」 「我……」 我的意见还重要吗? 后半段话憋在了心底说不出来,而白浅见我这个模样又笑了。 「虽然公司没有选择日本的公司合作,而是全权交给了雪梨的合作伙伴统一设计建造,可这个项目,我们用的依然是夏昀你的创意和想法。」 「这其实跟你出国考察的初衷不违背,只是时间提前了而已啊?」 她看着我沉默不语地低着眸,又拉了拉我的手,「我知道,这件事情对你来说,一定很伤自尊心。」 「但在商场竞争上,为了求胜,很多事都是不得已而为之的。」 「我相信你一定也知道,比起照顾自己,应该更多为公司整体的利益而考虑……只是自己又忍不住失落,对吧?」 我抬眼看向白浅,听完她这番话,思绪混乱的脑袋彷彿又被点醒了一次。 没错??我不仅是穆夏昀,还是cl集团的营销副总。 我不能把个人情绪带到工作之中,这样太不成熟了。 而其实会一直心系着这件事,还是因为自己太在意闵弦骗了我吧。 只是,听了闵淮一的话后我才知道这个主意竟然不是闵弦想的,而是他…… 又想到那时在杜拜就觉得行程轻松得像在度假,结果居然是闵弦特地安排的…… 一直堵塞的心口像突然畅通开来,接着一股淡淡的暖意缓缓而升。 这件事??就结束吧,不要再想了。 不要留念过去,要活在未来……重生过后的我就不停地这样告诉自己,怎么能够不去实行? 我点了点头,接着一鼓作气地拍桌站了起来,坐在一旁的闵淮一本还想说些什么,却被我突如其来的举动吓了一跳。 一副魂飞魄散的模样,他抬手摀住胸口,「啊,我的心脏……」 「我想开了……」没搭理他,我看着白浅,「走吧,去参加会议!」 白浅见我这番势如破竹的气势笑了笑,也站了起来,准备和我离开咖啡厅前转过身看了闵淮一一眼,「对了闵总,别忘要给我安排加班费。」 「不然我就去找执行长告状,说你老是欺负我们夏昀。」 没等闵淮一一脸无语地回嘴,白浅就带着我大摇大摆地走了。 而我则是笑笑盯着她,一双亮着的星星眼里,是藏也藏不住的崇拜。 果然是我的白姐,够帅。 第十七章 未解之谜(5) 要让自己的思绪保持专注,最好的办法果然还是全身心投入到工作之中。 和设计部门的成员接连开了好几个会议,才发现公司上下几乎所有人都已经接受了我作为营销副总在这里的地位,现在想来这趟出行也不是算是空手而回,能得到公司职员的敬重也是自己努力后最大的收穫吧? 终于结束最后一轮的讨论,回到办公室内有些疲惫地靠在椅子上。 疲惫揉揉眉心,又闭上眼,却感觉身边似乎少了些什么。 对喔,我又忘了,文少勋已经不在了??难怪自己会累成这样。 没了他的帮助,工作量就像突然多了好几倍,而且各个比之前的还复杂麻烦,有时甚至令我不堪负荷。 好不容易得了空,正闭目想养个几会儿神,远处却突然传来了敲门声。 「请进。」赶紧直起了腰桿子。 「穆总,这里有几个文件需要您看一下。」 「嗯,放在桌子上吧。」 「还有明天招商部的会议,也希望您能参加。」 「知道了。」 「另外,后天是项目地基完成的剪綵仪式??」 瞧着司末认真地给我讲述行程,我终究忍不住噗呲一声笑了出来。 而一听见我的笑声,他有些诧异地抬眼看向我,一脸茫然,「怎么了穆总,我有哪儿说错了吗?」 「没有??我只是觉得你好辛苦啊,不仅要给闵弦当管家婆,还要兼职当我的私人秘书??你不累吗?」 听到我这么回道,低下头微微一笑,「穆总说笑了,工作哪有不累的?」 「只是这么久以来都习惯了,自然是不觉得累。」 我叹了口气,「你可真是我膜拜的榜样??不过说真的,赶紧给我招个助理吧。」 「就算他是万恶的资本家,可以无条件地剥削你,但我可做不到。」我开玩笑道。 他笑着点点头,「好的,这件事我会放在心上的。」 「公司也已经在招聘了,估计近期就会有消息。」 「那就好。」 「啊,对了,今天执行长在外面见了客户,就不回公司了。」 「他要我告诉您,下班后司机会来接您,晚上有重要的事,请您务必空出时间,不要有约。」 顿了顿,一脸茫然,「啊?什么事这么重要?」 「他没有说,不过我的话已经带到了,还请穆总您放在心上。」 点点头,「好吧,我知道了。」 「那我就先去忙了。」 看着司末离开了办公室,脑子里还是有些疑惑。 叫我空出时间?还说有重要的事?究竟是什么事情啊? 在心里想着,桌面上的手机却突然震动起来??瞥了一眼。 程海夏? 突然想起昨天自己才为了凉安的事情找过他,马上就接了起来。 「夏昀,晚上有空吗?」 「晚上?」一顿,「怎么了?有什么事?」 「你昨天託我问的事情,我今早去查了。」 一愣,没想到那么有效率,「那么快??你查到什么了?」 程海夏沉默了半刻,「见面说吧,电话里有些不方便。」 「可是今晚??」想到了闵弦让司末带的话,「今晚我有约了,要不明天吧?」 程海夏一时半会儿没回答我,过了许久,「??那我现在去找你吧,你在公司外的咖啡厅等我。」 「啊?你要来??」 还没等我说完,电话又被掛掉了。 而我盯着通话结束的手机萤幕许久,最后也只能无奈地叹口气,起身下了楼。 在咖啡厅点了一杯热奶茶,又小坐一会儿,就见程海夏貌似有些匆忙地从门口走了进来。 我朝四处张望的他招招手,而他看到我后就面带浅笑地走了过来。 「等久了吧?路上有些堵车。」 「没事??」 「你究竟是查到什么了?还非要当面说呢?」 「口好渴,先让我缓口气吧。」 「喂,小心烫??」 可还等我说完,他端起我的杯子早就是一大口。 看到程海夏被烫得有些吃痛的样子,我有些无奈地看着他,「你怎么没管是不是烫的就喝了啊??」 他蹙着眉,嘀咕着:「你不都习惯喝冷饮吗?每次生理期还得用逼得才会喝点热的??」 说到一半,程海夏却像想到什么似的顿了顿,又抬起眼有些意味不明地看向我。 被他这样瞧得有些愣神,而方才听到他的话更让心头顿时蹭起了一抹慌乱,只能努力装作没事地笑笑,「怎么了?」 「干嘛这样看我?」 程海夏缓了缓凝聚的视线,低下了眸,抿着唇微微一笑,目光却有些暗了下来,「没什么,先给我倒杯冰水吧。」 「真的好烫??」 见他这样没有想太多,又不自禁笑了出来,叫来服务员,点了一杯冰红茶。 看着他喝着饮料慢慢缓过来,我才朝他开口道:「关于那场车祸,你查到了什么?」 他没有直接回答我,只是又喝了口红茶,沉默几许,才又启声:「夏昀,其实我有些怀疑这场车祸不是个意外。」 听到程海夏这番话我突然一愣,「什么意思?你怎么会这样觉得?」 他顿了顿,「我看了关于这场车祸的纪录,发现那时候路口所有能照到车祸现场的监视录像,在凉安发生车祸的那段期间,是完全黑屏的。」 「直到文少勋来到车祸现场后,监视器才又回復了正常。」 心里的不安逐渐扩大,手上瞬间起了一片鸡皮疙瘩,「这??」 「可这也是我的臆想,毕竟这一点实在是太匪夷所思了。」 「如果只有一台黑屏还说得过去,可同样都是那个时间点、同样都是那个路口,说是巧合,在我看来不太合理。」 我微微低下视线,就看见奶茶杯里的液体倒映出了我目光复杂的面容。 ??黑屏?也许不是意外?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瞬间爆发的疑点突然灌入脑海,而眼前人见我这副眉目纠结的模样,叹了一口气,「另外,你特别嘱咐的部分我也查到了。」 「交警的事故判定书上面,写的是『重伤』,而不是『当场死亡』。」 猛然抬起头,「这??什么意思?」 「意思就是??」 「车祸刚发生的时候,凉安还活着。」 「她是被送到医院之后,才被判定死亡的。」 听到他的话,我只觉得大脑嗡地一声,似乎有什么东西碎裂了。 「不会吧??怎么可能??」我喃喃道。 闵弦分明和我说凉安是当场死亡的啊!连医院里的资料都是这么纪录的??怎么在交警那儿的纪录就成重伤了!? 「虽然不排除在抢救过程中重伤不治身亡的可能性,但当时处理这件事的纪录上白纸黑字写得清楚??」他说。 「事故中的受害者只是重伤昏迷而已,不是当场死亡的。」 「不过??」程海夏皱起了眉,「奇怪的是,处理这件事故的交警之后就辞职了,而那个肇事司机的联系方式也成了空号,好像整件事情就在这里断掉了。」 「但我总觉得这件事不那么简单??」 焦虑就似藤蔓自心口攀缠而上,堵到了喉腔无法作声,可一抬眼,见眼前人皱眉沉思的样子,我却突然有种释然的感觉。 沉默良久,最终还是有些欣慰地叹了口气,我扯了扯嘴角,「谢谢你海夏??帮我了那么多忙。」 他闻言微微一笑,「有什么好谢的。」 「你和我是需要道谢的关係吗?」 「只要你有事找我,我肯定是赴汤蹈火在所不惜啊。」 我浅浅地笑了出来,感觉心头一暖。 也许曾经??程海夏真的是我最依赖的人吧? 「不过你天天这样悠间,丢着投资的项目不管,为了我的事来回奔波??真的好吗?」 听到我的这有些小调侃的问候不禁失笑,「哈哈,你还知道关心你的竞争对手呢?」 「放心吧,男人都有自己的分寸,你就别操心了。」 「切??我才不操心呢。」 程海夏笑着看了我几秒,接着伸手颇宠溺地捏了捏我的脸颊。 「好了,快回去吧,不是还有约吗?」 听到他这么说我才想起来,晚上闵弦说有重要的事要做,会让司机来接我呢! 低头看了看时间,居然已经过了下班时间了。 糟糕,要是司机上楼找不到我,又给闵弦打小报告的话??如果被他知道我是和程海夏见面,那事情可真麻烦大了。 「抱歉,那我就先走了??」我有些歉疚地朝他笑笑。 「别急,一起走吧。」 和程海夏一同走出了咖啡厅,站在公司大楼门前正准备和他告别,手才在空中挥到一半,身边却突然响起一阵刺耳的煞车声?? 还没等我回过头,一辆敞篷跑车已经停在了面前。 愣愣地看着闵淮一戴着墨镜抬手撑头坐在驾驶座,黑色镜面底下的双眼彷彿正似笑非笑地盯着我,貌似对我的震惊见怪不怪。 单手拿下墨镜,看着我和程海夏站在一起的景象挑挑眉,终于忍不住笑了出来。 语带调侃,「为什么大嫂你每次私会男人总会被我抓个现行啊?」 「是我的雷达太精准,还是你太不会藏了?」 第十七章 未解之谜(6) 耳畔边是跑车低低的引擎声,而眼前是一张扯着笑意的调侃神情,此刻听着闵淮一这散漫又貌似有些嘲讽的语气,我已经顾不上震惊了。 皱起眉,没好气地开口:「我和海夏是有正事要谈,不是你想得那样好吗?」 「行行行,谈正事谈正事??两个竞争对手还谈什么正事??」 「编理由也不找个合理些的。」 听他坐在车里头自顾自地嘀嘀咕咕,嘴一抽,我有些炸毛。 「那你怎么会在这里?」质问他到一半又愣了一下,脑子转了一圈,「你??该不会是来接我的吧?」 闵淮一叹了口气,没有否认,「别说了,快上车吧,你可是迟到很久了。」 走进了车边一步,却又下意识回过头看了看身后皱着眉目的人。 「夏昀??」程海夏没看着我,目光直直地盯着闵淮一。 「原来你晚上约的人是他?」 一脸懵圈,这什么问题啊!?立刻反驳,「啊?不、不是的!」 「哎呀海夏你可别误会,要不是我哥非要我一起去,我才不愿意看他们俩晒恩爱呢。」 说完了又满是哀怨地叹了口气,「我哥就是有了爱情忘了亲情,把弟弟当狗使唤,我居然还得充当家里司机来接他老婆??」 「你??」 听到闵淮一提到闵弦脸色微微有些不悦,程海夏先是看了我一眼又把目光朝他身上投了回去,开口问道:「你们这是??去干什么?」 「我的父亲下个月要回来办场寿宴。」闵淮一回道:「所以我哥今天特别约了礼服设计师,让我们去量尺寸。」 啊?原来是这件事? 而没想到的,程海夏竟若有所思地点点头,「这我知道,是下个月的七号吧?」 「我的父亲和我说过,他也会在下个月回国。」 「啊?你父亲??」我一脸疑惑地看向程海夏。 他却依然没有看向我,继续说下去:「听说国内有头有脸的都被邀请了,看来你爸是打算用这场寿宴把国内的资源都拉拢在麾下吗?」 「以他的号召力,恐怕这场寿宴会很隆重吧?」 闵淮一点点头,「是啊,所以我哥也挺重视的,还专门製作礼服了呢??」 说完,又别过视线朝我递了个眼神,「大嫂你快上车吧,再聊下去我可是会被骂的。」 「喔??」听闵淮一的话拉开车门坐上了车,又回过头给程海夏挥挥手。 「那我就先走了。」 「嗯,快去吧,如果有了新的消息我会再告诉你。」 跑车飞驰在喧哗嘈杂的城市道路上,车外人声嘈杂,车内却沉默得有些尷尬。 闵淮一专心地开着车,一反常态地消停了原先的畅谈的性格。 而我反正也不爱和这小子聊天,深怕聊着聊着又被他套出什么话,以前的案例太多,我可有些害怕。 乐得清间望着窗外,正准备细细思索今天程海夏告诉我的资讯,没想到闵淮一却突然开口了。 「今天程海夏和大嫂你说了什么?」 一顿,凝了凝眉目,「我??我干嘛告诉你?」 他散漫地笑了笑,却依然专心地看着前方路况,「你们俩该不会商量着该怎么私奔吧?」 愣了半秒,我满是惊讶地开口:「你这是在说什么呢!?」 「我开玩笑的,大嫂你别那么激动啊。」 看着他带着笑意地轻轻勾唇,我却终于忍无可忍,「喂!闵淮一!我警告你!」 「你最好给我停止你幼稚的脑洞,不要把我对你的再三容忍当作软弱好吗!?」 「你要是再敢继续对我没大没小??我??」 脑袋转了一圈,突然灵光一闪想到了什么,我毫不犹豫地开口。 「我就去和佑月告状!」 而他听到桥本佑月的名字明显愣了一下,接着有些诧异地瞄了我一眼,视线又快速移回了前方的路面。 「你突然提她干嘛啊!?」 「我提她干嘛?有眼睛的人都看得出来你喜欢她好吗!?」 听到我的话耳朵瞬间就起了红晕,却还是死皮赖脸地继续否认:「我、我哪有喜欢她啊!」 「我只是??她??」 支支吾吾地想和我解释,却自知挫败地叹了一口气,一脸懊恼,「总之,你不准和她乱说有的没的。」 冷冷一笑,「呵,那得看你的表现了。」 这小子总是一副天不怕地不怕、吊儿啷噹的样子,瞧他真慌张无措就只有拿桥本佑月出来说嘴的时候了,看来佑月是他最大的剋星啊?? 还说自己不喜欢她,脸上早就写清楚了好吗!? 现在想来,两兄弟虽然性格天差地远,但在感情上都有一个共通属性,那就是?? 傲娇。 还记得刚和闵弦认识的第一天他还气势雄厚地凶得我满脸的不知所措??结果现在又会接我下班又会给我夹菜,有时候还会调戏我?? 果然??我叹了一口气。 血缘是不会骗人的。 无奈地摇了摇头,又别过头看向驾驶座,颇有气势地扫了他一眼,「以后你可不准继续故意在程海夏的面前乱说些有的没的,听懂了没有!」 「还有??自从我醒来之后什么都不记得了,除了陌生人和陌生的环境,只有现在的居所才是唯一一个能让我安心睡觉的地方。」 「就算你可能知道什么??但是我和你哥、和你,也是合法的一家人,我不喜欢你老是猜疑我和哪个男人有牵连,更何况我也没干什么亏心事??」 听完了我这一长串,闵淮一不知何时已经恢復了正常,又轻轻一笑,手指轻点着方向盘,「这样啊??」 「我哥和你感情好当然是最好不过的。」 「我本来还挺担心你们会因为出行的事吵得不可开交呢。」 说着又欣慰地微微一笑,「看来我哥没错过我给的机会啊。」 抓到他话里的关键字,突然一愣,「??机会?什么机会?」 面色微僵,「??糟糕,不小心说出来了。」 瞧他这样我更疑惑了,皱起眉,「喂,你给我说清楚点!」 有些无奈地叹了口气,「嘖,因为我让你们俩吵成这样,我可是会良心不安啊,当然得帮你们和好了。」 「所以我就让佑月叫你去泡温泉,然后我又找我哥??」 听完这小子的话,我早已瞠目结舌,呆了好久才缓了过来,「什、什么!?」 「佑月她还跟我说她会叫欧巴桑守在门口??结果你俩居然是串通好的!?」 想到那时候闵弦叫我不要傻傻地随便相信别人,难道他早就猜到了? 闵淮一哈哈一笑,没有丝毫否认,又继续说了下去:「不然大嫂你觉得,我要直接问你??想不想和我哥泡汤?」 想起那时候羞愤欲死的经歷,我的脸一下子又烧烫了起来,没好气地瞪着他,「呀!你知不知道那时候我有多惊慌!我都不知道他是谁??躲在那直接昏倒了,你出的这是什么瞎主意!?」 「谁知道你会多出了昏倒这一齣啊,我本来还以为你们还会??唉,真是太可惜了。」叹了叹气。 「本来还打算着可以让你们俩赶在我爸寿宴上给个惊喜呢??要是知道自己要有孙子可以抱了,他肯定会很开心。」 举起拳头真想直接给这臭小子揍下去,可看在他还开着车的份上,深怕等等一不小心害了自己,又被迫咬着牙放了下来。 我满是无语地瞪了他一眼,算了,我跟这个傢伙真没法沟通。 居然还和佑月串通好让我和闵弦一起泡汤,这要没闹出我昏倒这个突发状况,这整个过程也太太太害羞了吧! 我摸了摸自己烫得不得了的脸颊,快速地摇了摇头甩开了这些过污的想法。 冷静、冷静?? 穆夏昀,你好得也是个女人,思想端正些吧。 第十七章 未解之谜(7) 几分鐘后,闵淮一带着我来到了市中心的一间高级手工服装订製店。 想起以前闵弦貌似也有带我来过相同性质的地方??只是这家店好像看起来貌似更高级些? 前脚才刚踏入店里,我就开始好奇地四处打量。 店内各种服装配饰琳瑯满目,每个商品都个性独特精緻奢华,简直就是爱美时尚女性的天堂。 就连平时对这些东西没什么兴趣的我,看到这些闪闪发光的饰品都忍不住惊呼出声。 「哇,好美啊??」 「怎么那么惊讶?」后头的闵淮一双手插兜走来,朝我一脸疑惑地开口。 「大嫂你以前肯定经常来这种地方的啊?」 我以前经常来这种店吗? 好吧,穆夏昀的确是会常常来这种店光顾的人。 「不过,为什么我们不先吃饭啊??」无法反驳地转移话题,我有些不满地瘪瘪嘴。 他瞧我这样笑了出来,「这话可真奇怪??哪有吃饱饭才来量尺寸的?」 「到时候要是这里的衣服大嫂都穿不下那可怎么办呢?」 白了他一眼,「你??」 轻轻叹了一口气,「俗话说??女人爱美总是要付出代价的啊。」 「虽然这对大嫂而言可能艰难了点??」 一顿,「你什么意思?」 「意思就是,可能再好看的衣服??都掩盖不了你的吃货本质?」 话一落,闵淮一又轻笑一声转身向内室走去,我却因为他的话堵在了原地,不意识低下头看了看自己的腰?? 默默收腹?? 还、还行吧?应该不会那么严重吧!? 咬咬牙,这小子该不会又在忽悠我了? 懒得和这傢伙幼稚地吵嘴,跟在他背后走到里头,又发现这里远比外表看起来大了很多。 一座蜿蜒的白色楼梯螺旋向上,连接四周由落地玻璃窗围绕的二楼建筑体,视线由下而上望去,依稀能见着几件精緻的服饰陈列左右,数量却比一楼摆设的明显少了许多。 看来这家店的一楼是贩售製作好的衣服,二楼则是专门订製礼服的工作室吧? 缓缓从楼梯渡步而上,果然二楼的装修风格又比一楼宽敞了不少。 四周摆列着几件精美的婚纱,成双对的巨大连身镜围成一个半圆形的试衣台摆在了正中央。 暗色的地板和墙面搭配着浅金色的窗帘,头顶垂吊的水晶灯在空间中洒下一片片明亮,让整个工作间显得更加高贵及奢华。 被眼前这景象实实吸引了目光,我一时看得有些愣神,缓缓移动视线才发现镜子边还站着一个男人。 而此时他正背对着我,身后的设计师正认真地给他量体裁衣。 他微微低着头,稍稍垂下来的黑色碎发轻轻盖住了额前,也恰好隐住了那双眼。 貌似是听到了背后传来的窸窣声响,下秒驀地抬起了眸子,也一下子从镜子的反射中看到了我,闵弦没有回过头只是淡淡开口:「来了?」 「怎么有点晚?」 注视着那双原先被阴影埋住,此刻却隐隐泛着光点的眼瞳,愣了愣又回过神,我回答道:「路上有些堵车??」 「刚好是下班高峰期嘛。」 他轻轻点了点头,没有作声回覆,沉默了几秒,「我这边马上好了。」 「淮一,你来量吧。」 他身后的设计师闻言看了看闵淮一,又看了看我,「对了,关于太太的礼服我有个建议。」 「你说。」闵弦低着眸,一边整理着身上的西装一边说道。 「店里刚好有几件新设计的礼服还未来得及展出,太太可以先试试。」 「如果喜欢的话,我们稍作修改就能穿,这样还能缩短工期时间。」 「毕竟要做两套男士礼服,时间上已经有些紧张了??」 面无表情地思索片刻,他点点头,「可以。」 「那就让她试试吧。」 「好的。」 得到了许可,那设计师简单收拾好测量身形的工具就到一边一阵忙活,而我却站在原地有些不知所措?? 虽说这两人平时都跟我生活在同一屋簷下,可是我却从来没有在他们面前试过衣服吧? 怎么突然有点莫名的难为情? 在心里有些煎熬地想着,突然又走来了一个笑容可掬的服务小姐,「闵太太,这边请。」 「您的礼服都给您准备好了,我带您去更衣室吧。」 「喔??好的。」 根本就还没做好心理建设,我就被她热情地请去了后头的内室,而一走进去才发现里头是化妆间与更衣室合而为一的宽敞空间。 先是坐在化妆台被服务小姐手脚麻利地梳理了一番,又被请到更衣室被她像洋娃娃似地细细打扮,我就糊里糊涂地被带上了试衣台?? 害羞地抿抿唇,有些难为情地紧抓着裙身,而身边笑得精神的设计师走到了我的旁边开口介绍。 抬手示意我身上的装扮,「这套礼服以鲜艳的大红色为主调,后背採用了欧洲宫廷式礼服的绑带设计??」 「面料是轻薄的柔纱,饰品点缀则是搭配南海珍珠,整套礼服全手工缝製??」 「主要凸显出了女性古典且优雅柔美的气质,也非常能够吸引视觉??」 坐在面前的小沙发上,原先单手撑着头认真听她介绍的闵弦听到这句话顿了顿,盯着我沉默片刻。 「下一件。」 「??欸?」那设计师愣了一下。 「下一件。」没什么语气,又重复一遍。 「好、好的。」 两边的帘子被缓缓拉上,我又被带到更衣室里翻新了一波?? 几分鐘后,又再次状况外地被带着走上试衣台,帘子驀地一开,那设计师又开始仔细地介绍起来。 「这套整体採用了雾蓝色的丝绸面料,而礼服的最大特点就在于背后拼接的透明网纱??」 「而后背和前胸的全手工亮片雕花,刻画女性温婉又不失性感的气质??」 说完,又朝我朝气地笑了一下,「刚好闵太太的身材特别好,我觉得您很适合这一件呢。」 而我哪儿还顾得上她的话,看着周围的连身镜隔着透肤丝绸倒映出了自己的整个后背,那明显极致的肤色一入眼,心里的扭捏和不自然全然蹭起??穿这件礼服实在是太害羞了吧! 而闵弦貌似一下子就注意到了我脸上的小表情,微微眯眼,接着开口。 「下一件。」 「啊??好的,下一件。」尷尬地朝在后头等待的服务小姐挥挥手。 不出所料地在几分鐘后又来到了试衣台,我觉得自己已经快把今日所有的活动值消磨殆尽了。 疲惫地叹了一口气,努力挺着腰桿子,听着设计师的介绍?? 「这套礼服上身採用线条明快的黑色吊带设计,下身则是用暗金色的绸缎围成裙摆??」 「主要利用简约和华丽两种风格的强烈反差,来表现女性的独特魅力。」 看着闵弦又默默不语地盯着我看,那设计师顿了顿,原先自信又朝气的语态早就被磨去了一半,半晌后有些颤颤巍巍地又补上了一句:「这也是我们曾经参加礼服设计大赛的作品??」 「获得了第二名呢??」 而悠间坐在沙发上的男人微微蹙眉,沉默了许久才缓缓开口:「还有吗?」 「这??」看来是第一次遇到这种难题,设计师有些侷促地搓搓手,咬着下唇纠结许久,彷彿像得到希望般亮了眼睛,「啊对了,还有一套!」 说完,设计师赶紧又朝后头挥挥手,那服务小姐又领着我进了内室。 而我此刻站在这更衣室里,细长的高跟鞋早已让脚不堪重负??低着头揉着后脚跟,心里的抱怨简直就像滔滔江水席捲而来。 这个不满意??那个不喜欢?? 闵弦怎么那么挑剔,他究竟是想让我穿什么样的礼服啊! 感觉骨头都快散架了??订製个礼服怎么那么麻烦?? 哀怨了一会儿又认命地继续换衣服,可才换到一半,那一直领着我更衣的服务小姐却笑盈盈地朝我开口:「闵太太,你先生很在乎你吧?好羡慕啊??」 愣了半秒,我一头雾水地看着她,「啊?有吗?」 「当然啊,从他的眼神就能看出来,您每次穿着礼服出去的时候,他都在仔细打量呢。」 「我在这里工作了那么久,可很少见到男人这么认真替太太选礼服的??」 「是??是这样吗?」 大力地点点头,「当然,大多数陪太太来这里的先生,都只会敷衍地说好看,然后只负责给钱而已。」 「您老公可和他们都不一样呢。」 本来在心里哀嚎个没完,可听到她这么说,心里突然又一暖?? 但突然又想到了什么,我又微微低下眸子,叹了口气。 也许他也是因为这场寿宴特别重要,所以才会那么认真看待这件事吧? 我的形象对他而言,肯定也是十分关键的一环??毕竟,这次是我们头一次以夫妻的名义出席这样事关重大的场合呢。 混乱的思绪突然缠上心头,唏哩糊涂地被那服务小姐整理着身上的礼服,直到回过神才仔细地看向前头的连身镜?? 而才一眼,整个人瞬间目瞪口呆。 这件礼服也太??比第二件还要露了吧!? 脸瞬间红了起来,可如今已经是赶鸭子上架,早已没有退路,我也只好硬着头皮走了出去。 「这套礼服是以黑色为主要色调,上身採用抹胸的设计,后背的则是俐落地敞开??」 「以包臀为设计元素之一,并使裙摆从腿部逐渐展开,达到简约与华丽的设计感。」 「裙摆上的白色雕花也是全手工缝製,藉此在性感俐落间更增添了女性温柔优雅的气质??」 站在试衣台上,顾不得身旁设计师的滔滔不绝的介绍,我咬着下唇背对着他俩不敢转身,只觉得身后的视线芒刺在背,心中羞赧的潮水层层袭来,简直就快要能拧出水了。 这套礼服??后背基本上等于什么也没穿了啊! —————— 献上三百珠的加更!\\\(??????)?//// 第十七章 未解之谜(8) 下意识瞄了眼前胸,看到那一览无遗的线条,我的耳根子又不由得烧了起来。 露那么多,还得被这两个大男人盯着看,简直是羞死了! 而那设计师笑盈盈地讲完后,身后的人却丝毫没有一点动静? 气氛瞬间有些诡异,正当我尷尬得忍不住想要出声的时候,背后却响起了一道略微低沉的嗓音。 「——转过来。」 身体跟着心头一颤,我红着脸有些不情愿地慢吞吞转过身??手臂不自主地护住了大片裸露的胸口。 低着头许久才百般害羞地偷偷抬了眼,看向坐在沙发上的他??就发现原先还愜意撑着头的闵弦微微一顿,瞳孔稍稍放大,本没什么情绪的目光就如停滞了般,过会儿却又像引了根小火苗,渐渐灼热了起来?? 见他一直这样盯着我不说话,我只好又红着脸回避了他直愣愣的视线,暗自在心里哀怨。 ??你就这样看着啊? 到底好不好,快说一声啊!我的脚都快痛死了! 「看到大嫂你这模样,我又想起你俩结婚的那天了呢。」 正捏着衣料彆扭地焦躁着,幸好坐在一旁的闵淮一终于开了口,打破了空间中逐渐燥热的寂静与我的不自然,「挺好看的,我觉得很适合大嫂。」 说罢,又扭头看向闵弦,停顿几许,打趣地哂笑道:「瞧我哥??都看傻了。」 听到自家弟弟的调侃,闵弦轻咳几声站起了身,面色是如常的从容淡然,耳边却隐隐泛着緋红,朝向设计师,「就这件。」 一脸懵,「啊?」 「等??等一下!」 听到我带着慌乱的制止声,闵弦顿了顿,又一脸疑惑地看向我。 「你不觉得,这件衣服有点??有点??太??露了吗?」 「去那么隆重的场合??会不会不太合适?」 我尽可能地委婉表达这件礼服过于暴露的事实,可他却只是淡淡地扫了我一眼,就回过头和设计师说道:「尽快改成她的尺寸,跟其他三件一起送过来。」 「好的。」 「啊?」目瞪口呆。 这这这是要全部买下来的意思吗? 「另外??」说着,他突然朝我走进了一步。 而我看到他朝我靠了过来,也有些害羞地下意识往后退了一点。 可他却像视若无睹,只是泰然自若地看着我,接着伸手指了指我的前胸,「这里。」 我见到他这样有些懵,可下一秒意识过来又瞬间红起脸,速度捂住自己的胸口。 瞧我这个动作微微一愣,闵弦有些不自然地别过视线,随即又轻咳一声镇定地开口:「??这里太低了,改一下。」 「好的。」设计师回答道。 有些呆滞地盯着他,眼角馀光瞄到他的耳尖又悄悄泛起一丝红晕,心跳又不自觉地加快了速度。 「还要配一件外套,可以御寒的,一起送来。」 「没问题。」 交代完,又细细看了我几眼,像是在想些什么,「??行了,就这样吧。」对那设计师微微点头后便转过身,一双总是清冷的目光明显软了下来。 「饿了吧?」 「去换衣服吧,换好了去吃饭。」 我轻轻喔了一声,有些晕呼地回过头和服务小姐走进了更衣室里。 脱下了身上有些沉重的礼服,换了双简单轻松的平底鞋,一连串动作下来,却感觉心还是像在飘着?? 怎么感觉闵弦今天又对我特别温柔??我迟到了那么久也没问我什么,还认真地给我挑衣服,现在还要带我去吃饭? 但其实??貌似他这个现象从在日本和我吵完架就持续到现在了? 早习惯了他以前的专制霸道,现在他突然改了个人设那么温柔地对我,我还真有些不习惯啊,而且?? 抬手摀住胸口,抿着唇,我努力压抑着心房的逐渐剧烈的鼓譟。 愈来愈心动了。 爱慕之情又像股热流淌过心尖,又是一阵晕呼渐渐涌上脑门??赶紧摇摇头又轻拍脸颊让自己回过神来。 就快冷静下来吧,等等还得去吃饭呢。 ? 晚餐的地点是一间高级的西式餐厅。 结果闵淮一没有和我们一起来,说是不想当电灯泡看我俩撒狗粮,就一个人先走了。 叹了口气,这小子虽然平时皮了点,但其实也挺有眼力见的嘛。 我托着腮笑瞇瞇地看着眼前认真看菜单的男人,轻飘飘的心就像是在凉爽的夏夜漫步似的,此刻的心情很是愉悦。 因为闵淮一没跟上来,三人少了一人,我总有一种像是在和闵弦约会的感觉。 眼前人貌似注意到了我的视线,抬了起眼,见我笑成一个傻样儿,忍俊不禁地勾了勾唇角。 「你笑什么?」 「没有呀??」 「我只是突然觉得,我们这样好像在约会喔。」 貌似是没想到我会这么回答,一瞬间有些愣神,随即又不自然地低了低眸,藏住了眼底那丝惊喜。 「你很开心?」 「挺开心的呀。」 目光明显又一愣,手上慢悠悠翻菜单的动作却没间断,许久后他才嗯了一声,而我眼尖地注意到他的耳尖又隐隐地红了。 瞧他这副模样,我简直笑得更灿了。 两人草草结束了晚餐,许是今日太过疲乏我开始有些犯睏,正想和闵弦提议早点回去休息,他却不紧不慢地伸手从西装外套的内层里拿出了一个小盒子,接着推到了我的面前。 一愣,盯着桌上这黑色的正方形块儿,我开口问道:「这是什么?」 「打开看看不就知道了?」 听到他这么说,踌躇片刻,伸手打开了眼前的小盒子。 而一打开,我就又呆了。 只见盒子里亮着一枚精緻的戒指,闪耀的光泽映入眼底的那刻,顿时让我的双瞳不禁缩了缩。 心头一惊,我抬眼看向坐在对面的男人,「这??」 他是要跟我求婚吗!? 且慢,不对啊,我们不是已经结婚了吗??我在想些什么。 脑袋一转,我又瞪大了眼,难道??闵弦要给我正式表白了!? 突然有些害羞,我微微低下头,嘴角却不禁失守,「这是要送??送给我的吗?这也太??」 可还没等我委婉地表达完心中的雀跃之喜,闵弦却开口打断了我的话。 「这是我们的结婚戒指。」 一脸懵,呆了三秒,「??啊?」 见我这反应,他像是早就料到地轻轻叹了口气,接着又继续解释道:「当初为了在婚礼上完成仪式才买的,你一定也忘了。」 「婚礼过后我就一直放在柜子里,今天早上林姨收拾房间的时候才不小心翻了出来。」 听到这我瘪瘪嘴,怎么以前林姨收拾房间的时候就没有翻出来呢?偏偏是现在才翻? 「不过这也算提醒了我??」 「提醒什么?」 慢条斯理地起声:「既然我们是夫妻,要维护对方形象,那戒指??也是必不可少的吧?」 「而且,我的父亲要回国了,他可是个精明的人??」 瞧他这副认真思虑的模样,没想太多会意地点点头,一点也没注意到他说话时视线里极为隐约的飘忽,「好像也对??」 见我傻傻地附和了他的说词,闵弦唇角轻勾,眼底闪过了一丝狡黠的笑,却面色如常地嗯了一声,「所以,我希望你从今天开始,天天戴着它。」 「就和我一样。」 语毕,他伸手给我看了看他左手无名指上的戒指。 虽然光泽相较于盒子里的这枚来得隐晦,但仔细一瞧,果然是对戒呢。 心里一甜,我伸手把盒子挪到了自己的桌边,拿起戒指本想戴起来,却突然顿了顿动作,把它拿近眼前详细地看了看。 这是鑽石吧?我好像第一次见到那么大颗的鑽石??本以为我不是个喜欢鑽石、宝石这类饰品的人,此刻却也被这吸引了目光。 而对面的人见我这明显被那颗大鑽石吸引住的神色,原先藏着笑意的脸驀地一僵,又微微蹙起眉。 接着竟然就站起了身,走到了我的身边,伸手拿走了我手里的鑽戒? 注意力本就一直集中在那颗鑽石上,根本就没注意他先前一连串的情绪反应,我还傻呼呼地盯着他,还没反应上来,就见他又弯腰执起了我的手。 半晌后,只感到一抹冰凉蹭上了指缝之间,再次愣愣地低下视线,就发现原先自己还细细捏着的那抹闪亮已经牢牢地套在了手指上。 这一切都发生得太快?? 快到还没等我看清他的动作,指尖的温热就像突然引燃的导火线?? 然后,我只听到自己的大脑轰地一声,心跳又开始不自主地疯狂加速。 指尖上的金属带着陌生又甜蜜的触感涌入肌肤感官??而不过片晌,那自无名指蔓生的甜腻就一路闯入了胸口,轻轻撩拨起泛粉的心弦。 胸腔鼓譟、时光趋缓,停留于手心的指腹却又轻轻托起了我的手背。 面前的男人低眸端详了几眼,目光在沉默中染起几分柔和,而后浅浅一笑,「??不错。」 「很适合你。」 话罢,他又微微翻手,露出自己指间的戒指,两枚结婚对戒相互辉映,在眼底闪着耀眼的光?? 一时恍惚地呆看着他,闵弦却又微微弯唇,再度开口说了下去:「虽然当初是为了仪式才临时买的??」 「可现在看来,却像特别订做的一样。」 「完美的一对。」 傻傻地听他说着,又仔细一瞧他垂眸看着这两枚戒指的模样??餐厅暖光映在男人的头顶,漫出一层层温柔的涟漪,而那过份好看的面容上,是再明显不过的笑意。 ??是看错了吗?还是我眼花了? 此刻的他脸上的笑容,为何是我从来没见过的明媚? 仅仅是个戒指而已??他竟然会这么开心吗? 「记住??」 「别再取下来了。」 感觉心口又被某些柔软的东西一一填满,我轻轻莞尔,缓缓反手握住了他的手。 听话地点点头,「嗯??」 「不取下来了。」 他没有再开口,只是勾着唇与我十指交扣。 ——本章完。 第十八章 圣诞之夜(1) 工作的时间总是过得特别飞快,转眼间,明天又是週末了。 虽说这次我们与江雪集团的项目竞争在初期因为闵淮一的计画小胜一筹,但对手并没有因此而灰心洩气。 此时坐在办公室里,瞥了眼新闻上侃侃而谈的安雪儿,瞧她满脸自信地和大眾媒体介绍项目将会转型为多元化的商场经营模式,心里的一丝不悦情绪又蹭了起来。 放下手里还冒着热气的拿铁,手指放上滑鼠正想换条新闻看看,手机却突然响了起来。 看到文少勋的名字显示在手机萤幕上,这才顿时想起,他在美国应该已经安顿好了吧? 轻轻咳了声清嗓,拿起了手机,「喂?文少勋?」 「嗯,最近怎么样?一切都还好吗?」熟悉的声线。 「还好啊。」笑了笑,「那你呢?你那边怎么样?都安顿好了吗?」 「是啊,但是现在课程不多,还挺间的。」 「很间也不错呀。」顿了顿,叹了口气,手指一边在滑鼠上游移,「我这里倒是挺忙的呢,没有你在,突然多了好多事啊。」 另一头听到我这么说不禁笑了出来,「哈哈,终于知道我还是挺重要了?」 点进了国际新闻专栏,一则一则地缓缓刷下来,漫不经心地回应:「当然,你可是我重要的老师啊?」 另一边听到这句沉默了会儿,过了好几秒鐘才又传来声音,「对了,你还记得当初答应我的,无条件帮助我的承诺吗?」 原先的间话家常突然被他转移了话题,停止移动鼠标的动作,默默在脑袋里思考了下??他是说最初在办公室和我达成协议时说的事吧? 「我记得啊,怎么突然就提起这件事了?」 「帮我写封推荐信吧,以cl集团地產公司的名义。」 「推荐信?」我一脸懵,「为什么啊?」 文少勋轻笑了几声,「为了打工啊,小姐。」 「虽然是公费留学,但生活费还是需要自己承担的。」 「我没有你们那样殷实的家庭背景,当然只能靠自己了。」 「这样啊……」 听他这一说我才突然想起,最初面试时的那张履歷写着父母离异??他好像一直都是一个人生活、靠自己努力吧? 心驀地一软,「没问题,我让执行长亲自推荐你,如何?」 貌似没想到我如此爽快,语调有些惊喜,「真的吗?」 「如果是执行长亲自写的信,那当然是再好不过了。」 「毕竟cl集团在美国也有產业,业界内也小有名气,如果得到高层的亲笔推荐,应聘的时候也会更加的方便吧。」 微微一笑,我又开口:「那就这么说定了,我等下就去和他说。」 「嗯,慢慢来,不急……」 「——文少勋,下一堂课快开始了。」说到一半,电话那头却又传来了个女声。 文少勋迟疑片刻,似乎稍稍远离了电话,压低嗓音回头和她说道:「知道了,你先过去吧。」 半晌后,声音又辗转回到了这里,「抱歉,我要去上课了。」 「嗯。」下意识地,「刚才叫你的女生……是苏雨昕吧?」 似乎是没意料到我会这么问,缓了下才又回答道:「……对,她和我一样是交换生。」 「这样啊。」 沉默了一瞬,没再接下去,「好了,我要进去了,之后再说吧。」 轻嗯一声,简单掛了电话,盯着电脑萤幕上一条条的新闻快报,脑袋一阵子却有些空落落的。 原来苏雨昕也和文少勋一起出国留学了吗? 想起那个女生,脑海里浮现出的唯一印象就是一闪而过的凉安记忆,还有她和我曾经交谈时深深的戒备之情。 虽然我对她不甚瞭解,但浅意识总觉得她好像对文少勋有别样的情感。 不过话说回来,她应该也是个果敢独立的女性吧?不知道文少勋对她有没有想法? 脑袋中一闪而过的纷纷思绪有些杂乱,而办公室外突然响起的敲门声恰巧使这些紊乱乍然停止。 「请进。」我轻轻摇了摇头,连忙回应道。 「穆总,您的新助理到了,我带她来见见您。」 竟然是自己心心念念的好消息,立刻朝司末笑了出来,「真的吗?太好了……我终于能轻松点了。」 「让她进来吧。」 「好的。」语毕,司末朝门外点点头,门口立刻就走进一个女子。 雾棕色的中分长直发简单俐落地被绑成了个低马尾,精緻小巧的脸上是淡雅的成熟妆感,只见她微笑地朝我微微鞠躬,又直起腰桿笑着开口。 「穆总您好,我叫唐宛,以后就是您的高级助理了。」 说完,唐宛朝我礼貌地伸出手,而我见状连忙站起来回握住,「你好,希望我们以后能够相处愉快。」 莞尔,「那是当然。」 一旁的司末见我们简单认识过后,开口:「穆总,唐宛今天开始就正式上岗了,您工作上有什么需要她做的,现在可以都交给她。」 「好的,我知道了。」 「那你们忙,我就不打扰了。」 待司末转身走出办公室,站在我的面前的唐宛接着启声:「穆总有什么需要交代我去做的吗?」 这还真是个好问题,我歪了歪头,抿着嘴想了想,「嗯……暂时好像还没有呢。」 却没想到眼前人见我这副皱着脸认真思考的样子,突然噗呲一笑,「恕我直言,没想到我要辅助的上司竟然是这样可爱的小女生。」 一脸茫然,有些讶异地看向她,「欸?小、小女生?」 理所当然地点点头,「对啊,我的年纪比穆总大,拋开工作不说,你在我眼里就像小妹妹一样。」 「不过你却没有一点上司的样子,看起来好单纯。」 瞧她从容大方地和我侃侃而谈,语句间如外表透露出了不少成熟气质,我竟对她產生了股莫名的亲切感,如唐宛所言我在眼中就像妹妹,而我亦感觉她简直是个邻家大姐姐。 「是吗,可能是因为我也才上班不久吧。」我嘿嘿一笑,有些害羞地说道。 听到我这么回答,唐宛又亲切地抿抿唇,眼眸里却藏着一抹打趣,「不过,我也想通了一件事。」 「嗯?什么事?」 「那时的招聘条件有一条非常特殊的要求,就是应聘你的助理性别都必须是女性。」 呆了三秒,「??啊?」 我怎么没听说有这个要求? 看着我这副不明所以的表情,眼角带着笑意微微瞇起,貌似有些了然地点点头,「看你的反应,应该不是穆总的要求了?」 「当然不是……」 唐宛顿了几秒,不禁失笑,「哈哈哈……那看来是某人瞒着你做的吧?」 「连工作上的伙伴都要杜绝一切潜在异性的威胁……」 「看来我们执行长大人的佔有慾还真是强呢。」 惊讶地睁大了眼睛,我微微张口却欲言又止,连个字也说不出来…… 单凭一条额外的招聘条件和初见我的印象,竟然就能看出那么多……这个女人的智商和洞察力,简直和文少勋有过之而无不及啊! 我简直是要对她佩服得五体投地了。 可她刚刚说的……这个只要女生的招聘条件竟然是闵弦背着我偷偷订的? 本因为这招聘助理的等待时间实在拖得太久,使我不禁怀疑起人事部门的工作效率,结果竟是因为这样……可真是把司末给苦的。 在心里默默为司末叹了口气,而眼前的唐宛又悠悠开口:「好了,言归正传,穆总真的没有什么需要我做的吗?」 有些纠结,我又开始苦思,「呃……」 她看我集思广益的样子,又勾勾唇,「这样吧。」 「有鉴于以后我们还要朝夕相处,我确实应该先向你示个好……」 说着,唐宛朝我桌上的杯子瞄了一眼,「既然穆总已经喝了咖啡,那我就帮你准备些小茶点吧?」 听到她半开玩笑的话,我终于忍不住笑了出来,「不用了,我是很好相处的人,不用刻意示好了。」 「乾脆我们坐下来聊聊,先好好了解了解对方吧?」 「好啊,荣幸之至。」 新助理的到来,终于解决了司末突然激增的工作量,虽然他嘴上说不累,但处理闵弦的事又得兼顾我的工作辅助,肯定是忙翻了吧?我也算是为他感到开心了。 而本以为招聘来的助理会是个严肃认真的工作狂,没想到这个唐宛性格成熟直爽,和我相处得很是自然和愉快。 经过两人较深入的交流,不到半天我们就熟络了,看来以后除了工作之馀,或许我们还能成为朋友也说不定呢。 眼看就快要下班,没想到又突然接到了黎安娜的电话。 只和我简单说了个几句后,电话那头就传来了吵吵闹闹的嘈杂声,似乎正在跟谁争执什么…… 听到那熟悉的声线隐隐约约传入耳里,眉头一皱,接着极其无奈地扶额??这俩该不会又吵起来了吧!? 沉沉叹了口气,生怕这俩人愈演愈烈,只好掛了电话赶去了医院。 而搭车火速赶到到医院,才刚半推开了病房的门…… 「为什么不行?」黎安娜单手插腰,皱着一张小脸朝韩澈开口,「给我一个理由!」 坐在病床上的韩澈沉沉叹了口气,面色冷淡地别过头,「因为不想。」 「这个理由不够充分吗?」 黎安娜听到他这个语气更炸毛了,扬声,「你凭什么不想!」 「这种事难道不是本来就是你该做的吗!?」 「而且……你以为我就很想啊!?你怎么就不能配合一下了!」 「我怎么就不知道这是我份内的工作了?」韩澈挑挑眉,「你确定不是你爷爷假公济私,想佔我便宜?」 「你……」不可置信地顿了顿,一阵火大,「谁稀罕佔你便宜!?」 「要不是你现在是我的……那个……」 「鬼才想请你去呢!」 「那个?哪个?说清楚点啊?」装得一脸疑惑状,接着散漫地轻叹一声,「连身份都不敢大方地讲出来,还好意思喊我去?」 「这样有求于我,难道不应该拿点诚意出来?」 「呀!臭流氓!」黎安娜瞪着他,颇有怒气地开口,「我在医院做牛做马伺候你这么久,难道这还不够!?」 他轻笑了一声,「一事了一事,你照顾我,是因为我救了你,这是应该的。」 「这两事根本没关联性啊?」 被回得简直瞠目结舌,气得有些支支吾吾,「你……」 「你这个臭流氓!混蛋!你无赖!」 见房里的气氛愈来愈不对,我深深抽了口气,推开门赶紧走了进去。 —————— 没想到章节名称刚好对上圣诞节週!(开心 第十八章 圣诞之夜(2) 「好了,都别吵了。」皱着眉看着眼前一齣闹剧,双手叉腰,「怎么了,你俩又是为了什么事啊?」 「夏昀,你快过来给我评评理!」一见到我的到来,原先脸上的怒火全成了委屈,黎安娜一副可怜巴巴地开口:「我在医院照顾他这么久,他竟然连一个小忙都不帮??」 「更何况,这件事本来就应该是他要做的嘛!」 「你打住,什么叫本来就是我应该要做的?」一边的韩澈有些不耐地打断她,「我没和你们家签合同,只有这层关係,就非要我去拋头露脸?」 还在状况外的我一脸茫然,可见到他俩又再度快吵起来的模样,连忙上前制止,「你俩先缓缓!什么拋头露脸?到底在说些什么?」 「是广告啦!广告!」黎安娜一张小脸满满的憋屈,有些不自然地低着声音,「我们家最近刚好推出了一款珠宝,特别适合年轻夫妇结婚用……」 「我外公不是一直想把我介绍给圈子里的人认识吗?」 「所以就想让我和他一起代言这款珠宝,拍一组杂志照片,顺便……」说着,又不耐烦地叹了口气,精緻的面容尽是不愿,「……顺便宣佈我们婚期。」 「可是他……」说到一半,又没好气地瞪了床上的人一眼。 注意到她这眼神,韩澈好笑地叹了口气,毫不留情地,「我看是你自己爱美想上杂志,非要把珠宝代言拿来当藉口吧?还硬要拉我一起……」 「要真是你爷爷说的,他怎么不亲自来和我谈?还要你来?」 「再说了,合同呢?代言费呢?」 听到这话,觉得很是荒唐地呆了几秒,一旁的黎安娜又提高了几个分贝,「呀!你还要跟我谈钱?」 「你很缺钱吗?要穷死了吗?」 「要不是我们在檯面上是这种关係……我完全可以随便找几个模特来拍!保证一抓一大把!还各个比你高!比你帅!」 闻言,貌似不屑地轻笑一声,韩澈一脸无所谓地歪歪头,「行啊,你去找啊?」 「赶紧去找你的模特,慢走不送啊。」 「你……」气结。 「哼!找就找!」 「我发誓再也不会来找你了!再也不会!」 狠狠丢下这句话,这丫头竟然就气鼓鼓地转身推开病房门,大力踱步走了出去。 而眼前的肇事者面无表情地看着她离开后,漫不经心地别过了脸,接着又朝病床后躺了躺,简直一副置身事外的模样。 见他这个无所谓的样子,百般无奈地长叹一声,开口,「我说……你们俩怎么一天到晚都在吵架啊?」 韩澈没好气地瞄了我一眼,冷哼了一声,「谁叫她那么无可理喻。」 「??就算这样,你们俩以后还是得联姻的,这样天天吵,以后可怎么办?」 「这婚总不能说不结就不结吧?」 听到我的回话,貌似有些烦躁地舒舒气,转瞬不着痕跡地转移了话题,「别说这个了,项目新建的怎么样?还顺利吗?」 知道他懒得继续谈联姻的事,无可奈何地摇摇头,顿了好久脸上才浮出清淡的一笑,「嗯,还挺顺利的,前天才去参加了剪綵仪式呢。」 「那就好。」闻言轻轻頷首,只见韩澈微笑几分,而目光不经意地往我的左手背一瞥,停顿几许又勾起唇,「看来??你的感情生活也挺顺利的啊?」 这句打趣的言语流入耳际,下意识也看了眼自己的左手,有些害羞地摸了摸那枚闪耀着光泽的戒指,抿着嘴浅浅地笑了出来,并没有否认。 见我这副模样,又轻轻一笑,「之前都没见你戴过结婚戒指呢。」 「没想到当初横走c城夜店场子的情场千金??如今也成了小娇妻了啊?」 听他后话,小脸嫌弃地皱了起来,「说谁小娇妻呢?」 稍微抬起下巴,眼底隐约流过一道骄傲的微光,「我可是标准的事业型女性好吗?」 懒得争辩地摇摇头,「行行行,你开心就好。」 「好了,我去看看安娜怎么了,你就继续养着吧。」 「嗯。」 却怎么想也没想到这才刚走出门,就看到黎安娜依在一边的墙上股着腮帮子,原先白净的小脸全是火大。 上前紧紧拽住我刚带上门的手,「他是不是说我无可理喻了?」 满脸愣,「??你该不会出去后一直待在这儿吧?」 没搭理我的问题,咬牙切齿顺着自己的话说了下去,「他才是自傲又刻薄的混蛋!」 「早知道我就不理我爷爷了,专门跑来让他和我一起拍广告,结果还被他这样说了一番,气死我了……」 瞧她这被韩澈气得不轻的样子,赶紧伸手勾住她的胳膊就往走廊走,边走边安抚:「好好好……你乖啊,不如我带你去吃饭吧?」 别过头,「不吃,我都被他气饱了!」 「那……我送你回家?」 摇摇头,「不回,肯定又会被我爷爷问东问西的……」 我看着一脸丧的黎安娜,抓了抓头,许久后艰难地咬了咬唇,「那……」 几分鐘后,司机载着我和黎安娜回到了家里。 这丫头既不要吃饭也不想回家,我拿她没辙,看她还在气头上又不能拋下她不管……就只好带她一起回来了。 「真是太气了……夏昀,你帮我找个模特吧。」小小的拳头一下下搥着枕头,忿而出声:「就算我爷爷再怎么说我都不要再去找他拍了,哼!」 此时和她坐在客厅的沙发上,听着黎安娜又对韩澈的一阵抱怨,无奈地放下手里的茶杯,叹了口气,「你别再和他赌气了,代言这么大的事……本来你爷爷就是想让你们的婚事藉这次机会公佈于眾啊,你要是找了别人……」 「那不正好!」抬起眼,一下子打断了我的话,「我从头到尾就没想和他结婚!刚好省了一件糟心事……」 紧紧闭着嘴,盯着那被揍得快不成形的靠枕,弱弱地吞了口唾沫??看来这丫头在气头上果然是怎么都没法劝的呀。 「我黎安娜以前自由任性惯了,从来没有这么乖腻地去照顾一个人,自从他住院之后,我每天去医院比上学考试还准时呢。」 「我说我就是真蠢吧,就因为他救了我一次,就忘了他的本质了!」 瞧她嘟着嘴愈来愈往沙发里缩的样儿,压了压她紧捏着枕头的手,连忙开口劝说:「也许你有可能想得太严重了?」 「当初他为了你毫不犹豫就和那桥本宗作比了赛,那可是黑道啊??」 「当时那场面有多可怕你都忘了?」 「而且他其实人也很好的,只是你们俩的频率不太对盘啊,一见面就吵架……」 静静听我说完,黎安娜原先上火的脾气貌似降了点,把枕头抱在了胸前又把下巴靠在上头,瘪瘪嘴,语气软了下来。 小声地嘀嘀咕咕:「算了吧,就一个简简单单的拍照,都被他说成佔便宜。」 「他之前都不顾我的感受在两方亲戚面前给我戴戒指,这点小要求难道对他来说很难吗!?」 「跟我拍个广告很难吗?会少块肉吗?」 「我看他就是怕暴露了自己已经有婚约的消息,怕以后不能在外头捻花惹草了吧!?」 她这句抱怨一入耳,思索片刻,我不自禁笑了出来,「瞧你这话说得……你该不会是喜欢上他了吧?」 讶异地微微张口,一脸嗤之以鼻,迅速反驳:「喜欢!?我的姐姐你就别开玩笑了……」 「我早就有喜欢的人了好吗!?」 呆了三秒,一脸懵逼,「??你什么时候有喜欢的人?我怎么都不知道!?」 低了低视线,纤白的手指掐着枕头,小脸往后头躲了躲,娇羞状,「就、就那个啊……」 「之前在light都会给我送玫瑰的人……」低低地回道,半晌后却又一脸忧愁,「只是前阵子在国外,已经好久没收到他的花了……」 盯着黎安娜这丫头突然化身望夫石的样子,满是无言地抽了抽嘴,过不久才缓上来,叹了口气,「好吧……」 「可就算这样,我也不认识什么模特啊?」 一边苦恼地道出这话一边抬眼,就恰巧见到闵淮一拿着拉罐啤酒穿过走廊朝后院走去,正准备绕个弯时像是听到声响,不经意地往我们这儿瞥了眼。 貌似看到黎安娜后有些迟疑地停住了脚步,往后退了几步,又毫不犹豫朝我们俩这走了过来。 「我天,这家居然还来客人了。」闵淮一感叹道,轻轻歪头,「我说这是谁呢??黎小姐怎么来了?」 「呦,好久不见啊!」朝气地朝闵淮一抬手示意,嘿嘿一笑,「我是来拜託夏昀给我找模特的,我们集团最近要拍个珠宝广告呢。」 「找模特?」闵淮一微微蹙眉疑惑问道,下意识抬手摸了摸下巴,思索片刻后开朗一笑,「这还不简单。」 见他这反应顿时兴奋了起来,期待地看向他,「怎么?你有认识的人呀?」 却没想到这小子竟一脸得意地开口。 「我啊。」 第十八章 圣诞之夜(3) 闵淮一话一落,我有些懵逼地盯着他,愣了三秒,嫌弃地皱起眉头,极其不耐地朝后院的方位抬了抬下巴。 「行了,你边儿去。」 脸上的笑意一僵,单手插腰,颇为正色,「哎说实话,以前在美国唸书时我可真有兼职过平面模特的好吗?」 听到这话我更傻了,简直嗤之以鼻,「??平面模特?你别说笑了吧?」 「怎么就说笑了,我这身板不差吧?」说着,悠悠哉哉地拉开了易开罐,抬手喝了一口。 怀疑地抬起眼认真观察他,瞧到一半却突然意识到,说实话??这货的顏值和身材在男人里确实也有到高标? 可能是因为他是闵弦的弟弟,我早就自动把男人这个标籤从他身上给去除了。 更何况??平常生活里早有某个好看得不行的男人在身边绕了,谁还会特别注意另一个。 「好吧。」咳了咳,极其不愿地开口:「??勉强信你一回。」 而坐在旁边的黎安娜则是早就亮起一双星星眼,边笑边开口:「这也太巧了,既然你有过经验,那就来帮我个小忙吧!」 「且慢。」闵淮一顿,接着有些怀疑地看着我俩,「你们集团那个广告是要拍什么的?」 「哎呀哎呀,就是一般的广告,不过是和我一起拍的就是了。」 「虽然闵总你应该是不缺钱……但该有的代言费、广告费,一分钱都不会少的!」 一愣,我诧异地瞄了黎安娜一眼,而她就像给我打暗示地按了按我的手。 这丫头……那广告拍的不是结婚饰品吗!?你就这么找了闵淮一!? 急得想开口打断这场闹剧,可才刚张口话没出半字,这小子竟然就爽快地答应了。 「行啊。」 「拍摄日期到时候再通知我一声吧。」 说完,又朝我俩微微一笑,就不紧不慢地转过身逕自离开了。 我看着他悠间离去的背影一阵茫然,然后满脸懵逼地扭过头看向身边得意笑着的女人。 呆了好几秒,扬声:「我说你……这样随便找闵淮一拍那个广告,到时候被人看到会不会被误会啊!?」 「我才不管呢。」一脸无所谓地偏偏头,「而且就算被误会了又怎么……韩澈现在除了是个掛名的未婚夫,哪和我还有什么关係。」 傻眼又无奈地看着她,黎安娜这毛丫头风风火火的个性到底怎么才能改的过来啊? 见我一副又想好言相劝的模样,笑着拍了拍我的手背,「好啦,你就别再婆婆妈妈的,不就是个广告嘛!」 「可是??」 「哎呀你就别再担心了,没事的!」说着站起身,嘻嘻一笑,「不晚了,我就先回家啦。」 「顺便在这里挖到了个模特,真是幸运哈哈哈……」 叹了口气,盯着这个没心眼的丫头,一阵唏嘘,「知道了,你回家小心啊。」 「嗯,到家了再传讯息给你!」 才送黎安娜出了大门,在沙发上咬着唇纠结许久,最后还是站起身径直向后院走去。 来到后院泳池的一角,就见闵淮一斜靠在沙发上悠间地喝着拉罐啤酒,一看到突然出现的我微微一愣,却又笑了笑,「黎安娜走了?」 「嗯,那个……我说你,怎么那么爽快就答应和她一起拍广告啊?」支支吾吾的,「你知不知道其实??那个??」 「什么?」他疑惑地挑挑眉。 「就是……」 见我一副有话说不出的模样,又笑了出来,「不就是个珠宝广告吗?大嫂你怎么还纠结成这样了?」 手指在易开罐上轻点,微微勾唇,「要知道??这合作可是个千载难逢的好机会呢。」 有些懵地抬眼,「??啊?机会?」 「这次合作要是成功了,我可是又帮了公司一个大忙。」 「什么意思?」 「我们不是一直都想拉拢黎氏集团入驻现在这个项目吗?」 「如果这次我以cl地產公司的名义和黎氏集团谈合作代言,不就表明了两家公司已经有了深度的合作意向?」 喝了口酒,轻轻一笑,「这样以后入驻我们的项目岂不是更顺水推舟?」 听完这一番话,被惹得惊讶地张大了嘴巴??这鬼灵精怪的小子脑袋也实在动得太快了吧! 是都先想好后头这一串,所以刚刚黎安娜在提出邀请后才只问了怎么拍后就答应了? 而我凭着他这么说也突然茅塞顿开,惊呼了一声:「对喔,如果以公司的名义合作,对外也不会影响安娜和韩……」 「……和竞争对手的关係。」我赶紧改口道,差点没一巴掌从嘴上拍上去。 还好我及时反应上来,才没有说漏本是想请韩澈拍摄的事,不然这船可真得翻了。 而听闵淮一说的,这事好像也是件效益挺高的交易,见他都那么爽快的答应了……那么有关于这珠宝广告是以新婚夫妇为顾客导向,应该就不用和他说明白了吧? 咬了咬指尖,偷偷瞄了他一眼又迅速别过视线??但愿这就只是一场简单的商业合作,不要多生事端才好,否则我可真得崩溃。 和闵淮一再打几个哈哈后就装作没事回到了客厅,偶然经过厨房却发现林姨貌似在张罗着什么。 不禁好奇地走了过去,就发现厨房的长桌上摆着满满的食材。 有些讶异开口:「林姨,明天家里是有客人吗?怎么准备了那么多食材?」 林姨一边在流理台忙碌着,一边回过头笑笑,「太太忘了吗?后天就是圣诞节了,晚餐当然要准备丰盛一点了。」 「??啊?圣诞节?」 掐指算算日子,明天正好就是平安夜了吧?要不是林姨这声提醒,把日子过得如流水的我,早忘就忘了这事?? 「以往的圣诞节先生因为手术的事都很忙,现在因为董事长的要求得忙公司的事,但我觉得……」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过节的时候一家人坐在一起,吃一顿丰盛的晚餐才算有意义啊,所以不知不觉准备了那么多,让太太见笑了。」 会心一笑,「没有,谢谢林姨你那么有心。」 「太太客气了,为这个家打理本就是我的分内工作。」 和林姨又聊了几会儿天,回到房间,躺在床上不知为何心里有些低落。 许是因为节日使然,最近闵弦在外一直有应酬,有时候很晚才回来,即使在家里,我们见面的时间都很少。 过节……一家人? 除了偶尔通通电话、聊聊近况的尹妈妈,似乎我的家人就只有闵弦和闵淮一了。 可虽说是家人,本质上也不能说是全然,毕竟能够有现在这个状态……还是因为当初和闵弦的掛名婚姻。 无精打采地在床上摊出了个大字型又叹了口气,许久后视线不自禁看向了墙上的时鐘。 都已经快十点了……闵弦怎么还没回家? 应酬的场合是怎样的?会不会有女生啊?他长得那么好看还那么有钱??要是其他女人看上他了怎么办? 瘪着嘴在脑袋胡思乱想,手机铃声却又突然响了。 程海夏? 「喂?海夏?」 「夏昀,明天有时间吗?」 「怎么了?有什么事情吗?」 「明天是平安夜,安娜和乐团的人要在light开派对,她让我问你……要一起来吗?」 顿时沉默了下来??怎么刚好就是明天了? 彷彿是察觉到了我的犹豫,他缓了缓又继续说了下去,「……就当是过节了和朋友一起聚聚,他不会又不让你来吧?」 知道程海夏口中的「他」是指谁,我有些纠结地抿了抿唇,微微叹了一口气,「不是的,跟他没有关係。」 「那你是有其他事吗?」 想起了林姨方才和我提起的圣诞大餐,微微低了低眸子,我回答:「嗯,我已经有其他安排了。」 「是吗……」语气貌似蹭起了一丝落寞,随后又启声:「这样吧,晚上八点,我在llight门口等你。」 「如果不能来,再给我打个电话吧。」 说到一半又顿了顿,语气意外地小心翼翼,「我希望你能来,夏昀。」 「??我知道了。」掛了电话,又是长叹一声,接着懒懒地翻了个身。 正面趴在床上,不知道维持了这个姿势多久,又不自觉抬头看了眼时鐘,心思全都是同件事。 十点半了…… 闵弦到底是应酬到哪儿去了,怎么到现在还没回来啊!? 皱着一张小脸,心里愈来愈乱,我一鼓作气起身去了浴室,决定洗个澡让自己的思绪冷静冷静。 几分鐘后有些烦躁地一边拿着浴巾擦拭发尾,一边从浴室里走出来。 坐在了梳妆台前,简单在双颊压了压爽肤水,又按了几滴发油抹在了长发上??正顺着发梢的动作却突然停顿了下来。 看向了门边,外头似乎有点声响? 第十八章 圣诞之夜(4) 闵弦回来了? 几乎是用跳得从椅子上站了起来,速度跑去打开了门,就见到一个身着正装的男人刚好正走过了两个阶梯,到了二楼的第一扇门前。 他正准备伸手开门,却貌似是注意到我从房里衝了出来,目光转向我竟一时有些恍惚。 毫不犹豫地走到他面前,皱了皱眉,「你今天怎么也这么晚才回来啊?」 眼前人像顿了半刻,下秒目光有些不自然别到了一边,低着嗓音,「……有个应酬。」 没看出他神色里隐约的奇怪,我又上前一步嗅了嗅他身上飘出的酒气,「你喝酒了?」 「嗯。」 低了低头,瘪了瘪小嘴,「……喔。」 一眼就看出了我的小情绪,微微勾了勾唇角,又缓缓开口:「你不开心?」 「没有,我只是……」 只是不想要你那么晚才回来,还喝酒。 后半段后哽在喉咙说不出来,我只是有些闷地又噘噘嘴。 而闵弦见我这样,又轻轻笑了笑,目光里的温柔愈积愈深,「只喝了一点。」 「应酬场合上也只有男人,你别想多。」 一愣,松开了揪着衣角的指尖,有些诧异地抬眼看向他。 这男人??怎么每次都能看出来我心里在想些什么? 「喔。」我简短回覆,可原先冒起尖锐的心房却柔软了些。 眼眸带着隐隐笑意看着我,却貌似想到了什么,又回过了神,耳尖又突然泛起一起红,「不过你……」 「是刚洗好澡?」 听到他这句话我瞬间呆了,愣愣地低下头看看自己此时的样子…… 头发才刚涂完护发油,还有些湿漉漉地披在肩上,而睡衣裙摆刚好盖住了大腿根部,胸前的衣领更是低垂着。 一听他回来的声音,我竟兴奋到直接忘了现在自己还正穿着纯棉睡衣了…… 而且除了这件单薄的上衣,里面可什么也没穿。 我可没动想诱惑他的小心思??哪个女生一个人待在自己的房里会穿内衣啊! 有些害羞,我的脸又红了,而因为才刚洗完澡,周身都还散着热腾,自己此刻就像一颗水煮过后的牛番茄。 闵弦见我这样没说什么,只是面带笑意地扭过头转开了自己的房门,接着拉住了我的手走了进去。 我有些呆愣地跟着他进了房里,那张熟悉的大床一印入眼帘,心脏又开始不由自主地狂跳。 而这男人一带着我进门后,就放开我的手开始松脖颈上领带的结,松完后又解起西装外套的扣子,最后再把整件外套给脱了下来。 愣愣地盯着他做完这一系列动作后又继续开始脱上身仅存的白色衬衣,看到他解到了第三颗扣,我终于连忙伸手摀住了眼。 眼角馀光瞥到我这儿的小动作,手上解扣的动作停顿了下来,接着缓缓开口:「你先睡吧,我去洗澡。」 看着我又顿了顿,「记得吹头。」 一脸茫然地听他说完,他便拿着脱下了外套和领带转身走进了浴室里。 看着他离去的背影……这傢伙原来是要洗澡!? 看来是我的思想太邪恶了。 想着头发也半乾了,就没吹了,听着某个男人洗澡的水花声从浴室门边传来,我站在原地红着脸有些犹豫地盯着他的床。 早已到了冬天,这几天气温都特别低,此刻又穿得特别单薄,闵弦的房里也没开空调,耐不住凉意,最后还是畏畏缩缩地爬了上去。 刚撩起被子,正准备裹进去,心里却突然蹭起一个疑问。 ??我这该不会就是名副其实的,主动爬上男人床? 有些羞耻的咬着唇,迅速盖上他的被子,又把半张脸埋了进去,熟悉又喜欢的气味顿时埋入鼻息,温暖也瞬间包围全身。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整个人蜷曲着塞在他的床被里,总感觉意识愈来愈模糊,接着身子好似一坠,沉在了一个深深的梦境中。 下一秒,目光前头光芒闪动,接着慢慢浮现了两个小小的人。 温室花园里,空气里像是沉淀了花草香和闪耀的日光,眼前的俩人却突兀地隔着好大一段距离。 「喂,你怎么了?心情不好吗?」 一个扎着两条小辫子的女孩对着一个男孩说道,接着往他身边靠了点。 那个男孩没有回答,抬眼看了那个女孩一眼,又别过了头,是一点都不想理睬的模样。 而我看着这一幕却有些茫然?? 他们是谁? 难道这又是穆夏昀的记忆?又是两个小孩……所以是和程海夏的记忆? 还在心里暗自想着,那个女孩又开口了:「别不说话嘛,还是我唱首歌给你听?」 那男孩依然没有回答她,像方才那样淡淡地看了她一眼,只是这次目光没有再移开了。 白净的小脸没刻画着什么情绪,可那看着女孩的瞳仁隐隐泛着亮光,像是在好奇着什么。 女孩见他这个样子,笑顏逐开,又微微张口,接着就是一串娇嫩的歌声。 「太阳当空照~花儿对我笑~」 「小鸟说早早早~你为什么背上炸药包~」 「我去炸学校~老师不知道~」 「一拉线我就跑~轰得一声~学校就没了~」 男孩沉默地盯着她,瞧女孩颇有自信地唱完了这首歌,接着缓缓地别过了视线。 然后,那毫无一丝表情的面容中,就似阳光亲临般,竟缓缓添了点笑意。 那唇角的弧度很是熟悉,彷彿在哪里见过…… 我发着愣,还没想个明白,突然感觉身后多了几份暖意,跟多了条电热毯似的。 模糊地甦醒过来,就感觉自己正被紧紧地抱着,某人的下巴正埋在我的后颈,引得我有些发痒。 身体因他的贴近滚烫了起来,感觉肌肤的每处细胞都开始跳耀,胸口的鼓譟又开始了。 「……闵弦?」 我轻唤他。 「嗯。」 长长的静默后,他又啟声,语音柔和。 「怎么没吹头?」 「懒得吹……」 「会感冒。」 「这里暖,不会的。」 他沉默了一瞬,又轻声开口。 「转过来。」 听了他的话,我乖腻地转了过去,虽然动作有些迟钝。 疲累地睁不开眼眸,只感觉他伸手抚上了我还有些凉意的头发,接着又把我抱紧了点。 两人裹着一条被,而我塞在他的胸膛,鼻息间尽是他刚洗完澡的沐浴香,而那漫溢的暖和又再次将我围绕。 也许只要是待在有他的环境里,心脏就会像找到了依归,满满的安心总会蓄满了我。 就这样溺在了他的怀中,沉淀的睡意又从渐渐脑门袭来…… 一夜无梦。 ———————— 圣诞加更来也! 祝这里的每个小可爱圣诞快乐! 平平安安,日日幸福│?˙?˙?)?? 第十八章 圣诞之夜(5) 一早还没睁开沉淀淀的眼皮,睡眼惺忪地伸手想摸摸身边的人,可手在床被里摸索了好久,却什么也没碰到。 有些疑惑地睁开眼帘,看向身边空荡荡的床铺,顿了好几秒,心里缓缓添了一丝落寞。 眨眨眼让自己清醒点,却又贪懒地往枕头里缩了缩,接着才后知后觉地想到??好像刚天亮时貌似有人轻轻地吻了自己一下,又给自己拉了拉被子,接着床就轻了点。 可那时候我睡得连意识都不清了,翻了个身就继续睡了下去。 是那时候走的?今天不是假日吗?又去上班了? 抬眼看了看墙上的时鐘??已经快十点多了,自己居然贪睡了那么久?闵弦应该也出门很久了吧? 轻叹了一口气,收回手揉了揉自己刚睡醒有些浮肿的脸蛋,翻身下床走去浴室里刷牙洗脸。 简单打理好后又准备走回房里换掉这身睡衣,却才刚踏出半步,就发现床边的小沙发上放着摺好的衣服。 走近了点,拿起衣服看了看??这不是我平常穿的家居服吗? 他给我拿的? 心头顿时染起一片暖阳,捧着衣衫许久,低眸笑了出来。 许久未有这样愜意的週休,刷了几则新闻又心血来潮地看了一部电影,到了下午,我还是给程海夏打了通电话。 简单交代几句后走到了厨房,看到林姨正待在里头忙活,笑着探了探头,「林姨,让我准备晚餐吧?」 停顿了手上切牛肉的动作,既吃惊又懵圈地看向我,「太太,您……要亲自下厨吗?」 跃跃欲试地点点头,「嗯,我想要做做看。」 「这怎么可好,太太您还是坐着休息吧……」 「哎呀林姨你就别说了,我可以的。」 「这……」 经过我的一番苦劝,林姨终于勉为其难地答应了我。 此刻站在厨房里哼着小曲,心情就像飞扬在冬日的雪花片,饱满着轻盈的愉快及愜意。 这还是我在这个家过的第一个圣诞节呢。 亲自下厨做一顿节日的晚餐,应该是件十分有意义的事吧? 经过了耗费脑力研究菜谱的桥段,此刻的我一边看着手机里的烹飪流程,一边谨慎地操作着手上的实战。 有些提心吊胆地拿起水杯,嘴上一边默念:「锅里先倒水烧开……」 「辣椒、洋葱放入锅内……」 「再放入牛肉……倒一大匙料酒……」 「……一大匙是多大匙啊?」我有些懵,顿了顿,「算了,多点少点应该没关係吧?」 极其忐忑地盯着这锅看起来不太符合菜名的燉牛肉,我咬咬牙,啪嗒一声毫不犹豫地把锅盖盖上。 ……眼不见心不烦,煮熟应该就能吃了。 突然有种违背良心的感觉油然而生,我赶紧把视线移到一旁的菜和蛋,又不安地咬咬下唇。 「把蛋打散……」 「然后……嗯……两个蛋应该够了吧?」用力搅拌,「搅成这样就行了吧?怎么这个菜谱都没说清楚……」 满眼无奈地放下了搅拌盆,右手拿起刀准备对那些刚洗净的青菜下手,可又是一顿愣,「这些菜又要怎么弄……」 皱眉,「切段?好像不对啊。」 「……但总不可能切丁吧?」叹了口气,我有些崩溃,「再看一眼好了,我怎么老忘了……」 懊恼地转过身,正准备拿起摆在后头的手机想再确认下料理流程……眼角馀光却看见门口似乎站着一个人? 一愣,接着手一滑,差点把手机给摔在地上,微微张口:「妈啊,你吓死我了……」 只见某个神出鬼没的男人正盘着手慵懒地靠在门边,嘴边微微泛着一丝笑意盯着这儿,眼眸温润,眉间柔和,简直就像在看隻小动物似的。 看清是他,才稍稍缓和了点心跳,「怎么突然出现都没点声音的……你是猫吗?」 「突然?」 「我站在这有十分鐘了,是你没注意到吧?」 诧异,「啊?」 「一直听你在自言自语……」 「你、你全都听到了?」 闵弦嗯了声,没否认。 突然有些害羞,我微微低下视线,赶紧为眼前的一场闹剧作解释:「其实我就想试试自己下厨是什么感觉……」 嘴边泛起微笑,「嗯,正好我也嚐嚐你的手艺。」 「可是……」 因窘迫而一时语塞,刚刚那锅燉牛肉都不知道煮出来会成什么样呢…… 见我这副有口难言的表情,闵弦疑惑地挑挑眉,「怎么?」 「会毒死我?」 乾乾一笑,「说不定喔……」 话说到一半,又不自禁抬眼看向他。 又是一身正装打扮……是刚从公司回来吧? 「你早上去公司了?」 「嗯。」 「那……你应该不忙了吧?」 「晚点还有个应酬。」 听到他这句回话,心里的落寞又蹭了上来,低低地偏了偏头,「啊?这样……」 盯着我脸上的情绪变化,半晌后又微微低眸,见沾板上的青菜正被我似是发洩般地捏着,轻轻笑了笑,「别捏了。」 原先的满脸愁转为了怔神,抬眼看向他,就只见他脱下了身上的外套,又松开领结把领带拿了下来。 擼了擼衬衣袖口,走来我身边的流理台洗手。 我有点懵圈,傻不兮兮地朝他问:「你等等不是要出门吗?」 没抬起半分眼,只是自顾自地勾了勾唇,「推了。」 「啊?」 几秒后又意识了上来,「??难不成你刚刚在耍我呢?」 闵弦嗯了声,轻轻甩了甩手上的水滴,接着又转过身看向我。 好看的面容依旧是清冷的模样,眼眸却噙着一丝玩味的笑意,「你刚才貌似挺失落?」 ??果然又是在耍我了。 没好气地白了他一眼,继续装着忙碌地处理这些青菜。 而这男人低着头观察了我几会儿,就伸手把菜给拿了过去,接着又拾起一旁的刀…… 听着那带着节奏的切菜声随之响了起来,见他这副游刃有馀的模样,我有些傻了,「你、你还会煮饭?」 而闵弦没有抬头,手上的动作依旧,只是淡淡开口:「以前在美国上学时,吃不惯西餐,又不想去中餐馆。」 「所以自己琢磨着学了些。」 「原来……」 「可惜回国后事情多,经常待在医院和公司,家里又有林姨打理。」 「几乎没有进厨房的机会,手都生了。」 盯着他嫻熟的刀工目瞪口呆,这叫手生?跟我开玩笑呢,这该练多久我才能到这种段位呀? 果然他的本业是医生,这拿刀的手真是万能…… 在心里想着,目光却愣愣地停留在他的身上,先是看着他低眸时额前发梢有些遮住眼眸的样子,又看向他撩起袖子后手臂上微微显露肌肉和青筋…… 我怎么想也没想到,这男人拿着菜刀的模样,竟然会这么迷人啊。 心里的涟漪又不禁起了一片片波澜,我情不自禁暗自感叹了声—— 他长得真好看。 可这句慨叹才刚从心底吐露,我微微一愣抽出神来,迅速收起了瞳孔里的恍惚,而两坨红晕瞬间就窜上了双颊! 不是吧,我怎么就开始对他犯花痴了!? 第十八章 圣诞之夜(6) 「淮一今天晚上有事,不回来了。」 「所以……」说到一半,闵弦抬起头扭过视线看向我,恰好对上了我有些发愣的目光,也微微怔了下。 缓了几秒,唇角噙起一丝狡黠笑意,「看傻了?」 「眼睛都看直了,当心口水流下来。」 听到这句调侃像被点醒似地侃迅速回了神,害羞地低下头,「我、我去削马铃薯皮……」 拿了两颗马铃薯像逃跑似地溜到一边,急慌慌地打开水龙头,手指一下一下把马铃薯上的浅浅灰泥洗了下来。 而心房无可救药的擂鼓仍然持续,才洗个没几下,盯着眼前那道水流又开始发了杵。 「话说……」 他的声音一入耳,发散的瞳仁又迅速聚焦了起来,赶紧继续手上的忙碌。 怎么今晚就不停地馋这男人的顏呢?在心里既羞赧又崩溃地想着??要不是现在手上沾了水,我可真想给自己一巴掌清醒清醒。 「什么?」低了几分嗓音,刻意藏住了语句里的微微慌乱。 「作为一个家庭主妇却不会做饭……」 「你不觉得羞愧?」 扭头看了过去,瞧着他早已停了手上切菜的动作,又不知何时抬眼看了过来,眼神里的笑意带着几分宠溺,晕得我马上就红了脸。 害羞地回避了他的视线,「我、我不是正在学吗?」 语落,不经意地对他方才的话又咀嚼了几分,停顿片晌,小脸染起一片正色,「再说了,我哪是什么家庭主妇?」 「我可是名正言顺的事业型女性好吗!?」 他挑挑眉,「事业型女性?」 见他这个怀疑的模样,差点急得跳脚,小嘴一张:「这什么语气?你那项目策划不是我负责的吗!?那创意又是谁想出来的!?」 「我给自己定位成事业型女性,过分了啊?」 看着我炸毛的模样浅浅一笑,「不过分。」 「只是??我觉得你更适合做家庭主妇。」 顿了下,皱眉,「??什么!?」 「凭什么!」 「因为你在厨房忙碌的样子很……」 正听着他的回应,却被他手下的动作撕扯了视线,顿了下,迅速瞪大了双眼,「??呀!你放错了!」 闻我这突如其来的叫喊,身侧话説至半的男人手微微一僵。 低眸瞧我指了指锅子又敲了敲手机屏幕,满脸的认真,「菜谱没说现在放这个!」 安静了几秒,面无表情,「……菜谱是死的,人是活的,我说能放就能放。」 坚决地,「不行!」 「这可是我第一次下厨呢,你别给我捣乱!」 「快捞出来!」 ??我真压根儿没想到,在这个家的第一个圣诞节,居然是和闵弦在厨房里吵吵闹闹度过的。 这样的画面意外的温馨,简单平凡又洋溢着暖意,让我產生了和他是真实夫妻的感觉。 终于在厨房一片杯盘狼籍后,两份简单的晚餐终于大功告成。 而正就像闵弦说的,因为太久没进厨房有些手生,虽看似有着一把好刀工,但烹飪的水平也仅限于此。 看来会用刀和会煮饭还是有差别的……烹飪对我俩来说,简直是门艺术啊。 和他撒了几回娇才让我开了瓶红酒庆祝庆祝,可才几杯红液下肚,就感觉自己整个身子像是在飘着,心情也晕忽忽的。 此时和他面对面坐在餐桌上,单手撑着头,脸色是微醺的緋红色。 许是酒劲上了头,有种催动的情绪在脑子里不停地鼓吹自己??突然好想把心里一直以来憋着的话都一口气抖个乾净。 没看他,自顾自地喃喃自语:「你知道吗?我刚开始见到你的时候……」 「还挺讨厌你的??」 对面的男人沉默地看着自己,貌似是觉得我醉了,轻叹口气,伸手就想拿走我手里的酒杯。 可我却早他一步抓住了他的手,没注意他眼底闪过的一丝意外,又断断续续地说了下去:「你总是兇巴巴的……」 「还喜欢欺负我??」 「就连叫我的名字,也是一个字一个字的全名……」 「我就不明白了,我又没惹你,也不记得过去的事情,你怎么就对我这么兇?」 「可是到后来我又觉得……只有你不会逼我想起记忆、问我是谁,不会让我去做我不想做的事……还帮了我好多……」 「和你在一起,总会让我好安心……」意识稍不清醒地说完最后一个字,下一刻,眼底竟缓缓起了片水华,语句也隐隐沾了点鼻音,「一想到总有一天我们会照着那契约分开,我得离开这里,就好难过又害怕……」 一直静静听着我的咕咕噥噥,听到后头发觉我的语气不太对劲,他一直浅淡的眼眸像微微一凝,指尖从我的手里缓缓抽出来,接着反握住了与他宽大掌心相差甚远的小手。 低沉着眼眸,那一如既往淡漠的目光,直直地放在指间相辉的两枚戒指上,晶莹的微光映在他的眼底,化成了柔和的模样。 「夏昀……」 朦胧地,「嗯?」 「你有没有想过……」 「一直这样?」 「……什么?」 「我说……」 轻轻吐出两个字,像时光短暂停止的静默后,他又随之啟唇。 「一直这样。」 四个字,比前一次添了点坚定,又多了点温柔。 迷迷糊糊的视线中,他微微低着头,额前的发梢如常遮住了他的眼,我看不清他脸上的表情,只能感受着他手掌传来的暖意,以及那低沉而温润的嗓音。 而我双眼恍惚地望着他,就像再也耐不住心里深藏已久的疑问,张了张口:「闵弦,你……」 「——爱我吗?」 可这问题才一道出,脑门又是一阵晕眩,感觉沉淀已久的睡意就快要席捲而来…… 「我……」 他轻啟薄唇,后头似乎又说了什么,但我却听不清了。 大脑的晕乎感就是滔滔波浪,一层层的睏意不断叠盖了意识仅存的清醒。 直到最后??所有的画面和声音、一切一切的感官,都悠悠抽离了周身,又如泡沫般渐次消逝。 我睡了过去。 而我依然,没有听到他的回答。 第十八章 圣诞之夜(7) 经歷了一个特别的圣诞节后,紧张忙碌的工作又再次接踵而至。 作为公司的营销副总,需要在公司年终总结会上对全年的营销工作进行汇报总结,然而我却最反感这种制式化的事务。 面对电脑萤幕上闪烁的空白文件档,我正咬着笔盖发愁。 「请进。」一听到敲门声,我立刻朝着门外应声。 唐宛从容渡步而来,微微一笑站定于我的面前,开口:「穆总,关于和黎氏集团合作拍摄广告的事,那边已经回覆了。」 「他们怎么说?」 「虽然有些迟疑,但还是答应了。」 敲打起报告的起始句,我百般无奈地叹了口气,「看来安娜这丫头又和她爷爷闹了。」 「方案也已经出来了,拍摄时间定在后天下午。」 「这么快?」手指离开了键盘,我讶异抬眼。 嗯了一声,「貌似是对方的意思……」 指尖从空中缓缓收了起来,脑袋突地闪过一丝念头??这丫头该不会是在赌气吧?这么早拍出来是故意给韩澈看? 心里叹声不断,可还是点了点头,「我知道了,你再知会闵总一声吧。」 「好的。」 「还有,下週董事长回国,可能会来公司视察项目进展情况,执行长说,需要你全程陪同,提前做好准备。」 唐宛此话一出,我往椅背沉沉地一靠,又抬手压了压太阳穴,「差点就忘了还有这事……」 「我那神秘的公公终于要回国了,算算日子,下週就是他的寿宴了。」 「真不知道该给他准备什么礼物才好……」 见我苦恼的模样莞尔一笑,唐宛缓缓开口:「其实有钱人不在乎礼物有多贵重,而在于心意。」 「董事长他一定很喜欢你这个儿媳妇吧?」 「让你空降营销副总这么重要的职位,一定也是很看好你的。」 乾笑了一声,我能说……其实他是为了让我陪在闵弦身边才这么做的吗? 也许他从头到尾就并不期待我的表现,只是碍于这圈子里暗自运行着的规律程序,名份和地位、面子和礼遇??即使再怎么不喜欢我这个儿媳妇,檯面上该给的还是得给。 「好啦,别苦恼了,眉头皱多了可是会变老的喔。」 收了收逐渐发扬的混乱思绪,轻轻地叹了口气,向面前的女子求救,「那你说……什么样的礼物才算有心意啊?」 唐宛又是轻松一笑,「别想那么复杂,就当作是女儿送给爸爸礼物嘛。」 「爸爸吗?」我若有所思地轻声呢喃道。 不自禁地低了低眸子,眸间隐隐划下一片黯淡,却还是扯了扯嘴角浅浅一笑,「我知道了,谢谢你,唐宛。」 「不客气,那我先去忙啦。」 一阵渐去渐远的脚步声后,办公室里顿时又安静了下来,指尖无意识地攀上键盘,一下下闷闷地压着空白键,我长久沉浸在方才与唐宛对话的思绪之中。 据我所知,「我」是没有爸爸的。 尹妈妈从来没有和我提起过穆夏昀爸爸的事,我也不好开口询问。 而凉安……除了有个不知去向的哥哥,似乎也只有一个毫无血缘……远在乡下的奶奶而已。 不知为何,只要每每提起父亲的事,心情就像冬日里的一片雪白大地,而有台沾着泥巴的车子疾驶而来,在满地的洁白上留下一道道骯脏又丑陋的轮印,使我感到异常烦闷。 抬眼,手指游移到了滑鼠上,将半句话都没成的文件档按下储存键,我揉了揉鼓噪的太阳穴,又是疲惫地朝后一靠。 ??说起家人,自己貌似很久没去看望尹妈妈了。 也该把公公寿宴的请帖带过去了,不如下班后回去一趟吧。 给闵弦打了个电话,而他似乎正忙着开会,简短地应了一声后便结束了通话。 低头看看手錶,也差不多快下班了。 收拾好东西走到了电梯门口,手指才刚压了下楼的按钮,又是一道响铃从包里传了来。 捞出手机,「喂?海夏?」 「夏昀,等等有空吗?」 「一起吃饭吧,我发现一家很棒的餐厅,带你去怎么样?」 「今天不行??我得回妈妈家吃饭,还得顺便把下週寿宴的请帖给送过去。」 语气瞬间蹭起一抹失落,「这样啊……」 「抱歉啊海夏,我们下次再去吃吧。」 另一头沉默几许,「你一个人吗?」 「什么?」 「你一个人回妈妈家吗?」 「对啊,怎么了?」 顿了顿,轻轻一笑,「伯母一定不介意多加一副碗筷吧?」 有些懵圈,「??啊?」 「下楼来吧,我跟你一起回去,我也好久没去拜访伯母了。」 「这……」 「怎么,不欢迎?」 「当然不是??」 「那就快下来吧,我已经在你公司楼下了。」 一片愣神地看着通话结束的手机屏幕,许久后才缓了上来,长叹了声。 每次都是已经在楼下才给我打电话,也不管我在不在、有没有时间??他难道都不怕我不去? 把手机塞回了包里,微微抬眸盯着电梯边显示的楼层数字不断升高,脑子里突然划过一道疑问。 还是??是因为习惯了? 毕竟从前的我,能够毫不犹豫拋下正在约会的男朋友,无顾千里迢迢,朝他飞奔而去。 ——就只因一通电话、几个字、一个名字、唯一的他。 想到了这里,思绪复杂地皱了皱眉间,恰巧电梯门打开,我走了进去。 ? 和程海夏来到尹妈妈家,没想到尹妈妈竟一点也不讶异他的突然来访,反倒满脸笑意地热情招呼,「稀客呀,海夏这孩子都好久没来家里玩了。」 「今天是吹的什么风,竟然想起跟夏昀一起回来看我?」 身边人带着歉意微微一笑,「抱歉了伯母,因为现在生意上有事情要忙,又不像以前上学的时候,有那么多可以玩的时间。」 「也是??」轻叹一声,「一晃眼竟然那么多年就过了,你们都长这么大了。」 「夏昀也结婚了??」说着颇感慨地看了我一眼,「时光过得还真快。」 尹妈妈话一落,我偷偷瞥了眼身边的人,只见程海夏的表情微微一愣,原先的笑容一时之间僵在了脸上,心想不对地赶紧转移话题,「妈??吃饭吧,我好饿啊。」 微微蹙起眉,「你这孩子,难得才回来一次,不和我好好聊聊天,开口就要饭吃??」 「我看我这是养了隻没良心的小米虫。」 「妈!」 见尹妈妈和我吵嘴,程海夏又微微一笑,「没关係的伯母,我们可以在饭桌上慢慢聊啊?」 「夏昀每天工作也挺辛苦的,我看她是真饿了。」 看向说话的他,尹妈妈无奈地笑了,「就你护着她……这丫头从小的臭脾气就是被你给惯出来的吧?」 「我看她现在嫁人了也没有什么长进,真是永远也长不大的孩子。」 又听到「嫁人」这关键词,我又急得想出声喊尹妈妈,却恰好被她出声打断。 瞄了我一眼,拍了拍我的背,「好啦好啦,吃饭吃饭。」 简单的晚饭过后,在间聊之中拿出寿宴的请帖递给了尹妈妈,颇为抱歉地一笑,「这是下週的请帖,闵弦最近太忙了,只好託我一个人送过来。」 面前的女子低眸看着请帖上印着的烫金数字,面无表情地沉思片刻,淡淡地笑了出来,「人生都半百了啊,岁月真是不饶人……」 「一晃眼,一辈子都快过去了。」 「伯母说什么呢??」程海夏笑着开口:「您这个年龄正是女人沉淀下来最美丽的时候。」 「况且,一辈子的时间还很长,怎么会这么容易就过去?」 将手里的请帖轻折起来,会心一笑,「还是海夏这孩子嘴巴甜,夏昀从来都只会和我吵嘴。」 「不过她结婚后倒是好多了……」 「……妈!」 是我的错觉吗?尹妈妈怎么总在程海夏面前提起我结婚的事啊!? 听到我的喊声,一脸茫然地看向我,「怎么了?喊那么大声以为我听不见啊?」 顿了顿,咬了咬唇缓缓情绪,「妈,其实我想问你个问题……」 「什么问题?」 「如果是女儿送爸爸礼物……」犹豫几会儿,又继续说下去:「应该送什么比较好?」 「送爸爸?」尹妈妈疑惑地皱皱眉,「你是说送炳英……你公公的生日礼物?」 「是啊。」 面前的妇女并没有马上回答我,只是停顿了几许后浅浅一笑,接着偏过头把目光投向了窗外。 夜晚的城市星火彷彿隔着落地窗照映到她的眼中,沾染着室内柔和的鹅黄灯光,一双好看的眼眸此时显得分外明亮。 又是一片长久的静默,尹妈妈垂下了视线,此举使方才的那抹光耀隐在了眼帘之下,「他不喜欢过分华丽的东西,也不喜欢太贵重的礼物。」 「喜欢看书,也喜欢喝茶……」 「外表看起来很严厉,其实骨子里是个很温柔的人。」 「如果你要送,就送你亲手做的东西吧,他一定会喜欢的。」 那带着岁月痕跡的嗓音传入耳里,我愣神地看着眼前的妇女,心里不禁泛起了疑惑的涟漪,出口的语气带着一丝犹疑,「妈,你以前……和我公公认识吗?」 「为什么……感觉你好像很了解他?」 她淡淡一笑,「我们吗?当然算认识吧。」说到一半,目光又放到我和程海夏身上,目光透着一丝空灵,「我跟他以前,就和你们俩一样。」 「从小一起长大,是一对感情无坚不摧的青梅竹马。」 「??啊!?」 没顾虑我此时此刻满目的讶异,又神色自若地继续说了下去:「然后又因为各自的人生际遇,渐渐远离、慢慢忘记……最后再两两相忘于江湖、各自老去。」 「那些青涩的年少时光,也只不过是漫长岁月中的一抹色彩。」 「偶尔想起来,会心一笑,也不过尔尔。」 静静地听她说着,那语气空乏却带着一丝对过往的怀念,而望着那样空虚和落寞的空白色块渗在她的目光之中,我好似寻得了一种人生的苍凉,原先惊诧的心绪一时之间竟变得落寞了起来。 「——你们相爱过吗?」 愣了半刻,循着这道疑问诧异地转过身,却正好撞进了一个坚实的怀抱里。 身后的男人低着头伸手扶住稍稍踉蹌的我,又从容地转向尹妈妈,淡然如水的目光中闪着篤定的光。 「我和夏昀不一样。」 程海夏说着,搂着肩头的手愈发收紧,自手心而来的温度瞬间隔着衣料透进了我的肌肤。 他看着眼前的妇女,过分好看的瞳仁流光溢转,出口时的低沉嗓音带着不如平常的真挚与坚定。 「我们不会远离……」 「更不会忘记。」 ——本章完。 第十九章 闵父归国(1) 身边的男人落下这句话后,整个客厅瞬间安静了下来。 而我惊诧地抬眼望向与尹妈妈四目相对的他,仅仅一眼便瞧见了他眼眸中闪着的坚定。 ??他这是在向尹妈妈强调着什么吗? 眼前的妇女目光迟疑地看着程海夏,微微张口却又闭了上去,似乎有些欲言又止。 见这貌似突然陷入尷尬的场面,心想得替他圆场解释,一时之间慌张开了口却又不知该怎么讲才好:「妈,其实海夏的意思是……是……」 而我这一出声,不仅没帮上一丁点儿忙,反而还让房间里气氛又多了些窘迫和不自然,在心里懊悔着自己的添乱,一旁的妇女却突然笑了出来,「海夏这孩子果然和以前一样……」 说着看向了我,「只要一说到你的事,就特别认真。」 闭上了嘴巴,我沉默地微微低头,而尹妈妈又继续说了下去:「我要不是你妈,都快怀疑他是你亲哥哥了。」 「伯母,我不介意您真把我当儿子看啊?」程海夏笑着说道。 些许讶异地又抬起眸,只见他浅浅一笑,「反正我和夏昀都是您看着长大的,就当是多个人陪您说话聊天,有什么事也可以把我当儿子使唤。」 听着他这段话不禁失笑,「哈哈,你这孩子真会说话,天祐把你教得真好……」 「我要是真把你当儿子使唤,你爸可该心疼了吧?」 「堂堂天地集团掌门人程天祐的儿子,还像小时候一样天天围着夏昀转,你爸爸要是知道了,一定又会唸你了。」 「怎么会……」 「我父亲也经常叨念着好久没见到夏昀,想请她来家里吃饭呢。」 「是吗?哈哈……」 「那找个时间再一起吃饭吧,也叫上安娜一起,你们三从小感情就特别好……」 后头程海夏和尹妈妈的对话我已经无心再听了??除了平常的间话家常,几个话题聊得无非都是我不知道的人和事,自己能做的也只是笑着应付几句。 在程海夏送我回家的路上,我依然有些沉默。 看着车窗外一道道快速闪过的夜景,那一抹抹奢靡的灯红酒绿映在了眼底,总感觉心里堵堵的,正发着闷。 「夏昀,我听说江雪的高层换人了。」 被身边人的声音唤回了神,我吃惊地扭头看向坐在驾驶座的程海夏,「??啊?」 「怎么回事?」 「听说变动的原因是因为那个抄袭事件。」 「好像有人匿名把安雪儿抄袭的证据寄到了公司的董事会,股东们因为这事对江雪的营运能力產生了质疑,也认为这次事件连带影响到了企业声誉,很多人表示不满。」 说到一半笑了笑,手指轻轻扣了扣方向盘,「听说那天的股东会很热闹,差点大打出手。」 「可惜那时我在日本,只是派了代表去参加,没有看到这场好戏。」 见他这副无所谓的模样,我愣了愣,觉得荒唐地出声:「喂……你好歹也算是投资人之一吧?」 「怎么股东们意见不合,你还这么幸灾乐祸的?」 车子恰好从红灯前缓缓停下,身边的男人不着痕跡地瞥了眼我毫无意识环着双臂的模样,扭回视线抬手调了调车里的空调。 收回手,看向我微微一笑,「我不是说过了?比起投资的项目,我更在乎你啊?」 「我还记得你之前因为那抄袭的事,对我恶狠狠的样子……」 「所以这次也算是帮你报仇了吧?」 「反正那些钱也不算什么。」话一说完,刚好前方的绿灯亮起,他别过了对着我的视线,轻踩油门,车子随之又缓缓前进。 而我仍然呆愣地盯着他的侧顏,瞧他这副毫无所谓的模样,内心瀑布汗。 那些投资款项可不是几千几百块,都是好几千万起跳的啊! 怎么感觉程海夏平时虽然看起来挺聪明正直的,但只要一碰到我的事……三观就都偏了呢? 极其无奈叹了口气,缓缓松开了缩着的双臂,转移话题,「对了,那你说他们的高层换人了,是换成谁了?」 「我也不清楚,好像是有些股东撤资了,转卖了股权。」 「那些股权又被另一家集团收购了,所以现在最大的股东不是江雪,但具体我没过问。」 「这样啊,就因为抄袭……」还未脱离方才的惊讶,我低低碎语:「我还真没想到这事情会闹得这么大……」 「其实抄袭只是导火线,真正的原因是江雪集团这一年多以来的投资失算,早就让其他的股东不满了吧?」 「这次股权重组是必然的,而发生的早晚只是时间问题而已。」 不明觉厉地盯着他,接着有些打趣地开口:「瞧你外表一副置身事外的样子,但对问题点还是看得挺透彻的嘛?」 「那当然,你忘了?」程海夏轻轻勾了勾唇角,「我可是你从小到大最依赖的人呢。」 「不过……」 「把这么多钱拿来投资当玩票,就为了来打击我……」打趣地挑挑眉,「你爸真不会生气?」 身旁开着车的男人沉默了一瞬,接着叹了口气,「……管不了那么多了。」 「总之,我的目的达到了,虽然表面上看来赔得挺多,但对我而言算赚了。」 不明所以地看向他,「啊?」 「至少??」顿了顿,又笑了出来,「我们现在又能像以前一样坐在一起聊天了,不是吗?」 有些发杵地盯着他开着车的侧脸,夜色的昏暗偷偷盖住了他半分面容,我只能藉着不时悄悄溜进的路灯微光,看见那稜角分明的好看轮廓。 「我很高兴,夏昀。」 他篤定又带着一丝喜悦的语气传入耳里,我却一时之间不知该如何接话。 抿了抿有些乾涩的下唇,最终还是选择保持沉默,别过头望向车窗外闪闪而过的风景。 现在的生活,就如同这些飞快得怎么抓也抓不住的城市光影,在我的逐渐适应中,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不断发生变化…… 对于过去,我不曾了解,也无法改变。 而未来,又该何去何从? 就,顺其自然,应于心意吧。 第十九章 闵父归国(2) 两天后,手工陶艺坊。 满脸好奇地打量着作坊内各式各样的手作瓷器,一边讲着电话。 「喂?我到你和我说的地方了。」瞧着展示柜里摆放着的陶瓷茶杯,观察一个个杯身精緻典雅的晕染色调,莞尔一笑,「这里看起来很不错,谢谢你啊。」 「不谢。」两个字一落,电话那头的人貌似瘪了瘪嘴,「只不过,我可是出卖色相諮询了好几个女职员才打听到这个地方……」 「现在被某人一句谢谢就打发了,有些失落啊?」说完,还不忘装作大失所望地叹了一口气。 听着韩澈那一如既往的欠揍语气从手机里传来,嘴一抽,隔着好几公里白了他一眼,「我知道了,你打住。」 「改天请你吃饭,行了吧?」 想是计谋得逞,立刻心情愉悦地笑了笑,「成交,我要上次那家日料。」 「吃吃吃,请你吃!」 「对了,我还没问你,为什么要找这种手工陶艺店?」 「为了要做礼物啊。」 顿了几刻,疑惑问道:「礼物?」 嗯了声,「我那个公公不是要过生日了吗?」 「听说他喜欢喝茶,我打算亲手做个茶杯送给他。」 「公公?原来是要当个好儿媳啊?」韩澈笑了出来,有些调侃我道。 听到这话,脑子里像闪过了什么,轻轻地笑了出来,「其实,我总感觉就好像在送爸爸礼物似的呢……」 「爸爸?」 「是啊。」 话一落,耳畔边一时之间却没再传来声音,疑惑地把手机拿离右耳,看了下萤幕最上方的讯号显示,又再度把手机拿近。 「喂?韩澈?」 缓了几秒,又拿离耳朵,「怎么突然就没声音了?」皱起眉间,我朝萤幕咕咕噥噥道。 几声细微的嗓音终于从电话那头再次传来,才赶紧又提回了回去,「喂?终于听到了……」 貌似中途移动手机时他还说了些什么,我却只听到几声细碎的尾音,只好微微皱眉,开口问道:「你刚说什么了?」 另一头忽地沉默了下来,半晌后却又散漫地笑了笑,正要起声回应,一道陌生又急促的声响却恰好横插了进来。 「——少爷!少爷!」 电话里的人顿时一怔,似乎把手机稍稍拿离了自己,语气挟着明显不悦,「谁让你这么风风火火的?」 「刚接到一个消息??」 许是电话离得太远,只有几道窸窸窣窣的声响又传入耳里,不过几秒后就又传来韩澈的嗓音,语音却裹着一抹急忙,「有急事,先掛了,之后再说吧。」 连应声的时间都没给,看着被掛断的手机萤幕呆了半秒,摇了摇头没多想地把手机放回包里,擼起袖子??不如早点开始动手做吧。 以前就常在网路上看到做陶艺的影片,本以为还挺简单的,结果没想到……这门艺术竟比我想像中的还困难许多。 拉胚、修饰、烧製、上色……诸多复杂的流程,而且才单单拉胚这一关,就足以让我有些手忙脚乱。 经过了两个多小时的奋战,才终于从湿软的陶土塑形出一个杯子的形状??虽然看起来有些勉强。 可因为是初学,在经过陶艺老师的指导修饰下,我的第一个作品也算是大功告成。 剩下的部分只需要交给老师替我修正一些细节,再交给专业的师傅烧製,过几天再来上色就行了。 轻呼一口气,脱下身上一片脏兮的工作服正准备回家,放在桌边的电话突然又响了起来。 一看是唐宛打来的,我连忙滑了下接听键,「喂?唐宛,你们那边拍完了吗?」 「还没有……」语气有些无奈。 心想不对地一顿,「怎么回事?不是下午就开始拍摄了?」 「拍摄出了点问题??」 「什么问题?」 「这个……」 听这犹犹豫豫的语气,唐宛貌似有什么难言之隐,正想再次追问,没想到电话那头突然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我看你就把电话给我吧,让我和她说……」 疑惑地蹙起半分眉头,接着就只听见话筒里一阵窸窸窣窣后,闵淮一的声音就从电话那头传了过来。 「喂?大嫂……你是不是想害死我啊!?」 这颇为激动的质疑传入耳里,一脸茫然,「??我怎么就害你了?」 「你和黎安娜是不是联合起来骗我啊?还说是普通的珠宝广告,怎么就成了婚礼珠宝的广告了!?」 原来是这事??突然有股心虚之情油然而生,我支支吾吾,「我、这……这不都是广告嘛。」 听我这显然没底气的应答,那头似是无语地安静了几秒,接着大感崩溃地哀嚎了声,「拍摄要求我和她像新婚夫妇一样亲密,还要搂搂抱抱……大嫂你说这像话吗!?」 「她和韩澈不是有婚约吗?怎么这广告不是找他拍啊!?要是被误会了我该怎么解释……」激动地说到一半,又顿了顿,「你……该不会是在给我报仇吧?」 「是不是大嫂你觉得我太常找你麻烦了?我以后再也不这样行了吧!」 我一脸懵圈,「……报什么仇啊!?我是那种小心眼的人吗!?」 「而且这就是广告而已,你不是有过经验吗?就当是工作不就好了!」 闵淮一沉默两秒,又坚定地开口:「不行!」 「要是被……」说着又懊恼地叹了一口气,「……算了,和你说没用,我自己看着办吧!」 「喂,我说你……」 还没开口吐出半字,这臭小子竟然就给我把电话给掛断了? 盯着手机萤幕一脸懵逼,咬咬牙,起身拎了包就速度搭车前往拍摄现场。 等我赶到那,只见现场的工作人员全都正神色紧张地忙碌着,而远处正和摄影师讲着话的唐宛一看到我马上就走了过来。 「穆总,你来了。」 急忙开口:「嗯,闵总呢?」 侷促地笑笑,「刚刚做造型做到一半不知道人就跑哪去了……」 「啊?不见了!?」简直是目瞪口呆,「那、那安娜呢?她有说什么吗?」 又是尷尬地呵呵一笑,「黎小姐现在还在做造型呢,这里忙成一片还没告诉她……」 崩溃地扶额……闵淮一这臭小子到底在干什么呀!? 听唐宛交代几句后就见她又跑进化妆间查看情况,而我只能站在原地慌张地四处张望,看着摄影人员在远处不断忙里忙出,心里胶着一片。 不停地用手机联络闵淮一,可二十分鐘过去依然毫无用处,就只能盯着手机萤幕自顾自地发火。 炸毛地把手机丢回包里,又坐立难安抬起眼,就见黎安娜早已整装完毕,穿着一身藕粉碎花长裙、笑瞇了眼地从化妆间走了出来,看到我来还兴奋地朝我挥了挥手。 而站在这儿的我内心淌着瀑布汗,却还是装作没事地和她挥了挥。 该怎么办……这丫头自尊心那么强,我总不能和她说闵淮一突然反悔罢工了吧! 又是几分鐘,望着黎安娜坐在摄影棚边的椅子等得快有些不耐烦了,脑子一团乱地咬着手指乾发愁,却见化妆室的门又一开,就见一个身穿淡蓝花衬衫的男人手插着兜走了出来。 想是闵淮一这小子终于识相地给我滚回来了,心里一阵欢喜,可等我真正看清那人的面容后?? 双眼发直,微微张了张小嘴。 简直呆了。 第十九章 闵父归国(3) 在摄影棚边的黎安娜看到来人貌似也没淡定到哪去,整个人瞬间就从椅子上跳了起来,铺着精緻妆容的小脸满满的讶异,张嘴盯着他连半句话也说不出来。 欲言又止了好久,指着韩澈,惊呼:「……你!怎么是你啊!?」 手插兜悠悠走来的男子脸上依然是那副风淡云清的神色,漫不经心地瞥了她一眼,接着轻笑一声,「怎么?」 「不是你心心念念盼着我来的?」 「我……谁盼你来啊!?」皱着一张小脸,迅速反驳道:「我可是和闵淮一……」 长腿迈了几步就走到她面前,一脸没好气地打断她的话,「一个新婚夫妻用的珠宝广告你和他拍?」 「是想让全天下的人都知道你给我戴绿帽?」 好看的脸瓜子听到后半句话僵了半分,黎安娜顿时气结,「你??之前是谁说什么都不和我拍!现在来这儿说这些??」 「谁知道你发什么疯去找什么闵淮一??」韩澈有些不耐地开口道:「行了,不重要,反正现在能和你拍的只剩我了。」 「你到底还想不想拍?」 「不拍我要走了。」话一说完,扭过头就装作一副要走的样儿。 身后的女子见他这样愣了愣,接着有些忿忿不平地朝他的后脑勺大喊:「喂!」 「不准走!都穿了赞助的衣服还走呢,你要不要脸!?」 才跨出一步的韩澈轻笑一声,回过头给摄影组一个眼神,淡淡开口:「那就开始吧。」 一边的黎安娜貌似有些赌气地噘噘嘴,却也乖乖地跟着他走进了摄像棚。 五分鐘后,所有设备准备完毕,就见韩澈在摄像头前伸手亲暱地搂住黎安娜,而她没好气抬起眼地白了他一眼,又扭回视线努力朝着镜头微微一笑。 身边的男子见状,勾了勾唇,搂着她的手臂又伸长了些,先是把手肘轻放在了她的右肩头,接着顺势勾住露出一片雪白的左肩,整个动作下来简直是将她揽在了自己的身前。 见他这举动,臂弯里的女子有些讶异地想扭头看向他,却因为动作使然根本回不了头,一张小脸朝着前头满满的讶异。 半晌后,身后的男人貌似低头和她说了些什么,接着就见黎安娜有些纠结地咬起唇,接着不情愿地抬手…… 骨节分明的大手与白皙柔嫩的小手悬在空中,两隻小指轻轻一勾,一颗爱心的轮廓随着两隻无名指上的鑽戒相互辉映,闪闪发光。 我一呆,「喀嚓」一声传入耳畔后,工作人员快速换了佈景,招呼两人拿着两束假棉花糖,又坐在了白布前的高凳子上。 韩澈翘着脚,盘着拿着棉花糖的两隻手,一双溢着满满浓情的桃花眼,此时目不斜视地盯着身边的女子。 而黎安娜低着眸,染着淡粉色的脸颊微微鼓起,低眸看着手里的棉花糖言笑晏晏,一点儿也没注意到他投来的视线。 几秒后,身边人又扭过头看向了摄像机,而这丫头刚好在下一瞬抬起眼来看向他的侧顏,脸上甜甜的笑意丝毫不减。 发愣地听着相机的拍摄声响,看着眼前像不停闪着白光的两人,目光一片呆滞。 虽这只是广告拍摄,可我怎么总觉得这俩人还挺甜的? 怎么还觉得猝不及防被塞了一波狗粮? 突然有些懂闵淮一天天哀嚎我和闵弦欺负他一个单身狗的心情??这简直是太酸了。 拍摄工作很顺利,但由于之前耽误了太久,等工作完毕后都已经快晚上十点了。 「太好了,终于完成了。」唐宛笑着走来,朝我说道。 「是啊,你也辛苦了……」 听到我低低的语气,又见我垂着眸貌似在思考些什么,唐宛疑惑地问:「怎么了?穆总还有什么事需要交代的吗?」 「我只是在想……闵淮一这突然找韩澈来代工,这合约该怎么整啊?这可是会影响到两家集团的合作意愿呢……」 「合作意愿吗?」唐宛微微一笑,「别担心,闵总都搞定了……」 一顿,「??啊?」 「刚才接到公司的消息,说是闵总已经和黎氏集团的人谈好商品入驻项目的事,没意外的话过几天就能签合约了。」 讶异地瞪大眼睛,「什么?怎么突然就谈好了?」 「貌似是找了韩公子过来拍广告后,闵总打电话知会了黎氏集团,黎氏的董事长觉得闵总帮了他一个大忙,一时心喜就答应这合作案了。」 一脸懵逼地听着唐宛讲完这段离奇的故事,我简直无语了。 这闵淮一的商业手段还真是无所不用其极啊……连这种事也能给他谈出个合作案!? 还有,黎安娜的爷爷还真是为了她的婚事操碎了心,竟然只因顺利找来韩澈拍广告就答应產品入驻案!?这丫头平常到底是多折腾他啊? ??虽然中间经歷诸多波折,不过这事也算完美落幕了,我百般无奈地叹了口气,「原来是这样……我知道了。」 「好了,后续收尾工作交给我就好,你就赶快回去吧。」 点点头,「嗯,你也别太晚,早点回去休息。」 和唐宛再简单交代个几句,又回过头张望了下,就见黎安娜满脸好奇地待在摄影机前看照片,而韩澈盘着手站得离她有些远,目光却也朝着那儿望。 看着看着摄影机前的女子回过头,朝身后的人挥挥手,示意让他过来。 后头的人见黎安娜在叫自己,装作没看到似地别过了视线。 见韩澈没动作,小脸一皱,又使劲挥了挥手。 轻轻叹了口气,松开了盘着的手,还是走了过去,语气无奈,「怎么了?」 「这张跟这张……」用手指了指,抬眼看向他,「哪张好啊?」 微微蹙眉,顿了几秒,「这不都一样吗?」 「哪一样了!?我的手指这里移了点你没注意到?」 「没注意到。」 小脸一黑,「快选一张,不然我就挑你最丑的那张放到广告里!」 沉默了两秒,随便从两张照片中指了一张,「行行行,就这张吧。」 捂着嘴站在原地,看他俩这样不禁噗呲一声笑了出来。 其实黎安娜这丫头看到韩澈来到这儿,心里其实也挺开心的吧?只是这小妮子嘴硬又自尊心高,没表达出来罢了。 说不定,他俩总有一天真的能好好相处看看呢。 —————— 加更!谢谢大家的350珠珠(><)? 这篇全程笑着打完,这俩欢喜冤家真是太可爱了哈哈哈哈 第十九章 闵父归国(4) 时间飞逝,转眼间就到了闵弦父亲回国的那一天。 我和闵弦一早就到机场等候接机,而想当然还有这小子…… 「我说……你们俩来接爸爸就行了,怎么就一定得拉上我?」 「我上班都还没那么早呢,累死了。」 「忘了父亲最看重的就是规矩礼仪了吗?」身边的男人没瞧他弟一眼,望着远处淡淡开口:「他知道你住我这,我们来了,你不来,他会怎么想?」 摇了摇头,长叹一口气,「这老爷子就是规矩多……」 没有理会闵淮一的抱怨,闵弦依旧是目不斜视地望着前头,几秒后像看见了什么,立刻正色起声。 「来了。」 心头一跳,我理了理额前碎发掩饰下自己漫出来的紧张,随之往他的视线望了过去。 果然,机场贵宾通道的出口外,一群正装笔挺的商务人员正簇拥着一位中年男子缓缓朝着我们走来…… 隔着稍远的距离,我看不太清来者的样貌,只单单觉得这位中年男子彷彿自带王者气场,泰然自若的步伐连同周围的随行人员,都儼然呈现一副气势磅礴的模样。 终于要亲自面见这个神秘的公公了…… 我不禁深呼了一口气,心情更加紧张了起来。 直到一行人终于走近,我赶紧随着身边的男人迎了上去。 「父亲,一路上辛苦了。」闵弦恭敬地点头示意,开口:「旅途还顺利吧?」 先是微笑着看了看我,又扫了两个儿子一眼,闵炳英轻嗯一声,「还算顺利。」 趁他们对话的空档,我不禁开始悄悄打量起面前的这个人,虽然说对他的第一印象是闵淮一口中的「老爷子」,可是??他看起来一点都不老啊!? 刀削的面容虽然不免俗地刻下了岁月的痕跡,可他浑身上下都流露出一种年轻的活力,气质卓越而不凡。 观察得正有些愣神,不想这个中年人停顿几许,目光望了过来,「夏昀这是怎么了?」 「好久不见都不喊我了?」 我连忙回过神来,侷促地笑着开口:「爸,欢迎回国……」 微笑着頷首,看似很是满意,「看来你手术恢復得不错,精神挺好的。」 乾笑了一声,乖顺地点点头,「嗯,谢谢爸爸的关心。」 见我如此反应貌似微微一愣,沉默几秒,疑惑地皱皱眉,「我怎么觉得夏昀有点变了?」 见他这狐疑的视线,一下子顿时紧张了起来,正不知该如何反应,身边人像是注意到我的慌张,开口解围:「父亲,先回家吧。」 「您路上辛苦了,回去再说吧。」 貌似没什么意见点了点头,「也好,来日方长。」 「那走吧。」 终于如释重负地轻轻松了口气,正准备抬脚跟着往前走,没想到他又悠悠扭过头,「夏昀跟我坐同一辆车吧,好久没和你说说话了。」 「??啊?」 这突然的要求简直是让我措手不及,一句话说都说不全,只好用求助的眼神看向身边的男人。 只见闵弦也犹豫地瞄了我一眼,转向自己的父亲,「那您坐我们的车好了,让淮一坐您司机的车。」 「不用了,我想和夏昀单独聊聊。」说着又轻笑一声,「有你在,我怕什么也问不出来。」 诧异地盯着闵弦的父亲,心里一阵崩溃。 这是一回来就要检查我们婚姻状况的意思吗!?这雷厉风行的手段还真是令人咋舌啊! 听到他的回答后颇为担心地看了我一眼,闵弦沉默片刻,最终还是只能点了点头,「好吧。」 「夏昀术后失忆的事我已经给您说过了,她可能不记得以前的事,也会对您有些陌生,所以……」 「行了行了……」漫不经心地摆摆手,笑着打断闵弦的话,「我只是和她聊聊近况,不会问以前的事,瞧你紧张的。」 话一落,又眼神锐利地扫了闵弦一眼,「不过,要是你小子平时没少欺负人家,那可得小心点。」 顿了好几秒,脸上笑意微僵,「父亲,您说的哪里话……」 「我怎么会欺负她?」 嘴一抽,瞧这货说得脸不红心不跳的,真想忍不住吐槽,却又被他一个警告的眼神给逼了回去。 「没有就好……」 「被我知道你就死定了,你懂的。」 闵炳英这话虽然带着不少玩笑意味,可泛着尖锐的眼神里却是不容置疑的严肃认真。 这又使我不禁开始好奇……究竟我这个公公为什么会这么维护我呢? 看来,他是真的很喜欢穆夏昀这个儿媳吧? 可是??又会是什么原因? ? 和闵父同车的这段期间简直是让我如坐针毡,紧张又陌生的感觉让我完全不敢轻易开口和他聊天,只好装作不经意地看着窗外闪闪而过的光影。 正于心里胶着究竟是否要打破沉默,身边突然传来一声轻轻的叹息,「变化得真快啊……」 「道路变了,景色变了,城市也变了。」闵炳英面无表情地看着车窗外,淡淡地开口。 看向身边的中年男子,启声:「您很久没回来了吗?」 「也才小半年而已……」 「……欸?」 「上次回来是你和闵弦结婚的时候,可才一下子,这里就变得我快认不出了。」 「是吗?」微微垂下了眸,轻顿几许,「其实我也有同感。」 挑眉看向我,「喔?为什么?」 「因为城市发展得太快了啊……」 「政府现在正大力发展这片新城区,很多新建的房地產就像雨后春笋般拔地而起,几乎每天都有新的项目动工。」 「别说您了,就连我天天生活在这儿,有时也觉得这城市变化太快,常常令人感觉陌生。」 听我说完,轻轻一笑,「是吗……」 「有时候真不知道这种变化是好是坏。」说着,闵炳英又叹了口气,下一秒却冷不丁地,「闵弦对你还好吧?」 「??欸?」 这怎么就突然转移话题了? 可听到这猝不及防的问话,我却是不假思索地淡淡一笑,是肯定认真的语气,「他对我很好。」 「虽然有时不善表达,但相处久了觉得他很可靠,让我很安心。」 闻言欣慰地一笑,「是吗,那就好。」 「一开始我还以为你们会水火不容,闹得天翻地覆呢。」 「虽然你们俩以前就见过几次面,可毕竟那小子性格冷漠,而你又脾气倔强……」 「现在看来,我的担心是多馀的。」 以前就见过几次面……是说婚前长辈们安排的会面吧? 在心里暗自想着,身边的人又开口打断了思绪,「对了……」 「你妈妈她,还好吗?」 「挺好的,我前几天还回去见过她,她还无意间说起了关于您的事呢。」 听到这句话又好奇地看了过来,「嗯?她说什么了?」 「她说你们以前曾经是青梅竹马,但因为各自的人生际遇而分开了。」 「说很怀念年少的时光,也很珍惜那段美好的回忆。」说到一半,又笑了笑,「还说,您表面上很严肃,但骨子里却是个非常温柔的人。」 他安静地听着我的娓娓道来,沉默许久,才终于起声:「是吗,她真的这样说?」 「是的。」 见我一副真挚的模样,又微微叹了口气,「自从你父亲病故之后,很多事都是你妈妈一个人在扛。」 「一个女人不仅要打理家族企业,还要照顾家庭生活、照顾你……实在是很不容易。」 「我每次说想帮她,她都拒绝了。」无奈地笑了笑,「她的脾气一定遗传给了你,又倔又好强……」 「如今你和闵弦也结婚了,也算是给她减了半分压力。」 闵父这话一落,突然就想起自己以前是多么娇蛮闹腾,定是给尹妈妈添了不少麻烦,不自禁微微低下头来,尷尬地一笑。 而瞧我这副模样,闵炳英和蔼地莞尔几分,又开口:「只要你们孩子一直过得幸福,也算我们长辈的福气了。」 手指下意识紧了紧身上的衣料,我努力地朝闵父微微一笑,「??嗯。」 再次别过视线看向了窗外,车子却恰好驶进隧道,目光倒映的只留有漆黑一片。 一直,幸福吗? 盯着透明玻璃上自己的倒影,心里的池塘顿时浮起一层层羞愧的波纹,混着车窗外席捲而来的深色,化成几簇不受控晕染开来的泥巴灰。 缓了许久,低下了沉淀淀的目光,试着去忽视这些不知因何而起的情绪,可心里那道渗着不安的疑问却响盪周旋,逐渐清晰。 会?? 一直的吧? ? 回到家后又演了半天的乖腻儿媳妇,简单吃完晚餐,某个男人才终于找了个机会就把我拉到别墅的一角。 「今天在车里,他问你什么了?」 瞧他这副有些着急的神色,好笑地白了他一眼,「怎么?怕我和你爸告状?」 装模作样地盘起手,没看他,「谁叫你在机场厚着脸皮说没欺负我……」 「你欺负我的时候少了吗?」 见我这副想骑到他头上摆架势的样子,闵弦迟疑地顿了顿,半晌后轻轻勾起唇角,接着抬脚靠近了我一步。 而我因为他这突然的逼近,反射性地也后退了一步,却不想直接就堵到了墙上。 一脸懵圈地抬眼看向他,就见他正微微低着眸盯着我,好看的眉眼彷彿顿时染起一丝邪魅。 几秒后,他轻啟薄唇,语气中貌似带着些微笑意,「是不少。」 「不过也能再多点。」 第十九章 闵父归国(5) 小脸驀地一红,这傢伙竟然又趁我不注意耍流氓了! 咬咬唇别过头,抬手害羞地推了推他的胸,「爸爸没说什么,就问了你对我好不好……」 知道自己耍流氓的计谋成功了,眼前的男人又弯了弯唇,稍稍向后给了我点空间,挑挑眉,「是吗?」 「嗯,还聊了些关于我母亲的事。」 顿了半刻,「……你母亲?」 「是啊,他们以前不是青梅竹马吗?自然就多聊了几句。」 听到我的回答,脸色不着痕跡地沉了沉,可我却丝毫没注意到,又朝他开口询问:「对了,爸爸他……什么时候回去?」 「??还没定,怎么了?」 手指抠着衣角,飘忽着视线,「就是??他在的这段时间,我又得和你同房睡了吧?」 瞧我的目光娇羞地低垂着,眼前的男人愣了半秒,随之像意识上来忽地一笑,眼眸沾着一丝调戏的光,「怎么?你很期待?」 听他这么说简直一呆,双颊瞬间燥热了起来,扬声:「期、期待什么……都睡了那么多次了!」 可此话一出我就又自闭了,这句话??怎么听起来那么奇怪啊!? 见我一脸害羞又窘迫的蠢样儿,这男人又毫不留情地轻笑一声,「是啊。」 「都一起睡过那么多次了……」 「那你害羞什么?」 说着,先是抬脚往这儿贴了一步,又慵懒地伸出右臂靠在我左耳畔的墙上,一脸茫地盯着他,就见那一双与自己相视的目光中,藏也藏不住的宠溺笑意倾泻而出。 不受控的心跳顿时又紊乱了起来,伸手想推开他却接连几次都推不开,反倒被他易如反掌地给擒住了手心。 骨节分明的手掌将白嫩嫩的小手全然包裹住,瞬间透入肌肤的暖意在剎那间立刻就传入了心房,更悄悄添了点到斐红的双颊。 「还是说??」 「你期待的不是睡觉的部分?」 这句虎狼之词一入耳,睁大了圆眼,又支支吾吾地慌乱开口:「我、我哪有!你别乱说啊!」 「??是吗?」瞧我这一脸红得像颗猴子屁股似的,语带笑意,「我还记得某人在日本时,硬要抱我抱整晚。」 「那时说话一点也不害臊,现在脸却这么红,还真有趣。」 「呀!你……」 还不是你那时做错事了天天像隻小奶猫蹭在我身边,瞧你那可怜巴巴的小样儿??我一时半会儿才忍不住了! 本以为那次吵架后我就能心安理得地骑在他头上,可没想到才回国一段时间,这货早就回到以前那副专制霸道的人设,还天天找机会调戏我! 而我每每好不容易抓到机会想摆点架势,这傢伙就趁乱耍流氓,没有一次不让我委屈地败下阵仗,反倒还让他见了不少我害羞得不能自己的窘迫模样。 简直是气死了,我怎么就被他治得那么死! 见我一副明显被他惹毛却又害羞得一口大气也不敢出的样子,这男人又忍俊不禁地轻轻一笑,下秒缓缓收回抵着墙的手,接着??揉了揉我的头? 指尖触碰到发丝的那刻就全愣了,就好似有股暖暖的电流瞬间从头顶流遍全身上下,本还撒着气低眸鼓着腮帮子,却被这么惹得呆呆抬眼,直接撞进了他柔情似水的眸子里。 手上的动作温柔得好不切实际,一片失神地盯着他,就这样呆杵在原地让他顺毛。 可不想才几秒后他就收回手,开口道:「行了,你今天也累了。」 「我叫林姨帮你准备了热水,洗完后早点睡吧。」 见我还一脸呆滞地盯着他没回应,又狐疑地挑挑眉,轻轻戳了下我的眉心,「怎么愣了?」 一下子就回过神,抬手摀住了额头,支支吾吾:「你、你怎么突然又变得那么温柔……我不习惯。」 眼漫笑意,「……那就慢慢习惯吧。」 柔柔地丢下这句话,闵弦就插兜转身,悠悠离开了。 而我依然呆在原地出神地望着他渐去渐远的背影,脑袋瓜还是有些糊里糊涂,心也飘飘然的。 等到一股冷风往身上吹过来,不自禁引了个哆嗦才终于找回了点意识,抬手狠狠摀住自己热腾腾的脸瓜子。 ? 两天后,寿宴当日。 介于这次宴会的排场有别于先前的一眾宴席,十分正式隆重,我特地一早起来就开始梳妆打扮。 一边盯着镜子里的人儿梳着睫毛膏,一边在心里隐隐地猜想着……不知道这次的宴会会有谁来? 除了平时在生意场合上认识的那些权贵,不知公公还邀请了这圈子里哪些有头有脸的人物蒞临。 黎安娜的爷爷好像会来,而且听说……程海夏的父亲也会到场吧? 上星期回家时就听到尹妈妈提起程父,林姨之前似乎也和我提起过他们的事,这俩人听起来好像还算是挺不错的好友…… 看来这次的宴会除了跟我同龄的这些人,主要都是上一辈联络感情、互探商机的好机会呢。 所以看来??我也只用跟在闵弦身边,当个长辈们眼里乖巧懂事的儿媳妇就够了? 一边小心翼翼地上妆一边胡思乱想着,身后却冷不丁地传来一声轻咳,「快好了吗?」 「我们该出发了。」 「马上就好了。」涂着唇釉的手顿了顿,歪歪头,从镜子的倒映望向闵弦,「我还没换礼服呢。」 话一落,只见他还站在后头望着我涂口红的模样有些发愣,我只好无奈地笑了笑,「怎么?站在那是想看我换衣服?」 迅速回过了神,眼睛貌似闪过了一缕光,「可以吗?」 听到这句想也想不到的反问,一愣,炸毛,「不行!」 貌似有些失望地叹了口气,「那你快点,我在门口等你。」 「知道了。」 他闻声走出去,一个反手顺便带上了衣帽间的门。 盯着被关上的门一阵无语,叹了口气又扭回视线看向化妆镜,摇了摇头??这傢伙的脑回路我还真是愈来愈不懂了。 化完妆后匆匆忙忙地换好礼服,等我们赶到会场,大厅里早就已经有几个客人在里头谈笑风生。 而闵父以我的身体不好为由,只拉着闵弦和闵淮一帮忙去招呼嘉宾,让我在这儿休息。 此刻坐在宴会角落大概扫了四周一眼,发现今日来到这里的客人似乎都是自己未曾见过的人。 不知道黎安娜那丫头到底什么时候才会来,而为了让自己的小腹乖乖在这件礼服里躲好,虽然肚皮有些喊饿却也只能望着甜点区的糕点望梅止渴…… 没有一起聊天的伴又不能吃东西,我不禁开始感到几分无聊,正起身打算去倒杯水来喝,身后却有人突然叫住了我。 「——夏昀?」 收回正要踏出的脚步转过身,就见一个看似五十岁出头的男人正不偏不倚地望着我,目光渗着半分疑惑。 而我被他看得有些一愣一愣的,狐疑地张口,「您……您叫我吗?」 听到我的回答,那位中年男子了然一笑,直直朝我走了来。 「人老了记性果真会变差……」一张和蔼的面容掛着暖笑,他无奈地轻叹一声,「明明海夏和我说过你术后失忆的事了,却还是忘了。」 微微一愣,惊讶开口:「欸?所以您是……程叔叔!?」 程天祐笑着点点头,「好久不见了,常年待在国外,上次见你是四年前了吧?」 「本想着今年回国参加你的婚礼,但事多繁杂,实在是可惜了。」 闻言赶紧开口:「程叔叔哪儿的话,您在国外一定也很忙,就算不出席我也能领到您的那份心意。」 听我说完又不禁笑了出来,「这话说得……你这孩子变得还真多。」 「还记得你和海夏从小就腻在一块,如今你也嫁人了,这时间过得真快。」 乾笑了几声,「是啊……」 「之后有空来我们家吃饭吧,也带上你老公一起来。」 微微一顿,脸上的笑意僵了几分……去程家?带上闵弦一起来? 光是想到闵弦和程海夏同坐一张餐桌的画面我就有些害怕了,这两个男人光是对到眼都能吵起来吧!?还吃饭呢! 可碍于礼貌,还是只能尷尬地笑着点点头,「好……那再麻烦您招待了。」 「怎么麻烦?你也算是我看着长大的。」微笑说着,程父停顿半刻,转移了话题,「不过,怎么都没见到你老公?」 「我公公刚招呼他去忙了……」 藉着这话也抬了抬脖子四处张望了会儿,却没想到视线才兜了半圈,突然身后出现了一隻大手搂住了我的肩? 愣愣地扭头,就见刚想找的男人早已走到了我的身边,先是低头看了看我,又抬眼向程天祐礼貌性地点点头。 对面的程父没有开口,气氛一时之间有些凝滞,而身边人似乎也感受到了这样的不对劲,有些狐疑地低了低眸,就见我还发着杵一脸呆滞地盯着他。 轻顿几许,冷然的面皮泛起浅笑。闵弦稍微偏下了头,一道低语便忽悠绕耳。 嗓音细碎,却甜腻得诱人。 「——老婆,不介绍我?」 ——本章完。 第二十章 寿宴(1) 听到这在耳畔边响起的低低碎语,耳尖瞬间染起了一片燥热,我立刻瞪大了一双圆眼。 他他他刚刚叫我什么了!? 老、老婆!? 瞧我瞬间就烧烫起来的脸瓜子,这男人貌似得意地轻轻勾唇,接着又抬头看向程天祐。 顺着他的视线望去,我这才发现程父正有些疑惑地看着我俩,貌似也等着我介绍的样子,而赶紧回过神来装作没什么事也没发生,支支吾吾地开口介绍:「程叔叔,这是我、我的老……老公……闵弦。」 万般害羞地讲出了这句断断续续的话,总感觉身边站着的男人正打趣的盯着我,接着就见他微微欠身,「您好,我是夏昀的丈夫。」 程天祐若有所思地看着闵弦,过了不久微微一笑,「我知道你,只是隔了这么多年,刚刚一时恍惚了。」 「上次见你还是五六岁的模样,如今都长大了。」 听到这话,身边人微微蹙眉,「??您见过我?」 「当然,我和你的父亲可是故交。」 「还有夏昀的母亲……我们三个以前可好着呢。」 听到这话不禁使我愣了半刻,我怎么想也没想过??程父竟然还闵弦的父亲认识!?而且还都和我母亲那么好? 「……原来是这样。」闵弦听到他这番话貌似也怔了神,霎时间没反应上来,但还是礼貌地点了点头,「我的父亲从未和我提过这些事,真是失礼了。」 慈蔼地笑了笑,「你这孩子从小就懂规矩……」 「没什么好失礼的,之后和夏昀一起来家里吃饭吧。」 见身边人犹疑地顿了顿,脑子里突然闪过一道灵光,正想以闵弦平时过于忙碌为由推辞邀约,却不想才刚张口这男人竟然微微一笑,「??当然好。」 呆了三秒,我瞪大眼睛看向身边笑着的男人,眼里满满的不可置信。 ??他答应了? 他居然答应程父去程家吃饭!?这不明摆着会和程海夏见到面吗?他俩要是碰在一块儿……苦的还不是我!? 咬着牙不着痕跡地想捏捏他的袖口给点暗示,却才刚伸过去就被闵弦一把握住了手心。 紧紧地牵着我,眼里的笑意依旧,「届时还麻烦伯父了。」 程天祐看着他满意地笑了笑,又看了我几眼,微微頷首,「行了,就不和你们年轻人聊天了,我去看看你父亲吧。」落下这句话,便转身离开现场。 而我看着他离去的背影缓了缓,又扭头转向身边的男人,满脸荒唐,「我说……你怎么就答应要去程家吃饭了!?」 「怎么?不行吗?」 瞧他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儿,欲言又止地张了张口,接着崩溃地垂下了头,「我怎么就那么苦命……」 挑挑眉,好笑地哼了一声,「苦命?」 有点炸毛,作势想挣脱他的手,「不用想也知道你又会和程海夏吵架,我夹在你们中间很为难的好吗!?」 话一落,只见身侧的男人沉默了两秒,一脸淡漠地开口,「夹在中间?」 闵弦歪歪头,低眸扫了我一眼,宴会大厅的明亮灯光洒在那稜角分明的下顎线,以及那清俊且魅惑的眉眼,不经意地将那目光里的三分笑意衬的更加勾人心魄。 直盯着我,牵着我的力道又多了三分,「你可一直都在我这边,别想多了。」 「我……」 根本就没打算听我说完,这男人别过了视线,又自顾自地说了下去:「况且,得让他明白你早就是有夫之妇的事实。」 「给他点现实衝击也好,省得他一天到晚绕在你身边转。」 听他颇为不屑地说完最后一句话,嘴一抽……所以他这是要专门到程家宣示主权的意思? 无语地盯着他,又低下头喵了眼自己紧紧被他裹着的右手,百般无奈地叹了一口气。 ??这男人的佔有慾和胜负欲简直了。 听到我的叹息声,低头看了我几眼,「等等你母亲来了我请她来陪你,我得跟我父亲去应酬。」 乖乖点点头,「我知道了,你快去忙吧。」 闵弦嗯了一声,轻轻放开我,接着朝我伸出左手……这才发现他还拿着个纸袋? 递了到我的手里,「你的外套放车里了,冷了记得穿上。」 「喔……」拿住。 再看了我几眼后他就转身走了,而我望着那个背影消失在逐渐稠密的人群之中,我有些懵。 所以他是专门来给我送外套的? 嘴角有些失守,低了低眸看着手里的纸袋,总觉得心里有道暖流缓缓而过。 独自找了一个角落坐下来,在沙发边托着腮帮子望着远处欢声笑语的宾客,心里有些发杵。 不知从何时开始,我竟已经开始对这种尽是虚情假意的场合,不再似曾经初来乍到时那般紧张窘迫。 是因为自己渐渐熟悉起这样的环境……还是穆夏昀的记忆又悄悄地被唤醒了? 瞳孔恍惚着,正在心里细思这个疑问,不巧身边走来了一个女人。 安雪儿身穿一袭宝蓝色的开衩落地礼服来到我的面前,白净精緻的脸蛋里依然镶着那气场十足的大红唇。 一张小脸面无表情地盯着我,冷淡的眸中挟着一丝怨懟,「你一个人?」 「不介意我坐下来聊聊吧?」 「……安雪儿?」愣了半会儿,微微蹙起眉,「你不是说,我们不是能坐下来聊天的关係吗?」 烦躁地咬了咬红润的下唇没有回话,沉默许久后最后还是反客为主地坐在了我的面前。 「我就不拐弯抹角了。」冷着脸盘起手,「我就想问你一个问题,那封匿名信是你写的吗?」 「匿名信?」思索半刻,我才终于反应上来,抬起眼看向她,「你是说……举报你抄袭我创意的那封匿名信?」 这句回话立刻就让眼前的女人白了半分脸色,可像是碍于脸面,依然趾高气扬地冷哼一声,「别装了,一定是你对不对?」 「一定是你为了报復我,才故意把监控画面和详细方案寄给集团董事会的,是不是!?」 微微一愣,满脸懵逼,「监控画面?」 丝毫不顾我眼中的疑惑和茫然,安雪儿自顾自地说了下去,语气又激动了三分,「我知道你讨厌我,可你大可以直接衝着我来!」 「我以为我们之间的事不会牵扯到家人,可我没想到你这么卑鄙狠毒,居然喜欢在背后捅人一刀!」 「你知不知道,你这样做不仅让我在别人面前再也抬不起头来,还让我们家族失去了对江雪的控股权!」 「你知不知道江雪对我父亲来说意义有多重大!」 「你竟然……竟然!」 面前的女人愈说愈生气,激动的语句在盛怒中连环袭来,我根本连一句反驳也插不上,而说到最后,她竟然还抬起手中倒了红色液体的酒杯,似乎马上要朝我泼来!? 根本就没得躲,下意识抬手护住了自己的头发和脸,接着害怕地闭上了眼睛?? 可下一秒,整个人不仅安然无恙……更像被人护在了身后? 又怔又傻地睁开眼,就见熟悉的背影站在了我的面前,此时正伸手死死地按住她手里的酒杯。 程海夏眼眸极冷地盯着手中酒杯被自己摁住的女人,无顾她眼中的惊诧,语气淡漠且严肃,又带着浓浓的不屑。 「安雪儿,你还嫌自己出的丑不够多吗?」 第二十章 寿宴(2) 看到程海夏的出现,原先耀武扬威的安雪儿顿了许久收回了泼酒的动作,虽明显收敛了原先的张扬,却也狠狠地瞪向他,本就不小的嗓音又扬起几分尖利,「程海夏!你还护着她!?」 「当初你投资江雪是怎么和我说的?在推介会上又是怎么说的?」 「不惜一切代价剷除竞争对手?」冷笑了一声,「呵……现在呢?」 「你不顾公司大局私自去了日本,还不经董事会同意收购一家公司,这些我都给你忍下来了……」 「可没想到你变本加厉,回来后对投资的项目不闻不问,只顾着调查什么车祸!?」 「这就是你所谓的不惜一切代价?代价就是我们江雪集团吗!?」 听完安雪儿一串激动的话语,程海夏不屑地轻笑了一声,言语戏謔,「安雪儿,你是不是搞错了什么?」 「去日本的确是我自作主张,可收购公司我可没动集团一分钱。」 「至于你们江雪变成今天这模样,你难道不该反省一下你自己?」说着皱起眉,「要不是你抄袭了夏昀的创意,又怎么会被人抓了把柄、遭人利用?」 他这毫不留情的话语一落,安雪儿竟气极反笑,又将视线转到了我的身上,扯了扯嘴角,「哈哈……可笑,那个卑鄙的人不就是她吗?」 「一定是她为了报復我,才将证据匿名寄到董事会吧!?」 「为了要打垮我们江雪,她肯定一早就计画好了这个阴谋……」说到一半,像是想到什么似的微微一顿,接着怀疑地盯向程海夏,「难道你们也是一伙的?你们该不会早就商量好,故意演这场相爱相杀的戏码给我看?」 一边的我一直满脸懵圈地听着安雪儿这一连串激愤又嘲讽的连珠砲,本来还不知该如何回应,可听到她最后那句话后,心底深埋着的火气却突然像瞬间发作般无法受控?? 「你给我住口!」 突然爆发的一句话从口迸发而出,眼前的女人貌似被这波气势震慑几分,瞬间就止住了声。 而程海夏彷彿也愣了一下,接着缓缓扭头看向我。 ??就连我自己也没想到一开口就那么大的怒火,但看在面子上也不好压低口气,只好保持着这辗压全场的气势继续说了下去。 咬咬牙,「我根本就没有去告发你!不管你信不信,我还不屑于用这种方式跟你们竞争!」 看着我说完,程海夏才有些回过了神,无奈叹了口气看向安雪儿,「安雪儿,你就好好想一想吧。」 「江雪集团失去控股权,这件事最大的受益者会是谁?」 「如果真是cl集团出的手,现在你们集团原先的控股权不是应该早就在他们手里了吗?」 「为何夏昀要费心费力给别人做嫁衣?不仅没有吞併你们,还给自己引来了更强大的竞争对手,你觉得这合理吗?」 对面的女人一时沉默了下去,呆滞地拿着波面轻颤的酒杯,过了许久才好像终于把话听了进去。 顿了顿,「你是说……现在接手江雪集团的那个人,才是罪魁祸首?」 「不然你以为,你们集团股东出让的股权,为什么这么巧都被同一家公司给收购了?」 「又为什么这些股权加起来,总额恰巧比江雪的多一点?」目光劝戒地盯着她,程海夏开口:「这些巧合,难道真的只是巧合?」 安雪儿紧紧地皱起了眉头,语气带着明显的急促,「可是……可是……」 「那些监控画面和详细方案,明明是cl公司才有的!」说着,尖锐的目光又立刻朝我身上扫了过来,「你要我怎么相信他们没有参与这件事!?」 听到安雪儿这番质问又皱起了眉,程海夏若有所思地低下了眸,「恐怕是有人刻意利用,故意挑拨吧?」 「总之这件事我会查个水落石出,还夏昀一个清白。」 「毕竟江雪投资的这个项目也是我的第一个產业,我不能眼睁睁看着他人坐收渔翁之利。」 安雪儿面无表情地沉默了几秒,极其缓慢地收回了放在我身上的目光,随之看向程海夏,「好,我希望你能说到做到。」 「不管背后这个人是谁,我都要把他找出来,然后……」 「夺回我们江雪的控股权!」 忿忿不平地说出这话,安雪儿就如赌气般地将手里的红酒一饮而尽,又「碰」一声重重放在桌面。 再次如审视般盯了我几眼,目光依旧冷淡,语气中的激动却低了几分,「抱歉,先失陪了。」 看着安雪儿毫不犹豫地站了起来转身离开,我缓缓扭回视线,盯着那空空如也的酒杯一阵发怔。 而一旁的男人立刻就将目光放在了我的身上,语气满是担心地开口:「你没事吧?」 「我没事??」淡淡回覆,可受惊的心跳依然是平稳不下的紊乱,「刚才谢谢你了。」 浅笑,「我们之间还要说谢谢吗?」 「我可是永远站在你这边的。」 感激地笑了笑,只见程海夏又微微低眸扫了我几眼,「礼服很漂亮,很适合你。」 莞尔一笑,「谢谢。」 他轻轻嗯了一声,抬眼看向宴会右方,又朝我开口:「安娜和韩澈都在那边,我们一起过去吧?」 「嗯。」 随着程海夏来到了宴会的另一角,却连走近都还没有,就听见了熟悉的吵闹声自远方传来。 「——你凭什么管我?」 「你说我凭什么管你?」 没好气地盯着韩澈,「你又不是我老公,顶多算个未婚夫而已,会不会结婚还不知道呢!」 听到黎安娜这番话愣了半秒,缓了缓后微微正色,「黎安娜你翅膀硬了是吧?别以为在公共场合我就治不了你了。」 坐在高凳子上的女子听到这句威胁,小小的拳头往桌面上一放,颇无所谓地哼了一声,「你来啊!有本事你就当眾收拾我!」 「我倒要看看,你以后在别人面前还怎么装绅士风度!」 嘴一抽,「……我看你是太久没被你爷爷教训了是吧?」 「刚好你爷爷今天也在,要不来回味一下?」 瞪大眼睛,「你!」 ??这俩货还真绝了,居然连在我公公的寿宴上都能吵起来。 长叹了一声,抬手揉了揉太阳穴,万般无奈地走过去准备收拾场面。 第二十章 寿宴(3) 「好了别吵了,大老远的都听见了……」 「你俩这是生怕别人不知道你们两个在吵架吗?」 看见我和程海夏一同走了过来,黎安娜雪白的眼睛一亮,倏地就从椅子上跳下来抱住我的手臂,「夏昀,你来得正好,快给我评评理!」 说着,伸手指着韩澈,一脸委屈巴巴,「他居然不准我喝酒,还抢走我的杯子!」 听到她这番话,韩澈无奈地翻了个白眼,「行了,装什么委屈。」 「来了就当着我的面一杯一杯地点玛格丽特……你以为我不知道你是故意的?是想买醉给谁看呢?」 「你!」黎安娜气得又瞪大双眼,「我就是不爽今天又得顶着你未婚妻的名号来这里!喝杯酒怎么了!?」 「碍着你惹着你了!?」 看着一脸火大的黎安娜,淡淡回覆:「就是碍我惹我了。」 「最烦女人没事就用酗酒发洩情绪,还非要选那么烈的酒……」韩澈皱着眉头嘀嘀咕咕,随后又是一句反问:「况且,你就真想在这么隆重的场合上发酒疯?」 冷冷一笑,「呵呵……我说韩大少爷,您就别担心我给您丢人了。」 「放心,没结婚前一切都不是定数,更何况那广告也还没放出去,根本没正式对外宣布我俩的婚期。」 「你要是不愿意趁早说一声,我好跟我爷爷谈啊。」 听到黎安娜如此回应,韩澈皱了皱眉,转瞬间又微微勾唇,笑意却不达眼里。 上前一步,「我看你是喝醉了开始胡言乱语了吧?」 「看来我有必要先带你去醒醒酒了,免得人家以为我失职,没能力管好自己的未婚妻……」说完,伸手把黎安娜从我身边拉了过去,接着朝我和程海夏点了点头,「你们聊,我带她去清醒清醒。」 「喂!清醒什么!?我现在就很清醒好吗!?」 「你要带我去哪!喂……夏昀!」一边被拉着走一边扭头朝我求救。 无语地扶额,正想上前一步阻止眼前的闹剧,身边的人却刚好笑着开口:「解铃还须系铃人……」 「说不定你们俩打一架就好了呢?」 盯着闵淮一手拿红酒杯一副吊儿啷噹的样儿,无语地抽了抽嘴??这货一出口永远都只能添乱! 「这是个好主意。」韩澈若有所思地点点头,「不过我从不打女人,可要是她再不听话……」 「我不介意换种方式好好教育她。」 一脸嗤之以鼻地盯着韩澈,黎安娜忿忿不平地开口:「教育!?你凭什教育……喂!还不快放开……」却连话都还没未说全就被拉着走了。 看着这两人吵吵闹闹地走远,心里不免得还是有些担心,「这……真没事吧?就这样让他俩离开啊?」 闵淮一轻笑一声,散漫地开口:「就别担心了大嫂,这大庭广眾之下还能干嘛呢?」 「可是……」 「这你就不懂了。」程海夏开口:「男人都是要面子的,有些话当着我们不好说,明白吗?」 听他说完,只好无奈地叹了一口气,「但愿他们能早日和好吧。」 「这两个人真是一见面就吵架,太不省心了。」 微微一笑,「放心吧,安娜的性格你不也知道?那脾气来得快去得也快,估计很快就没事了。」 我们正有一句没一句地间聊着,程海夏身旁却快步走来一个助理模样的男子,恭敬地和他点头示意后,便开口:「少爷,老爷叫您过去。」 稍稍頷首,「知道了。」 等到那人走远,程海夏才回过头对我抱歉地笑了笑,「那我就先走了,等会儿再来找你。」 嗯了一声,「快去吧。」 而他走了,突然就剩下我和闵淮一两个人了。 瞄了眼他低眸自顾自酌酒的模样,轻轻晃了晃手里的香檳,疑惑地问:「你怎么不去应酬?」 「这不是你父亲的寿宴,不去帮帮忙啊?」 「该应酬的都寒暄完了,其他的有我哥就够了啊。」此话一落,又打趣地看向我,「不过,这也是大嫂你公公的寿宴,这些人说不定以后也会跟你打交道呢,为什么你不去应酬,在这儿开小差?」 顿了顿,一脸得意地交出了个正当理由:「因为爸爸担心我身体不好,不能站太久啊?」 「嘖,我看你不是他儿媳妇,是女儿吧。」闵淮一白眼了我一眼,小声嘀咕道。 「——夏昀,原来你在这里。」 才和他聊到一半,身后突然响起了一个熟悉的女声。 回过头,顿了半秒笑了出来,「妈?你来了。」 「嗯,真是叫我好找……」尹俐贞慈蔼地笑了笑,「闵弦说你在会场休息区,我找你半天没找到,还好刚才碰到海夏那孩子,才知道原来你在这里。」 说到一半,才注意到一旁的闵淮一,「嗯?这位是……」 本想着闵淮一这自来熟的个性会主动给尹妈妈自我介绍,却没想到他竟没有丝毫想开口的意思,依然处在原地自顾自地喝着杯中酒。 有些意外地正打算替他开口,尹妈妈却像想到了什么似的,惊呼出声:「淮一?你就是淮一吧!?」 惊喜又讶异地看着闵淮一,尹俐贞又是微微一笑,「没想到过了这么多年,你都那么大了……」 听着这突如其来的一串话有些发愣,我疑惑地朝她开口询问:「妈?你以前见过淮一?」 「当然,你也见过的啊,小时候……」 「是吗,我……」 貌似看见我眼底的茫然,一下子便恍然大悟,「啊,抱歉,妈妈忘了你都不记得了吧?」说着又感叹似地叹了口气,「不过真没想到,淮一都这么大了……」 「还长这么高、这么帅,真是一表人才。」 闵淮一一直沉默着,直到尹俐贞的称讚传入耳里,才终于浅浅地笑了出来,开口:「阿姨您说笑了。」 「都过了这么多年,难道我还是以前那个没心没肺的小孩子吗?」 顿了半刻,迟疑地瞄了他一眼??是我的错觉吗?怎么从他的话里,我竟听出了一丝不友好的味道? 只见尹俐贞貌似颇为尷尬地笑了一下,可脸上那温柔且贵气的神韵却丝毫不减,「是我唐突了,你给阿姨的印象还停留在当年那个小男孩身上。」 「这么多年未见,变化太大,不过我还是认出了你的眼睛。」 「弯弯的,像你母亲,很好看。」 听尹俐贞提起母亲二字,闵淮一片刻有些失神,可半晌后却又见他迅速恢復从容的神色,淡淡一笑,「??是吗?阿姨还记得我的母亲?」 「当然记得,你的母亲温婉嫻淑,一看就知道是个好太太、好母亲。」 「对了,这次她没有跟你父亲一起回国吗?」 闵淮一瞬间又沉默了下来,微微低眸,似乎思考许久才出声回覆:「没有,我母亲她……有点事,不能和父亲一起来。」 点点头,「这样啊,真可惜……」 「我还想好多年不见,可以叙叙旧的。」 尹俐贞这后话一落,闵淮一立刻又抬起了视线,盯着她几许后轻轻一笑,目光里却隐藏着嘲謔的芒刺,「……叙旧就不必了吧?」 「如果我没记错的话,我母亲跟您也是一面之缘,指不定她现在早就忘记您了。」 诧异地看向闵淮一,一眼便瞧见他眸中笑意荡漾的水光,紧紧蹙起眉头,终于忍不住开口想提点他话中的失礼:「闵淮一,你什么意思?你……」 「夏昀,你别插话。」 尹妈妈突然出声制止了我的打算,脸上仍然是那一如既往的淡定微笑,随后朝闵淮一开口:「是吗?没关係,忘了也好……」 「不管怎么样,我们现在也算是亲家,希望有些事她能看开些,毕竟人生苦短,不要把时间浪费在已经过去的事上就好。」 一脸茫然地盯着尹妈妈,她这番话里明显意有所指,可我却连个半句话都听不明白。 而闵淮一也不再说话了,只是面色复杂地看了尹俐贞一眼,又侧了几度目光看看我,随后低了低视线,「我知道了,您的问候我会带到的。」 道出此话又微微一笑,嘴角却泛着一丝藏不住的不自然,「宴会好像要开始了,我就先失陪了。」 看着闵淮一离开现场,我才扭过头万般不解地朝尹妈妈问:「妈,到底是怎么回事?为什么他对你那么不礼貌,你还护着他?」 「没事,这孩子也只是护母心切罢了。」 听到她的回答又一愣,「你和他母亲之间,发生过什么吗?」 尹俐贞叹了口气,「也没什么,都是些陈年往事,没什么好说的。」 「可是……」 伸手替我理了理披在肩上的外套,笑着打断我欲想出口的疑问,「好啦,你就别八婆了,宴会马上要开始了,我们走吧?」 第二十章 寿宴(4) 与尹妈妈一同走进宴会主厅,才发现会场中早已觥筹交错、高朋满座。 到场的来宾,除了一小部分曾经和我在生意场合上打过交道,其他几乎都是我从未见过面的富商权贵。 反倒是尹妈妈拉着我粗略地走了一圈,与不少眼生的面孔嘘寒问暖个几句,也藉此认识了许多圈子里有一席之地的长辈。 站在人群聚集的大厅中央等待片刻,远处的灯光忽地洒遍了整个主席台,会场中原先的嘈杂也随之逐渐缓和下来。 只见一个男人不疾不徐地走到台前,骨节分明的手轻轻抬起麦克风,微微倾身,下秒整个会场便来回响盪起一道清冷的嗓音:「非常感谢大家在百忙之中出席我父亲的生日宴。」 「本次设宴没有其他用意,只是希望趁这次机会把大家都聚在一起,增进彼此的感情……」 「请大家不必拘束,好好享用餐点,玩得开心。」 看着闵弦说完最后一句话就直起腰桿,理了理领带准备下台,我却好奇思考着怎么这寿宴主持发言的会是他,而站在身边的尹妈妈正恰好开口。 「看来炳英是想把国内的事业都交给闵弦来打理吗?」 一顿,「怎么这么说?」 「在这种场合上让闵弦出来主持,明显就是为了让他建立人脉基础啊?」 「美国那边等着交给小儿子,国内总部交给闵弦。」 「看来他也准备退居二线,安享晚年了吧?」 听着尹妈妈如此解释,脑袋瓜却突地一顿??所以他父亲压根儿就没想让他回去当医生的意思?不是说好了处理完d市的商业综合体就放他自由吗? 有一丝意外的情绪挟着不忍闪过眼底,却还是只能装作没事地点了点头,「原来如此……」 尹妈妈和蔼地笑了笑,又看向我,「接下来,说不定你也要开始辛苦了。」 「没关係啊,反正我也挺喜欢这份工作的,辛苦就辛苦吧。」 无奈地叹了口气,「傻丫头,妈妈说的辛苦不是这个。」 「啊?」我一脸懵逼,不然说的是哪个? 「你和闵弦结婚都半年多了,你的身体也渐渐恢復了……」 「你俩打算什么时候生个宝宝?」 本来还从容喝着手中饮品的我,听到尹妈妈这句话差点没被噎死。 「咳咳咳!」艰难地捂着嘴咳嗽,紧紧蹙眉,「妈你说什么呢,在这大庭广眾的……」 一脸无解地看着我,伸手给我拍了拍背顺气,皱起眉,「这有什么好害羞的?又不是什么未出阁的黄花闺女……瞧你紧张成什么样了?」 红着脸急促反驳:「我还那么年轻!你、你急什么啊!?」 「你不用讲我急,我说你公公这次回来除了藉寿宴给闵弦铺路,还有一个目的就是催你们赶紧给他抱孙,你信不信?」 「这……可是……」 亲密之举虽屡屡发生于俩人之间,我与他却从未确定过彼此的情感,更未曾敞开心房谈起这场源自于「合约」的婚姻…… 这样的我们,压根儿就不算是真的夫妻……哪能又谈上生宝宝这种大事? 而这些话,我自然是不能在尹妈妈面前坦白,只能隐隐憋在喉腔里,死死藏在心海下。 见我一副纠结的样儿,尹妈妈又是伸手轻轻拍了拍我,「好了,你也别为难了,妈妈不会逼你,可是这件事你还是得放在心上。」 「我知道你这丫头讨厌小孩,可毕竟古人常言,不孝有三,无后为大。」 「有时候你多少也该顾虑顾虑长辈们的想法,明白吗?」 我心虚地低着目光,没有再回答她,只是含糊地嗯了几声作为应答。 可无论如何,尹妈妈的话也提醒了我…… 不管我和闵弦的婚姻最后究竟是如何,这个谎言总有一天会走到尽头。 先不说这颗吹得愈来愈饱满的泡泡会在何时被戳破,只要时间一刻度一刻度地走,带来的伤害就会愈来愈大。 ——也许,是时候好好整理情绪,让一切都步上正轨了吧? 许是被这些思绪影响,后续的宴会我都有些心不在焉,脑子里都飘着尹妈妈方才和我説的话。 直到程海夏在一片混杂的人群中朝我走来,像暗示般地轻碰了下我的手臂,才终于回过神。 抬头示意着我一个方位看,嗓音微微压低,「夏昀你看,那个人就是江雪集团的新东家。」 随着他的视线望了过去,就见远处的沙发上有几个男人正拿着酒杯谈笑风生,气氛欢愉。 其中一个人不过三十出头的模样,坐在人群簇拥的中央座席,一手端着红酒一手散漫地理着鬓发,对前头的一眾阿諛奉承笑而不语。 看着他微微一愣,颇诧异地开口:「就是他?这么年轻?」 程海夏嗯了一声,「他就是华少金融投资集团的ceo郑彪赫,但收购江雪的其实是美国的ac控股集团,掌权人是他父亲,也是个华裔。」 「而且……」 「而且?」 「而且我听我父亲说,ac集团也是cl在美国的死对头呢。」 「看来他们这次收购了江雪……明显是针对你们有备而来的吧。」 「cl在国内最重要的產业就是房地產,而房地產最主要的开发区域就是d市。」 「你们这次开发的巨型商业几乎算是集团地產板块中最重要的项目,投资之大可以说是关乎整个cl生存的命脉。」 「成功便一劳永逸,地產龙头的名声再无人撼动,可要是失败了……」 听到程海夏这番话我不禁有些紧张了起来,抬眼看向他,「失败了……会怎么样?」 他没有马上回答我,只是回过了头朝我勾了勾唇角,澄净的瞳仁却毫无笑意。 「你是在担心自己的公司吗?还是在担心他?」 一愣,都还没张口回答他的问题,程海夏却又别过了视线,语气低了几分,「算了,不问你了,我怕听到我不想听的答案。」 貌似看着某个方位,低声开口,目光淡了下来,「总之,cl这次的项目要是失败了,不仅会让公司的地產板块元气大伤,整个集团的资金链也会大受影响??」 随着他的视线又望了过去,就见欢声笑语的人群之外,有个模样熟悉的男人正端着酒杯跟几位年长的权贵交谈着,清新脱俗的眉眼沾染着一丝不愿的客套。 程海夏看着闵弦的身影沉默了一瞬,接着轻笑一声,「所以他决定孤注一掷,打算用这个项目赌天下了?」 「又不是多熟门熟路,这胆子也未免太大了……」 我看着远方微微低眸饮着香檳的男人,而耳边的话语让我内心倏地骤起了惊涛骇浪。 我想自己永远也不会猜到??在这金碧辉煌、觥筹交错,看似华丽又美好的帷幕背后,究竟是藏着怎么个刀光剑影的世界? 心头一紧,低下头微微舒气,「我有些累了,想去休息一会儿。」 「要我陪你吗?」 微笑着摇摇头,「不用了,你快去陪程叔叔吧,他难得回来一次。」 有些犹豫,但还是点点头,「好吧,那我和他说完话后再来找你。」 嗯了一声,和程海夏在宴会中央分别,又在休息区找了一个位子坐了下来,心里不禁琢磨起究竟何时才能结束这场宴会。 可没想到才小坐一会儿,紧绷的心情刚轻松半点,就见一个男人悠悠穿越了欢声笑语的人流,不紧不慢地朝这儿走来。 「长辈们想见见你。」闵弦站定于我的面前,淡淡出声。 有点懵,「见我?」 他嗯了一声,伸手轻轻地把我从沙发上拉了起来,又低着眸替我理了理有些乱掉的发丝。 「跟我来。」 话一落,侧回身搂过了我,接着顺势抬起我的手挽在了他的手臂上。 我呆呆地盯着他,这一系列动作一气呵成,简直就像练过千百遍似的。 懵圈之馀也只好深呼一口气,我紧张地抿了抿嘴,硬着头皮和他一起走回了宴会中心。 第二十章 寿宴(5) 抱着忐忑的心回到人群的欢愉之中,只见会场中央站了一群老者,其中一个摇着头重重地叹了口气。 我见过他,他就是黎安娜的爷爷,黎氏集团的创始人黎征源吧? 「唉,说起我那个孙女,真是让我操碎了心。」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小时候没人照顾,跟着狐朋狗友在外头野惯了,现在真是叛逆又任性,一有不顺心的事就跟我哭闹耍赖……」 「可怜我这把老骨头了也就这么一个孙女,惹不起还得宠着。」无奈地道出此话,又叹了口气,「真羡慕你们子女懂事的。」 「您这是什么话,安娜可是一个可爱善良的女孩呢。」 站在边上的另一个男人笑着开口,而我一眼便认出了他正是韩澈的父亲,韩正宇。 「家门犬子才是不让我省心,俗话说孩子愈大当家长的就愈是管不着,能有安娜这样的女孩镇得了他,我也该庆幸了。」 黎征源听到这话随即笑了出来,「韩澈这孩子哪算不上省心?要是我这刁蛮的小孙女能有他一半的干事能力我也该偷笑了!」 抬手喝了口酒,韩正宇不禁失笑,缓了缓后将目光转向了另一边的人,「要说省心,程董的孩子才算省心吧?」 「年纪轻轻就将国内的总公司经营地蒸蒸日上,如今有谁不知道设计產业里的龙头是天地集团呢?」 站在程天祐身边的程海夏听到这句讚扬立刻低头谦恭地笑了笑,随即又抬起眼,「韩董实在过誉,晚辈只是承接了家父先前的体制,再加以打理罢了。」 听到儿子如此回应,程天祐也随之谦和地浅浅一笑,「就别称讚我家这小子了,在我看来,要说最让人省心的,莫过于炳英的长子。」 「明明是医药出身还能将公司打理地井然有序,这孩子还真能干。」 「一看他小时候伶俐的模样就知道,肯定是能做大事的人。」 「行了吧,我这就是先让他出来试个水温,都快被你给捧上天了。」闵炳英笑着打断了他,「俗话说家家有本难念的经,我那个二儿子还不是成天吊儿啷噹的。」 「说不回国就不回国,美国那儿的活一下子就给放了,真是把我给气得……」无奈地摇了摇头,又叹了口气,「这随心所欲的个性我看是再也改不来了!」 随着闵弦轻咳一声示意,我一下子就被他领到了眾人面前。 而看到我的出现,闵炳英驀地笑逐顏开,朝眼前的眾位开口:「给大家正式介绍一下,这位正是家中长子闵弦,想必之前大家都在生意场合上见过了。」 「另外这是犬子的太太,也是我的儿媳,夏日集团的千金穆夏昀。」 「因为之前身体不太好,很少来这种世事的社交场合,一直没有机会露面,今天就当正式给大家介绍认识了。」 随着闵炳英话一落下,原先热络的场面顿时安静了下来。 韩正宇正直直地看着我,眼眸里透着一丝无法解释的情绪,好似掺杂着些微不悦。 而程海夏也沉默着,听完了闵炳英的介绍后,目光里的神采貌似暗了几分,垂着眸就像在想些什么。 身边的男人更是没说上一句话,就只是朝眼前的长辈们不失礼貌地点了点头。 这几个人各怀心思的沉默瞬间让我有些尷尬了起来,正打算客套地问个好来打破死寂般的凝滞,身边却突然响起了一个陌生的嗓音:「原来这位就是大名鼎鼎的千金,穆夏昀。」 扭过头看向声源,只见有位眼生的中年男子正面无表情地盯着我看,「我听说你们项目策划的创意就是她想出来的吧?」 「难怪当初会临时推了我们两家的亲事,选择和夏日集团联姻。」轻笑了声,「闵董你可是好眼光,如今像这样才貌双全的女子可不多了。」 一脸懵圈地听着他明明是称讚却带着讥讽的言语,而听到他第二句话时就直接傻了。 ??两家的亲事?难不成闵弦在跟我结婚前和其他千金是有婚约的!? 可他是谁?我怎么会从来没听说过…… 「赵董这话……是在怪我毁约吗?」 赵董? 该不会……他就是恆泰地產的赵崇泰吧!? 恆泰集团的名气在这圈子里也不小,近年来稳定地于a市发展房地產业,更承接了不少政府的公营企业管理案,是国内地產业的前头企业之一。 而董事长赵崇泰膝下有一女,名叫赵颂雅……听说性格温婉可人,长相清秀又不失女子风韵,是眾多紈絝公子眼馋的名门千金。 ……闵弦竟然和她有过婚约!? 就像平静的波面倏地起了一层层不悦的波澜,心里头的醋劲瞬间大起,我努力在这些长辈们面前压下了差点忍不住起伏的面部情绪,而眼前的赵崇泰又开口了。 「不敢不敢,我只是有些纳闷……」 「原本你我可以强强联合,缔造地產界的神话,可你却半路反悔,非要和名不见经传的夏日联姻。」说着,又面带不善地扫了我一眼,「我实在捉摸不透这个理由。」 听赵崇泰此话一落,闵炳英不禁失笑,轻轻一晃手里的酒杯,「哈哈哈,这有什么好捉摸不透的?」 「儿女的婚姻大事本就不应背负着家族利益,更何况现在又不是旧社会,讲究父母包办婚姻??」 「他们能在一起,当然是因为互生情愫相互爱慕,我只是遵循了他们的意愿,同意他们结婚而已。」 「这又怎么能算是我反悔了呢?」 听完闵父这番说词,我简直是尷尬得快抬不起头来了。 真不愧是在商场上摸爬滚打多年的老江湖……睁着眼睛说瞎话的功力简直是让我自叹不如啊! 每句话都啪啪啪往我脸上打,不安分的双颊一下子又烧了起来。 听到闵炳英如此回应,赵崇泰也只能冷着脸安静了下来,可场面上一直沉默着的某个人却突然开口了。 「是吗?」 程海夏笑道,笑意却不达眼底。他直直盯着闵弦,瞳仁戏謔充盈,「我记得结婚前你们没怎么见过吧?」 闻言,半低着眸的我心一惊,诧异地抬起头来看向程海夏,就见面色淡然的他又开口:「难道你们是一见钟情吗?」 一时急了,下意识又掐紧了手上抓着的西装料子,我慌张地微微张唇,这种场合、这个时候??他他他要干什么!?他明明什么都知道! 惊慌之际,身边的男人似乎立刻就感受到了我的小动作,淡漠的眉眼微低,停顿片晌,也紧了紧手上搂着我的力道。 「是啊。」不紧不慢地抬眼看向面前人,闵弦从容应道,波澜不惊的语气却掺着一丝隐约的挑衅。 「我对她是一见钟情。」 此时场面上的两个男人正死死地紧盯着对方,四目中剑拔弩张,彷彿下秒又会再次爆发出惊人之语。 而我早已无心思考话里的真假,只觉得现场的气氛紧绷到让我快要窒息。 心跳逐渐失去规律,呼吸变得紊乱起来,我几乎都快站不住了,只能将有些颤颤巍巍的身子半分倚靠在搂着我的人身上,「对不起,我突然有些不舒服……」 听到我突如其来的出声,闵弦低下头看了我一眼,才发现我脸色苍白地捂着心口,连忙扶住了我。 「你没事吧?」语音一落,抬眼看向眾人,十分急促地开口:「抱歉,我太太可能累了,我先带她去休息。」 根本无顾其他人的反应,闵弦扶着我转身就回到了休息区,倾身把我轻放到沙发椅上,担心地看了我几眼,缓了缓,「好点了吗?」 「嗯。」皱着眉点点头。 「怎么回事?太累了吗?」 「不知道,可能刚才太闷了,还得当着那么多人的面说谎……」 眼前的男人沉默了一瞬,微微低下视线,「……好了,别想了。」 「以后这种场合也不会再有了。」 「嗯。」 简单对话完,想着刚才在一眾长辈们面前突然离席过于失礼,正想出口让他回到方才的谈话之中,却没注意到沙发边突然走近了一个人。 「——你就是cl集团现任执行长闵弦吧?」 —————————— 公告: 突然发现下星期就要过年了。 最近事情有点多,没能写出什么新年番外来庆祝庆祝,所以?? 就来日更吧!?(????-??) 那么,就期待除夕到初七在这儿和各位小可爱相见啦(眨眼) 第二十章 寿宴(6) 想出口的话梗在了喉腔里,扭头朝声源看去,就见到一个貌似曾经看过的面庞…… 视线缓缓聚焦在那双隐隐升腾着邪气的瞳仁,随后脑袋一转,我诧异地睁大了眼??这不就是方才那个郑彪赫吗!?华少集团的ceo?江雪集团的新东家!? 见闵弦面无表情地看着他,郑彪赫了然一笑,往这儿凑近一步,又继续说了下去:「想必你也听说了,我是江雪的新东家,华少集团的郑彪赫。」 「兴会。」 闵弦收了收盯着他的视线,低眸瞥了一眼对方朝他伸出的手,随之抬手握住,「兴会。」 「宴会招待不周,还请见谅。」 「客气了。」笑着说完转向我,「这位……就是令夫人吗?」 「我没记错的话,你们新项目的创意就是夫人策划的吧?」 「真是久仰大名了。」 不知为何,听他的话让我感到几分不自然,下意识地乾笑了几声,「过奖了……」 郑彪赫微微一笑,又侧回身朝向闵弦,「不知二位是否能赏脸陪我喝一杯?」 闵弦貌似疑惑地顿了顿,看着郑彪赫的目光多了一丝审视,语气压低几分,「抱歉,我太太身体欠佳,不能喝酒。」 「我陪你喝吧。」 「这样啊,那没关係……」 眼前人笑着耸耸肩,又转身招了招手,不过几秒立即有一位服务生端着托盘走了过来,盘上置着三杯晶透的橙黄色液体。 等到服务生走近,郑彪赫瞄了眼盘上的三杯酒水,微笑示意,「我们就喝点香檳如何?」 他诚意都做到这份上了,再推辞就像故意不给他面子,再怎么犹豫我还是只好点点头,「……好。」 听到我的应许,慢条斯理地分别把托盘里的香檳地递给了我和闵弦,又抬手举起酒杯,「以后就要在d市共同发展了,还请二位多多关照才是。」 「郑总客气了。」身边的男人也举起了酒杯,目光放在郑彪赫身上,隐隐泛着尖锐,「这次华少收购江雪的动作如此之快,实在佩服。」 「不知贵集团这么大手笔的进驻国内市场,是何打算?」 此话一落,只见郑彪赫又散漫地笑了笑,「呵呵,其实也没什么打算。」 「家父总说,落叶归根……」 「我无非就是想替父亲在国内争得一席之地,好让他老人家退休以后,在国内也能有个糊口的小產业罢了。」 闵弦低下了几分目光,浅浅一笑,「郑总这话实在谦虚。」 「堂堂江雪好歹也是地產界的老牌企业,怎么能说是糊口的小產业呢?」 不禁失笑,「哈哈哈……是吗?」 「可是跟整个cl相比,江雪也好、华少也罢,加起来都只不过是你们的九牛一毛,实在不敢攀比。」 站在一边的我,听他这话不禁默默地抽了口气…… 所以,他们目标果然真的是整个cl集团? 闵弦貌似也是听出了他话里的弦外之音,一时之间没有回应,下秒却又立刻回到了从容的样态,「??郑总怎能如此妄自菲薄?」 「要这么说,cl地產和夏日加起来,也不过是ac控股集团的九牛一毛,我们彼此以此。」 听他如此回道,郑彪赫大声地笑了出来,接着抬了抬手里的杯子,「乾杯。」 闻声,闵弦正准备举杯,可放在裤口的电话却在此时突然震动了起来。 眼见他一手端着酒杯,一手在口袋有些艰难地摸索着,我连忙上前替他接过手里的杯子。 而他看了眼手机萤幕上的联络人,又抬眸瞧了我一眼,就朝郑彪赫点了点头,「抱歉,我先去接个电话。」 说完,便背过身走了两步。 这突如其来的插曲使我此刻独自一人站在这儿和郑彪赫默默不语地对看着,场面上既尷尬又不自在,好在闵弦只说了一分多鐘便回过了头,走回这里。 来到我的身边,顺手接过我手里的酒杯,又举了起来,「先乾为敬。」 见闵弦将杯里的香檳一饮而尽,郑彪赫微微一顿后眼漫笑意,也随之将手里的酒一口气喝下了肚。 而我见他俩这副模样,也只能硬着头皮将手里的香檳喝个精光…… 之后的对话,无非就是两个男人客气地聊一些无关痛痒的话题,可在我看来,言语之间却感觉处处藏有精心打造的陷阱。 正无聊地做一个称职的陪衬,身旁的男人却突然俯身下来,悄悄在我耳畔开口:「等会儿你说你不舒服,离开一下,然后去趟休息室。」 「……啊?」 「出了点状况,司末也在那边,跟他说我走不开。」 「实在不行就叫他先把安雪儿送回家。」 我一愣??安雪儿!?是她出了状况?怎么回事? 还来不及细想,面前的郑彪赫就嗤笑了一声,「闵执行长和夫人的感情还真好……」 「我是不是打扰到你们了?」 听到这句笑中带刺的言语,闵弦直起身微微一笑,「怎么会?」 「我只是提醒她少喝点酒,毕竟身体才刚恢復没多久。」 看到他暗示的眼神,我立即会意地摀住了胸口,又低下眸,「??你这么一说,我还真有点不舒服了。」 「抱歉,我就先失陪了,你们先聊,我去趟洗手间。」 郑彪赫闻声看了我几眼,缓了下笑着点点头,「夫人请便。」 离开酒席,我没有多想便径直疾步来到了休息室,一推开门就看见司末正蹲在地上给安雪儿擦拭着额头。 顿了半秒,仔细瞧了瞧此刻躺在沙发上的人,只见安雪儿面色十分难看的斜躺在沙发上,白皙的额角不断渗着汗珠,嘴里貌似还含糊地说着什么。 心一惊,倏地反手把门关起又上锁,我诧异地朝司末开口:「怎么回事!?她怎么了?」 司末皱着眉,「一开始我以为她喝醉了……」 「可是她一会儿喊冷,一会儿又喊热的,神智好像也不太清醒,似乎还出现了幻觉。」 「怎么会这样,是生病了吗?」 听我一问,司末摇了摇头,眉目间的复杂依旧,「??我怀疑她是被人下药了。」 没料到这个回覆,惊诧地睁大了眼,「什、什么?下药!?」 「谁干的!?为什么要……」 「目前还不太清楚,但是在这种场合发生了这种事,我们没办法大张旗鼓地追查,因为可能需要触及的问题实在太多了。」 还想再说些什么却又合上了嘴,接着目光一转,看向正紧紧拽着自己衣料、冷汗淋漓的安雪儿…… 司末说得没错,在闵氏家族这么隆重的寿宴上,堂堂江雪集团的千金被人下药昏迷不醒?? 在场的不仅是这圈子里各家族的亲戚长辈,还有眾多有头有脸的人物,这种牵扯法律道德的不堪事件要是被人给传了出去,无论对谁都是没有好处的。 在这个圈子里……有时候脸比命还重要。 所以闵弦才没有声张,只是托我亲自来看看情况吗? 我还真没想到,他竟是如此信任我…… 纠结地冥思苦想,我咬了咬下唇,「那现在怎么办?我们送她去医院吗?」 「恐怕去医院也解决不了问题……」 「我怀疑她服下的是一种高浓度的致幻剂,症状还只是前期,不知道等会儿发作会不会失控。」 「她这个样子不能被外人看见,我必须马上送她回家。」 看着司末忧心忡忡的模样,我一下便明白了他的顾虑。 果然一直在默默守护着她吧,考虑的也比我全面多了。 慎重地点了点头,「好,那你快送她回家吧,闵弦那边我会跟他说的。」 「好的夫人。」 司末朝我頷首示意,随后便抱着安雪安急匆匆地走出休息室,而我这才坐下来缓了口气,大脑里一片复杂。 究竟是谁要害安雪儿,又为什么要害她?甚至这般大胆??敢在这寿宴上做出如此猖狂之举? 烦躁与纳闷的情绪攀缠着自己,我捏了捏眉心沉重地叹了口气,站起身正准备离开,却没想到眼前突然一花,大脑竟开始发晕了起来!? 第二十章 寿宴(7) 几道白光闪在眼前,就像有谁突然死死掐紧了自己的胸口,而心脏就像猛兽一样欲想逃脱禁錮挣扎了起来。 接近破碎的呼吸变得急促,心底彷彿快速升腾起一股强烈的燥热,不过几秒之间就随着加速流动的血液蔓延到全身上下…… ——不会吧!? 心里的轰鸣一落,来不及多想,迅速拿起了裙摆暗袋里的手机,拨通了闵弦的电话…… 「嘟??嘟??嘟??」 几道忙音响在耳畔,直到那冰冷的机械式女声随后传来,心头就像被人狠狠洗刷上了一片绝望。 紧张蹙起眉,用手摁住着跳得疯狂的心口,几乎是跌跌撞撞地走出了休息室,扶着墙一路蹣跚前行,想找人求救却没有见到一个人影。 许是药效逐渐渗透,泛白的指尖开始大幅度地发颤,根本拨不了电话、传不了讯息。 艰难地贴着墙壁行走,眼前的画面却愈来愈模糊,明明暗暗地闪着光??难受地摇了摇头想让自己保持清醒,可脑袋就像被各种杂乱无章的画面张狂地塞满又凌乱地遭受翻搅,迷糊得不成样子。 视线变得涣散,双腿逐渐软麻,自己就似被拔塞的水缸,而浑身上下残留的意识与力气正豪不留情地迅速流失,一点一滴都离我而去。 最终,我毫无悬念地跌坐在地。 视野前方似乎模糊地跳动着什么,却又好像漆黑一片,直到几道人声迷迷糊糊地自耳畔传来,我才意识到眼前似乎多了几个人影。 「欸?这不是夏日集团的千金吗?」 「怎么?你认识她?」 「当然,以前圈子里多有名的交际花啊,谁不认识。」 「是吗……不过她怎么了,好像不太正常啊?」 「是喝醉了吧?脸真红……」 「她好像还在发抖啊?」 「喂,你没事吧?」 「怎么一个人在这儿,也太可怜了啊。」 「要不??我们先扶她到休息室去?」 「也好。」 最后一句话的尾音一落,不出半秒就感觉自己的手臂被人拉了起来,欲想挣扎却没有一丝力气,「走开……」 「别过来……」 想要奋力拒绝,可略带沙哑的软糯声线此刻听起来却如此曖昧。 感受到那几隻扶着我的手微微一顿,下一秒竟开始不安分地游走,甚至能听见响在耳边的呼吸声逐渐变得粗重…… 再怎么昏沉的脑袋,依然清楚地发出了浓浓警告……危险! 「不、不要……」 「放开我……」 努力出口的绝望呼救,在哭音和喘息的渲染下,又是成了一声声不堪入耳的诱惑。 映在眼前的黑暗愈发浓烈,就像颓靡不堪的灵魂处在万劫不復的深渊边际,而有人从背后轻轻一推,我就这样重重跌落进那无底的漆黑里。 感受着魔鬼从谷底伸手接住了堕落的我,随着那尖利的指甲死死抵住我的脖颈后,那几隻粗糙的指腹便接连划过全身上下的片片肌肤。 自皮肤表层透进肉体的窒息凉意与胸口不断升腾的热气拼死搏斗,最终像忍受不了体内那张扬的烈焰,选择停留在满身的鸡皮疙瘩上摇摇欲坠。 虚弱、无力、绝望……是最后清醒意识里的微薄残念。 思维就像漩涡,理智就像碎片,整个世界就好似在疯狂旋转,永不停歇。 正当我觉得所有的声音与感官都渐渐抽离周身,时间变得愈来愈缓慢的时候…… 「——你们在做什么!?」 是一个熟悉的嗓音,可残弱的意识迫使我分不清那人究竟是谁。 一串急促的脚步声像隔着深海传进耳里,接着就只觉得周围缠绕着自己的荆刺突然一一散去,自己像是被人从水缸里一把捞了起来。 「夏昀……你怎么了?还好吗?」 「夏昀!?」 无力回话,只感觉这个怀抱莫名的熟悉,我竟丝毫起不了一点点抗拒?? 于是,瞇着一条缝的眼帘终究全然闭了起来?? 我死死地、沉沉地,昏了过去。 . 「醒醒……」 「醒醒,别睡了。」 女孩懒懒地趴在桌边,听到男孩的声音后终于睁开了睡眼惺忪的眼皮,软糯的稚嫩嗓音撒娇地抱怨着。 「我怎么就不能睡了,每次来找你玩都只会看书,明明知道我一看书就想睡觉……」 男孩沉默了下来,缓缓闔上了手里的书本,意外有耐心地看向了她,「那你想干嘛?」 女孩圆圆的眼睛瞬间一亮,马上坐直了身,兴奋开口:「我们出去玩吧!」 「……去哪里?」 「去我的小区那儿吧!那里有家店卖得冰淇淋特别好吃……还有甜馅儿饼……炸薯条……」 男孩静静地盯着一脸雀跃的女孩,顿了几秒弯了弯唇角,下秒起身站了起来,把书井然有序地收回了书柜里。 「就你贪吃。」 她看着他这出乎意料的反应有点懵圈,呆呆地看着男孩又穿起了外套,接着伸手牵住了自己的小手。 「走吧。」 …… 「醒醒……」 「夏昀,你醒醒……」 有什么冰凉的东西贴在了脸上,就像混沌的虚无突然被人撕开一道口子,然后裂开了一道光。 而我从寒凉刺骨的深渊里,毫不犹豫抓住了那一瞬间的闪亮……挣扎般地努力睁开眼,摆脱了周身不断纠缠自己的手掌。 一张熟悉又急切寻找的面孔渐渐从模糊变到清晰,直到从他的眸中倒影看到自己,我才终于找回了一丝意识。 「夏昀,听得到吗?知道我是谁吗?」 这句急促的问话传入耳里,眼球的冰面终被一层破防的氤氳轻易推倒,出口的嗓音哽咽得不成样子。 「闵……闵弦?」 听到回答好似松了口气,紧皱的眉间终于稍稍缓和了些,「很好……」 「现在,听清楚我说的话。」 「看着我的眼睛,努力保持清醒,千万别睡,明白吗?」 一片茫然地睁着眼呆呆地盯着他,双唇紧绷着,出声太过于艰难,我只能朝他迷糊地眨了眨眼,以表自己的清醒。 而他就像得到了我的反应,缓了缓又继续说了下去:「等等不管发生了什么,都要保持冷静。」 「否则,心脏承受不住压力……」 「你就再也醒不过来了。」 ——本章完。 第二十一章 风暴前夕(1) 身体内就像是有火炉烧个不停,可不出半秒又似被一盆凉水浇个彻底,如此一而再再而三地无限循环,惹得我不停冒汗。 眼帘沉重,目光前头的画面明明暗暗,耳畔的声音彷彿很远却又近在咫尺。 「夏昀,清醒点……」 「我现在马上替你採取应急措施,但你得保持清醒。」 「……听得到我说话吗?」 努力想睁开眼,可眼皮却怎么都不听我使唤,整个脑袋像灌满了水昏昏沉沉??我感觉自己就如同置身于撞了冰山的船,根本找不着重心,只能绝望地等着沉入大海。 彷彿是瞧着我这幅毫无生气的模样,握着我肩头的手紧了紧,耳边的语气更加急促了起来,「回答我!」 指尖缓缓攀上他的衣袖,意识模糊地微微张口,「头好晕,好难受,又热又冷的……」 他狠狠地皱起眉,沉默片刻,「??你等我。」 丢下这句话,闵弦收回手,转身就去了什么地方…… 而也是眼前的人影一离去,头顶的白炽灯光一洒下我才浑然发觉??自己似乎不是在休息室,而是在一间酒店客房里? 身上的外套不知何时早已不翼而飞,单薄的礼服虽还穿在身上却也被拉扯得不成样子,破碎不堪。 明明胸口的燥热随着心跳不断猛烈衝击着大脑,整个人却如同深陷冰窖般无法控制地发着寒颤…… 在铺天盖地的晕眩中,眼前的画面像有一片片白雾流淌而过,时而清晰时而模糊。 仅存的意识稀少到我甚至要快分辨不清自己是否还清醒着,只觉得咚咚咚的心跳声就像擂鼓,而整个世界都随着这个声音而撼动。 不行……不可以…… 咬紧牙关用着遗留的最大力气,硬是撑着床板坐了起来……可才刚抬起眼,就恍恍惚惚地见到窗边隐约有着一个人影? 只见他双手插兜背对着我,那抹背影既熟悉却又带着一丝莫名的生疏。 心里一惊,我微微张口:「谁……谁?」 带茫的话语一落,那人彷彿是听到我的细碎的嗓音,悠悠转过了身。 视线与那双瞳仁交集的那刻,那抹熟悉的深邃像一把将埋上尘灰的岁月从大脑里拉扯出来,迫使藏匿已久的记忆碎片逐渐匯集,随后极为清晰地迅速翻腾而上。 程海夏面无表情地望着我,随之淡淡开口:「穆夏昀,我要走了。」 他的语气清冷万分,再无当初的任何一丝溺爱与柔情。 「对不起。」 「我爱上别的女人了。」 满目诧异地望着他,只见眼前人话一落下竟就大步迈向我的身后,接着在一个陌生女人面前单脚跪地。 周围的场景突然化为氛围浪漫的屋顶餐厅,炫目的烟火在苍穹中与点缀的星火相互衬映,四周人群都为了这佳偶天成的一幕尽情地鼓掌欢呼。 「嫁给我吧。」他朝那个女子说道。 「我会带你远走高飞,离开这里,再也不会见她。」 不知怎得眼见此刻这幕,心里像突然起了一片酸涩的雾气,不甘心地大步衝上前想问清楚究竟是怎么回事,却突然…… 「——碰!」 一声尖利的煞车声在耳边猛地响起,四周顿时化为一片沉寂的黑暗,独留远方一抹刺眼的白炽车灯。 我死死地摀着发痛的双耳,可剎那后却感觉身体一重,接着又一轻…… 熟悉的失重感就像汹涌的浪潮狠狠向我袭来……直到无力坠地,所有的一切化为破碎的泡沫。 失神闭上眼,身体里就好像有个细碎声音响起。 「——是不是死了,就会轻松一些?」 「……人死了,会去天堂吗?」 低低的、浅浅的,却带着浓厚的绝望和悲伤。 意识朦胧地睁开了厚重的眼皮,就发现自己站在楼顶边缘,头上是一片灰黑的天空,正下着细细的小雨。 ??是梦吗?还是幻觉? 我怎么会来到这儿?之前又是在哪?怎么没有一点印象…… 顾不得落下面颊的冰凉,一片茫然地四处张望,却突然有人从背后紧紧地拽住了我的手? 「不会。」 听到这道清冷又熟悉的嗓音,顿了半秒诧异地回过头,一张清俊的面容便瞬间印入了眼帘。 「闵、闵弦?」 惊讶又疑惑地盯着他,可眼前人却一点儿也没理会我眼底的讶异,沉默许久,又随之启声:「人死了不会去天堂。」 「你只能重生,或是去地狱。」 看着眼底一片漠然的他,正张口想问他些什么,却没料到下一秒手腕就一把被拽了过去,接着后背上就添了几分暖意。 脸颊靠在了他的胸膛上,贴得连那心跳声都异常清晰??一时之间的意外举动把我傻得话都梗在了喉腔里,缓了许久正想抬手轻轻拍拍他的背,可他却恰好开口,打断了我的念头。 紧了紧手上的力度,语气阴冷,「??我说过的吧?」 「不是夫妻,我们就只能成为敌人。」 「所以别乱,穆夏昀。」 「你永远逃不掉的。」 嘴上吐出的是明显泛着狠意的话,可那抱着我的手却微微发颤,就像在害怕着会失去什么似的。 心像突然被人揪了揪,却也因这个渐渐收紧的怀抱快喘不上气,无奈地轻声叹息,努力提起手轻轻推了推他的臂膀,可强大的力气压根儿就不容许我反抗…… 「我知道了,你先放手。」 「我都快呼不上气了……」 话一落,染着自己的那片温热感倏地消失周身,转为了冷冽刺骨的冰凉气息。 抬眼看向前方,瞬间就被眼前清晰的人影惊诧得瞪大了眼,连呼吸都停了一剎那。 文少勋站在一片浓稠的黑暗中,原先温文儒雅的目光此刻埋上了一层冰冷,视线更是锐利万分,朝着我的神情就好似带着浓烈的恨意。 「叫我放手?」 冷冷地嗤笑一声,歪了歪头,「我怎么可能放手?」 说完,他缓缓走向我,又抬起手…… 冰凉的触感抵在了脖子的肌肤,引得我不禁起了一阵恐惧的哆嗦。 他目光无神地盯着我瑟缩的模样,语音低沉,「是你害死了凉安……」 「没有你,她就不会死。」 随着他手上渐渐施加的力度,我的嗓音愈来愈破碎,面容也无法抑止地愈发难受不堪,「不是的……」 「不是我……」 听到我的反驳,发红的眼瞳顿时闪过了什么,接着就好似被刺激到似的,一下子死死掐住了我的脖子! 怒声打断:「就是你!」 「就因为你有钱有势,因为你血型特殊……就因为你快死了,而恰好又需要那颗心脏……」 被他掐得眼睛几乎红得一片,我茫然无措地盯着他充满憎恨的视线,极力地出声否认:「不是……」 那双眸中的温度依然冷冽,盯着我因痛苦接近扭曲的面庞,扯了扯嘴角,「去死吧。」 「陪她一起。」 「不要……」 强烈的缺氧感急遽袭进大脑,剧烈的心跳就像是沉入深海前最后的挣扎,而浑身上下沸腾的血液则是死前不抱希望的嘶吼。 力气从指尖逐渐流失,随后双腿一软瘫倒在地,意识一层层地淹没在这窒息的黑暗之中。 却有个声音,依稀清晰。 「夏昀,醒醒……」 「睁开眼睛,坚持住……」 ——是谁在说话? 模糊的嗓音就像黑暗里飘渺而来的一丝白光,而我本能性地伸出手抓住了它。 第二十一章 风暴前夕(2) 「救我……」 「救救我……」 身体不知怎得突然一凉,心底的烧灼感似乎褪去了一半,眼前的画面像电影正片终于开始般逐渐清晰起来…… 夺命的窒息感消失了,我忍不住大口呼吸才终于恢復了一些意识。 「坚持住……」 「保持清醒,冷静些。」 几句话传入耳里我才浑然发觉,自己此刻正泡在冰凉的浴缸中,而闵弦蹲在一旁,抱着浑身颤抖的我不停地安抚道:「别怕,你看到的都是幻觉,那都不是真的。」 「有我在,你不会有事的。」 茫然地看着他,接着脖子耐不住地一软麻,侧头靠在了他的臂膀,出口的声线是忍不住的颤抖,「我好热,好冷,又难受……」 「心脏好像快要跳出来了……呼吸不了……」 闻声,看着怀里瑟瑟发抖的我咬咬牙,搂着我的肩膀又往自己身上带了点,接着眼底漾起一片心疼,「??我知道,别说话了。」 「我就在这,会没事的。」 「水……我想喝水……」 「……你等我。」 他看了看四周后轻轻移出了搂着我的手,起身扭头走出浴室,而我独自一人坐在浴缸里头,意识又开始逐渐模糊起来。 心底的燥热随着血液的加速流动早已传遍全身,可浴缸中的冰凉又透着部分裸露的肌肤传递而来,引得我全身颤慄不止。 害怕真睡过去就一觉不醒,一点儿也不敢再闭上眼,可眼皮却有千斤重,大脑就像遭来一场暴风雪,每呼吸一下都几乎要耗尽了我所有的力气。 在冰与火的煎熬里挣扎着,心一横狠狠咬住了自己的手背,渴求能借助一点疼痛的感官让自己保持清醒,可脑海仍然无法受自我控制,不断地闪出零碎的画面…… 「祝你生日快乐!」 「祝你梦想成真,祝你永远幸福!」 「嘿嘿……我决定以后的每一年,都要这样陪你过生日,给你唱歌……」 「你知道吗?」 「我其实一点也不喜欢你送我的首饰、香水和名牌包……」 「我只想要你一辈子这样背着我,跟小时候一样……」 「一直到老。」 「对不起……」 「我们分手吧。」 「那个有效期无限的承诺……」 「就忘了吧。」 「我可以接受长辈们的提议,让两家联姻。」 「但你必须遵守三个约定。」 「答应我……」 「我就和你结婚。」 双手环抱两侧肩头,我蜷曲着止不住发抖的身躯,觉得脑袋就快要炸开了。 在这些记忆里,我看不清任何人的面容,可那些话语,却如此真实地在耳边回盪。 恍惚的意识让我根本顾不得分清这些究竟是幻觉还是真实的记忆,只是不断用指甲狠狠地掐着自己胳膊的肉,设法让自己保持清醒。 好害怕……好害怕…… 害怕到无可抑制地在心底开始默念起他的名字,好像这么做就能让自己心安一些。 闵弦……闵弦……你去哪儿了,怎么还不回来? 可没想到才刚试着这么做,浴室门口就快步走来一个男人,只见他来到我的身边,又蹲下了身,把水递到了我的嘴边,语带急促朝我开口:「快喝点。」 瞇着眼慢慢抬头,见到是他,声音立刻软糯了几分,「闵弦……」 「好点了吗?有没有清醒点?」 「快把水喝了……」 不知怎得看着眼前这人,根本就顾不得体内又冷又热的折磨,只想到自己正经歷着这些接近死亡的痛苦,铺天盖地的委屈和心痛便成了在体内窜起的一把火。 而那张狂的烈焰猛地推了我一把,我再也耐不住这些热腾一把勾住了他的脖颈,迫切渴望寻得一丝凉爽的舒适,「太好了,你回来了……」 「我好怕,别离开我……」 胸前的男人身躯瞬间僵了几分,顿了几秒后也伸手扶住了我的后背,却貌似刻意地往后一仰出了我的臂弯,安抚似地开口:「……我不离开你,我在这。」 「先把水喝了,听话。」 听到他的声音,乖乖地让他餵了几口水,又忍不住软软地靠在了他的怀里。 瞧我眼帘半盖的潮红面色,又紧了几分眉心,闵弦轻轻晃了晃我,「夏昀,你起来点……」 听话地挪了挪身子,却不想下一瞬他便伸手过来,先是解开了身上礼服的拉鍊,随后大力一拉扯! 湿噠噠的礼服被他两三下简单褪去,仅仅穿着内衣裤的裸露肌肤浸泡在冰凉的水中,思维一个机灵又清醒了些,可体内的冰冷与内心的燥热却依然如冰与火在胸口搏斗…… 忍不住这样的煎熬,我抱着双臂剧烈地颤抖了起来。 身边的他看着我这样犹豫片刻,下秒竟抬手开始解自己的衬衫衣扣,压着嗓音开口:「??冷水能缓解身体的不适,让你保持清醒。」 「但长时间泡在水里,体温丧失和血管收缩,同样会对你的心脏造成压力。」 「所以……」话未道尽,只见他将脱下的白衬衫丢到了一旁,又抬眼看了我几秒,随后半裸着身子也进了浴缸之中。 挪了挪位置后抚上肩头示意我躺在他的身上,而我虽然头脑昏沉却还是有些慌了起来,在他的身前害羞浮躁地动了动早已被水染湿的身躯,他却直接伸手环住了我的上身,接着轻轻地一把拉下。 整个后背贴在了他的胸膛,只不过是愣神的一瞬间,一片温热便透进肌肤袭满全身。 「别怕,这样会让你好点。」 低低的声线在耳边呢喃,温柔又可靠的语音一下子就让悬起来的心安稳下来,我这才因此了去了几分害臊。 感受到他身体不断传来的热量,虽止住了原先的颤抖,却开始觉得身体愈来愈轻,就像灵魂逐渐流失躯壳一样。 枕着他的臂弯,直到肺腑深处又驀地传来一阵酸涩,我再也忍不住藏匿喉腔许久的哽咽,「闵弦……我是不是快死了?」 皱起眉目,「别瞎说,你不会有事的。」 反驳自己的低沉嗓音立刻就从后脑勺传来,随后双眼便倏地一红,「对不起??我辜负了你的努力。」 「明明好不容易,才把我救回来??」 「对不起,是我太迟钝了。」 呼吸艰难地说着,一串泪不由分说地落了下来,嗓音逐渐语无伦次,「??我真的好怕我就这么死了,所以一定得趁现在说出来,我还没和你说过的话……」 忍着胸口的不断起伏的张狂,抚上了那环着自己的手背,一边抽泣一边开口。 「??我喜欢你。」 此话一出,后背贴着的自己的身驱明显一僵。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就喜欢你……」 「有你在我就能安了心,我害怕会见不到你,更害怕就这样永远离开你……」 身后圈着自己的男人明显愣了好久,似乎是傻了连一个字都没出口,连手上的力道也顿时松了三分。 而我泪眼婆娑地从他的怀中努力地挪了出来,又回过头看向了他?? 隔着一层薄薄的泪雾和浴室里的氤氳,一张掺着呆滞的面容印入眼底,而那双缀着光的眸子正直直地盯着自己,寸分不移。 两人在浴缸内沉默地四目相对,逐渐染起曖昧的滴答水声清晰地繚绕于耳??体内抑制不住的火苗就像突然增长了气势,在思绪和慾念的推波助澜下,心底没来由地就涌上一股勇气—— 抬头吻上了他的唇。 唇角微凉的触感犹如一道电流划过心口,又隐隐从全身上下的血管流淌而过,浑身的燥热竟一下子因此而舒缓开来。 如此意外的舒适感终于取代了体内原先不对劲的难受,让这个吻原先只是浅嚐即止的触碰,竟成了无法自控的渴求…… 而眼前的男人从一开始的微微愣神,到隐忍着任由我放纵地撕咬……最后竟像是爆发了什么。 他缓缓抬起手搂过了我后背裸露的冰凉肌肤,接着从一直被动地接受亲吻,转为主动地回应了过来??只不过是一瞬间,唇舌间猛烈的攻势让我一下子就淹没在那炙热的气息之中。 场面失控,理智破碎??就连最后清醒的意识里,都丝毫没有出现任何喊停的声线。 不知究竟发生了什么,也不知这一切是现实还是幻觉…… 只知道在朦胧虚幻、半梦半醒的意识中??有个坚实又滚烫的身体温柔地抱住了我,接着便有股强烈的刺痛感在一片混沌中隐隐蹭了上来,眼角更因疼而生了几簇泪花。 直到浴室再次传来水滴坠地的声响,直到我终于全然闭上了沉甸甸的眼眸,并失控地再次勾住他的脖颈??原先承受不了的疼痛早随着泪光在迷茫间被他的指腹轻轻带走。 肌肤相抵,取代而之的舒适触感就像是救命良药,让置身死亡边缘的我如同上癮似地不断索求。 心底炙热的滚烫终于在这个怀抱中盼得了释放,张狂却空虚的心房也终于填满了安心。 可不知为什么…… 我总感觉自己就像不停被海浪拍打的小船,颤抖着,沉浮着。 而那遥远的岸边声嘶力竭地向我捎来了信号…… 那声音破碎,我却听得仔细。 它说。 ——风暴开始了。 第二十一章 风暴前夕(3) 再次醒来的时候,天色已经大亮了。 我抬手揉了揉有些发晕的脑袋瓜,努力睁开眼。 窗外的阳光立刻就洒到了眸上,却因畏光又连忙闔上了眼皮,想翻身躲开光线,却突然想起了什么……扭头看向身旁,空无一人。 愣了愣,缓缓提开盖住自己的棉被,再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身子,除了一丝不掛,还有很多微红的痕印…… 大脑像卡机了一秒,转瞬间倏地将被子整个掀了开来,床单上一摊刺眼的暗红立刻就印入了眼帘。 那是乾枯的血跡,就连我腿上也有。 呆了,真呆了。 就算是没经歷过那档事,当然也知道这什么意思…… 所以昨晚发生的事不是梦??可他人呢? 下床准备去看看浴室有没有人,可脚才刚踏下地,就因为浑身没力,加上某个部位疼痛又摔回了床上。 只好侧头仔细听了听浴室里,没有一点声音,也就是没有人。 攀着被子爬到床的另一边拿起手机看了眼,已经十一点了,今天是週一,所以闵弦去公司了吗? 心里没来由地不是滋味。 在床上窝了半天,感觉身体终于回復了一些力气,下了床好不容易走进浴室里,就看见里头的浴缸还有着半满的冷水。 顿了半秒,扭过视线望向镜子里的自己,身体上那显着的红印一刺进眼里,我立刻低下视线紧紧地咬住了下唇瓣,心中一片羞赧。 然后,脑子不自禁地联想到了床上那抹暗红…… 是第一次。 垂下了目光,刻意压抑住快要蹭起的燥热感,转身进了淋浴间打开莲澎头,努力想把脸上的滚烫给降下来。 可洗完澡,我才发现……我根本没有换洗的衣服啊! 在心里暗骂了一声犯蠢的自己,反正这儿就我一个人,简单地包着浴巾从浴室里走了出来,垂着的发丝还滴着水,我看着电力就快到底的手机萤幕一阵崩溃。 要叫林姨派人给我送衣服来吗?还是要找黎安娜那丫头求救……在心里纠结着,却没想到…… 「喀——」 身体一僵,机械式地扭过头看向门口,就见一个男人走了进来,手里还拿着一个纸袋,貌似装着换洗衣物。 闵弦动作极轻地反手带上了门,回过头看到全身上下只包裹着一条浴巾的我,四目相对了半煞,转瞬间不自然地把视线低了下来。 而我呆站在原地瞧他这个样子,瞬间就想到昨晚那些羞人的破碎记忆,脸马上就红了。 手指万般害羞地攥着胸口的浴巾边缘,断断续续地开口:「那……那是给我……的吗?」 闵弦顿了顿,依然没有看我,轻描淡写地嗯了一声,耳尖明显的潮红却出卖了自己。 过于尷尬的气氛迫使我假装没看到他的害臊,我别过目光轻轻喔了一声,走过去正想拿他手里的纸袋,身上的某处却又隐隐生疼,我竟然直接在他面前软了双腿。 ??没有摔倒在地,是因为面前人的眼疾手快。 扶着我的胳膊,原先刻意淡然的神色一下子就认真了起来,「怎么了?」 瞄了他蹙眉的模样一眼,手缓缓抽了出来,无比害羞,「没……没事。」 「不舒服吗?还头晕吗?」 「没有……」 「那怎么还站不稳了?」 崩溃,你好得以前也是个医生,怎么连这种事也不知道啊!? 一把火气简直忍不住了,直接将心里的话道出了口:「……还不都是你害的!」 羞红着脸瓜子,根本没敢看他的表情,从那半分僵硬的手指拿了袋子后,几乎是落荒而逃,我一下子就衝进了浴室里。 在浴室里换好了衣服,又吹完了头发,不知道冥想苦想了几半天,我才咬着下唇又走了出去。 却没想到才刚踏出门一小步,房间里头的人原先垂着的目光马上就扫了过来。 把浴室的门带上后扭过头,就见他坐在床边直愣愣地盯着我,眼神里像藏着隐隐的诧异,却也像含着光似的,晶透水亮。 我见他这个模样有些傻了,却又被他看得不自然地别过了头,「干、干嘛这样看我?」 「你……」 他轻轻吐出一个字,却没了下文。 而我禁不起疑惑地抬起眼,视线再次投了过去,就见到他的身边,洁白的床单上、凌乱的棉被边……那抹显眼的暗红色。 身体一僵,我又快速地别过了头。 都忘了盖起来了?? 是看到了吗? 满脑子尷尬的我完全不敢看他,而闵弦见我别着脸不说话,轻轻地叹了口气,「昨晚……」 「你服下的不只是强烈的致幻剂……还有催情的药物。」 「对你来说只是產生幻觉还好,可是同时刺激性慾,会让你的血管膨胀、心脏增压……情况严重,会致命。」 说着,眼前的男人又低下了目光,「我本来也有其他方法可以救你,但你突然……」 话说到这儿又停了,语气沉了下来,「对不起,是我没忍住……」 看他如此低声下气给我道歉的模样,先是微微一愣,随后心脏像禁不住地被揪了揪,「你……你有什么好和我道歉的?」 此话一出,想说的后话却因为过于羞赧梗在喉腔里,欲言又止许久垂下眼,明明是口是心非却装作大大咧咧地轻松一笑,「那什么,不就是第一次嘛??」 「现在又不是什么旧社会了,谁会在意这些,而且当时的情况你我都知道有多特殊??」 听到我带笑的语句,原先低着的眉眼一凝,闵弦抬眼看向我,目光在我脸上的微笑停留许久,声音冷了几分,「??你什么意思?」 突然变调的嗓音传入耳里,弄得我倏地一愣,「什么我什么意思?」 又沉默了几秒,「??『不就是』?在你眼里你的第一次就那么廉价?」 没料到他能把重点放在了这句话,呆了半秒,无辜开口:「我、我哪觉得廉价了!我的意思是现在已经不是什么封建社会了好吗?我就算把第一次交出去又怎么了!还怕别人不要我了!?」 听完我这急促的反驳,脸色又大写地一沉,「你还想别人要你了?」 ??我去,他这画风怎么突然变得那么快了?我还真是低估了他这变幻莫测的脑回路,这重点抓得我还真始料未及啊! 见我满脸不知所错的模样凝了凝眉目,像是思考了几会儿后又低下了头,轻叹一声低哑开口:「算了。」 「我们回去吧。」淡淡说完又看了我几眼,「??我在外面等你。」 落下这话这傢伙竟然就站起身准备走出房门,而我满脸懵逼地看着他从我的面前掠过,一个慌张没想太多就使劲捏住了他的衣角,「我、我不是那个意思!」 侧过头看着自己被拉着的衣服,缓了几秒疑惑地抬起眼,明显是一副等着我后话的模样。 而我被这如此慑人的目光紧逼着,低着头不自然地抿了抿下唇,手指还攥着他的衣角,没有退路地开口坦白:「我这不就是觉得你不用给我道歉嘛??」 话一落,面前的人却没回应半句,我只好硬着头皮把话给说全:「你、你不是我的丈夫吗?」 「第一次给了自己的丈夫……」头已经垂得不能再低了,细细碎碎地说着又红了脸,「有什么好奇怪的。」 最后一个字吐出口后,我只觉得空气迅速被窘迫的寂静所填满,接着就感觉头顶上的视线凌乱了几分。 后悔着自己一时衝动的发言把气氛搞得更加尷尬,下意识又紧了紧那拧着衣角的手指??可才刚用了半点力,指尖却突然被一片暖洋洋的温柔给带离了衣料。 懵圈地缓缓抬眼,就见窗外投射进来的阳光洒在他稜角分明的面庞上,让那双令人心醉的眸显得更加亮眼。 看着他那流光溢彩的瞳仁一时恍惚,接着眼前的面目便在分神下愈放愈大,直到唇上忽地沾上了一片温润,昏沉的脑袋才朦胧地意识到发生了什么事。 双颊被他轻轻地捧着,才不过一下子就被他吻得有些晕忽,直到快呼不了气了抬起手轻轻拍了拍他的胸示意,这男人才像勉为其难放过我似地离开了嘴边。 傻不兮兮地嚐着唇齿间的甜味,脸瓜子简直红得发烫,可连点让我回过神的时间都没给,这货又长臂一伸,轻易地将我揽在怀里。 一切来得过于突然,丝毫就没预料到那几句话会造成如此下场,我呆呆地像隻布玩偶任由他抱着,空间中飘着的依然是那习惯性的沉默,他并没有说话。 而我也没有,唯独脸上的羞红终于随着大脑的晕忽感逐渐褪尽后,我才默默抬起手,回抱住了他的腰间。 脸颊乖巧依在那温热的胸膛上,脑子却不知怎的突地一转,思绪又回到了方才的争论??我委屈地瘪了瘪嘴,一个劲就往他的怀里蹭。 「??我真不想别人要我的。」 听来颇为无辜的话一落,他环着我的手又紧了三分,接着不由分说地往我的颈窝里埋了埋。 几秒后,一道慵懒的语音既像裹着宠溺,又像掺着满意,不偏不倚地传入耳里。 「终于懂事了。」 ??我什么时候不懂事了? 是你自己误会我了好吗!? 不悦地从他怀里挣脱开来想反驳,可嘴才刚张了半分,想出口的话就被一个吻给堵住了。 说不了话,只好抬手捶了捶他的胸口表达无声的抗议?? 穆夏昀,你知不知道你嫁了个流氓! 第二十一章 风暴前夕(4) 一个多小时后闵弦载着我回到家,刚进别墅大门就撞见正巧要出门的闵父。 本还讲着电话,可一见我和闵弦回来,便匆匆掛了通话走来这儿,和蔼一笑,「夏昀,回来了?」 立刻笑着点了点头,「爸,早上好。」 「昨晚休息的好吗?」 「听闵弦说……你昨天不胜酒量,身体又不舒服,就在酒店里休息了。」说着瞥了闵弦一眼,「这小子昨晚有好好照顾你吧?」 闵父这些问话一传入耳里,昨夜的记忆便立刻袭进大脑,我一张脸又倏地泛起了红晕。 努力直起腰桿子,刻意忽视下身沉重的痠痛感,我不自然微微低下视线,却实在不知该如何作答,只好乾乾一笑以表回应。 你儿子这何止是照顾……简直是过分照顾了。 见我这表情,没再接话反而转移了话题,「其实酒这种东西……小酌怡情,大饮伤身。」 「小俩口在外面过夜也挺好的。」说着又一笑,「我还盼着你们什么时候让我升个级,当个爷爷呢……」 见我一张小脸红的像是颗水煮番茄,闵弦不着痕跡地扭回视线,轻咳一声插入对话,「父亲,你今天不是约了几个叔叔喝茶吗?」 「夏昀还有些不太舒服,我先带她进去了。」 闻声,视线撇向自己一向话少的大儿子,顿了半刻随之笑了出来,「你小子,还知道疼自己老婆了。」 「看来是我耽误你们俩了……」 「那我走了。」说完,又回头看了我一眼,「对了,记得给你母亲打个电话,她很担心。」 身边的男人立刻恭敬地点了点头,「您慢走。」 闵父微微頷首后便上了早在一旁等候的轿车,直到车子缓缓驶离视线后闵弦才回过头来,开口:「进去吧,你母亲那边,我会打电话和她说的。」 点了点头正准备走进别墅内,却想到了什么又停下脚步,「安雪儿她……怎么样了?」 「我和她都是被下一样的药吧?」 眼前人顿了顿,回答道:「她没事,司末一直都待在她身边。」 我犹豫地点点头,可心底强烈的疑惑却迫使着眉心的复杂始终落不下来。 究竟是谁……竟敢在那种场合上一次对两个人下药?而且其中一人还是能算在闵氏家族里的我…… 要不是闵弦即时赶来给我做应急措施,我这命恐怕还真保不住了。 而仔细一细思,要是中途我被谁给带去了哪,凭着昨晚那些幻觉,会发生怎样的后果……我实在是不敢再继续想下去。 泛白的手指捏着衣襬下缘,我的心底不禁又起了一丝后怕。 似乎是注意到我这副担忧的模样,身旁的人伸手勾住了那纠结的指尖,又顺势握住了我的手,「先别想了。」 「你快去休息吧。」 嗯了一声,缓缓放开他的手,我转身走入别墅中。 从一楼缓缓踏步而上回到房里,我懒懒地躺回床上,盯着天花板的水晶吊灯一阵发愣。 胸口咚咚咚地传来规律却带着一丝急躁的音节,几道声响在静謐的空间里显得分外宏亮??明明早就脱离了昨晚的药性,心脏却不知怎得老是像悬着似的。 不断回想昨晚那些破碎的记忆,怪异的感觉却愈放愈大。 分明在昨晚,当精神终于耗尽,正要睡过去的那刻,有个声音……又好似信号,正极力地想和我警告些什么…… 可我却一点也想不起来。 ? 之后的几天,忙碌的工作让我无暇顾忌那些隐隐不安的心情。 日子归于平静,我的那些揣测就如同浮云,一切看起来就和往日一样稀松平常罢了。 可无论多么一如既往,心中那丝忧虑依旧无法轻易褪去,反倒更加变本加厉地纠缠于心。 「喂?你在听吗?」 「啊……我在。」 韩澈在电话里的声音传进耳里,我才突地想起自己正在讲电话,赶紧应了声。 微微一顿,语带疑惑,「??这几天怎么老是走神?」 「又有心事?」 听出他话里的认真,笑笑带了过去,「没有……你刚刚说到哪儿了?」 「我刚才说,江雪的那个新东家有了新动作。」 一边把手边杂乱的文件整理好,又拿起了第一份,「什么新动作?」 「听说安雪儿的职位已经被撤掉了。」 诧异地睁大眼睛,立刻放下手上正签着字的钢笔,「什么!?撤掉了?怎么这么突然……」 轻叹了口气,「安雪儿因为抄袭你创意的事闹得天下皆知,郑彪赫现在手上又有江雪的决定权……可能是不想让那些丑闻染到华少上头,想尽快切割吧。」 愣了半晌,「那江雪的营销副总换成谁了?」 「不知道,但好像是准备用自己的人。」 「听说因为这样,今天江雪那儿和华少好像吵得挺难看,连消息都传到我这儿了。」 一下子沉默了下来,突然想起那晚宴上,安雪儿和我一样被人陷害,心里对她不自禁起了一丝同情,「??是吗?那她一定很伤心吧,以她好强的性格……」 听到我如此回应,韩澈无奈地叹了口气,「你还担心她呢,先顾好自己的项目吧。」 「我可是你最大的投资股东,要给我赔钱了你试试看。」 「知道啦……」又拾起钢笔,忍不住笑了出来,门边却恰好传来了敲门声,「好了,有人来了,等之后请你吃饭的时候再聊吧?」 「呦,没想到你还没忘啊,我得感动吗?」 「行了别贫……掛啦。」 匆忙掛了电话后坐直了身驱,立刻朝门外应了一声,「请进。」 「穆总,这里有您的一封邀请函。」 看着走进来的司末,疑惑地歪了歪头,「什么邀请函?」 「华少集团举办的新年酒会,邀请您和执行长一起参加。」 凝了凝视线,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喔??这样啊,放在桌上吧。」 「好的。」 见司末放下邀请函就转身准备离开,我却突然想起了什么连忙叫住他,「哎,等等!」 顿了顿回头看向我,立刻恭敬地低了低视线,「穆总还有什么事情吩咐吗?」 「那天??安雪儿她还好吧?」 似乎是没料到我会突然提起此事,表情有那么一刻慌乱,却又随即强装镇定地微微一笑,「没事,她很好。」 「是吗?那晚你送她回去……没发生什么意外吧?」 像是被我戳中了心事一般,整个身体顿时一僵,只见眼前人除了面色露出了一抹诧异,整张脸竟然也开始红了起来? 安静了三秒,扬声:「没没没发生什么意外!我们什么都没有发生!」 听到他这无措的回答,我一脸懵圈,「啊?你在说什么?」 「我的意思是,没有被谁撞见她那个样子吧?」 「你紧张什么?怎么脸红成这样?」 听我这么说,窘迫地微微低下视线,又抬手碰了碰脸,「我没有紧张??」 「可能是这办公室的空调温度太高了??」 抬眼望了眼墙角的冷气机,没心肝地一语道破他的藉口,「空调?我没开空调啊?」 感觉空气中瞬间染起一片尷尬,司末低下头,抿着嘴沉默了一瞬,「??穆总要是没什么事,我就先去忙了。」 快速丢下这句话,还不等我继续问他,这傢伙竟然就直接转身跑了? 看着被速速关上的门一脸懵逼,我疑惑地皱起眉……他一定隐瞒了我什么! 不知道安雪儿被撤职的事司末是否知情,方才还想问的,结果根本没问上…… 微微叹口气,又把目光转移到了电脑萤幕上,摇了摇头准备刷点新闻来看看,唐宛却恰时敲了敲门走了进来,将几份文件摆在了桌边,「穆总,下午的会议是两点半开始,这是我帮你准备的资料。」 「好,谢谢你啊。」 一边拿起桌上喝完的咖啡杯,一边叹了口气,「听说这次公司因为採用了两家承包商来承接这个项目的工程,但其中一家几天前好像出了问题,公司上下都在因为这件事而苦恼。」 「??什么?」拿起资料的手指倏地一顿,我蹙起眉看向唐宛。 「怎么回事?」 第二十一章 风暴前夕(5) 「具体的情形我还不太清楚,可高层有人建议临时换承包商,也有人建议继续合作,估计下午的会议就是讨论这个问题吧。」 点了点头,「这样啊??那这家承包商是出了什么问题?」 「听说是资金上的问题,好像有人捲了工人们的血汗钱跑了。」 「最后导致工人们集体罢工,甚至都闹到我们开发商这里来,都以为我们拖欠他们的工程款项。」说着又叹了口气,「总之,这事不小,连警方都涉入调查了,要是对我们的项目造成影响肯定是件坏事。」 「执行长好像很生气,因为即使告了他们违约,工程进度还是会被耽误。」 「加上对方公司其实也是受害者,所以这事还处在进退两难的阶段。」 「不过在我看来,执行长对这个项目或许有些急于求成,甚至有点破府沉舟的感觉……公司所有的资金和精力都投入其中,完全没有一点后路。」 「但愿这次事件只是个小插曲,不要再出什么意外状况就好了。」 静静听唐宛说完,心中不禁起了几分担忧,我缓缓低下了视线,随后像安抚自己的开口:「嗯……希望一切都能顺利。」 「你也别太担心,这些事就交给男人们自己去操心就行了。」 点了点头,微微一笑,「我知道了,谢谢你唐宛。」 「那我就先去忙了,会议开始前再来通知你。」 「好。」 看着唐宛走出了办公室,我伸手摀住了脑门,往椅子后背沉沉一靠。 发生了这样的大事,闵弦竟然什么都没有告诉我…… 难怪这几天他总是那么晚才回家,有时候甚至连晚餐也没吃,一直待在家里的办公室里…… 可怎么说,也是我这个掛名副总太不称职了,竟然连这种事情都没有察觉到。 闭着眼揉了揉额头,我这一天到晚都在忙些什么呢? ? 下午的会议只有几个高层人员参加,可会议室里的气氛却严肃得可怕。 「我的想法是继续合作,毕竟我们的工程款已经给出去了,不管他们公司内部有什么问题,拿钱办事难道不是天经地义的事?」 行政部门高层的话一落,商务部的总经理就赶紧开口附和:「是啊,如果现在要终止合同去找新的承包商,免不了又是招标又是审批,时间会耽误吧?」 「而且??也得考量承包商的工程安全度,这可是都需要时间的啊。」 语毕,四周细碎的声音便开始逐渐叠加,「对啊,而且这两个承包商跟我们合作很多次了,虽然这次出了这个问题,但他们也是受害者……」 「如果拋开他们临时换人,不太合适吧?」 坐在身边的男人皱了皱眉,思考片刻后抬眼扫了四周一眼,「其他人的意见呢?」 白浅一手托腮一手转着手里的钢笔,没看其他人一眼,淡淡开口:「我的意见是马上终止合同,另外招标承包商。」 「虽然会损失部分的资金,也会耽误时间……但这个项目本就应该是个精益求精的作品,容不得半点马虎。」 「这两家公司虽然和公司合作了很多次,但这次事件已经说明他们内部已经出现问题,是有安全隐患的。」 「与其冒险继续和他们合作,不如稳扎稳打,耐心做好这个项目才是。」 白浅这番话一落,方才还赞同要继续保持合作的高层们瞬间都安静了下来,似乎也都在思虑着她提出的问题点。 而闵弦盯着她发表完意见后,先是和身旁的闵淮一不着痕跡地对看一眼,随即又将目光投向了我这儿,「你的意见呢?」 微微捏紧了手心,我看了看白浅,又看向他,「我赞成白总监??我也想耐心做好这个项目。」 听到我的回答,闵弦缓缓地收回了目光,低眸看着桌面上的文书资料,轻轻地叹了口气,「我们没时间了。」 「江雪这次换了新东家,华少集团大张旗鼓地进驻d市,他们摆明就是针对我们的项目而来。」 「虽然江雪的项目动工时间比我们晚,但他们这次投入的资金丰厚,很难保证不会走在我们前面。」 「所以,我要修改合同,引进第三家承包商共同建造这个项目。」 惊讶地看向他,「啊?」 「还在建造的部分由这两家继续施工,公司法务部马上去洽谈修改的合同内容,这週内要修订完毕。」 「还在修建的部分划分出来另外进行招标,商务部的招标方案两天内上报,审算部的审批今天就开始进行。」 「设计部和工程部配合他们进行工程划分,至于营销部……」 闵弦把目光放在我身上,顿了几秒后又稍稍移开,「营销部没什么特别的安排,按部就班就行了。」 说完,又扫了底下一圈,「有问题吗?」 所有人都有些呆,只有白浅颇有朝气地回了声:「报告执行长,没有问题。」 「很好,散会。」 此话一落,闵弦就起身径直离开了会议室,而闵淮一见状便朝在座的眾位高层笑着点了点头,目光快速移回后又朝对面的我暗示性地肯定一笑。 一顿,还没从这货的笑意里明白些什么,就见他边理着西装扣边站起身,也一同离开现场。 看着他俩一前一后走出会议室,坐在身旁的白浅放下了手里的钢笔,朝我开口:「执行长还真行,这决定真是大胆又创新……他早就想好了吧?」 「听我们的意见,无非就是想知道哪些人真正在为公司考虑,哪些人又在为自己考虑……手段还真高明。」 听着这话又是一愣,「??啊?是这样吗?」 「当然,不然你以为合作的承包商怎么会那么容易就捲款逃走?」 白浅这句话又给我整懵圈了,只好又疑问地问问她:「什么意思?」 「唉,说得直白点,公司里头一定是有人收了对方的好处,才不小心让这个人鑽了漏,明白吗?」说完又轻轻一笑,「所以,我们对这次事件的态度才是这会议的目的……看来执行长是准备杀鸡儆猴了,就等着看好戏吧。」 听完白浅的解释,内心简直一片汗顏……这内有狼外有虎,经营一家公司还真不容易。 虽然只是为了完成自己父亲的交代,但面对商场上的这些事,闵弦肯定也是花费了不少心力。 虽然繁忙,却总是尽可能做到十全十美…… 突然有些佩服他,如果是我,肯定早就喘不过气了。 见我低着眸像在想些什么,白浅又微微叹了口气,开口小声地抱怨:「不过,这么一来又得忙了……」 瘪瘪嘴,她一脸忧愁地看着我,「真羡慕你,还有人宠着心疼你累,像我们这种血汗劳工,使劲操都不眨眼的。」 听她如此一说,害羞地低了低视线,却还是忍不住嘴角的笑意。 我的白姐……你这么讲害我怪不好意思的啊。 ? 时间一下子便辗转到了年前,我和闵弦应邀参加了华少集团在d市举办的新年酒会。 虽说上次寿宴之后生活一直风平浪静,但我心里隐隐的不安却一直都没有消失过。 此时挽着身边的男人,我低着头喝了口饮料,强迫自己忽略掉脑袋里这些乱七八糟的想法,却不想对面刚好走来一人。 「郑总。」闵弦抬起了眸,朝眼前人开口,随后举杯,「受邀前来,实在感谢。」 郑彪赫笑了笑,也举起了手里的高脚杯,「不谢,是我才应该感谢你们夫妇前来赏光,屈尊参加这个不入流的酒会,希望今天不会让你们无聊了才好。」 听着他这番客套说词,闵弦微微挑了挑唇角,「郑总实在客气。」 俩人又简单寒暄了几句,过会儿又不出所料地一同将杯中物一饮而尽。 虽然嘴上的话说着好听,可俩人脸上的笑意都不达眼底,尤其是闵弦…… 只见他盯着眼前与自己谈笑风生的人,虽面带浅笑,可那双眼瞳里却翻腾着惊涛骇浪的愤怒。 一愣……愤怒?为什么会愤怒? 我正对他眼底此刻的情绪表示不解,对面的郑彪赫却恰巧轻笑了声,「啊,对了。」 「我还没介绍我们公司新任的营销副总给你们认识认识呢。」道出此话后又不禁失笑,「不过??其实也不需要我过多的介绍。」 「毕竟,你们都是老熟人了。」 听他此话立刻便皱起了眉,疑惑地想开口询问,身后却似乎已经缓缓走近一个人。 压根儿就还来不及回头,背后就响起了一道再熟悉不过的嗓音。 「——你们好。」 本就悬在半空中的心像被人一下子又紧紧提了几分,浑身上下像打了一个冷颤,我近乎呆滞地回过头……就见到那张许久未见却依稀熟悉的面孔。 他低眉浅笑,抬手轻轻理了理胸口的领带,面色是一如既往的泰然自若。 「我是江雪地產新任的营销副总,文少勋。」 面前的男子直直地盯着我,目光中曾经驻足的温柔笑意早已全然褪去,如今黝黑的瞳孔中独留一抹浅淡的疏离,以及那藏也藏不住的冷冽寒意。 片刻后,只见他若无其事地忽略了我眼里的惊诧,自然而然地扬起了一抹微笑。 「好久不见,穆夏昀。」 ——本章完。 第二十二章 风暴来临(1) 看着眼前这一脸淡定从容的男人,我再也忍不住内心翻腾的诧异,惊呼出声:「文少勋!?怎么是你?」 「你不是在美国吗?」 他没有回应我,只是微微低眸轻笑一声,片刻后抬起眼,朝着我的目光唯有一片陌生与冷淡。 身边的闵弦貌似比我要镇定的多,他直直盯着文少勋,脸上的讶异仅仅只是一闪而过,随即便风淡云轻地开口:「营销副总……」 呢喃着又低笑,「怪我眼拙,之前的高级助理还真是委屈你了。」 听到闵弦话中隐约的讽刺,郑彪赫不禁失笑,「闵执行长怎么忘了?」 「要不是你的亲笔推荐信,我也不敢用新人来做我的营销副总啊?」瞥了文少勋一眼,眼里邪气的笑意又多了几分,「你的眼光我还是很肯定的,千万别谦虚了才是。」 听到郑彪赫如此说道,我愣了半晌又看向了一旁默默不语的文少勋。 亲笔推荐信……也就是是他之前让我帮的那个忙…… 意识到这个事实的剎那,心脏像突然空了一角,而目光胶着的男子恰巧抬起了眸,看着我突然像失了魂魄的模样勾了勾唇,瞳仁中却明显泛着不善的光影。 而身旁的男人只是冷笑了一声,抬眼与郑彪赫四目相对,「我不过就是个医生出身,郑总自然是比我慧眼识珠。」 「只是知人知面不知心,识人不清当心引火自焚,希望你好自为之。」 闵弦此话一落让现场的气氛瞬间充盈了火药味,而文少勋却丝毫不以为意地端起了酒杯,微微一笑后终于再次开口:「看来闵执行长对我有误会。」 「抱歉,之前在cl一直承蒙你照顾,文某一直感激在心。」 「虽说现在为江雪效力,但还是多亏你牵线搭桥的功劳……」 「所以你请放心,即便成为你的对手,我也不会忘记往日的情份,定会不遗馀力地尊重这场竞争,绝对不会让你失望。」 站在闵弦身边盯着文少勋说话的我猛地一愣,这该不会是……赤裸裸地宣战了!? 身边的男人没有再次开口回应,只是面无表情地盯着他,貌似在思考些什么。 而对面的人说完此话便又悠悠朝我看了过来,「啊??对了,还有穆夏昀小姐。」说着,笑着朝我举起了酒杯,「谢谢你之前的照顾,以后还请多多关照。」 瞧他说完便低眸轻轻抿了口酒,对我眼里的疑惑视而不见,我眉头一皱,终究还是忍不住心里的疑问,「为什么选择江雪,你明明知道我们是……」 「穆夏昀小姐以为我是故意的吗?」他立刻冷声打断了我,过了几秒又刻意缓了缓眼底的冷凝,「选择江雪,就跟当初选择cl一样……机会摆在眼前,而我又恰巧抓住了,仅此而已。」 他道出此话后脸上依然保持着淡定的微笑,可语气中的冷漠再明显不过。 而我的心里早就被文少勋这突如其来的一遭惹得团团乱麻,咬着下唇满眼底的纠结……为什么?为什么他会意外回来?又为什么会出现在这种场面? 心里太多疑问,欲想继续追问他,一旁的郑彪赫却突然开口打断了我的思绪:「对了,这次的酒会还特别准备了一段影片,应该快要开始了。」 说着朝我和闵弦狡黠地笑了笑,「我们就都别站在这儿聊天了,一起过去欣赏吧。」 语毕,他朝文少勋微微点头示意,便径直转过身朝会场的大屏幕而去。 而文少勋却依然处在原地,冷冷瞥了我几眼后,又别过视线看向闵弦,浅浅一笑,「来日方长,期待和你们未来的交手。」 「今天的酒会,就祝闵执行长和夫人玩得开心,我就先失陪了。」道出此话,仰头一口饮尽手中的红酒,欠了欠身也转身离开。 身旁的男人看着两人一前一后离开的身影,眼里没有半分情绪,缓了许久扯了扯嘴角,「有意思。」 「过河拆桥吗??」 我低着眸,咬了咬牙,眼底一片复杂,「怎么会是他……」 「我万万没想到,江雪新任的营销副总竟然就是文少勋!」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身边的男人看着我百思不得其解的模样,停顿半晌,微微叹了口气,「还想不明白吗?」 「什么?」 「那个写匿名信把安雪儿拉下来的人,就是文少勋吧?」 「无论是抄袭证据还是监控影片,除了他,又有谁能轻易拿到?」 「之前当你的高级助理,权限几乎等同副总,公司内的资料只要是不通过我的,他都可以直接到手。」 说着又嘲讽地轻笑一声,「没想到他竟然还利用了我的推荐信,以华少为跳板直接成了江雪的副总……手段真高明,是我小看了他。」 听完闵弦的话,呆愣许久,接着零碎的记忆便突然跃于脑海?? 「记住,商场如战场,不要轻易相信任何一个人。」 「有时候,最亲近的人,才是最可怕的敌人,明白吗?」 思绪暂褪,接着浑身上下便立刻升起了一片寒意??所以之前的做的那一切、和我说的这些话,都只不过是为了取得我的信任而已? 心脏就像是被人掐紧一样刺疼,而一想到那封推荐信还是自己去让闵弦帮着写的,我又无比愧疚地低下了头。 身边的男人轻抿了一口酒,将本放在两人离开方向的视线移到了我的身上,却见我垂着头的模样一顿,微微叹息,接着拉住了我的手,「没事。」 「就算姓郑的再多找来几个文少勋,华少和江雪也未必是cl的对手。」 说着紧了紧我的手心,「别想多,再待一会儿我们就回家。」 皱着眉点了点头,「……嗯。」 心情因为这意外的插曲而变得沉重起来,感觉这些日子盘旋在心头的阴云终于积累到了极限,彷彿再多一秒就会爆发出猛烈的雷雨。 胸口好闷,脑袋好沉??我忍不住又叹了口气。 却恰好,会场里的灯光驀地暗了下来。 大厅中来回响荡的古典声乐声逐渐止息,原先谈笑风生的眾人立刻都被大厅中央的屏幕所吸引而去。 我看着前头此刻散发着紫色亮光的大屏幕??看来这就是方才郑彪赫所说的,为了酒会特别准备的影片吧? 屏幕里播放起的影片是由沙画製成,左下角有一个小女孩站在河堤边,正遥遥地望着远方的某座建筑物,似乎是作为华少旗下的江雪地產开发于d市的综合体象徵。 脸上没什么情绪地看着那个小女孩缓缓走近了那个建筑体,抬手正想抿口香檳??怎不料下一秒,眼前的画面突然生硬地一转,竟然成了监控画面? 睫毛短促地一颤,手缓缓落了下来,只见屏幕中显示的是某个酒店的走廊,黑白的顏色和雪花般的蒙尘,像是有人故意处理过以让人看不清一般。 可即使如此,影片里的两个人影依然是如此的明显。 还来不及看清画面中人的面目,全场宾客就像是突然炸开的热锅……人人都不约而同地窃窃私语了起来,并不断朝我这儿投来不善又八卦的目光。 眉头一紧,对四周人群的此番举止感到大为不解,我微微眯起眼睛,才终于看清了画面中的两个人…… 然后下一秒,只听见自己的大脑轰地一声,满头皮麻得都快炸开了! ———————————— 新年活动的八日连更结束啦!之后就恢復正常时间更新囉! 第二十二章 风暴来临(2) 被一片雪花蒙尘覆盖而过的影片中,那明显身穿被撕扯过的黑色礼服,步伐发软意识不清的女人……不就是我自己吗? 颤抖的瞳孔微微移转,看着一旁那把我半搂半抱带进房间里的??即使是低垂着眉目看不清脸,可光是一看背影和侧顏??程海夏!? 那天晚上……是程海夏把我送进房的?怎么会??可是那晚,在房里的人不是闵弦吗? 惊讶一层层地自眼球表面洗刷而过,看着监控里俩人以无比曖昧的姿势走进了那间客房,接着画面快进,时间飞梭,再也没有一个人出来。 直到右下角的时间显示成早上九点,客房的门才被再次推开来,只见出来的男子神色紧张,步伐快速,可才跑了两步却又停了下来,他低下头许久,彷彿艰难地做了什么决定后又抬起头,一边拿起手机一边跑离监控画面之中。 而眼前的影片又开始倍速播放,不过许久,画面中又出现了一个人,一手提着纸袋一手抚上门把正准备走进去。 可这人不是别人,正是我身边这个表情已经降到冰点的男人。 一眾宾客惊呼四溢的宴会大厅,闵弦死死地盯着监控影片里的画面,泛白的指尖几乎要把酒杯都捏碎了,嘴边却泛着一丝讥讽的笑意。 而我颤抖地挪回视线,垂下头根本不敢再继续看下去,四周各个投射过来的目光就像不断射向我的利箭,而我根本就无处躲藏,遍体鳞伤。 「是她吧?就是她吧?影片里的女人就是她吧!」 「我的天,想不到堂堂cl集团的少夫人竟然还背着老公偷情了。」 「哎,我说你没听过她以前的传闻吗?她结婚前可是天天跑夜店的,老喜欢养小白脸了。」 「天啊,这影片是谁放出来的?放错了吗?还是故意的?」 「这下闵弦不就是当眾被人被人戴了顶绿帽吗??这下有好戏看了。」 「不过??那影片里的男人是谁啊?这么大胆子,连cl集团的少夫人都敢碰!」 「这不清楚得就是天地集团的程海夏吗!听说他俩还是青梅竹马呢??以前好像还打算私奔来着。」 「真的?那他俩该不会早偷过几次,这次刚好被抓到了吧!?」 「这也不是没可能啊??」 周围隐隐约约又或是毫无掩饰的议论声毫不留情地刺进耳膜,浑身上下是止不住的颤慄,呼吸愈来愈急,胸口的心跳焦躁地蹦上了嗓子眼,我却只能死死咬着下唇瓣站在原地。 怎么会??那晚明明??隔天早上醒来的记忆还那么清晰?? 这怎么可能!? 是谁??是谁要陷害我!?为什么? 在心里如雷击般地嚎叫着,却没料到下一秒大厅里突然啪得一声,监控影片硬生截断,大厅瞬间又亮了起来,接着便响起了工作人员透着麦克风的嗓音。 「在这里向各位宾客至上歉意,刚才电脑出了点故障,拨错了影片。」 「现在我们即将重新播放宣传片。」 语毕,头顶大片大片的灯光又逐次暗了下来,只是这次再无一人仔细欣赏屏幕上的画面,唯独我的反应才是他们此刻最感兴趣的事。 刻意忽略那些一一投来的视线,呼吸依然发着冷颤,目光中的害怕愈发明显?? 我应该大哭吗?还是要装作没事一样的傻笑,就像这几个月来我一直不断重复做的事? 心底的恨意随着愈来愈清晰的心跳鼓动着耳膜,我狠狠地用指甲掐着自己的手心,直到留下了几抹微微的红印,才好不容易让自己冷静下来。 恐惧急遽袭进大脑,几乎让我无法正常思考,可无论怎么,就是无法违背心里那抹隐隐而上的倔强傲气,我几乎恨不得把这些视线一一瞪回去! 松开了发颤的下唇,正想抬眼望向他们,一隻手却刚好伸过来紧紧搂住了我的肩头,接着一股热气就染进了寒气汹涌的肌肤。 忽地一愣,缓缓看向身边人不知何时早已回復淡定的侧顏,接着便听到他开口:「镇定点。」 「害怕,我们就输了。」 「他就是想看到我们慌乱无措的样子,要是逃跑??就算假的也会变成事实。」 「只要你不搭理,没有人敢质疑你做了什么。」 「抬起头,保持微笑,现在不回应就是最好的回应,明白吗?」 听着他的话,鼻息间不知怎得突然一酸,可心口的频率竟缓缓地趋于正常。 忍住快崩塌的泪水,我不着痕跡地頷首,半晌后抬头挺胸昂起脖颈,挽着他从容不迫地望向大屏幕里的影片,就好似方才发生的一切都不曾出现过一样。 而这样不以为意的举止看在眾位宾客眼里,锁定在身上的质疑眼瞳逐渐飘忽,人人竟也开始怀疑了起来。 「??刚才的影片真的是她?我看不像吧?」 「就是她!那天我和我老公也参加了那场晚宴,当时她穿得就是这套黑色礼服,我那时候还和我老公说她好漂亮呢。」 「可是要真是她??本人怎么会这么镇定?跟什么事也没发生一样??一定是长得有点像,看错了吧?」 「更何况黑色礼服那么多,你怎么就确定是这套了?」 「我看我们还是别随便议论了,万一真误会了她,招惹了cl的老爷子,怕是都吃不完兜着走。」 嘈杂的议论声随着商业综合体的宣传片到了结尾也逐渐平息,而随后的酒会依然有条不紊地进行,方才炸出来的爆点似乎成了幻觉。 可我却心知肚明,那段造假的监控影片??就是华少向我投掷而来的深水炸弹。 在它被公布之前,穆夏昀所有公开的传闻和私底下的滥情就像是不断积累的火苗,而就在这颗炸弹被投掷到这团火种后,那看似僻静安稳的草原瞬间就成了一片绝望的火焚。 这场宴会之中的所有宾客,心底就此埋下颗暗示的种子。 cl集团的少夫人、闵弦的太太——我,穆夏昀,跟我一直以来纠缠不清的青梅竹马在酒店客房里共度了一晚。 这件丑闻将会成为这圈子里茶馀饭后最劲爆的谈资,也给了那些深深厌恶资本的人民对富商权贵落井下石的最佳时机,而每个人谈论到它时都不可避免地提到一个话题——穆夏昀的过去。 所以,潘朵拉的盒子就这样被打开了。 埋上尘灰的瞳孔像失了魂魄,眼底是燎原后仅存的一株垂死挣扎的草根,而我看着它愈来愈低垂、愈来愈衰败,接着从细小的根部缓缓断裂??最后歪斜地倒在了那片黑炭色的大地上。 我失败了。 我的生活、穆夏昀的人生??终究会像那一一倒下的多米诺骨牌,万劫不復。 第二十二章 风暴来临(3) 走进休息室里的洗手间又反手锁上门,我蹣跚地依在了洗手台前打开水龙头,双手触碰着流淌而出的冷水,接着抬手用被沾湿的手心抚上了额头。 半晌后,冰冷的水滴顺着额头流过微红的眼角,而那本就清瘦的脸庞在漆黑的瞳孔衬托下显得更加苍白。 目光一寸寸地在镜中人的脸上划过,最后低了点,停在了心脏的位置。 以缓慢的速度闭上双眼,又轻轻吐息,努力让呼吸更加平静。 勇敢点,夏昀。 你没有做错任何事,让他们以为你害怕,你就输了。 再次深呼了一口气,低眸打开随身携带的小包,掏出口红,淡定补妆。 「——你是疯了吧!?」 手上涂口红的动作一顿,循声望向了门边。 这是什么声音?有人在吵架? 只不过是愣神的一瞬间,又听到几道窸窸窣窣的声响,犹豫了几会儿,把手上的东西随意一放,就躡手躡脚地走向门边,抬手慢而轻地扭开门锁,露出了条缝?? 一眼望去,就见到一个背着我的身影,他西装革履,眼熟的后颈是一个小时前我才看过的。 然后,目光再往他的面前投去,就见到一张明显怒火中烧的面色,那人紧紧揪着眉心,一隻手正死死地揪着对方的领口。 ??韩澈? 他今天也有来吗? 才在心里疑问到一半,文少勋就大力地把韩澈的手甩开,整理着衣领同时一边开口,语气带着嘲讽的笑意,「我疯了?」 「疯的人是你吧?」 「你明明就知道这一切??为什么还能这么做?」 韩澈眼眸一凝,盯着他沉默下来,却很快又像不以为意地哂笑一声,答非所问道:「看来你还是没有领我给你的忠告啊。」 文少勋一时没有再说话,只是冷冷地盯着眼前的人,良久后才缓缓啟声,嘴边扯着一丝讥讽的笑意,「??你也半斤八两不是吗?」 「即使再一次,你还是没有回答我的问题。」说着又不禁失笑,垂下眼,语音低了下来,「??你知不知道她过得多辛苦?」 「她不想给那收养自己的奶奶添麻烦,自己找了好几份工打,明明累得很,还天天跑在我边上笑得欢??」 「就偏偏她傻,傻得签了那份同意书??」 「凭什么是她?她又凭什么?」 手紧紧攥在门边上,我一脸懵地看着文少勋朝着韩澈说着话,脑子里的团团乱麻相互纠缠,心里的不安却愈发浓稠。 而恰好,他面前的人开口了。 只见韩澈貌似在压抑的情绪之中凝了凝眉目,微微侧头避开了文少勋的视线,又叹了口气,「你说的我都知道,可是??」 「啪嗒——」 有些发散的瞳仁猛地一缩,颤然扭过头看向洗手台,似乎是放在边上的口红不慎掉落在地,接着滚到了角落边,碰撞出了细细的声响。 又扭回视线,就见眼前的两个人停顿几许便立刻往这儿望了来,而我心一惊赶紧往里躲,将整个身体掩在门后,捂着嘴生怕一不小心就把气息给漏了点出来。 门外的声响沉寂了会儿,接着就是几句隔着门的低音,碎得我根本没法听清。 再然后??就是一阵带着急促渐去渐远的脚步声。 紧紧蹙着眉头,他们这都是在说些什么?? 收养自己的奶奶、同意书??所以是凉安吗? 可是??为什么韩澈知道凉安的存在?我记得我从未和他提起过??将心脏捐赠给我的人是凉安啊!? 「咔——」 身躯猛地一颤,抬眼看向一把被人扭开的厕所门,只见来人歪头盯着缩在角落里的我几秒,接着像毫不意外地轻笑几声,反手锁了门,抬步走了过来。 冷瞥了一眼滚落在边上的口红,不过几秒又逼近了一些,一双像浸在夜里的黑瞳似审视般盯着我,却无道出一句话。 而我见他如此,压不过心里的傲气也睁大眼看了回去,却抿着嘴连句话也讲不出来,就这么沉默地和他四目相对。 就在感到他眼里的锐利就快要穿透自己的时候,他终于轻轻地别过几分目光,接着悠悠地回过头,抬手想扭开门把? 一顿,瞧他如此若无其事的模样,眉间轻皱,心里的委屈和愤怒终于忍不积累倾泻而出,最后成了一股无名火直直衝上大脑,脑子里混沌的思绪突然被扯得清晰。 咧唇讽刺地一笑,朝他的背影开口:「怎么?你就是专门来瞧一眼我这副可怜模样的?」 他没有立即回应我,只是转开门把的动作一顿,微微侧了几分脸,「监控里的那个女人??」 「真的是你吗?」 听到这荒谬的问题,感到无比可笑地嗤笑一声,「??你说呢?文总?」 「这齣戏难道不就是你和郑彪赫商量好故意陷害我的?」 「现在反而来假惺惺地来问我?」 带着明显尖刺的质疑一落,令我意料不到的,他却未作一声反驳,反而依旧轻描淡写地问道:「那晚你发生了什么?」 荒唐地微微歪头,轻呵一声,气极反笑,「哈哈哈哈??」 「还能有什么?」一张脸荡漾着讥讽的笑意,「出轨?偷情?所有能满足你们剧本里骯脏不堪的事??这个答案你满意不?」 听我如此回应,他面色原先的淡然冷了几分,却仍然没有出口否认,许久后手从刚解锁的门把上落了下来,转过身挑了挑眉,「你怀疑这事和我有关?」 手不知何时已摀上了胸口,我忍着言语里因气而生的颤抖,扬起了几分嗓音,「没有吗?」 「你以前和我说过,有时最亲近的人,才是最可怕的敌手??可我却万万没想过那个人是你!」 「你偷偷拿走了公司的监控影片,还写了匿名信告发安雪儿,现在又突然回来,成了江雪的营销副总,态度还这么陌生??」 「这一切要我怎么不怀疑你?」 他看着我说完了这一串后微微一愣,接着失笑,「没错,你该怀疑我的。」 「不过??」说着又往我这儿凑了一步,嘴边扯了一丝冷笑,曈仁里的笑意却荡然无存,「如果真是我做的,今天身败名裂的不会是你,而是他!」 驀地一愣,「??他?你在说谁?」 文少勋没有回答我,只是目光尖利地扫过了我眼里的诧异,接着冷冷地轻呵一声,「比起这种下作的手段,我更希望他能嚐到十倍百倍的痛苦??」 「可即使如此,也不能弥补他所犯下的滔天罪过!」 被他这突如其来的一番话给吓了一跳,我盯着他眼底显而易见的慍怒,惊诧地开口:「什么滔天罪过?你到底在说谁?」 而他依旧没有回应我,只是又抬脚前进了一步,同时的一剎那间,后背是抵到墙壁而染上的冰凉。 皱起眉眼,眸中沉淀着不屑的光影,「??你究竟凭什么?」 「同样都是生命,同样都是花样的年华。」 「凭什么??」 「要用她的命,来换你的命!?」 那带着满腔怒火的嗓音荡在耳畔,灵魂彷彿都跟着尾音打了个颤,心底的不安和恐惧几乎要鼓到了嗓子眼?? 噩梦??重演了? 幻觉里那个掐着我脖子质问我的人,渐渐和眼前这个男人融为一体,而我只能惊恐地捂住了自己的胸口,却怎么也抑制不住心口的疯狂。 语音发颤,我竟然下意识地反驳他的话,「不是的,我没有??」 「那场车祸,就、就只是个意外??」 文少勋低眸看着无措开口的我,目光无神地冷笑一声,缓缓抬手?? 幻觉里那段令我恐惧的记忆再次袭捲而来,可此刻的我却只能束手无策地睁大了眼,万分担心他的下个举动。 却不料到,他抬起的手只是轻轻划过了我的脸颊,就再也没了动作。 然后,那一贯平稳而冷淡的嗓音便自耳畔传来,却引得我一阵哆嗦。 「我知道那场车祸是个意外??」 「可意外的,又何止是车祸?」 第二十二章 风暴来临(4) 「??什么?」听不懂他话中涵意,只好声音发颤地反问道:「文少勋??你知道了什么?」 可他依然只是死死地盯着我,不出口半字,泛着尖锐的眼神好似直直自瞳孔刺进了灵魂深处,而我再也忍不住他这样的视线,似崩溃地吐出几个碎语:「为什么??要这样对我?」 眼里染起一片血色,发颤的语音一扬,「你究竟想要怎样!?」 见我这副情绪失控的样子,冷冷一笑,缓缓开口:「我要你离婚。」 「离开闵弦,离开闵家??」 愣了半秒,眉眼一皱,「为什么?」 「因为我不想看到??」 「她的心脏每天都在害死她的刽子手身边跳动!」 心头大惊,面前的男子表情狠戾,语气里的决绝就和当初我在杜拜撞见他打电话时一模一样! 试图让自己不去惧怕他的视线,我强逼自己冷静下来,捂着胸口,「文少勋,你是不是知道了什么?」 「凉安的死??真的不是意外吗?」 「你叫我离开闵家,难道说??这件事和闵家有关係!?」 还不待他回答,洗手间门口就咔的一声,接着响起一个陌生女士的嗓音:「啊,对不起,我走错了??」 正转身又一顿,扭过头,一脸讶异地盯着我和他,「欸不对??这就是女士洗手间?你们??」 文少勋侧眸淡淡地扫了眼身后的人,又回过头对我意味深长的一笑,就风淡云轻地转过身,从容离开现场。 而处于角落里的我终于取得一丝空隙,弯腰用颤抖的指尖捡起地上的口红,顾不得这个女人对我的恶意打量,也快步离开了洗手间。 早就不记得自己是怎么浑浑噩噩地离开这场噩梦般的酒会,心脏像早已千疮百孔,回家路上我将昏沉的身躯重重靠在后座,闷疼的脑袋里是一片错杂的凌乱。 一连串的事件几乎让我无法梳理思绪,也让才试图平稳下来的情绪再次溃堤。 文少勋的背叛、被造假的监视录影带、何止是车祸的意外?? 这些突如其来的波澜像燃油倾泻而入这本就不平静的生活,而有人只要趁我一不留神时用火柴轻轻一点,就能瞬间引爆一切,所有都分崩离析。 抬手拧上眉心,我疲惫地闭上了眼,心底的焦躁丝毫不退。 风暴??终于要来了吗? ? 之后的日子,彷彿在新年的气氛中渐渐平稳了下来。 那晚的监视录影依然像噩梦繚绕于心,我清楚明瞭这背后的一切都是华少集团的阴谋,可却始终猜不透他们如此待我的目的何在。 是想败坏我的名声来打击闵弦?打击整个cl? 可我就只是个因企业联姻而来的妻子,和顶着儿媳妇的名号接下来的营销副总??想藉着我做出攻势,难道不会有点说不过去? 但这究竟是为什么?难道他们还有其他的目的? 「穆总——」 我正咬着手指坐在办公桌前苦想这件事,却突然有人慌张地推门而入,打断了这些细想。 抬眼,就见唐宛满脸慌张地跑到了我的面前,接着气喘吁吁地开口:「穆总,不好了??不好了!」 见她这个样子微微一愣,皱起眉,「??怎么了?发生了什么事?」 「你快看看今天的商业版八卦头条??」 心里疙瘩一声,不好的预感瞬间扑面而来,我赶紧拿起手机点开了新闻画面,接着目光便凝在了最新头条的标语上。 「cl地產集团夫人疑似频繁出轨婚姻告急,土豪们的婚姻究竟是爱情童话还是商业骗局——」 大脑嗡地一声,彷彿突然有什么轰然倒塌。 这条新闻从那晚的酒会影片开始讲起,抽丝剥茧般地将闵弦与穆夏昀过去、家世、现状一一细数罗列。 从cl集团推掉恆泰与夏日联姻,再到cl经常获得政府资金补贴,以及夏日藉着联姻关係同样从政府方取得诸多利益?? 最后的矛头竟然指向了cl地產在d市购置的土地使用了非法手段!? 瞪大了眼,心里盘旋已久的疑问像突然裂了一个口子,我如雷击般恍然大悟! 从穆夏昀的感情丑闻扩及她的枕边人,再不断渲染至背后的家族企业,已达到败坏集团声誉的目的??这难道就是他们的阴谋? 滑着屏幕的手指微微发颤,我的后背早已冷汗淋漓??我万万没想到这个影片竟然会引发如此巨大的连锁反应! 而面前的唐宛见我如遭雷击的模样凝了凝眉,一脸的忧心忡忡,「穆总,我们现在该怎么办?」 「现在公司上下都在议论这件事,今早cl的股价也因为这条新闻出现了大幅度的下跌,还有夏日??」 一顿,猛地抬眼,「夏日怎么了!?」 「因为这条新闻,貌似有人在网路上匿名举报了夏日集团,像新闻那样写的,说是透过cl的关係利用政府资源谋取私利,现在媒体舆论呼声一片,要求有关监管部门彻底清查??」 「什么?怎么会这样??」心里的寒气逐渐增生,灵魂像突然自胸口狠狠抽离,我目光无神地放下了手机。 为什么这两个件事会同时爆发!? 就像有人在隐密的幕后刻意酝酿了许久,直到现在终于抓到机会给了致命的一击,欲想伤得我体无完肤。 不对,现在不是黯然神伤的时候了??咬了咬牙,焦急地正准备给尹妈妈打电话,不料办公室的门却又被猛地推开—— 只见闵弦快步走到了我的面前,眉目复杂,神色严肃,「你现在马上收拾东西回家。」 盯着他微愣,「什么?」 没顾及我眼底的疑惑,又继续开口:「淮一会送你回去,从后门走。」 听出了他话里的仓促,一边从位子上站了起来,一边焦急地开口:「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为什么要从后门走?」 低着眸拿起我放在一旁的包,又抬手把桌上的手机和名片夹放了进去,「正门现在已经被记者围住了,保安正拦着,他们没见到你是不会善罢甘休的。」 说完把收好的包递给了我,抬眼,「这段时间你也先不用来公司了,工作上的事我会交给司末处理,你就待在家里,哪儿也不要去。」 愣愣地接了包,看着他有些发懵,其实还不大搞清楚状况,心里的害怕更是愈发浓烈,手指下意识攥紧了包包的带子。 见我这样子,闵弦才缓了缓话里的急促,上前一步碰了碰我的手,像安抚似地开口:「??别怕,先回家休息,不会有事的。」 我只好缓缓地点了点头,可眼底还是一片藏不住的紧张。 再看了我几后别过脸,语气淡然,「唐宛,你送她去电梯口,别让人看见。」 「明白了。」 唐宛点头应答后,便带着惶惶不安的我一路走到电梯口,可才刚到了一楼,我的目光就死死地定住了。 从公司的门口一眼望去,就见外头正围着一大群密密麻麻的媒体记者,涌动的人群一见到我出了电梯,就猛地加速了推挤的动作,拼了命地想鑽到前头的玻璃门上。 几个身穿黑衣墨镜的保安正艰难地拦在门口,可刺眼的闪光灯和嘈杂的吵闹声就像随时会扑进大楼的洪水和猛兽,场面一度就快要失控! 「——别看了!」 第二十二章 风暴来临(5) 胳膊突然一把被人拽了过去,一回过头就见闵淮一正皱着眉朝我开口,眸中尽是急促的情绪,「都这时候还发呆?大嫂你是想等他们衝进来围你啊!?」 「我??」 「不过他们也来得太快了点?」 「就像有人提前告诉他们似的??」 他质疑的嘀咕一入耳,我低下了眸,上下牙轻轻咬在了一块儿,「一定又是他??」 听我这么一说,疑惑地蹙起眉,「他?谁?」 「华少集团的郑彪赫,这一切都是他搞的鬼!」 「郑彪??」唸出两个字的同时又冷冷一笑,「那小子胆子也真是够大的,之前在美国就老是针对我们集团,现在竟然还敢打总部的主意,我看他是不怕自己作死!」 不屑地说完又缓了缓,接着一脸严肃地盯着我,「不过我说大嫂??那新闻写的不会是真的吧?」 「你到底有没有出轨?」 听到这问题,气得脑压简直瞬间飆升,我只差没踹他一脚,扬声,「我出你妹的轨!」 「都这时候了,你这小子也来跟着瞎捣乱是吗!?」 「要走不走?不走就把车钥匙给我!」 看着我炸毛的样子轻轻一笑,「哎呀哎呀??就是问个心安嘛,我当然还是会相信大嫂你的。」说着,抬手不知从哪递来一顶黑色的鸭舌帽。 「戴着,头低点,别生怕一副别人认不出你的样儿啊。」 「你??」此刻的我真想拧一拧这傢伙,可情况危急,咬咬牙还是接了下来。 「走了,跟紧点。」 ? 好在最后和闵淮一还算顺利地坐进了车里。 隔绝了外头的世界,慌乱无措的心情终于有了片刻的安定。 可心底隐隐的那股傲气依然作祟,我不甘心地咬着下唇看向车窗外远处的嘈杂??没想到我有一天会这样狼狈地落荒而逃,然而自己却没有做错任何事。 商战、丑闻、交易??这本该与我毫无瓜葛的一切,终究成了压在我身上的千金巨石,沉重的得使我喘不过气、翻不了身。 黑色轿车缓缓开出地下停车场,接着准备绕过大厦的正门驶向马路??一切看起来进展得十分顺利,可情况总在看似平和时急转直下。 此刻距离马路只不过短短的几十公尺,怎不料到却突然有人在这时大喊了一声:「在这里!她在这里!」 才稍稍平稳下来的心脏又突地被挑了上去,连缓上劲的分秒都没有,一瞬间,野蜂般的人群像突然找到了攻击目标,毫无任何踌躇和发疑,瞬间往这扑了过来! 不过几个分神的剎那,愈来愈多的记者挡在了车前的挡风玻璃以及左右两侧,轿车也因为被迫停于原地。 四周车窗不被留情地遭人拍打不休,隔着玻璃的摄像机不停地被按下快门,耳边立刻响起既疯狂又模糊不清的发问?? 「穆夏昀小姐,请问新闻报导你出轨的影片是真的吗?」 「穆夏昀小姐,请问你与闵弦先生的婚姻存在利益交换吗?」 「穆夏昀小姐,cl集团涉嫌非法购置土地,请问这件事你知情吗?」 「穆夏昀小姐,请问夏日集团真的有藉由cl的关係向政府谋取私利吗?」 「穆夏昀小姐,听说你母亲和cl集团的闵炳英董事长关係匪浅是吗?」 「穆夏昀小姐,请问你对现在网路上抨击你的舆论有任何看法吗?」 「穆夏昀小姐??穆夏昀小姐??穆夏昀小姐??」 眼前的人声嘈杂,闪光灯的白炽亮光在眼前不断闪烁,刺得眼睛不堪痛地闪躲紧闭??我早已成了被死死锁定的目标,无处可逃,只能堪堪压低帽子,试图挡住这些刺进眼底的光线。 透着瞇起眼的缝隙瞄着眼前一张张咄咄逼人的面孔,心底绝望的念想成了大雾一片片漫进了眼眶。 我早已成了沾板上的鱼肉,只要等着他们慢条斯理地撕开了这柔弱又残破的保护膜,我就会认人刀俎,无力反抗。 「喂!快让开!」 「都快给我让开啊!」 驾驶座的闵淮一急促按着喇叭的同时一边大声怒吼着,可围在车边的记者们依然丝毫没有想让路的意思。 无奈之际,只好一边大力轰踩着油门,一边更加急促地按着喇叭,可周遭的人群却仍旧恍若未闻,疯狂地抓紧了这唯一能捕捉我最狼狈的机会。 看着眼前一张张的人脸,一脸荒唐地开口:「这些人是疯了吧??」 顿了顿,咬咬牙,「都不让开我就只好衝了啊!?」 「到时候撞死两三个我可不负责啊!」 不知是发怒的引擎声震慑了他们,还是闵淮一看似玩笑实为威胁的话起了作用,在轿车一步步轰鸣着前进中,车头前的人群终于散了开来,留下了一条狭窄的道路! 驾驶座的人自然是不会错过这次机会,油门猛地一踩,轿车便尖叫着急速飞驰而去,留下后头一片快门被摁下的喀嚓声。 没了刺眼的白光围绕,我正瞇着眼想抬起头,却没想到下一秒?? 「——碰!」 猛烈的撞击声伴随震耳欲聋的金属破碎音炸在了耳畔,接着就是一连串车壳刮着柏油路的拖拉声,以及气体流窜的碎音。 那疾驶的货车就像一头脱了韁绳、毫不受控的野兽,以压倒性的优势推着我们乘坐的轿车,足足滑行了好几十米才好不容易停了下来。 而就在这仅仅几秒之内,我只感受到自己的身躯在车里沉重地跃了起来,又无力地落了下去。 然后,白茫茫的烟雾便在松散的眸前堆积瀰漫,染尽了整条瞬间尖叫四起的马路,又灌满了我嗡响一片的脑袋,迫使置身的世界变得万籟俱寂。 最后依稀清醒的意识中,独留绝望的眼底倒映的,那大片大片??破碎,扭曲、猩红的血跡?? 四肢百骸泛着的隐痛,随着分秒流逝逐次叠加,昏沉的睡意猛烈袭进大脑,逼迫我闔上了微红的眼皮。 ?? 是不是,忘了呢? 白昼之光,岂知黑夜之深? 由始至终,选择就只有一个。 ??毁灭,或者重生。 ? 我又做了相似的梦。 梦见自己不停下坠,四周漆黑一片,伸手不见五指,就像无底深渊。 而远方有个破碎又熟悉的女音,用那细如蚊吟的吶喊朝我说道。 「别忘了,我就是你。」 「别睡了,快醒来吧。」 然后,我就真的醒了。 睁开眼,熟悉的白色天花板和浓浓的消毒水味立刻就埋入感官之中,引得我下意识就蹙了蹙眉心,又疑惑地侧头观察四周。 ??医院吗?看来我又活下来了。 无力地眨了眨眼保持刚醒来的清醒,零碎的记忆就一点一点地拼凑了起来,昏迷前的那场车祸以及怵目惊心的尖叫声渐渐清晰地跃于脑海。 想到了这儿又一顿,可闵淮一呢?他怎么样了? 试图想让自己坐起来,却发现我竟然连抬手的力气都没有,努力了几回最后还是作罢地躺了回去。 却怎料到,这些举动都在我毫不知情的情况下被不远处的人尽收眼底。 「你醒了。」 窗边一个低沉的男性嗓音钝钝地传入耳里,我愣了半刻,循声望了过去。 只见那人站在病房的窗口背着我望着外头,一身白衬衫在明媚的阳光下竟显得有些刺眼。 不知是车祸后遗症的影响,还是大脑本身还有些发昏,视野所及的物体都有点模糊,可我却一眼就认出了那个背影。 「??闵弦?」 听到我的轻唤,彼方的男人缓缓地转了过身。 许是因背着阳光,我看不太清他的脸容,在缺乏光源的遮挡下,那张好看的脸失神一片,是我从未见过的空洞模样。 浑然一愣,只见他目光模糊地久久地盯着我,直到我禁不住疑惑想再次开口唤他的名字,闵弦却恰时开了口。 「??对不起,穆夏昀。」 他如此说道,而后低下了视线,彷彿试图想藏起什么,我却因距离过远无法看清,「我们??」 低嗓微哑,捻着几分苍白。 「离婚吧。」 ——本章完。 第二十三章 新的开始(1) 呆呆地望着那站在窗边一片背光、有些不太真实的他,我甚至怀疑自己的耳朵听错了。 「什么?」 「你刚刚??说什么?」 颤抖的音节自泛着死白的唇瓣间吐露而出,无可置信的瞳仁下意识缩了缩,而心脏像是一下子任人使劲蹂躪,挤出一滩鲜红的潮湿,坠落在地。 彷彿再也不忍心看到我眼里的受伤,手心紧了紧,他又转过了身,语气中隐含了一丝压抑,「我说??」 「我们离婚吧。」 微微张了口又闭起,我低了下眸掐住了自己的手心,直到强烈的疼痛自肌肤表层传入肉体,才意识到这不是一场梦。 手指那丝馀力渐渐散去,我抬眼,声音沙哑得细如蚊吟,却在这空寂一片的病房格外清晰,「为什么?」 「给我理由??」 「没有理由。」 是立刻、斩钉截铁的回应。 「我们从一开始就不是真正的夫妻??」说着又顿了顿,「不是吗?」 他从始至终都背着我,令我看不着他的表情,可我却听得出来??那语气中分明隐忍了什么。 绷着牙,「可是??」 「离婚协议书我已经理好了。」他急切地打断我,「还有那些新闻和假的监控,我都会处理好,你放心。」 「这段时间你就安心养伤,什么也不要管、不要问??」 「听清楚了?」 听到他这些刚毅果决的话语,心里的酸涩感愈积愈深,我终于忍不住扬声喊道:「我不离婚!」 「我不想离婚,也不想离开你。」 此话一出,眼前的男人彷彿身体微微一震,而我那望着他的眼眶早已湿红一片,大片大片的薄雾更是自眼球表层不断升了起来,「你告诉我,为什么非要在这种时候和我提离婚?」 「你一定有苦衷,有难言之隐,对不对?」 他的手心愈收愈紧,凝滞了好久,才慢慢转过身。 本好看得一塌糊涂的眸子此刻漆黑一片,目光更是空灵而毫无生气,却像在诉说着一丝劝戒。 「??待在我身边,会受伤的。」 我立刻打断了他,语音里埋着一层哭音,「我不怕,我??」 「可是我怕。」他却也打断了我。 「现在不只是cl集团,就连夏日、尹氏、江雪??都被牵扯了进来。」 「这已经不是一场简单的商业竞争,里面牵扯的东西太多太复杂,甚至关乎一个集团的生死??而我一个人的能力有限,无法顾及所有。」 「现在能做的,只有让你远离这些纠葛、远离我。」 「听明白了吗?」 叠加的鼻音愈来愈浓重,一滴泪珠终于从酸涩的眼角落了下来,「可是我想陪着你,跟你一起??」 「我不需要。」他冷淡地吐出这句话后,又别过了头,嗓音却哑了几分,「我不需要你陪我??」 「我只要你好好养伤,养好身体。」 「至于其他事,我的事,以后都与你无关。」 听着这决绝的语气心头一惊,撕心裂肺的痛楚逼得我挣扎地想坐起来,可却丝毫使不上一点力,我只能无助地朝他喊:「你这个混蛋!你以为这样就是在保护我了吗?」 「你以为我这样就能心安理得地远离纷争了!?」 「我知道你也不想结束这段婚姻,你这样做无非就是不想让我再受到伤害??」说着低了低眼,手指揪着棉被,「可是这种时候,夫妻间难道不是更应该风雨同舟吗?」 「虽然我们婚姻一开始是假的,可后来发生那么多事,你敢说没有一个是真的?」 咬了咬牙,「不管怎么样??对我来说,你都是我丈夫,也是我唯一爱的人。」 又是一道水痕打在了棉被上,我不屈不挠地朝他喊着:「所以我不想和你离婚,不想和你分开,更不想远离你!」 一连串的语句扫荡在只有俩人的病房中,混着那依旧刺鼻的消毒水味和死白的头顶雾光,纠缠兜转,层层裊绕,最后再渗着泪光,刺进了心头。 不远处的男人长久地沉默着,而我心里仅存的希望终于大片大片地坠落,碎了一地。 终究还是没忍住再次出声,语气卑微又细碎,「你告诉我??你明明也是对我有感情的,是不是?」 「你错了。」 他立刻应声,语气果决,眼神里却闪着朦胧的光,而那微弱得不能再微弱的光线,一下子就刺进了我的眼底。 闵弦没有看我,只是低垂着视线,如机械般地一字一句道出那些没有情感的语句,「我对你没有感情。」 「别忘了,从一开始我们就已经约定好,不管发生什么,都不能爱上对方。」 「所以,你刚才说的话是不是证明??你违约了?」 「那么,你必须无条件答应我一个要求。」 心里瞬间蹭起了一阵阵强烈的不安,我盯着眼前失神说话的男人,眼底最后一丝光线终于彻底掩灭,胸口里的张狂早已疼得无以復加,我从来就没有如此低声下气地朝他开口过。 「闵弦,你别这样??」 不知是我的泪光模糊了他,还是他的泪光模糊了我??他装作无情地忽视了我眼里的哀求,而那低沉而沙哑的声线如此明显地纠缠着一丝藏不住的哽咽,「我的要求就是??跟我离婚。」 「现在,马上,就跟我离婚。」 「我不要??」 「这件事情我会在这週的记者会上宣布,离婚协议书我让司末在下午送来,有什么要求你儘管提,我一定会满足你。」 早已被磨平的理智线终究还是被人无情地一刀剪断,我简直就像撒泼一样地喊着:「我不要??我不要和你离婚!」 「你这个混蛋!你现在又在耍我对不对!」 他盯着我眼里的悲愴狠狠地咬咬牙,又偏过了头,试想掩埋住眼底的不忍,「就这样吧。」 「你好好休息,我走了。」 语落,他转过身大步朝门口走去,却才不过走了几步又停了下来。 那抹身影背对着我,思忖半刻,接着传来一道嘶哑的嗓音,「以后??」 「照顾好自己。」 一步一步,那抹我熟悉到不能再熟悉的背影,像被蒙上了一片死寂的黑色,黯然消失在了视线之中。 这场突如其来的闹剧也让精神终于耗弱了到极限,沉重的无力感再次袭上脑门,我疲惫不堪地闭上了双眸。 过了几会儿,我又睁开眼,红着眼盯着头顶一片死白的天花板,接着一滴泪水从眼眶沉沉坠落,又坠落。 ??怎么会这样呢?哪里出错了? 曾以为唯一的安稳归宿,此刻却狠狠打脸自己,这依然、始终,都只是一场骗局。 是宿命吗? 这段本就逢场作戏的的契约婚姻,即使中途被温柔与爱意稍稍篡改了剧情,却还是照原先的剧本,奔向了最终应有的结局?? 紧紧地闭上了眼,发着颤的指尖拉住了那染着消毒水味的被角,我将自己的头顶掩盖至其下。 许久,一串串的泪珠落在被阴影笼罩的死白床单上,接着缓缓吸入布料的纤维,留下了一个个浅灰色的水渍。 而我红着眼盯着那些水痕,心中溃不成军。 ??未来呢? 前路上等着我的,又会是何等残忍的刽子手? 第二十三章 新的开始(2) 自从那天醒过来后,时间已经过去了一週。 而在这一週内发生的所有事,就像电影画面快进一样让人措手不及。 我在车祸中所受的伤不算严重,除了手臂骨折,只有部分擦伤和轻微脑震盪,可闵淮一却没有我如此幸运,因为货车衝击的方位正好朝着驾驶座的车侧,他足足在重症监护室里躺了三天才醒来。 不过不幸中的大幸是,当下遭到撞击时他反应快速转了方向盘,没让货车直接撞上自己的车门,除了大腿骨折和中度脑震盪,他也算是有惊无险。 而自从那天司末送来了离婚协议书,我和闵弦的婚姻,竟也真的在这纸协议上画下了句号。 这段关係在最初突如其来地从天而降,打乱了我的生活,却在我心甘情愿接受、习惯,并无法接受它离去后,又在剎那间消失地无影无踪。 一切事物发生地如此之快,快到就像脑海中一闪而过的幻觉,又像是沉睡已久的自己大梦初醒,所有的回忆没留下一点痕跡。 而不知是不是长辈们都忙于应付企业危机,根本无暇顾及我们俩的这场闹剧,可让我大感意外的是,尹俐贞和闵炳英似乎都对我们离婚这件事採取了默认态度,没有人反对,也没有人再提起。 此刻坐在病床边,我呆呆地看着窗外,又回想起那天电视新闻上的记者发佈会。 ?? 「此次招开记者发佈会,主要是针对近期的新闻舆论质疑cl集团和我与我太太之间的婚姻问题,作出相关的正面回应。」 「首先,cl集团在d市购置的地块完全符合国家政策法律的相关规定。」 「没有丝毫违反政策法规的行为,更与夏日集团无关??关于这一点,我们已经请律师整理了当初购置地块的所有相关流程及手续文件,并且已经公开发佈在我们的网站上,大家可以自由查阅,明辨真偽。」 「其次,关于网路流传的那段监控录影,是经过有心人士恶意剪接的。」 「我们已经通报警方,抓获该名剪接录影带的男子,并且他也承认了自己受人指使剪接影片的事实。」 「具体情况,近期就会有相关新闻报导,大家届时可以关注。」 语落,受现场所有记者视线聚焦的闵弦顿了顿,面无表情地扫了底下一圈,彷彿下了很大的决心后又开口:「还有,关于我与我太太穆夏昀的婚姻??」 「其实是掛名的。」 此话一出,台下立刻一片譁然。 忽视了眼前瞬间炸开的嘈杂,他继续说了下去:「我们当初是因各自的私人理由,决定暂时结为夫妻,虽有夫妻之名,但无夫妻之实,所以??」 「新闻上任何曾经补风捉影的报导,说我太太行为不检,怀疑她有多次的出轨行为,关于这一点??我可以很负责地说,她没有任何的不检行为,更不存在出轨的可能。」 「对外我们虽然是夫妻,但事实上,她和我都是自由的??她有追求自己真爱的权利,而我也尊重她的选择。」 「但是,这段时间她却因我屡受牵连,被迫承受许多不实的骂名,更受到诸多无辜的伤害,所以我决定??」说着低了低眸,又开口:「正式和她离婚,结束这段虚假的婚姻关係,也还她一个清白。」 「从今天起,我们不再是夫妻,夏日也与cl再无关係,希望大家在以后的报导中笔下留情,不要再带给她伤害。」 「最后??」闵弦说着,轻轻松开了提着麦克风的手,往后退了一步,接着朝前方不断闪烁的摄像机群鞠了一躬,「非常抱歉,骗了大家。」 「在这里,我代她一起向广大的媒体朋友和社会大眾致上最诚恳的歉意。」 「对不起,我们的不实婚姻带给大家这么多不良影响,我感到非常抱歉,希望大家在今天之后能够原谅我们,也淡忘这件事。」 站在台上的男人此话一落还未直起腰桿,台下早已像炸开来的锅,汹涌沸腾,连忙凑上前朝讲台举着自家新闻台的麦克风。 「闵弦先生,您刚才说恶意被剪接影片的男子是受人指使,那请问这件事是否与cl集团的对手公司华少集团有关?」 「闵弦先生,请问您和穆夏昀当初缔结不实婚姻的理由是什么?」 「闵弦先生,请问你们的掛名婚姻当初存在商业目的吗?」 「闵弦先生,听说您这次离婚不仅是为了给前妻证明清白,也是为了和夏日集团撇清关係,不让他们受到牵连,请问是真的吗?」 「闵弦先生??闵弦先生??闵弦先生??」 台下如马蜂般成群的记者没有丝毫顾忌地频频发问,而台上的人却始终只是弯着腰、低着头,没有回答任何一个问题。 「闵弦先生,请问在这段虚假的婚姻里,您是否假戏真做,爱上了您的前妻穆夏昀小姐?」 直到这个有别于其他的问题一落下,站在前头的他身躯轻轻一震,才极其缓慢地抬起了头。 好看的眸中情绪复杂混浊,在电视画面里的男子紧紧地蹙着眉,似乎为这个答案思忖许久,才终缓缓吐露出几个清冷的字句:「夏昀她??是个好女孩。」 「可惜,我们有缘无份。」 ?? 再次回过神,心口的强烈刺痛几乎逼得眼泪快再次坠落。 ??有缘无份? 现在的我就跟第一次在医院醒来时一样,如同一张空白的纸,什么都没抓着、什么都没改变??只能依靠他人的帮助和牺牲苟延残喘,毫无目的地活着。 死死绷着牙关,我大力掐住了手心。 不,心里有个模糊的声音不断朝自己嘶声裂肺地吶喊着??有些东西,早已蜕变。 在经歷这一切错杂后,镇定思痛,我早就不再是当初那个心思单纯、言听计从的自己了。 那些牺牲、伤害、逃避和背叛,每个人都在这场暴风雨中痛苦地旋转着??就让我停下这一切吧。 不论是凉安的过去,还是穆夏昀的未来??真相,终会带我找到出口。 「真相??」我咬着手指细思了起来。 此刻风暴中心的始作俑者是华少集团,从併吞江雪再到寿宴下药??再从恶意剪接监控录影到各种负面新闻??这一系列事件最终的矛头都指向了cl集团。 拋开商业竞争的原因,文少勋,竟成了我最意想不到的对手。 最初是他藉着那场抄袭事件,帮助华少集团进入了国内市场,而现在又因曾为cl熟门熟路的高级助理,成了郑彪赫打cl主意最合适的左膀右臂。 可他这么做的原因究竟为何??金钱?还是利益? 不,那天他对我说的句句狠话还歷歷在目,文少勋对闵家是充满仇恨的,他的目的绝对没有这么简单。 所以他这么做的目的是为了报復闵家?向闵家復仇!? 原因又为何? 凉安之死?? 他一定是认为闵家的人害死了凉安,所以才会投靠华少集团来对付闵弦?? 在心里提出了这个假设,可又是一阵疑问??凉安之死又怎会和闵家有关?那场车祸分明就是个意外! 「意外??」 我记得程海夏曾和我说过,凉安在救护车来的时候还活着,也就是说,凉安是在救护车来了之后才死的! 所以,现在首要搞清楚的,是凉安的真正死因? 冥思苦想着这一连串的因果循环,脑子却倏地一个机灵想到了什么。 闵弦曾经帮我调查过,他在医院里的办公室里一定还有她的资料! 想到这儿,我毫不犹豫地翻身下床,推开病房门,去了闵弦的办公室。 ———————————————— 加更(举起心心) 第二十三章 新的开始(3) 虽因于自己父亲的要求,闵弦已经很长一段时间没有再回来良傅医院,还记得上次回来时还是刚从日本回来看韩澈的时候??可他的办公室竟没有上锁,实在让我感到十分意外。 拨了拨颊旁发丝,我正顺着零碎的记忆,在他以前经常放置文件档案的书柜中翻找??却不想门口突然响起了某个中年男子的声音? 「这里是闵弦的办公室,一般不会有人来,进来这里说吧。」 听到这个熟悉的嗓音,心突地一跳,没有过多犹豫,闪身就躲进一旁掛着白大褂的衣柜里,而不一会儿脚步声便渐渐接近,接着门被人推开来,走进两个中年男子。 走在前头的闵炳英叹了口气,转过身开口:「我就长话短说了,这次海夏和夏昀到底是发生了什么事?」 「要不是那个影片让姓郑的那小子抓住把柄大做文章??cl和夏日绝不会这么被动,闵弦也不会和夏昀离婚!」 「你可真该好好和我解释清楚,海夏和夏昀到底是怎么回事?」 「你先冷静点??」程天祐的声音随之响起,「据我所知,那个监控录像真如闵弦在记者会上说的,是被有心人士恶意剪接,那天海夏是在休息室外的走廊里看到夏昀被几个紈絝公子拖着走,就把人给救下来了??」 一顿,「救?这是什么意思?」 「那晚夏昀被人下了药,情况危急,当时宴会里人多口杂,海夏担心闵家和穆家的顏面,所以当时就把她先送进了酒店房里,没有送医院。」 听到这话,闵炳英愣了愣,随后紧皱眉间,「什么?下药!?」 叹口气,随后别了几分目光,「夏昀不知被何人陷害,在宴会上误食了高浓度的致幻剂,后来海夏将她送到房里后就去把闵弦那孩子叫了过来,让他先替夏昀做应急措施。」 「没想到他们竟然恶意剪接这些画面,成了攻击他人的把柄??」 「??这些都是真的?」 「我怎么可能骗你,虽然海夏和夏昀感情确实好,还被有心人传过那些不堪入耳的传闻,可如今夏昀都嫁人了,他们怎么可能会做这种伤风败俗之事!」程天祐皱起了眉眼,看向闵炳英,「我们可是看他们长大的啊!」 而闵炳英沉默了一瞬,沉沉叹了口气,语气貌似缓和了些,「??我自然是相信孩子们的。」 「只是事已至此,虽然早已说明那影片是被人恶意剪接,可公布时的衝击太大,后续的连锁效应也来得过快,说这些也没用了。」 「其实这事也是我疏忽了。」程天祐又是长叹一声,「虽然说海夏这孩子立意良善,可引来了这么大的风波,都怪我平时对他管教不严。」 「后续的事我定会好好处理,保证不会再生事端。」 「??再怎么说,这事也不能说是海夏那孩子的错,你就别再逼他了,指不定还会有反效果。」 「还孩子呢,都是成年人了还做事莽撞!」 听完程天祐的话,眉目一皱,「??不论如何,这次对手郑家明显是有备而来,我已经重重吃了一次亏,不能再吃第二次。」 「他们已经拢络媒体业对孩子们的身家背景下手,现在任何一个微小的过失都会是致命的,我不能再让他们抓到任何机会对我作出攻击。」 「所以天祐??过去那件事,绝对不能让任何人知道。」 「人命关天,你明白我的意思。」 「我明白,你放心,当年的知情人都已经离开国内,这件事我们俩不说,没人会知道的。」 「嗯。」闵炳英点点头,抬手拍了拍程天祐的肩膀,「好了,这件事就过去吧,我去看看淮一和夏昀。」 「我跟你一道去吧。」 直到再也听不见逐渐远离的脚步声,我才慢吞吞地从衣柜里头挪了出来,发懵的目光一片呆滞。 ??天啊!我是不是无意间听到什么不得了的秘密!? 闵父和程父口里所说的过去那件事??人命关天?? 心脏一沉,手臂肌肤瞬间升起一片鸡皮疙瘩,不会??是我想的那件事吧? 一顿,又突然想起闵父临走前说要来看我,心里又是一惊不敢再过多停留,我慌忙地离开了办公室。 仓促地回到病房门前又急忙一把推开,眼前的人却不是闵父。 「夏昀你跑哪去了!」 才刚走进病房,就见一个小妮子窜到了自己的身边,小脸蛋上全是一副忧心忡忡的模样,「医生不是说了你的伤才刚好,不能乱跑吗?快躺好!」 因为刚刚一时慌得跑急了,加上因为心脏的关係有些气喘吁吁,我一隻手摀着胸口,另一隻手在空中摆了摆,「放心,我没事,好的都快差不多了。」 黎安娜依旧是担忧地看了我几眼,接着无奈地叹口气,不由分说地就拉着我到床上。 ? 「我说你别动了!张嘴,姐给你餵!」 轻轻推开了黎安娜再次递来嘴边的汤匙,我百般无奈地开口:「我真吃不下了!你看看这一天天躺在这儿吃东西??我肚子都长肉了!」说着低头皱着眉捏了捏衣服下的游泳圈。 没好气地瞥了我一眼,没一点儿退让,「你这臭丫头,都住院了还想着减肥,快吃!」 一脸委屈,「我昨晚才量体重的,这足足重了三公斤啊,我这继续吃出院简直都要成球了??」 「医生不是说了,你现在就是在恢復身体,得多吃点??」说完一脸认真地指了指桌上的饭盒,「这是我特别叫我爷爷找五星餐厅特製的营养餐,好吃又健康,你吃完赶紧歇着。」 盯着饭盒里的色香味俱全懵了懵??不是我说,我这简直是伤后恢復过当了吧? 我看这丫头上辈子就是我妈来着,简直像在顾女儿似的。 「??知道了,就你最嘮叨。」拗不过她,只好把汤匙从她手里取了过来,乖乖地吃起餐盒里的饭。 却没想到才吃了几口,抬眼就见黎安娜皱着张小脸盯着我,随后又低头叹了口气整了整我腿上铺着的被子。 狐疑地吞了口饭,瞧她还是没收回视线,一顿,「??怎么了?你怎么突然这么看我?」 她瘪了瘪嘴,像是终于忍不住似地轻轻打了我一下,「我说你,是不是以为我不跟你提起,这事就过去了?」 愣了半刻,却一下子就知晓她话中含意,我缓缓放下手里的汤匙,语气软了下来,「安娜??」 复杂着神色,踌躇片刻,「闵弦说的都是真的?」 「你们俩之前真的是假夫妻?」 目光有些心虚地低着,我轻轻嗯了声以表回应。 而她皱起眉,又开口:「那海夏呢?他知道这事吗?他不是一直都对你??」 「他知道,他很早就知道。」 「难怪??」 看向她,疑惑地开口:「怎么了?」 「我听说,这次影片的偽造证据是海夏提供的。」 第二十三章 新的开始(4) 听她如此说道,愣愣地抬眼,「??啊?」 「因为这次寿宴举办的酒店由天地设计承接建构的,所以透过关係很容易就找到了原先的监视画面。」 又一顿,「??这样吗?」 我缓缓低下了头,试图将眼底的黯然掩盖而过。 ??偽造证据吗? 可即使如此,我依然深受这个虚假的陷害所苦,藉着那荒谬的造假影片,七拐八绕地导致我与闵弦离了婚。 无论是记者媒体还是社会大眾,人人瞩目的焦点始终不是那个影片的真实性,在那段监控后爆发的一系列黑料,才正是所有人关注的重点,也是压垮我的最大主因。 「不过??」面前的黎安娜依然是揪着眉目,低着头像是隐忍许久,才终于出声喊了出来:「你这个臭丫头!」 「掛名婚姻??你怎么连我都瞒啊?想当初我就怎么想也想不透,凭你这性格怎么突然就想找个人嫁了,结果竟然是这样!」语落,声音渐小,「遇到了那么多事你一定很无助,我竟然一点忙也没帮上??」 瞧着这丫头低着头既生气又愧疚地说着,我缓了缓眉目里的无神,努力扯了扯嘴角的笑意,拉住她的手,「对不起嘛。」 轻拍着她的手背,语气淡然,「现在都没事了,都过去了,事情结束了。」 低垂着视线,咬了咬唇,「你这个坏丫头??」 和黎安娜在病房里边聊天边吃饭,刚说起我从人妻变回千金,她肯定要带我回light辗压那些初来乍到不知死活的毛丫头,让他们重新见见情场女王的气势,可我却连个回绝的字都来不及提,黎安娜包里的手机就响了。 顿了顿,用手在包里搅了搅拾起手机,看了眼屏幕上显示的来电人,犹豫半会儿才点了开,「喂?爷爷??」 一边吃着盒里的饭,一边瞧她听着另一头的老者讲了半天,接着小脸驀地一呆,惊呼出声:「什么!又要!?」 「您明明知道我特讨厌这种排场!怎么??」 「喂??爷??」 眼见这丫头盯着被掛断的手机一阵懵圈,我放下了手上的汤匙,好奇地稍稍探了探头,「怎么啦?发生什么了?」 黎安娜憋着一张脸,紧紧皱着眉,听我这么问倏地炸毛,「我说人家的爷爷都把自家孙女当掌上明珠宠着,我家这老头怎么就一天天想把我给嫁出去了!?」 听她这话不禁噗呲一笑,开口:「难不成你爷爷又安排了场面给你过招?」 「说是之前我和韩澈缺席了去韩家的晚餐,所以今晚居然又给安排上了!」说着大叹一口气,精緻的小脸满是闷气,「今天本来还想去练唱的,真是烦死了??」 「哎呀??」想起黎安娜这爷爷,一出口的语音满是唏嘘,「你就配合这一下吧,你爷爷可真是替你这宝贝孙女操碎了心。」 听我这么说瘪了瘪嘴,一脸的憋屈,「??一天到晚就间着给我搞婚事,我看是他才想结婚吧!」 「瞧你这话怎么说的??」觉得荒唐又好笑地开口:「行了,也不早了,你就赶紧回去准备准备,记得当个美美的未婚妻呀?」 知道我在打趣她,没好气地白了我一眼,接着又拍了拍我身上的被子,从椅子上站起来,「知道了,你好好养着的啊,我下次再来看你。」 盯着这丫头屁颠颠跑出病房的身影,我无奈又好笑地摇了摇头。 这小妮子还真是嘴硬心软,话说得狠还不是乖乖地就奔去了。 在心里偷笑着这黎安娜,简单吃完饭后正想收拾收拾准备睡会儿,却不想病房门又被人推了开? 看向门边,就见身着一袭黑衣大褂的男子走了进来,又迅速回过身关上门,他头上戴着顶黑帽,压着发梢遮住了眼眸,我一时半刻认不得他究竟是谁。 刚以为他是不是走错病房了,他却恰好抬手取下了帽子,使我看清了他的模样。 一顿,简直傻了。 迅速撑着床板坐了起来,盯着门边的人满眼的不可置信,「??海、海夏!?」 听到我这喊声,赶紧往我这儿近了几步,压低声音,「别叫,我偷跑出来的。」 「偷、偷跑?」一脸懵逼地开口:「可我刚才才在医院看到程叔叔??」 「所以才让你别叫。」 一怔,乖乖闭嘴,这话可真没毛病。 缓了缓,于是招呼他在病床边坐下来,又盯着他这一身黑的模样沉默了几会儿,轻轻叹了口气。 「你这段时间??还好吧?」 「还好。」脸上漾起几分笑意,却有些不自然,「只不过被逼着一直待在家闷了点儿,所以这不就溜出来找你了嘛。」 瞧他脸上刻意装没事的笑脸,心底瞬间就染起一片自责,微微低了几分头,「??对不起,要不是你为了救我,也不会发生这种事,都是我害你牵扯进来。」 「说什么呢,当下那种情况,我怎么能不救你?」说着抬眸看了过来,「倒是你,还好吗?」 微笑着摇摇头,「我没事了,车祸那时候没伤得很严重,就只是一些轻伤罢了,现在也只是留院观察而已。」 「嗯。」他点了点头,眼里透出几分心疼的光影,看着我沉默几许后,又像想到什么微微低下眸来,轻扯嘴角。 「那??那晚上,还好吗?」 听他如此问道,那日的记忆转瞬像滔滔江水袭入脑海,引得我不禁呆愣半刻,过不久才反应上来,小脸半红,「还好啊,还好后来有闵??」 像意识到什么似地看向身边的人,顿了一秒,不自然地笑笑带过,「??我好很多了,你别担心。」 抬眼看向我,似乎是一下子就察觉到我眼里的闪躲,微微一怔后,几缕隐在眼球冰面下的光黯然几分,随即却又像配合似地咧唇一笑,「那就好。」 瞄了眼他面色中硬凑出来的笑意,终究还是选择没看见似地转移视线,轻轻嗯了一声,抬手拾起床边的水杯。 「??你们离婚了,你难过吗?」 拿着杯子的手顿了一下,把刚凑近杯缘的嘴稍稍离开些,目光移了半点儿回去,「??怎么突然这么问?」 程海夏一下子又沉默下来,收起脸上原先勉强的笑意,独存一片淡漠的神情于面庞上逗留。 「因为是我劝他这么做的。」 心底一惊,马克杯差点就从一时微松的手里落了下去,我满眼不可置信地盯着他,下秒蹙眉开口:「??什么?」 「夏昀,你只有离开他,才不会受到伤害。」 「我相信他也明白这个道理。」 「你??」 见我急得想说些什么,眼里顿时闪过一丝不悦,却又被藏不住的不忍全然盖过,「我早就说过,这是男人之间的战争,他不应该把你牵扯进来。」 「如今你受到这么多无辜的波及,全都是因为他,难道你还不明白吗?」 咬了咬下唇,手指死死地扣着杯子的提把,试图想反驳,「这不能怪他??是华少??」 「别天真了??」低沉的嗓子像是忍了许久,才终究迸发出浅显易见的慍怒,「你知道为什么你会被陷害吗?难道只是为了让你身败名裂来打击他?你真觉得这些合理?」 我噤住了口。 从原先我就认为华少这一系列的手段十分不按牌理出牌,而程海夏这番话就像支箭直直正中我心里无法拋却的忧虑,心头止不住的颤慄愈发明显。 那双深沉的黑瞳直直盯着我,接着眉目一凛,「你好好想想,为什么除了你,还有安雪儿?」 「难道他们的目的,就只是为了对付两个在集团里举无轻重的女人?」 第二十三章 新的开始(5) 我目光不安地看着他,甚至连气息也不稳起来,「什、什么意思?」 「还没想明白?」 见我一脸茫然地摇了摇头,程海夏无奈地叹口气,随后开口:「傻瓜??他们一开始对付的目标就不是你。」 「是闵弦啊。」 脑袋瓜空白了一秒,我看着眼前说话的男人一时之间又再度噤住了声,而只见他又眉头紧锁地继续说了下去:「要不是你拿错了他的酒杯,又怎么会发生后面的事?」 「什??什么?」听他如此说道,脑袋里突然迸发的轰隆声一响起便久久不止,我捏紧了被角,侷促不安地开口:「怎么会??你怎么知道这些?」 「别忘了,那晚举办寿宴的酒店,和我家关係不浅。」 「你出车祸后闵弦就来找了我,为了找到你被害的证据,我翻看了现场所有的监视画面,直到发现你喝下的最后一杯酒,就是郑彪赫敬你和闵弦的那一杯。」 「本来你喝的那杯是闵弦的,要不是他中途接了电话导致你们不小心互换酒杯,被下药的那个人本应该是他。」 指尖僵了僵,如此说来当初和郑彪赫谈话时闵弦确实突然接了电话,而是我替他拿了酒杯??难道他在拿回来时不小心给拿错了!? 见我一副如遭雷击意识上来的表情,又沉沉叹了口气,「所以你现在明白了?」 「他们一开始想要陷害的人不是你,而是他!」 「一个是早看不惯想踢除的前东家女儿,一个是堂堂cl集团的长子兼现任执行长??」话说到一半,讽刺地冷然一笑,「你想想,在你公公的,又或者说是cl董事长的寿宴上,这两人发生了不耻关係,又不小心被人发现??」 「先不说安雪儿的名声会烂大街,再也无法在他们的董事会上抢回江雪的一席之地,闵弦不仅会在这圈子里身败名裂,也会因为对你的背叛失去父亲的支持??」 「一石二鸟??这就是他们一开始策划这场局的目的。」语毕,又戏謔轻呵一声,「而且,这个精于算计的幕后黑手,也是个相当了解你们的人呢。」 「可惜他千算万算,就是没算到你跟他互换了酒杯,成了代罪羔羊。」 「所以之后的一切剧本也只好从你来下手,虽然没有原先计划得完美,可也算是隔山打牛,让闵弦吃了一场大亏。」 「??这就是我查出来的真相。」程海夏话一落,皱着眉看向我,语气恳切又带着一丝闷气,「现在,你还觉得不能怪他吗?」 我静静地听他说完这一切,才用颤抖的指尖极其缓慢地将马克杯放回桌边,如此小心翼翼才没将里头的水洒了出来。 随后,用躯体中的馀力抬手摀住了胸口,试图平復得知这些内幕后所带来的噪乱与惊惧。 比起车祸的伤痛,这些赤裸裸的狠毒真相才更让我感到窒息般的难受。 巧合?误会?刻意算计? 多么精心规划的一场局!幕后的那些人更是使我不寒而慄! 紧紧绷着牙关,我猛力死掐着自己的手心,此刻唯有用肉体的痛意才能稍稍缓解内心张扬的恐惧。 而身边人瞧着我脸上既复杂又震惊的表情,一下子锁死了眉眼,微微低眸,轻声开口:「??夏昀,我带你离开这里吧。」 「我爸他管不了我多久的,趁现在间着我也能儘快处理掉手上的事物,等你的伤好了,我就带你出国。」 「我们远远地逃开这一切,再也不回来了,好不好?」 「——想逃跑吗?」 一时未能对程海夏的话作出反应,门边却突然传来一道淡淡的嗓音。 抬起眼后循声望了过去,就见闵淮一正坐着轮椅靠在门边,原先总是玩世不恭的调笑面色像是被层凛气覆盖而过,冷凝一片。 而一见我往他这儿看了过来,又轻哼一声,语音调侃,「才刚和我哥离完婚,你们俩就那么迫不急待地去私奔了?」 眉头一皱,咬牙,「你??」 「嘴上说这家是唯一能安心睡觉的地方,现在看这儿因为你被搞得乌烟瘴气就想走了啊?」 「我就在这儿直接和你说白了,在这一切都还未尘埃落定前,你可休想一走了之。」 「闵淮一,这件事怎么能怪夏昀。」听着闵淮一话里的嘲讽,程海夏像听不下去地开口:「她也是受害者吧!」 「我知道她是受害者。」他淡淡回覆,随之轻笑,「可愈想我就愈觉得奇怪了,怎么所有事都围着她转?所有事??都和她有关?」 此话一落,我愣了半刻抿了抿嘴,自知惭愧地微微低头,却不想他又开口说了下去。 「知道奥卡姆剃刀原理吗?」 闵淮一垂着眸轻声说道,接着扯了扯嘴角,「如果事情愈复杂,也许理由愈简单。」 一旁的男人见他这模样蹙起眉头,语音带着些微不耐,「闵淮一,你究竟想说什么?」 而他却没有回答程海夏的问题,只是抬起散着空灵的目光看了过来,视线明明是朝着这儿却像是透着我,「我想说的是??」 「说不定所有问题的答案都在她身上。」 「说不定??」说着目光一冷,「她就是整件事的主因,也是罪魁祸首。」 这句毫无波澜的话语听得却着实令我心惊,可张口还未说出半字,身旁坐着的人眸中立刻就染起一片不悦,扬声道:「你到底在胡说八道什么!?」 「夏昀怎么可能是整件事的主因,又怎么可能是罪魁祸首!」 见程海夏明显是动了脾气,我才后知后觉地明白闵淮一的话中之意,连忙拉了拉他的衣袖,出声缓和,「海夏,他说的对。」 顿了半刻,一脸茫然地扭头看向我,眼里的尖锐瞬间柔和了几分,而我松开紧着他衣料的手,又继续说了下去:「也许,这整件事真的是因我而起。」 「所以??在弄清楚真相之前,我不会走。」 「不论现在的情况如何,有些事,我都必须去做。」我看向程海夏,垂下了眸,「所以对不起,谢谢你的好意,但我不能和你一走了之。」 盯着我又沉默几许,最后还是只能揪着眉心叹了口气,「那好吧,我陪你。」 「不管怎么样,无论你做什么,我都一定会陪你一起。」 「等你找到真相、结束这一切,如果你想离开,我马上就带你走。」说完望向不远处的闵淮一,「这样总行了吧?」 而他面无表情地与程海夏四目相对,转瞬后又悠悠转移视线,「随便你们。」 语毕,推着轮椅准备转身离去,却又像想到什么似的微微一顿,别过身将一个貌似补品的礼盒放在沙发的门边上,「??这是爸爸带给你的。」 「他突然有事不能来看你,叫我给你带句话。」说着缓了缓,垂下目光低声开口:「闵家没有保护好你,让你受委屈了,对不起。」 盯着他半侧着的身,不知为何听到这话心里便突然染起一片酸楚,我竟然一下子就红了眼眶。 「还有??」 「就算不是一家人,也希望你常联系,爸爸他很喜欢你。」 此话一落,注意到了我脸上的表情后有些欲言又止,闵淮一张了张嘴貌似还想说些什么,可最后却忍住了,「??行了,我的话带到了,那我走了。」 语落,他便侧回轮椅,离开了病房。 而我却依然一片失神地望着被外头护理师闔上的门,心中五味杂陈,混沌不堪。 如果闵家真的是害死凉安的兇手,那么??对穆夏昀而言又算是什么? ??救命恩人? 那,对「我」来说呢? 我又该用怎样的心情,去面对这个既矛盾又合理的事实? 第二十三章 新的开始(6) 不久之后,我出院了。 自上次车祸后,再次站在熟悉的办公大楼前,一切早已恍若隔世。 时光如梭,我与闵弦离婚竟已经是一个月前的事情。 心思又开始逐渐发散起来,却冷不防地被肚子里的一阵绞痛又移回了点注意力。 咬着下唇揉了揉肚皮,我长叹了一口气。 其实真要说重新活过来后最大的困扰,那其中肯定得提起穆夏昀这明显差于常人的体质?? 每个月总会有那么几天让我无精打采,幸好这次肚疼的情形少了些,不过就像先前的特殊症状一样,偶尔会有些发晕反胃。 紧了紧身上的大衣外套,我深吸了一口冷空气清醒晕忽的脑门,抬脚走进了大楼内。 站在电梯口等待的这段时间,心里还是不禁有些踌躇,而脑子下意识地便想起那日司末突然登门拜访时说的话。 ?? 「非常抱歉贸然来访,但其实??这也是少爷的意思。」 「少爷说??不论你们是不是夫妻,工作上都不应该受到影响。」 「只要穆小姐您愿意回来??公司里营销副总的位置永远是您的。」 听他如此说道有些讶异地张了张口,却连个字都还未吐出,又见司末貌似纠结地微低视线,踌躇片刻还是开了口:「还有穆小姐,请恕我多嘴??」 「少爷他其实真的很看重您,不仅是工作上的信任,私底下他也早就没把您当外人了。」 「那次记者发佈会之后,舆论的压力非常大,需要处理的事情也很多,加上二少爷因为车祸住院,少爷他一个人撑得很辛苦??」 「他虽然嘴上不说,但我知道他心里一定不好受。」 「所以就当是我私心求您,至少在他看得见的地方,多陪陪他??」 道出此话,又低了几分目光,语气无奈且恳求,「让他不要总是一个人。」 ?? 默默叹了口气,其实这份工作对我而言也十分重要,既然闵弦可以屏弃私人情感,坦然接受我继续任职,那我就更无须故作拘谨,轻易放弃自己的追求。 而且??我也想陪在他的身边。 那傢伙总是一个人默默承担很多,即使再累再辛苦,也绝不会表现一点儿疲惫的模样给外人看,永远都是一副冷静高傲的姿态。 听司末转告给我关于他的近况消息,天知道他已经几天没好好休息了? 「叮——」 正揪着眉心低头思忖着,不料电梯早已缓缓打开。 上班时分总是人潮拥挤,见里头早站了不少人,不敢多作迟疑也赶紧走了进去。 每到一层楼就停一次,停一次就走一两人,而我站在最前头,就不免被人挤得磕磕碰碰的。 本就因为经期的关係身体不适,现在处在这么个小空间还被人有一下没一下地撞,当电梯又停了一楼,再度有人擦过我的肩膀走出后,突然感觉有股酸液从胃里翻搅而上,接着就是一阵作呕?? 连忙抬手摀住了嘴,却不免发出了一道细微的声响。 突然有点小尷尬,因为站在电梯边都不知道后头还有没有人呢,一边顺着胸口一边想回头瞄一眼,却不想??自己的右手腕就被人给拽了过去? 没来得及反应上来,就因为那人手上的力道直接被带着转过身,然后便直接撞进一道黝黑又空灵的双瞳里。 那熟悉的眉眼和脸容一入眼帘,呼吸像是突然骤停一瞬,心跳也似慢了一拍,我傻傻地盯着一个月未见的他,一时间失了神。 而眼前人貌似确定是我,有些呆滞的目光这才集中了点,瞥了眼我放在胸口顺气的另一隻手,瞳仁映着微光的冰面顿时挟起一丝明显的急促,抓着手腕的力道又紧了三分。 「——你怎么了?」 ——本章完。 第二十四章 回归职场(1) 多久没见到他了??一个月? 我幻想过上百种和他再次相遇的情形,却从未想过是这样的不期而遇。 果真如司末所言,他看来憔悴许多,可那副眉眼依然清淡冷俊,只是此刻那带着一抹急切的目光却像裹着朦胧,似穿过几个世纪的沧桑落在我的身上。 呆愣着脸盯着他看,接着视线缓缓下移,放在了他紧紧抓着的手腕上。 这才反应上来,停顿几许,我有些不自然地偏了偏头,不着痕跡地挪开手,低着嗓音,「??我没事。」 闵弦看着我把手抽回来的动作愣了半秒,微微低眸,才也缓缓把手收了回去。 狭小的电梯里彷彿连空气都随着方才出去的人流得一点也不剩,而俩人也没一个再开口说话,时间就好像突然乍然停止。 我背着他不敢再看他脸上的任何一丝表情,盯着眼前屏幕上的数字缓缓跳动,心脏就像被人掐着,而各种情绪像潮水在里头躁动地翻腾。 浑身的感官突然变得异常敏感,甚至能感觉到背后那道视线带着一股莫名的情绪一一扫过全身,至始至终都没移开过半寸。 明明就剩几层楼而已,时间却慢得荒唐??难不成我应该说些什么? 想要问他过得好不好,有没有好好吃饭、好好休息,可几次话一开头到了嘴边却又咽了下去,我始终都没有勇气开口。 而后头的他似乎也没有想打破沉默的想法,甚至连发出一点儿声音也无。 时间流逝,空气随着失速的心跳变得愈来愈稀薄,脑海中逐次闪过一帧帧的画面。 「穆夏昀我告诉你……」 「我们永远不会成为朋友。」 「不当夫妻,我们就只能是敌人!」 「我也很想你。」 「没有你,家里突然变得好大好空……」 「看来我已经习惯有你吵吵闹闹了。」 「在烟花下接吻的恋人,会一生幸福喔。」 「记住??」 「别再取下来了。」 「夏昀,你有没有想过……」 「一直这样?」 「是啊。」 「我对她是一见钟情。」 「别怕,你看到的都是幻觉,那都不是真的。」 「有我在,你不会有事的。」 心如刀绞,呼吸困难,彷彿再多一秒我就会溺毙在这悲伤的气氛之中,直到电梯又「叮」地一声缓缓打开,甚至连楼层都没看清,也没管身后那人的反应,我就逃也似地奔出这狭小的空间里。 大步走离电梯口,直到躲进拐角的通道,我才如于深海获救般大口呼吸起来。 明明只是一次再也平凡不过的偶遇,明明再次来到这里前就练习了好几百遍??可只要看到那样的他,竟是超乎所想的心痛,出乎意料地土崩瓦解。 低下了头,我紧紧闭上眼眸,抬手按上心口。 打起精神,穆夏昀。 既然决定要回来,就得做好再次面对他的准备。 理智点、清醒些,你们,已经过去了。 ? 当再次坐在熟悉的办公室里,就算是用逼的也得让自己恢復平静。 还未将椅子坐热,这层楼的职员们早就向突如其来回归的我投来不善且猜疑的眼神,而我却丝毫不在意。 我穆夏昀绝不会在别人的眼光底下苟且过活,以前不会,以后更不会。 「——欢迎回来!」 唐宛拿着一杯热拿铁和一份小茶点妥放到我的办公桌上,笑顏逐开,「我就知道,你不会那么容易被打败。」 朝她感激一笑,拾起拿铁小喝一口,「这段时间辛苦你了。」 「现在公司的情况如何?大概给我说一下吧。」 「没问题,早就给你都准备好了,资料都在这儿呢。」笑着说完,伸手示意下桌面旁摆置整齐的几份文件。 见我拿起第一份起来细细端详,又开口,「之前一直是司总助代理你的工作,加上公司忙于应付媒体的事,很多营销工作都是停滞或推迟状态??」 「目前项目工程已经全面进入中后期,但前期的宣传预热并没有达到预期效果,虽然因为之前的负面新闻,舆论热度还是有一些的??」 点了点头,我闔上了第一份文件,抬眼看向唐宛,「那对手公司呢?华少那边的项目状况怎么样?」 「他们的工程进度比我们慢一些,但是前期宣传很好,目前来看??知名度比我们高。」 听到这儿顿了下,咬咬牙??看来文少勋和郑彪赫是真打算用这次的竞争彻底击垮cl集团。 「那闵弦??执行长目前採取的对策是什么?」 唐宛缓了缓,接着叹口气,「他之前一直忙于应付媒体和股东??可能还没有精力思考目前的对策吧?」 听她一说愣了下来,他竟然因为我的事??疏忽了对公司营运的必要管理? 眼眸垂下几分,我叹口气,把文件放到了一旁,「好了,我明白了,你先去忙吧。」 「好,有什么事儘管吩咐我。」 静静盯着办公桌旁的落地窗,我有一下没一下地转着手里的钢笔。 冷静下来思考目前状况,已知对手有备而来,而我们实在过于被动。 开发商业地產成败的关键就在于招商引资??好的商业项目一定要有的品牌企业入驻作为支撑,而项目的形象恰恰是这些企业考量入驻的前提。 虽说上次的风波已经渐渐平息,但cl多多少少因为那些负面新闻形象受损。 该怎么做才能製造正面的舆论效果,挽回受损的形象? 有些烦闷地叹了口气,我将钢笔放在了桌面上,抬手正想喝口拿铁,桌上的电话却突然响了起来,打断我的念头。 没有犹豫地拾起电话,轻了下嗓,「??喂?」 公司前台职员的声音驀地从话筒传来:「穆总,有一位苏小姐想要找您。」 眉头一皱,「??苏小姐?」 ———————————— 因为上回篇幅过短,所以今天更新两回(?'?'?) 第二十四章 回归职场(2) 「是的,但其实??她已经来找过您好几遍了。」 正有些迷糊地思考,脑子却突然闪过一道灵光??苏小姐?苏雨昕!? 赶紧应声:「让她上来吧。」 「好的。」 可把电话放回去,不过几秒我又开始疑惑了。 苏雨昕不是和文少勋一起去了美国?怎么连她也一同回来了?而且怎么又突然来找我? 不出所料,几会儿后外头便响起了敲门声,我微微清嗓,赶紧回应道:「请进。」 得到应许,一位身着粉紫色长裙的女子便开门走了进来,依旧是如同记忆里那温柔可人的气质模样,如今看来却憔悴了几分,目光里的黯淡大大盖过其他色彩。 缓缓走进我,低了低眸,「你好穆小姐,好久不见。」 装作没有察觉到她面色的异样,莞尔一笑,「好久不见,快请坐。」 「要喝茶或咖啡吗?」 见我有礼地招呼,苏雨昕貌似诧异地迟疑了片刻,有些拘谨地坐了下来,「不用了,谢谢你。」此话一落,她也没有急着开口,只是自顾自地低着头,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而我见她这般貌似是有口难言,只好由我来打破沉默,轻咳一声,「苏小姐之前不是在美国留学的吗?什么时候回来的?」 「过年??回来的。」 「喔,原来如此??」 拿起一旁的拿铁喝了一口,转念一想打算停止客套的寒暄,直奔主题,「不知苏小姐突然来找我,有什么事?」 她张了张口想说些什么,最后却又抿起嘴不出声,短暂的沉默间,不经意地瞄到她手指紧着裙摆的纠结模样,目光一收,我将咖啡杯放回桌面,轻声叹息。 「是因为文少勋?」 我开口问道,眼眸却不自禁地一冷,「如果是因为他的事,我就更不明白你来找我的原因了。」 「因为他早就不是我的助理了。」 「不是的??」听我一说,终于作声打断了我的话,语气间带着几分急促,「穆小姐,其实我是有事相求,才特地来找你。」 微微一顿,挑眉,「有事相求?」 「我知道对你来说,这次文少勋回来就像变了个人??」说完,蹙着眉心叹了口气,「其实在美国的时候发生了一些事,也许就是那件事让他变成这样的。」 隐隐不安起来,我瞇了瞇眼,「发生??什么事?」 踌躇地看了我一眼,随之又微微低下头,「他知道了凉安的死??真的和你有关。」 「??什么?」 立刻惊讶地睁大了眼睛,我急促地朝她问道:「什么意思?」 「我不知道文少勋如何找到了当年给凉安开死亡鑑定书的医生,也不知道他通过什么方法让那个医生说出实情??」 「总之那天晚上之后,他就像变了一个人,此后不久,他就开始积极准备回国的事。」 抓到话间的关键字,我驀地开口打断了她,「那??那个医生是谁?说了什么了?」 目光复杂地摇了摇头,「我不知道,他什么都不肯告诉我,只是叫我放心??」 「只说,他一定会为凉安復仇的。」 心头一惊,突然有股鸡皮疙瘩自手臂肌肤上浮了起来,可没等我缓上劲,眼前坐在沙发上的女子又启声:「说实话,穆小姐,我很害怕他这个样子,就好像他会不顾一切去毁灭什么??最后毁了自己。」 「虽然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我每次都想来找你??可是直觉告诉我,只有你才可以阻止他。」 听她这么说沉默了下来,片刻后无奈叹息,「可是他现在是恨我的吧?恨不得杀死我的吧?」 「因为??」垂下了眸,我抬手拧住眉心,「我也是间接害死凉安的杀手。」 而苏雨昕没有看我,只是沉沉地叹了口气,「现在的文少勋,根本就毫无理智可言,被仇恨冲昏了头,他已经失去了判断能力,只会伤人害己而已。」 「这是我最不想看到的,也是凉安??最不想看到的。」 见到她提起凉安,顿时噤了声,又抿抿嘴,「??那你说这些,究竟是想让我怎么做?」 「解铃还须系铃人,他这个样子,终究还是因为心中失去了挚爱。」说着低下几分目光,咧了咧嘴,「我曾以为我可以填补他心里的那个空缺,但我太天真了。」 「凉安??」手指自裙摆上松了松,苏雨昕缓缓露出了一个释然的浅笑,「是他这一生唯一的执念和爱。」 说着看了过来,目光空灵,「而你有凉安的心脏,还有凉安的记忆??」 一听到她的后话,我便吃惊地张大了嘴,可她就像一下子便看出我的疑惑,莞尔一笑,「没错,你拥有两个人记忆的事,他都告诉我了。」 「他也曾经迷茫地问过我,你究竟是不是凉安的重生?也许从那个时候开始??他早就相信这件事情了。」 「直到他后来不顾一切跟着你去杜拜,想要证明你就是她??但其实,他也只是想骗自己凉安还活着吧?」 目光一凝,原来在杜拜的那晚??文少勋打电话人竟然是她!? 所以从那时候起,她就想让文少勋放弃自己对凉安的执着了? 咬了咬下唇,「所以你的意思是??要我来说服他放下这一切?」 低下头来,「我知道就目前的情况而言这对穆小姐你来说很为难,可在他的眼里,你依然带有着凉安的影子,所以我想??」 「唯有你,才能成功说服他放下所有的执念。」 后续我和苏雨昕还聊了什么我已经记不清了,唯独她这番话让我实在震惊不已。 首先,凉安的死,竟然真的与我有关。 并且真相就在给她开死亡鑑定书的医生身上,而那个医生现在人在美国。 其次,文少勋的改变也的确是为了凉安復仇而来??而且从他的话里可以得知,復仇对象就是闵家? 最后,对于文少勋的丧失理智,苏雨昕认为只有我主动去化解他心中的执着,才能阻止这一切? 我长叹了一口气,揉揉泛着痛意的额角??可我该如何去做? 那份感情太沉太重,她是他唯一的牵掛,我又怎能让他轻易松手?我没有自信,也做不到强忍着心里的难受坚持到最后。 手机铃声打断才刚沉浸下来的思绪,我轻瞄一眼萤幕上显示的来电人,散了散眉间的愁虑,赶紧接了起来,「喂?海夏?」 「夏昀,晚上一起吃饭吧。」语气似乎刻意微微压低,并且带着明显的急促,「餐厅我已经订好了。」 听他这番语调,不禁一愣,「怎么这么突然?」 电话那头的人沉默了一会儿,又开口:「因为有重要的事要告诉你,很重要。」 「??什么事啊?」 「见面说吧,先掛了。」 盯着仓促被掛断的电话一阵愣神,管不上心底那丝隐隐而生的不安感,赶紧收拾好东西,就照着程海夏给我发的餐厅地址匆匆而去。 而前脚才刚踏入餐厅,就见熟悉的身影远远地朝我招了招手。 「究竟是什么是那么重要?电话里说不清楚还神神秘秘的??」一边从肩上拿下包包一边入座,接着便见他伸手从上衣口袋里掏出了两张机票。 疑惑地看了看餐桌上的两张机票,又抬眼看向他,驀地蹙起眉,「这什么?」 「机票啊。」 简直无语,「我当然知道这是机票,可你拿机票??」 「夏昀。」他打断了我的后话,深邃的双眸沾染着真挚的微光。 「我们私奔吧。」 —————————— 450珠的加更(心) 第二十四章 回归职场(3) 「咳咳咳咳咳??」 差点没被刚咽下去的一口柠檬水给呛死,我万般艰难地抬起眼,一张小脸全是震惊,「你你你开什么国际玩笑呢!?」 而对比我的诧异,眼前人反倒是一脸不以为意,「我没开玩笑啊。」 「反正你现在自由了,我们可以想去哪就去哪儿啊?」 脑子卡机半秒,深呼吸几次后放下手中的玻璃杯,微微蹙眉,「不、不是??在医院的时候我不都说了,有些事我必须搞清楚??」 「我知道,可我们也能先出国待一段时间,有机会再回来慢慢调查嘛。」 他此话一落,想说的话便一下子哽在嗓子口,我盯着他目光中明显漫出来的急促,微微瞇起眼,「??你老实说,是不是发生什么事了?」 听我一问,踌躇几许还是收起笑容,转瞬间变得幽深的目光倏地又洗刷上一片严肃,「??夏昀,你相信我吗?」 「如果我说无论我做了什么,都是为了想陪在你身边,你会信吗?」 如此答非所问一下子便令心底的不安蹭了起来,手指紧紧地攥在一起,嗓音多了分紧张,「海夏,你别吓我,究竟发生了什么?」 话音一落,只见他缓缓低下头,盯着桌面上两张白色机票沉默许久,才像鼓起勇气般起声:「??夏昀,我要订婚了。」 闻言愣了愣,随之惊诧地瞪大了眼,而程海夏烦躁地皱起眉头,而后稍微侧目继续说了下去:「对象是我父亲安排的,根本没有问过我的意思。」 「你知道的,除了你我根本就不想和其他女人结婚,所以我第一时间就去反抗了。」 「但因为之前那个事件,他的态度十分坚决,除了突然收回我在国内公司的管理权,现在还打算把我送到国外禁足,直到订婚那天。」 「所以我只好先假装答应他的条件,才有机会出来见你。」 「夏昀,我很认真的。」看着沉默不语的我说罢,低眸扫了眼桌面上的机票,「这是去伦敦的机票,后天就走。」 「在那我们可以隐姓埋名,有一间温馨的公寓??我也可以天天带你旅行,去看田园风光、欧洲小镇??不用再去管商场上的尔虞我诈,也不用再去看长辈们的脸色。」 「就我们两个人,像以前说好的??远远地逃开这一切,你说好不好?」 我静静地盯着面前的男子,听着他对未来认真的描述以及那些憧憬的画面,先是垂下几分目光,接着缓缓低下了头。 轻微叹口气,眉心揪了揪,心底是那样清楚且强烈的诉说着??那并不是自己想要的生活。 「对不起海夏,我不能和你走。」抬眼,我没有一丝犹豫地开口:「你知道的,我有更重要的事情得去做,对不起。」 见我如此回应,男人的眸中倏地闪过一丝受伤,安静片刻,才又起声。 「??那我呢?」 餐厅里为搭衬气氛而略微昏暗的灯光洒在他的侧顏,留下一片浅淡的阴影,又斜了一个小角度,稍稍映在桌面的两张白色机票上。 「你就真这样让我和那个女人订婚吗?」 语落,见我依然低着眸抿嘴不答,缓慢别过对着我的几分视线,嗓子再次传来耳畔时,带着一抹清晰的沙哑,「??不管这段时间发生了什么,还是你改变了什么,我都还是抱着一点点希望,认为至少??你还是在乎我的。」 「但现在看来,是我错了。」 落下这话,便见眼前人驀地冷着脸站起身,接着毫不犹豫扭过头离开餐厅,而我依然独自坐在位置上掐着手心,心中五味杂陈地盯着遗落在桌面上的两张飞机票。 许久,长叹一声抬手将机票收进口袋里,又拿起包正想离开,身边却突然站定了一个黑色的身影? 「真巧,这不是cl集团的前执行长夫人??穆小姐?」 循声抬起眼,便撞进一道散漫又带着打趣的目光中,而来人见我一下子愣了,轻挑地笑一声,如豺狼般的眼眸弯了弯,「这么有雅兴?独自一人在这儿用餐?」 无暇顾及郑彪赫话里的冷嘲热讽,在后头跟着的那人自稍暗的灯光下走出后,目光便全然放在了他的身上。 盯着后头与我四目相对的文少勋,清俊的面庞上并无过多的表情,只是望着这儿的目光似乎因为光线的衬托渗着混浊,有些晦暗不明。 一收视线,我清了下嗓,装作若无其事地掛上一个商业式的礼貌微笑,一边站起身,「没想到郑总你们也在这里吃饭,确实好巧。」 见我貌似欲想离开现场,呵呵一笑,又上前近了一步,挡住去路,「既然是一个人,穆小姐何不和我一起?」 「大家也算是商场上的朋友,坐在一起吃顿饭,也不至于一个人用餐寂寞,对吧?」 分明知晓他言语里的不怀好意,可骨子里的自尊心却不允许自己退缩,沉默一瞬,目光一冷扬起唇角,「好啊,既然郑总盛情邀约,我自然是乐意之至。」 也勾勾唇,「穆小姐果然爽快。」 又不着痕跡地瞥了后头的人一眼,他至始至终都未开口过半句,只是目光深邃,朝这儿的视线没有移开过半寸。 步伐从容地随他们来到一间豪华包厢,可前脚才刚踏进去,心里的疑惑就像石子掷进池塘中央的波纹愈扩愈大,我不着痕跡隔着衣料拧了拧股肉,以让自己保持清醒的警觉。 既然他们会邀约我一同吃饭,那他们来这里的目的肯定不是一般的商业应酬。 只顾着猜想他们俩来到这里的目的,却一时忽略了郑彪赫眼里一闪而过的狡黠,直到包厢的门又突然被人推开—— 来人才刚走进包厢便瞬间止住脚步,而才刚入座的我看着盯着自己一阵发愣的他,也是一顿懵。 半晌后,就见闵弦皱起眉眼,望着我的目光渗进了一丝疑惑,显然是完全没有预料到我会出现在此。 可一旁的郑彪赫早已失声大笑,装作打圆场地开口:「抱歉抱歉,我忘了解释??其实我们也是偶然遇到穆小姐的。」 「我见她独自一人在餐厅,怕她太寂寞想说约她一起用餐,却忘了互相告知你们都会来,这真是我的疏忽,实在抱歉??不过,闵执行长和穆小姐应该也不会介意的吧?」 咬咬牙,瞧这傢伙嘴上说着抱歉,眼神里却是藏也藏不住的得意,分明就是故意而为之。 而对面的男人如常地立刻便恢復了镇定,淡淡开口:「不会。」 语落,像是暗示似地往我这儿瞥了一眼,「本来我与郑总也是公事应酬,各自带自己的人,正好。」 听他如此一道,抬眼也往他那儿看了过去,就发现闵弦貌似在示意着我些什么,大脑倏地一闪,这才反应上来赶紧站了起来,准备往他边上挪过去,却不想—— 「??欸?机票?」 一笑,「穆小姐你这是打算出国啊?」 「只是,怎么是两张了?」 ———————————— 庆祝编推,从今天起连更至週一(心) 另外,我也有在准备其他回馈活动,还请大家等等我!>< 第二十四章 回归职场(4) 心底一惊,回头就见郑彪赫手上拿着两张机票,而我愣了半刻,手往口袋里迅速探了探??难道是刚才站起来时不小心给掉出来的!? 快速从他手里抽回机票,又立刻攥进手心,乾乾一笑赶紧扯了个谎,「没、没什么,就是帮朋友买的。」 见我如此反应,微不可见地瞇了瞇眼,又意味深长地喔了一声,「??这样啊。」 浅浅一笑搪塞过眼里的慌张,接着便毫不犹豫绕过圆桌坐到闵弦的身边,像松了口气地一抬眼,却不想他也正盯着我瞧? 一顿,见那双好看的眼眸被几缕疑惑裊绕盘旋,接着微微下移盯着我手里因使劲而起了几道折痕的机票,眉心驀地一蹙。 愣了半秒,装作没看到他表情似地将机票收进包里,随后看似泰然自若地轻咳一声望向空间里的他方。 转瞬间有些寂静的包厢中,不过几秒却又传来那道流里流气的调笑声:「哈哈哈哈??我以为你们刚离婚不久,见面难免尷尬,但如今一看还挺自然的啊。」 「看来你们早看开了,是郑某过虑了。」 身边的男人听闻,缓缓将视线移回前方,冷着面色,对他的言语未表一语,而我与文少勋自然是没有接话,房间里便顿时又静了下来。 几许,才听到一声从容平稳的嗓音从对面传来,「点菜吧,我们边吃边谈。」 文少勋微笑着打破沉默,冷然瞥了我几眼后又转移视线。 ?? 之后的饭局,气氛还算正常。 原来这次郑彪赫约闵弦吃饭,表面是为了在新年酒会放错影片的事件道歉,但实质上是因为近期监控造假的负面新闻直指华少集团?? 看来双方都是想在这各退一步,翻过这一篇。 我低着头自顾自地捣着碗里的白米饭,希望这场意外的饭局尽快结束??却突然,碗里多了一块牛肉? 一抬眼,就忽地撞进一道温柔得不真实的目光中,「我记得你最喜欢吃这种清燉的牛肉,这里的味道不错,多吃点。」 呆呆盯着坐在对面的人慢条斯理地收回筷子,被他惹得简直一顿懵逼??要不是他眼里的目的过于明显,我差点就信了那曾经的他回来了。 而条件反射的,我颤颤然地扭头看向身边的男人。 果不其然,闵弦停下了酌酒的动作,皱起眉眼看向文少勋,眸中忽然染起的不悦过于明显。 可对面的人似乎毫无见好就收的念头,随后又加油添醋地开口:「我记得那晚和你在杜拜单独吃饭的时候你就说过??」 「虽然你喜欢吃牛肉,但牛排有时有点太硬,你更喜欢吃萝卜清燉牛肉的那种家常料理,没错吧?」 心尖一颤,我有点不安地低下视线,却无法否认地回答:「对??我说过。」 「那时候你还说,比起家里精緻的饭菜,你更喜欢街边随意的小吃??也说了等你恢復自由的时候,希望我能带你去吃遍大街小巷的美食,记得吗?」 此话一落,我拿着筷子的手一抖,接着大睁着眼瞳看向他,满目的不可置信。 这些话??我什么时候说过了!? 而对面的人说到一半,好似惋惜地叹了口气,「以前真怪我愚钝,不明白你所谓的恢復自由是什么意思,可现在看来??」 说罢抬起眼,瞳中透着几分锐利,嘴角更是扬起了嘲讽的弧度,「穆小姐其实一早就打算结束这有名无实的婚姻关係了吧?」 小嘴半开,压根儿未来得及表达心里的诧异,身边坐着的男人听到文少勋这番话早已捏紧酒杯,眼底更是掀起层层怒意。 「??你什么意思?」终究忍不住地轻扯嘴角,眸中是取代笑意的冷凝一片,「她想不想早点结束,与你何干?」 对面人又散漫一笑,对闵弦话里的不愉视而不见,继续侃侃而谈:「闵执行长可别误会,其实在下很佩服你在新闻发佈会上的坦诚,敢于自我披露谎言不是谁都可以做到的。」 「你的发言让我看到了一个男人的气度,尤其是『她有追求自己真爱的权利,我尊重她的选择。』这句话实在感动了不少人,在下便是其中一个。」 听着文少勋的话,心里的不安简直快溢了出来,现在的他根本就是颗未爆弹,下一瞬也许就会爆发出其他的惊人之语! 而身边的人没有再开口,只是死死地蹙着眉,半晌后??像突然意识到了什么,眸中竟闪过了片刻慌乱? 一怔,为什么会慌乱?他在害怕什么? 还未等我在闵弦的表情中明白上来,对面的男子又忽地一笑,「所以深受此番言论的鼓励,在下也决定勇敢一次??」 全然将注意力放在闵弦身上,缓慢扭过头的同时,自然地放在餐桌上的手却突然被人给握住了? 诧异抬起眼,就见那张柔情似水的面目正直直地看着自己,而我望着那双载浮着狡黠笑意的瞳仁,心底大惊。 「从第一次见到你开始,到后来成为你的助理,其实我喜欢你很久了。」 「在杜拜和你一起看喷泉的那晚时我其实就想告诉你,可是我却没有勇气,直到后来在日本,你在天台上和我说的那些话,我到现在还记得。」 「去美国的时候我想了很多,也很矛盾,毕竟你是一个有婚姻的人??可当我看到新闻发佈会上说,你们的婚姻只是有名无实,你一直都是自由的??我突然就觉得上天给了我一个机会。」 一脸懵圈地听他娓娓道来,字里行间的意思是那般模稜两可,听起来竟然就像我与他早有了曖昧不清的关係? 可他对我的震惊丝毫不在意,一双眼看似温柔得就像快滴出水来,可柔和间夹藏的目的性在我看来是如此明显! 眼见我睁圆了眼想说些什么,立刻意会到似地出声截断,「所以??」 他的目光微凝,像片暖阳倏地浸在了冷水里,语调听来真挚又带着丝丝刻意。 「能给我一次追求你的机会吗?」 「穆夏昀小姐。」 ——本章完。 ———————————— 请各位小可爱们不要动怒(抱住顺毛) 第二十五章 疑点重重(1) 「——啪!」 心头惊地一跳,倏地扭头看向声源,就见闵弦手中的酒杯应声坠于玻璃桌面,一瞬便化为片片尖利碎块,万分不悦的目光死死地落在我被握着的手背上,眼底全是滔天巨浪。 而我呆看着他的右手因碎片划过瞬间便流下的鲜血,发了半秒的杵,快速从文少勋的手下抽开,拿起桌上的餐巾纸立刻就把他的手给捧了过来。 慌忙将一下子就染红的餐巾纸轻碰着他手心的肌肤,慌得几乎都快哭了,我抬起头,嗓子哽咽得有些发哑,「文少勋你别开玩笑了!这一点也不好笑!」 而他没有接话,因为刚发生的一切,餐桌上的气氛顿时陷入了凝滞,更自然是没有因我这句反驳缓解半点气氛。 唯独打破静止时分的??竟是那小心翼翼捧着的手在半晌后缓慢抽了回去,而我愣愣地扭过头,就见闵弦低了低目光,没有再开口说半句话。 心一急,可未待我开口再做解释,对面的郑彪赫便咂咂嘴,散漫出声:「哎我说,闵执行长你这也太不小心了??」语落,向门口招呼一声,「服务生,来清一清。」 此话一落,又往我这儿笑着看了过来,「没想到穆小姐魅力这么大。」 「才刚离婚就有这么多追求者了,难怪闵执行长之前管都管不住你。」 一顿??这么多?管不住!?这混蛋到底在说些什么!? 身边的男人听闻,目光又冷冷地扫了过来,而我就算没扭过头也能感觉清楚身侧那冰冷的寒意,于是立刻皱起眉,忍住话里的颤抖,正色开口:「郑总这话未免过于夸张?」 「我哪有什么追求者?刚刚都只是开玩笑的而已。」 「我怎么就是开玩笑的呢?」一句带着笑意的话又横插了进来,「我很认真的,穆夏昀小姐。」 郑彪赫瞥了一旁的文少勋一眼,随后朝我轻慢地笑了笑,打断了对话,「先不说这个了。」 「我记得刚才碰到穆小姐的时候,你是和天地集团的程公子在一起的吧?」 「方才一不小心就听到他对你说什么订婚、机票、私奔什么的??可刚刚又听你说那两张机票是帮朋友买的??」 眯眼笑了,「难道是郑某听错了?」 倏地瞪大眼曈,盯着郑彪赫久久噤了声??这傢伙竟然全都偷听进去了?所以方才是故意问我找茬的!? 被逼得哑口无言,简直不敢再去看闵弦的表情,更不想再到处找藉口为自己辩白??感受着身旁某个阎王周身上下散发的盛怒火焰,心里唯一所想的就只有离开这里! 郑彪赫和文少勋这一搭一唱分明就是在故意激怒闵弦,而这场意外的饭局竟成了我一场突如其来的鸿门宴! 虽然连我自个儿都无法理解,怎么明明就已经离了婚,可只要那一计冷眼飞刀扫过来,我还是会如以往般下意识就怕得起了几分乖腻?? 场面一时静默,我低着头纠结着该如何是好,电话却恰好如救命稻草般震动了起来。 一顿,我立刻心安理得地大动作拿出了手机,可侧头看了眼屏幕上的来电人又是一怔??闵淮一?这货怎么会突然给我打电话? 可现在这种局势已然容不得我思考,赶紧就把电话提到了耳边,又向周围的人点头示意,「抱歉,我先接个电话。」 立刻起身走到一边,「喂?」 「本来我没打算给你打电话的??可我查到一些东西,觉得有必要给你看一下。」 迟疑半秒,眉头一皱,「什么东西?」 「也不是什么重要的,但是和你有关,还有点奇怪,所以??」 停顿几会儿,又像是懊恼地叹了口气,「算了,下次再说吧。」 没仔细听清闵淮一究竟在说些什么,只是脑子突地灵机一动想到个脱身的好方法,像抓到救赎般迅速开口:「你在哪儿?」 「??啊?」 「其实不用那么急,我只是先打个电话跟你说一声。」 「好,我知道了,我马上过来。」 又愣了半秒,「??你啥情况?」 没时间理会电话里的疑惑,又故意提高一倍音量说道:「我现在就过去,给我十分鐘。」 电话那头又是迟疑三秒,竟似乎是有点听懂我的暗示,轻叹了一口气,「知道了,地址发给你。」 掛了电话,连忙转过身朝后头坐着的三个人抱歉地笑了笑,「对不起啊,我朋友有急事,我必须先走了。」 郑彪赫放下手里的酒杯,轻笑一声开口:「既然穆小姐有事,那郑某就不挽留了。」 不经意地瞄向闵弦,却意外与他触碰到了目光,下意识地赶紧低下头,出口的是莫名急促的语句,「好,那你们慢聊,再见。」语罢,匆忙拿起包就转身准备走出包厢—— 「等等!」 停住脚步,诧异扭头看向叫住我的人,就见文少勋边理着身上的西装外套边站了起来,脸上是熟悉的笑意,「穆小姐刚喝了红酒,不能开车吧?」 「你要去哪?我送你。」 此话听起压根儿就未徵求我的同意,心里又是一慌,赶紧婉拒,「不、不用了,你等会儿还得送郑总,就不麻烦了,我可以自己喊个车??」 可不待我说完,他便别过身走到站在门边的我面前,浅浅一笑,「郑总有专车司机接送,毋须担心,倒是你??我可不放心你一个人。」 回避他的目光,我低着头轻咬下牙,又感觉他此话一出背后又倏地传来一道慑人的视线,惹得我无心思考他突然转变的态度,以及做出此举的目的,只好快速点头搪塞而过。 「那就麻烦你了。」 ? 和文少勋一同走出餐厅,来到车旁俩人都未曾说话,而他自顾自地打开车门坐进驾驶座,我却低着视线后退一步。 见我如此,冷凛的面色又是一凝,瞥了车里头一眼朝我示意,「上车啊?」 「不是说有急事,还答应别人十分鐘就到,怎么现在一点儿也不着急了?」 绷着上下牙,心底又染起一片怒气,我鼓起勇气看向他,开口:「我还真服了你了。」 「明明都恨死我了,还装得一副温柔的模样,说什么给你机会??你和郑彪赫这样一搭一唱地故意刺激他,有意思吗!?」 没有否认我的言语,也未意外我的发怒,只是眼眸浅淡地打量了我片刻,接着调侃一笑,「怎么?你心疼了?」 「瞧你捧着他手的样儿,都要哭出来了吧。」说完,又是嘲讽失笑,「你们不是假夫妻吗?别告诉我还假戏真做演出真感情了?」 听他这番话,又是抿着嘴沉默下来,此刻的我再也不想回答他,更不想撒谎。 而车里的人见我如此,微微歪了歪头,一丝不明的情绪快速闪过眼瞳,接着又似被层冷雾蒙上一般,目光隐隐挟着一抹狠劲,瞪着我冷声开口:「我警告你??」 「绝不能爱上他。」 字句彷彿吊在冰川的悬崖上,被寒风疾速打过而冷冽刺骨,「我不允许,也绝不可能,让你把心给他??」 「那颗心,从来就不是你的,懂吗?」 第二十五章 疑点重重(2) 被他又是这副狠戾的模样吓了一大跳,转眼就往后退了几步,颤抖的音节细细碎碎,「我、我??」 「就不麻烦你了,我还是自己搭车吧。」 语罢,不顾他的眼神和随之而来的其他可能言语,我逃也似地转过身走了好几步,又伸手随意招呼一辆计程车便快速离开现场。 一路驰骋,心里的颤慄却久久不止。 他已经不同以往了,目光和理智全然被恨意侵略,这个文少勋??早就不是以前那个温文儒雅的他了! 捏紧手心,深呼吸几口气,我努力忍住身躯下意识的冷颤,按照闵淮一给的地址,找到一间不起眼的小酒吧。 虽说只是为了脱身而找的藉口,可他在电话里说的话还是不免引起我不少好奇心。 而才刚踏进酒吧里头,就见闵淮一正背对着我坐在吧台上。 我并没有着急走过去,远远一望只见他歪着脑袋像在思考什么,不时挠挠头又喝口酒,貌似有些心烦意乱? 心底不禁起了些不安,是什么事会让他烦恼成这样?这傢伙可是闵淮一啊! 不再原地自顾自地猜想,皱着眉抬脚走到他身边的高凳子上,坐下开口:「要告诉我什么?很严重吗?」 「咳咳咳咳咳??」 ??似乎被我的突然出现吓了一跳,这货竟然不小心呛了口酒。 「你怎么神出鬼没的,走路没点声音吗!?」 顿了三秒,看着这小子抽了抽嘴角,扬声反驳:「??呀!明明是你自己在这儿发呆的好吗!?」 「快说是什么事?别跟我说这么晚把我喊来,是来看你喝酒的!」 闵淮一把手里的酒杯放到檯子上,又侧过目光看向我,一脸荒唐,「??我喊你了吗?」 「是谁非要过来的?」 又是一顿,却立刻便乖乖闭嘴,听他这一说才想起来,自己方才确实在电话里拿他当藉口脱身,我心虚几分,回避目光,「咳,那个??刚才急着想抽身一个饭局,所以只好先利用利用你了。」 「我就知道。」没好气地翻了个白眼,又拿起桌上的酒喝一口,看了过来,「什么饭局?跟谁吃饭让你慌成这样?」 迟疑了下,有些警戒地看着他,「干嘛?你又想调查我啊?」 见我这副模样轻笑一声,挑挑眉,「该不会是我哥吧?」 心底一惊,这货的脑袋还动得真快! 见我一脸明显被猜中的表情,又勾了勾唇,「看来我又猜对了嘛。」 也懒得瞒了,疲惫地抬手拧了拧眉心,我叹口气,「不只是你哥,还有华少集团的郑彪赫和文少勋,我也没想到会意外碰见他们,然后就??」 听我这么说,酌酒的动作一停,疑惑地皱起眉,「你哪根筋搭不对了?怎么和他们一起吃饭?」 「喂!我也不想的好吗?都说了是意外嘛!」 无奈地摇了摇头,转移话题,「算了,不说这个了,还是给你看样东西吧。」 「什么东西?」 此话一落,便见闵淮一悠悠从边上拿出一份文件推到我的面前,接着抬了抬下巴示意我打开。 虽眼漫疑惑,还是照他的指示动作缓慢地打了文件袋,接着就是一份资料出现在眼前,眉眼皱了皱,接着目光逐渐聚焦,熟悉的黑白字体和一张清秀的面容便立刻映入眼底。 盯着那两寸照片里女孩的笑顏,心底一惊,我抬眼看向闵淮1,语气有些发颤,「这是??」 眼里反倒没什么波澜,自然而然地,「凉安的捐赠档案。」 「还有,她的死亡鑑定书。」 视线缓缓再飘回手里的一叠资料,又诧异地开口:「你怎么会有这个!?」 「住院的时候我可没间着。」说着视线往我手里的纸张扫了扫,「这些是我从良傅医院档案库里找到的,至于是怎么找到的??你就别管了。」 目光一沉,盯着手里的档案一阵愣,闵淮一却又开口:「还有,文少勋是因为前女友的心脏才来接近你的吧?我记得他在日本喝酒那次就说过,可现在他成了江雪的营销副总来对付我们,很奇怪不是吗?」 「要不是那天在医院突然看见他,我也不会想到这件事也许和你移植的心脏有关,也和他有关。」 我缓缓抬眼看向他,下意识地紧了紧手上的纸??闵淮一作为一个局外人能猜到这么多,还查到这么详细的资料,说实话我是有些意外的,可却也敏锐地抓住了他话中的重点。 蹙起眉,「你说你在医院看见他了?什么时候?」 「就是我代爸爸去找你的那次??」 一愣,下秒瞬间便想起来??难怪那时闵淮一突然提起了什么奥卡姆剃刀原理,还说一切问题的原因都在我身上! 转瞬便急促了起来,「你在哪看到他的?」 沉默一瞬,目光淀了淀,「在你的病房门口。」 病房门口??所以如此说来,我出车祸后文少勋是来看过我的,可是他却没让我知道? 为什么? 「他看见我后什么也没说就转身离开了,但我却突然想到一个问题??」语落,踌躇了会儿,又抬眼看着我,「凉安的死??难道真的是因为你?」 「是不是有人为了给你找到匹配的心脏,故意害死了她,而文少勋得知真相,故意接近你,然后??」 「现在开始復仇了?」 缓缓吞了口唾沫,我下意识低下眸,虽早就知道闵淮一这货平时的嗜好就是挖掘秘密,不过我却没想到他竟了解得这般彻底,还猜得这么准确? 无法反驳的我,只能看着手里的纸久久不语。 「还有,你和我哥的商业联姻,说不定也和这件事有关。」 迟疑半晌,微微蹙眉,「??什么?我们的联姻怎么又会跟这事扯上关係?」 「具体我不好说,一切都是我猜的,不过直觉告诉我??事实如此。」 听完他的话,盯着手里的资料有些发懵,我总感觉自己的存在于世就像一个巨大的漩涡,而漩涡的起始点,就是这颗心脏。 千思万绪又逐次朝天际凌乱飞扬,闵淮一的声音却又突兀自耳畔传来,将我拉近一点清醒,「对了,你知道她死亡鑑定书上的死亡原因,写的是什么吗?」 闻声,立刻翻开垫在纸张最下层的死亡鑑定书,视线迅速扫过一排排密密麻麻的黑色文字,直到停在死亡原因这一栏??目光便死死一凝。 ——脑死亡!? 第二十五章 疑点重重(3) 「因车祸引起的深度昏迷,自主呼吸停止,脑干反射功能消失??」 一些太专业的医学术语我看不太懂,只是心情恍若瞬间坠入万重迷雾。 凉安的交通事故判定书上不是写着重伤昏迷吗?为什么死亡鑑定书上又突然是脑死亡了!? 我以为交通事故大多应该是失血过多,或者是重要脏器受损等致命原因最终导致死亡,可我却万万没想到??凉安的死亡判定竟然是脑死亡! 联想到之前得知的一些破碎信息,心口顿时升起一股凉意,就连肌肤表层都浮上了一片鸡皮疙瘩,而见我一脸惊诧的模样,身旁托着腮的闵淮一又开口:「很奇怪吧?」 被他的突然作声唤回了神,语音有些颤抖,「什、什么?」 「被判定脑死亡,而且??判定前的观察时间还没有超过十二个小时。」此话一落轻抬酒杯正想喝一口,可瞧我一脸茫然,叹了口气稍稍离开杯缘,又解释道:「你不知道吗?」 「判定脑死亡一般需要十二个小时后再做复查,可凉安从车祸到出死亡证明,连十二个小时都不到。」 「然后她的心脏马上就移植了给你??这并不符合常理不是吗?」 「你是说??」脑子空白好几秒,盯着他缓了好久才惊呼出声:「这个死亡鑑定书有问题!?」 闵淮一没有立即正面回答我,只是目光纠结地淀了淀,手指紧着装载橙色液体的玻璃杯,沉默许久才又启声:「接触这些文件的人就只有你当时的主治医生和替凉安做死亡宣告的医生??」 「而据我所知,那时判定凉安死亡的那医生,已经不在良傅医院了。」语落,眉头紧紧地锁了起来,「所以,剩下的唯一线索就只有??」 听到闵淮一这说词,头脑一转心底大惊,皱着眉眼立即打断他的后话,「你什么意思?你怀疑闵弦和这件事有关係!?」 「你疯了吗!?他可是你哥!」 「我当然相信他!」几乎是立即的回应,可此话一出只见他又重重地叹口气,咬着牙侧过几分视线,眉眼里的复杂却仍旧一览无遗。 「可以关联性而言,他能说是整个事件最大的知情人??」 「不可能!」 语音坚定地再次打断他的话,「我相信他,他绝对不会干这种事!」説罢,面色严肃地看向闵淮一,「今天这话,你以后不许再说了,听懂没有!?」 见我如此激动的反应,貌似也是自知失言地乖乖闭上嘴巴,烦躁地挠了挠头发,低着头看着桌面上的酒杯久久不语。 而我扶着额角靠在桌边,所有匯聚而成的线索就像碎片在脑海中不停旋转,惹得我有些发晕。 我相信闵弦绝对不会和这事有关联,可如果凉安当时的死亡宣告真的有问题,他替我实施心脏移植手术的时候,难道没有看出什么端倪? 而这道疑问一溜出脑海,又不禁联想起文少勋当时和我说的话,如果闵家真的是兇手,那闵弦?? 猛地摇了摇头??不、不??不会是他,不可能,不可能。 过度的思考使大脑简直成了一团乱麻,耐不住汹涌而来的错杂感,我忍不住拿起闵淮一的酒杯猛灌了一大口。 见我如此举动呆了半秒,「喂,那可是烈酒??」 语落,瞧我皱眉不语,缓了许久才轻轻叹息,「其实说到底,你也是这件事最大的受益者,所以??」 「最大的受益者?」 讽刺一笑打断他,不知为何心底突然蹭上一股强烈的委屈,我轻扯嘴角,「为什么我觉得我才是最大的受害者?」 紧绷的手指松开了酒杯,我低下眸,轻咬下牙,「不论我是否愿意,我都无法置身事外??」 不论凉安,还是穆夏昀。 「我都必须承担这件事带给我的一切后果,至始至终,我没有一点选择的权利。」 闵淮一没有再回话,也只是慢慢侧过视线,眉间的复杂也始终落不下来。 而我沉默半晌,面目一片失神,「有时候,我多希望自己一觉醒来在陌生的地方,没有一个人认识我,就像我也不认识他们。」 「我可以没有记忆,没有过去,而他们也没有纠缠,没有仇恨,我能够重新了解他们,就像他们也能重新了解我。」 不知是酒精的作用还是今晚发生的事实在太多,说着说着我便感觉几层氤氳悄悄叠上视野,可一旁还坐着这小子,只好狼狈地低了点目光掩饰眸中的水花。 可他却又不经意看了过来,见我这番模样似乎有些讶异,顿了许久,最后很是无奈地长叹一声,「其实那天在病房里,我说的也只不过是一时气话。」 「现在这局势实在难说,我无法保证我们真能斗过华少,虽然我也希望你和我哥能重修旧好,可如果你真撑不住,想拋下一切离开这里??你也有选择的权利。」 闵淮一的话一落,我死死地捏紧了上衣袖口,目光闪着坚定,「不。」 「我不会逃跑的??至少现在不会。」 死死盯着那被喝的一口不剩的酒杯,言语果决,「在还没有弄清楚事情的真相以前,我哪儿也不会去,就算是给过去一个交代??」 无论是凉安的过去,还是穆夏昀的过去。 「我也会让这场风暴就此终止。」 面目淡然地听我说完,片刻后轻松地弯了弯唇角,「那好,这可是你说的,我的前大嫂,你可千万别食言了。」 没好气地瞥了他一眼,「我是那种人吗?」 好笑地摇了摇头,叹了口气,「行了,回去吧,本来还没打算这么晚出门的??我还真是可怜到家了。」 「你俩还没离婚前就把我当工具人使唤,现在就连离了我还得被你利用,还真是要脸。」 听他这么说,忍不住给他翻了个白眼,「是是是,耽误了您小少爷的休息时间,还真是对不起。」 「知道对不起就赶紧回来当我的大嫂吧,这样耽误了也好心安理得些啊。」 瞧这小子又再给我嬉皮笑脸,差点就想抄起桌上的酒杯敲他。 这货是他哥感情路上的月老吗? 但在和我说这些前??你也得先劝一劝你哥那尊佛吧! ———————————————— 庆祝编推的五日连更结束啦!谢谢大家的支持,下次更新(星期四)起就恢復正常连载囉!(心) 第二十五章 疑点重重(4) 翌日,坐在办公室内思索着昨晚闵淮一告诉我的那些资讯?? 苏雨昕曾说,那个关键的医生人在美国,还告诉了文少勋一切,所以??也许只要找到那个人,就能够解开凉安死亡的真相了。 这样一看,我是不是应该找找那个医生的下落? 以前因为和闵弦「结盟」的关係,这种事只要告诉他一声,就会自动帮我办得妥妥贴贴的,可现在?? 一说起他,脑子不自禁又联想起闵淮一和我说的那些话,迟疑半晌赶紧摇了摇头,除去这些荒唐的想法。 不如,请唐宛找人替我调查调查吧? 在心里暗自下了决定,我又不自禁长叹一声,拧拧眉想再次全神贯注于工作中,却没想到办公室的门突然就被人大大咧咧地打了开来? 顿了半秒,抬眼看向门口,就见一个小妮子哭丧着脸蹭过来,「夏昀??」 「??安娜?」见到是这丫头忽地一愣,起身赶紧拉着她到沙发坐下,「你怎么来了?」 抓着我的胳膊,一张小脸又愁又慌,「夏昀,你快救救我,我要死了??怎么办?」 听她说得那么严重,赶紧安抚道:「你别慌,慢慢说,发生什么事了?」 「我??」她低着头一脸难为情的样子,先是轻放开我,又绞着手指犹豫了老半天,才缓缓开口:「我、我这个月??那个没有来,已经??迟了一个星期了。」 「而、而且??还一点儿要来的样子也没有。」 呆呆地听她支支吾吾半天,脑子里转了好几圈,我这才终于反应了上来,扬声:「什么!?」 满脸惊慌,「你你你??难道你们!?」 话还没出口,就被她眼疾手快地一把摀住嘴,皱着眉头,「嘘!小点声、小点声!我知道这听起来很意外!可是??可是这件事的确是个意外!真的!相信我!」 一脸怀疑地看着她,沉默片刻才抬手把她的爪子从嘴上移下来,微微瞇眼,冷声:「你可给我好好上报。」 搓着手,踌躇几许,目光纠结,「你还记得那天我爷爷叫我去韩家吃饭吗?」 「那天我乖乖地去了,韩澈那傢伙也去了,可那天来的亲戚实在太多,我俩真都待不住,就扯个谎一起逃出去??」 「可后来不知道要去哪,走着走着我俩又吵起来,只好赌气去拼酒,你知道的,我脾气上来了根本就收不住的,结果??结果??」 还没听完就早扶着额头的我伸出手制止她的后话,随之长叹一声,「好了,你不用再说了。」 「夏昀??」委屈哭丧脸,「你快救救我吧!我该怎么办啊!被我爷爷知道我肯定会被打死的!」 「你先告诉我,韩澈知不知道这件事?」 「我哪儿敢告诉他啊!?光是提这件事我都快羞死了!」 迟疑半晌,皱起眉,「可是那傢伙应该负责啊!明明是他??唔唔唔??」 话讲到一半又被这丫头一把摀住了嘴,只见黎安娜涨红着脸瓜子,低着那带着点娃音的声线,「小声点!你是想让全世界都知道啊!」 瞧她一副不知所措又担惊受怕的模样,再次把她不安份的爪子移开嘴边,叹了口气,顺她的意低下声音,「虽然我也不太懂,可是最好还是先确认吧?」 「确认什么?」 「确认是不是真的??有了。」 听到这句又立马炸了,「不行!我不能去医院!去了肯定会被我爷爷发现的!」 「那怎么办?要是真的,他早晚也会知道的啊?」 垂着眼眸,愁眉苦脸地,「??那也不要是现在知道。」 「要不就告诉韩澈吧,让他也想想办法,他有义务??」 「不要!」听我这句,又立刻大红着脸打断我,「打死也别让他知道!太丢人了!就算我求你了夏昀??」 拗不过这丫头,只好先答应下来,满脸无奈,「那你说怎么办?要我怎么帮你?」 「其实??还有个办法。」 「什么办法?」 「验孕棒??」说着,又立刻楚楚可怜了下来,「自从上次我醉酒夜不归宿被我爷爷知道了,他就一直派人跟着我,我根本就不敢自己去药店,更不敢叫其他人去买??」 有点儿不安,「??所以呢?」 「所以??」边抬眼边双手合十,眼眸灌满点点希望,「夏昀,拜託拜託,帮帮我吧!」 抽了抽嘴,但瞧她可怜巴巴得跟隻兔子似的在我面前祈求着,心一下子便软了下来,咬咬牙,「哎,你这个不羈的女人??真会给我搞事!」 立马抱住我的手臂,「嘻??谢谢你亲爱的,就知道你对我最好了!」 无奈地低头舒气,刚好看了眼手腕上的錶,才发现现在恰好是午休,开口:「那这样好了,你在这儿等我,刚好楼下有间药店,我现在就去买,一会儿我们一块吃午饭,顺便??确认一下?」 「好,一切都听你的!」 笑着戳了下这丫头的眉心,转身便下了楼。 ? 从药店出来,刚走到公司大楼门口,还没进门就看见外头停着一辆再眼熟不过的轿车。 脚步一滞,我呆呆地看着车门被俐落打开,随后果不其然就见某人长腿一迈下了车??然后抬头一眼就恰好看见站在不远处的我。 一下子就和他四目相对上了,俩人尷尬地愣在原地,谁都没有想开口或离开的意思。 而我一见到他,马上就想起昨晚饭局上的种种,只觉得突然感觉他的眼神如火如芒,浑身不自在的感觉瞬间蹭了起来,下意识把手上的药袋背到身后,又不知哪根筋搭不对了直直地就衝他喊了一声。 「执行长好!」 闵弦瞧我这副蠢样儿,眼眸一凝,没有说话。 「那个,吃过午饭了吗。刚从外面办事回来吧?」 见他依然没回话,乾乾一笑,只好自个儿打圆场,「我刚好约了朋友吃饭,那我就??先走一步了。」 连假装从容淡定都做不到,攥着手里的药袋,只想低着头快步绕过他,可没想到才刚经过他的身侧,这傢伙竟然一把拉住了我!? 「等一下。」 一时慌了,竟然没拿稳手上的东西??药盒「啪」的一声,掉在地上。 立刻惊了一身冷汗,视线机械式地从地上的方盒缓缓朝向他。 憋着气,惊险地吞了口唾沫??还真幸好他并没有注意脚下,只是目光复杂地看着我,自顾自地开口:「昨天你和文少勋是怎么回事?」 「还有程海夏??」 话到这份上他却没有继续说下去,而我自然是也无心于他的言语,注意力全都在地上的那盒药?? 呵呵一笑,赶紧应个几句搪塞过去,「你、你误会了,我们什么也没有,我们??」 一边想挣脱他的手,一边想捡起脚边的东西,却不想那药盒却被人先行一步捡了起来!? 第二十五章 疑点重重(5) 「这是穆总掉的吧?这个??」 刚从驾驶座下来的司末从一旁走了过来,弯腰拾起地上方盒,直到看清手上东西后倏地语塞,而闵弦瞥了眼他凝滞的面色后停顿片刻,有些好奇地低头想看看他手上的东西?? 幸好我一个眼疾手快,伸手就抽走司末手里的药盒又妥妥藏在背后,和他俩大眼瞪小眼欲言又止几许,咧嘴扬声:「是、是我的!」 司末惊讶地抬眼,看着我呈现懵逼状,连悬在半空中的手都仍未放下。 瞧他这样,在心里暗骂自己一声,又速速改口,「不、不是我的,是我帮人买的!」 两声不自然的大呼小叫一落,身边的男人终究不耐地皱了皱眉,低沉的嗓子传入耳里,「什么东西?」 盯着闵弦,一张小脸写满慌张,出口的语句也不由自主地打起了颤,「没没没没什么??」 「总之??」 「不是你们想的那样!」 紧紧咬着下唇,这场面实在是太尷尬了,丢下这句话,终究还是忍不住转身拔腿就跑! 一分鐘后站在电梯里,胸腔因运动过度还剧烈起伏着,而我连想死的心都有了。 但愿司末什么都不要说,但愿闵弦千万不要误会??可该死的莫非定律告诉我,往往愈担心什么就愈会发生什么!因为就在我才刚摁下楼层号码后,口袋里的电话就急促地疯狂震动起来! 慌乱地把手机从口袋拿起来,微微蹙起眉,直到看清来电人后我的头皮简直都要炸开了。 ??究竟为什么我俩明明离了婚,我还会怕他怕成这样?我究竟哪儿做亏心事了!? 心中懊恼的涟漪本就愈扩愈大,现在简直像颗巨石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狠狠砸了进去,盪开一层层巨大的水花! 忍住心里满载着的咆哮体,我烦躁地摸了摸额头??我简直是要被黎安娜这丫头给害死了啊! 手上的屏幕还闪烁着来电讯号,而我正纠结着究竟该不该接闵弦的电话??电梯却恰好「叮」的一声打开了门。 「夏昀!你可算回来了!」 眼见黎安娜在电梯门边朝我开口,一个顺手就把手机放回口袋,疑惑问道:「安娜?怎么出来了?不是说好在办公室等我的吗?」 皱着眉摆摆手,「哎呀!别提了,我爷爷突然打电话说要来找我一起吃饭,要是我不去他不是碎唸个老半天就是东想西想,要被他怀疑什么就完了!」 「抱歉了,不能和你一起吃午餐??」 「没关係。」无奈笑了笑,伸手递上药盒,「这个给你,确认好一定得立马告诉我,知道吗?」 「知道了亲爱的。」接下后轻轻抱了我一下,又好好把东西藏进包里,转身便上了电梯,「还有,记得这事可千万别告诉任何人!」 「知道了!快去吧!」 嘻嘻一笑,摆摆手,「爱你呀!」 这丫头总是这么风风火火??笑着看黎安娜坐了电梯下去,无奈摇摇头正想走回办公室里却又忽停住脚步??怎么感觉自己把重要的事给忘了? ??啊!电话! 急忙又往口袋里翻了翻,等我再次拿起手机,原先的来电通知早已成了未接来电。 心里猛地一阵瀑布汗,没接他的电话,他不会又误会了吧?可我要是拨回去得说什么? 咬着牙挠了挠头,我沉沉叹了口气,既然已经答应了黎安娜这丫头,这件事不能告诉任何人??那不如就算了吧? 咂咂嘴,我轻轻晃了晃沉重的脑袋瓜,抬脚走回办公室。 ? 让自己不再为这事心烦意乱,也害怕闵弦再打电话来,胆小如我抱持着鸵鸟心态把手机调成勿扰,如此一来也好专心工作。 似乎这个意外的小插曲也就这么结束了,却不想快下班时办公室又闯进一个不速之客。 「喂,你怎么都不接电话的啊!」 看着突然出现在办公室里的韩澈,呆了三秒,我松开手下的滑鼠,崩溃地扶额,「我说,你们两口子今天是约好一起整我的吗?」 一顿,皱起眉,「两口子?谁?」 「你说还有谁?」 睁大了眼,「黎安娜她也来找你了!?」 「对啊,今早??」 「那正好,我来就是要问你这事??」 「哎等等等??我先接个电话。」 听韩澈方才一说才拿起手机关了勿扰,却不想黎安娜就恰好打了过来,怕是这丫头真有什么状况,赶紧先滑开接听键,「喂?结果怎么样?没事吧?」 「夏昀,海夏现在人在你那儿吗?」 忽地一怔,真没想到她是来问这问题的,有些糊里糊涂眉头一皱,「??我这儿?没有啊,我还在公司呢。」 「这??怎么会??」 听她语气明显不对,心突然像被提了起来,赶紧追问:「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 另一头踌躇许久,才缓缓道:「海夏他??失踪了。」 一顿,张了张口,惊诧出声:「什??什么?失踪!?」 「我是刚接到的消息,我知道他无论有什么事一定都会先来找你,所以先来问问你,那傢伙这次可真的是遇到麻烦了!」 被这突然的消息吓得话都不会说了,缓了许久才捏了捏眉心,接着逐渐联想起昨晚的事,「他昨晚确实有来找过我,他说不愿意被程叔叔逼婚,还拿出了机票要我和他一起走??」 「机票?什么时候?去哪儿?」 歪着头轻咬下唇,「好像是??明天?去伦敦?」 听到这回答愣了半秒,一炸,「伦敦!?又是伦敦!?这傢伙还真是一有事往跑伦敦跑!换个地儿不行吗!?」 「不行不行??我可得赶紧让人去机场查查??」 听黎安娜像急着要把电话给掛了,赶紧出声:「哎哎哎!你等一下!」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他遇到什么麻烦了?」 电话那头停了一瞬,缓了缓原先急躁的语调,接着似乎有些欲言又止,「这??我觉得你还是先别知道的比较好??」 眉头一紧,「快说!」 「其实这件事有蹊蹺,我一直觉得有点问题??」 被这丫头弄得简直是愈来愈着急,「你这丫头就别卖关子了,赶紧说!」 对面那儿又停顿半刻,接着听来颇为无奈地长叹一口气,「算了,反正你总有一天也会知道??」 「这次海夏订婚程叔叔之所以态度那么强硬,你知道是为什么吗?」 我捏紧了电话边缘,出口的语音紧张掺半,「为什么?」 「因为他那订婚对象,是之前在英国认识的千金,而且还自称??」 「有了他的孩子。」 呆了半晌,瞳孔随之剧烈震盪,扬声:「??什么?孩子!?」 出口的惊呼一落,坐在沙发上悠间喝着咖啡的男人一顿,接着满脸诧异地看了过来,而我无暇顾及他的视线,脑袋就像中了道闪电,被吓得站在原地僵住了身。 「所以我说这事有蹊蹺??」 「海夏那傢伙从小到大眼里就只有你,而且当初他跑到英国的理由你也清楚不过,说实话,我根本就不相信那孩子是他的??」 「喂??夏昀?你还在听吗?」 根本就听不进去黎安娜后来还说了些什么,只觉得脑海中那道惊雷震得我的大脑嗡嗡作响,连手机什么时候掛断了都毫无意识。 低眸,不自禁地囁嚅出声:「海夏的??」 「孩子?」 愣在原地喃喃自语,完全没注意到门口又站着另一个男人。 压根儿就不知道他究竟站了多久又听了多少,一心沉浸在震惊消息里的我,只是拿着手机失神地低着头。 直到他沙哑低沉的嗓音犹如暴风雨前奏般在身后响起,我和沙发上坐着的韩澈都是一愣,接着望那儿呆呆地看了过去。 「孕吐、机票、验孕棒??」 无神地垂着眸,低清的嗓音细如蚊吟地盪在寂静的空间里,一抹染着空灵的尾音在耳畔怎么散也散不开,却又是一道嘲讽的轻笑裹了上去,「原来如此。」 他抬眼看了过来,唇角扯出一个戏謔的弧度,一双泛着微红的眼瞳里凛冽无光,犹如我初见他的那日,冷得像坠进零下几十度的冰寒。 视线缓慢扫过我脸上的慌张和茫然,闵弦沉默半晌,出口的语音平淡如常,却挟着怎么藏也藏不住的怒意。 「所以,孩子是程海夏的??」 「对吗?」 ——本章完。 ———————————— 夏昀:(懵逼)??为什么情况会变成这样? 安娜:我也不知道啊??(开溜) 夏昀:(追上去)#$@¥!%?你这名副其实假闺蜜!! ———————————— 编推/亮星的回馈小活动已开跑,欢迎小可爱们填单领取小礼物!(连结于作品简介中)(???-?)-? 第二十六章 误会(1) 我傻不兮兮地盯着站在门口的男人,一时之间大脑短路。 还未得及对他的问话反应上来究竟是什么意思,他却又沉声开口:「你们什么时候??」此话一落又咬咬牙,眼里怒火四溢,一字一句,「离婚前?还是离婚后?」 「要不是被我撞见你买了验孕棒,孩子的事你还打算瞒我多久!?」 ??我敢说这是我听过他音量最大的一句话了,可现在早顾不上这些??这句扬声的怒吼一传入耳里简直令我快鑽进地底,我还真忘了他这医学院的脑袋,能如此自然地喊出那个名词! 而第一次被他这么吼,还是如此恶狠狠的语气??我也实实地被他吓了一大跳。 ??大哥你是以为我有了程海夏的孩子?不是吧!你认真!? 对于他此种理解一时感到荒唐没来得及解释,身边却又传来一道加油添醋的大吼,「什么!?」 「你有了程海夏的孩子!?」 微微侧过视线,便见韩澈从沙发上站了起来,皱着眉头盯着我,脸上竟也带着一分怒气,而看着他沉默三秒后抽了抽嘴??不是我说,你这傢伙生什么气?我才真要被你俩口子给气死了! 「我??」 「劝我离婚,和你私奔??程海夏他打的就是这歪主意?」 摇头摇得像波浪鼓似的,我立刻反驳:「不是的,你误会了!我们没有??」 「穆、夏、昀??」打断我的话,出口的是初见时那一字一句的口气,「你真是可以。」 他冷冷地盯着我,神情中透出的寒意压根儿就代表着无心于听我的解释,「先是文少勋,现在又是程海夏??你果真魅力很大啊。」 听他如此嘲讽的语气,又是极其无辜地摇了摇头,皱着眉头走近了他一步,「不是的??你听我解释??」 「你不用解释。」语气冷然地一刀截断我的后话,随之轻笑,「从我们结婚的第一天起,我就应该知道,我们不是一路人。」 「反正对你来说我这庙太小,根本供不起你这座大神。」 「既然你有了其他选择,以后我们就两不相欠,好自为之。」 ??丢下这些话,这傢伙竟然就黑着脸扭头走了? 而我独留原地,风中凌乱,一边的人还不断急促地问道:「到底怎么回事!?你真有了他的孩子!?」 缓了缓脑袋里的错杂,我侧头看向这皱着眉质问我的傢伙,终于还是气不打一处来,扬声:「你给我闭嘴!」 气得我差点就想拿沙发上的靠枕砸他,却为了保持在公司里的气质只好忍住了暴力,深吸几口气,「??我真是要被你们两口子给害死了!」 被我这么吼顿时一愣,一脸懵逼,「??关我什么事?」 嗤之以鼻,「怎么就不关你的事了!?我去买验孕棒被发现,不就是因为安娜那个丫头!」 听我一说又是一呆,「??验孕棒?黎安娜?」 「是啊!说到底要不是你这个混蛋那么不小心??她又怎么会来拜託我?我又怎么会被闵弦误会!」 「都怪你!都怪你!」 头脑一热,我只顾着把心里的委屈狠狠发洩出来,却没发现面前的韩澈脸色一下子全变了,「??等一下。」 「所以你的意思是??怀孕的不是你?」 「是黎安娜!?」 呆了三秒,皱眉扬声:「还是我的!?」 瞧他这难以置信的表情,心里的火焰又翻腾了一层,满脸荒唐地瞪着他,「你这禽兽!做错事了还想装无辜啊!?」 而见我一副欲继续骂自己的架势,抬手示意我缓缓,男人微微正色,「不是??可是我??」 「我根本什么也没做啊!?」 又大写地懵了,「??什么!?」 「你们那天不是喝醉了,还睡在一起!?」 皱起眉,「我那天的确和她喝得不怎么清醒,而那丫头嚷嚷着太晚回家会被她爷爷骂,说什么也不回去,我拿她没辙,就只好带她去开了房间??」 说着说着,脸上缓缓洗刷上一片无辜,「可我只是帮她脱了脏衣服,顺便挤在一起休息了而已,谁知道第二天她就跑没了?」 「到今天还不接我电话,人也找不到,我这不是才来问你吗?」 见我一副鄙夷的眼神,韩澈顿了顿,眼里闪过一丝不可置信,又再度开口:「喂,我以为我们是知心好友啊,我还不至于恶劣到会对喝醉的女人下手的好吗!?」 盯着他眼里的真挚安静了三秒,我长长叹了口气,咬着牙抬手揉揉发痛的额头,心里简直像有一千万头草泥马飞奔腾而过。 而他见我如此模样,貌似有些急了,「你真确定她怀孕了?没骗我!?」 敛眸摇了摇头,「没??她只说了大姨妈迟了一週没来??」 紧了紧眉头,纠结几许,「算了,我还是亲自去问她吧。」落下这话,还没等我再次发问,这货竟然就像一阵风似地就跑了? 才不过几秒,办公室又只剩我一人,就好似方才一连串狗血戏码没发生过一样。 而我看着被关上的门,抬手缓缓抚过额头和瀏海,先压了压泛着痛意的太阳穴,又艰难地绕了绕脖颈,头好痛??这一整天都是什么事啊? 这么大的乌龙和误会,我究竟该怎么解释清楚? 关键是??程海夏怎么就突然失踪了?他是跑哪儿去了?该不会真像他和我说的,要逃婚!? 又猛地摇了摇头,果断扭头回到办公桌收拾起自己的包,已经到点了,有什么事回家再说吧。 ? 从办公大楼走出时,刚好是夕阳西下时分,黄昏馀暉自苍穹溜了出来,又拐过高楼大厦的边边角角倾泻而下,和一面面稜角分明的玻璃面折出了一道道散在各处的光束。 而我站在几道光匯聚而成的光雾中,盯着眼前下班潮的车水马龙沉沉叹了口气??其实要说重回单身后最大的烦恼,恐怕就是每天的通勤和晚餐问题了。 出院之后我就搬回穆夏昀于市中心所住的公寓,可虽说是市中心,光是车程到达公司就得要半个多鐘头,加上平时上下班塞车,时间不免又得拉得更长,回到家后就累得骨头要散架了,还得想着该吃什么填饱肚子。 以前一回家就有林姨做好的饭,但现在回家后就只有一片黑的客厅迎接自己,而光想到自己形单影隻,心里总不免有些惆悵。 叹了口气正准备转身离开,却才没走几步路,便看见不远处有两个熟悉的身影? 一顿,瞧那笑得灿的精緻脸瓜子,因疲倦而松散的眼眸微微瞇起。 ??安雪儿? —————————— 五百珠加更ヾ(●゜▽゜●)? 第二十六章 误会(2) 她怎么在这儿? 自从上次的寿宴事件我就再也没有见过她,不知她现在过得如何? 她脸上的妆容貌似比以往浅淡了些,唇色也不如先前那般艳丽,淡淡的粉色衬得温柔清纯许多,就连打扮也以轻柔的雪纺纱裙代替原先的成熟风格,看起来就像是青春洋溢的少女一般。 踌躇几秒,终究还是按耐不住心里的好奇,探了探头打望了她身边的男人。 ??司末!? 瞧他眉眼带笑地盯着面前的女子,我赶紧捂住自己这差点吐出惊呼的嘴。 不是吧!他俩什么时候那么好了!? 不对??他俩本来很早就认识,而且司末似乎暗恋她很久了,只是??想着又抬眸看向了安雪儿。 目光中的女人笑得明媚亮眼,精緻小巧的脸上有着自然而生的浅淡緋红,眼角因笑而微微弯起,不时还抬起手轻拍身旁人的臂膀,氛围曖昧四溢。 一傻,这模样??完全就是一个深陷恋爱中的小女生才会有的表现啊! 我抽了抽嘴,下秒脑袋却又闪过一道光??不是吧,他俩该不会在一起了!? 吃惊地呆站在原地盯着前头的俩人,却没料到他们突然说说笑笑地朝这儿走近?? 抬眸一看到我,安雪儿便下子便止住了脚步,原先充斥盈盈笑意的神情中闪过一丝诧异,朝着我的目光中却意外地没了以往的敌意。 我俩乾巴巴地对视着,而她貌似也一时不知该说些什么,反倒是一旁的司末大方地启声:「穆总?这么巧?准备下班吗?」 这才反应上来,把视线挪到司末身上,笑笑回应,「是啊,那你们??」 看出我眼里的疑惑靦腆一笑,有些难为情地抬手挠挠脖子,「呃,是这样的??雪儿说想吃日本料理,又说我常常四处应酬一定有好的推荐??」 「刚好今天有空,所以我们??」 听他支支吾吾的解释,又看着他眼里逐渐增生的羞涩,终于忍不住眼里的笑意,开玩笑地调侃道:「『雪儿』?原来如此??」 目光一惊,赶紧改口,「不不不,是安小姐、安小姐??」 「哈哈哈哈??你怕我知道啊?我又不会到处说??」我失笑出声。 脸又立刻一红,「这个??」 缓了缓,我轻轻勾唇,「不过日本料里我倒是有个好的建议,你们不介意的话可以去试试。」 此话一落,才发现安雪儿一直沉默地盯着我瞧,而再次对上我的视线后她却低了低眸,压着半分嗓音开口:「??一起吧?」 「??啊?」 愣了几秒,有些迟疑地看向司末,难得两人的约会,叫上我不太好吧? 可未等我出声回绝,安雪儿又再度出声,语音伴随浅浅笑意,「司末不会介意的,而且??我觉得我们之间有些事也有必要谈谈?」 听她如此说道,身旁的司末也立刻点了点头,附和开口:「是啊穆总,反正你也一个人,不如一起吧。」 犹豫看了他俩几眼,这两人话都说到这份上了自然是不好拒绝,只好点点头,「好吧,那我请客。」 「就当是??」说着莞尔一笑,抬眼瞄了司末一眼,「祝贺你俩在一起了。」 被我这视线弄得脸又立刻红了半分,一脸不知所措地看向安雪儿,不想她却是意外地坦然一笑,接着顺势勾住了司末的手臂,「好啊。」 「那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 其实来的日本料理店正是之前韩澈带我来的地方,无论环境还是菜品都十分上乘,我私下也回访过几次。 席间,安雪儿和司末两人时常甜蜜互动,不经意的小动作更是直接暴露俩人的关係绝对不单纯。 而我这个刚离婚的单身怨妇边吃着生鱼片边瞧着这俩人一把把地朝我撒狗粮,脑袋里又驀地想起这一整天发生的所有事??不自禁地起了些感叹。 「这段时间真是发生太多事了,简直能堪比电视剧。」我摇了摇头,把筷子轻放在桌面上。 而安雪儿并无接话,只是端起茶杯轻抿一口,随之一笑,「上天真的是公平的,穆夏昀。」 「还记得最初那场晚宴,你失忆后我第一次见你??你就像变了个人,什么都不记得,对谁都温柔地微笑,清澈的眼神就像是一个无辜的孩子。」 说着低了低眸,轻轻叹息,「那时我好痛恨你??我恨你在高中看我不顺眼就欺负我,恨你一直以来都让程海夏兜在你身边转,恨你能让他为了你逃婚,恨你只不过是和他赌气就随便找个人嫁了??」 「也恨你失去了记忆,得到了重生的机会。」 「凭什你有这样的好运气?凭什么肤浅又贪玩的你能让程海夏眼里都是你?又凭什你随口一说就能和闵弦结婚?还能得到公公的喜爱?拥有一切??」 「心有不甘的我一心只想跟你争到底,为了赢过你,我甚至说服爸爸投资商业地產和你们竞争,还不惜抄袭了你的创意??可后来,我一错再错,还输了江雪。」 语落摇了摇头,缓慢放下手里的热茶,「当初那些固执,那些难听话??现在想来是多么可笑。」 「幼稚如我,和你争到最后才发现,想要的,其实我早就已经拥有。」 她道出此句后,视线轻轻侧了几分,目光温润如水地落在身旁的男人身上,而对面的司末也面带浅笑地看着安雪儿,俩人相识无言却像胜过千言万语。 可坐在一边的我,却从她刚开始说起话来便一脸懵??高中耍大牌欺负她?恨我让程海夏为我逃婚? 难不成我和安雪儿早在高中就认识?我还曾经霸凌过她?还有??难道她以前喜欢过程海夏!? 自从和安雪儿见面后我就一直都捉模不透她为何如此讨厌我??原来都是有理由的! 对面的女人见我万分诧异地盯着她瞧,立刻会意似地莞尔一笑,「我知道你肯定都忘了,不过这也是好事。」 「反正那几件小事对我们俩而言都不风光,就索性别提了吧。」 听她说得像也不想提起这些过往,只好逼自己把心里满载的好奇吞进肚子里,看着他俩乾咳一声掩饰下心里快溢出的尷尬,「那个,不过??我是不是错过了什么?」 「你俩??是什么时候开始的?」 「如果是算我的时间,应该很早??很早了吧?」司末微微低下视线,说着说着不自禁笑了出来。 瞧他这副模样,安雪儿托起腮甜甜一笑,「嘖,我也不晚啊。」 「只是赶过去你那儿的中途一不小心耽误了点时间,还差点投资错对象,错过彼此。」 一脸懵逼地盯着这俩,看他们又自顾自地聊着只有自己才能懂的对话??皱起眉头,我说,能不能麻烦顾及下单身狗的感受呀! 貌似注意到我些微鄙夷的视线,安雪儿缓缓回过头,沉默几许,「夏昀,其实我??」 「我怀孕了。」 猛地一愣,把刚拿起的茶杯又放了回去,愣了半天回不了神,「??什、什么!?」 「你也怀孕了!?」 简直是如遭雷击,这??这难道最近是流行怀孕吗!? —————————— 遍?地?生?孩。 第二十六章 误会(3) 莞尔,「对啊,已经快三个月了。」 又一傻??快三个月!? 三个月??也就是说??迟钝的脑袋转了转后突然一闪,我猛然抬起头,而她却似乎早就看出我的猜想,喝了口茶淡然一笑,「没错,就是我被下药后,司末带我回家的那晚。」 微微歪头,似乎回忆到有些害羞的段落,安雪儿忍不住轻轻一笑,又继续说下去:「事情发生后我很害怕,也很羞耻,但却没办法责怪他,因为??那晚主动的人,其实是我。」 听她此话心底一惊,接着脸也不由自主红了起来??这、这不就和自己的脚本一模一样吗? 「我威胁他不许告诉任何人,还逼他忘记这件事,可是我却怀孕了。」说完又笑着低下眸,指尖轻轻摩擦杯缘,「简直就像上天安排好的一样。」 「无论怎样的巧合,误会,错过,再重逢??」 「红线的两头终会找到彼此,就像命运曲折的狗血爱情剧一样。」 静静听她说完,便见面前女子的眼眸中闪烁起幸福的微光,而我停顿半刻后低眸轻抿下唇,此刻这一幕不由得令心里隐隐生起一抹羡慕。 一旁的司末则是一直沉默地看着她,过了许久才目光失神地开口:「??也许你我之前的错过,就是为了今天更好的相遇吧?」 语落,靦腆地微微一笑,「因为我一直都相信红线的另一端,一定是你。」 见这俩人又开始目无旁人地晒恩爱,无奈笑着叹了口气,「虽然不知道你们以前有过什么故事,但现在看你们那么幸福,我是真心感到高兴。」 「可我还是得严肃地说一句??」说着眉眼一凝,装作些微正色,「能不能别再虐狗了啊!」 此话一落,安雪儿又不禁失笑,抬手托腮,「所以我说,上天是公平的??」 「虽然我失去了事业,丢了江雪,可我却也找到了我的mr.right,还有了宝宝。」说到一半,朝我狡黠地勾了勾唇,「这么想想,我还是赢过你了呢,穆夏昀。」 瞧她这模样噗呲一笑,果然是个傲娇小公主,可这表里如一的性格我却怎么样也讨厌不起来。 「是啊,你赢了。」也举起茶杯,啟唇:「祝福你安雪儿,真心的。」 「希望我们俩以后除了当竞争对手,也能成为朋友。」 看着我缓了片刻,随之一同眼带笑意地举起茶杯,与我手中的轻轻一碰后却又歪了歪头,装作一副苦恼的模样,「既然你都这样释出好意了??那我就再考虑考虑囉?」 瞇着眼笑了,俩人轻抿杯缘,以茶代酒,席间喜悦充盈。 ? 「穆总,恕我多嘴,您和少爷之间要是有什么误会,还是得趁早说清楚才好,您也知道的,以少爷的个性在这方面??很容易鑽牛角尖。」 与他俩分别前司末突然诚恳地朝我道出这话,一时之间不知该如何回覆,却不想安雪儿突地一把拉住他,皱了皱眉,「说什么呢你??」 语落,目光投了过来,「你别听他的!」 「女人在男人面前就是要保持神秘感,要是太暴露自己的情感,只会让男人失去对自己的兴趣,反而不珍惜你。」 「你看看程海夏,当初明明喜欢死你了还硬是避着你,现在你失忆了、嫁了别的男人了,他就急了!为了挽回你做了那么多事,这不就是最好的例子吗!」 说完又抬了抬下巴,轻哼一声,「要我说,有误会最好!有误会才能逼着他们正视自己的感情??」 「说不定哪天有谁突然爆发了,等生米煮成熟饭,有了更亲密的关係,自然是谁也跑不掉了。」 乖乖地听安雪儿的一番教育,可听到后话差点没被口水呛死,脸颊倏地涨红一片,「咳咳咳咳??」 见我如此,司末抬手轻轻拉了拉她,低着嗓音,「你别乱说,穆总的情况和我们不一样。」 「怎么不一样了?」一脸理所当然,又扬声:「女人最懂女人,身体才是最诚实的!不知道吗?」 顿了几秒,温文尔雅的脸庞终于起了一丝波澜,「你看看你,都快当妈妈的人了,怎么还这么口无遮拦?」 抬眼看向司末,皱起小脸,目光无辜,「我是站在朋友的角度给她传授经验好吗!?」 瞧他俩为我争论的模样不禁失笑,「好了好了??你俩就别争了,我知道了。」语罢看向司末,半开玩笑地开口:「晚上有点凉,你就赶紧带这位孕妇小姐回去休息吧。」 点点头,礼貌一笑,「好的,那我们就先走了,穆总您也路上小心。」 「嗯。」 简单几句后司末就牵着安雪儿转过身,可才走没几步,被拉着的女人又像想到什么似地扭过头,轻轻挣脱身旁人的手走回我的面前。 「我听我爸爸说,华少集团在美国的產业出了点问题,最近项目这边都受到影响了,这对你们来说算不算好消息?」 一愣,「怎么回事?资金链断了吗?」 「具体不太清楚,但身为第三大股东的程海夏一下子突然找不到人,天地集团对这项目也不冷不热的??」瘪了瘪嘴,半晌后又像想到什么似地啊了一声,皱了皱眉,「还有,郑彪赫那不要脸的混蛋还来找过我爸爸,希望他增加江雪的资金投入呢!」 蹙眉,「??那后来呢?」 「增加投入但又拿不回股权,我爸爸自然是不乐意,俩人最后不欢而散了吧?」 说完,又不屑地嘖了声,「不过这事好像把姓郑的给逼急了,最近好像又悄悄地在干些什么??反正我觉得他做事一向阴险,你们还是小心些吧。」 有些担忧地点了点头,「??我知道了,谢谢你的提醒。」 似乎是注意到我眼里的隐隐不安,沉默几许后微微叹息,抬手瀟洒地把长发甩到了肩膀后,轻抬下巴,目光认真,「你可听好了,在我夺回江雪以前,可千万不许输给任何人。」 「嘖??」装作没好气地瞥了她一眼,却止不住嘴边的笑意,「您还是专心养胎吧,孕妇。」 听我一说勾了勾唇,边转身边朝我挥了挥手,就小跑步地回到司末的身边,又毫不犹豫地勾住了他的手臂。 蹙着眉搂住她,「跑什么呢?要是跌倒??」 开朗一笑,往他怀里蹭了蹭,打断后话,「这不是有你会扶着我嘛!」 脸一红,「你??」 瞧这小俩口渐去渐远的甜腻背影,欣慰地浅浅一笑,微凉的手放入了大衣口袋,直到他们的身影逐渐消失于视线之中,我才转身离开了餐厅门口。 孤身一人走在夜色愈发浓稠的街道上,却不想才走个几步石子路,天空轰隆一声就下起了细细小雨。 湿漉漉的街灯影影绰绰,此刻又加上一抹孤独的黑影,衬得这个初春的夜晚多了几分寒凉。 压根儿就没预料到会下雨,连把伞也没带的我只好把手里的包顶到头上,在小区的花园里一路小跑,直到有些气喘吁吁地回到公寓大门前??就见门边墙角似乎依靠着一个黑压压的身影? 第二十六章 误会(4) 瞧着不远处的男子低着头手插兜的模样愣了半秒,心底一惊,蹙眉扬声:「海夏!?」 闻声抬起眼,看了我几秒后,柔柔一笑,眼里散着澄澈的光,「??你终于回来了。」 「你怎么在这儿?安娜和我说你失踪了,我还以为你??」 话说到一半却驀地停了下来,仔细瞧瞧他这副模样,貌似和当初偷跑来医院见我时差不了多少,一身极简的黑衣黑裤以及头顶刻意压低的鸭舌帽,只是衣衫相比上次好似更单薄了些,也更朴素了点儿。 明显就是一副离家出家,还不想被人给认出来的样子。 注意到我眼里的些微讶异,低下视线乾乾一笑,「好冷啊??你怎么这么晚才回来?」 「我跟朋友吃饭??」语落,无奈地叹了口气,「你怎么都不先和我打电话?站很久了吗?还淋着雨??」 又是尷尬地笑笑出声:「我也没想到我爸的手下这么快就找到了我藏身的酒店,跑的时候太急,什么也没带,钱包、手机、机票??」 瞧他两手空空还被雨淋得一身湿的狼狈模样,没想太多赶紧上前打开公寓门,「有什么先进来再说吧,别感冒了才是。」 带程海夏进了客厅,我把肩上的包随意放到了一边,又拐个弯走进浴室里随便拿条毛巾出来,伸手递给他,「喏,先把头发擦乾吧。」 乖乖拿好,边擦头边看着我又准备走进厨房。 「你还没吃饭吧?」说着边打开头顶的橱柜,双目望了望里头的空乏,拿起置于边角的最后一包泡麵,「我这儿只有泡麵喔?不介意吧?」 「只有泡麵?」手上擦头发的动作一顿,微微蹙起眉,「你该不会平时都只吃泡麵吧?」 知道这傢伙肯定又得一顿嘮叨,缓了缓手上撕开泡麵包装袋的动作,回头看向他,挑挑眉,「要不我给程叔叔打个电话?」 一顿,立刻闭嘴,「泡麵,谢谢。」 ?? 几分鐘后,我盯着一阵风捲残云地把泡麵消灭乾净的程海夏,别过头长叹了口气,无奈啟唇:「你这是饿了多久??」 「以后打算怎么办?总不能一直这样逃避下去吧?」 听到我这句带着唏嘘的语句看了过来,沉默许久有些勉强地扯了扯唇角,「所以我才说了,让你和我一起私奔啊?」 没好气地白了他一眼,皱眉,「都这时候了,能不能别开玩笑了!」 「谁说我开玩笑了?」一缓,颇为正色地开口:「我在巴黎有一处自己的產业,很隐蔽,我父亲到现在还不知道。」 「他以为收回我的管理权就能牵制得了我,可他早忘了我不是以前那个小孩了。」 「我不是说这个??」听到这里,低了低眸打断了他的后话:「我是说那个孩子。」 仅仅是一秒之间,面前男子脸上的笑容消弥得半点不剩,目光泞滞半刻后别过头,取代而之的是皱眉的沉默。 掌心交握着,低着错杂的目光,「原来你都知道了??是安娜和你说的吗?」 我轻轻嗯了声,以表应答。 「夏昀??」压低着发哑的嗓音道出了我的名字后却久久不语,整个空间静謐许久耳畔边才又传来他的后话,「如果我说??那孩子真不是我的,你信吗?」 叹口气,点了点头,「??我信。」 抬起眼,瞧他一副失神的样子,极其坚定地重复说了一遍,「我信你,真的。」 似乎没有预料到我如此肯定的回答,愣神半刻惊喜地看了过来,眼眸中好似瞬间淌过一道流光,「那我们??」 知道他要说什么,敛眸沉默几许,终是狠下心应声打断,「对不起,海夏。」 「跟孩子无关,我心里??」说着,心底的明湖便忽地倒映出某个人的影子,抿了抿下唇,「早已接受了另一个人。」 此话一落,又不忍心地别过了视线,「你对我而言,永远是哥哥一样的存在。」 眸光骤暗,盯着我久久不语,直到时鐘里的秒针几乎快转了一圈才缓缓收回目光,一片失神地低着头,随后便是一道细细碎碎的语音传来,「??哥哥吗?」 咬了咬下唇,我抓紧了衣角,不敢再看他一眼,而心里清楚的明白,无论是我的回答还是身边的麻烦,这个雨夜都将成为他这一生中最艰难的夜晚。 心里顿时狠狠地一抽疼,身体下意识地想要出声安慰,可张了口后却半天依然说不了一个字,只好与他相顾无言地沉默着。 不知如沙的时光流逝了多少,面前的男子低着眸貌似细思许久,出口的语音挟着窗外的细雨声,压得那沙哑的嗓音更加薄弱,「你说,是不是??在那晚的宴会上,我像发疯一样让他去找你??结局就已经定好了。」 心头一跳,我看着他张着嘴欲言又止,却又不知怎么回话才好。 而眼前的人瞧我如此,意会似地如自嘲般轻笑几声,自顾自地说下去,「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你不再用一个字叫我,而是就同别人一样单纯地叫我的名字。」 「你不再喝冷饮,不再撒娇耍脾气,看着我的眼神没了以前那改也改不了的娇蛮样子,更不再拉着我陪着你溺着你,反而次次把我推开??」 说着,浅淡如清水的眸瞳隔着一层薄薄的雾气,目光缓缓落在我的左手手腕上,「还有那条编织绳,也早不见你继续戴着了。」 此话一落,视线移了几分,一抹晶莹的光便隐约倒映在了一双幽深的瞳仁里。 瞧他如此,指尖不着痕跡地捂上了左手的无名指,下意识摩挲着那始终没摘下的戒指,心底不忍的酸涩情绪顿时飞升起来,我咬了咬下唇瓣,终于努力让自己道出一句完整的话。 「??虽然不能成为恋人,但你我仍然是最要好的青梅竹马。」 「就算我们都会结婚,即使结婚的对象不会是彼此,但我们永远不会分开。」 「我们的关係会一直持续到老,就像不是恋人的伴侣,也如不是兄妹的亲人??不是吗?」 话语的尾音响盪在寂静的空间中,可才刚落下几秒又像被窗外的朦胧细雨所遮挡,直到馀音的温度终究被微凉的空气微粒包裹不剩,眼前的男人才终于从沉默中想通什么,抬起了头。 「你说得对??」 程海夏浅浅一笑看向我,疲倦的眼神中透着几分释然,「即使跟你结婚的人不是我,也没有人能取代我的位置。」 「我依然是你最重要的发小,你的竹马,你的男闺蜜??对吧?」 瞧他急迫地想要求证却故作淡定的神情,缓了许久松开遮着左手的动作,手自然地摆放于原先的位置,坦然一笑,「当然,你永远都是我最要好的朋友,也是我最好的哥哥。」 莞尔,「??嗯。」 随后的雨夜,许是出于青梅竹马的默契,两人都不约而同回避了这个话题,可或许也因我们都明白??早自许久开始,这段青涩的初恋久已变得不一样了。 隐隐而生的叹惋逐渐盘缠心脏,却又像被熟悉的思维与记忆包裹,心底沉寂已久的缺口似乎顿时盛放了一朵忧伤的玫瑰,由窗外漆黑冰冷的雨点灌溉而生。 那抹缠着心酸且带红的美丽就像在暗示着自己,即使这一生从未重新来过,此刻的结果,对于遗落在曾经的那些爱慕、失望、受伤、憎恨??才是最好的。 不管,是对谁而言。 第二十六章 误会(5) 之后一段日子,彷彿又恢復了往日的平静。 上班时分,我座落于办公室内望着不远处的落地窗,目光失神盯着路面喧嚣的车流及人群,脑海悠悠流进那日一早程海夏准备离开时和我说的话。 ?? 「我昨天思考了一晚上??」 「夏昀,你说得对,逃避不能解决事情,只会让问题变得更复杂,所以我决定先回父亲那里把事情说清楚,然后再给自己一个交代。」 「总之??」说着抬起眼,眸中泛着坚定的光,「我绝不会和不爱的女人结婚。」 ?? 摇了摇头,抬手托住下巴叹了口气,不知道他和程叔叔谈得如何?只希望事情别愈演愈烈才好。 而自从上次闵弦对我撂下狠话后,他就很少出现在公司??好吧,用比较真实的说法而言,是很少出现在我的面前,所以直至今日,那个天大的误会我依然没有机会解释清楚。 听司末传达的消息,闵父早先回美国,而闵淮一似乎也终于住进先前提起的那个房子,不知何时从家里搬了出来。 生活慢慢发生着变化,我却因工作上的繁杂琐事无心思考其他。 「穆总,快下班了,一会儿您有安排吗?」唐宛替我收拾好喝完的咖啡杯后,双手交握站在旁边笑着朝我询问道。 瞧她眼眸闪闪发光的模样,一顿,有些疑惑地歪歪头,「没有啊,怎么了?」 莞尔,「那正好,跟我们去放松一下吧?我看你这段时间也挺累的。」 「??这么明显吗?」 「当然了,天天皱着眉头,可是容易变老的喔!」语落,瞧我听完她的话后便下意识摸了摸脸颊,又笑着啟唇:「好了,和你说认真的,我们好不容易才说服白总监办场聚会,拉上朋友同事一起热闹热闹,下班一道去吧。」 听到这话一惊,不可置信地睁大了眼,「你们怎么说服了她的?凭她这个性??肯定是不喜欢这种场子的啊!」 「哎呀,都是寿星了当然不好推辞,白总监还特别和我说了,肯定得让穆总你去的喔!」 移开放在键盘上的手,我无奈一笑,「还特别嘱託你呢,她的生日宴我怎么可能不去。」 勾了勾唇,「那就说好囉,快到下班点时我再来提醒你。」 ? 经过一日的疲乏,待我和唐宛一同抵达聚会地点的时候,包厢里头似乎已经开始闹腾了,压根儿还没走进门,房内眾人欢腾的尖叫便贯穿耳膜,貌似正对什么人热烈起哄。 我和唐宛无奈地相视一笑,推门走进了包厢,而才刚踏进一步,果然包厢内音乐嘈杂,气氛热烈。 白浅如我所预料的,正于眾人的起哄声中端着酒杯,准备一鼓作气将手里的白酒喝下肚时,却一眼瞄见了刚入门的我,像找到了救赎似的,双眸一亮就准备蹭过来。 「夏昀!你终于来??」 话都还未说完,刚想逃脱却又被营销部几个酗酒狂魔给拉了回去,只能一副可怜巴巴的样儿把手里的酒给灌了,看着我的目光充满委屈。 瞧她这样儿不禁失笑,随后目光不经意地又绕了圈四周,直到看清坐在沙发边的人,顿时惊地一愣,立刻收回笑意。 ??文少勋? 他怎么也在这儿!? 可他貌似早已注意到我的来临,面色平静地盯着一脸如遭雷击的我,彷彿一下子就猜到我在想什么,轻轻晃了下手里的玻璃杯,挑眉,「你可别想多。」语落,松散的目光抬了抬,瞥了前头一片欢腾的人群,「是她们找我来的。」 而我迟疑半晌,才回头瞄了眼几个营销部的小妮子,各个都是之前文少勋当我助理时馋他顏值的丫头?? 抽了抽嘴,半晌后摇摇头叹了口气,回头看向他,垂眸,「我又没说什么??」 在场的同事们大都不瞭解我和文少勋之间的事,只知道他曾经是我的助理,而现在于江雪任职??既然大家都不觉得这有什么,甚至还大方邀请他一同前来白浅的生日宴,我也只好藏住眼底的不自在,装作从容入座。 可才一坐下,身边的唐宛就悄悄地拉住了我,「穆总,这极品小鲜肉是谁呀?你们认识?」 乾笑一声,「当然认识??他是你的前身,我的上一任助理。」 一脸惊喜,「哇!不错欸,顏值很高喔!」 无奈地瞥了她一眼,「你又在花痴了??」 「这位就是你的新助理吧?」 闻声一扭头,就见文少勋端着酒杯,面带浅笑地坐到我的身边,淡淡看了唐宛一眼后,礼貌点头,「你好,我是文少勋,夏昀的前任助理。」 女子见他举起酒杯,也自然地举起自己的,「唐宛。」 说罢,喝了一小口酒又八卦地笑了笑,目光打趣地在文少勋脸上游移,「怪不得之前的招聘要求写着一定要女性??原来穆总之前的助理长得这么妖孽啊?」 「是不是害得我们穆总一天到晚都没心思好好工作,才让执行长一气之下只招女助理了?」 听唐宛如此开玩笑道,赶紧拉了拉她,急促开口:「喂,你别乱说??」 「哈哈哈哈??也许恰恰相反。」可未料到面前刚喝完酒的男子竟失笑出声,随后从容地盯着我许久,目光中渗着调笑的流光四溢,「没心思好好工作的是我才对吧?」 一愣,满目诧异地抬眼看向他,呆了半刻咬咬牙??这傢伙又打算在我同事面前胡说什么了!? 轻笑一声装作没瞧见我眼底的惊慌,低眸饮了口酒,「真怀念那段时光呢??毕竟除了上下级,我们还有更亲密的关係不是吗?」 「噗??」 他此话一入耳,我一口饮料差点没从嘴里喷出来! 而一旁的唐宛听着如此对话,吃惊立刻写满脸上,刚凑近唇边的酒杯也缓缓落了下来,「你们??」 「你别听他胡说!他曾经是我的老师,亲密关係是指这个!」 「老师?」 「对,当时我刚做完心脏手术,什么都不记得了,什么都不会??」努力压住语句间紧张的颤抖,继续说了下去,「是文少勋教会了我现在的一切,而我很感谢他,仅此而已。」 缓了缓,会意地点点头,「原来如此,我还以为你们??」 赶紧再次出声:「你想多了,他开玩笑的。」 下意识移转视线,只见身旁人始终笑而不语地盯着我,彷彿十分欣赏我手忙脚乱的模样,任凭我如何瞪他,都一副唯恐天下不乱的样子。 低眸闷气地咬了咬牙,我也只好故作镇定,装作坦然从容地渐渐转移开了话题。 一会儿后,直到唐宛起身去给白浅敬酒,我才终于抓到机会悄悄挪到文少勋的身边,压低嗓音开口:「你到底想干什么!?」 此话一落,见他自顾自地低眸酌酒不予理会,眉眼一皱,语句间透着几分怒气,「刚才为什么要故意说让人误会的话?又想要报復我吗?」 语毕,眼前人才像听到我话似地抬起眼,目光冷凝,「??报復你?」 反问完后又戏謔一笑,眸中寒光四溢,「说我们关係亲密,这算报復吗?」 一顿,「那你究竟是什么意思?」 「还能有什么意思?就是字面上的意思。」见我依然满面懵地看着他,慢条斯理地放下手里的杯子,又自然而然地歪歪头,带笑的语音顽劣调侃,「我们本来就一起牵手约会过,不是吗?」 瞧他说得这般理所当然,顿时想起当初在杜拜时和他的相处,被气得又再次咬住下牙,「你??闵弦又不在!你这样是想装给谁看!?」 「不在?」 松散的目光朝我身后望了望,停顿片晌眉目一挑,悠悠啟唇。 「这不就来了吗?」 第二十六章 误会(6) 听他这么说愣了半刻,傻不兮兮地扭头朝后一望,才发现包厢门把不知何时早被人一把扭开,随后便有人缓缓踏步走了进来,而房内便倏地像见着什么大人物般,顿时陷入了寂静。 满脸呆滞地盯着两公尺之外的那男人,只觉得整个脑子空白了三秒。 ??不是吧!?我才刚提起这货居然人就来了!? 瞄了眼我如遭雷击的神色,毫不留情哂笑出声,文少勋拿起桌面上的酒杯,又翘起脚往沙发后背一靠,「看来我猜得也挺准的啊。」 没听清他还说了什么,只是条件反射地立刻抬手把脸给遮起来,又四处张望着该往哪儿缩?? 身旁人见我如此,顿了下,眉眼一凝,「??躲什么?你不知道他要来?」 「废话!要是知道??我就不来了!」 「是吗?」说着呵呵一笑,「不过你好像多虑了,人家根本没在意你啊?」 他话一落下,遮着脸的动作一顿,我再次缓缓扭头看了过去,就见闵弦视线淡淡扫了包厢一圈,随后目光定在了坐在文少勋身边的我上。 可才不过半秒,又转向了被人群围绕的白浅,缓了下,淡淡开口:「今天是白总监的生日,既然大家请我来,我也应该略表心意。」 此话一落,回过头看了身后的包厢门外一眼,便立刻有几个服务生端着酒瓶鱼贯而入,才不过几秒就将包厢的酒桌给摆满了。 「今天的帐都算我的,你们玩得开心就好。」落下这话,无视了营销部和设计部几个妹子喜悦的欢呼,视线转向了这儿的文少勋,目光却刻意避开了我。 走近站定,唇角扯了个松散的笑意,神情里却添了一丝不悦,「没想到文总也在,稀客啊。」 朝闵弦点了点头,客套地笑笑开口:「今天是作为夏昀的前任助理和贵公司职员朋友的名义前来,还请闵执行长拋开商场上的身份,不要过多介意。」 听到他如此说道,眼里又闪过一抹隐约的慍怒,下秒却依然面不改色地起声:「你说笑了,我怎么会介意?」 「既然你都大方地来了,我也没有理由不好好招待你。」此话一落,低眸瞥了眼一旁服务生刚端上来的酒瓶,又抬眼示意了下眼前人,「如何?赏光吗?」 而身边人盯着桌上的酒沉默几许,随后勾了勾唇,散漫一笑,「伏特加?这么烈的酒??」语落抬起视线,目光里掺杂着几许嘲讽,「难道闵执行长最近心情不好?想借酒消愁?」 没等他回话,直起身揉揉眉心,装作无奈地笑着摇了摇头,「也罢,既然你诚心邀约,我当然乐意奉陪。」 「只是不知你酒量如何?不会不胜酒力,中途扫兴吧?」 闻声,冷呵一声,「文总这不会是在推辞我?」 「我知道这点酒你还是能喝的??有本事奉陪到底,今夜不醉不归,敢吗?」 闵弦这话一落,文少勋目光一凝,眼里倏地多了几分寒光,「??当然没问题。」 「就当庆祝白浅生日,今天就喝个高兴吧。」 尷尬地在一边盯着他们说话,心里默默可怜起这白浅??这俩货分明是拿她当藉口来拼酒吧! 总之自始至终,除了刚进门的那眼扫视,闵弦的目光就再也没有落到我的身上,而随着眾人刚得了一桌子免费的酒水,原先因闵弦进房陷入肃静的气氛又再度松散了些,起哄声更是遍地四起。 而我在这儿瞧着这两个人说完方才的话后竟真开始互相举杯畅饮??瞧他俩一杯接一杯看似像好友互酌,但在我眼里根本就是敌手廝杀啊! 脸上掛满了荒唐和窘迫,起身悄悄离开了他俩的所在,全场热络的氛围下,似乎独我一人坐在角落格格不入,欲想离开此地却始终找不到一个合适的理由。 明明说好本是放松的聚会,却因为压根儿没料到会出现在此的两人,让我真想原地挖个洞给鑽下去??崩溃地叹了口气,我最近这是命犯太岁诸事不顺吧! 在心里悄悄呕气着,过了十来分鐘又悄悄瞄了眼那远处,接着一愣??他俩怎么似乎除了喝酒,现在看起来还真聊起天了? 不过文少勋脸上的神情一直都很轻松淡定,从容不迫的面色亦如他一贯处变不惊的态度,反倒是闵弦一直面无表情地低着眸,脸上始终没有漾起一丝笑意。 倒酒的动作如此频繁,桌上的酒瓶顷刻就已见底。 ??他们在聊什么?有没有提起我?为什么似乎一直是文少勋在说,而闵弦从头到尾只有沉默? 愈是猜测心里愈发杂乱,脑子也跟着一团乱麻的心脏一同嘈杂起来,我努力别过对着他俩的视线,接着重重叹了口气。 「怎么一个人在这儿叹气?」 抬眸,看到突然坐到我身边的唐宛,立刻回过了神,拉住了她压低声音,「你还说!你怎么不告诉我闵弦也会来啊?」 听到我这个问题停顿了下,别过视线,装作无辜地开口:「??我也不知道啊,我以为只有我们,没想到白总监连执行长也邀请了。」 一眼便看出她眸中的忽悠,顿了半秒咬咬牙,在脑子里转了一圈??这俩女人难不成是在给我动歪脑筋,想撮合我们和好吧!? 第二十六章 误会(7) 我不就是前几天和白浅午休聊天时,不小心透露出点感情上的困难,这女人就那么急着给我当月老?可这时间??非得挑我和他闹得这么个大乌龙后吗!? 瞄了眼一脸苦恼的我,叹口气,「哎呀,你们平时工作不也是朝夕相处,就当是应酬,别多想了。」 「你不明白,我们最近有点误会??」 「嗯?什么误会?」 纠结玩手指,「这个??不方便说??总之,我现在有点怕他,也还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他。」 瞧我这副缩着团的模样,噗呲一笑,轻轻拍了拍我的手,「就算了吧,既然来了就放开好好玩啊。」 「说不定酒过三巡,大家乘个酒后之勇,误会自然就解开了。」 听她一说,一脸懵逼地抬头,「酒、酒后之勇?」 怎么感觉有点儿似曾相识??是我的错觉吗? 这隐隐而生的不好预感是怎么回事!? 未待慌张瞬间蹭了满脸的我开口,唐宛又笑了笑,「好了,就别愁眉苦脸了,过来一起玩吧!」 推三阻四最终还是被唐宛拉到了包厢中央,心不甘情不愿的我简单扫了这儿一圈,就发现原先还在一旁喝酒的俩人竟然也被叫了过来? 盯着他俩突然有些尷尬,而一旁的白浅眼见唐宛拉着我走来,朝她眨了下眼后立刻笑了笑,「我说你在我生日宴缩在角落干什么呢,快来坐??」说着,不顾我大感莫名的视线,抓着我的肩膀就往中央的沙发椅一摁。 一脸懵地被她这么一摁一屁股就坐了下来,还不小心撞在了旁人身上,皱着脸抬眼想和他道个歉,可才看到他我就又自闭了。 瞧那冷得和冰窖似的面色和眉眼??我这到底是欠了他几千万呢!? 别过头不敢再看闵弦一眼,我皱着张脸抬了抬视线瞪了眼白浅,没想到这女人竟还笑着给我眨眨眼皮。 轻咬下牙,如此身不由己地坐在人群中央,逼得我鬱闷地叹了口气,不知今晚又是个什么样灾难在等我?? 「今天是白总监生日,一直喝酒哪有意思,乾脆我们来玩个游戏如何?」 才在心里给自己打预防针,就听见这如魔鬼探头般的提议,我呆滞半刻猛地一抬眼,就见唐宛喜滋滋地和眾人开口,心里的不安的警铃大作,一下子就想到当初在日本时的那一遭?? 可还没出口否决,又是一道熟悉的声音自前头传来。 「行啊。」坐在对面的文少勋笑着开口,视线刻意地扫了我这儿几眼,「生日宴当然要玩游戏了。」 揪着眉头盯着他眼里的不怀好意,他分明就知道当初在日本时我因为游戏有多难堪! 「那就来玩游戏吧,执行长你也一起吧,难得和我们这些职员聚一聚。」 听到白浅这话,心里呵呵两声,这货一副生人勿近唯我独尊的样儿,会和你们这些人一同玩游戏?别开玩笑了! 「好啊。」 一懵,循声扭头看向身边的男人??我没听错吧?他答应了? 他是哪根筋搭错了吗!?该不会真喝醉了吧! 听他如此回应,唐宛又微微一笑,随后简单扫了四周一圈,「这场上男女人数差不多,不如我们就玩个简单暴力的好了。」 直觉她话里这「简单暴力」的游戏不单纯,又想到唐宛和白浅这俩明显是唱同一台子戏想撮合我和闵弦,不愿找麻烦的我刚想开口拒绝,身边的男人却又意外开口:「可以,开始吧。」 闵弦这话一落现场谁还敢出声提异议,只剩拼命附和的份儿,苦命如我只能硬生生把梗在喉咙里的不愿意给吞了进去! 「好噠,那大家就来抽个籤吧!一男一女隔着坐,谁坐谁旁边就看运气了啊!」 眼里给着唐宛打暗示让她别再给我搞事,却没想到她竟朝我瞇眼笑了笑,随后伸手给我递了张带着摺痕的纸条?? 缓缓打开??空、空白的? 被手里的纸弄得一愣,又扭头看向身边的人,踌躇一会儿,小心翼翼地开口:「你、你不换位子吗?」 面无表情地把纸条折起来,依旧没看我一眼,慢条斯理地淡淡出声:「我就坐这。」 低了点视线,我默默收回目光,外表淡定心里崩溃??唐宛你给我等着瞧! 包厢里音乐嘈杂欢声笑语,而我一脸窘迫地缩着身,可未待我从这样纠结的情绪里回过神,右边又一个黑影突地落了下来。 傻傻抬眸,半晌后小脸便瞬间漾起满满诧异,我满是无措地盯着他,「你、你??」 冷冷瞥了我一眼,戏謔一笑,又扯了扯唇角,「别误会,我抽的位子就在这里。」 为了证明自己的言辞,文少勋还真的把手里的抽间纸条递给了我??而我呆呆地瞄了一眼,看清纸条上的号码后真想跳起来! 老天爷您真有个性,玩我玩得挺透彻啊! 「果然挺有缘啊。」 一旁的文少勋似笑非笑地开口,可我压根儿就没心情听,只觉得左半边的气压低得就像是要洪水爆发一样,而我努力装作没注意到他的反应,坐在中间低头忍受着狂风暴雨的洗礼,唯一的渴求只有时间赶紧过去。 「好了,位置??」看到我右边坐着的人顿了一下,却没有迟疑太久,唐宛又赶紧说了下去,「位置都分好了。」 「那么接下来我说游戏规则囉??很简单的,就是撕纸游戏,大家都玩过吧?」 我一懵,蹙眉,「撕、撕纸?」 「我知道我知道!」设计部的一个女生雀跃地开口,「最一开始的那个人用嘴衔着纸巾传,接的那人也得用嘴撕下来,是这样吗?」 「宾果!」唐宛一笑,「但玩游戏怎么能少了惩罚?最后要是接不下去的人可得受罚喔!」 惩、惩罚?听见这话立刻惊了一身冷汗??我这都左右为难了,还得有惩罚!? 「明白就开始吧,玩一遍就会了,来,抽籤最大的人先开始!」 在场的其他人都兴奋热烈地迎合这游戏,唯独只有我僵硬在原地冷汗直冒??右豺狼,左饿虎,我还两边都得罪不了??简直是欲哭无泪! 还真幸好,这个罪恶的游戏是从闵弦左边的白浅开始的,我心里暗暗盘算,只要不出意外,我还是能坚持过去。 可还没等我暗自得意多久,左边这个阎王居然只衔着纸巾一角??轻轻一撕,又回过头对着我。 盯着他嘴上仅有三四公分的小纸片,大脑空白了三秒。 我!去! 这货绝对是故意的吧!? 第二十六章 误会(8) 可怎么说在眾人兴奋上头的目光下还是得接,我只好嚥口唾沫,咬紧牙关,缓缓凑上去?? 胸腔的频率不可抑制地逐渐失速,直到那一如既往熟悉的气息打在脸上,一股凌冽的男性气息便瞬间袭遍整个脑袋,而心头好似有根纤白的羽毛轻轻拂过,一股痒意引得我不禁愣地停下动作,傻傻抬起眸,便不差分毫地对上他的目光。 彷彿早看出我的窘迫,只见那从容自若盯着我的双瞳渗着一抹戏謔和得意,而在包厢内时明时暗的灯光渲染下,竟又莫名多了丝邪魅的迷离感??可下一秒,却又被掺着恶意的打趣覆盖而过。 这傢伙??我回过神,心又一横,咬咬牙便继续凑上去,却不想眼前这货下秒竟眸光一乱,随后整个身子像失去平衡的向前一靠??而我压根儿就来不及停住! 连反应的时间也无,唇上就是一片短促的温热,虽然只是蜻蜓点水般地轻轻一碰,可那藏也藏不住的酒精气味便先是猛地袭进口腔,转瞬又直衝大脑,轰地一声全炸了! 我慌忙地向后一退,而纸片理所应当掉落在地。 脸红得完全不敢瞧他一眼,更不敢抬起目光对上前头的任何一人,只是低着头细细囁嚅:「我认输??我喝酒??」说罢,便快速拾起面前的酒杯一不做二不休地一饮而尽,苦辣的酒精不禁让我皱紧了眉头。 「咳咳咳咳咳??」 见我喝急了,右边立刻递上了一张纸巾,语气温润柔和,好似轻轻一揉就能滴出水来,「别喝那么急。」 「你身体不好,忘了吗?」 管不了这货又想当大家的面和我说这些曖昧不清的话,艰困咳嗽着的我只好先接下他手上的纸巾,却没注意到左方的男人眼眸一下子又冷了下来。 直到回復正常呼吸,我才终于缓缓抬起头,馀光却不经意瞄到一旁正伸手拿酒杯的白浅,一顿,定睛一瞧??直到看清她眼角隐约的笑意,我愣了半晌,又猛地一咬牙! 这女人??该不会是她搞的鬼吧!? 「怎么那么快就结束了,来来来,下一轮!」 还未等我腹诽完,又听见对面的唐宛开口嚷嚷,我只好咬着牙坐直身体??不过唯一万幸的是,这次是由我开始。 缓了缓方才受闹剧洗礼的惊诧,我在心里安和地吐了口气,这下我终于能稍微放松点儿了。 不过,我倒也是太天真。 虽然我衔着的纸巾有巴掌大,就算我已经摆好最方便对方撕取的姿势,可是??一抬眼,只见眼前人似笑非笑地侧过头,又缓缓抬手在眾人面前遮住我咬着的纸巾,随后慢慢凑近?? 这货这么曖昧的眼神和温柔的伸手又是闹哪齣?文少勋是真想整死我吗!? 根本不敢再看一眼他那晦暗不明的目光,只感觉到有人缓慢靠了过来,传来的呼吸带着极为清淡的香水味涌入鼻息,接着就只觉得时间愈来愈慢,空气愈来愈稀薄?? 直到那不怀好意的轻笑从嘴边传进了耳畔,我倏地便回过神,心想不对地猛然向后一躲! 半晌后,我没好气地瞪着满眼嘲弄的眼前人,满是哀怨咬着下牙,却看在游戏的份上只能乖乖低头,「我输了,我喝酒。」 说罢,再次拿起桌面的酒杯一饮而尽,心中苦不堪言??我今天一定是命犯太岁,左右不是人,真是倒霉到家了! 而随后的情形没有意外,一律是到我这关便瞬间结束游戏的模式,而眾人彷彿也已然习惯此种状态,甚至还提前倒了酒妥妥放于眼前?? 不知多少杯后,像灌了水的脑袋瓜先是不安份地朝后仰了仰,接着身体就似失去支撑和平衡,软绵绵地靠在沙发后背上,脸颊也早已逐渐红润起来,双眸呆滞地盯着眼头,根本就没注意到左手边的男人正蹙眉盯着自己,捏着酒杯的动作紧了紧。 数不清是第几次游戏输了,才想起自己这异于常人的身体,摆摆手正想推辞,却不想桌上刚被倒满的酒杯突然被人一把拾起—— 满脸懵圈地扭头看向意外做出此举的男人,就见他面无表情地把手里的酒杯又放回玻璃桌,过了半秒,才貌似注意到我疑惑的视线。 「我口渴。」 闵弦扭过头盘起手落下这三个字,一副不想再搭理我的样儿,脸色也沉了几分。 顿了三秒,不自然地扭回视线,看着空空如也的酒杯依旧一顿懵逼。 「??喔。」 见他如此举动,现场的气氛更是一凝,许是都各自害怕继续这么瞎玩下去工作就不保了,而唐宛和白浅也知道我这身体扛不住喝,乾笑着喊着收拾收拾,这游戏也就这么告了一段落。 等到大家各自又到一边去唱歌狂欢,我还是有些不大清醒地坐在这儿,而身边的两人也没半点动静。 许是酒精的效用使然,我再也挨不住这两人在我身旁的压迫氛围,也再也受不了包厢内的喧闹狂欢,一股脑子就站起了身,有些含糊地开口:「我、我去趟洗手间。」 语落便蹣跚转身走出包厢,而我自然是没有急着去厕所,只觉得胸口像有块大石压着,被困住的情绪始终堵在心口,无法发洩。 没有过多犹豫,拐了个角走出酒吧。 春日夜晚经常下雨,今夜也如常,空气被细密的雨点衬得微凉,胸口像是得到了原有的舒张,因此感到清爽了些。 天色已晚,街道上一眼望去几乎没什么人,除了身后灯红酒绿的喧腾,整个城市就像被浸入一缸漫着朦胧的曖昧里。 就这样独自一人呆站许久,我望着远处街道拐角的半闪半灭的路灯,直到那薄弱的光线刺进眼底,眼瞳驀地一缩,就像突然清醒一般,我回过身进了酒吧的门。 从洗手间缓缓走出,心里早已下好了决定??等会儿就以身体不适为由,提早回家吧。 但自己却没走个两步,就见黑暗的墙角边站着一个人,踌躇半刻,缓缓探头?? 文少勋? 只见他闭着眼眸盘着手依靠在墙上,貌似已在这儿停靠许久,虽整个人隐在暗处之中,那胸口剧烈而不稳的起伏却是如此明显。 突然想起他也有心脏病史,又想到方才一下子和闵弦喝了那么多烈酒??这身体撑得住吗? 皱着眉头,忍不住上前推了推他,「喂,你没事吧?」 好似是听见我的声音,轻叹一声缓缓睁开矇矓的眼,直到看清来人后又极其曖昧的一笑,目光迷离又危险,又像裹着一层狠劲。 「谁准你走了?」 他低着眉目,缓缓松开盘着的双手,阴冷又嘲弄地嗤笑一声后,出口的语音透着一丝沙哑又残破的哭音,细碎得有如跨越了时光的道道逆流而来。 「你又想丢下我一个人了吗?」 ——本章完。 第二十七章 夜雨纵情(1) 耳际传来这句彷彿染着哭嗓的话语,我狠狠地傻在原地,手在空中停滞着,压根儿没反应上来,面前的男子却又抬起渗着血色的瞳仁,随之朝我近了一步,眼里的紧迫一览无遗,「??说啊?」 「你又想跑哪儿去?」 眸中倒映的是泛白的面色,鼻息间是浓重的酒精气息,直到我真正看清那朦胧的眼神,这才终于听清他话中含意??他、他是又把我当成凉安了吗? 心头一紧,下意识立刻退了一大步,蹙眉别过视线,「你真的醉了,都开始胡言乱语了??」 「别再喝了,我叫车送你回去吧。」 此话一落,他向着我的目光一冷,见我正打算转身离去,面无表情地拽住我的手腕就一把拉了过去,随后又伸手毫不客气地往肩膀一推,不过半秒就被眼前人抵在墙上。 炙热又危险的气息在顷刻间扑面而来,打在面颊上泛起了隐约的疙瘩,而我见状,不知他下一步打算如何,只好先慌忙伸手挡住自己的脸容。 感受着酒精的气味流窜在鼻息间,心脏像被人一点点地逐渐攥紧,出口的话语不自觉地蒙上一层颤抖,「你??你想干嘛?」 话尾的馀音立刻就被四周包厢内传来的哄闹覆盖而过,一簇簇迷乱声响绽在了长久的沉默里,我见他冷着眼不回话,心底的慌张愈积愈深,而面前人似乎一眼就看出我的慌张,盯着自己的目光更加深沉起来,始终并未收手。 幽深的恐惧逐渐佔据自己,我困着胸腔缩着身躯,试图用扬起的嗓音唤醒他的清醒,「你放开我!」 可无措的闪躲间却一个不经意抬眼对上他的目光,接着呼吸便随着躁动的心绪一滞,眼眸转瞬间更是涣散了剎那。 是那眼神——那在图书馆初见他时,深邃到足以穿透灵魂的视线。 近乎失神之际,抵着肩膀的手驀地一紧,眼前人隔着一片的浓烈的酒气氤氳,满目失神地开口:「为什么?」 「都多久了??」 「你总出现在街角,徘徊在人群,甚至梦里。」 「是不是??去那里的路太黑了,你不敢一个人走,所以才一直来找我?」 听到这些发颤的呢喃,心脏瞬间像是被千刀万剐般疼痛,抬起视线,见他如此脆弱迷茫的模样,顿时升起一片同情,皱了皱眉,「文少勋??」 话出口又咬咬牙,逼迫自己狠下潮水一片的心,敛眸,「??凉安已经死了。」 瞧他沉着视线没有搭理,抬手猛地抓住了他的手腕,眸光缠上与他相似的血色,厉声开口:「她已经死了!」 声音一落,面前的男人身子微微一震,随后出口的是轻碰即碎的语音。 「??死了?」 沉默片刻,又低低开口:「??那你是谁?」 「你说过??你有她的意识还有记忆。」目光朦胧地说罢,又阴冷地嗤笑一声,「结果你现在和我说她已经死了?」 目光缓慢地凝了凝,再看过来时,眼球表面早已洗刷上一片凄冷,「??那你为什么要来找我?」 「为什么要让我做到这种地步?」 语落,似乎纠结许久,才紧皱着眉间再度起声:「又为什么、为什么??会是你?」 头顶洒下的昏暗光线和方才下肚的酒精令脑袋有些发晕,可他一连串紧迫的问句打在耳畔,又让我起了一分清醒,紊乱一片的心绪也在几次深呼吸后逐渐变得平静许多。 深吸了最后一口气,我睁开眼缓缓启声:「??我是谁,其实并不重要。」 「重要的是,你希望我是你的谁?」 「朋友、替代品??还是復仇的工具?」此话一落,眼见他空洞的视线,无奈叹口气,「你说,如果没了那些记忆和这颗心脏,我对你而言,还有那么重要吗?」 「是不是和其他人一样,我就只是你生命中的一个过客?」 「你不会利用我,不会想起我,不会对我念念不忘,更不会为了我拋弃了原先顺遂的生活??不是吗?」 话罢,只见他微微歪了歪头蹙起眉心,似乎努力令自己清醒而思考我的话中之意。 而我趁着他沉思的空档,使劲摆脱的他的牵制,随后闪身后退两步,皱眉开口:「我问你,即使我有了她的记忆和心脏又如何?」 「我与她再怎么像,也不会是她,这不是你和我说过的吗?」 见他一直低头不语,脑子一转顿时想起先前苏雨昕的嘱託,缩了缩目光,踌躇半刻心一紧,小心翼翼地开口:「??文少勋,我更喜欢以前的那个你。」 「我知道,你因为我胸腔里的这颗心脏嚐尽痛苦,也知道你为了报復偷了这颗心的人,可以不择手段??」 「可是以前那个温柔冷静的你,才是真的你,也才是凉安深爱着的你。」忍着心口的闷疼,我嚥下了一口唾沫,努力将后话道尽:「要是凉安还活着,一定也不想看你这个样子??」 「闭嘴??」 他轻吐出二字截断我的话,接着身躯微颤地抬眼,死盯着我的眸目里红得不像话,原先微微泛白的面容此刻有如漆上寒色般,「我不想??再从你的嘴里听到她的名字。」 被他话中明显的兇狠吓了一跳,目光也被他眼中的刺红弄得直直发愣,没意料自己的话会再次掀起他藏起的痛苦,瞬间不知所措了起来,「我??」 而文少勋咬着牙又眼漫恨意看了我几眼,便再无作声扭过头离开现场,我却站在原地看着他蹣跚的背影发着怔。 直到他的身影彻底消失在了远处拐角,收了收呆滞的目光准备回到包厢,扭过头的那一剎那,眼角馀光却好似有个高大的人影一闪而过? 倏地顿住脚步回过头,确定身后空无一人后移了移目光,就瞄见了走廊墙角一道轮廓熟悉的黑影逐渐消失在视野中。 心脏一沉,不好的预感油然而生。 毫不犹豫快步走回包厢里,里头的喧腾依旧,而白浅立刻手端酒杯朝我走来,我却顾不得她朝我说了什么,只是慌忙地四处张望——果然没有看见他的身影。 「你怎么去了那么久?我还以为你偷跑了呢。」 满眼慌地一把拉住了她的手臂,「闵弦人呢?走了?」 一顿,见我急切的模样疑惑地皱了皱眉,「执行长?他不是去洗手间了吗?」 「好像是和文少勋一起??俩人一前一后去的?」 「奇怪了,他们怎么都去那么久了还没回来?」白浅蹙着眉头说道,停顿半晌睁大双瞳,「??不会是都喝多了,睡在厕所了吧?」 「我看他出去的时候脚步就已经有些摇摇晃晃的了??」 后续的话已经听不下去了,手不知何时无力地从她的衣料上松了开,满脑子一片杂音?? 果然是他,他一定又看见我和文少勋距离极近的那副模样??可是隔得那么远,他一定没听清我们说了什么??但以这货的性格,一定又会断章取义自行脑补我和他之间的曖昧! 感觉酒劲一时之间突然升了上来,我揉了揉发疼的脑门,心里一片烦躁??我和他之间的误会怎么总愈来愈深呢? 瞧我如此,抿了抿嘴抬手拍了拍我的肩,「你先别着急啊,乾脆我让我部门的小伙去洗手间看看吧??」 沉默一瞬,我轻咬下唇,暗自在心里下了决定,「白浅??我不太舒服,想要先回去了。」 听到我突然如此说道愣了一下,「欸?不舒服?你没事吧?」 快速摇摇头,「没事,就是有点累了,老毛病,你知道的??对不起,今天明明是你的生日派对来着??」 担忧地看了我几眼,可片刻后像了然什么似顿了下,无奈叹口气,笑笑开口:「多大点事给我道歉??你就快回去吧。」语落,抬手拍了拍我的肩,语气加重了点,「要好好休息喔。」 一下子便看出了她眼底明显的暗示,却没有多想地微笑着点点头,拿了包便急忙转身离开包厢。 充斥着眾人欢声笑语的包厢中迷乱的光影四溢,举着酒杯的女人顶着一头自然松散的黑亮捲发,盯着我匆匆离去的背影无奈一笑,半晌后收回目光,将杯中玉液一饮而尽。 一旁的唐宛看到沙发上的包不见踪影,愣了愣走了过来,开口:「白总监,穆总呢?」 闻声,她轻轻勾唇,随后歪着头随性地拨了拨发丝,露出那白皙诱人的颈子和锁骨,边说着边走回眼前的欢愉之中。 「回家解误会囉。」 // 章回名称=即将开车。 :(手握方向盘)明天加(上)更(车)! 第二十七章 夜雨纵情(2) 几乎是一路小跑衝到酒吧门口,却依然没有看见那熟悉的背影,唯独又跑出一个街角后,才见一辆眼熟的轿车自眼前急驶而过。 盯着那逐渐远离自己的刺眼车尾灯,我缓慢闭上微微张起的唇,夜空仍然不断坠落细细小雨,落在肌肤上成了簇簇悲凉,如此衬映此刻心情。 ??终于连生气和质问都没有了吗?就这样不声不响地离开了,好似对我彻底绝望了一样。 心头驀地便染上了一片委屈,而与此同时,大脑又有股声音不断告诉自己??要现在不把这事解释清楚,自己就会永远失去什么了。 咬着下唇心一横,扭头挥手就招呼了一辆计程车,又迅速打开车门坐了上去,「司机,追上前面那台黑色宾利。」 「愈快愈好,多少钱我都出。」 ?? 然而结局可想而知,我还是高估了计程车的性能,等到真正「追上」那台宾利后,车子早已驶入了别墅大门,而即使无奈我也只好付钱下车,站在熟悉的大门外纠结许久,终究硬着头皮按了门铃,而不过一会儿便立刻走来一道眼熟的人影。 见到是我明显短促地愣了一下,却没迟疑太久就打开了门,朝我讶异张口:「太??穆小姐,怎么是你?」 「林姨,闵弦他回来了吗?」 听到这问题顿了几秒,随之长叹口气,「回来了是回来了,可少爷刚回来就一身酒气,看样子喝了不少。」 揪着胸口的衣料,我抿抿嘴,「林姨,我有话想和他说,能让我进去吗?」 像想到什么似的缓了缓,眼眸好似飘过了什么,却依然立刻回答:「这当然可以??只是少爷才刚回房,可能还没休息,需要我通报一声吗?」 摇摇头,「不用了,我能亲自去找他吗?」说着,低下视线苦笑一声,「这里我也是很熟悉了。」 闻声,眼底驀地流露出一丝不忍,点了点头,「??那穆小姐若有什么需要,请儘管叫我。」 「谢谢你,林姨。」 搓着手笑了笑,「穆小姐客气了。」 再次回到无比熟悉的地方,一切却早已恍若隔世。 还记得当初第一次走进这里,自己就像意外闯入兔子洞的爱丽丝,走到哪儿都担惊受怕??而生活就像一场奇幻游戏,每一天都有令我心惊胆战的关卡,防不胜防得使我措手不及。 可如今,魔王的城堡依然沉静冷清,我却早不如当初那般胆小懦弱。 微微叹息,心里忽地起了几分惆悵,也因此不由地放慢脚步,突然想再次看看这个曾经生活起居的地方。 望了望四周,最后一如既往地缓慢步上台阶直达二楼??可才抬眼一望去,就见自己原先的卧室门口边,貌似正站着一个人? 只见他单手撑头,闭着双眸满是疲惫地靠在门上,不规律起伏的胸口和紧紧纠结的眉间,无一不显示出这个男人此时此刻正忍受着极大的难受与痛苦。 而我丝毫没料想到会以这种方式见到他,脚步一顿,直接傻在了原地。 可几乎是同时的一瞬间,眼前人似乎是听到我骤停的脚步声,缓慢挪开被额头靠着的手背,回头望了过来。 一剎那间的四目相对,胸腔内的颤音就像停了半秒,可短暂的对视间,却谁也没有说话。 「·??你来干什么?」 毫无一丝温度的语气早在我的意料之中,我意外的反而是他先开的口。 咬了咬下唇瓣,硬着头皮走到他的面前,却下意识地低了点头,看起来颇没有底气,「我??我来解释我们之间的误会。」 「??误会?」只听见头顶那冷清的嗓音如此反问道,随后顿了顿,又更阴冷了些,「我们之间有需要解释的误会?」 「我之前就说得很清楚了。」语落,顿了半晌,「你有你的选择,我无权干涉。」 「无论是谁都好,你就随着自己的心,爱跟谁曖昧爱和谁交往??都与我无关。」 压根儿就是一副不想听我解释的模样,稍稍泛白的面色里分明已显现出如此明显的不适,却还是装作平淡地继续说下去:「我们已经离婚了。」 「你没有欠我什么,也不用和我解释什么。」 「我们之间的约定已经结束了,你想怎样都是你的自由。」此话一落,深黑色的瞳仁隐隐起了分微红,却倏地别过头低了低视线,遮挡住眼底的血色,「??我不想再听到你的事,也不想再见到你。」 「你走吧,今晚我就当你没来过这。」 丢下这些话,这傢伙竟然就自顾自转过身去不再看我了? 而这些冷言冷语就像利刃,每一句都毫不留情地割在心口上,不知是心里的悲伤还是委屈终于积累到了极限,一忍再忍还是耐不得,一怒之下,抬手就把手里小包砸到他的背上! 「你这个混蛋!」 眼睛早就都被他给气红了,我压着嗓子眼的酸涩,扬声:「凭什么不让人把话说完就赶我走!?」 「就算我们已经离婚了,就算我们再也没关係,难道你真打算和我老死不相往来!?做一辈子敌人!?」 深吸了一口气,句句染着不接受反驳的魄力,「闵弦你现在就给我听好了,我没有怀孕!也没有谁的孩子!」说着又咬咬牙,踌躇几秒,终究决定话都说这份上乾脆豁出去,「??就算真有了,那孩子也只能是你的!」 激动落下这话,见眼前人的背影明显一颤,沉默几秒,鼻腔顿时掀起阵阵酸涩,我抿着嘴低下视线,出口的嗓音细如蚊吟,「??我明明早和你说过我不想别人要我的。」 「明明是你非要把我推开的,明明是你自以为对我好才硬要和我离婚??」 「凭什么我又明明是被你佔了便宜,还得成了那个滥情又薄情的女人,凭什么我还得在大半夜冒着风雨追到这儿和你解释??」 说到一半终于忍不住心里大把崩落的委屈,脸颊唰地一下子就落了两串泪,鼓着脸紧了紧手心,呼吸滞涩得难受,眼眶内潮水涌动,「凭什么我还要怕你误会,怕你生气,怕你难过??又怕你恨我讨厌我??」 「不管你相不相信??我至始至终就没有骗过你,更没有背叛你!」 语落,只觉得掺着沉默的空气因子迅速填满我与他之间的空隙,而几道呜咽在里头隐隐流窜,引得距离裂开了几道缝,破碎得不成样儿,而我哭着朝他丢下这些话便抬手一把擦去眼角泪花,弯腰捡起地上小包,嗓子被哭腔晕得像灌了沙。 「说完了,我不烦你,我现在就走。」 红着眼又不甘心地瞪了他一眼,抽着鼻涕就准备转身离开,可还没等我朝楼梯迈出第一步,手腕就是一抹带着力度的热腾覆盖而上。 脚步一滞,浑身狠狠一僵。 // 对不起,我今天润完稿发现明天才是车。 不说了,我这个罪人先去跪榴槤。 第二十七章 夜雨纵情(3) 不过几秒的凝滞,整个身子就被人一个大力拉扯,失去平衡之际,却又被狠狠搂在了一身粘满酒气的怀抱里。 怔了怔,泪眼婆娑地抬眼,隔着满眼眶的泪雾盯着面前的男人,直到一滴泪又不由分说地落了下来,才看清了他瞳仁里的渗着水光的猩红。 皱着眉眼看着我满脸的泪花,咬了咬牙,声音刻意压住了一层颤抖,「你哭什么?」 「??你以为只有你难受吗?」 「我告诉你,我还真打算和你老死不相往来了。」 听他此话心脏又是一阵刺疼,胸腔滞涩得不像话,语音更是破碎得不成样子,「你??」 而他却恰然垂下半分目光,缓慢将视线放在了眼前的唇瓣上,沉默一瞬,嗓子低哑。 「??可你来了。」 发颤的语音传入耳畔的那剎那,唇上便倏地压下晕着热气的柔软,狠狠带走所有未出口的言语和断了一截的呼吸。 浓烈的酒精气息随着急促的交织猛烈侵蚀进大脑,唇齿间纠缠的疯狂就像是想迫切地佔有什么,引得四肢百骸阵阵发麻。 意识随着嘴里甜与酒缠绵的气味逐渐发散,直到唇角突然传来一丝刺疼,辗转后的舌尖嚐得一丝淡淡的血腥味,才终于抓住了残留的最后一丝理智,喘着气一把推开他—— 眼里的一汪水漾还没散,委屈巴巴地,「你咬我干嘛!?」 被我这么突然一中断,眼前的男人貌似不悦地凝了凝眉目,顶着胸口的剧烈起伏和炽热紊乱的呼吸沉默几秒,又抬手一把扒过小脸。 「你也咬过我。」 压根儿就没管上我眼里的憋屈,落下这话又准备凑过来,而我眼见这货早已处于理智崩溃的边缘,有点慌地推了推他的胸口,「你??你先缓缓。」 一下子紧张了起来,连眼泪都乾了,面对着他疑惑的视线,抿了抿下唇,强装镇定地开口:「我、我先说??虽然我今天这么晚来你家,可我只是、只是不想你误会我??」 「而且??」语落,感到一抹炙热的气息又隐约打在脸上,微微闭眼,一个害臊就咬咬牙。 「我们已经离婚了!」 落下这话,只感觉空气顿时寂静下来,好几秒后才终究顶不住好奇悄咪咪掀开眼皮瞄向他,可才刚睁眼就后悔了。 我真想咬舌自尽。 只见眼前这傢伙一听到「离婚」二字,咬牙愤而抬头,尖锐的眼神直勾勾地扫过来,眸光是一片带红的火苗涌动,「??来不及了。」 「今晚是你自己送上门的。」 一脸懵逼地张了张口,这才终于看清他眼里朦胧却浓烈的慾望,有些后知后觉地反应上来??我怎么给忘了,这傢伙喝醉了根本就毫无理智可言!跟他讲道理分明就是自寻死路!我这不是又在作死吗!? 脸上唰地立刻起了一片僵硬,可还没等我反应上来原地落跑,自己就被他给拦腰抱起了? 傻愣地盯着那稜角分明的下顎线,紧紧拽着他手臂满脸惊恐??时隔一个多月再次来到自己的卧室,到底为什么是这种情形!? 一片黑压的卧室中,自己像被人拖着后脑勺放到床上,下秒身上又一重,紧接着又是个无尽索求的吻落了下来??那压抑许久的愤怒与佔有慾在此刻犹如张巨型大网,而弱小又无助的自己根本无处可逃。 危险已经不足以形容现在的他了,就连恐惧也于事无补,只能边毫无用处地推着他的肩边开口:「闵??唔??你冷静些,别衝动??」 「我知道你现在很生气,也不清醒,可是??可是我??」 我根本没有心理准备啊! 虽说经歷过了,可那次的情况我压根儿就没半点意识,现在却要我活脱脱对付他这隻飢肠轆轆的狼??简直就是让刚进游毫无装备的小萌新,对抗终极关卡大boss啊! 而身上人闻声,沉默一瞬,沙哑却异常平静的嗓音便从面上传来,却依然藏不了那点急躁的喘息,「你错了。」 「我很清醒,也很冷静。」 凝了凝眉目,伸手擒住两隻不知所措拍打着自己的手心,随之倾下了身,在耳畔边低低碎语,引得我发痒,「??穆夏昀,这是你欠我的。」 「你逃不掉。」 此话一落,半晌后便感觉颈窝顿时染上一片湿濡的热腾,心里一惊,面色涨红地立刻闭上眼。 分秒流逝中,只感觉到有隻手自身躯缓慢游移,身上衣物便随着一一拉扯,几块肌肤就因此逐渐裸于带凉的空气??直到那指尖像是耐不得地往衣料里轻轻一探,随后自腰间摩挲而上,最后停在胸口仅存的单薄内衫前,浑身又是一抖。 瞧我如此,男人喉结微动,沙哑黏腻的音节自又耳侧传来。 「??怕吗?」 咬着下牙,心底没来由地蹭上一股傲气,可依然溺于羞愤欲死的心情中没敢看他,只娇气地压着碎音应道。 「谁怕??」 馀音消散,见他不答,终究按耐不住好奇悄悄掀开眼皮,却连目光都没对上,嘴上又传来一阵熟悉气息。 眉一紧,唇上眩晕的辗转逼得自己再次闔眼,似乎是掺了温柔的强硬在心底烙下深深烫印,激起了肉体无法忽视的本能反应,开始驱使慾念逐渐增生,亦可说这段时间满溢的思念与委屈,终究戳穿了那层窘迫和羞赧的薄纸?? 身体自然回应起唇上带烫的柔软,迈向沉沦之际,终是下意识缓慢抬手,勾上了他的颈子,以及漫地顽劣的火苗。 ??于是,就此煞不停、灭不了。 呼吸随着分秒逐渐厚重,目光迷离的痴醉中,有道电流自肌肤相触的部位一路窜进心脏,引得浑身哆嗦不已,于是不经意地更贴紧了那结实的躯体。 染着红雾的醺醉凌乱掺进脑海,扬起片片昏乱挤退理智,最终只依稀记得整夜不断被人夺走的呼吸,随着颤慄掉一地的喘息,以及胸口那张狂的怦然心跳?? 窗外的苍穹依然漆黑如墨,雨滴打在屋簷上不断发出沙沙震响,繚绕的碎音伴随唇齿间发出的破碎穿插耳际,恰当好处地映衬了这片妄肆的深夜。 ?? 「穆夏昀??」 脑袋瓜沉淀淀的没什么意识,耳侧却突然传来这声低沉的叫唤,双眸紧闭眉眼微蹙,迷迷糊糊地朝上头应个两声。 「嗯??嗯?」 见我应答,轻笑一声,指尖轻轻撩上腰侧,出口的语音充盈了调戏的狡黠,染烫了整个耳根子。 「你现在这样子,比我们结婚那天还好看。」 闻声愣了半晌,小脸倏地羞红一片,想抬手打这流氓却使不上劲,只好伸出软绵绵的胳膊扣上他的后背,轻轻一揽带下身,再次贴紧了自己。 缓了缓,直到把下巴妥当磕在了他的肩窝上,才咬咬牙,出声训斥。 「??闭嘴!」 ?? 说实话,其实我曾想过无数次,怎么当初??自己竟连床也下不了。 而如今,那心底羞赧的潮水,沿着狂妄放肆的肉体荡起的一浪花明瞭,仅仅在一夜之间,便轻易打破我内心存留的所有质疑。 于是感触极深的我发誓,未来自己定会好好察言观色、谨慎发言,绝不做出任何唐突之举。 尤其是面对这个不懂得怜香惜玉的货。 ? 感觉像做了场大梦,可刚甦醒就传进耳畔的均匀呼吸声,就像一巴掌打在脸上,告诉自己这一切都是现实。 一顿,迷糊地睁眼往身侧看去,就见一张安稳沉睡着的姣好侧顏,而自己的手心正被他紧紧攥在手里。 盯着他一片光洁的上身愣了半秒,才缓慢低眼看了看一丝不掛的自己,懵逼一秒后瞬间涨红满脸,一个机灵就扭过头,躡手躡脚地打算掀开被子下床,可正准备撩起地上的内衣就一把被人拉了过去—— 心一惊,眨眼之间又被他拽进棉被里,一片热腾更是立刻就自后背透进肌肤中,引得浑身一僵。 身后的男人于后颈埋了埋,随后一道低语便直直传入耳畔,听来裹着一分紧迫,「你要去哪?」 「我??我要穿衣服。」 「不用穿。」 害羞,「可、可是我冷。」 听到这句回话沉默了三秒,便见他抬手将被子拉上来了点儿,稳当地盖到了我的脖子口后,又自外围一把将我揽进怀里。 「还冷吗?」 瞪着眼,「??不、不冷了。」 此话一落,脸颊边突然就一阵热,随之轻轻沾下一抹温柔。 身后人似乎好生满意,闭着眼往脖子里蹭了蹭,嗯了声。 「那睡吧。」 羞红满脸地被他自后头抱着,手无措地摆放在棉被里,直到后颈又传来了匀称的呼吸声,心一紧闭上眼睛,逼着自己忽视胸腔内极其不规律的怦然声响,脑袋里的睡意竟也就逐渐增生。 ??我可能就是被下了他的蛊吧,只要待在他身边,就想睡。 下巴埋进了被窝里,隐隐沾着他的气息,像是安然无恙的白绒羽毛,柔软恬静。 轻蹭着如此温柔,溺进睡梦底。 // 闵先生:我们离婚了。 还是闵先生:离婚?(爆气) 闵先生:你没有欠我什么。 还是闵先生:这是你欠我的。 姓肆的与一眾小可爱:你这个死傲娇!!! btw润这篇稿大概花了我三天,如果客官们喜爱请用珍珠狠狠砸我,慰劳我疲惫的心;) 第二十七章 夜雨纵情(4) 「你的妈妈呢?」 「为什么每次都没见她来?」 「??她今天有事,来不了。」 ?? 「医生都说,我很不幸。」 「虽然妈妈都不让我听,但我知道,我活不了多久的。」 「??别听他们的。」 「你不会死的。」 ?? 「你就别丧了,不就是出国吗?又不是不回来了!」 「??你会等我回来吗?」 「当然了!我会一直等你的。」 「我们不是约好了吗?还拉勾了呢!」 ?? 「我俩??终究还是有缘无份。」 「答应我,别让孩子们也得到同样的结果。」 「还有??保护好她。」 ?? 一大片冷汗沾湿了后背,挣扎着许久才睁开双眼,边喘息着边看向了床边,却发现早没了原先的人影。 愣了半会儿,摇摇头晃散脑子里混沌的零碎画面,缓缓掀开被摀得严实的被子,硬撑着酸软的身子站了起来,飘飘然地走到浴室里洗了澡又吹乾头发,最后习惯似地拿起了早放在边的衣物一一穿上?? 把头提出领口,直到衣服上那股熟悉的清香埋入鼻息后,脑袋瓜才终于清醒了些。 渡步来到一楼,却没在客厅里见着半个人影,脑袋转了个圈儿,最后走到闵弦的办公间推开了门。 似乎早知道是我,里头的男人连脸也没抬,自顾自地低头看着桌上的文件,脸上一贯地没什么表情。 而我走到他位置后面,盯着他一动不动的后颈许久,好似试图平復心中因梦境而生的紊乱感,伸手一把圈住了他的脖颈,又一个劲往颈窝里埋。 被我这么蹭拉扯了点注意力,闵弦抬手轻轻摸了摸我的手臂,淡淡回应,「嗯?」 「我还以为你又去公司了。」 「今天假日。」 「??喔。」 过了许久,被我环着的男人貌似阅览完了手里的资料,微不可见地蹙起了眉,把薄薄一叠纸张推到一边去,又开口。 「你想去趟美国吗?」 听他这么一问停顿半晌,缓缓松开了他,有些懵逼,「你说什么?」 「我说,你想不想去趟美国?」 还是有些傻,「??怎么突然问我要不要去美国?」 回过头看了过来,沉默几秒,「我找到你想找的那个医生了,可他现在无法离开美国,我也没有办法轻易找到他??」 「因为他现在人在监狱里。」 听到这句大写地一愣,瞋目结舌地盯着他,缓了好久才支支吾吾地说了句:「什、什么?不是??」 「你怎么知道??」 对我眼里的惊讶很是不以为然,好笑地叹了口气,「你忘了唐宛谁招进来的?」 目瞪口呆盯着他没回话,过了好半会儿才咬咬牙??原来这货看似和我冷战,可早监视了我那么久?还有??我难不成是被助理给卖了吗!? 可现在已经不是管这的时候了,我眨了眨眼,紧紧蹙着眉间,「那??你刚刚说的是什么意思?」 「为什么那个医生现在人在监狱?」 「好像是因为贩毒藏毒被人告发了,年初才判的刑。」语落,又抬眼看了过来,「所以??你想去美国看看吗?」 「我知道你一定很想亲自问那个医生所有的真相。」 「美国的签证最快一週能下来,我以前在那上过学,可以趁这段时间找找关係,让你用非亲属的方式进去探监。」 「因为公司的事,我无法和你一起去,但唐宛能陪你在侧,我也会安派旧家的人接送你们??如果你想的话,这週应该就能出行了。」 听完他的提议一下子就愣住了??去美国吗?可现在公司因华少的宣战是如此焦头烂额??不过貌似只有找到那个医生才解开所有的真相?? 见我发着怔,又疑惑出声:「夏昀?」 「??什么?」 瞧我思绪繁杂的模样轻声叹了口气,「你先考虑下吧,这段时间你也累了不少,就当是出门散心也不为过。」语落,又瞄了我一眼,缓了缓再次开口:「公司的事,你就不用担心了。」 心里顾虑的事又被他给看出来了,微微低下头,片刻后又浅浅一笑,「我知道了,我会考虑的,决定好了就告诉你。」 「还有,谢谢你。」 面前人听我应答后几不可察地勾了勾唇,随后从桌边挪开椅子,伸手一把将我揽了过来,让我坐在了他的腿上。 还没反应上来就被他搂了搂后背,只见眼前这男人抬着眸子盯着小脸上的这抹嫩粉色,裹着热腾的语音漫着一丝笑意,听来诱人而危险。 「我不介意你用行动表示感谢。」 顿了一下,无语地抬起爪子推了推这流氓,别过脸的同时嘴上一边嘀咕:「??你想我亲你就直说,别曲曲绕绕的。」 听我一说,沉默一瞬,「是挺想。」 「那你亲我吧。」 呆了半秒,脸一下子就涨红了起来,挣扎着又捶了下他的胸??这傢伙是真愈来愈不害臊了! 「再动就得摔了。」紧了紧腰间,又思索片刻,「不亲也得摔。」 听他说完,傻傻地低眸瞥了眼自己被抱着的后腰??无语,这货怎么就愈来愈无赖了?以为自己长得好看就能天天耍流氓吗? 幼稚鬼! 为了自己的人身安全和尊严纠结几许,最后却还是硬着头皮搪塞地朝他的脸颊亲了一口,正红着脸想逃脱他的桎梏,刚扭过去的脸却又被人一手捧了回去,接着唇上就倏地埋上一层温热。 害怕这才刚下了床就一不小心又被他给办了,耐不得等这傢伙把自己享用个够,赶紧伸手推了推他,又趁他一时松手从腿上跳下来。 害羞地压根儿没敢再看他一眼,轻咳一声掩饰自己的紧张,极其彆扭地出声:「好了,在这住了一晚,我、我也该回家了??你就忙吧。」 此话一落,就速速走到门边正想走出去,身后却一下子多了有人从椅子站起的声响,直到抬手要扭开门把,手腕果不其然又是被人往回轻轻一拽。 看着我羞赧的面色,顿了几秒,语气随着手上的力道一软,「??你别走了。」 这句带着软糯的声线一入耳,又配着眼前的这张脸,心脏简直就快蹦出来了,却还是硬逼着自己保持理智,咬咬牙,「你??」 见我明显是要开口拒绝自己的模样,倏地又出声打断:「你的公寓距离公司的车程要三十五分鐘,可据上下班通勤车潮而言,至少得花上快一小时,住这里可以省下三十分鐘,等于你每天能多睡半个鐘头,还有专车接送。」 听他一连串的霹哩啪啦一脸懵逼,整整傻了五秒,才不可置信地起声:「??你什么时后调查了我公寓离公司的车程?」 还依据上下班车潮?这是什么研究报告吗?你不会还要做个简报吧!? 没搭理我的疑问,貌似注意到了我眼里一闪而过的踌躇,又补充了一句,「也不用烦恼三餐得吃什么。」 抬眸看了他一眼??咬咬牙,这货就是算准了我!知道我最烦的就是整天决定该吃什么! 胸口顿时起了些动心的犹豫,可下一瞬又快速摇了摇头让自己清醒,无奈地扶额,「不是??可是我俩不是才刚离婚吗?搞得我好混乱??」 「怎么混乱?」 无言地看向此刻一脸不以为然的这货??你说我只是来你家想解开误会,结果就直接被你给办了,现在还让我留下来不走了,这是离婚夫妻该有的行为吗? 可这些话自然是没出口,我只是委屈地低了点头,瘪着嘴连带语气也软了下来,「这种事,不都通常是情侣之间干的吗?」 「连续剧都这样演的??」 语落,闵弦静静地盯着我这副委屈巴巴的样儿,沉默几秒黑眸微垂,握着手腕的动作在思忖间不经意紧了紧。 瞧他这样子,张口打算扯个话题打破沉默,可他却恰时又抬眼看了过来,黑曜的瞳仁覆了层头顶的柔光,出口的语气平淡自然,有如只是在说今日天气真好似的。 「那你当我女朋友吧。」 ——本章完。 // 究竟穆小姐会不会答应呢(托腮) 第二十八章 情深缘浅(1) ——那你当我女朋友吧。 ?? 脑子卡机一片,呆了好几秒才傻呼呼地抬眼看向方才道出此话的男人,而仅仅一眼便瞧见了他眸中闪烁的认真。 可我却早顾不得回答他的这句话,只觉得脑袋瓜突然热得不行,瞪大眼睛张着嘴却连半点话也挤不出,活脱脱成了隻受惊的兔子。 「你、你??」 见我如此,闵弦疑惑地微微皱起眉,全然看不懂我眼里的害羞似的,又再度起声:「当吗?」 一顿,瞧着脸色平淡得毫无波澜的这货,咬了咬牙,为了维护自己被调戏到最后仅存的一丝尊严,抬起爪子一把狠狠推开了他的胸! 脸上的羞红几乎落了满地,不顾他的任何反应扭头就开了门,又微微侧着脸,扬声。 「不当!」 ——逼人和你离婚又叫我当你女朋友,你这货是真得寸进尺把我当玩具啊!? 我穆夏昀起码还是有点脑子的好吗!? 「啪」的一声关了门,人在厨房里忙活的林姨似乎听到动静立刻便走了过来,见我咬着下唇从他办公室里一股脑子衝出来,满脸疑惑地开口:「太??不是,穆小姐,你怎么了?」 「林姨,帮我叫司机!我要回家!」 「这??」听到我的话顿了顿,似乎有些烦恼,一脸纠结地搓起手来,「穆小姐你??不留下来吃个午饭再走吗?」 脸上的烫红还没落下来,犹豫一秒叹了口气,好声好气地开口:「林姨,说到底我和他已经离??」 可未等我说完,眼前的妇女竟就揪着眉心朝我说道:「唉呀穆小姐,就当我求你了,留下来吧!」 「我昨天怕少爷生气没敢和你说,这当初你走后,因为平时忙少爷他就天天睡在办公室里,只有真撑不下去了才会去你原本的卧室睡,可他平时就认床,这都好几天没休息好了??」 「瞧他今天才终于有胃口吃了点早餐,我这真是好久没看到他那么精神了??」 一下子就抓到这话里头的关键字,愣了半会儿才缓上来,呆呆开口:「??我的卧室?」 似乎是没听到我的低声囁嚅,无奈又不忍地摇了摇头,又重重叹了口气,「我一个老婆子看你俩这样还真是心痛,明明就互相喜欢还离什么婚呢??」 没听见林姨还说了些什么,自顾自地低下眸后脑子又一转,顿时想起昨晚看到闵弦时,他的确是站在我的卧室门外?? 怔了怔,心脏像停了一拍,接着好似有股电流在眨眼之间窜进了全身上下,我愣愣回过头看向他办公室的房门,手心下意识紧了紧,踌躇半刻,最后还是抿着下唇瓣走了过去。 站定,深呼一口气抬手扭开门把,闭着眼衝着里头彆扭地喊了句:「我??我??改变心意了。」 「我再考虑考虑!」 压根儿没等里头的人回话,娇滴滴地落下这话,就一把关上门转身溜了。 匆忙着脚步走回客厅,看了眼还在一旁忧心忡忡的林姨,努力拋开面色上的害臊,轻咳一声压过了言语里的不自然,「别担心了,他应该能睡得好了,帮我叫司机吧。」 「??啊?」有些懵圈。 「好、好的,穆小姐。」 轻轻嗯了声以表回应,越过她悠悠地走出别墅,来到以往熟悉的黑色轿车边,可才将手放在车把上一屁股都还未坐上去,就自知挫败地低下头,随后轻轻咬住了下牙。 怎么只要这男人一化身隻小奶猫??我就能分分鐘把脑子丢了呢? 简直是自打嘴巴啊。 ? 「夏昀,我真乾脆想打个地洞把自己埋起来算了!闹这么一个大乌龙??我都不知道以后该怎么面对他了好吗!」 听着黎安娜在电话里头的愤愤哀嚎,我手拿抹布擦着客厅的玻璃桌,一边回应她:「噗??那天你们俩到底怎么回事?」 「你知不知道韩澈当时听到你怀了他孩子的表情??简直了哈哈哈??」 听我一说愣了半晌,随后手机里就又是一道怒吼传来:「呀!怎么连你也取笑我!」 「那个没来我就很害怕啊!还联想到那晚上喝断片的事??」 「刚睁开眼还就看见那傢伙光着上身躺在我身边,你说我能不怕吗!?」 又是一阵无情的失笑,「哈哈哈??」 嗓音听来既憋屈又忿恨,几乎都能想像出这小妮子股着腮帮子的表情,「都怪那傢伙!明明是他自己做了让人误会的事又不说清楚!害我虚惊一场不说,还被他嘲笑内分泌失调和被害妄想!」 「想想我就生气!我真再也不想见他了!」 「哈哈哈??算了吧。」用肩膀夹着手机走到厨房,又轻放到流理台边,我无奈叹了口气,「我看你俩欢喜冤家还是早点结婚算了,免得东一下西一下的,折腾自己还祸害别人。」 似乎是听出了我的话中之意,声音一下子软了下来,听来有些小委屈,「哎呀,对不起嘛??我也没想过你老公会误会??」 拧着抹布的手一顿,「??老、老公?」 「啊不对不对!前夫!行了吧!」 咂了咂嘴,思绪差点又飘进前两天的记忆里,赶紧摇了摇头,抬手把抹布掛好,「行??我就勉为其难原谅你了。」 此话一落,手机突然震动一瞬,低眸看了眼,似乎是插进一道新的来电提示,定睛看了来电人犹豫半会儿,还是开口:「安娜,有电话打进来了,我们改天再聊吧。」 「嗯,知道啦,拜拜。」 简单几句后,结束和黎安娜的通话,才再次把手机提上耳边,「喂?」 「前大嫂,今天有空吗?」 听到这称呼一愣,有些警戒地蹙起眉,半信不疑地,「??要干嘛?」 「来一下公司楼下的咖啡厅吧,有人想见见你。」 「公司?」迟疑一秒,探头看了看客厅白墙掛着的鐘,扬声:「??现在!?」 「哎呀,你就赶紧来吧,掛了。」 话还没说完,电话竟然就真被另一头给掛断了? 一脸懵逼地盯着手机萤幕,又咬咬牙??这小子??到底是谁想见我?有必要搞得这么神神秘秘? 强忍住了内心各种愤怒的咆哮体,最后没犹豫太久,简单整理下仪容还是出门了。 而在赶过去的中途又不由得想起闵弦昨天让我留下的藉口,随后怨念地叹了口气??要是真待那了还有司机能送我去??我怎么就那么喜欢自己受苦?难不成我真该考虑考虑和他同居? 想到一半又愣了下??人家都还没开始追自己,居然就想到同居去了!? 你脑子是丢到大西洋了吧! ? 一路赶着终于来到公司,走进一楼的咖啡厅里,果真就见闵淮一抬着脚悠间地坐在不远处的沙发上,而对面又坐着一男一女??后脑勺貌似有些眼熟,好像在哪见过? 不过没等我真正走近,那坐在沙发上的女子就突然往这儿回过头,顿了半秒笑逐顏开,举起小手在空中挥了挥,手腕上的串珠也随着摆手的动作轻轻一晃。 「夏昀!好久不见!」 // 为了玩小游戏所以把更新时间推到了七点(????) 小游戏: 在换日前如果有人在留言区猜到是谁来了,明天加更一回。 (两个人都得猜出,名字都得打对。)(提示:两人为亲属关係。) 第二十八章 情深缘浅(2) 愣了一剎那,赶紧走了过去,满脸惊喜地开口:「佑月!?你怎么来了?」 只见桥本佑月把座椅上的包拿近些自己,先示意我坐又甜甜一笑,「我来参加国内的一个美术展,顺便来找你玩啊?」 坐了下来,又回道:「是吗?怎么没有提前联系我,好让我给你安排安排?」 「这次我待的时间不长,也有点匆忙,而且??」说着,嫌弃地瞄了眼另一旁坐着的少年,叹了口气,「带了个拖油瓶,不方便啊。」 顺着她的视线望了过去,才看清一直坐在边上的男生是谁,一时之间刚好对上他那不耐的目光,四目相对了数秒,面无表情的他就因头上拍下的一巴掌吃痛地嘖了声。 「宗作!礼貌呢?还不赶紧打招呼!」 摸着头不悦地看了眼桥本佑月,只见桥本宗作别过视线看向我,搪塞地应付了一句:「こんにちは。(你好。)」 瞧他如此,瞪了他一眼,桥本佑月语音一重,「用中文!」 「うるさい??(囉唆??)」抬手挠了挠头发,又朝我漫不经心地点了点头,语音仍然有些彆扭,「你好,好久不见。」 尷尬一笑,「呵呵??你好你好??」 「唉,这次要不是我爷爷为了不让他一天到晚腻在格斗房里,非要我带他出来见见世面,我还想跟你们多玩个几天呢!」 「没关係,以后多的是机会啊。」说着又浅浅一笑,「这次虽然时间紧,但能再见到佑月你真是太好了。」 听我一说,紧紧拉住我的手,「嘻嘻我也是??我好久没见你了,在日本我都快想死你了好吗!」 微微一笑,瞧眼前女子雀跃的神情,突然想到什么似地瞄了眼坐在对头一直没开口的人,打趣地挑挑眉,又起声:「淮一他也很想你喔。」 正喝着手里的咖啡却突然被人点名,闵淮一有些懵圈地抬眼,看向我俩,「??什么?」 而身旁的桥本佑月听我这么一说,早一下子便甜甜地笑了出来,小脸上的幸福浅显易见,面颊更是起了一丝柔和的红晕,「真的吗?」 听她朝自己拋出这问题,迅速低了点视线,有些结巴,「不是,我??」 这声反驳传入耳际,顿时又收回笑意,桥本佑月眨巴眨巴地睁着大眼,又歪了点头,「你不想我吗?」 一顿,耳尖瞬间染起几丝潮红,「也不是??」 又是窘迫低下几分视线,只见闵淮一往我这儿哀怨地瞪了一眼,就像是在让我闭嘴一样。 而我眼见这小子咬着牙却对佑月无可奈何的模样,坐在这头若无其事地暗暗偷笑??终于有人可以替我治治这小子了,省他一天到晚天不怕地不怕地拿我为乐,这就是所谓风水轮流转! ? 为了带桥本佑月一赏在地的人文景色再回去日本,又得配合紧凑的旅程时间,最后选择带她去离这儿不远的古镇游览。 约莫四十几分鐘的车程后,闵淮一载着我们三个抵达城市间暇的一隅,前脚下车刚踏地,绿意盎然与旧时房厝相衬的景色立刻便使我笑逐顏开,整个人也顿时神清气爽了起来。 眼前这座古镇山清水秀、古香古色,无一处不充满了歷史堆叠的味道,虽然因昨夜雨,小镇上被洗刷得湿漉漉的,可此刻的天气还算友好,虽没有和煦的日光照耀却也并不阴沉。 正昂首欣赏着眼前的景色,驾驶座的人开了车门便从一边走过来,漫不经心地扫了我的脚一眼,开口:「出来玩穿什么高跟鞋?这上去可都是石子路。」 听到他这声,咬了咬牙,不满地起声:「呀!还不都是你!」 「要不是你电话里不说清楚,我哪知道佑月来了?早说要陪她出来玩,我就不会穿高跟鞋了好吗!?」 虽说??穆夏昀的鞋柜里除了高跟鞋,貌似也没其他选择。 想到这,有些心虚地缩了缩颈子,而刚下车就兴致高昂四处观察的桥本佑月却于此时雀跃地奔了过来,拉着我往山头指了指,「夏昀夏昀!我刚刚听人说这儿的小山上有一块三生石,只要诚心许愿,就会遇到好姻缘呢,我们一起去看看吧!」 一愣,「欸?山、山上?」 说罢,低头瞄了眼自己脚上的高跟鞋,心里多了分犹豫,可身边的人却驀地无奈开口:「你们女人怎么总相信这些没根据的传说?」 「一块石头就能决定俩人能不能在一起吗?」 「淮一君你这就不懂了!」桥本佑月稍稍抬起脖子,伸出一根食指,头头是道地说:「现实中不能实现的愿望,寄託于比现实更强大的力量??这样不是更容易让人充满希望地生活下去吗?」 「而且万一奇蹟发生,愿望实现了呢?不是很浪漫吗?」说着又嫣然一笑,「女人都是爱浪漫的嘛。」 此话一落,只见闵淮一有些发愣地盯着她脸上的笑意,过了几秒不自然地微微低下视线,而我悄悄瞄了眼他,随后便笑着开口:「听佑月这一说,我也想去许愿了呢。」 用手肘暗暗戳了下闵淮一,笑着直视桥本佑月,「走吧,我们一起去山上看看。」 说罢,便见桥本佑月兴奋地点点头,又往后头看了眼,「嗯嗯,那等我一下喔,我先把宗作那小子找回来??」 「说是要买饮料,怎么半天不回来,不会迷路了吧?」 眼见桥本佑月转身走去,这才缓缓松了脸上的笑意,而一回头就见闵淮一面露犹豫地盯着我,「??你真要上山啊?」 「不然呢?」我无奈应道。 「佑月难得来找我,我不想扫她兴致嘛,还有??」语落,嫌弃地瞥了他一眼,「顺便为了你这颗碰到爱情就变榆木的脑袋着想着想!」 听我如此回应,面色倏地染起一片窘迫,闵淮一抬手挠挠头又瞅了我一眼,随后望了望远处的小卖铺,「那??你要不在这儿买双平底鞋?」 顿了顿,没有丝毫犹豫地扬声:「我不要!我拒绝!」 「作为一个爱美女性,无论如何我是不能接受自己的形象受损的??就算山再高路再陡,我也要踩着高跟鞋爬上去!」 满是无语地盯着我,又摇了摇头,「行,你就作死吧??」 「到时候脚真拐了,被我哥发现可别带上我的名字。」 朝他翻了个白眼,我就不信我那么容易就能摔。 其实这座小山本就不高,虽然踩着脚上这恨天高的确多花了几分力气,可没走几分鐘就抵达了山顶,一眼望去除了不远处建了个观景台,最多人围绕的就是当地人用来祈求姻缘的一块大石。 而桥本佑月立刻拉着我悻悻然地凑了过去,只见眼前这块斑驳的大石上用红色的顏料篆刻着许多字句??看来这就是方才提到的「三生石」吧?怎么看起来??还挺普通的? 我正于心里默默吐槽,一旁的桥本佑月反倒早亮起了一双大眼,兴奋地开口:「夏昀,你知道三生石的传说吗?」 「传说?」盯着眼前的石头思索片刻,我歪了歪头,「什么传说?」 站在我俩身边的闵淮一淡淡地看着三生石边的立着的木板,悠悠开口:「三生石代表了前世、今生、来生,在鬼门关的忘川河边掌管三世姻缘??」 听他这一串,桥本佑月笑着点点头,「对对对!这些传说故事都好浪漫啊,你说是不是?」 「你看看这儿写的??」说着指了指木板上的介绍词,「『如果相爱的两个人把名字一起刻在石上,就会相守一生,还会有三世的缘分??』天啊!简直是太浪漫了!」 瞧她如此兴奋的模样不禁一笑,开口:「你还真像个漫画里的少女,总喜欢这些浪漫的传说,上次烟花也是??」 「才不只有我喜欢这些传说呢!不信你看,这石头背后可是有好多人的名字。」 又是无奈笑笑,可拗不过她还是随着桥本佑月来到石头背后,而定睛一瞧,果真发现好多人的名字刻在后头,垂直成串,两个两个头尾相连,一眼望去倒挺像样。 看着眼前密密麻麻刻着姓名的石面??这想要三世情缘的人还真多呢。 只是不知道??石头上的这些人,现在还幸福地在一起吗? 思索至此,心里不知怎的突然惆悵了几分,见桥本佑月又好奇地转身去其他地方晃晃,跟着她也回过头,眼角馀光却不经意地瞄到了两个熟悉的名字? 眉目一顿,心里顿时起了丝不对,又猛地把目光凑了过去,直到我看清那两个经过时光堆叠的鐫刻,整个人就死死地傻在原地,脑子里是漫天嗡嗡响。 闵炳英和?? 尹俐贞!? // 为免误会先解释一下,尹妈妈并没有外遇,剧情后续会再补齐。 第二十八章 情深缘浅(3) 盯着印入眼帘的两个名字,心脏像有什么东西沉了进去,「咚」的一声,泛开了惊诧的层层涟漪,可转瞬脑袋又一转,下意识逼自己先冷静下来。 不会这么巧吧?也可能是同名同姓啊?可两人都同名同姓的机率能有多大??我咬着唇瓣低下视线,企图掩盖眼里的错杂。 ??许是他们年轻时来过这里留下的? 垂着眉目在心里想得出神,全然没注意到有人默默凑了过来,而那人淡淡瞥了眼石面上的两个名字,沉默数秒,出口的嗓音像是覆了层冰冷。 「见面本就是愚蠢的??」 闵淮一面无表情地朝石面中央的位置说道,脸上意外的没有什么波澜,缓了许久,听来不屑地轻笑了声,「没想到他们还做了这种幼稚的事。」 语落,又将目光转向了我,收了收眼底的冷冽,装作不以为意地微微一笑,「这里是我们第一次见面的地方,你大概已经不记得了吧。」 「??啊?」 「小时候,我爸爸带着我和我哥,你妈妈则带着你??我们一起来过这里,你一定忘了。」 半张着唇,震惊早不足以形容此刻的心情,我唯独瞪大双眼愣在了原地,而面前人瞧我如此,又低了低眸,压低声线,「那时候我还太小,根本什么都不懂,只知道你是和我同龄的孩子,所以和你一起耍闹。」 「当时,我也不懂为什么我哥他一直不愿意和你说话??」 说着缓了缓,抬眸望向石面,瞳仁里的眸光一暗,却再度轻笑着开口,「直到长大后我才渐渐明白,原来是这么一回事。」 「??爸爸不爱妈妈,一直都是有理由的。」 静静看着闵淮一,耳际是他喃喃道来的一切,而我只骤然感到手脚发凉,除了僵硬地站在原地,连个字也吐不出口。 原来尹妈妈和闵父之间,果然有什么不为人知的过去吗? 不过??我竟然在那么小的时候就见过闵弦?可他怎么从未告诉过我? 可未待我开口发问,桥本佑月就灿笑着从一边跑了过来,扬声:「夏昀,我们来拍张照吧!我们还没有合照过呢。」语落,目光又投向闵淮一,「淮一君也一起吧。」 闻声,闵淮一回头瞥了我一眼,仅仅一秒便抹去眼底原先的冷凝,随之浅浅一笑,「故地重游,的确是值得纪念的一天。」 面前的桥本佑月一顿,有些疑问地问:「欸?淮一君以前来过这里吗?我怎么没听你提起过?」 笑着摇了摇头,把话给带了过去,「很小时候的事了,我也是看到熟悉的景色才想起来。」 「不说这个了,不是要拍照吗?」 听到闵淮一的后话,桥本佑月顿了顿,却没有犹豫太久,立刻又甜甜地笑了出来,「嗯!来吧。」 看着俩人悠悠走去不远处的凉亭,我却仍旧呆站原地,直到桥本佑月回过头唤了我一声,才愣愣回过神,赶紧跟了上去。 ? 日落西山,天色渐渐暗了下来。 早丝毫没有游玩的心情,石头上的名字和闵淮一说的话,犹如两道阴影盘旋在心头,压得我透不过气。 此刻走在下山的石子小路,我回头瞄了眼悠悠走在后头说笑拍照的桥本佑月和桥本宗作,踌躇许久,还是往闵淮一边上凑了一步。 馀光看到我走来,闵淮一疑惑地挑挑眉,却并未开口。 手心紧着衣角,明明以为在心中早鼓起勇气,可几句话到了嘴边却总不知该如何起头,只好一路沉默,满心思都是方才的事,压根儿就没注意到他也放慢了脚步。 「你再不问,就没机会了。」他落下此话,我惊讶地抬了抬眼,却只见他目视前方,再度轻描淡写地出声:「不是想问我小时候的事吗?」 ??我怎么都给忘了,他可是洞察力极高的闵淮一,而我这种一有小心思就形于色的人,怎么可能瞒得过他。 只好又低下了点眸子,压下了挣扎的心思,犹豫地开口提问:「你早就知道??他们的事,对吗?」 「因为你看到石头上的名字时,脸上没有一点惊讶的表情。」 闻声,只见闵淮一停顿许久,才低眸叹了口气,「穆夏昀??」 从未被他唤过姓名的我一愣,随后也立刻抬眼看向他,只见眼前人面色平淡,无神的眸中好似淌过一道逆流,馀暉悄悄落在他的侧顏,留下一道灰色的浅影。 沉默许久,耳际就是他略为低沉的声线传来:「你见过,游乐场里父母带着孩子,其乐融融的样子吗?」 「你有过??一手牵着爸爸,一手牵着妈妈的感觉吗?」闵淮一压着嗓音开口,停顿片刻,如往常稀松平常地咧了咧唇角,眸中却闪过一丝嘲笑,「我和我哥从没有和爸爸妈妈一起去游乐场。」 「就连一起散步,一起逛街也没有,一次都没有。」 「小时候的我,不知道为什么妈妈总是不爱笑,也不知道为什么妈妈总待在医院里,直到长大懂事了,我才知道她一直以来都过得不幸福。」 「爸爸总是忙于事业奔波各处,而她总是待在病房望着窗外发呆。」 「年少无知的我认为,也许嫁给爸爸这样的男人生活就会如此,也许是因为工作太忙、烦心的事太多,爸爸才没空来医院陪她,也不常对妈妈笑。」说到一半,他面色一凝,微微蹙起眉眼,「??可是我错了。」 「还记得那天,也是在这里,我第一次见到爸爸对一个女人笑得那么开心,就好像是全世界的花都开了,所有的阳光都洒进他心底。」 「所以我也笑了,笑得那么开心,以为爸爸从此以后就会开心起来,他也会对妈妈这样笑。」说着,讽刺一笑,「可是,我又错了。」 「他的笑容,就只会给她一个人而已。」 话说到此,唇角扬起的嘲讽没有落下半分,「后来我才知道,那女人是爸爸的青梅,也是他的初恋??我不知道他们最后没有在一起的原因,可我知道爸爸从来没有放下过??」 「即使他们都各自有了婚姻,有了孩子,甚至相隔了一整个海洋??」迟疑半剎,脸上的情绪好似退潮般逐渐消散,目光缓缓洗刷上一片空灵,「爱情??真的能那么执着吗?」 沉默地听他娓娓道来,心脏竟也渐次散开抹抹疼痛,又全囤积在嗓子口,惹得喉腔顿时漫起一片酸涩。 紧抓着衣襬下缘,咬着有些发乾的下着唇不知该如何回应,纠结许久最后还是轻轻叹息,低下了眸,轻声说道。 「??对不起,淮一。」 心里明白当一个人无法认清自己所犯下的过错时,道歉从来不是为了对方,而是求得自己好过??可是此时,我能选择吐露的似乎也只剩这句了。 而他一时之间也没有再说下去,俩人沉默走了几步路,见眼前下山的小路只剩了十几石阶,逐渐变得凝重的气氛下,闵淮一又瞥了我一眼,随后长长叹了口气,「你自责什么?难不成我还能怪你吗?」 「我??」 「就算我怪你,又有什么用?」他说道,目光随之淀了淀,「我的母亲,也不会就此获得幸福的婚姻,不是吗?」 未等我回答,闵淮一又轻轻叹息,「其实你母亲在那晚的寿宴说得对,人生苦短,我不应该把时间放在过去上??」一边说着,却再次咧唇苦笑,「只是有时,我还是无法如此洒脱,将我母亲一生的痛苦视为云烟??」 语落,缓缓垂下眸来,嘲讽勾了勾唇角,又开口:「所以,就当我幼稚好了。」 「淮一??」 「好了,别说这个了。」似乎听出我有些不捨的语调,转瞬又爽朗一笑,一语截断我的后话,「我猜??你应该也很疑惑我哥的部分吧?」 「是不是在想,怎么从小就见过面,可他却没和你提过?」 一顿,明白他不想再持续方才的话题,又被他戳中心事,思考片刻后索性也不瞒了,眼球飘忽地乾乾一笑,有点尷尬地坦白:「他确实没和我提过??」 盯着我窘迫又好奇的样子轻轻一笑,又无奈地摇摇头,「??有时候我还真服了我哥那个狠人。」 「能把事瞒那么久,我看这世上除了他也是没??」 「——啊!」 // ——啊! 是发生什么事呢?(托腮) - 这里整理下主线角色年龄:(先不管生日有没有过的状态下) 女角:凉安21/夏昀26/安娜26。 男角:闵弦29/海夏27/少勋23/淮一26/韩澈26。 (这么一看夏昀生理年龄26,心理年龄21,弦夏夫妻档其实也能算个年龄差之恋???)(不要乱扯。) 第二十八章 情深缘浅(4) 压根儿就没听清闵淮一后一句话说了什么,前脚正踏上下个石阶,结果这恨天高的鞋跟一滑,脚又一拐,竟然就一屁股重重摔在了地上! 「喂,你??」 身侧人看着我吃痛的模样一傻,愣愣地也蹲下身,而后头的桥本佑月早立刻跳了过来,一脸着急地开口:「夏昀,你还好吗!?」 见桥本佑月满脸惊讶地伸手想把我拉起来,可我扶着她的手臂却怎么使力也站不起身,而闵淮一瞧我如此焦急皱眉的模样,片刻后一缓眼底的诧异,最后无奈地摇了摇头。 「就叫你买双平底鞋不听,这居然还真拐了??」瞧着这货说着说着,到后头竟管不上自己愈发上扬的嘴角,噗呲一声毫不客气地笑了出来。 而我吃疼地捂着一下子就肿起来的脚腕,瞪着他死死咬牙,「??闵淮一!」 要不是我起不了身还真想狠狠踹他一脚,直接踢到小山下还都便宜他了??你哥要真问我怎么了,我保证连名带姓的给你报上去! ? 由于扭伤的脚踝一晚上都没消肿,第二天只好独自来到医院,而幸好做了全面的拍片检查后倒也没什么大碍,可医生还是建议请假休息两週,非必要别到处走动。 攥着医生开的病假单,我低眸叹了口气,现在公司都忙成这样了还得请假两週,老天爷是在和我开玩笑吗? 可说烦恼是烦恼,不过也不是不好,昨晚想了想还是决定要去趟美国查清真相,而现在请了假先在家休息一週,下週刚好就能出行。 况且,有了正当理由请假,凭着这请假条,公司里的人也不会对闵弦给我无故准假生疑,我反倒也乐得清间??毕竟我俩现在在大家眼里是对离婚夫妻。 在心里思索着,低着头一瘸一拐走在医院的走廊里,却不想走着走着就迎面撞到了一个人。 脚步一滞,捂着头边道歉边抬眼,可看清前头的面容就一愣,蹙着眉头张了张口。 「文??文少勋?」 但讶异片刻后,馀光就恰好瞄到他手里的掛号单,一下子又立刻意识上来,收回诧异的目光,疑惑开口:「你是来定期检查的?」 他没有回话,只是低眸瞥了眼我的脚,又抬起眼,「你脚怎么了?」 「??不小心扭伤了,没事。」 沉默几许,「你一个人?」 理所当然地点了点头,「对啊。」 闻声,面前人没有犹豫过久,侧目把手里的纸片揉成团又随手一扔,竟就随即转身扶住自己,「我送你回家。」 被这举动弄得一惊,不着痕跡地收回自己的胳膊,有些不知所措地答道:「不??不用了吧,你不是还要检查吗?」 「我可以明天再来。」 「可是??」 似乎立刻就看出我的心思,黑眸微微瞇起,语气低了几分,「别再拒绝我了,穆夏昀。」 「看在我们以前师徒的份上。」 听他用此作为理由,心不知怎得突地一软,我低眸咬咬牙,即使心里再怎么犹豫,最终还是轻声回答:「??好吧。」 走到停车场的一路上,身边人扶着自己胳膊小心翼翼地行走着,始终没有开口一个字。 俩人之间是死寂的无限沉默,置身于时间突然被拉长的空间中,不禁回想起当初??也是在这个走廊里,第一次撞见他的情形。 鼻息间是医院里四处瀰漫的消毒水味,如今早成了熟悉的味觉,而心底是无法抑制泛起的丝丝涩味,如此陌生且难以负荷??究竟是什么时候开始,一切都变得不一样了呢? 是不是在当初,若我没有在医院遇见他,所有事就都不会发生了? ?? 「为什么?」 「都多久了??」 「你总出现在街角,徘徊在人群,甚至梦里。」 「是不是??去那里的路太黑了,你不敢一个人走,所以才一直来找我?」 ?? 「你说过,你有她的意识还有记忆??结果你现在和我她已经死了?」 「那你为什么要来找我?」 「为什么要让我做到这种地步?」 「又为什么、为什么??会是你?」 ?? 如果我不曾找过他,他是否就能成功释然放下心头的执念,就不会成了被恨意漫过视野的自己?所以这些阴谋、这些仇恨??最终要归咎的,是否也只是当初过于自私的我? 「你喜欢偷看我的毛病,一点也没有变。」 身侧人单手开车,目视前方车况,面无表情地道出此句,就连语气也是如此毫无波澜,而我闻声别过视线,省去应答和反驳,只觉得心里的苦涩用极其缓慢的速度攀爬到眼角,泛起酸涩的涟漪。 「到了。」片刻后,我开口,抬手指了指车窗外,「我就住这个小区,你停门口吧,我自己上去就??」 「我送你上去。」 见他落下这话就解开安全带自顾自地下车,而我盯着他的后脑勺一顿愣,半晌后又默默别过头??心里清楚自己婉拒不了他,也明白凭着自己的伤肯定得费段时间才能进门,无奈地又叹口气,只好做了和他相同的动作。 而不出所料,有人扶着自己到家门的效率的确是高了不少,此刻看着文少勋站在公寓门前像是在打量着什么,又淡淡开口:「你现在住这儿?」 「嗯,这里是我以前的公寓。」 得到应答,若有所思地低了低眸没有说话,而我见他此样,有些侷促地摸摸手,扯出一个尷尬的笑,「今天??谢谢你了。」 「时间不早了,你应该也有其他的事吧?耽误你那么久,真是不好意思。」 一串话迅速落下,一个视线倏地扫了过来,只见他盯着我眼里的回避轻笑一声,语气冷然,「别紧张,我没有想进去蹭杯茶的意思。」 「休息吧,我走了。」 目视文少勋转身离开,又抬脚全然走进电梯里,我这才沉沉叹了口气,回头按了密码机进入门内。 ? 养伤一週后,我已经勉强能走点路了,于是抽空来到公司办理请假手续,也顺道多少理了理这週堆积的事物。 这段时间闵弦通常人都不在公司,虽然自己挺想在出行前见他一面,也想顺道问他闵淮一在小山上和我提起的事,可脚上的伤也让我隐隐多了些害怕??我这脚拐得严重到得请两个星期的假,要是见到他,我看皮不得被他给扒了。 「穆总,关于签证的事都理好了,是明天早上十点的班机,美国那头接待的人,也都联系好了。」 「另外公司的部分,该处理的都办妥了,你放心。」 因为唐宛的随行,这趟出行听说被闵弦模糊说词为企业参访及代表会面,加上近来公司上下都挺忙,大家自然没馀力管身外之事,也就如此顺理成章。 朝她微微一笑,又点了点头,「好,谢谢你,这次还得你陪我一起去,辛苦了。」 笑着摇了摇头,「份内之事,不用客气。」 此话一落顿了顿,眼里突然多几丝八卦的笑意,只见唐宛稍稍靠了过来,又微微压低声音,「不过穆总,你和执行长和好了吧?」 听她这么问,捧着热奶茶的手一僵,脸上倏地蹭上了团红,有些结结巴巴地,「是??和好了。」 瞧我这副模样哈哈一笑,「那你们俩现在什么关係,男女朋友?」 「你!」双目惊地一睁,我扬声开口,却想起这还是公司又立刻压了下来,「??你说什么呢!」 「什么我说什么?」唐宛一脸理所当然,「你们俩这离了婚又和好,不就是男女朋友的定位吗?」 「你、你先打住??」红着脸咬咬牙,脑袋转了个圈,「我这都还没给你和白浅算帐,那晚上你们俩是怎么回事,一直把我和他送作堆,还有??你怎么把我找人的事都给闵弦说了?」 听我这一长串,无奈地哎呀一声,「你们这俩真是??」 「瞧你一时半会儿地就无神发呆,司总助也天天担心他上头的执行长,要是真天天因为这些感情事烦心,哪个决策不小心下错了,导致公司经济受损年终奖打水漂的话??我这生活还得不得过了?」 「那年终奖可是我的衣服、化妆品、包包、房子、旅游、结婚基金呢!」 「这一天天的得给执行长匯报你的日常,我简直就是当了两个人的秘书了好吗!?薪水没涨,倒是工作份量蹭蹭蹭地往上飆,我哪能耐得着这种日子啊!」语落,又无奈地摇摇头,重重叹了口气,「只好把你送到他面前,俩人赶紧解解误会,明明就互相喜欢还那么多操心事,又不是小孩子了??」 被她这么一长串说得呆愣数秒,片刻后试图想开口反驳却始终找不出有底气的句子,自知理亏又哑口无言的我最后还是只好默默低头,悄悄腹诽自己居然就因为年终被助理给卖了!? 几秒后,伸出右手在俩人之间挥了挥,打断她的碎念,「好了好了,你别说了,我知道了。」 「我以后绝不会影响你们执行长大人的心情,我保证,行了吧!」 落下着话,端着手里还冒着热气的奶茶抬手就想喝一口,压根儿就没意识到有人早已走近。 毫无察觉的背后视角,某人盘着手轻轻依在茶水间的门边,浅淡的目光定格于自己的后脑勺上,指尖不经意地在臂膀点了点,随后就是一道清冷且慑人的嗓音灌入耳际。 「你拿什么保证?」 ——本章完。 // 这次不玩猜人了,够明显了吧哈哈哈哈哈! 下章洒完甜甜后就要开始领着小可爱们迎接真相了。 全程高能、悬疑开满,写完脑细胞死一半,还望大家看得愉快(瘫倒) 第二十九章 知更鸟之死(1) 和唐宛嘰嘰喳喳地在茶水间讲个没完,有道声音却突然自背后穿入耳膜,愣了半秒小嘴一闭,瞳孔缓缓放大,我如遭雷击地僵住了身。 而见我如此,背后那声音似乎是有点儿不耐烦了,顿了下又轻轻地,「嗯?」 咬咬牙,我只好无声地瞪了唐宛一眼,边硬着头皮扭过头,边努力让自己发痛的脚踝保持自然。 「执行长好!」无比朝气地出声,要不是手上还捧着奶茶,我早就举手敬礼了。 视线一寸寸扫过我脸上故作镇定的微笑,沉默几秒,闵弦低眸瞥了眼我包着绷带的脚,眼眸一凛,语气多了几丝不愉,「??到我办公室,现在。」 落下这句话,只见这货竟就转身准备往回走,可没走两步路却又停下来,回过头,「别磨蹭,要是我进办公室转身没看到你,你助理今年的年终奬就没了。」 一愣,大写地懵逼,「??什、什么!?」 根本没顾虑我的诧异,见这傢伙又扭头悠悠走远,我才生无可恋地侧目看向唐宛,却发现她也正用哀怨又充满期待的表情望着我,随后抿了抿嘴,「??加油。」 「我的人生幸福,就靠你了。」 对着她一脸无辜的小样儿咬咬牙,一把将奶茶塞到她手里,又抬脚跺了跺地面就赶紧像个落单的小尾巴跟上去。 几秒后,当我小心翼翼地打开了办公室的门,又像隻猫似地踩着轻步走进,就见这货早自顾自地坐回办公桌前,而我站在这儿双眼发直地盯着他,却好一会儿也没见他说半个字。 完了,暴风雨信号,我看这下不把闵淮一拖下水是不行了。 抿了抿嘴,边清嗓边躡手躡脚地摸着沙发坐了下来,正起声准备做个开场白:「那个??」 「谁让你坐的?」 闵弦此话一落,我一顿,不可置信地睁大了眼看向他,理直气壮地回嘴:「我受伤了!」 脸上没点心疼的样儿,淡淡瞥了过来,又开口:「谁让你贪玩?」 真不愧是这不懂得怜香惜玉的傢伙,一句话就把我堵的哑口无言,可自己多少还是有底气的,瘪了瘪嘴起声:「要怪就怪你弟,话说的不清不楚的,害我穿高跟鞋去爬山??」 「你鞋柜里本来就只有高跟鞋。」 好吧,这下我反驳不了了。 一室沉默的办公室内,不远处的男人见我坐在沙发上皱着张憋屈的小脸,定目数秒,最终无奈地摇了摇头,随后低下身貌似从办公桌下拿了什么,又起身走来,坐到身侧。 没看他,手攀在沙发边上,还是瘪着嘴一脸委屈。 又不是我提议去爬山的!又不是我想拐到脚的!要我当你女朋友还兇我,女朋友是这样追来的吗?你爸爸是这样教你的吗!? 默默腹诽着,身旁的男人却恰时好笑地叹了口气,随后一道清冷的嗓音便自后脑勺传来:「穆夏昀。」 瞧我鼓着脸不搭理自己,安静几许,又疑惑出声:「不理我?」 不想再为这没同理心的傢伙心软,轻轻哼一声后又别去了点目光,而闵弦瞧我如此沉默几许,再度无可奈何地微微叹息,出口的语调掺了点笑意。 「行。」 落下一字,身侧人就竟就伸出手一揽??直接把我的腿给挪了过去!? 惊诧之际,就见这货自然而然把我的腿放在自己的上,额前发丝稍稍盖住黑眸,柔软目光淡然如水,丝毫没搭理我眼底骤然的讶异,慢条斯理地就把脚上的恨天高给脱了下来,又轻轻放到一边的地板上。 而我傻愣着盯着他,随后目光一低,就见着自己光溜溜的脚上又多了一双黑色的皮质平底鞋,而耳际是同时传来的低语。 「别穿高跟鞋了,平底也好看。」 听他说完又一傻,几秒的寂静后,只觉得空气逐渐变得稀薄燥热,惹得双颊迅速烫红起来,快速收回掛在他身上的一双腿,又坐直了身,瞪大眼睛盯着他,「你??你??」 这货是怎么了?他还是我认识的他吗? 不是吧!闵弦居然给我买鞋了?还亲自帮我穿上了!? 满脸懵逼地看着他,可眼前这男人依然一脸的云淡风轻,唯独见我惊惶的模样轻轻一笑,指节分明的掌心撑着沙发,往这儿稍稍凑近了点儿,「我怎么?」 看着眼前突然放大的面容,倏地回过神,别开视线轻推开他的胸,有些彆扭地开口:「??别以为你这样我就会答应你了。」 明白我在说什么,得意地勾了勾唇,「没关係。」 「反正你最后也会答应的。」 ??你这傢伙的自信心多少有点太爆棚了啊。 轻哼一声别过视线,下意识低眸看向脚上的鞋,而这仔细一看,才发现这也不是全素款的皮质平底鞋,鞋头上还镶着两朵精緻小巧的蝴蝶结,别緻得需要多几眼才能瞧见。 缓了几秒,瞳仁还是忍不住盈起抹抹笑意,映着落地窗照进的折射光线,烂漫如春阳。 唇角无法抑制地弯了弯,心头荡漾的浪花推促着自己抬头,随后鬼使神差地一把捧住身边人的脸,蜻蜓点水地往脸颊边亲了一口。 心里早乐开了花,亲完后又笑瞇了眼,「就当礼尚往来吧。」 僵了僵身躯,闵弦盯着又别过头憋笑的我,缓上劲后再次倾身靠来,出口的轻轻碎语立刻便引得耳尖一片燥热,「别以为在办公室我就不敢对你做什么。」 隔着一个拳头与他四目相对,甜甜一笑往后倾些身,开玩笑道:「我现在是伤患,你这样是趁人之危啊。」 一语落下,只见面前人沉默了三秒,随之又凑了上来,幽黑的目光低垂着,气息浅薄地打在了唇瓣上,悄悄化下一池温柔。 「谁让你玩火?」 闻声,心脏像是被挑了挑,终究耐不住体内本能性的雀跃闭上眼,而面前人见我如此紧张又期待的小样儿,顿了几秒好笑地弯弯唇,目光稍稍侧了几分,最后往脸颊上轻轻沾下一吻。 被这么一亲有些懵逼,掀开眼帘,却不想这男人「完事后」就自顾自地站起来,抬手理了理颈口的领带,「行了,去国外注意安全,下週再安排人给你接机。」 说罢,抬眼见我一脸「就这样」的盯着他,有些疑惑地歪歪头,轻轻一声,「嗯?」 突然觉得空气染上了一片尷尬,轻轻一咳速速站起身,拿起地上的高跟鞋就准备闪人,「??没、没事,那我走啦。」 瞧我一脸害臊地扭过头准备落跑,眸光淡然地出声:「等等。」 脚步一滞,回头对上他澄澈的眼曈,心头是瞬间漾起的期待小疙瘩,可半晌后却见那目光又低了些,直至落在脚上,又轻抬下巴,「穿这双出国。」 ??原来是要说这个,在心里翻了个白眼,又失望地抿了抿嘴。 不用你说我也会穿这双好吗! 低着头,在原地又轻轻地跺了跺脚,咬住唇瓣却还是耐不住心里的那丝念想,放弃挣扎地抬步快速走到他的面前,却因为没了高跟鞋的辅助有点吃力,只好一把拉下他才刚整理好的领带—— 闔上的眼皮前是男人骤然放大的诧异双瞳,而我拽下他的领带后就迅速往那嘴上轻轻一啄,又鼓着小脸立马别过头,娇滴滴地呢喃:「我??我会想你的。」 落下这句,没胆待他回应,直接开溜! 直到在走廊拐角遇到准备去茶水间的白浅,只见眼前女人盯着我手里的高跟鞋,又扫了下我脚上的平底鞋,立刻像意会了什么似地失笑一声。 「穆总,谈办公室恋情呢?」 白了她一眼,没搭理她的玩笑,速速绕过她往前走去。 脚步之快,一同胸腔里的怦然巨响。 ?? 虽然因为各种「办事」,没机会问上他关于小时候的事情,不过我倒是想清了一点。 刚认识闵弦时就当了他老婆,现在离了婚还成了男女朋友?? 低眸看向鞋上的两朵蝴蝶结,我沉默几许,无奈地摇摇头,又轻叹口气。 我俩这清奇的关係线,肯定是世界唯一、绝无仅有啊。 第二十九章 知更鸟之死(2) 时间一转眼就来到週末,而我如期坐上飞往纽约的班机。 虽然有唐宛的陪同以及闵弦旧家安排的接待,心里的忐忑因此去掉了一半,可还是不免得有些紧张??不知自己能否顺利见到那位医生,又究竟会有怎么样的真相在等着我? 思忖着,耳际却突然传来空服人员的提醒声,我回过神盯着被拉起的窗扉,在飞机加速滑跑之际轻叹口气,往后一仰陷进后背的座椅,试图别把事情想得过于复杂。 ?? 经歷十数小时的长途飞行,我和唐宛终于顺利抵达甘迺迪机场,而此刻站在大厅中央,远远一望眼前人来人往的景象,别有一分似曾相识的感觉。 回想半年前,我带着一腔热血来到这儿考察,对一切都如此好奇,充满干劲得像个出入茅庐的小丫头,而如今时过境迁,早已物是人非。 还是耐不住低头叹息,我这生活简直就是一部狗血大作,说给旁人听大概也没个信的。 在原地暗自吐槽自己,丝毫没发觉身边有个人走了过来,又站定于自己的面前。 「穆小姐。」 一顿,抬眼看向声源,就见一位身着黑色西装的男子朝自己微笑开口,面前人顶着头吸睛红发,而似乎是因发尾过长又扎了个小辫子在后头,立刻抓住我的视线。 男子浅浅一笑后便朝我欠了欠身,举止自然大方却没有少去一丝礼数,「你们好,我是大少爷派来接送二位的,我叫崔时,让你们在这里等候许久真是抱歉。」 听完他的介绍,笑了笑赶紧开口:「没事,我们也是刚到。」 崔时闻声莞尔一笑,「那就请让我带二位前去搭车吧。」 搭上崔时的车后,约莫半个鐘头就来到这次旅居的酒店,定睛一瞧才发现是上次来时预定的那间,想来这週遭的环境我也熟悉许多??应该也是闵弦特意安排的吧? 如此思索着,数分鐘后,崔时送我及唐宛到达饭店大厅,先是替我们掛放行李又到柜檯取房卡,随后走了过来,「还请穆小姐和唐小姐好好放松休息,大少爷交代这次出行的花费都由旧家来出,请千万不用客气。」 「??什么?」领了他手里的卡,我突然有点儿懵逼,微微压低声音,「那傢伙这次出手怎么那么阔气了??」想当初还和我计较考察的花费呢! 倒是唐宛立刻就反应上来,先朝崔时笑了下又拉拉我的胳膊,「哈哈哈那就谢谢执行长了,穆总,要不我们明天去附近的商场逛逛?」 听她一说,崔时看我俩不禁浅浅一笑,半晌后又起声:「另外,探监的时间安排在后天上午,我会在早上八点过来接二位,还请穆小姐放在心上。」 不知怎得,听崔时提起探监一事,心脏下意识便紧了紧,却还是装作自然地点点头,嘴角努力扯起一丝笑意,「好,我知道了,谢谢你。」 頷首,「应尽之责。」 ? 回到酒店房内,简单洗漱完就靠在床边滑起手机,逛了圈世界新闻,又观察下cl和夏日的股价变动??自从当初华少利用那些恶意丑闻向闵弦宣战,cl和夏日的股价直至今日都不见原先的盛景,虽近日逐渐平復,却始终挽回不了当初猛烈下滑的惨澹。 叹了口气,这趟回去后肯定是要好好忙活一场,再这样杵在原地等人攻击,还没与华少正式展开于d市的战役前,我们还真可能就被那下作的低劣手段给搞垮了。 拧拧眉,把手机放在床边的小柜上,伸手正准备拉下夜灯,屏幕却十分凑巧随着震动声亮了起来。 顿了顿,拾起电话瞥一眼,自然唸出上头联系人的名字:「喂?海夏。」 「你在家吗?我今天去公司找你,听说你脚扭伤了,没事吧?严重吗?」 原来是这件事??我浅浅一笑摇摇头,「没事,都能正常走动了,医生说休息一下就行了,不用担心。」 那头听到我轻松的语气后,沉默几秒,随后重重叹口气,「对不起,这么久没和你联系,回去以后发生了一些事,所以??」 「怎么了?和程叔叔谈得不顺利吗?」 「已经没事了,他答应我暂时不会强迫我订婚。」 听程海夏如此一说,立刻替他开心得笑逐顏开,「这样吗?太好了,那你也不用担心啦。」 可随之而来的一大片沉默,却让我语句里的笑意逐渐消弥,迟疑半晌,「??怎么了?你怎么感觉不太开心?」 数秒后,耳侧传来的低沉语音又低了点,「他这么做,只是为了不让我反抗得太激烈罢了。」 「虽然不会再强迫我订婚,但想法没有变,他还是想让我娶那个女人,因为那个孩子??」道完此话又极其无奈地叹了口气,「她来找我父亲时,竟然还出示了亲子鉴定书。」 「可我分明就和她什么也没发生,怎么就突然多了个孩子?况且我都快一年没和她见面了,基因样本哪来??」对头说到一半,似乎是发觉我未作一声回应,驀地打住后话,沉默片刻,「??对不起夏昀,我不应该和你说这些的。」 「我只是??有点累,这段时间发生的事太多,我??」 耳际是明显的疲惫语气,低着眸心一软,微微一笑出声安慰:「我知道,没事的,心里烦闷说出来就好了。」 「和你一样,我一直都是愿意听你倾诉的人啊?」 闻声,程海夏又安静数秒,再次出口的嗓音脱去了些疲惫,「你现在在哪?在家吗?」 好笑地抬手揉了揉眉心,「我不在家,我在美国呢。」 顿了数秒,扬声,「??什么!?」 「你怎么去美国了?什么时候去的?为什么那么突然?」缓了下,又像想到什么似地速速开口:「去干什么的?什么时候回来?」 听到电话那头一道震惊咆哮后便接上的一串问话,失笑几声又继续说了下去,「噗,你这问题也太多了吧,程管家?」 此话一落,彷彿都能看到地球另一端的那人凝着眉目,扶着额角无奈不已地开口:「不是,你突然去美国干嘛啊,那么远??」 「我查到了一条线索,关于凉安死亡真相的,当年那个知情的医生现在人在美国坐牢,所以??我就来了。」 听我一说愣了下,似乎意会般接受了理由,踌躇地起声:「??你一个人可以吗?需要我陪你吗?」 「我有美国的长期签证,可以明天就飞过来。」 安静听完他的提议,微微一笑出声婉拒:「不用了,唐宛和我一起来的,美国也安排了人接待,况且我过几天就回来了,你就别担心了。」 沉默几许,轻声叹息,「好吧,那你注意安全。」 「嗯。」 俩人之间又是一阵相顾无话,耳侧只留下一道道国际通话的讯号杂响,下意识抬头瞥了眼墙上的鐘,看这时间也不早了,正打算开口和他道声晚安,程海夏却又突然开口唤了我一声:「夏昀。」 疑惑地,「??嗯?」 「不论真相是什么??我都会在的。」 「你别害怕。」 一愣,手心下意识攥紧了棉被角,心底一直没来由的慌张好似得来隐隐安定,我低下了眸,沉默数秒,最终浅浅一笑,「我知道了。」 「晚安,海夏。」 // 【碎念】 海夏是夏昀(换心前)最重要的依靠和软肋,既爱,也充满恨,却始终无法抽离灵魂。 虽然夏昀(换心后)已然心有所属,但灵魂依然交织,他也仍然在她的生命中存留了重要的足跡,因此能够给予她安定。 所以纵使这段情已然似于亲情,再怎么模糊无法说清,还是能够存在的。 第二十九章 知更鸟之死(3) 隔日,崔时如约载着我和唐宛来到纽约州的某个监狱。 这座监狱距离纽约市仅有一个半小时的车程,想来用途也不是拿来关押重刑犯的。 我并未询问闵弦是用了什么途径找到这个医生,又用了什么关係让我这个外人能以亲友的身份进行探监??可这一切都不是重点,重要的是,究竟这个医生是否会告诉我一切的真相? 下车后,崔时从另一旁的驾驶座走了过来,站定朝我开口:「穆小姐,在进去之前,有几点事项我必须告诉您。」 缓缓收回观察监狱内部的视线,我侧目认真看向他,「什么事?」 「首先,探监室只能进去一个人,我只能随您到达牢房区的门口,唐小姐也同样无法一同进去。」 「第二,您见到他的身份是律师,假以董事长之託专门来帮助他的。」说完朝我伸手,递上一张卡片,「这个是我为您准备的证件。」 一顿,董事长的帮助??是说闵父吗?怎么会是这个理由? 可现在顾不上这些了,压住心底的疑惑没问出声,我唯独伸手默默接下那张偽造的证件。 「另外,他虽然曾是良傅医院的医生,但据我所知他并没有见过您,也不知道您的真实身份,所以还请穆小姐不用紧张。」 「最后,进去之后所有的电子设备都会被没收,也就是说,无论他说了什么,穆小姐您都无法记录下来作为证据。所以,只要不怀疑您的身份,他一定会全盘托出,也可能为了摆脱牢狱之灾,说话会毫无顾忌??但是穆小姐,请您一定要记得。」 话说到此,崔时眼眸一凝真挚地看着我,语气镇重,「无论您听到了什么,都必须保持冷静,过度的情绪反应会造成您身体上的不适,还请穆小姐将我的多嘴放在心上。」 听他说完沉默几许,我点点头,感激地笑了一下,「我知道了,谢谢你。」 微笑着頷首,「那就请随我来吧。」 回过头和唐宛点头示意下,我便随着崔时踏进监狱的大门,却不想这里并没有我原先想像中的喧哗吵闹,反倒安静得出奇。 一一掠过厚重的铁门和冰冷的铁丝网,周遭的一切是如此的沉重压抑,连点零星鸟鸣都无法听见。 跟着崔时一路走到监狱牢房区的铁门前,便有一位狱警从里头探了探头,随后步伐悠哉地走了出来,只见他先与崔时对看一眼,随后上前一步检查我胸前掛着的证件,直到确认我身上并未携带任何违禁物品后,就领着我走入了牢房内部。 随着眼前的背影经过一条条阴暗的走廊,又兜过一个墙角,最后镶着生锈纹路的铁门「咔吱」一声被拉开—— 「你就是那隻老狐狸找来的律师?」 「靠谱吗?也太年轻了吧。」 随着背后的门一关,我循声抬眼望去,就见一个男人身着橘色囚服、隔着一层玻璃墙正对着我坐在探监桌前,面色是毫发毕露的不屑和鄙夷。 微微低下视线,我抿了抿嘴强迫自己镇定下来,从容不迫地走到他的面前坐下,将颈上的证件取下后放到桌面,抬手往前一推,语调自然,「以貌取人常常是人犯错的第一步??」 说着,抬眼看向他,唸出那自己早已烂熟于心的名字,「不是吗?江以泯先生。」 听我如此说道,眼前男子低头瞥了眼证件后冷笑一声,就把视线侧到一边,似乎没有想开口的意思。 而我捏了捏出汗的手心试图让自己保持冷静,刻意不去理会他眼里的藐视,兀自开口:「我看了下你的资料,据说你是因为藏毒贩毒被捕入狱??」 「畜生!一定是那小子故意陷害我!」 话还未说全,只见他猛然将微微颤抖的拳头砸向桌面,语气激愤,「他妈的??等我出去后一定不会放过他!」 被他这突如其来的举动弄得一惊,我装作淡定地吞了口唾沫,努力让自己的语调听来从容,「??你说的这个人是谁?」 此话一落,未料他却毫无任何想回应的念想,只好又咬咬牙,「??江以泯先生,你应该明白,对律师有所隐瞒是没有好处的,如果你还希望我帮你摆脱牢狱之灾的话??」 「文少勋,他叫文少勋。」 「一定是那小子告发我!一定是他!」 得到回应,强忍住内心迅速翻腾的惊诧,一边假以从容地在笔记本上写下文少勋的名字,一边开口:「为什么说是他陷害你?」 语落,面前坐着的男人却又再次噤口不语。 眼见他似乎再度不愿开口,绷紧牙关,我低下眸故意翻了翻手中的文件,又压着喉腔吞了口唾沫,再次出口已是轻松的语气,「??好吧,那我们来说说你们怎么认识的如何?」 语落,玻璃墙对面的男人盯着我思忖半刻,情绪似乎缓和了些,随后应答:「我们在赌场认识的。」 「赌场?」 「对,那小子很聪明也很会赌,我跟着他赢了不少钱??」说着像是回想到了什么,冷然一笑,「现在想想,说不定就是那时故意接近我的。」 盯着他邪意蔓生的眼瞳和嘴边刺眼的笑意,手指摩挲着纸张边缘,「那你认为??那个文少勋接近你的目的是为了什么?」 「我不知道,但是他说他曾杀过人。」 此话一落,指尖提纸的动作乍然停止,我呆滞数秒,随后万般诧异地抬眼看向他,却只见对头人面色从容地朝椅子后背一靠,悠悠开口:「有一次喝多了,他不小心说漏嘴,说他曾经开车撞死人,所以才会逃到国外来读书。」 「我猜他一定是因为我知道了他交通肇事逃逸的秘密,害怕我会去告发他,所以才陷害我入狱??」 江以泯说着摇头叹了口气,随后抬眼看向满脸讶异的我,眼眶中顿时荡漾起刺眼笑意,接着得意轻吐四字。 「为了灭口。」 // 今天是快乐的生日day,所以来加更!?˙?˙)?? 第二十九章 知更鸟之死(4) 坐在他面前的我听着如此说词,微微低眸,一缓方才心头骤然溢起的惊诧,轻呼一口气,在心里讽刺地冷笑一声。 江以泯不知道我与文少勋的关係,也不知晓我所了解的他根本不会做出这种事,更不可能因莫须有的罪名来陷害他,因为他不屑于此。 更何况,在车祸事件中作为凉安的抢救医生,文少勋肯定和他见过,又怎会说是赌场意外相遇!? 所以答案就只有一个??他在撒谎! 拧紧衣角,我忍住语音里的愤怒,将钢笔轻放在探监桌上,不着痕跡地深呼口气,「??关于你刚才说的话我有几点疑问,江以泯先生。」 见我开口,他顿了顿嘴角的笑意,冷冽无光的瞳孔望了过来,一副等我后话的意思。 眸光淀了淀,我清嗓后道:「第一,你一口咬定是文少勋陷害你,说是因为他怕你告发他,为了灭口才将你陷害入狱,那么请问,你手上有他犯罪的实质证据吗?」 「录音?影片?还是照片?」 「凭酒后的一面之词作为证据,实在是太牵强了,这不像是一个在赌场叱吒风云的人,应有的犯罪智商??不是吗?」 「第二,你一开始说怀疑他是故意接近你的??那么请问,他为什么故意接近你后还让你知道自己的秘密,然后又为了灭口陷害你,最后自己逍遥法外?」 「如果没有其他的原因,你认为这个逻辑通顺吗?我会相信吗?」说着皱起眉,语气加重,「江以泯先生,如果你不想配合我,不愿说实话,那么我想我也没有需要待下去的理由了。」 此话一落,挺身直了直腰桿子,用指尖轻碰下有些发汗的手心,未料片刻后眼前人却驀地冷笑一声,随后长长叹了口气,「??呵,好吧,其实我和他很早就认识了。」 「刚才编的那个故事也只是想看看你有多大能耐,毕竟外表就像个不懂世事的黄毛丫头一样。」 这货果然在耍我??咬了咬牙,稍稍抬起脖子,扯了扯嘴角,「很好,那你可能不知道探监时间是有限制的。」说完,低眸瞥了眼手錶,又朝向他,「刚才的试探已经成功浪费了你可能重获自由的十分鐘。」 见他脸色一沉没有回应,眉目一凝,将手里的笔记本放回桌面,又拾起桌上钢笔,「那么从现在开始,请如实回答我的每个问题。」 「首先,你和文少勋既然认识,那么你们以前是什么关係?」 「医患关係。」 瞬间又噤了口,强忍住心里汹涌而上的怒气??这混帐又在撒谎!? 「是吗?」在心里戏謔地轻笑一声,指尖在笔记本上点了点,随后脑袋一转,乾脆顺着他的话问下去,「他是你的病人?」 瞧他顿时沉默下来,又低了点声线,侧目,「不说没关係,我可以打电话去问你之前工作的医院??」 「??确切的说,他是病患的家属。」 很好,终于说实话了。 「具体事件呢?你们因为什么事认识的?」 「??因为一场车祸。」说着一顿,「我是那场车祸受害人的主治医师,可惜受害人因为抢救无效,死亡了。」 听到关键句眉目一凛,微微蹙眉,「受害者的姓名??你还记得吗?」 「凉安,她的名字很好记,我一直都记得。」 「所以文少勋是??」 「她的男朋友,也是唯一到场的家属。」 呼吸一屏,终于一步步接近真相了??我吞了吞口水掩饰下自己的紧张,在笔记上假装记录着这些信息,生怕微微发颤的手指造成的细响都会出卖自己此刻的心情,「??所以呢?」 「你认为文少勋是因为不满你对他女友抢救无效,怀恨在心想报復你,所以才故意接近你,陷害你的?」 轻嗯一声,语调云淡风轻,「没错,是这样。」 沉默一瞬,再度追问:「??那凉安的死亡原因是什么?」 「车祸造成的身体组织受损,动脉失血过多,抢救无效身亡。」 面前人语落,抬眼瞧他一副漫不经心的模样,顿了下猛地咬紧下牙,我捏紧拳头??这混蛋究竟还想瞒我到什么时候!? 终究耐不住这一来一往的试探,我狠狠瞪向他,嗓音一扬,「江以泯先生!你还想和我撒谎到什么时候!?」 「啪」的一声,伴随着探监桌倏然震动的细响,我将手里的钢笔重重拍在桌面上,随后侧身从包里拿出早就准备好的资料——凉安的死亡鑑定书。 快速翻出死亡原因的那一页,接着大力拍在用于隔离的玻璃面上,瞪大双眼,「看清楚了吗?死亡原因是什么?签字确认的是谁!?」」 见他被我突如其来的举止吓得身躯轻微一颤,而我立刻抓住机会继续说了下去:「『因车祸引起的深度昏迷,自主呼吸停止,脑干反射功能消失??』上头是这么写的,还标注了脑死亡??」 语毕,狠狠蹙起眉间,「为什么凉安的死亡原因和你现在说的一点都不一样?」 「我告诉你,不要以为你很聪明,更不要以为你可以对我隐瞒什么!」 「一个优秀的律师在接案子以前,一定会对所有的蛛丝马跡进行详细的调查分析,你以为我会毫无准备地来听你胡扯!?」 「对我而言,今天也许只是浪费了我一个小时喝茶看报的时间,可是对你来说??你会失去十年后重获自由的机会!」 落下一串激动的语句,我颤颤然地将贴在玻璃墙上的纸收了回来,又不着痕跡地握住微微发抖的手指,沉默几许叹了口气,「你就自己好好想清楚吧。」 空间中在我这遭后顿时寂静下来,而我安静地盯着面前的男人等待他的应答,未料他却突然俯身下来,将脸贴近了玻璃墙,目光晦暗不明地盯着我笑,「真是不简单啊??」 看着那突然凑近的邪气笑意,心惊地下意识往后微微一退,而他却又笑着开口:「看来你功课做得很足,还专门调查过我了?」 闻声,立刻强装镇定地笑了笑,「看来你对解律师这个职业不太了解??除了委託人自己,我们恐怕是知道最多秘密的人吧?」 「只有全面瞭解真相,才能找到突破口,为你辩护,不是吗?」 听我这么说又勾了勾唇,指尖轻点桌面,造成的细微声响伴随着他轻呵一声乍然停止,只见眼前的男子又向后坐回了点儿,散漫出声:「那看来我没有其他选择,只能相信你了。」 「其实呢??我也不怕告诉你一切,因为即使你知道了也没关係。」 「这里没办法录音,当初的证据也早就不在了。」说着又悠悠一笑,「文少勋那傢伙就是没办法将我绳之以法,所以才会这样陷害我。」 眼见他又将重点带偏,我低着嗓音打断了他,「??所以真相呢?究竟是什么?」 「因为我杀了人。」 如此简洁的回应弄得我顿时一傻,而江以泯瞄了眼我瞬间僵住的指尖,散漫地笑了笑,「不??准确来说,是我故意没有救她。」 心口早已是奔腾不歇的惊涛骇浪,指节也因施力过度惨白得不成样子,我却只能死死压下此刻的震惊波涛,绷着牙关,仍然故作冷静地开口:「??救谁?凉安吗?」 而他没有回答,仅又邪气地一笑,默认了。 // 其实写这段时心很疼,想到实际上凉安是亲自听到自己被害死的,又是怎么被害死的,就好难受。 第二十九章 知更鸟之死(5) 盯着眼前满面笑意的江以泯,我死死绷紧牙关,用尽馀力平息话音里的颤抖,开口:「所以??那晚酒后失言的不是文少勋,而是你?」 轻叹口气,又是漫不经心地一笑,「没错,就是我。」 「其实碰到那小子也确实是意外,我也没想到他会来美国??一开始我对他也没什么印象,还以为是某个曾经接触过的病人,反倒是他在酒吧里先认出了我。」 「后来,就像我一开始说的,这小子很聪明,他知道该怎么接近我,也知道如何让我放下防备??」 话说到此,身着橘色囚服的男子叹了口气,接着故作神秘地朝我笑了笑,「你知道rh阴性血吗?」 一怔,皱着眉头一时半刻并未回答他的问题,而他见我不语,于是便自顾自地说了下去,「俗称的熊猫血,非常稀少也非常特别??而就是这么巧,那傢伙的女朋友,恰恰是这个血型。」 闻声,心脏顿时莫名染起了一片痛意,倏地紧紧掐住了自己的虎口,用手掌的刺疼盖过胸口的闷痛,以让自己保持冷静,「??所以呢?你想告诉我什么?」 他顿了顿,下一秒浪荡地失笑出声:「??你知道吗?曾经有人,在黑市出天价收购一颗这个血型的心脏,就在凉安出车祸之前。」语罢,又无奈地摇了摇头,「那价格实在太诱人,所以连我也动心了。」 「但是当我悄悄翻找医院资料的时候,发现早有人先我一步找到了这个特殊血型的心脏捐赠者档案??」说着,又装作一脸惋惜地叹息一声,「但很可惜的是,捐赠者是个健康又年轻的女大学生。」 「虽然不知道她出于什么原因想捐出自己的心脏,可是在巨大的金钱利诱下,很多人都会变成恶魔,想无所顾忌地收割一切??不是吗?」 瞧他叹完气后便朝我笑得呲牙咧嘴的模样,肌肤表面骤然竖起一层鸡皮疙瘩,半张的唇瓣微微翕动,自其吐出的气息碎成一片,手心渐渐收缩成拳。 「我不知道那场车祸是不是真的意外,但即使没有这个车祸,我相信这个女孩也是命薄缘慳,活不了太久。」 听他说道,沉沉吞了口唾沫,凝眉,「??为什么?」 「因为凭黑市上那帮人的手段,要找到她只是迟早的事??毕竟他们一直都宣称,只有出不起的价格,没有买不到的东西。」 「所以当我发现救护车上的那个女孩正是rh阴性血的时候,我就觉得这简直是上天给我的机会,发大财的机会!」 面前的男人彷彿回忆到激动心魄的地方,在道下此话后表情驀地扭曲起来,一双眸中闪烁的疯狂和邪念简直令我不寒而慄。 心脏又是猛地一抽疼,我抬手自然地摁了摁胸口,强逼自己深一口气,忍住眼球表层快升起的氤氳,「??然后呢?你就杀了那个女孩?为了那笔高额的赏金?」 听我这么问倏然仰头失笑,甚至抬手擦了擦眼角因笑而生的泪花,「不不不,我都不用亲自动手。」 「她被抬到救护车上的时候就已经是重度昏迷了,而且因为失血过多本就命悬一线,奄奄一息??我要做的只是趁机会打个电话给黑市交易的中间人,然后什么也不做,静静等待最佳抢救时间过去就好了。」 「??你!」心里倏地响起一阵剧烈的悲伤,我差点忍不住就要站起身来,可理智的响铃却强逼着自己坐下?? 忍住!现在还不是摊牌的时机! 我还有必要问清楚的事??咬了咬下唇,继续朝他拋出问题,「那个买家,是谁?」 可这问题一出口,却没想到眼前人嘴角的笑意逐渐散去,眸光淡然地开口:「那个买家是谁,和我这案子有关係吗?」 顿了下凛起眉,正色回应:「当然有关係,他的行为可能涉及到买兇杀人,而你??是从犯!况且我完全有理由怀疑,也许是他为了灭口才陷害你入狱的。」 静静听我说完,沉默半刻又忍不住失笑,「哈哈哈哈??从这点来看,你还真不小心暴露了你的天真了!」 「这个买家既然有能力出天价买她的命,自然也有能力能买我的命??如果他真想灭了我的口,我现在绝对不会是坐牢这么简单了,懂吗?」 「况且,我也不知道那个买家究竟是谁,在黑市交易大家都十分注意隐私,都是透过中间人买卖的。」 「那中间??」 明显知道我想要问什么,语气一重,「我告诉你,你最好不要给我动其他的歪脑筋,专心想着怎么把我弄出去就好,懂吗?」 「虽然我不知道自己喝醉那晚和文少勋到底说了多少,不过他耍手段陷害我进了监狱这是事实!我知道一定是他!」 沉默几许,微微瞇起眼,「总之,你现在已经知道一切了,不管是想办法减刑,还是上诉翻供??赶紧去做你律师应该做的事,我可不想再把生命浪费在这鬼地方!听明白了吗?」 听他这么说道,低着头将上下牙紧紧咬在了一块儿,又捏了捏着手里的钢笔,才努力不在这人面前暴露自己的情绪,「??我知道了,我会尽快整理资料。」说着,将桌面上的文件收拾好,又放进包里就站起身准备离开。 「啊,对了。」 未料后头人却突然叫住了我,又极其轻松地往椅子后背一仰,轻轻一笑,语气散漫,「既然已经告诉你这么多了,我也不怕再多告诉你一件事。」 后话传入耳际的那剎那,不知怎得身子驀地一颤,心里瞬间涌进了一大片不安,我颤颤然地回头看向他。 「??什么?」 第二十九章 知更鸟之死(6) 身后的男子见我回头,指尖轻敲桌面,散漫地歪了歪头,一张笑意瀰漫的瞳仁邪气地盯着我,「你知道为什么那份死亡鑑定书上,写的是脑死亡吗?」 心里的不安如同洪水般泛滥成灾,紧了紧牙关,出口的语音不稳起来,「为、为什么?」 只见江以泯笑着摇了摇头,微微侧目,「因为那女孩的命真的很大??即时我没有及时输血抢救,一直到医院她都没有断气。」 「所以我悄悄给她注射了巴比妥类药物和肌松剂,让她失去神经反应和自主呼吸,看起来就和脑死亡并无二致。」 他此句一落我猛地一愣,瞪大双眼,头皮瞬间发麻一片,双唇惊诧地翕动着,费了好大一份力气才出声:「??你、你说什么!?」 而不远处的人依旧漫不经心地轻松笑着,嘴角边不断扩散的浓重笑意搭着那双戏謔的眸色,一眼望去怵目惊心,「没错,直到推上手术台,那个女孩都还活着。」 语落抬眸,「所以你明白了?」 「其实真正杀死她的不是我??」 「而是那个取出她心脏的人!」 落下这句,情绪激动的面色顿时冷凛下来,愤恨的语调中泛着威胁与狠意,「所以,回去告诉闵炳英??」 「不想让他的儿子一辈子活在杀人的阴影里,就赶紧把我给弄出去!」 浓重的话语一落,江以泯又轻笑着摇了摇头,戏謔地轻扯嘴角,「还有,我听説??他那儿子现在进到集团里坐上高位了是吧?」说到一半不屑地冷声一笑,「这有钱人啊??含着金汤匙出生,打小就活得无忧无虑。」 「不过,要是之后我一个不小心又酒后失言、胡言乱语??那事情可就难办了。」 盯着我勾了勾唇,轻松自然地朝椅背一仰,抬起下巴,「到时候,被拉下水的就不只有我一个人了,明白吗?」 ?? 我不记得自己是怎么走出探监室的,也忘记崔时在我身边焦急地询问了我几次。 我只知道自己的心脏从未如此疯狂挣扎地跳动过,那种蚀骨的悲愴与刺疼就好像不是自己的,却又清晰无比地刻在了肉体,痛不欲生。 而就在踏出监狱大门的那一刻,终究还是忍不过心里的滂沱大雨,我不堪重负地在石子地上跪坐下来。 膝盖的皮肉触于地面立刻擦出丝丝痛意,却被眼眶中红浊的涩疼全然覆盖而过,我死睁着双眼盯着鞋上的两朵蝴蝶结,画面却被朦胧的泪光糊成一片。 后头的唐宛见此,连忙从边上跑了过来,惊诧地扶着我的手臂,扬声:「穆总!你怎么了?你别吓我啊!」 「穆小姐,虽然不知道您听到了什么,但请您务必保持冷静,否则您会撑不??」 听崔时的声音响盪于耳畔,我愣了愣,侧头一把大力拽住他的袖子,蓄满哭音的破碎语句自口而出:「崔时,我想要回家??」 所有血淋淋的真相好似一把把匕首狠刺于心,几乎夺走自己的最后一丝馀力,早已呼不上气,「求你,带我回家,现在??」 「拜託??」 我一刻都不想继续待在这里了。 话语最后一个音节沉重一落,剎那之间,头脑忽地嗡声一片,随后渗血的瞳孔逐渐发散,无法聚焦。 我只感觉脑门前的黑暗愈来愈浓稠,而我无力地没入其中,任其肆意将自己全然吞噬,分毫不留。 日光、蓝天、隔日、希冀??一切的一切,全都随着胸腔逐渐停摆的声响飘渺而去,独留心底一层层绝望的轰鸣,以及眼角不断落下的悲念。 ?? 谁杀了知更鸟? 是我,麻雀说,我杀了知更鸟,用我的弓和箭。 谁看到他死? 是我,苍蝇说,我看到他死,用我的小眼睛。 谁取走他的血? 是我,鱼说,我取走他的血,用我的小碟子。 谁来做寿衣? 是我,甲虫说,我将为他做寿衣,用我的针和线。 谁来挖坟墓? 是我,猫头鹰说,我将为他挖坟墓,用我的凿子和铲子。 ?? 载浮载沉的意识中,脑海里反覆响起这首童谣。 眼前仍然是那样漆黑无光的深渊,而我依旧伸手想试图抓住什么,却还是什么也抓不住。 而这次不同的是,远方,再也没了那声薄弱的女音。 眼皮沉重得很,身体也像灌了铅,任凭我如何挣扎,始终得不到一丝回响。 不知逝去了多少分秒,一片光隐扭曲的躁动后,我终如逃脱厉鬼的禁錮般睁开双眼,迎接目光中刺眼的清明。 「穆总,你终于醒了!」 脑袋有些乱糟,眼球表面好似覆上层白纱,缓慢轻眨许久才让视野逐渐清晰,而我恍惚地循声望去,就见一人涌进了视野,顿了许久,努力扯起乾涩的嘴角,艰难回应。 「??嗯?」 此声一落,就见不远处的房门被敲了敲,随之就是一道开门的声响传入耳际。 目光投之,只见崔时身着西服手端托盘走了进来,一眼望见方才甦醒的我,缓了片刻放下手中之物,缓步走来,又蹲下身。 「失礼了。」 语毕,男子伸手覆上我的右手腕,停顿几许后像松口气地轻呼一声,又收手站了起来,向唐宛点点头,「心跳已经正常了,没事了。」 此话一落,唐宛立刻握住了我的手,点头如捣蒜,「那就好那就好??穆总,你可是昏睡了一天一夜啊,吓死我了。」 听她这么说一懵,愣愣出声:「一天一夜?」 床侧的崔时低眸看着我,沉默一瞬,「是由于心律失常所引起的心排血量突然减少,导致脑部供血不足,从而引发人体自我保护產生的一种紧急休眠状态??简单说,就是心源性昏厥。」 「如果是普通人还好,但穆小姐您的情况特殊,这种情况非常危险,能够甦醒,非常不容易。」 可听完他的话,我又一阵呆愣,朝他张了张口,有些不可置信,「你??你也懂医?」 似乎是没意料我会如此问道,怔了半秒微微低下头,扯了扯嘴角的笑意,「是的,所以这次大少爷才特意安排我随您同行,就怕会有这样的突发事件,没能及时应对。」 ??原来,我缓慢点了点头,翻开被子用还有些无力的手撑床坐起,视线不由自主地望了望四周,才发现这儿明显看起来就不是酒店的客房。 呆了一剎,又抬眼看向崔时,「不过,这儿??是哪?」 闻声浅浅一笑,男子重新将托盘端了起来,并将水杯放在我身边的床头柜上,薄唇轻啟。 「这里是闵家宅邸。」 ——本章完。 // 剧情目前破解六成。 姓郑的混蛋还没下线,就代表后头还有更精采的,请各位宝宝继续锁定本节目后续动态。(举心) 第三十章 再生事端(1) 「闵、闵家?」 一脸诧异地盯着崔时,而半晌后只见他半低视线,随之又起声:「在前日穆小姐昏过去后,为了就近治疗,我将您送来这里,还请原谅我擅自作主。」 听他一说愣了愣,脑子一转突然想到什么,我微微蹙起眉头,语气有些急促,「那、那闵弦他??知道吗?」 目光投来,崔时看着我疑惑地一顿,却很快便自然回应:「少爷知情,他也有让我带您来这里的意思。」 ??果然。 微微沉下眉目,试图掩盖眼底不自然的情绪,却不知此刻所有举止都早被谁一览无遗。 崔时看着低头不语的我思忖半刻,又侧目看了一旁的唐宛一眼,将托盘收自腰间,轻轻頷首,出口又是一贯礼貌的言语,「??那还请穆小姐好好休息,晚上我会再来替您看看体况,有什么需要请儘管叫我,别拘束了才是。」 缓了缓,抬眸一笑,「??我知道了,谢谢你。」 他又点了点头,靦腆浅笑,转身出门。 而唐宛眼见崔时走出房门,才将视线扭回至我的身上,担忧开口:「穆总,你真的没事吗?」 摇了摇头,脑门却依然有些发晕,我赶紧扬起微笑带了过去,「我没事,你别担心。」 直视着我眸中的笑意,抿了抿嘴,纠结开口:「好吧,那你好好休息,我就先回房里处理公事了,如果哪里有需要,儘管叫我。」 「好,辛苦你了。」 看着唐宛转身走远,直到门轻巧巧地被闔了起来,我才松散了目光朝后沉沉一躺,抬手拧拧眉心,沉重地叹了口气。 在知道那个血淋淋的真相后,所有感官的第一个反射,除了心痛唯有难受,而这种撕心裂肺的痛楚,让我连自己再次从鬼门关前走一遭都起不了一丝感觉。 我不知自己究竟是否因心底下意识產生的彆扭想躲避他,可我知道,我不愿让他察觉到我听到真相后表达出的异样,因于我害怕让他知道这个秘密。 这个一定会狠狠伤害到他的秘密。 这些心塞的苦痛折磨,令我几乎快无法呼吸。 艰难地睁开眼眸,颤颤巍巍地从床板起身,微微侧过视野,拿起崔时置于一旁的毛绒毯裹在肩头,走到门前扭开了门把。 闵家宅邸自然如我想像中的宽敞金贵,自房门走出经过长廊,便眼见一道由大理石打造而成的螺旋状楼梯。 微微歪头望了望楼下,目光所及便是一排妥妥站好、着装正式完好无缺的佣人,一顿,咬了咬唇收回视野,立刻打断了自己想走下的念头。 脚步颠倒,在心里轻声叹息,心不甘情不愿地准备走回房里,指尖不经意再次裹紧肩上的绒毯时,却有道风自长廊边半敞的窗扉吹了进来,撩起了颊旁的发丝。 耳尖一痒,我颤颤然地回过头,视线却突兀地停在一扇门前。 那是一扇与方才的房门别无二致的门,只是此刻有几缕风顺着自己的视野,轻飘飘地在它的前头聚集成隐形的光雾。 心里一动,瞳孔逐渐收缩,大脑还没意识上来,身体早已乘着微风的簇拥朝那扇门缓慢靠近,接着鬼使神差地抬手放在了那金属门把上—— 一扭。 并未在意料之外,映入眼帘的,是再正常不过的一间房。 只是这个空间里,充斥着自己极为熟悉的??那凛气飘扬却伴随浅淡柔香、不久前才縈绕于鼻息捨不得褪去的??那股气息。 我缓缓地睁大了眼睛。 望了望四周如他一般的装潢,仔细一瞧发觉和国内的别墅相差不大,只是又大了点儿,也多了书柜和书桌,看来是与书房合併的结构。 他总喜欢看书,是极其适合他的样子。 抿了抿嘴,手心微微攥紧,抬脚走近不远处蒙在午后昏黄下的书桌,站定后视线稍稍低下,落在了一个金属相框上。 视线定格许久轻巧一颤,伸手拿起这被擦得晶亮而无一丝尘灰的相框,那压着照片的玻璃正面泛着一层浅光,又映出了自己的一角面貌。 三个孩子,绑着蜈蚣辫的女孩和一位瀏海铺额的男孩笑得欢快,朝着镜头大方露出烂漫笑容,而一位年龄看来稍长一二岁的男孩在小姑娘右侧浅浅笑着,身上的衣着整洁乾净、清新悦目。那没有一丁点儿瑕疵的模样,像极沾染不了一粒尘沙的白净溪流,柔和纯净。 指尖悄悄打起颤慄,胸腔的鼓譟不断发扬,脑中顿时匆匆闪过凌乱片段,我皱着眉心闭上双眼,可对脑袋里肆意的狂风暴雨却都是徒劳。 ?? 「别不说话嘛,还是我唱首歌给你听?」 「你的妈妈呢?」 「为什么每次都没见她来?」 「??她今天有事,来不了。」 「醒醒,别睡了。」 「我怎么就不能睡了,每次来找你玩都只会看书,明明知道我一看书就想睡觉……」 「那你想干嘛?」 「我们出去玩吧!」 「我走了,你会等我回来吗?」 「当然了!我会一直等你的。」 「我们不是约好了吗?」 「医生都说,我很不幸。」 「虽然妈妈都不让我听,但我知道,我活不了多久的。」 「??别听他们的。」 「你不会死的。」 ?? 「我不会让你死的。」 ?? 「啪嗒——」 睁开眼瞳的瞬间,连带着眼角的温热倾泻而下,一滴晶莹不由分说地落在那张过分成熟的淡然面容上,绽开一小圈散乱的水渍。 双唇不安分地翕动着,瞳孔随着失序的心上下摇曳,惹得里头的水光更加浮躁摆动,最后结串崩塌而落。 ??怎么会? 「——穆小姐?」 一声突兀的嗓音传入耳畔,浑身一颤,我缓缓看向声源。 定睛一瞧,只见崔时站在门口,漫着疑惑的目光掺杂着一丝诧异,微微张口向着这里。 而我见到是他,迅速回神将相框放回桌面,又抬手胡乱抹了抹脸上的泪花,装作一副若无其事的模样。 而邻于门口的人细细看着这里几瞬,沉默地抬脚走近,直到站定我的面前后,目光落于桌面上的那个相框,停顿几许,极其自然地抬手摆回最初的角度,就好像做过许多遍似的。 随后,男子抬眼看向我,眼眸微微一瞇却又稍稍松开,只见他从容地自西装胸前口袋抽起白色手帕,又抬手递来,全程并未出声一字。 而我撑着眸中泛红的涩意盯着他,迟疑半会儿,却还是接了过来,随即又低下视线,轻声地,「??谢谢你。」 崔时脸上没有什么情绪,唯独静静地盯着我,两人如此沉默许久后只闻他一声叹息,逐次消弥在偌大的空间里。 「??大少爷他,是个长情的人。」 第三十章 再生事端(2) 「??大少爷他,是个长情的人。」 直至话尾的残音渐次消逝在静謐的空间后,我才再度抬眼看向崔时,夕阳的鹅黄直直斜射在他的脸上,而他道出此话后微微低眸,眼里是数不尽的惋叹,「虽然总是冷着张脸,可心里其实温柔细腻。」 「从小就被逼着过于成熟,在唯一一次反抗下学了喜爱的医学,却因为家族使然又被狠狠夺走。」 说着,惋惜地浅浅一笑,「大少爷一直是我憧憬的对象,也是提携我的人,有幸跟着他在良傅医院学习的那段日子是我这辈子最难忘的经歷。」 语罢抬眸看向我,黄昏的浅影于其颇有俊色的面容上轻轻辗转,崔时噤声半刻,思索地沉默了会儿,随后啟唇:「??最深刻的回忆,莫过于亲眼看他救回一位欲想跳楼自杀的女孩。」 听他这么说倏地一怔,微微蹙起眉,疑惑开口:「跳楼??自杀?」 看着我讶异的模样,崔时停顿几许,又是微微一笑,这次却答非所问:「??穆小姐知道,佛洛伊德的『死亡本能』吗?」 看着他朝我拋下这句问题,一时有些茫然,随后缓慢地摇了摇头。 「佛洛依德认为人有两种本能,一是爱的本能,也就是生存的本能,而另一种??是趋向毁灭和侵略的本能,也就是死亡本能。」 「??死亡本能?」 轻轻頷首,他沉默片刻又开口:「他认为只有死亡才能完全解除生命中的紧张和挣扎,回归到最终的平静,是生命的终结,也是生命最终的稳定状态。」 「而站在高处的人,这两种本能会產生衝突,所以会產生恐惧心理。」 「就像生命都是矛盾的,一面为了生存而挣扎奋斗,一面又在奋斗挣扎中奔向死亡??而死亡本能恰好解释了人性对外攻击、破坏、毁灭??以及遭受挫败时自杀、自残的行为。」 「原来如此??」静静听他说完,暗自在心里思索着,却突然跑出了一丝疑惑,缓缓抬眼,「不过,为什么要和我说这些?」 而他依然直看着我,又再度沉默半晌,才长叹口气,「穆小姐??其实在美国接待您,并不是我们第一次见面。」 一愣,有些讶异地睁大双眼,「??什么?那我们什么时候见过面的?」 「我第一次见您,是您因恐惧症发作而產生突发性晕厥??躺在病床上的时候。」 听他这个回答又立刻傻了,诧异不已地开口:「??恐惧?晕厥?这是什么时候的事!?」 而对比我的讶异,他的神色反倒依然从容自然,微微低眸,眼眸平淡,「在去年的时候。」 「去年?可我什么时候??」 看着我茫然的模样,终是出声打断后话,「穆小姐??您有恐高,忘了吗?」 别过向着这里的视线,崔时看向窗外柔和的暖橘光,目光沉淀,「当时??那位女孩为了寻死,强迫自己站在医院的天台上,却用了自己最害怕的方式??那发抖的脚尖紧紧贴在台子边,始终没有勇气迈出最后一步。」 听他一说吓得瞪大了眼,心里的不安愈来愈深,出口的语音甚至叠上了一层颤抖,「我??」 「没错,您就是那个女孩。」 可眼前人却忽地扭过视线,朝我道出心中所想。 「少爷救了您。」 「当时的您在醒来后一看到我,埋怨着少爷为什么要救您,让您继续痛苦,说我们什么也不知道,还说看不到的伤口才是最致命的,更甚至在病房里尝试了其它自杀手段。」 「可没想到手术后您就像变了个人,忘了所有的过去,不再消极绝望,反而对一切事物充满好奇又小心翼翼??就像是新生一样。」 崔时说完这一串话后,我早已诧异地出不了声,唯独死死愣在原地。 ??闵弦竟然曾救了想自杀的我? 更甚,原来在过去穆夏昀曾想过自杀?而凉安却是那么想要活着??难道正是因为这样两极的矛盾,我才一次拥有了两人的记忆!? 得知这个信息的震惊程度,完全不亚于在监狱里听到的那些话! 心跳突地不稳起来,我下意识抬手摀上胸口,焦急询问道:「我??我为什么要寻死?」 而面前的男子仅是眸光浅淡地看着我,沉默了会儿,随后摇摇头,「??我不知道。」 「我只记得当时的您像失去了所有一样,可您分明却拥有那么多??」说着顿了顿,双眼晕染起一抹真诚,「您是一个奇蹟,穆小姐。」 「不仅是医学上而言,有时候,我更觉得您像是两个人的重生,是生命挣扎碰撞后的融合,是生存本能战胜死亡本能的完美胜利。」 「而在当初??少爷也没料想到这一切,他纠结了很久除了和我提起您术后一连串的反常行为,也说你把过去的一切都忘了,像成了一张白纸。」 低着双眼,面色惋叹,「他曾因您丢去了对程先生的感情感到侥倖,却也因您失去曾经的记忆感到悲伤,可到后来,他却又说,就算您还是曾经的那个您,也终究??不会想起他。」 此话一落,崔时看向桌面上的金属相框,眸光一暗,语音藏着一抹无奈,「虽然我不知道江以泯在监狱里对穆小姐说了些什么,也不知道您现在心里承受的一切有多复杂沉重??」 「许是我过于敏感,但请恕我失礼地得告诉您??大少爷他,真的是个很好的人,而对穆小姐您,也是再真切不过。」说着又抬眼看了过来,停滞半晌,莞尔一笑,「若您不信,也许可以想想,医药这条路上有那么多专业,为何大少爷会选择心脏外科呢?」 这句疑问一落,脑袋里立刻便是一道道电闪雷鸣,粒粒大石肆意砸下那泛着疙瘩的胸腔口,一大片锥心的沉痛惹得我掐紧胸口的衣料,指节甚至起了几分死白。 面前人瞧此,又是无奈地叹了口气,弯了弯唇,「有一个人??忘了自己、换了性格变了灵魂,无关身份和人格,他的情感却还是如同以往,不曾变过。」 「我想,这样的感情才是真正的坚贞不渝吧?」 呆看着他道出这些话,随后只感到有道酸涩的暖流缓缓淌过眼珠表面,翻腾起一层层的水花,而我终按耐不住如此逼人的酸胀感,咬着下唇低下头。 泪水肆意滚落至衣衫,烫在胸前的布料,深深刻印在心脏的位置,让那抹隐痛更加猖狂起来。 眼前的男子侧眸,看向光点晕染的窗沿,在背光的方位凝了凝视野,面无表情地开口:「大少爷??用了现有的一辈子,深爱着您。」 「所以穆小姐,如果您也爱着他??」 「请用馀生,陪伴他吧。」 ? 那日过后,崔时和我说的话始终在脑海里縈绕蔓生,甚至在梦境中也会出现那些曾疏漏忘却的记忆片段,一抹抹真实的碎片像割着心脏,痛得我无法言喻。 果然如闵淮一曾说的,他哥是个狠人,全世界只服他一个??我本来不怎么懂,可如今也算是理解一半了。 难怪??现在想来在最初认识他时,闵弦曾说过他很讨厌我,难不成??就是因为我把他给忘了?也忘了小时候我与他的约定,喜欢上别人? 沉沉叹了口气,今日是待在纽约的最后一天,待在房里打包收拾行李,落手正把拉鍊拉到行李箱底,又准备站起身,不远处的门却猛地被人一把推开—— 「穆总,不好了、不好了!出大事了!」 听到唐宛急切的叫喊,一阵鸡皮疙瘩立刻于手臂肌肤攀附而上,我缓缓扭过头看向声源,就见她一脸慌张地攥着手机跑了进来。 瞧她这样子,立刻蹙起眉头,「怎么了?出什么事了?」 「项目工地出事了,执行长刚好在那里视察??」 「用电话和公司的人不好说清楚,可手机新闻已经出来了,你快看看!」 唐宛此话一落,就急匆匆地忙把手机递了过来,而我马上捧到眼前看,眉目骤然一紧,空白的大脑嗡响一片。 「——cl集团商业项目工地发生高空坠落事故,现任执行长因座落于被毁轿车,重伤入院情况不明。」 心脏连同着手一抖,手机「啪」一声坠落于地。 第三十章 再生事端(3) 坠落事故?意外? 为什么是这个时候?又为什么偏偏是他的车!? 紧紧交握下手指,试图平静无法克制的颤慄,我咬着下唇瓣拿过唐宛立刻捡起又递来的手机,踌躇点开了新闻影片?? 「这里接收现场记者即时消息,为各位观眾插拨一则新闻快报,于今日上午十点左右,cl地產项目工地发生了一起高空坠物砸毁车辆的事故??」 「一辆吊车在运送建筑板材时,不慎将一块混凝土板至三十公尺的高空坠落,砸中停放道路一旁的黑色轿车后车厢。」 「据悉,被砸中的这辆轿车正是cl集团公司执行长闵弦的座驾,而他本人也不幸于本次事故中受伤,具体伤势目前还未可得知。」 「cl集团目前投建的项目是d市最大的一体化商业综合体项目,参与施工建设的建筑公司有三家之多,目前该项目已全面停工,警方也已涉入调查,并表示此次事故的原因还在进一步调查中??」 看完影片中男主播报导完的新闻,我颤抖地吐出一口气,缓慢放下手机后一踉蹌,身体不稳地倒在一旁的沙发上。 「穆总!」 唐宛急忙地上前扶住我,急匆匆地,「你还好吗?」 见我扶着额角敛眸不说话,又是一急,嗓音扬起,「你等我一下,我马上去叫崔时过来!」 无顾唐宛慌张离开房间,指尖撑着太阳穴低着头,我一片失神地盯着地上的毯子。 风暴,没有结束??甚至愈来愈猛烈了。 无论这次的事故是否真为意外,此刻为公司全盘掌舵的负责人受伤住院、庞大的商业项目骤然停摆,对cl集团都是致命的打击?? 颤抖的手指攀上头皮,眼眸逐渐被水花浸湿,我死死咬着下牙,内心被嚣张的恐惧和慌张全然佔据??怎么办?我该怎么做? 华少集团的阴谋、江雪商业项目的竞争、文少勋的报復?? 脑海一片混沌,可还未待我仔细思考,倏然响起的开门声瞬间让自己回了神,缓慢扭过头去,只见唐宛随着崔时急忙进入房里,而后者一步併两步快速来到我的面前,眉目蹙起,面容紧张。 「穆小姐,您还好吗?」 「我??」 「闵、闵弦他??出事了。」 颤抖地吐出几个字,双眼无神地盯着面前的俩人,「事故??会不会是人为的?会不会和华少集团有关?又是不是文少勋的报復?」 看着我一览无遗的慌张一怔,崔时缓了缓,镇定开口:「穆小姐,您先冷静下来,也许事情没有那么复杂,我会立刻联络国内,请他们确认大少爷的伤势。」 此句一落,而我恍惚几瞬抬眸看向他,脑海瞬间浮现先前的一连串事件,缓慢咬紧牙关,在心里悄然下定决心。 收了收眼底的茫然,眉眼渐渐攥紧,啟唇:「崔时??凉安的死,真的不是意外,她是被人害死的。」 听我说道,面前人顿了半刻,眉心又紧了三分,「??什么?」 语落,面前人好似想到什么,收起眼底的惊讶轻别过头,看向唐宛,「??唐小姐,我忘了拿药箱,能请您帮我拿一下吗?在一楼拐弯处最里头的房里。」 「啊好!我马上去拿??」唐宛闻声应道,接着迅速转身离开房间。 而崔时侧头眼见唐宛走远,才又回过视线看向我,瞧我低着头皱着眉心,手指小幅度地颤抖着,沉默几许又开口:「穆小姐,您说的是什么意思?凉安是被人害死的?」 「??江以泯告诉我,在凉安出车祸前,有人在黑市出天价收购rh阴性血的心脏??也就是我这颗心脏。」 抓着衣料的手指愈发收紧,语音微微颤抖,「虽然说不是指名道姓地买她的命,可是对于拥有特殊血型,又签署了器官捐赠自愿书的凉安而言??这无疑就是一道巨大的催命符!」 「所以之后发生的一切都不禁让我猜想,是不是有人为了高额赏金鋌而走险,故意要了她的命??」 面前男子沉默一瞬,冷静开口:「所以您的意思是,凉安的车祸不是意外,是有人故意为之?」 「不、不是??虽然我不确定车祸是不是意外,但真正让凉安毙命的不是车祸??而是江以泯。」 此话一落,崔时倏地睁大眼睛,讶异出声:「什么!?」 「他做了什么?」 咬着下牙,「他其实什么也没做??」 「他只是顺水推舟,没有救她,他让她自生自灭,错过了最佳的抢救时间。」 「凉安??终究是被金钱的慾望给害死的。」 语落,面前随之就是一道扬声的低吼,「他这是谋杀!」 听崔时愤而作声,肩膀一缩,被他突如其来的怒气吓了一跳,下秒却驀地有些心虚起来,抿紧下唇的同时只听见他又继续说下去:「这些就是他告诉您的真相吗?」 「当初他在那次事件后就辞了医院的工作,而我因为准备回国就没有询问,原来是因为昧着良心得了意外之财??」 我紧紧咬着发白的唇瓣,瞳孔有些摇曳,没有开口应声。 「??可您说的报復又是怎么回事?」顿了顿,微微低下头思考,「据我所知,文少勋先前当过您的助理,后来却去了竞争公司任职,是这样吗?」 「他??」垂了垂眼,手指抠着衣角,在道出后话前心里隐隐翻起了几分挣扎,却还是轻吐而出:「他是凉安生前的男朋友。」 「江以泯说,他醉酒后不小心告诉了文少勋真相,而那时他并没有认出他是凉安的男友,直到他鋃鐺入狱后才幡然醒悟??所以他一口咬定,是文少勋害他入狱的。」 听完我这一串思索片刻,崔时又疑惑出声:「??但即使这样,大少爷在事故中受伤,又为何是因他的报復?」 「他曾经告诉过我??」说出此话时欲言又止了几许,心脏像被人掐紧,狠狠泛着痛意,用尽馀力忍住胸腔的涩疼,才将话语说全:「说不希望凉安的心脏??待在每天害死她的刽子手身边跳动。」 「说要我和闵弦离婚,叫我离开闵家??」 「所以,他认为那位用天价买心脏的人是害死凉安的罪魁祸首??」崔时语落,眉一挑,「而那个买家,是闵家的人?」 一颤,迅速回避视线,「我不知道??」 「江以泯并没有告诉我买家是谁,但他看起来很畏惧那个人。」 听完我的说词,崔时缓缓别过视线,只见他抬手拧了拧眉心,又长叹一口气,「穆小姐,其实??」 「这次让您假扮董事长找来的律师,是因为我发现了董事长和江以泯私底下似乎一直有来往,而就连他当初来到美国,都是董事长替他找来的关係??可现在他涉及见死不救,谋财害命??」 「您说前我还只是隐隐揣测,可现在听您说后,一切更是令我想不通了。」 一怔,唇瓣微微发僵,只觉肌肤表层方才退下的鸡皮疙瘩又倏地蹭了起来,心里的那些不安有如汹涌而上的潮水,我却因为害怕答案不敢开口问半个字。 掐紧手心,而剎时门突然被一把拉开,眼见唐宛拎着医药盒慌张地走了进来,见我已然坐直身躯,缓了缓担忧开口:「穆总??你还好吗?」 我抬眸看向她,停顿许久,最终努力扯出了一个笑,「我没事了。」 ??就算有事,我又能如何? 这铺天盖地的风暴,我终究还是得一一承受。 收起了覆上瞳孔的模糊,我深呼口气,再度睁开双眼时,眸光早已扫上一片决绝的血色。 「唐宛,准备好行李,我们现在就回国。」 第三十章 再生事端(4) 经歷长达二十几个小时的长途飞行,飞机终于平稳地降落于c市机场。 直到机身终于停止滑行,我揉了揉发酸的肩膀,正准备站起身,身侧人却早我一步替我取下行李。 出发去机场前,崔时提议与我一同回国,一来是因担心我刚恢復的身体在长途飞行上出状况,其次是自己也有事情需回国处理。 「穆小姐,您要先回家休息吗?」 此刻坐在行进于高速公路的轿车中,因未曾闔眼双眸有些酸胀,我眨了眨眼看向车窗外,轻轻摇头,「??不了,我想先去趟医院。」 「明白了。」 驾驶座的男子轻轻点头,随后一转手下的方向盘。 ?? 下了崔时的车后,攥着手里的包一路匆忙奔到住院区的走廊门口,可还没喘上几口气,远远望去就见前头的病房里走出一位女子。 愣了愣,赶紧走上前,疑惑开口:「??妈?」 「你怎么来了?」 面前妇女见到是我,缓了下,脸上漾起极浅的笑意,「我来看看闵弦,顺便来开点药。」 一下就抓到关键词,我蹙眉开口:「开药?你怎么了?生病了吗?」 瞧我这副模样,尹俐贞顿了半晌,看向一边又微微一笑,「我没事,小感冒而已,你别担心,倒是闵弦??」 此话一落侧了侧眸,无奈叹口气,「那孩子也真是面冷心热,和你离婚后嘴上不说,心里倒是掛念着我,常常託人送东西过来。」 闻声一怔,讶异抬眼,「??啊?他还做过这样的事?」 「是啊,你们离婚后他就来问候过我,还说如果有什么需要别见外,只要是他能帮上忙的一定尽量帮,就像家人一样。」语落,抬眸看了我几眼,瞳仁里顿时起了几分无奈的唏嘘,「夏昀啊,妈妈不是要唸你??可你要知道,好的男人其实只用几件小事就能看出来。」 「闵弦这孩子虽然外表冷漠,可他骨子里的温柔是很多男人都没有的。」 「虽然妈妈知道你当初和他结婚时心里有别人,可是我一直都相信,时间久了你就会明白,闵弦才是最适合你的人。」说着又长叹一口气,「??可惜我没想到,后来会发生那么多事。」 「不仅让你们被迫离了婚,还让这孩子受了那么多苦,受了这么重的伤??我看得真是心疼。」 看着尹妈妈皱紧眉头含泪心酸的模样,心里也窜起一丝不捨,可不过几秒却又被沉重的不安所覆盖而过,「妈??闵弦的伤得很严重吗?」 面前妇女垂着眸摇了摇头,沉默几许后,伸手理了理我耳畔有些凌乱的碎发,浅浅一笑,「??你进去看看吧,我就先回去了。」 「有时间就回来一趟,妈妈好久没跟你一起吃饭了。」 微微低下头,「好,我知道了。」 静静目送尹妈妈走远,我才回过视线,深呼一口气重新整理情绪,和门边守着的黑衣男子打声招呼,便缓缓推开病房门—— 而一刚踏进门内,在一边整理东西的林姨便回过头,走到我的面前,脸上起了一丝庆幸,「穆小姐,您来了??」 早已无心于她的问候,一进去目光便紧张地投向病床上的男子,接着一步併两步地走到他的身边,止不住晃盪的瞳孔直直向着他的容貌?? 熟悉的医疗设备滴答响縈绕四周,随着浅淡的呼吸声流淌在整个空间中,可此刻病床上躺着的人却不再是自己,而是这个怎么想也没想过的人。 目光所及的他面色苍白的躺在病床上,双眸轻闭,头部精细地缠绕白色绷带,上头的布料隐约染着的鲜红血跡,有如利刃狠狠刺进自己的心窝。 泪水在瞬间便灌满双眸,我缓缓抬手摀上翕动的唇瓣,试图在一室静謐的病房里忍住自己不受控的哽咽声。 如此良久,自己才微微侧过视线,努力平息语句里的颤抖,朝身后的妇女开口:「??林姨,医生怎么说?他伤得严重吗?」 「说是因撞击而產生的脑震盪,除了头部瘀血,也有些外伤??不用手术,只要保守治疗,只要瘀血散尽少爷就能醒过来了。」 「真的吗?」一愣,松了松纠结的眉目,万幸地开口:「那要多久才能散尽瘀血?」 「医生说这个具体要看病人的恢復情况,估计??」说着手指攥了攥,有些欲言又止,「至少要一个月吧。」 听此,视线在剎那一凝,心脏好似又空了一角。 ??一个月? 落了点视线又看向身侧的男人,闭了闭眼努力让自己回过神,硬是扯出一丝笑意,又朝妇人开口:「好了林姨,你去吃饭吧,这里我来照看着。」 「可穆小姐你??」 「没事,我已经吃过午餐了。」 一下子被我打断后话,似乎是看出我眼里的坚决,目光顿时染上一片心疼,手指交握地低下眸,「那好吧,这里就先拜託穆小姐了。」 眼看林姨离去,直至门被轻巧巧地闔了起来,我才抬手揉了揉太阳穴,坐在病床边。 颓垂着视线,盯着那插着点滴针、包着死白绷带的手背,直到耳畔又传来了秒针移转的声响,眼眶终于忍不住酸胀,落下了一滴晶莹。 ?? 「所以你明白了?」 「其实真正杀死她的不是我。」 「而是那个取出她心脏的人!」 「若您不信,也许可以想想,医药这条路上有那么多专业,为何大少爷会选择心脏外科呢?」 「有一个人??忘了自己、换了性格变了灵魂,无关身份和人格,他的情感却还是如同以往,不曾变过。」 「我想,这样的感情才是真正的坚贞不渝吧?」 ?? 死死闭上双眼,使劲攥紧了自己的衣袖,试图将那些沉痛死死压下脏器表面,却依然引出一地心碎。 他什么都不知道,他是无辜的??他只是做了他该做的,只是为了救我,为了不让我死?? 错的是自己,就因为我需要这颗心脏,因为我需要活下去?? 衣料渗进指间,我缓慢睁开铺盖层层泪雾的双眸,看向仍然闭眼安稳呼吸的他,眼中深不见底的逆流随着心跳监护仪的声响渐渐染成寂灭的血色。 抿了抿乾涩的下唇,半晌后,我缓慢地伸出手,抚上那静静落在病床边的微凉手背。 ?? 「所以,如果您也爱着他。」 「请用馀生,陪伴他吧。」 ?? 「你要好好休息,知道吗?」 我对他说道,随后浅浅一笑,眼泪却在剎时间如针似地划过面颊,隐隐刺起神色里的刚烈。 「这次换我,好好保护你。」 ——本章完。 第三十一章 旧事阑珊(1) 翌日一早,每週例行的公司全员大会依然按时举行,只是主座现在少了原先应有的人,就好似缺了主心骨,会议室中早已是铺天盖地的窃窃私语。 「哎我听说,这次执行长出事,位子空了,集团那边紧急开会决定让人暂时上位代理,你觉得是谁?」 「我也不知道,难道说??会从公司原有高层提拔一个起来?」 「要真是你这说的就好了!不过董事长那心思,我们怎么猜得到??」 「这当初执行长突然上位本就不现实,一定是董事长看他是继承人的份上才转上来给他磨练磨练的吧,这下还出事了!」 「的确,不是听说他原本是医生吗??唉,可说到底人家还是有殷实的背景,哪像我们这种实打实的,比得上人家赢在起跑线??」 一阵阵尖锐刺耳的言论灌入耳际,听到最后,心里骤然升起抹抹厌恶,脸色一僵,我再也忍不住地重重地咳了一声。 而对面的眾人听到此响,言语一滞抬眼望了过来,见我早已冷凝一片的面色,有些迟疑地飘忽视线,却也乖乖闭上了嘴。 「咔——」 此时,角落大门却恰好被人一把推开,只见一个修长挺拔的身影悠悠走进会议室中,脚步悠间淡定迈向主座,站定后,抬手从容理了理衣领。 闵淮一面无表情地扫了底下一圈,随后在一眾凝滞的目光与遍地的沉默中微微一笑,从容落座于会议室中央的座椅上。 一隻手在桌面上轻点着,另一隻漫不经心地抬起托腮,最后偏头笑着看向左半边的人,沉默几许歪了歪头,啟唇:「公司都还没倒,你们就把这儿当菜市场啊?」 此话一落,原先窃窃私语的几个高层终于全然噤住了口,有些尷尬地低了低眸。 见他们如此,闵淮一又是沉默半晌,收了收眼底瀲灩的笑意,扭回视线,起声:「我就不废话了。」 「从今天开始,我就是各位的代理执行长。」 语落,不顾眾人或讶异或早有预料的目光,又是眸光冷冽地抬眼,淡淡开口:「现在公司突遭变故,后续工作必定更加繁忙,所以我也有责好好告诫各位,记得要妥善运用时间,切勿忙着做白日梦,把应尽的本分都丢了。」 知道闵淮一话中之意,方才的一眾高层头又是低得不能再低了。 而见他们如此,停顿几许收回目光,闵淮一轻咳一声,「好了,会议开始吧。」 「就先从每週的工作匯报开始。」语毕,抬眸看了过来,却像想到什么顿了下,又移过视线,「企划部先来吧。」 在闵淮一的登场下,週一例行的员工大会终于在有条不紊的程序下顺利进行。 其实自己早有预料在闵弦出事后代理的人会是他,毕竟这小子对于经营公司颇有天份,虽然外表看似不太靠谱,但总在关键时刻力挽狂澜,加上也是闵家名正言顺的二少爷。 所以那些高层不是吃了熊心豹子胆,就是贵人多忘事,只记得cl还有一个闵总,却忘了闵弦还有一个弟弟。 如今一看,果然是流着闵家的血液,骨子里与生俱来的霸气和冷凛一认真起来还是会悄悄流露??又或者说我早已看惯他平时吊儿啷噹的样儿了。 在我胡思乱想的时间中,会议早不知不觉结束,只见主座的闵淮一俐落起身,动作将我出神的目光稍稍撕扯了过去。 「各部门按照公司既定目标,将短期内详细的工作计划表重新整理,在午休前交给司末。」 「法务部、工程部、设计部负责人,立刻对于此次工地事故做详尽的评估报告,在下班前放到我的桌上。」 「大家没有问题的话,就散会吧。」 此话一落,闵淮一扭头便准备离开,而我也低头开始整理起桌面上的资料,却不想—— 「穆夏昀。」 一愣,有些呆滞地抬头循声望去,就见闵淮一面无表情地看着自己,见我定睛后才再次开口:「到我办公室来。」 丢下这话,他就和司末一前一后地走出会议室。 而我盯着会议室大门被紧紧关上后,回头和唐宛呆呆对看一眼,有些懵逼地吞了口唾沫??这小子竟然在公司直呼我的姓名!? ??算了,没叫我前大嫂我也该庆幸了。 咬咬牙,无心顾及周遭好奇打量的目光,简单交代下唐宛后,我赶紧起身就跟了过去。 ? 刚走进办公室内,就见闵淮一和司末神色严肃地坐在沙发上,此等肃杀气氛也瞬间让我意识到,接下来的要谈论的话题是如此正经,容不得一丝玩笑。 而正当我还不知该如何开口时,闵淮一早已看了过来,眉头微微蹙起,「你去美国干什么?」 没有料到他一开口就问起这个,不禁稍微愣了下,可还是立刻便反应上来,微微清嗓,「这??这和工作有关係吗?」 「我请假可是有正规手续的!」 听我如此应答,沉默半晌微微摇了摇头,又叹了口气,双手交握,「算了,说正事吧。」 「我之前就和你说过,虽然你和我哥离婚了,可是在我父亲眼里,从来就没有把你当成外人,所以今天找你来商量对策,也是我父亲的意思。」 听闵淮一如此说道,我顿了顿,有些踌躇地开口:「??我、我吗?」 「穆总您一定也想为上次的事报仇吧?」 一愣,看向突然作声的司末,我微微蹙起了眉头,「什么意思?」 「当初华少集团在新年酒会上故意放造假的监控诬陷您,又爆出cl和夏日的负面新闻,最终导致您和少爷离婚,现在又插手我们外包的建筑公司事务,工地上谣言四起,民工怨声载道,以为是我们公司拖欠了他们的工程款项。」 「要不是少爷他向来沉默寡言,从来不愿多作解释,说不定他这次去工地视察就不会出事??」 「??你说什么!?」心底一惊,喊出这话的同时我差点没跳起来,胸腔的颤音不断增长,我不安地开口问道:「你的意思是,闵弦出事不是意外??是人为的!?」 司末并未回答我,唯独低了低视线,目光中暗暗闪过一抹悲伤。 见我一脸如遭雷击,闵淮一冷笑一声,「华少集团和他们在美国的ac控股集团,都是我们cl兵戎相见已久的竞争对手,而这次的事故原因非常蹊蹺,用膝盖想也知道是他们动的手脚。」 「藉事故让工程停摆、公司群龙无首,职员必定心起浮躁??华少这还真是个好手段。」说罢,又嘲讽地轻呵一声,「我哥现在躺在医院里生死未卜,姓郑的那混蛋肯定幸灾乐祸,以为自己胜券在握欣喜若狂吧?」 「真可惜他打错了算盘,以为我们闵家那么好欺负的吗?」 听完闵淮一的话,我简直更震惊了,皱紧眉眼,扬声,「郑彪赫!?」 「闵弦的事故和他有关!?」 第三十一章 旧事阑珊(2) 「其实我们也没有实质证据确定这件事和华少集团有关??」司末说着一顿,又低了点视线,「但根据警方的调查,当时吊车的绳索并非意外断裂,而是根本就没有扣好??加上事发之后,那个吊车司机也突然失踪,下落不明。」 「警方盘问了与他关係较好的工友,据说事故之前,这个人曾经和华少集团的人见过几次面。」 「所以我们也不得不怀疑,华少集团与少爷的事故有关,可是在警方还没有找到那个司机前,一切都只是猜测。」 静静听完司末的话,目光早已一片呆滞,我发怔许久轻呼口气,伸手缓缓扣上打着冷颤的指尖,心里的惊浪不断翻搅。 如果这一切真是华少集团的阴谋??那是否跟文少勋有关?会不会是他为了报復闵家,故意买通工人伤害闵弦?甚至想致他于死地? 在心里暗自思索着,却发觉自己愈来愈不敢往下想,只好闭了闭双眼,努力舒气,「??我明白了。」 「那我们需要做什么?」 「首先,项目的工程绝对不能停,落于人后等于让敌人得逞,华少来的这一遭就是抱着这目的,所以我们更不能输。」闵淮一说道,抬眼看向我,「父亲无法相信外人,现在公司里,除了一直跟着我哥的司末,就只有你算是我们自己人了。」 「虽说当初只是为了让你陪在我哥身边,可我却没想到你倒表现得有声有色??」 「所以为了让华少知难而退,我需要你发挥更大的才能,不只是营销方面的工作,包括公司管理和其他部门的一些事务,也需要你前来参与。」 听闵淮一和我这么说,驀地一愣,「欸?我、我吗?」 无奈地叹了口气,「不然还有谁?」 「无论如何,至少在我哥醒来前,绝不能让华少认为我们乱了阵脚输了底气。」 闻言,我有些踌躇地低了视线,却又骤然想起方才司末说的一切,咬着下唇紧了紧手心,心头好似又倏地染起一片决绝。 屏气几许,我迎向他的目光,「我知道了,还有什么我需要做的?」 「工程事故这盆脏水我们一定要儘早洗清,除了清查外包建筑公司的付款情况,我们还需要在媒体上进行即时的公关处理??而这项工作主要就看你们的营销系统怎么运作了,项目前期的形象和后期的口碑,能否逆境重生,成败在此定夺。」 「我明白了??」手缩成拳,我无比镇重地开口:「我一定会全力以赴。」 闵淮一见我如此好似满意地点点头,这才有如往常般轻轻扯出一个笑,黑眸低垂,语音掺着一丝不忍,「还有??我们也必须想办法让我哥尽快醒来。」 「集团长子有如集团门面,主座无人一久,那些搞不清自己几斤几两的傢伙肯定会趁虚而入??」 「我们已陷于危机之中,任何打击都是火上加油,绝不能让这种情况发生。」 随后的讨论,无非就是一些工作细节上的具体安排,而我却始终对于「人为事故」这点耿耿于怀??不知为何,自从知道了凉安之死的真相后,心里总有块石头悬着,就连一刻都落不下来。 虽说我有必要找文少勋好好谈谈,可是当务之急,还是得先把公司眼前的危机解除吧? ? 之后的几日,基本上都是在紧忙忙碌的工作中度过的。 除了日日去医院看望闵弦,我的生活早被办公室堆积如山的工作和回家倒头就睡的疲惫全然佔据。 可「努力终有回报」这句话不是骗人的,因为今日——黎氏集团终于正式和cl签订了长期的合作协议! 而此合作这也意味着,亚洲最大的奢侈品牌即将入驻于我们的商业项目,这个里程碑无疑是我们树立品牌形象,打响战略口碑的关键一步! 当然,这一盛大合作的达成,不仅要感谢黎安娜替我殷切地牵线搭桥,也离不开当初闵淮一替黎氏董事长成功找来韩澈拍摄珠宝广告的功劳。 如今看这小子漾着一脸自信的笑容,从容不迫地跟各路权贵招呼握手、谈笑风生??果然,他对于这方面生来就特有天赋,所以才能如此得心应手吧? 浅浅一笑,我有些欣慰地抿了口香檳,正打算也步入宴会中央与宾客寒暄,却不料有个丫头突然蹦蹦跳跳地来到我的面前,闪烁着一双星星眼,「夏昀!今晚的庆功派对你一定会来吧?」 脚步停顿,我疑惑地看着突然凑近我的黎安娜,「什么庆功派对?」 嘻嘻一笑,「当然是我的庆功派对啊!」 「这次黎氏和cl合作,就属我说服我爷爷的功劳最大,所以我要求闵淮一开场派对好好感谢我,也是应该的嘛!」 无奈地了然一笑,「原来如此。」 「这事确实应该好好感谢你,可是??抱歉安娜,我今天已经有约了。」 迟疑半晌,一张精緻的小脸顿时写满遗憾,「什么??你有约了!跟谁啊?就不能推了来陪我?」 瞧她突然皱起的小脸,抿着下唇微微一笑,小幅度地摇摇头,「推不了,很重要的。」 听我如此说道瘪了瘪嘴,沉默一瞬低下头,又不捨地拉了拉我的手,「好吧,那我就不耍脾气了??下次我一定早些通知你。」 点头莞尔,我轻轻嗯了一声。 ?? 简单和小晚宴的几个生面孔交谈几句,我和唐宛拿了早准备好的花,便乘机来到酒店门口外打车。 身着礼服无可避免地有些不便,一路上脚后跟隐隐泛着疼,可自己却无暇顾及,心里唯一的念头只有手上攥着的花。 一帧帧画面掺着夜晚的碎光快速闪过眼前,惹得瞳仁忽地昏花了起来,直到司机开口提醒,我才发觉早已抵达目的地。 刷了车钱,我扶着车门缓慢下车,抬眸看向头顶那刺眼的庞大字样,心脏又不禁再次缩了缩。 一如往常来到熟悉的楼层,找到那个烂熟于心的病房号码,抬手动作极轻地推开了门,抬脚正想走向眼前人,却突然想到什么骤然止住脚步,缓缓低下身,轻轻脱掉脚上的高跟鞋。 肌肤隔着细白丝袜接触于地,一股冷冽的凉意顿时袭入肉体,可感官却好似被四周的馀温和气息所佔据,取代了预想中的寒冷刺骨。 站定于他的面前,抬手抚了抚他的额头,笑着把病床前枯萎的花俐落倒掉,随之将手里攥着的鲜花细心换上。 「说好每天晚上都要来看你的,我没有失约喔。」 语落,低眸看了看双足,「你看,我也听你的话不穿高跟鞋了,我是不是很乖?」 第三十一章 旧事阑珊(3) 来自机械单一冰冷的滴答响回盪耳际,我苦笑一瞬,随之抬手覆上他的手背,「我跟你说,今天是黎氏和我们签订合作协议的日子。」 「安娜那丫头可是为了我和他爷爷提了好几次这件事,这才真的签下去了。」 「嘻嘻??不过也得多亏闵淮一那小子当初把韩澈叫来拍广告,实实在在地推了一大把,不然这约只有安娜也是说服不了。」 脸上是轻松的笑意,目视着躺在病床上的男子,而他仍旧一如往常,恬静安稳地紧闭双眸,回应被空间其馀的细响一一取代。 唇角硬是一弯,我深吸一口气,偏过视线又继续说了下去:「虽然淮一常常出些鬼点子又喜欢开玩笑,但紧要关头还是挺靠谱的,所以你不要太担心,我也会好好努力,和他们一起撑过这关。」 「虽然现在比以前累多了,但我也挺享受这些过程,每次忙完了都很满足??你说,我是不是真的挺适合做这些啊?」 自顾自地说完,又像想到什么似的啊啊两声,我又一笑,「不过我还是有遵守和你的约法三章喔,绝对不会超时加班!」 「等你醒来后,我一定会让你见证见证我这职场女王打造出来的盛世,你就等着称讚我吧!」 刻意喜悦的尾音与冰凉的机械音渐次消散在空间之中,哽着喉腔的涩意沉默许久,终究耐不住眼眶中逐渐蔓生的水光和苦涩,低低呢喃:「闵弦??」 「你别不说话嘛,还是我唱首歌给你听?」 拉住他的手,微微敛眸看着他,唇齿间缓缓吐出的几个破碎音节,好似掺杂进脏器内的稀落雨声,残破不堪。 「太阳当空照,花儿对我笑??」 「小鸟说早早早,你为什么背上炸药包??」 音落,终是忍不住眼底快溢出的难受,管不着面皮上的精緻全妆,抬手一把狠狠摀住面颊,手心上头是逐渐增生的湿润。 「不是说了??要我当你女朋友吗?」 「你要醒来,我才能答应你啊??」 一静謐的病房内,空间上下突兀响盪起隐忍的绞心哭嗓,在时光随着鐘面指针缓慢平移的剎那,指尖再度稍稍陷入眼周肌肤,我丝毫就没发觉,那稳当置于病床边,被监测器具妥然夹住的那根手指?? 在那些成不了样儿的细碎音节,彻底散去的前一秒,细微地动了半寸。 ? 从医院回到家,时间已经不早了。 想低头看眼时间,却因双眸有些肿胀看不太清,抬手随意揉了揉,面前的电梯却突然叮的一声打开,而我只好作罢走了进去。 转身准备按下关门键,怎料到单元门那儿快步走进一人。 「等等!」他喊道,在门关上的前一秒伸手挡住。 而我一懵,随着门因感应再次缓缓打开,才终于看清站在门前的男子。 眼前的场景,彷彿我与他在医院初见的那刻,只是当初眼里陌生的打量和紧张匆忙的闪躲,都一一成了无法言说的深沉凝望。 愣了好几秒,这才想起询问他来这里的原因,却不想他比我早一步开口:「我才刚搬来这里,还没来得及告诉你。」 「以后还请多多指教??隔壁的邻居。」 邻居??? 前几日隔壁的公寓的确直至深夜还大门敞开灯火通明,我曾好奇地瞄过几眼,便见装修工人忙碌进出、装潢摆设??难道这位刚搬进来的主人就是他? 文少勋落下方才那句便再无开口,而我盯着他愣了老半天,耳边「邻居」两字久久挥之不去,直到电梯门又叮的一声即将闔上,他也才终收回向着我的目光,一个闪身走进电梯内。 随着楼层数字缓慢浮升,狭小空间内的气氛逐渐变得凝固起来。 而我也是在这大片的沉默中才隐约发现,当我知晓隔壁的邻居是他时,自己竟然没有想像中那般惊讶? 思忖着,下意识悄悄地回望他。 身侧的男人如记忆中的每个瞬间,映入眼的依旧是一身纯黑西服以及乾净整洁的领口,泰然自若的神色藏着那些从未轻易表露的情绪。 也许,自我知道了凉安之死的秘密后,我就再也无法对他任何的矛盾行为產生一丝困惑。 当得知真相的那一刻,他是什么样的表情?而每当再次面对我的时候,他又是怎样的心情? 时隔半个多月,我发觉自己再度见到他时心境早已变化太多,而沉默也已然是我们之间最默契的相处模式——至少,也比起那些刺耳的争执与精心的算计??好得太多。 直至电梯门再次缓慢打开,身侧的男人出乎意料地并未过多犹豫,抬脚便大步迈出电梯。 而我心头一紧,手摀着胸口鼓起勇气,立刻上前一步喊住了他:「文少勋,你等一下!」 「??有时间吗?我想和你谈谈。」 闻声,不远处的人回过头,混浊不明的目光向着这儿沉默许久,才终于答非所问地起唇:「我搬来这里,你似乎一点也不惊讶。」 听他一道捏紧手心,还是决定开门见山说清一切:「无论你现在做什么我都能理解,因为??前段时间我去了一趟美国。」 「我见到了江以泯医生,他告诉了我一切,包括你们的偶遇,他的酒后失言,还有??凉安的真正死因。」 「你??」望着我的视线明显愣了很久,只见文少勋面色看似诧异不已,却仍旧蹙起眉目,强装镇定地开口:「??那又如何?」 「这改变不了什么。」 「我没想改变什么。」 「自从知道真相后,你的矛盾和痛苦我都能感同身受??所以无论你现在做什么,我都能理解你。」此话一落,抬眸见他沉默不语,我又起声:「可理解,不代表我认同。」 「我知道你怨恨,你愤怒,你想要復仇??」 缓了缓,收回瞳仁里仅存的一丝光线,面无表情,眸色清冷地,「可你却找错了对象。」 见到他又投射而来的疑惑目光,我吞了口唾沫,手指攥紧胸前的衣料,深吸一口气,「因为真正害死凉安的人??其实是我。」 语落,视线前头的男子又皱了皱眉,眸光短促地泛起一阵波澜,似乎在等待我的后话。 「如果没有我,如果我不需要这颗心脏,凉安就不会死,你也不会这么痛苦,一切都不会发生??所以,恨我吧。」 「把你的怨恨和怒气都发洩给我,我愿意承担这一切,可是拜託你??不要再伤害其他人??闵弦他,是无辜的。」 落下这话,他貌似又愣了片刻,原先掺了半丝柔软的目光骤然冷了下来,转瞬化为尖锐利刃,「这就是你想说的?」 「原来是为了前夫来找我求情啊?」 话罢,文少勋见我未出声反驳,沉默一阵又冷笑出声,眼底迅速翻起阵阵瀲灩嘲讽,「你以为闵弦的事故是我做的?」 第三十一章 旧事阑珊(4) 语落,见我再度沉默,又嘲讽失笑,「原来在穆小姐心里,我竟然是这种人?」 「我??」 瞧他笑着反问,不禁开始为自己方才一时衝动的言语感到自责,可眼前人却突然止住笑意,神情阴冷地朝这儿逼近一步,「穆夏昀,如果这件事真的是我做的,那么他现在躺着的地方不会是医院??」 「而是骨灰盒!」 被他狠戾的后话狠狠吓了一跳,心脏骤缩的同时下意识后退一步,而他盯着我这副不知所措的模样,面无表情地再次起声:「所以,下次千万别把我想得那么仁慈,懂吗?」 语毕,长久的沉默后,男子若无其事地浅浅一笑,「时间不早了,早点回去休息吧。」 侧着视线,见他豪不犹豫转身打开房门,又头也不回关上,心脏的某处似乎再度泛起疼痛的涟漪。 人人都说,受过伤的人有如刺蝟,只有将浑身的尖刺都竖立起来,才能隐藏住那颗柔软易碎的心??那经歷过生死之痛的人呢? 是否心里如刀划烂的伤口早已结痂,成了丑陋的疤痕和扭曲的执念? 那他呢?文少勋接近我的目的是矛盾??还是想要赌上縹緲的希望,得到最后的救赎? 下顎绷了绷,我缓缓掏出钥匙,入门的同时,却下意识回头看了眼那再无一道声响的房门,才终回手带上。 . 几日过后,黎氏集团与我们合作的新闻已经在各大报纸的商业版面刊登,而关于新项目的各种营销焦点新闻也随之铺展开来。 一时间,那场工地事故的负面影响似乎已然被慢慢淡化抹去,而cl终究在舆论上小胜一把,挽回局面。 此外,关于事故的调查,警方也终于有了不少眉目。 「根据警方的说词,上次的工地事故果然是由于承包方和另一家建筑公司之间的经济利益矛盾而造成的。」 「而之前公司外包的两家建筑公司,其中一家因为公司曾涉嫌捲款逃逸,工人罢工耽误了工程进度。」 「当初为了顾全大全,公司的最终决议并不是与他们解约,而是引入第三家建筑公司,并且依然按照原来的合同预付了他们的工程款。」 「可现在来看,一定是有人利用了当初的事件恶意抹黑我们公司,让工人以为是我们这里拖欠了工程款,才会发生这样的事情。」 静静听司末说完,沉默在旁的闵淮一紧了紧指节,冷笑出声:「真可笑,都没查清是不是有人故意捏造,居然就这么信了。」 司末闻言叹了口气,「如今社会的贫富差距过大,导致许多人价值观和人生观的扭曲,『为富不仁』此种观念已经潜移默化成了普通民眾的主观意识。」 「有时候只需要煽动一个微小的星火,就能让广大的仇富心理燎原??而在他们的眼里,我们就是高高在上的资本家、剥削者。」 「我们的每一个穿着配饰,也许就是工人们几个月的工资,我们的一顿饭,也许就是他们一家人半年的开支。」 「在这种不平衡心理的驱使下,被污衊成拖欠工程款项的项目负责人,无疑就是遭受不公平待遇的工人们最好的报復对象。」 闻声,我捏了捏手心,语音不自觉地打起颤慄,「??可谁胆子那么大?」 「他们不知道杀人是犯法的?要偿命的?难道那点工资能比自己的命还重要?」 「所谓『穷凶恶极』,贫穷会使人盲目,对于无法拥有太多的人而言,一次失去也许就会让他绝望到走投无路。」司末说罢,抬眸看向我,「对于这样的人,生命的意义何其淡薄。」 「唯有发洩心中怒火,才能满足自己的扭曲心理吧?」 听司末所言,闵淮一抬手拧了拧眉心,随之微微侧过视线,并未开口,而我沉默几许再度起声:「那根据警方的调查,之前跟这个吊车司机见面的人,是谁?」 「警方搜查了这个司机的住所,发现了一张名片,可是那并不是华少集团。」 一怔,蹙眉,「不是华少?」 司末点点头,「对,是一家臭名昭彰的高利贷公司。」 「这个司机貌似和他们借了一大笔钱,因为还不起,甚至被他们威胁过性命。」 高利贷公司??难道这件事和华少集团真无关联? 可直觉却不断告诉自己,这件事绝对没有那么简单,咬了咬下牙,再次发问:「那个司机??找到了吗?」 「没有,目前工地已经恢復了建设,警方搜查过他所有可能逃逸的地方,却始终没有找到这个人的下落。」 「那他的家人呢?他有联系过家人吗?」闵淮一开口问道,随后顿了顿,嗓音染起一丝执着,「我不相信这事和华少无关,而我们想弄清真相,就必须找到他问出一切。」 「这??」司末有些烦恼地低了低视线,「警方说他的家人就只有一个多年瘫痪在床的老母亲,而他的女儿在上个月刚刚去世??」 「??什么!?」心里骤然一惊,我睁大双眼,扬声问道:「去世了!?」 「对,听说是白血病,已经住院几年了。」 闻言倏然一阵哑口,缓慢收回目光后,眼眸不自禁低了低,总感觉自己似乎逐渐看清一个悲伤的故事??一个等待死亡的老人、一个辛苦打拼的父亲、一个身患重病的女儿——这是何等窒息绝望的生活? 而闵淮一也突然沉默了下来,片刻后却又不露声色转移话题,「那我哥呢?他现在情况怎么样了?」 「医生说,只要脑部的瘀血散尽,就可以醒来了。」我说道,思忖半剎,「时间上??大概还要半个多月吧。」 「半个多月??」只见闵淮一轻声囁嚅道,随后貌似有些疲惫地垂下了眼,轻声回应:「我知道了。」 瞧他这副疲倦的模样,我蹙起眉微微叹口气,这段时间他也是真累得不轻,虽然让我一同分担管理公司的事务,但在公司水深火热之时,我这点相助实质上又能帮多少? 缓慢挪回视线,我握紧手心思索半刻,看向他们起唇:「虽然我们跟黎氏集团的合作为我们对外营销上扳回一局,但工程进度落后始终让我们趋于被动。」 「我认为,下一步的工作重心应该对症下药。」 司末一怔,抬眼看向我,疑惑开口:「对症下药?」 第三十一章 旧事阑珊(5) 「对症下药?」 听司末朝我疑惑问道,我点点头,「对,这次的工程事故的根本原因不仅仅是承包方的问题,我们作为开发商,对于合作下属公司的监管不力,也是源头之一。」 「不论是建筑公司的财务漏洞,还是工人的管理失衡,作为金字塔顶端最上方的管理层,我们都不能单单只是纸上谈兵、遥控指挥??而是应该到最基层的项目现场管控质量,发现问题,即时解决。」 「假如当初我们能早一步发现工人的负面情绪,早一点知道公司被人污衊拖欠了工程款的事??也许今天的悲剧就不会发生。」 听我说完,闵淮一双手交握沉默片刻,抬眸起声:「那你想怎么做?实质计画是什么?」 「我要临时成立一个团队,作为项目的专案小组,由我亲自挑人,而这个团队的级别高于公司所有的部门,直接隶属于执行长管理。」 「工作内容大到未来的发展计画,小到建筑的一砖一瓦,都必须通过我们团队的审查过目??而作为专门监管这个项目的团队,我们的意见和建议,公司都必续优先考虑和採取,一切都以优化项目为目标,无条件执行。」 「你打算自己带队?」闵淮一挑挑眉。 「不然呢?」我回道,随后叹了口气,「公司里其他人我不了解,可是之前我听白浅说过,那次承包商出了问题,和我们公司内部的高层也有关係??」 「你和你哥当时不就是为了摸清那个人,才开了会探口风吗?可惜还没揪出来,就出了我们离婚那件事。」 「现在看来,闵弦出事的疑点太多,我不得不小心行事,为了渡过目前的难过,挑选信得过的人。」 微微蹙眉思索几许,闵淮一扭头看向司末,起声:「你的意见呢?」 「我相信穆总的判断,也相信她的能力。」司末开口。 「目前看来,也的确只有用特殊办法,才能打破原先陈旧臃肿的公司制度,另闢新的捷径出来,而我也愿意竭尽全力辅助穆总运作这个团队。」 缓缓点了点头,闵淮一看向我,「好,就按照这个计画,人员名单尽快报上来。」 「这个团队的所有计划审批,公司都无条件开绿灯,可我只要求一点??合理安排工作时间,少加班。」 语落,见我投来有些疑惑的视线,闵淮一又叹口气笑笑,「不然我哥起来看我这么剥削你,倒霉的肯定又是我了。」 「噗??」听着小子的话,不自禁笑了出来,我点点头,「我知道了。」 ? 将工作处理到一段落,週末好不容易得空回家吃饭,豪华的公寓依然温馨有序,可家里除了做饭打扫的阿姨,偌大的房间不免显得有些冷清。 饭后,我看着面容貌似有些消瘦的尹妈妈,心里顿时掀起一阵内疚,「妈,平时你一个人,过得还好吗?」 「对不起,我太忙了,都没有时间经常来陪你。」 听我这么说,妇人端了一盘苹果放在我的面前,莞尔落座,「哎呦,你这孩子今天是怎么了?」 「太阳打西边出来了?终于良心发现,知道关心起自己的妈妈了啊?」 「之前让你回来和我一起住,你都不愿意,如今难得回来吃个饭才见一面,平时电话也不知道打一个??」 本打趣地调侃着,说到一半却见我有些自责地低下头来,尹俐贞止住后话,温柔一笑,「好了,妈妈知道你心里有我,只要你过得开心幸福,我就很高兴了。」 「妈妈知道你忙,我一个人很好,你不用担心。」 语落,长久的沉默后,指尖下意识地攥了攥,心里不禁回想起当初在三生石上看见的两个名字,还有闵淮一对我说的那些话??吞了口唾沫,下顎紧张地一绷,终究耐不住心里的好奇,我鼓起勇气开口:「妈,我能问你一个问题吗?」 「什么问题?」 「你??」纠结几许,最后紧缩的指尖微微一松,「你??爱爸爸吗?」 闻声,眼前的妇女笑容微不可见地一僵,随即却像是听到什么有趣的笑话似的,突然笑了开,「爱??当然爱。」 「我非常爱你爸爸??傻丫头,怎么突然想到问这个?」 一愣,对她的回应一时感到有些吃惊,不禁为方才对尹妈妈的怀疑慌张起来,神色倏然飘忽不定,「那爸爸他??」 看着我踌躇的模样,妇女停滞半晌微微低眸,悄声叹息,「我曾以为你的失忆是意外,但也许??这是你爸爸在天上对你的祝福。」 抬头,微微皱起眉,「什么??意思?」 许久,她再度长长叹了一口气,唇边泛起一抹哀戚的弧度,「你爸爸他和你一样,都是特殊血型的先天性心脏病患者??可是他没有像你这么幸运,他只活到了二十九岁。」 闻言心里一惊,我倏地睁大双眼??虽一直都知晓穆夏昀自幼便失去父亲,却不想穆清竟然是英年早逝? 「我二十二结婚,二十四岁生下你,二十八岁之后??就永远失去了你爸爸。」尹俐贞说道,脸上虽依然保持着淡雅微笑,眼球表面却早已铺了层浅薄泪雾。 「有时候我特别恨他??我恨他偷走了我的青春,恨他那么早离开我,更恨他让唯一留给我的你,也遗传了他的血,他的病。」说罢,妇女努力地弯了弯唇,又扯着唇角出声:「可即时我如此恨他??我也从没后悔过嫁给他。」 心里是下意识发作的抽疼,我静静看着她不动声色地表露情绪,最终情不自禁地问出口:「爸爸他??是一个人怎么样的人?」 「??你爸爸吗?」尹俐贞说着一笑,瞳仁里的点点繁光缓慢流转,「是这个世界上最温柔的人。」 「他总是穿着雪白的衬衫,留着微捲的短发,常常捧着本书就在花园里睡着了。」 「他有一副乾净的面容,说话时会露出淡淡的酒窝,总是喜欢像逗孩子一样戳我的脸,笑着说『俐贞啊,你好像又胖了??最好再胖点儿,这样除了我就没人想要你了。』这种话。」 眼前的妇女笑着轻吐一字一句,看似轻松讲述着一段故事,可那眼角晶莹的泪花却拐着弯刺进了我的心。 「也许你不会相信,但我和你爸爸直到结婚前一天都不认识彼此,我们是家族包办的婚姻,就和这圈子里的多数人一样。」 听她这么说,惊讶地抬眸,小嘴半开,「??啊?」 「二十二岁的刁蛮少女和二十三岁的安静少年,我们的相遇一开始就是场灾难,当初的我甚至以为自己无论如何都不会爱上一个不实人间烟火的书呆子??」尹俐贞说道,抿了抿有些乾涩的下唇,目光一片空茫。 「可我却没想到,他就这样佔据了我的一生。」 「妈??」心里听得抽着疼,看着不知何时早已泪如雨下的尹妈妈,我不忍地轻轻握住了她的手。 尹妈妈定是非常爱穆爸爸的,这一点此刻看来无庸置疑??可如果是这样,她又怎会和闵父在三生石后留下名字? 仔细想想,小时候和闵弦以及闵淮一见面时我大概四五岁,恰好是穆爸爸去世没多久的时候吧? 张口想问其中缘由,可所有话到了嘴边,却怎么也开不了口。 眉头紧锁着,独自一人深陷于心中疑问,却不料眼前的妇女突然伸手覆上了自己的手背—— 「夏昀,你听好,答应我??」 第三十一章 旧事阑珊(6) 「以后无论怎样,都要好好活下去。」 「为了我,也为了你爸爸,一定要好好的、快快乐乐的,要一直幸福地??活下去,知道吗?」 听眼前妇女如此朝自己说道,心不知怎的一酸,倏地红了眼眶,「妈,干嘛说这些?跟遗言似的??非得惹得我和你一起哭吗?」 未料尹俐贞却噗呲一声笑了出来,随后抬手抹了抹眼角,「臭丫头,你这不解风情的个性还真是像极了你爸爸??真不知道以后哪个男人会要你。」 「??妈!有你这么损女儿的吗?」 语落,尹妈妈倒是没有再笑了,只是目光稍稍低了点,轻声叹息,「对不起,夏昀??妈妈以前没有考虑你的感受,自顾自地做了很多决定,你和闵弦的婚姻说到底也是因为我的自作主张??」 「虽然最后你还是接受了这场联姻,也没有责怪过我,可我知道,你答应这场联姻是另有原因的。」 「如果不是忙于打理你爸爸留下的產业,如果我能早点发现你恶化的病情,早一点瞭解你的心思??也许你现在就不会那么辛苦了。」 见她如此自责,心又是一软,莞尔开口:「妈,有得必有失,我倒是觉得现在这样也挺好的,更何况??这些过去的事我也不记得了,你就不要再自责了。」 此话一落,尹俐贞才好似释然地抬手轻拍下我的手背,展露笑顏,「不过现在回想起,当初你要和闵弦结婚的时候,我也犹豫了许久,毕竟俗话说??强扭的瓜不甜。」 「可有了我和你爸爸的前车之鑑,我反而觉得先结婚再恋爱对当时叛逆的你而言倒也不是坏事,毕竟??缘分这种东西,是很奇妙的,对吧?」 听此,我勾了勾唇,「是啊,很奇妙??」 「傻丫头。」她抬手摸摸我的脸,轻吐后话:「人生苦短,如果遇到心爱的人记得要勇敢一点,千万别错过了,知道吗?」 「妈妈会一直祝福你的。」 ? 隔日,cl最高层级会议室中,新成立的专案小组针对项目情况进行了第一步优化方案的讨论。 「我建议马上终止与这家建筑公司的合作。」白浅起声,将手中把玩的钢笔放于桌面,正色开口:「我之前就提过了,他们先前因为罢工的事就耽误了工程进度,这也代表了公司的内部问题还未处理妥当,根本就不适合做为我们的合作单位。」 「可这家公司和我们合作多年,和公司高层之间也有着深厚的情谊。」司末说道,随后顿了顿,「突然说要终止合作,恐怕很多高层会反对,不是那么容易的。」 「我只知道,公司利益高于一切。」白浅毫不犹豫地再度起声,语气没有半点保留,「就是因为合作多年又有情谊,才会出了这么多问题而不及时上报!」 「更何况那些为这个公司说话的高层,能确保不是从中牟取过私利的人?他们何曾真正为这个公司考虑过?」 闻言,司末叹了口气,「虽然我也赞同白总监的看法,可是执行上有些难度。」 「先不论合同上的手续,如果现在立刻撤掉他们,那原先他们负责的工程项目该由谁来接手?还有时间上的缓和期,来得及吗?」 白浅静静听他说完,随后也微微蹙起眉头,思忖起司末提出的问题点。 而我看着他俩如此一来一往,将手里的评估报告缓缓闔上,起声:「不用担心工程无人接手的问题。」 「我们虽然终止了跟这家公司的合作,但还是可以继续僱佣他们的建筑工人。」 坐在身侧的闵淮一听我这么说道,皱了皱眉开口:「什么意思?」 「据我所知,这些建筑公司的工人签的大都是短期劳动合同吧?而且他们也都是以一个私人组织的工程队为单位??没有了合作项目,他们要嘛回家休息,要嘛另寻东家。」 「而对于熟悉我们项目工程的工人而言,他们的诉求只是公平的劳动待遇,建筑公司的问题并不影响他们的技术质量,所以我们要做的只有跨过有问题的建筑公司,提供建筑物料,给他们应有的一切待遇。」 话罢,司末低眸思索许久,随后像是想通什么,有些讶异朝我开口:「穆总的意思是说??要让我们公司直接管理这些工人?」 「对。」我微微一笑,肯定点头,「其实从项目承包到工地建设,这里头一层层僱佣关係不仅是相互共存也是独立存在的。」 「既然他们和建筑公司是僱佣关係,那为什么和我们就不可以呢?」 说完,只见司末貌似吃惊地愣了愣,随后意会般地点点头,而一旁的白浅早已扬起唇角,抬手轻轻鼓掌,「不愧是我们项目企划的灵魂人物,思维果然异于常人,这一招还真是别出心裁。」 听这女人浮夸的称讚耐不住害羞地推了推她,我浅浅一笑,「我这也是病急乱投医,还希望有效果才好。」 「别谦虚了,白总监说得对。」坐在右侧沉默许久的闵淮一终于笑逐顏开,「这样不仅能解决了工人们的诉求,也解决了我们眼前的危机,实属是个新颖又聪明的方法。」 语落,只见他俐落起身,毫无犹豫地朝眾人开口:「一切按照穆总方才的提议,公司各部门立即执行此计画,行进中若发现任何困难,及时上报。」 随着眾人热忱满盈的应答落下,我坐在原位莞尔一笑,心里的自信又稍稍坚固了些,不由得振奋地握紧手心。 ? 身着洁白晚礼服,手端高脚杯,微笑、点头、附和着眼前权贵们的高谈阔论——不知自何时起,我竟也能独自一人在如此场合中游刃有馀。 来到这场宴会本不在预料之内,只是昨日会议结束前闵淮一叫住了我,请我代替他参与华少集团的慈善酒会,否则我这时人应该也该在医院里的。 无奈地叹口气,低头瞄了眼手腕的錶,见时间已晚,我小幅度朝四处张望下,趁宾客休息的空隙,抬脚正想找个时机离开现场—— 「没想到竟然是穆小姐大驾光临本次慈善酒会,真是郑某的荣幸。」 浑身一怔,回过头,就见郑彪赫站定于我的面前,面皮染着一如既往不怀好意的狡黠喜色。 // 坏人被我放出来了∠(?」∠)_ 第三十一章 旧事阑珊(7) 在内心烦躁的翻了个白眼,却也逼不得已微微一笑,礼貌回应:「郑总客气了,我还以为独自前来会让你觉得我们不给面子呢。」 「穆小姐哪里话,你来我就已经很高兴了。」 听他说道,只好呵呵一笑与他和顏悦色地碰了碰杯,随之偏过头轻抿杯缘。 「不知穆小姐的丈夫??」说到一半,只见郑彪赫故作懊恼地啊了一声,又浅浅一笑,「瞧我这脑袋,又忘了??闵执行长最近在医院的情况如何?」 「听说有些严重,不会还没有醒过来吧?」 手心紧了紧,我咬了咬下牙,耐着胸腔奔涌而上的怒气,保持镇定开口:「医生说他很快就会醒过来了,多谢郑总关心。」 「呵??是吗?那就好。」 听他说完,正打算找个理由结束与他的交手,未料宴会门口却突然走进什么大人物似的,骤然响起一阵喧哗,而郑彪赫闻声回望一眼,随之又扭头看向我,点头一笑,「抱歉,来了位重要的客人,敝人先失陪了。」 也点了点头,「郑总请便。」 ??重要的客人?是谁? 随着郑彪赫转身而去,也忍不住好奇抬头打量下走进的人,便见一位约三十出头的男子受一群黑衣保鑣簇拥着走进大厅,来人面色冷峻、眼神犀利,眉目中透露出一种久经沙场的狠戾。 如此陌生的面孔,一眼便能看出不是之前曾在商场上看过的任何一人。 而周遭的人自然是少不了一丝讶异,窃窃私语顿时纷纷而起,似乎都在对这个意外登场的男人充满好奇。 可我却早已无心猜测他的身份,扭回视线无聊地抿了口手里的香檳,眼角馀光却又再度注意到另一头走进宴会门口的人。 只见门口先走入一位中年男子??猛地一愣,程父? 迅速回过神,视线一放远,又见他身后似乎跟着一男一女,俩人亲密无间地紧跟在老者身后,女子笑起的样貌明媚动人、顾盼神飞,可她身边的男人脸上却没有分毫笑容??程海夏!? 吃惊地落下了点儿端着高脚杯的手,可令自己更讶异的是他的女伴——难道这个女孩就是程海夏当初在英国结识的女子?也是声称有他孩子的人? 如今她与他一同前来这场宴会,难道是程父想藉此与商场的权贵介绍介绍? 暗自细思完,后知后觉地想起自己于眾人面前和程海夏之间模糊不清的关係,为了避免见面產生尷尬,决定假装没有看见他们,转身便想离开现场—— 「夏昀!」 未料后头却突然喊了个这么一声,压根儿就没办法装作没听见,无奈地捏了捏手心,只好又转了身去,果真就见程海夏来到我的面前。 「夏昀,你别误会,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 瞧他貌似是方挣脱开那位女子的手,独自走上前来,我偏头望了不远处的那人一眼,有些尷尬地压低声音,「我没事,海夏,只是程叔叔也在,我不想让场面不好看??」 「你就是穆夏昀吧?」 话还没说完,刚才那个女子竟也来到自己面前,只见她站定于程海夏的身侧,面无表情地看了我几眼后,扬起一抹自信的微笑,「你好,我叫林有希。」 见她有礼地朝我伸出手,我踌躇几许,也只好礼貌回握住,乾乾一笑,「你好,我是穆夏昀。」 「其实我们以前就见过面,只是没有机会打招呼。」 我一愣,疑惑开口:「??见过面?」 「对啊,是在英国见到的,可你当时没有和我说一句话就走了,我可是尷尬了好久呢。」 此话一落,就见程海夏面色短促地一滞,随后缓缓地扭头看向我,眉目一蹙,「英国?」 而我却依然处于状况之外,盯着他俩神色各异的模样,不自然地轻咳一声,又尷尬地笑了下,「??不好意思,我都不记得了,不知道你在说些什么。」 面前的女子见我如此,又是气质满盈地莞尔一笑,「是我唐突了,一时口快就提起往事,没想到你的失忆会这么严重,真的什么都忘了吗?」 「想当初海夏和我在伦敦时就说过,要是你能忘了他就好了,没想到世事无常,当时的话竟然就这么灵验了。」 而她此话一落,刚回过神的程海夏再度皱起眉心,语音中是浅显易见的慍怒,「林有希,不要以为父亲逼我带你来就可以无所欲为??」 「我告诉你,只要还有我活着的那一天,你就永远进不了程家的门。」 闻言,女子眸中迅速闪过一道受伤,「海夏??」吐出二字又低下了眸,脸上的委屈一览无遗,「就算不为我,你也应该为孩子想想吧??他可是你的孩子,你的亲骨肉啊。」 语落,便见林有希咬住了下唇,眼眶倏然湿红一片,像??一副准备哭出来的模样? 瞧此,张大双眼不知该如何反应之际,身侧人脸上早已洗刷上一片荒唐,只见程海夏张口欲言又止,最终却只吐出几个气音,「你??」 这般隆重的场面程海夏自然是不会发作,只好咬了咬牙又将气话憋了回去,随后嘲讽地冷笑一声,「林有希,你就仗着孩子的事和我闹吧?」 「可现在掉眼泪还是太早了??等到真相大白水落石出,你再像现在这么哭吧。」说完,只见这货竟一把拉住我的手腕,又无视我眼底骤然漾起的诧异,从容起声:「夏昀,我们走。」 不顾全场纷纷投来的疑惑视线和咬牙瞪向我的林有希,我慌忙将手里的香檳放在一边的桌上,就被程海夏拽到大厅僻静的角落—— 「今天带她来是我爸逼我的??」面前男人轻轻松开了我,皱着眉心真挚说道:「还有那个孩子,绝对不是我的。」 「我和她就是一般朋友,唯一一次是在场小聚会后喝醉酒,但我也没有和她发生任何事??而且从那个孩子的出生时间推断,也明显不是那个时候。」 静静听他说完,我叹了口气,「那亲子鉴定书,又是怎么回事?」 「一定是偽造的,这件事还在调查。」 「总之夏昀,那个女人突然出现就很有问题,她的话你都别相信,也别被她影响心情,知道了吗?」 瞧他一脸担忧的模样,最终还是点点头,浅浅一笑,「我知道了。」 而程海夏看着我微微叹了口气,随后彷彿想到什么似地微微偏过视线,犹豫许久,才又开口:「你知道吗?这次我父亲和我出席这次宴会,其实是来谈我们集团旗下品牌的连锁酒店??即将入驻江雪新项目的事。」 闻言一愣,猛地抬眼,「??什么!?」 // 今天本来想玩个小游戏,说出这部里面出现几个人名,明天加更一回??结果我发现连我自己都说不出来。(尷尬) 【然后这真是最后一个人名了】(孩子的名字不算的话) 第三十一章 旧事阑珊(8) 「可能是你们和黎氏的合作逼急了郑彪赫,他不知道用什么方法说服了我们股东大会上的人过半票同意和他合作??」 「所以即使我父亲不愿,也只好答应了他的邀请。」 语落,见我骤然沉默不语,程海夏愧疚地低下了眼,「对不起夏昀??我没想到当初和你赌气做的投资,到最后竟然的成了你们竞争对手的帮兇。」 瞧他一脸自责的模样,我抿抿嘴,终究长叹了口气,抬手轻轻拍了拍他,「笨蛋??我穆夏昀是这么容易被打败的人吗?而且就算你们真合作了也没关係啊,商场上的竞争本来就是各显神通嘛!」 「你就放心吧,我不会输的。」 而面前人见我如此安慰自己,缓了缓凝结的眸光,踌躇几许又开口:「闵弦他??还没醒来吗?」 听他这么问顿了半晌,脸上溢出一抹苦笑,「??对啊。」 「??那傢伙到底要躺到什么时候!?」男子咬牙起声,眉目纠结,「每到关键时刻都让女人给他挡在前头,他好意思吗?」 瞧他一脸不愉,憋不住地噗呲一笑,「乾脆你到他病床边上这么说,说不定他一下子就起来了呢?哈哈哈哈哈??」 一顿,脸上顿时覆上了片无奈,「你还笑得出来?」 「看看你现在消瘦的模样,从美国回来就都忙着工作忘了吃饭吧?」 「明明都是生死线上徘徊过的人,做了那么大的手术,你都不知道心疼下自己的身体吗?」 语落,只见程海夏长叹了一口气,蹙着眉目低下视线,「有时候我还真想不明白,为了那项目,为了他家的集团,你竟然可以不管不顾自己的病情??我问你,这么做都是为了什么?」 盯着他不悦的面色,我思索半刻,随之稍稍别过目光,「海夏??你觉得,人活着的价值是什么?」 「如果有天我不在了,这个世界还会记得我吗?」 「我想留下点什么,哪怕是一次感动、一处风景,这样也许以后的人们听到我的名字时就会说『啊??我知道她,她就是打造这个项目的人。』这样,至少??」说到一半,我浅浅一笑,缓慢将后话说全,「我能留下自己努力生活过的证据,不是吗?」 此话一落,程海夏不知何时却早已看了过来,目光中似乎沉淀了一阵阵无法化开的心疼,而我见此,故作泰然地扯开一个微笑,以为角落的阴暗能够遮挡眼角的溼意,未料身侧的男子却又打破沉默,出口的语音带着一丝沙哑。 「??你不会死的,你不能死的,」 闻言,睁大双眼看去,只见男子驀地低下目光,眉目紧蹙,压着嗓音囁嚅开口:「夏昀,你要是不在了,我该怎么办??」 怔了半晌,听他带颤的话语瞳孔缩了缩,几乎忍不住心底蔓生的潮湿就快要哭出来,耐着喉腔缓慢叠加的酸胀感,我别过向着他的目光,「你知道的,做了心脏移植的人只能多活几年,最多十几年??」 「我终究??终究会比你们早一步离开。」语落,极其苦涩地弯了弯唇,眼球早已濡湿一片,「所以我已经想好了,多活的这几年。」 「我一定要比别人过得都快乐,都精彩。」我轻轻说道,又转眼看向他,灿烂一笑,「这样??」 「才不会浪费这颗珍贵的心脏吧?」 略为阴暗的宴会角落,出口的话音逐渐消散于四处华而不实的高谈阔论里,而眼前生来俊相的男子静静听我说完,沉默良久,最终低垂着视线紧了紧手心,并未回应。 而我见他不语,散漫一笑以缓和气氛,随之抬手拍了拍他的肩膀,装作不悦地开口:「好啦,你再不回去就麻烦了,我可不想再当别人八卦里的女主角了,给我省心点吧!」 听我开玩笑道,程海夏缓了下,终于稍稍扬起唇角,抬手轻轻拍了拍我的头,「??我知道了。」 「你也别待太晚,早点回去,知道吗?」 笑着点点头,「嗯,知道啦。」 听我回应,面前人深深看了我几眼便浅笑着转身,而我目送着那抹挺拔身影逐渐消失于人来人往的大厅中,视线所及金光熠熠,耳际唯迎人声嘈杂,大脑竟不由得產生一阵恍惚。 或许,也是因那短暂的昏茫,我才自始至终都没有发现,在他那双看不清的朦胧目光中,悄悄化开的一片决绝。 ? 许是因为方才的对话,之后的宴会我都有些心不在焉,程海夏早已回头和程父一路应酬,而林有希倒也没有来找过我。 胸口实在太闷,想去顶楼的天台透气,好不容易找个机会离开宴会大厅,未料才拐过了一个走廊??就听见两个男人刻意压低的谈话声? 「那笔钱我后天会打到你的帐户里,土地合同明天我会派人来取。」 「没问题,我知道你们锦合会做事向来爽快,希望我们合作愉快。」 「呵,郑总你这次可算是捡了个大便宜??要不是我们会长最近正打算金盆洗手,转型做点正当生意,估计郑老闆这笔钱还不知道找谁要呢。」 「哈哈哈哈??在情场上,这叫缘分,这商场上,这就叫运气,看来你我都是好运气之人啊?」 「呵,郑总真会说话,来,我敬你一杯。」 房内俩人的对话隔着墙传进耳里,按耐不住心里汹涌的好奇缓慢凑近门边,悄悄透过门缝欲想打望里头的人,未料就见到一张方才看过的面容,只见男子嘴边轻挑的笑意和眸光的狡猾??郑彪赫!? 果然,听刚才那声音就是他! 那另一个呢? 眉头一蹙,又移了点视线对上郑彪赫面前坐着的人,只见他豪迈地将手里的酒一饮而尽,又不客气地一把将玻璃杯落于桌面,我微微瞇眼双眼??是今天那个一出场便引起现场所有关注的那男人!? 在他们的对话中,似乎出现了「锦合会」、「土地合同」、「打款」的类似说词??难道他们在做什么交易!? 正疑惑地思索着,却不想一边往后退时鞋跟不小心撞到脚边摆放的花盆,极其明显的「哐啷」一声,立刻引得屋内警铃大作—— 「谁!?」 心底一惊,瞪大双眼,本能性感觉内屋内的危险超乎自己的想像,来不及思考就想转身就跑,却还没等我迈出一步,就被一个人伸手摀住了嘴!? 身体一僵,机械式地扭回视线看向身侧的人,随后瞳孔猛地一缩??文少勋!? 只见他面无表情地扫了我几眼,随后扭头看向那扇门狠狠地皱了皱眉,小小地做了一个噤声的动作,似乎在示意着我些什么,而我早已慌得无法思考,盪着瞳孔不明所以盯他瞧,还未反应上来就被他拽着进了另一个房间里—— 房里没有开灯,似乎是一间小型的休息室,除了一排豪华的沙发,唯有一张硕大的实心茶几,压根儿就没有可以藏身的地方。 而对面的房间似乎早已快速衝出几个人,气势汹汹的脚步声一听就来者不善??随着声响渐渐逼近,心脏彷彿都跟着悬了起来。 绷着牙关,不知所措地攥紧衣料,指甲深深陷进了肉体,而身侧人瞧我如此,抬眸望了门外一眼,半晌后眉眼轻蹙,伸手朝我的肩膀猛地一推,将我整个人摁倒在了沙发上! 第三十一章 旧事阑珊(9) 满脸的诧异地盯着他,可还未待我开口质问,眼前人竟一把扯去我的珍珠发饰丢落在地,随后压低声出声:「别说话,等等不管我做什么你都别出声。」 「抱住我!」 压根儿就没明白他话里的意思,瞪大双眼的剎那,身上的男人又猛然拉下我的礼服肩带,紧接着脱掉自己的外套伸手攀住我的臂膀。 半晌后,只见他又倾下身,两人的脸庞近在咫尺,带烫的呼吸打在鼻息,却再也没有靠近一步。 不知是因紧张还是尷尬,那急促的呼吸有如灼火,滚烫的温度带着浅淡的酒精味喷洒于脸部肌肤,浑身上下彷彿都骤然起了一片疙瘩。 而我被他这突如其来的亲暱之举吓得一阵发僵,能做的唯独直着胳膊抵着他的胸膛,双眸瑟缩地半闭着,深怕他的下个举止。 未料下一秒,却闻包厢门被人粗鲁地一脚踢开,接着似乎有几个人蛮横地衝了进来。 只见文少勋缓缓抬起头,半撑在沙发上的手臂恰好遮住我的脸,而我躺在原地僵硬地盯着他的侧顏,馀光是微微滑落的衣衫以及空间中曖昧四溢的气息??瞳孔一缩,这才终于明白他的用意何在。 咬了咬牙,只好一不做二不休地伸手搂住他的脖子,又一鼓作气将脸埋在他的胸前! 而被我这一搂,身上之人微微一震却依然面不改色,眼眸清冷打量了会儿衝进房里的人,随之语带不满地起声:「有事?没看到我在忙吗?」 闻言,领队的男人一脸尷尬地搔搔头,「抱歉,文总,刚才好像有人偷听郑总对话,所以??」 「偷听?我看是你们想偷听吧?」文少勋冷冷笑道,挑起的眉目掺着一丝顽劣,「难道是我方才动静太大,影响郑总谈生意了?」 「这??」 见他们依然各个杵在原地,又是满脸不耐地蹙了蹙眉,语气随之一低,「怎么?还有事?」 「一个个站在这儿不走是想看现场啊?」 听他如此说道,带头的男子立刻低下视线,连话也结巴起来,「抱、抱歉,文总。」语落,回头摆了摆手,「走!还不快走!都出去!」 随着脚步声逐渐散去,直至房门啪嗒一声落锁,空间内才终于安静下来,而身侧人扭回视线看向这里后只是微微一愣,便没有过多犹豫松开我翻身坐起,又俯身从容不迫地捡起地上外套。 见他如此,我有些难为情地拉起礼服肩带,缓慢站起理了理耳边碎发,正弯腰想捡起丢落于地的发饰,耳际却传来一道明显慍怒的嗓音,「你居然偷听他们的对话?」 闻言一顿,直起身解释道:「我不是有意的,我只是恰好路过??」 早已皱起眉目,文少勋神色严肃,稍微拔高的声线怒气满盈,「你知道那里面的是谁吗?不要命了吗!?」 「我??」听他如此厉声质问,驀地委屈地低下头,「是谁?他们这么厉害可以随便要人命吗?」 瞧我这副模样沉默一瞬,收了收眼底的兇意,又再度起声:「我只想好意提醒你,别去惹他们,尤其是锦合会。」 「锦合会?」 看我疑惑的神情,稍稍歪头,随之不耐起声:「亚太区前十大黑帮之一,你不会没听说过吧?」 「跟郑彪赫在里面谈事的那男人就是锦合会的管事之一,刚才要不是我及时出现,你以为他们会怎么对付一个偷听他们谈话的女人?」 听他此话愣了半剎,心底好似漾起一阵凉意,我不由地握紧了手心,而他见我如此沉默许久,最终轻叹口气,「等等我先出去,你先待在这里不要乱跑,安全了我会发讯息给你,到时候你再离开,明白吗?」 低着头没有出声,只是点了点头以表回应。 「没事就早点回家,不要久留。」 语落,见文少勋头也不回地离开包厢,我这才终于腿一软,身子踉蹌地跌坐回沙发上,胸腔里全是后怕的失速频率。 郑彪赫??他竟然和黑帮有所往来?而且根据方才听到的对话,似乎他们之间做了和土地和金钱有关的交易? 呆呆地胡思乱想许久,手机却叮咚一声传来消息,有些恍惚地从裙边暗袋拿出,定目一看,果然是文少勋发来的。 「地下停车场b区,184号车位,走宴会后门备用电梯。」 快速将手机收回暗袋,我抬手揉了揉胸口,轻着脚尖走出包厢。 ? 虽说今日文少勋救了我理应该感谢他,却没想到他只单单要求我开车送他回家而已。 的确,我无法喝高浓度的酒精饮料,就如今来看还是他名正言顺的邻居??这么一想,我还真是个最合适的代驾司机啊! 一路上车内异常安静,除了偶尔投射在面皮上的几道细碎光影,从他的脸上几乎看不清任何表情。 很容易便能看出他并没有喝多少酒,顶多也就是微醺的状态,可不知为何,那瀰漫神情中的空茫却如此明显,男子彷彿深陷于某种情绪中,既不愿向人提起,也拒绝他人戳破。 而我,自然是不会过问。 不着痕跡收回观察的馀光,重新专注于前头路况,握着方向盘的手指下意识地攥了攥。 ?? 俩人一前一后地回到公寓,未料才刚走出电梯,意外之客便迎面而来。 见苏雨昕手上似乎拿着什么站定于我的面前,缓上几秒后看了身侧的文少勋一眼,呆滞老半天,最终尷尬起唇:「??穆小姐?」 身边人自下车后便一直低着头,直到她的声音传来耳际,顿了半晌抬起眸,看清眼前人影后眉头微蹙,「你怎么在这里?」 「文少勋??」朝他小声地开口道,侧眸看了我一眼,苏雨昕苍白一笑,「抱歉,这么晚还来打扰你们??别误会,我只是来送个东西,送完我就走。」 她此话一落,我后知后觉地睁大双眼,正想解开她话里的误会,未料一旁的文少勋却骤然起声,语音裹着一丝烦躁,「你怎么还在国内,美国那边不是开学了吗?」 「是啊,要开学了。」目光一暗,又咧咧嘴,「还好是明天上午的班机,今天才能送来给你。」 说罢,只见女子往前走了两步,随后将手中纸盒递给他,努力地弯了弯唇,「生日快乐。」 瞧她此举,眸光顿时闪过一丝紊乱,文少勋迟疑半刻,却还是接过纸盒,语音是一贯的低清,「??谢谢。」 而苏雨昕有些僵硬地笑了笑,却始终掩饰不过眼角的微红,「听说你搬了新地方,我打听了好久才找到这里??」语落,又侧目看了看我,「原来是已经和穆小姐在一起了,真好,我祝福你们。」 听她一说愣了下,急忙地快速摆摆手,终于出声解开误会,「等、等一下!你误会了,我们不是住在一起的关係!」 一顿,有些发愣,「什么?」 尷尬地咧咧嘴,又抬手指了指自家门,开口:「文少勋是我的邻居,我住在他隔壁。」 语落,苏雨昕并未回话,只是目光像倏然淀了沙,不解地看了文少勋一眼。 而他却没有迎向她的目光,只是抬手拧着眉心叹了口气,「时间很晚了,你早点回去吧,明天不是还要赶飞机吗?」 闻声,女子愣了半刻却很快便收起脸上落寞,轻声又问候几句后,便转身走进电梯中。 而这头,徒剩一地沉默。 望着电梯数字逐渐向下,我扭过视线看向身侧的男子,踌躇许久还是选择作声:「??今天是你的生日?」 而文少勋仍旧面不改色,垂眸盯着手里的蛋糕盒,眸光淡然如水,语气冷似冰川,「是不是我的生日,对你而言重要吗?」 第三十一章 旧事阑珊(10) 被他突如其来的反问一下子堵上了嘴,尷尬地别过视线沉默不语,身侧人却似乎一眼便看出我的窘迫,自知失言地低下眸,又背过身,「??行了,早些休息吧。」 还未等我说完,只见文少勋便迅速转身走进屋内,又俐落将房门闔上,没有再留下半个目光。 ?? 「祝你生日快乐,祝你生日快乐!」 「祝你梦想成真,祝你永远幸福!」 「嘿嘿……我决定以后的每一年,都要这样陪你过生日,给你唱歌……」 ?? 「你是不是很想知道我许了什么愿望?」 「但说出来就不灵了吧?」 「那就是不想知道了?」 「我想啊!」 「可说出来就不灵了。」 「你??哼!不说就算了。」 「哈哈哈哈??怎么办?你想知道,可我又怕实现不了。」 「要不,除了生日的许愿,每年这时候你都无条件满足我一个愿望吧?作为我们之间效期无限的承诺,一直到老??」 「如何?你敢答应吗?」 ?? 闭紧双眼,抬手捂上额角,挣扎般地呼出几口气??这又是,凉安的记忆?可为何会偏偏在今晚想起? 生日、有效期无限的承诺??细思着,总觉脑海中曾流淌过相同的话语,却转瞬又消失殆尽,不留痕跡。 盯着鐘錶的指针缓慢指向午夜十二点,心脏一抽一抽地挫疼,瞳孔又驀地一缩,自己似乎忽然明白了什么。 眉目低垂,拾起沙发边上的手机,点开那个早已压至底部的讯息框,千丝万缕的纠结后,所有言语终是话作轻轻一句。 「生日快乐。」 指尖在闪烁的屏幕上缩了缩,而我闭着眼不愿接触那亮眼的刺痛感。 ? 週六早晨,脑袋的睡意还未散尽,林姨的电话便匆匆而来,而一听见电话那头慌忙的嗓音,我一个机灵便从床上跳下,马不停蹄赶到医院。 气都还未喘上几口,自电梯口慌张而出,从那熟悉的白廊一眼望去,就见住院区门口围着一大群媒体记者!? 呆了半晌,我微微瞇起双眼,只见一位医生在走廊底端被他们团团包围,而人群不断朝其拋出各式各样的犀利问题—— 「请问闵弦先生到现在都还未醒来是什么原因?」 「之前对外界不断宣称他伤势不明,请问现在可以公开了吗?」 「他的情况现在是否十分严重?你们身为集团旗下的私立医院是不是行使私权隐瞒了他的病情?」 面对一隻隻争着递来的话筒,前头的医生低了低眸,冷静开口:「抱歉,这里是住院区,禁止大声喧哗,不论你们是从哪里得到的消息,这些问题我都无权回答你们,请你们儘速离开现场,谢谢。」 可此力量薄弱的劝阻压根儿就起不了任何作用,急躁的提问和闪光灯反而更加疯涨,「请问他还能醒过来吗?醒过来还需要多久?」 「他是不是再也醒不过来了?能让我们进去看一看吗?」 「该不会已经伤故了吧??」 原先愣在一旁的我,听到最后一个提问脑袋像倏地染起一把火,扬声开口:「喂!你们都给我住口!作为记者就可以这样不负责任随便揣测他人生死吗!没听到这里是住院部啊?都还不快点出去!」 一连串的怒吼落下,前头的人群安静片刻,随后不知是谁往头一望,随之兴奋地喊了一句:「是穆夏昀!闵弦的前妻!」 瞪大双眼,还没反应上来,瞬间被长枪短炮给包围得水泄不通,眼前是闪烁刺眼的白炽灯光和躁动不已的汹涌人群,惹得自己往后堪堪退了几步。 「穆夏昀小姐,请问你能透露一下闵弦先生的情况吗?」 「听说他这次受伤是因为拖欠了工人的工程款项而遭到报復,这件事你怎么看?」 「听说闵弦先生此次事故受伤严重,医生诊断为植物人,恐怕再也醒不过来了,请问是真的吗?」 「之前有传言说,你才是闵弦先生出事后的第一受益者,目前cl旗下地產公司和代理执行长都是听你的指挥,请问你想稍做解释吗?」 「你和闵弦先生之前那场合约婚姻被公佈于眾后是他出面承担一切,请问现在你的想法如何?他说的是否全然属实?」 「请问你长期来医院探望除了在工作上的关係,是不是证明私底下也来往紧密?你们是否存在了復婚的可能?」 迎面而来霹里啪啦的提问如同纷飞子弹,身处枪林弹雨中的我捏紧手心,紧紧绷着下顎,心底骤升起一股没来由的自信和勇气,我忿忿不平地抬起眼,拔高音量,「喂!你们也要安静,我才能回答你们的问题好吗!?」 「凭什么一直问问题不让人回答啊!这样有发问的必要吗!?」 两道中气十足的喊声一落,竟真让面前人群稍稍缓和原先的躁动,终于静下来准备听我的回答。 而我蹙着眉心扫了他们一圈,沉沉叹口气,轻咳两声,「第一,我不知道是谁传播了不实消息让你们蜂拥而至,但是我可以很负责任地告诉你们??闵弦他没有伤故!而且也一定会醒过来!」 「第二,关于此次事故就像我们先前对外声明的那样,在警方没有明确的报告出来前,一切都是猜测??而至于拖欠工程款,完全就是有心人士的恶意诬陷!如果有必要我可以公开和承包方之间的付款帐目,谣言必定会不攻自破!」 「第三,说我是此次事件的最大受益者简直就是无稽之谈!」 「以我状况,我难道不更应该像其他同龄女性好好享受人生、享受生活,然而我却迫不得已身负重任??你们要知道,我比任何一个人都希望闵弦早点醒来,而在他醒来前,我只能尽自己最大努力守住这个公司。」 「至于以后??」说到一半,我缓慢地吞口唾沫,目光随着嗓音一同低了下来,「等这个项目竣工后,也许我就会辞去现在的职位,离开这里??」 语落,良久后回过神才隐约发觉四周已然一片鸦雀无声,而我疑惑地再度抬眼看去,才发现竟连闪光灯都早悄然停止。 愣了愣,我不解地蹙起眉心,只见面前的记者们仍然保持着提问的各种姿势,眼神却意外地越过我??望向我的身后? 瞧此一懵,正想扭头一齐看去,不想还未动作,后脑勺就响起那道过分熟悉的低沉嗓音—— 「??你说什么?」 「离开这里?」 闻声,心脏似乎倏然蹭起片片疙瘩,浑身难以置信僵住的同时,眼瞳随着胸腔里的脏器迅速晃动起来。 机械式地缓慢回过头,便见那日日盼望甦醒的男人身着病服,好看的面皮憔悴苍白,纵使额前黑发隐隐遮住双眼,那瞳仁表层的眸光却如常得那样紧迫盯人,就好像??要把我给吃、吃了? 眾人一片凝结的寂静里,闵弦站在视线聚集的病房口,身侧微微靠在门边,歪着头盘着手,视线稳稳当当越过我面前二三十个记者,最后直直落在了我如遭雷击的脸上。 「穆夏昀。」 他开口道,修长的手指在臂膀轻点几下,随后眉眼皱了皱,出口的语音缠着一丝闷气和不悦,就好似在提点我似的,「你该不会忘了你现在是我女朋友吧?」 语落咬牙,一字一句:「没有我的同意??」 「你哪里也不准去!」 ——本章完。 // 这男人出场真是每次都自带镁光灯和bgm啊。 贺——歷经二十回,我们大男主终于返!场!了!(自助撒花) 第三十二章 脆弱的谎言(1) 一片悄然无息的静默中,在眼前这个男人跌破眼镜的出场后,眾人如同屏息般呆滞半晌,接着在下一秒全炸了! 而身旁记者们压根儿就没有把他的甦醒当作重点,人群顿时抬脚簇拥而上,出口的问题一律都是—— 「闵弦先生,请问你是什么时候醒来的?刚才你说穆夏昀小姐是你的女朋友,难道你们真的復合了吗?」 「闵弦先生,你现在的状态怎么样?能简单说明一下你和穆夏昀小姐之间的关係吗?」 「董事会决议让穆夏昀小姐掌管你们商业项目的走向,是否凭藉你们私下復合的关係呢?」 四周一片躁动,各个离不开「復合」、「关係」、「女友」的语句,肆意地每张嘴锋利而出,又无法停歇地穿插耳膜,惹得脑袋一片嗡响。 面色早已傻得发僵,我呆呆地盯着那奇蹟出现的男人回不了神,而他却依旧无视了眼前铺天盖地的提问,站在那儿一动不动地与我四目相对。 暗流涌动的目光闐黑如洋,直到那悦目的眉眼又紧了一分后我才终收回魂魄,恍惚地扭头看了眼周围,才发现人群不知何时也逐渐将视线再度朝我投射而来! 盯着他们一脸讶异又好奇的模样,脸这才后知后觉地涨红起来,我不知所措地张了张口,随后抬手在空中摆了几下,语带结巴地出声:「不、不是的,你们刚刚听错了!我们只是单纯的上下属关係!」 此话一落,瞧那些脸上瞬间洗刷上一片怀疑神色,我咬咬牙,乾脆硬扯几句搪塞,「??他、他才刚醒来!脑子还有点不太清楚!你们别在这儿捕风捉影的!」 语落,远处那屹立于病房门口的男人不悦地抽了抽嘴,随后落下盘着的双臂,抬脚大步流星朝我走来??而面前的大片人群竟就像给他让道似的从中对半开? 杵在原地像个傻子看他走近,随后手腕便突然一紧,懵圈地低了低眸,瞧见自己的手被他一把拽住后,又抬头朝他看去?? 而眼前人唯独淡然地扫了我一眼,随后不顾记者们回过神的疯拍和再次涌上的围堵,不由分说地就拖着我往前走! 后头是一片追随而来的快门声,而两人走入病房后门便「啪嗒」一声关上,彻底隔绝了外头漫天的喧哗??耳际终于寻得一丝清明,可手腕紧贴的温热依然存留不放。 闵弦并未收回盯着我的目光,而这么与他对视数秒后心倏然一紧,我轻轻挣脱他的手,自顾自地摸摸他的身体,又碰碰他的脸,脸上写满一片担心,「你醒了?」 「什么时候醒的?」 「已经没事了吗?现在感觉怎么样?头会晕吗?」 可他却压根儿就没理会我连珠炮的提问,被我不安分的爪子摸完后,虽面色是一眼就能看出的苍白,却依然冷着脸沉声开口:「你要去哪儿?」 「辞职是什么意思?刚才又为什么要对记者那样说?」 「我??」语调跟着视线低了下来,「我只是想回答他们的问题。」 「那些问题不用你来回答。」他立刻说道,眉目又一蹙,「我从来没有要求过你去为公司澄清或承担什么。」 「以前没有,以后也不会。」 「所以下次不要自作主张挡在前头,明白吗?」 听他如此严肃地教训我一波,突然就有些委屈,我瘪了瘪嘴,「可是他们竟然那样说你??还说你已经、已经??」 「已经什么?死了?再也醒不过来?」他挑挑眉,「我这不就站在他们面前,给他们打脸了?」 闵弦此话一落,又是无法反驳地闭上嘴,而他瞧我如此,无奈叹口气,「只要我出院,那些造谣的新闻定会不攻自破,何必多费口舌和他们解释?」 乖乖站在原地听他的一番教育,半垂着的脑袋瓜却突然闪过什么,我这才心安理得地抬眼看向他,「那你呢?」 「刚才为什么要乱说话!」拔高嗓音说完脸又一红,视线飘忽起来,「你知不知道这代表什么意思??」 满脸的不以为意,似乎没听懂我的话似的,「什么什么意思?」 「就是、就是??」 ??我们官宣復合了啊!? 瞧我一副有口难言万分害羞的表情,面色终于消去原先的严肃正经,停顿几许勾了勾唇,「虽然不知道你是什么心思,不过我可没有乱说话。」 「你已经答应要当我女朋友了。」 听他这么说又懵圈了,心一下就被提起来,「我、我什么时候答应你了?」 疑惑地嗯一声,「没有?」 「那天晚上在我病床边哭得一抽一抽的人,不是你?」 眉目疑惑地皱了皱,脑袋转了个圈后骤然睁大眼,我攥紧了他身上的衣料,「你??你那时候就醒了!?」 「没有,可我能听到声音。」 闻言,整个身子顿时僵涩一片,心脏深处的羞赧逐渐化为一股热气传导而上,最后染在双颊,成了滚烫的红色。 所以??这一个月以来我天天到病房和他「聊天」,他都听见了?还听到我唱歌!? 满脑的尷尬立刻便掉了一地,头已经低得不能再低了,连嗓子都化为细碎的音节,我张了张口欲言又止几许,最后却只吐出几道带颤的气息。 最终,放弃挣扎地往他那儿蹭了一步,鸵鸟心态地将烫昏的脑袋瓜埋进他的胸口。 而他见此,身子短促地一僵,随即抬手覆上眼前头顶,出口语音裹着一丝无奈,「??怎么了?」 闭着眼不说话,自顾自地把脸颊贴在他的胸口,可当耳际传来那清晰的心跳声,面皮恍惚地收回了些晕红,酸胀的眼眸更逐渐打转起道道水光。 忍了好久,还是裹着浓重的鼻音脱口而出,又往他怀里埋了埋,「太好了,你真的醒来了??」 听到我哽咽的声线,闵弦微微低下头,把掛在身上的指尖轻轻扳开,又往前挪开了点我的身体,仔细观察我几眼,抬手轻轻捧起面前小脸,语音覆了层浅笑。 「??怎么又哭了?」 红着眼看着他脸上无奈又疲倦的笑意,心脏像是被人捏紧似得抽疼,鼻腔酸涩得出不了声,只好小幅度地摇了摇头。 而他瞧我这般,疑惑挑眉,「不说话?」 皱着脸抽了抽鼻子,又是摇摇头。 而他忍俊不禁,眸中是一道道化开的温柔,抬手轻轻划过眼角逐渐晕开的泪花,沉默几许微叹口气,无奈啟唇。 「那这下子该我唱歌给你听了?」 // 520快乐(′▽`???)" 第三十二章 脆弱的谎言(2) 「那这下子该我唱歌给你了?」 闻言,我面色诧异地抬起头,唇瓣张了张想说些什么,可千言万语纠结半天最后还是全吞回肚子里,反而成了一股拥涌而上的怒气。 下瞬,咬着牙抬起手??豪不客气地朝他的胸口大力捶了一下! 而似乎被我这突然之举弄得一傻,只见闵弦脸色一僵,随后不可置信地睁大双瞳,眸中竟隐约闪过了一丝委屈,「??你打我?」 「你??」瞧他这副倏然蹭起的可怜巴巴样儿,心又驀地一软,可又立刻逼得自己狠下心,指尖攥紧他的衣袖,紧迫的目光却藏着一抹心疼,起唇扬声:「你说!是不是我没想起来,你就打算永远都不告诉我了!?」 「为什么我们小时候认识的事,你从来没和我说过?」 此话一落,顿了下又皱起眉,继续开口问下去:「你老实说,要不是崔时告诉我,你还想瞒我瞒到什么时候?」 而他听我这一连串的疑问愣了半刻,却意外没有踌躇多久,只见男子稍稍侧过目光淀了淀眼里的流萤,掌心又伸来覆上我的手,片晌后无奈起声。 「??我要怎么说?」 「既然你忘了,我何必再提起让你心烦?」 瞧他唇边的几抹自嘲笑意,心脏下意识缩了缩,「你??」 而他看了我几眼,随之垂下目光思忖几许,些微压低的嗓音裹着一层浅淡的戏謔,「虽然一开始因为你忘了我而生气,甚至因为喜欢上别人讨厌你??」 「可是后来想想??那又如何?」 「有些事情,本来就是求之不得。」 落下这话,一道叹息后装作漫不经心地勾了勾唇,瞳仁随之荡漾起一丝狡黠,「更何况,我已经得了你的人,所以其他也罢了,毕竟人不能太贪心??对吧?」 瞧他这副故作轻松的模样,眼眶不知何时又再度湿润起来,我低头抿了抿有些乾涩的下唇,轻声囁嚅:「你怎么那么傻??」 「如果、如果我真的忘了你怎么办?」 手指随着心脏愈攥愈紧,语气甚至微微发起颤,「如果我这辈子真想不起你呢?如果我当初没和你结婚呢?如果崔时没有和我说起这一切呢?」 「你这个笨蛋!就没想过这些吗!?」 低下头,嗓音渐小,「你为我做了那么多,我却什么也不知道??」 一连串激动的语句扫荡在寂静的病房中,而他面色平静地瞧我抓着他胸前的衣料,沉默几许又再度轻叹口气,抬手划去我眼周散开的水花,无奈哂笑出声。 「你醒后就过着无法适应的生活,我怎么能强行塞给你这些过去,让你更烦恼?」 眼前人唇边泛着浅淡笑意,语气清澈柔和,犹如春日的微风拂过心头,「你忘了?未来才是最重要的。」 「我在你的未来,这就够了。」 「过去不算什么的。」语落,男子抬手揽过我的右肩,温热的手心抚上后背,又将下巴轻轻贴在颈窝上。 衣领边露出的肌肤立刻传来熟悉体温,极轻的磨蹭更转瞬带起心底的细小酥麻,引得自己也想一个劲地往那怀中蹭。 ??次次依旧,不曾腻口。 「夏昀。」 低沉嗓音似淌着时光的洪流传入耳际,却不因迟来显得冷凝,反而盛放着满载的暖意与柔和,不带疼地深深刻印在心脏表层,「你不要自责,明白吗?」 闻言,我皱着眼轻轻点了点头,面颊蹭着熟悉心悦的独有气息,指尖死死拽着那散着消毒水味的病服,心窝里头泪如雨下。 过去不算什么?? 所以这也代表,我们还是能丢落过去发生的琐事,没有恶果、没有罪孽、没有那些闐黑遮盖的一切??幸福地生活,对吗? 从悠远的思绪中回过神,泪花早已漫过视线,而那隔着胸腔透入耳际的清晰心跳,引得自己又下意识垂下双眼。 良久,我缓缓松开攥紧的手心,随之攀上他的腰间,想将自己化进他怀里般地往里埋。 ?? 自病床睁开双眼的那一刻,徬徨和无助就毫不留情笼罩了生活,我却犹如奇蹟般地走来今日。 还记得在纽约的那晚,我站在帝国大厦的顶端,漫天星辰和城市灯火在剎那间便映入眼帘,我却唯独在意那几盏漂泊的浅光,害怕自己与它们一样没有家,无法归根。 而带着如此念想走来,这条路上人来人去,处处都是刀光剑影与利慾薰心??经歷那么多事,喜悦也好难受也罢,直到今日看你醒来,我又更确定我最害怕不是输给谁的阴险狡诈,亦不是那些被掩埋的真相与恶意,而是失去你。 ??失去我的归属。 闵弦,即使上帝留给我的唯有那残存的十几年,未来出现的所有美好与快乐、每个希冀和盼望,我都只想和你一起度过、一起迎接。 所以,那些丑恶不堪的过去,我都会一一藏好,丢置在那无人触碰的角落里??直到我死,我都会拼尽全力阻止那些真相的破茧,让你永远活在光的庇佑下,向阳而生。 即便我因此而遍体鳞伤、浴火反噬?? 也都无所谓了。 第三十二章 脆弱的谎言(3) 两日后,仍是一如往常的上班日常。 虽闵弦终于醒来,可由于身体还需要恢復,因此闵淮一依然持续担任公司的代理执行长。可说到底主位回归,至少都还是让原先阴霾一片的cl地產恢復不少元气,也扫除了一些天天痴心妄想的小灰尘。 而纵使闵淮一这小子美其名称为代理执行长,但自我提出的专案小组方案实行后,他还是得作为小组成员的身份听从我的指挥,与我一起监管这个项目。 「唐助理,能帮我倒杯咖啡吗?」 「当然没问题,闵总喜欢多糖还是少糖?」 「少糖少奶,谢谢。」 唐宛点点头,又像想到什么似地开口:「需要茶点吗?最近公司採购的曲奇饼乾很好吃呢。」 听她这么说托起了腮帮子,闵淮一思忖几会儿,咧嘴灿烂一笑,「那就麻烦你啦。」 「好的,请稍等一下,我马上去。」 忙于阅览评估报告的我在这一来一往的语句间抬起头,无语地盯着眼前两人,片刻后还是耐不住地朝他俩开口:「喂,你们两个,当这里是什么咖啡厅、小茶楼吗?」 「还有你??」说着眉头一皱,视线定格于闵淮一身上,「凭什么我的助理要给你端茶送水倒咖啡的?」 闻言,只见这小子哎呀一声笑弯了眼,随后自会议桌前别过身朝向我,「大嫂你这话说的就不对了。」 「我不叫她,难道要叫你啊?」 说着,闵淮一轻轻叹了口气,「我可是很遵守业务制度的,虽然我现在身份比你高,但身处于这个会议室里,你就是老大,我怎么能让你给我倒咖啡呢?」 「你??」被这傢伙忽悠得又愣了半剎,在心里暗暗咀嚼会儿他的话,却突然觉得哪儿有点不对劲。 「等等,你??你刚叫我什么?」 听此,闵淮一不以为意地抬眸,又漫不经心地耸了耸肩,「大嫂啊?」 一惊,倏地瞪大双眼,速速看了眼身后的透明墙,又回头一把抽起桌上的文件夹遮住下半脸,压低声音朝他吼了句:「喂!这里可是公司!」 瞧我这副担惊受怕的模样咂咂嘴,闵淮一歪着头抬手托腮,哂笑开口:「你怕什么?现在全世界谁不知道你和我哥復合了?」 听他这么说,面颊瞬间红得像颗猴子屁股似的,脸压得愈来愈低,「你??你说什么??」 「没想到我哥竟然那么浪漫啊??」此话一落,他无奈地笑着摇了摇头,「当着十几台直播摄影机和全世界官宣復合??如果我是女人,我也该爱上他了。」 语落,闵淮一目光顿了半秒,视线扫过来时早已染上一片嫌弃,「结果,你居然当着全世界的面说他脑子不清楚?」 「我不是我要说大嫂你,一个是昏迷已久却奇蹟甦醒的男主角,一个是天天跑医院细心照料的女主角,在一个这么有大片氛围的佈景下,俩人如此含情脉脉地四目相对??」满脸激昂又情感丰沛地说完后,这傢伙皱着眉再度朝我看来,无语地扯了扯嘴角,「结果你说的竟然是这?真是太不解风情了。」 「哎呦我的哥,真可怜??」 一脸懵逼地被他一顿调侃,见这小子唏嘘地摇了摇头便转去研究起手上文件,而我呆滞地盯着他几秒,才后知后觉地愤而咬牙,放下手里的档案夹,委屈起声:「喂,你又不知道当时的情况!那时的记者多得我头皮都快要炸开了!」 「他居然又当着所有人的面那样说,我、我就是太紧张了,脱口而出嘛!」 「还有,哪有什么含情脉脉!你知不知道你哥当时看着我的眼神就像要把我给??」说到一半顿了下,脸瞬间蹭上一片红晕,后话随着唾沫吞进了肚子里。 闵淮一疑惑地歪歪头,开口问道:「把你给什么?」 不自然地轻咳一声,转移话题,「没、没事,当我没说。」 而瞧我俩这一来一往的模样,站在一旁的唐宛忍不住笑了出来,无奈叹息,「哎呀,你就别哀怨了。」 「这有关係不藏着掖着,当着全世界的面大大方方拿出来讲,这是多爱你的表现啊,知不知道多少女孩羡慕你?」 听她如此说道愣了愣,不自觉地抬手抚上有些发烫的双颊,「是??是吗?」 「当然了,多心动啊!」唐宛毫不犹豫地说道,又爽朗一笑,「要是有人也这么对我,我肯定当场嫁给他。」 听唐宛所言,闵淮一笑着看来,挑眉起声:「要不大嫂,等咱们完胜华少,你们俩就復婚吧。」 此话一落,会议室内又是一阵失笑,而唐宛又紧接着开口:「到时候肯定要邀请我啊,我可是你们俩感情路上的一大基石,还不要加班费的那种。」 瞧他们这副八卦模样,红晕的脸色羞赧地皱了皱,我咬牙起声:「??该倒茶的倒茶去,该工作的工作去,工作场合,禁止八卦!」 「报告队长,适时的休息有助于提升工作效??」 扫了眼闵淮一这臭小子,冷着脸截断他的后话,「我是队长,我说得算。」 ? 如此和专案小组讨论一整天的会议,又处理几项分内工作,直到下班时分天色早晚。 而早已习惯性加班的我回过神才发现,公司里该回家的回家,该应酬的应酬,一办公大楼早没几个人影。 疲惫地绕了绕紧绷的颈子,拖着快散架的身子走出公司大门,岂料还没走个两步??就在不远处看见一个身影? 顿了半晌,眯了瞇眼定睛一瞧,就见距离自己几公尺处的方位,有个过分眼熟的男人气定神间地倚在车边??只见他双手插兜,低着眸目视前方,仅此一眼便能看出在等待着什么。 许是低着眉目的动作使然,那垂下的黑发隐隐扫过眉眼,遮盖澄澈的眸色,可一张悦目的面皮依旧那般清俊淡然??杵在这儿看了好一会儿,直到真正确定那人是他,心忽地一喜,紧着手里的包就蹦蹦跳跳地奔了过去! 「——闵弦!」 被喊名的人一顿,循声回过头,眼见我往自己这儿衝了过来,唇角一弯,揽上后背直接把我抱了个满怀。 而我攥着那腰间的衣料,窝在他的胸口抬眼看向他,「你怎么来了?不是要去医院复检吗?」 闻言,闵弦唯独浅笑着揉了揉头,随之落手接过我手里的包,松开我侧目开了车门,瞥了眼示意,「上去吧。」 盯着他一连串行云流水的动作,马上乖腻地上了车,坐好后才疑惑朝他问道:「我们去哪?」 而他关上我这儿的门,绕过另一侧上了驾驶座,先倾身而来替我拉好安全带,随后低眸拉好自己的,才再度看来,勾唇落下两字。 「约会。」 // 闵弟弟:做牛做马拼命工作,就为了让哥哥大嫂放心约会。 谢谢大家的七百珠,我真的太幸福啦!(举起大爱心!) 第三十二章 脆弱的谎言(4) 瞧他笑自己也笑了,心里一甜,开玩笑地调侃几句:「你还知道要带我约会?你什么时候有八点档男主角的撩妹技能了?」 「怎么?我进步了?」 「算吧。」说着别过目光,故作思考般地瘪瘪嘴,「不过还没到值得称讚的地步。」 话罢,将视线朝向他,注意到他似乎方才在外头站久了,头发被风吹得凌乱几分,下意识伸手过去替他抚了抚,而被我这么一碰,闵弦也抬眼看了过来。 他没有说话,唯独温顺地让我整理完乱发,见我抚了几下满意地想缩手回去,淬了光的双眼眨了眨,随之开口。 「??那这样呢?」 语落,就见他抬手握住我悬在空中的手腕,没管上我瞪大双眼的诧异样态,倾身而来就往面前凑近—— 一如既往的柔软香气随着迅速放大的俊顏扑面而来,心口和鼻尖像被轻轻挠了下,连分神的时间也无,下意识就闭上双眼。 只是??过了许久,面前似乎除了清晰可闻的气息,就再也没有动作? 微微一怔,还思考着这货的下个举止,岂料耳际却传来一声浅薄的轻笑??心脏一紧,立刻红着面颊瞪大眼睛! 「你闭眼干什么?」 眼角带着狡黠笑意,他看了我几眼后又开口:「你以为我要做什么?」 傻傻地盯着他,瞧出他眼底浅显易见的调戏,虽没好气但有些窘迫,「我??我哪有以为你要做什么!」 见我炸毛,眼前人却依然面不改色地盯着自己,下瞬视线微微移了些,抬手轻轻一抹唇角边。 沉默半晌,勾唇,「??真笨。」 「喝完咖啡都不知道照照镜子,补补妆吗?」 一愣,疑惑地看向他,可还未待我出声问起,闵弦却又起声,语音隐隐带着一股顽劣笑意,「留这奶泡印子是给八点档男主角犯罪的?」 愣了下,瞧那悦目的面皮看似严肃认真,眼底却全是恶作剧得逞的调笑,难为情地咬咬牙,下意识想挣脱他的手心,「才才才不是呢!工作太忙了,根本没注意到这些!我才没那么无聊??」 边说着低头擦嘴,彻底忽视了他愈发危险的目光,未料片晌后只不过一个恍神,手腕就驀地被拽了过来,随后面前便一暗—— 肌肤相触的温热,在剎那自唇上导进全身。 眨巴着眼呆了呆,而这看似只是浅嚐即止的一吻,怎料在结束的最后一剎??这货竟还在唇角轻轻舔了一下!? 一瞬间,大脑轰地一声像炸开什么,耳根子更是立刻就红得发烫。 而眼前这货瞧我一副震惊又羞耻的表情,轻笑半晌后往后一退,得意地抿了抿自己的嘴唇,「樱桃?」 「不错。」 「我喜欢你这个唇膏的味道。」 话音一落,羞赧立刻蹭上心头,一手捂住自己的嘴,另一手准备往他身上拍,却被稳当地擒在了宽掌之中。 闵弦浅浅一笑,盯着羞红满脸的我,轻松开口:「我还是伤患,你得有良心。」 迟疑几秒,彆扭地鼓起脸颊别过头,小声嘀咕道:「哪个伤患像你一样这么流氓的??」 「嗯?」 「??没、没事。」 疑惑地偏头看了我几眼,才紧着我的手放回我的腿上,却还没移开掌心,便轻踩油门,左手一转方向盘,稳稳上路。 侧了侧目光看向他,又低下视线看着自己被攥紧的手,总觉得心口麻麻的,就像挤进一粒粒粉色的细小疙瘩,而后脑海缓慢浮现出一道疑问。 怎么我和他还是夫妻时就没这种感觉? ??难道这就是男女朋友间的心动感吗? 太奇妙了。 ? 结果闵弦果然是来接我下班的,顺道带我去吃饭。 地点呢,顺了我最馋的日料。 不过事情的发展如同以往般总会出乎所想,因为正当我眉开眼笑地朝他碗里放寿司时,面前人突然淀了淀眸光,朝我开口:「夏昀。」 闻他语气明显不对,顿了下,缓缓收回筷子,瞳仁也逐渐洗刷上一片认真,「嗯?怎么了?」 「之前事多,没时间问上你。」 「在美国时,江以泯??在监狱里和你说了什么?为什么你昏倒了?」 听到此话心里咚地一响,双眼微微一睁后连忙回避他的视线,我偏头抿唇一笑,故作从容拿起桌上青茶小啐一口,又赶紧找个理由搪塞过去。 「??我那时后就是听到真相有些衝击,你别太担心。」 瞧我这个样子,眸光转了转,沉默半晌,「??崔时转告我,说他放任了凉安的抢救时间,最后才导致她死亡,是这样吗?」 听他说完,轻轻点了点头,却仍低着视线没敢对上他的,「对。」 「他说??当初有人在黑市出了天价要买熊猫血的心脏,令他因此动了歹念害死凉安,还说是自己因为喝醉不小心告诉了文少勋一切??」 「所以现在才被文少勋报復,把他弄进监狱里。」 生怕继续说下去一不小心就透露出了不该说的,于是点到为止地噤了口,而闵弦瞧我说罢,凝了凝眉叹了口气,「??崔时告诉我父亲和江以泯私底下一直有在来往,我在前天联系他后才知这件事果然属实,甚至连江以泯盗取非法交易,见死不救害死病人,父亲也都是知情的。」 听他说道,愣了下诧异地抬起头,就直直撞进那双沉淀了复杂思绪的眸里。 「他的说词是为了保护医院的名声,守护集团的良好形象,不得已才和江以泯做了交易,送他出国。」话说到此,又低下目光,眉心一紧,「但我觉得事情远不止如此,他一定隐瞒了什么。」 听着面前人娓娓道来,胸腔内的脏器逐渐失去应有的规律,我缓慢吞下一口唾沫,试图连带压下心里的慌张,又故作镇定地喝了口茶,「或许我可以理解爸爸的做法??」 闻我出声,闵弦疑惑地看了过来。 而我见他投来的目光,有些紧张地偏了偏视线,慢慢起唇:「江以泯虽然可恨,但我们并没有实质证据能将他绳之以法。」 「如果让他继续留在医院,留在国内??谁知道他哪天会不会又新生恶念到处害人?」 此话一落,闵弦似乎也思考起我的话中之意,沉默几许才终点了点头,眸中的晦暗却隐约盖过几分光点,「??是这样吗?」 「嗯,我是这么想的。」 话罢,瞧他眉心依然蹙起的模样仍有些慌,赶紧往他那儿夹了几块生鱼片,又抬眸冲他笑了笑,欲想藉此带过话题,「好了,你多吃点儿,赶紧好起来后,还是得回公司上班的呢!」 被我殷切的模样撕扯了点目光过去,定睛许久眼眸终于全然弯了起来,慢条斯理地拾起桌上筷子,可刚准备吃起却又一停,看向了我,「不过,刚才怎么听你叫的是爸爸?」 语落眉一挑,嗓音调笑,「你就那么想和我再婚?」 一愣,抽了抽嘴,压住颊边泛起的红晕,咬咬牙,朝桌面的餐食抬了抬下巴。 「快吃吧你!」 瞧他听我的话乖乖吃起饭,这才稍稍压下提到嗓子口的心脏,偏过头去,再度拾起茶杯喝了口舒舒心。 闵父知道江以泯的罪行却没有闹大,唯独静悄悄送他出国度过馀生,肯定是像我在监狱里被他威胁的那般??要是不替他掩盖罪行安心度日,他势必会口无遮拦,拉扯旁人共入地狱。 而为了保护自己的儿子,他这样的举止于情于理,都是我可以理解的??只是这个秘密,永远都得烂在我的肚子里。 思忖之间,我抬眼看向面前的男人,眸中无可抑制地暗暗划过一丝心疼,却又倏地笑了笑,拾起筷子再次夹菜给他递过去。 - 嗨这里是被期末考追着跑的肆夕(微笑哭泣)我带着更新来了! 这里简单说几件事。 一、6/17后的定期更新会在时间上做些许调整,之后会再作公告通知(比心) 二、小小小宣传:我的华赏作品《浮生相依》顺利地放上来问世啦!希望大家走过路过能支持一下! 三、也没什么了,就是谢谢你们陪着我更新,每个人都是我码字的超大动力!(*ˉ3ˉ*)? 第三十二章 脆弱的谎言(5) 三日后,闵弦如期与我一同回到公司,此刻四人座落于一办公室中,犹如静止的细粒浮尘瀰漫着不容忽视的严肃。 「根据穆总他们小组审查出来的帐目,之前公司和工程方之间的付款的确有问题,虽然我们公司依照合同都按时付了款,可是付给他们的款项却不是全匯入了合作的建筑公司。」 听司末说罢,闵弦放下了手里的帐目单,眉眼微蹙,「那钱去了哪里?」 「一家小型的建筑物料公司。」司末答道。 「因为当时项目合作的合同数量过多,大都是批量化签署的,很多合作商都是由商务部管理审批,可法务部的负责人却说??唯独这家公司的合作合同他们没有审核过。」 「这??」坐在沙发的闵淮一顿时直起身躯,咬牙拍桌,「竟然出了这么大的疏漏,这些部门的负责人是都干什么去了!?」 瞧他如此,闵弦收了收目光,低眸思索半刻又看向司末,「但没有审核过的合同怎么会通过?还付了款?」 「这个??」而司末张口欲言又止几许,再度出口的语音裹上了层窘迫,「那张合同签订和付款的时候,执行长、闵总和穆总都不在国内??恰好是在日本的那段时间。」 「??啊?」一阵讶异,我看向他。 「那段时间很多上级的审批工作都是用电话请示或邮件匯报的方式,可能是因为这样让他们鑽了空。」 此句一落,身侧的男人又紧了紧眉头,沉默许久目光一沉,「去查查这家公司的背景,看不是跟我们公司的人有关。」 语毕叹口气,抬手拧了拧眉心,「是我没有顾虑,一心防备外敌,却疏忽内部管理,早已养虎为患??这次要是揪不出这个祸根,那就是cl地產的奇耻大辱。」 闻言,司末镇重点了点头,「好的,我立即去办。」 盯着司末整理起桌上资料,闵淮一伸出手指点了点沙发边缘,似乎想到什么似的,蹙眉看向我,「??对了。」 「听说华少和天地有了合作意向,是真的吗?」 「对,因为当初程海夏??」说着一顿,抿了抿唇改口,「天地集团投资了江雪的项目,加上他们的股东大会好像也被带了风向??他们应该会以旗下连锁酒店入驻来达成合作协议,不过我们的项目最近也有几个高档酒店和品牌商在洽谈中。」 听此,闵淮一收回视线点点头,随之冷然一笑,「很好,我们就一步一步稳扎稳打,慢慢来,终究还是能搞垮那混蛋。」 语落又不悦地凝起眉,左手撑住了下巴,「听说他们在美国的產业出了状况,资金链挺紧张,没想到江雪这项目却没有受到影响,反而一直增加投入。」 而听他这么说,脑袋瓜像倏忽闪过什么,吊着心脏踌躇半刻,手心攥了攥,「你们??知道锦合会吗?」 「郑彪赫好像和锦合会的人做了什么交易,和土地有关,我在那场慈善晚宴上听到的。」 「??锦合会?」」静静听我说完,司末面色讶异地和闵弦交换了下神色,又看过来,「穆总您说的是??亚太区知名的那个黑帮?华少集团和他们竟然有来往?」 而见我认真地点了点头,身侧的男人再度面和司末对看一眼后,视线又投了过来,语气严肃认真,「你没听错?真的是锦合会?」 「我听得很清楚,他们说了什么土地合同、打款什么的??」说着抬起眸,「也许??这就是他们项目资金源源不绝的原因?」 话音一落,办公室中顿时一片寂然,而沙发对头的闵淮一收回了那撑着下巴的手,有些踌躇地打破沉默,「这件事除了我们??你和其他人说过吗?」 「没有,我谁也没说。」 「不要再告诉任何人了。」 方回答完,闵弦便倏然起声,而我疑惑地看向他,便恰好撞上了那双肃穆的眼,「无论这件事你是怎么听来的,都别去惹上锦合会。」 「他们不像日本黑道,有时还会讲些忠诚道义,这个组织自发家开始就一直在利用非法手段敛财,毒品、走私、赌博,甚至器官贩卖,传言都是他们的人在做。」 听完心一惊,唇瓣诧异地微微张起,尤其是最后那句「器官贩卖」涌入耳际,更是吓得瞳孔猛然一缩! 而瞧我如此,闵弦无奈地叹了口气,「所以你明白了?」 「他们非常危险,千万别再做危险的事,记住了吗?」 皮质无可抑制地浮起细粒汗珠,我捏紧手心,向着他点了点头,「我知道了。」 ? 自从重新整顿了第三方的建筑公司,除了工程上的帐目审核,很多事务都必须得亲临现场,才能将情况瞭解得鉅细弥遗。 而作为项目专案小组的负责人,长跑工地理所应当地成为了我工作的一部分。 「哎呦,走了一圈我腿都要断了??」 「大热天领了个团视察工地,大嫂您还真是个合格的剥削家啊?」 后头的哀嚎传入耳里,我回头瞥了眼身后跟着的臭小子,选择不搭理地收回目光,继续研究起手里的工程进度表。 而闵淮一瞧我如此,咬牙后咂咂嘴,看向一旁的人,语气又低了半度,「口好渴??唐助理,你能替我买杯饮料吗?」 「好的,闵总想喝什么饮料?」唐宛笑着回应,从口袋掏出手机,「奶茶?可乐?还是果汁?」 「嗯??」思考了会儿,莞尔开口:「可乐加冰,谢谢。」 「喔对了,最好是无糖的可乐,我不太喜欢太甜的。」 「好的。」唐宛点点头,在手机里记事本中纪录下来,随后看向我,「那穆总呢?也要吗?」 早习惯这俩一个愿打一个愿挨的工作模式,我无语地扫了他们一眼,沉沉叹了口气,「帮我买瓶水就好,谢谢。」 「好的,我这就去。」 站在原地目送唐宛离去,直到看见女子的身影走出了工地的专用门,我回过头狠狠瞪向了闵淮一,而这傢伙反倒一脸不以为意,见我投来视线还有些懵逼,「??干嘛?我又惹你了?」 「??可乐加冰?还无糖!?」我皱了皱眉,嗓音提高了八个度,「你当这儿是市中心商业区啊!工地周围方圆五百公尺能有便利商店就不错了,你要求还那么多!」 「以后是不是还要给你准备个八抬大轿,再给你打把伞!」 似乎是被我这番话给提点了一番,只见闵淮一沉默几秒,恍然大悟地啊个几声,「对欸!我怎么就给忘了,那我赶紧去和她说,去个冰吧!」 盯着这货朝唐宛离去的方向走了过去,呆滞片刻缓缓咬住下牙,这个臭小子就尽会找事! 暗自腹诽个没完,摇了摇头正欲朝前踏出一步,岂料口袋里头骤然一震??似乎有谁打电话过来了? // 谢谢大家的等待,我回来啦!(心) 今天把期末报告交出去后,真的是觉得灵魂都解脱了;) 我的暑假开始了,《凉心夏絮》也会恢復成定期更新了,往后的更新时间为每週六日,并会进行不定期加更的动作。 至于为什么少了一更??就是因为我最近开始卡稿子了呜呜呜 商战的剧情线我真的是写到快头秃(暴风哭泣) 不想随便写出来凑合,也想给大家更完整的故事,所以就这么决定了(鞠躬) 老话一句还是希望大家看得愉快,也期待在留言区看到你们足跡,我们下次见!<3 第三十二章 脆弱的谎言(6) 缓了会儿,随之拎出手机一看,停顿几秒伸手划开,「喂?海夏?」 「夏昀,在忙吗?」 「嗯,在工地上呢。」 「工地?」对头顿了顿,似乎很是不悦地问了一句,又开口:「你去工地干什么?那地方还是你需要亲自去的?」 闻言一笑,「没办法,工作需要嘛。」 「工作需要??是那傢伙让你去的?」 「他自己在工地出了事,醒来就让你代替他去?」 听他语气明显不对,噗呲一笑后,赶紧开口解释:「说什么呢,没人逼我,是我自己要来的??你知道的啊,我想努力做好这个项目,所以很多事都必须亲力亲为。」 说罢,耳畔久久无音,最后才终传来一道微不可闻的叹息,「??好吧,我知道了。」 「晚上找时间见个面吧,我有东西要给你。」 「??东西?」脑子倏然闪过什么,心像一把被人提了起来,瞪大眼睛,「又是什么东西?」 立刻便察觉到我警戒的语气,那头失笑出声:「放心吧,不是机票。」 话落沉默几许,再次传入耳里的嗓音听来低沉却带着一分释然,「现在都这样了,我还能再你私奔呢?」 「我有重要的东西要给你,应该会帮到你的。」 听他话说成了这样,脑子一转抿了抿嘴,「好,那就晚上见吧,我再联系你。」 「嗯。」 ? 晚间,应约来到了程海夏在讯息中所说的那个河边,回头张望几许,才后知后觉地发现这是他曾带我来过的河畔。 远处的粼粼波光依然映着城市的星火,大楼倒影在河面起起伏伏、随流飘摇,一眼看去,斑斕四溢。而生活却早不同以往,回首一望,物是人非。 思绪驀地发了些惆悵,许久后才想起寻找他的身影,岂料方扭回头,面前就悠悠走来一人—— 不远处的彼方,男子手拿一厚实信封走近这里,定目看了我几眼后,浅浅一笑将手中物朝我递来,并未开口。 有风恰时吹来,微微掀起颊旁碎发,引得黑发自耳后飘起,四目相对凝神许久,这才低眸看了眼他手里的信封袋,我疑惑起声:「这是什么?」 听我问起,男人眼眸微垂,目光落在手中的牛皮纸袋上,「??这是华少集团接手江雪项目以来,所有的资金流水帐目。」 闻言心头一惊,我诧异地抬眼看向他,嘴巴张了张,欲言又止几会儿却吐不出一个字。 怎料他后话却未讲全,这时才又补上一句:「还有郑彪赫保险柜里找到的秘密文件印本。」 瞳孔晃了晃,难以置信地开口:「海夏你??」 「夏昀,我想我能帮你的,只有这些了。」 语落,面前的男子再度低了低眸,沉默几许轻叹口气,压了压那本就低沉的嗓音,「那天酒会后我想了很多??」 「我知道,对现在的你而言,我说再多你也听不进去??不论我说什么、怎么劝你,倔强如你都不会改变自己的想法,你的梦想和事业,才是最能让你体现生命价值的追求。」 「所以我想帮你??」说着抬眼看了过来,眸中是无可置疑的真挚和执着。 「无论何种方式,何种手段。」 听他这么说心脏一紧,急促地开口打断:「可是海夏,你这样??」 「我知道。」可他却截下了我的后半句话,侧过几分目光又起声,眉间透着无法劝服的决绝,「但对现在的我而言,生意场上的那些都不重要了。」 「我只希望你能快乐,能完成自己的梦想,不要那么辛苦,不要赌上自已的??」 说到这里,嗓音骤然一哽没有说下去,唯见面前的男人紧了紧手心,蹙眉别过了头??可我却立刻明白了他未道尽的后话。 忽觉鼻子有些酸涨,无意间低下了视线,「你傻啊,不会的??我现在不是好好的吗?」 此话一落,两人之间的空气彷彿忽然凝滞,独流远方河水波动的声响贯穿于此,而良久后我轻轻抽了抽鼻子,再次昂首看向他,面色透着几分严肃,「??可这些文件你是怎么拿到的?」 「要是被郑彪赫知道了??」 「怎么?担心我了?」 瞧我一副担忧的神色,故作轻松地咧唇一笑,「万一我因为出卖他而被追杀,到时候你要怎么办?」 「来救我吗?还是跟我一起逃?」 一下子便听出他言语中的玩笑,没好笑地瞪了他一眼,扬声:「喂!都这个时候还开玩笑??」 「现在都是法治社会了,更何况你是堂堂天地集团的继承人,谁敢追杀你啊!」 见我愤愤不平的开口,片刻后弯了弯唇,又低了点眸子,「??也是。」 「这世上除了你和我父亲,我还真没怕过谁呢。」 闻声一愣,见他垂着眸的模样疑惑开口:「怕我?为什么会怕我?」 而他瞧我发问的模样又浅浅一笑,程海夏没有多说便扭过头,自前头传进耳畔的语音听来裹着刻意的轻松。 「走吧,我送你回去。」 ? 「对了,夏昀。」 「我忘了提醒你一件事。」 送我到小区楼下时,眼见我侧过身就准备开门下车,程海夏却又突然叫住了我,于是便疑惑地坐了回去。 看向他,「什么事?」 而程海夏目光微淀,叹了口气,「小心文少勋这个人。」 没料想到他会说出此话,些微讶异地睁大双眼,而他见我如此,没有犹豫便继续说下去:「据我所知,就是他把你和闵弦不实婚姻的秘密透露给郑彪赫的。」 一顿,蹙起眉,「??什么?」 「包括那次寿宴上给你们设局,还有cl和夏日突然爆出来的负面新闻、你们的工地工人罢工、闵弦出事??」 「这些应该都和他脱不了关係。」 「寿宴那件事后我就和你说过,设局的人一定非常了解你们,不然怎么会那么清楚所有事?他之前不是你的助理吗?对你们的事也摸得透吧?」 静静听完他这么一串,下意识地便攥紧手心,而他又恰时开口:「当初他在日本说你的心脏是他过世女友的,并且以此为目的来接近你的时候,我就觉得他的目的不纯,一定有不可告人的秘密。」 「难怪之后突然就被华少重用,原来是出卖了你们的信息??」说完,嘲讽地嗤笑一声,「现在来看,他果然是这一切的始作俑者,在郑彪赫背后出谋划策的人,一直都是他吧?」 面前人落下尾音,心底早掀起了滔天巨浪,浪花如恐惧汹涌割过心尖,引得呼吸都耐不住地急促起来。 虽一开始我就知道文少勋此番回来就是为了伺机报復,可我没有预料到他从那么早开始便暗自策划了一切,并且早已默默做了那么多,这么绝?? 「夏昀,你老实说??文少勋这样是不是和你的心脏有关?你去美国的时候,听到的真相是什么?」 「凉安真的是被人害死的?这件事和闵弦有关?」 第三十二章 脆弱的谎言(7) 看着他眼里无法忽视的疑惑抿了抿下唇,明白这件事再瞒下去也毫无意义,只好告诉他在监狱中听到的一切,唯独依然掩瞒了闵弦的那部分。 「所以??文少勋这样真的是在报復闵弦??报復闵家?」 顿了顿,目光不着痕跡地一飘,「是??」 「那你呢?」程海夏皱着眉看了过来,「他对你又是什么态度?不会因为你有了他前女友的心脏就??」 「不会的。」 知道他要问什么,立刻便想起文少勋当时在酒会解救我的事,篤定开口:「他不会伤害我的。」 而眼前人瞧我如此模样,沉默片刻,最终沉沉叹了口气,「行吧,反正没有郑彪赫的势力,他也成不了气候。」 「只要好好利用我给你的文件,应该能给他们致命的一击。」 听程海夏这么说,心头又隐隐蹭上一层不安,我抬眼看向他,微微蹙起眉,「??可是你呢?你怎么办?」 「要是我把那些资料披露出来,不就是让他们知道是你出卖了他们?」 话落,车内顿时染上一片寂静,程海夏并未立即应答,只是低眸浅笑,抬手揉了揉我的头,「不用担心我。」 「商场上这些利益也好,圈子里那些名声也好,对我而言都只不过是浮云。」 「你一直都知道的,我最想要的生活,只是自由自在地画画罢了,至于那些庞大的產业,只不过是身为程家独子压在我身上??逼不得已得完成的使命。」 听他这么说心一疼,眼尾皱了皱,「可是海夏??」 见我一脸的忧心,他却淡淡一笑,打断了我,「好了,你不要再纠结了。」 「好好实现你的梦想,不要担心乱七八糟的事,懂吗?」 「我说过,我会永远陪着你的。」 怀着揣揣不安的心回到家中,此刻坐在沙发看着眼前厚厚的资料,还是耐不住心中的复杂,抬手抚上发胀的额角。 程海夏不知道郑彪赫和锦合会做了交易??虽然不知道他是用了什么手段从郑彪赫的保险柜拿出这些资料,但这一切要是被郑彪赫知道,要是惹上锦合会的人,会不会对他不利?? 一紧手臂上倏然蹭起的鸡皮疙瘩,我不敢再想下去了。 死死吞了口唾沫,再度扭过视线看向那封牛皮纸袋??这么重要的文件,究竟该不该利用起来? ? 「这都要下班了,叹什么气呢?」 看向一旁正整理着手边文件的唐宛,摇了摇头除去昨夜的思绪,笑笑应道:「没事,就是有些心烦。」 别过头,抬手正想拧拧眉心,岂料桌面上的手机却恰好震动起来,顿了下翻开一看??上头却并未显示号码。 心里隐隐泛起了一丝不安,迟疑半刻,还是接了起来,「??喂?」 「夏昀,是我。」 听着这嗓音一愣,疑惑地微微一皱眉,可不过多久便反应上来,瞪大双眼,扶着桌沿站起身,「爸??爸!?」 似乎是听出我的诧异,对头顿了几秒,闵父的声音才又自耳际传来,「对,我有些事想和你聊聊,希望没有吓着你了。」 乾乾一笑,「怎么会吓着??还请您先等我一下。」 闻声,唐宛又往我这儿瞄了一眼,像是意会到什么,和我在空中比划几下,拿着我刚签好的资料就准备往外头走—— 「唐宛。」 将手机拿远自己,小声叫住了她,眉眼一皱,「不要让任何人进来。」 女子见我如此顿了顿,却没有踌躇多久,点了点头就往门外走去。 而我眼见不远处的门被轻轻带上,深吸了一口气后,握着胳膊走到落地窗边,下意识抚了几下心口,抿唇一笑。 「??爸,您说。」 「你应该也知道我要和你说什么。」 只闻闵父沉沉叹了口气,随之继续说了下去:「在崔时瞒着我替闵弦把你带进监狱里见江以泯后,那孩子醒来第一件事就是打电话问我??说我是不是纵容江以泯犯罪,还出资让他在美国度过馀生?」 一惊,诧异地张了张嘴,「您??」 「是,是我做的。」 「夏昀,你这次去见了江以泯,一定也多少知道,当初为了给你找到合适的心脏,为了救你,有不少人助了一臂之力,而江以泯的做法虽然有些丧尽天良,但他的举止也确实救了你,这一点无可厚非。」 「而至于我送他出国,除了不想让集团的名誉受损,也有我自己逼不得已的理由,希望你可以理解。」 听他说完,掐着手臂的指尖紧了紧,踌躇许久才开口:「爸说的话我都能够理解,也多少能接受你的作法??」 「因为,我知道您受迫于江以泯医生的真正理由,我知道您是为了想保护闵弦??」 吞了口唾沫,「保护他??永远不知道那个真相。」 「你??」那头听来似乎十分惊讶,过了许久不可置信地起声:「你都知道了?」 「对,江以泯什么都告诉我了。」 语落,低下双眼,「他以为我是您委託的律师,甚至藉此威胁我儘快替他摆脱牢狱之灾。」 听我如此说道,闵父沉默一瞬,再度开口时语气裹挟着一丝怒气,「??我当初让闵弦暂时离开医院,远离争端登上高位,就是为了让其他人不敢动他??直到这些听来荒谬的真相彻底消失。」 「那孩子无心于继承家族產业我都明白,可他强烈拒绝回到国外,所以为了让他暂且置身于祸端之外,这是我所能保护他的最好方法。」 说罢,又不屑地大声呵了声,「可我没想到江以泯会无耻到这种地步,从我这里捞了那么多钱,现在还敢拿这种说词来威胁你?」 咬了咬下唇,小心翼翼地,「爸??你放心,我的想法跟你一样,我也不希望闵弦受到伤害??所以这个真相在我这里永远都是秘密,我绝对不会说出去的。」 闵父听我如此应答,良久的沉默后,最终叹了口气,「??只是国内人多口杂,难保哪天又多生是非??你一定要多加注意,谨记在心。」 点点头,「我知道??」 「执行长,穆总已经说了不能让任何人进来??」 怎料话未道尽,不远处的门外就传来唐宛急切的嗓音,惊讶地侧过目光之际,门就被人无情地一把推开—— 「啪——」 剎那间,一抹頎长的身影突兀地撞进了视线之中,吓得发僵的视线立刻锁定于那双复杂混沌的双眸上。 呆滞地张了张口,指尖一松,手机猛地砸落于地,伴随着萤幕边角轻微碎裂的细响,晃荡在了整个空间里。 而眼前的男人盯着我许久,本就纠杂的眉目又紧了半分,低着嗓子拋出疑问:「??什么真相?」 「什么秘密?什么保护我?」 闵弦说着,万般锐利的目光扫了扫我无措不已的面色,微微发哽的嗓音透着一丝颤抖,「夏昀??」 「你们在说什么?」 ——本章完。 // 倒数五章结局啦! 第三十三章 坠落(1) 悬在空中的指尖一阵僵涩,满目诧异地盯着那骤然出现的男人,恍恍惚惚地踅过身去,唇瓣微张,愣得连句话也出不了口。 而闵弦皱着眉看了我几眼后,视线一移,瞥了眼地面上碎裂的手机,又抬眼,「??父亲为什么会打电话给你?」 「你们瞒了我什么?」 「闵、闵弦??」 眉间又一紧,敛眸打断了后话,「??夏昀,告诉我。」 见他如此迟疑许久,低眸咽了口唾沫,随之装作不以为意地笑了笑,迎向他的目光,「没有什么??你听错了,爸爸他只是打电话给我叙叙旧,问我过得好不好。」 闻言,眼里倏忽闪过一丝复杂,侧目看了眼唐宛,见她得到示意后走出门外,才又抬眼看了过来,瞳孔一转,「??是吗?」 语落,嗓音跟着眸子一同低了下来,轻扯唇角,「我一直以为自己是你最信任的人,你什么都会告诉我的。」 听他这么说心里一阵刺疼,我紧咬下牙,「??对不起。」 「这件事??真的不可以。」 此话一落,面前的男人一僵,不解地朝这儿投了点目光,而我扶着桌角,半颓着身躯艰涩开口:「就像你没有告诉我曾经想寻死的事??」 「人们有时选择不说,不是因为不信任对方,而是因为不希望对方因此受到伤害。」 「我不想要看到你受伤,也不想因为无法改变的事情影响你的心情,所以??不要问了,我相信你也一定能理解我的,对不对?」 话罢,沉默片刻,直到再度抬头看向面前的男人,那张清冷的面皮已然染上一片混沌复杂,闵弦似乎有些讶异地盯着我许久,才微微侧过目光,眼瞼扫上了一片黯淡。 而片刻后,他却又像下定了什么决心般,轻声应道:「??我知道了。」 「那我们不提这个了。」 说着往这儿走近一步,唇边泛起一丝浅淡笑意,「到点了,我们去吃饭吧。」 「??啊?」 「好,等、等我一下??」 一切转变得太过突然,匆匆回过神后,我抬手将凌乱的发丝顺至耳后,又转身而去理了理桌面,把重要物品收回包里。 闵弦见此,轻嗯一声,「我在外面等你。」 扭过头去,就见他转过身,不紧不慢地走出了办公室,而手上匆忙的动作一顿?? 思索片刻,缓慢闔上了嘴,皱着眉晃了晃脑袋瓜,我把手机扔回包里,也起身跟了上去。 ? 週一一早,公司全体的员工大会如期举行。 只是讨论还未开始,会议室内的气氛早已躁动不安,议论纷纷。 「你听说了吗?我们公司的工程副总好像涉嫌亏空公款,逃逸了。」 「真的假的?怪不得好几天都没见着他的人影??」 「真的真的!我听说他以公司的名义私自跟自己亲戚新创办的小公司签了合同,还偷偷移了公司不少钱过去呢!」 「对对对,我也听说了,上次公司闹工程拖欠款项的事,也是他惹出来的吧??难怪对方一直跟我们说没有按时付款,原来都是被他给吞了!」 「可怕??最近公司那么多灾多难,该不会真的会出事吧?」 「什么出事?这事都已经出够多了,你别再乌鸦嘴啊,这可是我争来的饭碗呢!」 指尖摩挲着纸页边缘,我低着头听着周遭的议论,心中五味杂陈。 而恰时,会议室的门却被人一把打开,随即就见闵弦自门口渡步而入,后头还跟着闵淮一和司末,三个人脸上神色都不怎么好,尤其是闵弦。 只见男子坐落长桌主座,抬手拧了拧眉心后,扫了圈底下眾人,「在开始前,我先说几句。」 「你们都知道最近公司很不平静。」 「首先,工程合同和付款审批上出了漏洞是我的失职??在这里,我向大家深表歉意,但同时也希望各位不要受此影响,对公司失去信心。」 「接下来要面临的后续工作很辛苦,希望你们能坚守自己的岗位,做好该做的事。」 「等到项目建成,公司会出资集体出国旅游一次,就当作对大家的犒劳了。」 闵弦说罢,会议室瞬间便爆发出各样惊喜的欢呼,而男子看着眼前眾人,沉默几许后浅浅一笑,看向司末,「好了,会议开始吧。」 瞧他几句就让方才烦闷的眾人转回满血状态,我抿了抿下唇,也暗自深呼了一口气。 郑彪赫那头这遭来势汹汹,也是时候打起精神,好好面对接下来的挑战了。 只是,一下会议,一通始料未及的电话便倏地捎来耳侧—— 「喂?穆小姐吗?」 「我是尹太太的管家张婶,太太她今天突然昏倒了,现在人在医院??」 怔了下,我诧异出声:「??什么?昏倒!?」 「她怎么了?为什么会这样??现在怎么样了?」 那头似乎有些踌躇,「医生没有说,太太也不让我告诉你,可是??」 没等电话里妇人还说了什么,皱紧眉心,焦躁地脱口而出,「我知道了,我现在就过去??」 迅速掛了通话,急匆匆地就欲衝回办公室收拾东西,可压根儿没完全转过身,迎面就撞进了一个人的怀里。 「唔??」 摀着额头抬起眼,只见闵弦搂着我的肩头往后妥妥带了些,看了眼我忧心的面色,疑惑出声:「怎么了?谁昏倒了?」 见到是他,心里的急切直接瞒不住了,匆匆忙忙地开口:「我、我妈妈,现在在医院里??不知道为什么昏倒了,刚刚张婶打来??我必须马上过去。」 见我一脸不知所错,轻轻抚了抚我的肩,开口:「别慌,我陪你一起去。」 「??啊?」 疑惑地抬起头,可他对我的迟疑不以理会,就像给小动物顺毛似地揉了把我的头,又起声:「收拾下,我在楼下等你。」 愣愣地回头看这男人渐去渐远,呆站原地许久,心里悄悄溜出了个大问号?? 虽然闵弦一直和尹妈妈有联系,可这样拋下工作,陪我一同去医院看望真的好吗? 可才思索一半又晃了晃脑袋瓜??算了,现在尹妈妈的情况还是比较重要。 这么想着,便赶紧走回办公室内收拾自己的包。 第三十三章 坠落(2) 等我们赶到医院的时候,尹妈妈似乎才刚醒。 见妇人想坐起,身侧的男人立刻便上前调整好病床的斜度,又扶着她靠于床背上,而我走到了床的另一头,握住尹妈妈的手,忧心忡忡地开口:「妈,你怎么就突然昏倒了?」 尹妈妈先向闵弦浅浅一笑,又轻轻拍了拍我的手,「傻丫头,我已经没事了,你看我现在不是好好的吗?」 「都怪张婶一天大惊小怪的,害得你和闵弦还得白跑一趟。」 听她如此说道,闵弦低眸淀了淀眸光,沉声开口:「伯母哪里话,您不舒服本来就应该第一时间通知我们。」 「是我和夏昀平时太忙,没有时刻关心您,实在惭愧。」 闻此,我又是愧疚地低了点眸子。 而卧床的妇人侧目看了我一眼,哎呀一声,「好了,不要自责了,我知道你们平时忙,有心来看我我已经很高兴了。」 「倒是闵弦你??」说着抬眼看向他,「上次受伤才出院不久,身体好些了吗?」 闵弦莞尔一笑,「已经没事了,谢谢伯母关心。」 「那就好??那就好。」 眼见妇女稍稍苍白的笑容,仍旧耐不住心底的紧张,担心地开口:「妈,医生怎么说?你为什么会昏倒?」 眸中倏忽闪过一丝慌张,却又立刻被笑意盖过,「我没事,就是有些贫血,不碍事。」 皱起眉,「??真的吗?你没骗我?」 「你这丫头??我怎么会骗你。」抬手捏了下我的鼻子,又轻轻摸了摸脸,「好好和闵弦回去吧,我没事了。」 「可是??」 「哎呀,别可是了??」尹妈妈好笑地皱起眉,抬头看向旁人,「闵弦啊,你赶紧带这丫头回去上班,省得她嘮嘮叨叨的。」 张口还欲说些什么,身侧人却突然搂住我的肩膀,短促一愣后抬起眼,一下便瞧见那眼底的示意。 而后,只见闵弦和尹妈妈点了点头,又起声:「那伯母好好休息,改日我再来看您。」 「嗯,去吧,路上小心。」 ?? 走出病房,一路埋头跟随着旁人的步伐,心里的不安却仍堆在脸上。 闵弦见此,轻轻叹了口气,抬手揉揉我的头,「你就别担心了。」 听他这么说一下子又焦躁起来,皱起眉看向他,「可是之前来医院看你时,我才见到她来医院拿药,这次又突然昏倒,我??」 欲言又止几许,最终还是自责地低下头,咬着下唇瓣,「都怪我平时太少关心她了。」 面前的男人沉默一瞬,眸中好似有不明的情绪一闪而过,压着嗓音,「??以后常回家陪陪她吧,伯母她一个人,确实不容易。」 「嗯??」 抬眼而来,摸了摸我的脸,「你的身体也不好,也要多注意,知道吗?」 微微鼓着腮帮子,点点头,「??知道了。」 瞧我这副模样轻声一叹,侧目看向前方,「好了,我送你回家吧。」 一傻,「??回家?」 闵弦轻嗯了声,「这段时间你也累了,下午直接回家休息吧。」 「可是工作??」 「公司不急你半天的工作。」 沉默几许,知道自己拗不过他,只好又乖腻地点点头,「??好吧。」 ? 回家路上,车里是异常的寂静。 身侧男人始终不语,半侧着眸似乎在思忖着什么,而我心里全纠结着尹妈妈的事,也没有心思和他说起话来。 持续着这样的沉默,不知过了多久,闵弦却驀地出声打破静謐:「??之前你说过,关于辞职的事。」 顿了顿,扭头看向他,却见闵弦依然盯着车窗外,面色起了一分自责,「你确实不应该为公司承担这么多,毕竟你的身体??」 「如果你累了,想要离开??即使项目没有完工,也不要勉强自己。」 「那么久以来,为了不让公司落于人后,你经常加班到深夜,甚至连饭也忘了吃。」 「你的能力和热忱我一直都看在眼里,也很感谢你,但是??」语音一哽,缓了下才道出后话,「你是从鬼门关前走一遭的人。」 「从最初开始,你就应该享受愜意的生活,而不是为了我家族的集团盛景,天天埋没在文件堆里。」 话罢,闵弦紧了紧手心,沉沉叹了口气,「今天看到伯母晕倒,我想起她一直以来走过的路。」 「我不能让你像她一样,为了事业,拖垮身体。」 静静听他说完,我垂着眼抿了抿下唇,而后无奈地浅浅一笑,伸手抚上了他的手背,「??你错了。」 「也许以前的我喜欢追求愜意无忧的生活,可是现在??我找到了自己的人生价值。」 男子闻言,愣愣地抬头看来,而我缓慢低下头,嘴角带笑。 「你还记得吗?」 「在当初那场宴会的天台上,你曾和我说过??关于我是谁,不是靠过去就能解答的,我想要什么样的生活,我自己找出来就好了。」 「这段日子以来,我从一个门外汉走到今天这个地位,除了得到别人对我的肯定,也找到了自己生活的价值。」 「我曾经徬徨,多次迷茫地问自己究竟是谁,可在不知不觉中,早已一次次比过去还坚韧勇敢,拋去杂念。」 说罢,抬眼看去之际,恰好对上他投来的目光,微微一笑,「这个项目对我而言,已经不是像最初随意丢来的任务,而是我的梦想。」 「我期盼有一天,我能站在自己脑海里幻想的那个巨型鱼缸前,看着鱼儿在里头自在悠游,而人们聚在四周惊讶地感叹??」 「生命多娇,又如此奇妙。」 「我想那一刻,我一定无比欣慰又自豪吧?」说着咧了咧唇,笑意漫出眼瞼,「所以为了那一天,我愿意拼尽全力努力一次,不是为了公司,也不是为了你,而是为了我自己。」 「而且??」莞尔一笑,又紧了紧他的手,「能这样和你一起努力,我也很高兴呢。」 尾音一落,闵弦直直看着我没有开口,只是眼瞳流转着抹抹隐光,直到车又拐过一个路口,身侧人才反手将我的手攥紧掌心,随之低下头缓缓说道:「??好。」 「我也会一直陪着你的。」 第三十三章 坠落(3) 抵达小区,几次推託还是回绝不了他想看看此时住所的理由,只好让闵弦将我送到了家门口。 可那莫非定律对我来说向来灵验,因为压根儿连楼都还没上,就在电梯口遇上了最不想见到的人。 一看见文少勋站在电梯前,身侧的男人脸色瞬间就变了。 三人如此面面相覷,不知所措的我悄然瞄了眼身边人,又小心翼翼地挪回了视线,暗自在心里崩溃。 而这般凝滞的尷尬氛围里,寂寥许久,还是闵弦沉声发话:「你怎么在这?」 一急,「他??」 「这话倒是好笑了??」文少勋随即出声打断了我,眸中笑意瀲灩,「我和夏昀住在一起,当然会在这里了。」 听他这句明显为挑拨离间落下的话,我慌忙地看了眼闵弦,头皮一麻赶紧开口解释:「他现在住我隔壁,前不久前才搬来的,是、是我的邻居。」 闻此,神色里原先的不解逐渐消弥,转为一层浅薄的慍怒,闵弦开口,语音冷冽,「邻居?这么巧?」 听出他话中别样的意味,文少勋从容一笑,「确实很巧。」 语落,又抬眼看向他,散漫地挑了挑眉,「没想到cl现在忙得像炸了锅,闵执行长悄悄送下属回家还被我撞见了。」 言语间的「悄悄」二字甚是刺耳,「下属」一词更彷彿带着对我的浓浓警告,而文少勋落下这话后,更不忘似有若无地扫了我一眼。 「??下属?」 听他这么说,闵弦很是荒唐地冷笑一声,而我见他啟唇正想说话,双目微瞪,隐隐一把拉住了他的胳膊! 现在的文少勋简直是颗未爆弹,多说不仅无益,反倒可能被他抓了把柄! 而闵弦一顿,不解地低下眸看了看我,直到看清我眼里的暗示,缓了片刻忍住后话,沉声开口:「??我正大光明送她回家,何来悄悄之说?」 「倒是你,刻意住在她隔壁,不才是有心之举?」 瞄了眼我暗自攥着他的手,文少勋缓缓收回目光后又冷冷一笑,「呵,您还真是贵人多忘事,我不是早就说过了?」 「我想追求穆夏昀小姐,这句话可不是开玩笑的。」 听文少勋这番言论,本以为闵弦又会发作,正想捏捏他的衣袖做出暗示,却不想他仅是浅淡一笑,下秒从容自若地开口:「没错,你是说过,可我不认为你是真心的。」 听此一愣,我傻兮兮地抬眼看向他。 「在我父亲寿宴下药,乃至后来造假的监控录影,都和你脱不了关係不是吗?」 「而你得到郑彪赫信任的手段,不就是出卖在公司收集到的机密,还一直为他出谋划策?这样一步步谋算陷害夏昀的人,又怎么会真心追求她?」 面前的男子闻言,像始料未及地愣了数秒,原先泰然自若的面皮竟瞬间窜起明显的怒气,好似无法控制住情绪般,朝闵弦厉声开口:「我从来没想过要去伤害她!」 「要不是你拿错了酒杯,又怎么会让她成为你的代罪羔羊!?又怎么会让郑彪赫借题发挥,让她为了你承担了那么多!?」 倏然瞪大双眼,我看向满脸怒意的文少勋??他这是,承认了? 难道真像程海夏说得那般,监控事件只是郑彪赫的借题发挥?而文少勋的初衷只是想让闵弦、闵家难堪而已? 闻言,闵弦目光一冷,又是淡淡一笑,「是吗?所以你要害的人是我了?」 面前的人沉默,并未否认。 「为什么?」而闵弦再度开口,眉目一挑,「我与你无冤无仇,为何要害我?」 听他如此说道,文少勋又是冷然一笑,「??无冤无仇?」 「如果害死一条人命也叫无冤无仇,那天底下就再也没有需要怨恨的东西了!」 闵弦皱起眉,思忖半刻,「害死一条人命?」 「我不明白你在说什么。」 「你当然不明白。」文少勋随即应道,目光一片冷凝,却恰时勾了勾唇角,「或许你可以去问问你的父亲,也许他会告诉你一切。」 神色又覆上了一片不解,「??我的父亲?」 听到这里,心里的慌张早已倾泻而出,我绷紧牙关害怕着文少勋的下一句话,一边暗自焦躁着该如何终止话题,幸好面前人似乎没有再解释下去的耐心,唯是抬手理了理领口。 「总之,这件事自始至终都是你们闵家该偿还的债,如果你有良心,就不要再把夏昀牵扯进来为你们挡刀。」 「不论先前我有多少是非对错,现在我只希望是在商场上堂堂正正地击溃你们。」 闵弦瞳孔轻转几许,最终一笑,「是吗?既然你都这么说了,我当然也希望你能说到做到。」 「虽然你们三番两次用阴险手段打击我们,但我不是个畏惧逆境的人,更别提会怕你们。」 「夏昀想不想留在公司是她的自由,我只会尊重她的意愿,尽力让她远离事端,实现梦想,这跟你我的事无关??」说着抬眼看向眼前男子,面无表情地起声:「希望你能搞清状况,现在牵扯她进来的不是我,而是你。」 「呵??」而文少勋再度笑了笑,侧目看了我几眼,又朝向闵弦,「看来我们是无法达成共识了。」 「既然如此,我也希望你搞清楚一点。」 「我和夏昀之间的事,也只是我和她的事??她欠我的,我自有其他方法讨要回来,至于你??一昧的被动防守不是赫赫有名的cl地產应有的作为吧?」 「如果只会被对手攻击而无丝毫还手之力,我认为你根本没资格保护夏昀,更别谈帮助她完成梦想!」 「商场如战场,成者为王,败者为寇,没有人会在乎胜利者的手段是否正大光明。」文少勋语落一笑,松了松眉目,目光挑衅,「希望你可以儘早明白这个道理,否则??」 「我相信你很快就能体会到一败涂地的滋味。」 第三十三章 坠落(4) 文少勋此话一落,闵弦看着他并未开口,只是蹙着眉似乎在思考着什么,可面前人又低下头看了眼手錶。 「时间不早了,我还有事,先走一步。」 「闵执行长送完人就早点回去吧,天黑得早,小心迷路。」 语落,只见文少勋又似有若无地瞥了我一眼,便转身快步离开现场。 直到我回过神看向身侧的男人,却发现他仍旧盯着文少勋离去的背影,良久后才收回视线。 目光如泥混杂,声线连着目光一同低了下来,闵弦沉沉开口:「他说的是真的吗?」 「凉安被害死这件事??和我的父亲有关?」 脑子里一团乱麻,我抿了抿下唇,一时之间不知该如何回应,未料面前的男人却又再度开口:「那你呢?」 「如果我家真是害死凉安的兇手??你怎么办?」 心里一惊,我愣地看向他。 「会恨吗?还是会原谅?」 瞧他有些颓丧的模样,心里顿时泛起几丝涩疼,我咬了咬下唇瓣,「我??我不会恨。」 「我也不知道自己会怎么做,只是??恨一个人太累了,我不想恨。」 听我如此说道,面前的男人沉默半晌,而后抬眼看了我数秒,随之伸手将我揽进了怀里。 双目微睁,左颊轻贴他的胸腔,只觉他的下巴轻轻磕在了肩头,遗下一层浅薄的温热,隔着衣料烫进了肌肤表层。 被他这个举动惹得有些发懵,缓了许久,下意识抬手抚上他的后背,未料他却突然开口:「??对不起。」 愣了下,好笑地拍了拍他的背,「??你傻啊,怎么突然和我道歉?」 未闻他的后话,轻轻从他的怀里挣脱开来,仔细地看了看他的脸,释然地莞尔一笑,「行了,你也把我送到家了,快走吧,别耽误了时间才好。」 语落,又瞄了他几眼,轻捏他的手心,「答应我,无论发生了什么,都不要自责,知道吗?」 瞧我这样子,男子眼睫轻微耸动,片刻后唇边泛起浅淡一笑,抬手又将我往怀里带了过去。 下巴蹭着后颈边,无人再度开口。 而我当他默认了,一下一下地轻拍着他的背,心里的不安减去大半,却依然悬于空中,无法稳当而落。 文少勋终是和闵弦挑明一切,这般大胆地兵戎相见??事情,是不是开始向着我最不愿意,却又无法避免的方向发展了? ? 之后的一段时日,生活再度被紧张忙碌的工作妥然佔据。 幸好项目近期较为顺利,已然有几栋高楼宣布封顶,照这个速度发展下去,我们的完工计划在年底应该就能实现了。 也是最近过得比起以往还要风平浪静,于是我迟迟没有拿出程海夏先前给我的资料——心里想着或许,时机未到。 自从上次碰见闵弦后,文少勋似乎也忙碌了许多,除了零星几次在电梯里的偶遇,我们便再无交集。 至于闵父呢,自从上次那通突然终止的对话后,也再无一次来讯。 许是我太忙无暇顾及,可那次与闵父的通话仍让我有些担心,而在公寓里文少勋与闵弦的那次对话后,更是让我这颗心终日悬于高空之中,无法安定。 正喝着桌上的冰美式小歇,脑中无可抑制地想起近日的琐事,我长叹了口气,正坐直腰桿准备接下来的工作,办公室的门却被人急匆匆地一把推开—— 「穆总,不好了!工地又出事了!」 「??什么?」见唐宛十万火急的模样,心底一惊,蹙眉扬声,「工地又出什么事了!?」 「那个吊车司机,就是砸去执行长的那个司机,警方找到他了,可是??」 万般焦急,「可是什么?你快说啊!」 「可是他现在正在我们工地的楼房顶上,似乎是想要跳楼??」 心脏一疙瘩,后背的冷汗简直都被逼出来了。 先不论这位司机是否真想畏罪自杀,要是这时工地出了人命,事情就不可能是停工几天,或者几篇新闻就能搞定的了。不管是对社会大眾,还是我们的项目而言??他都不能死! 在脑内快速整理了一轮思绪,我强逼自己冷静下来,抬眼看向唐宛,「现在情况如何?」 「警方已经包围现场,消防救援队也到了,执行长和闵总都不在,我第一时间就来找你了。」 「我知道了,我们马上去现场!」 ? 当我和唐宛赶到工地,现场早被人群密密麻麻包围个彻底,一眼望去水泄不通。 眾人齐齐望着项目才封顶不久的一栋二十层高楼,消防人员紧张地铺设救生气垫,警察则或用步话机与上头的警员确认进展,或大声吆喝着围观群眾远离工地之外??四周空气全然受纷纷议论与各样杂音所填满。 心一紧,我抬头看去—— 那么高的楼顶,除了瞧见几个模糊的黑点于上头轻微浮动,便什么也看不清。 而似乎是发现见我来了,工程方的负责人立刻便穿越人群走了过来,语带万幸,「穆总,你总算来了。」 紧张地点点头,「现在情况怎么样?」 「我也不清楚,警方正在上面和他联络,不过??」 「不过什么?」我赶紧追问道。 闻言,另一位随行而来的负责人立刻接上了话题,「他说什么也不肯下来,还非要见地產公司的负责人??」 听他应答,毫无犹豫的分秒,我立即点了点头,「我知道了,我去。」 眉眼一皱,「可是??」 无暇顾及他们还说了什么,和他们交代几句后,转身就找到了负责的警官,简单于他表明下身份,他也果断同意我上去交涉,并镇重告诉了我一些注意事项。 「嫌疑人现在情绪激动,说话的时候尽量不要刺激到他,先满足他的诉求,有什么事等我们把他拉下来再说。」 点头,「我知道了。」 「还有,他要求见的是你们的负责人,如果你去??」 「没事,我可以与他交涉的。」瞧出了面前人眼底的犹豫,打断他的话,语气不容置喙,「我就是项目专案小组的负责人。」 第三十三章 坠落(5) 穿戴好安全设备后,和唐宛简单交代几句,我便与工程方负责人一同搭乘工用电梯,缓缓升向楼顶。 未料半途中,电话却突然响了起来。 以为情况又有什么变动,连看也没看就速速接起,「喂?」 「夏昀!」 一道急促女音慌忙传入耳际,怔了半剎那,我蹙着眉心开口:「??安娜?」 「夏昀,有一个不好的消息得告诉你??」 电话那头吞吞吐吐,可凭此刻的状态根本就没心思听她在说什么,只好先敷衍回应:「安娜,我们能不能晚点再说,我现在??」 「海夏出车祸了。」 面色一僵,指尖松了松,手机差点就落在了地上。 「??你说什么!?」 「海夏他,出车祸了??」对方似乎很是犹豫,踌躇几秒后,嗓音再度接踵而至,「具体情况我也不太了解,我和韩澈现在正赶去医院,你??」 双瞳晃散地飘了飘,手机缓缓自耳侧滑落,我倾身堪堪扶住了电梯四周的铁网。 不知是恐高症復发,还是心里的压力太大,强烈的晕眩感骤然袭进脑门,甚至惹得视线一时之间模糊了起来。 ??程海夏出车祸了? 怎么会出车祸?是不是和他给我的那份文件有关?难道是锦合会下的手? 脑门突然窜起一阵阵黑色,而身侧人瞧我如此,紧张发问:「穆总,您还好吗?」 一咬牙,甩了甩脑,「我、我没事??」 没事的,先解决现在的事要紧??先解决现在的事要紧。 这么想着,再度看向手机萤幕时,电话早成了忙音,而我迅速地将手机放回了口袋。 打起精神来,夏昀。 事情也许没有自己想得那么复杂,或许就只是一场普通的车祸??只要先解决眼前的事,再马上去医院,海夏他一定没事的。 在内心如此不断安慰自己,攀着铁丝网的指尖却无法停歇地颤抖着。 而过了数十秒后,电梯终于抵达楼顶,却需要再走两层粗糙的楼梯才能到达最顶层。 因着高跟鞋步伐有些不稳,每一阶楼梯都走得颤颤巍巍,而我压根儿就不敢往下看,头顶像一直盘旋浓浓云雾,连呼吸都变得困难起来。 「穆总,您的状况还可以吗?要是不舒服??」 立刻开口打断他,「没事!」 「我可以的??」 深呼几口气,面皮僵涩地凝视前方的楼梯,逼迫注意力不被脚下的万丈深渊撕扯一分一毫,手心紧着铁桿的力度又加重了几分。 穆夏昀,你可以的?? 你可以的。 虽早知道以前的穆夏昀恐高,但我却没想到??美国之行后不但没有好转,反而还变本加厉? 难道是与心脏所承受的压力有关?还是自己的灵魂早在不知情的状况下,早被穆夏昀的意识佔据得彻底了? ?? 到达顶层,一眼望去,只见一位衣衫襤褸的中年男子抱着一根鹰架蜷缩在角落最边缘,而周身几位警察和工人们正极力地在安抚他。 而一见我上来,一位警官赶紧挥手开口:「来了来了!你要找的负责人来了!」 「有话好好说,不要激动,有什么要求儘管提,她一定可以满足你!」 闻言正想开口,怎料那位司机一见着我,短促一愣后情绪好似骤然崩溃,扬声哭喊着:「我、我没有杀人!」 「我没有想过要杀人!我是冤枉的,冤枉的!」 「为什么你们要到处抓我??不放过我??」 见他状况明显不对,赶紧上前一步,努力让语调冷静下来,「我们没说你杀了人,警察也不是想抓你,他们现在是想救你啊!」 「你骗人!」 却不想他听我如此一说,立刻又揪起神色,伸出一隻手指着我,「你们这些有钱人最爱骗人了!」 「我们工人辛辛苦苦争的血汗钱,却总是被你们拖欠工款!」 「我女儿生了病,需要很多很多钱,我拼命地赚钱要给她治病,可你们说不发就不发了!要我怎么活!?啊!?」 「你先不要激动,这其中有些误会??」我无奈开口,伸手试图制止他的行为,「不是我们不发,是我们公司出了问题,有人私吞了你们的钱??」 「这件事我们已经在处理了,亏欠你们的一定会全数补??」 可后话却还未说全,眼前攀抱着鹰架的男子又扬声怒吼:「我才不相信你们!」 「你们都是骗子,以为随便编个理由就能糊弄我们这些老百姓,你们一天天吃香的喝辣的,根本就不会在乎我们的感受!」 眼见那位司机指着我愈骂愈兇,着急着就想解释,未料再度踏出脚步后鞋跟似乎踩到了个小坑洞,整个人都还未反应上来,身子就直直朝右一歪! 「——穆总!」 一道惊叫匆忙传入耳际,心里疙瘩一声,可瞪大双眼之际??自己不仅安然无恙,甚至还被人护在了怀里? 呆愣看着被搂着的胳膊,心有馀悸地抬起眼,一张蹙着眉目的清冷面皮便映入眼底。 眼瞳一阵恍惚,我傻不兮兮地啟唇。 「??闵、闵弦?」 而他闻言,上下扫了扫我稍稍泛白的面色,不悦的语气挟着一丝喘息,「你怎么一个人来了?都不告诉我?」 「我??」 可他也没有再问下去,只是又皱着眉观察了我几眼,便抬头看向那缩在角落的人影,接着一把将我拉至身后。 「所以呢?」 语音冷然,「就因为没拿到钱,你就可以随意杀人吗?」 见闵弦开口向他质问,这才终于缓上劲来,心里担心他控制不住言词刺激他,可方拉了拉他的衣角,手却被他暗暗握住。 而闻他此句,前头的司机又是厉声开口:「我说了!我没有杀人!没有杀人!」 「我根本就不知道车里有人!」 听此,闵弦不屑一笑,「没有人?那就可以砸车了?」 「就算我们在你眼里为富不仁,我们也不会去做犯法的事。」 深怕他说得太重,眉眼微皱,又想捏捏他做个暗示,未料那司机反而呆愣地顿了下,接着竟有些惭愧地开口:「我我我也不想的!我、我是被逼的!」 身前的男子挑了挑眉,没有停顿的空隙,再次有条不紊地开口:「喔?谁逼你了?」 「你说自己是被冤枉的,那是谁指使你这么做的?」 // 明日更新完后,因现生因素更新时间改成星期三与星期六。 一样谢谢大家的支持呀,爱各位(?3?)? 第三十三章 坠落(6) 眼见那位司机被闵弦这番话问得一阵愣神,几位警员想趁机上前拉下他,可方动作,就被他一眼发现,「你、你们都别过来!」 「再过来??我、我就真的跳下去了!」 瞧他又激动起来,我轻轻挣脱闵弦的手,随之走到他的面前,匆匆开口:「你别激动!冷静听我说??」 着急地咬了咬牙,瞳孔快速一转,又啟唇。 「我相信你!」 语落,见男子脸色微微一愣,短促的停顿后,再度缓缓开口,语气真挚,「我相信你是被冤枉的。」 「真、真的?」 闻言,不着痕跡地瞄了眼身旁的警察,我镇重地点了点头,「??你有个女儿吧?她前不久去世了,因为白血病。」 「我相信你一定为她付出了很多,她的离开对你而言一定也很痛苦。」边说着,边缓步凑近了他,「我知道钱对你来说很重要,是拿来救命的,所以你的愤怒和痛苦??我都能理解。」 「我也相信一个如此爱女儿的爸爸,不会做出如此杀人之举。」 那位司机静静地听我说道,佈满皱纹的面容逐渐变得悲伤起来,而我见他情绪渐趋稳定,吞了口唾沫,再度凑近了他一步,「我明白你们工人对我们一直有偏见,认为我们只是高高在上的资本家,剥削家,只知道压榨你们的劳动力。」 「可是你知道吗?我们也许只是比你们站得高、看得远些,但其实??」顿了顿,目光随之一沉,「有时候我们活得比你们更累,更辛苦。」 话罢,我抬手稍稍拉开自己的领口,露出胸前浅淡的疤痕,「我是一个移植过心脏的人,没有健康的身体,和你女儿一样??」 苦涩一笑,抬起双目,「也活不了多久。」 此句一落,面前的男子倏然惊讶地瞪大双眼,而身后人闻言眉眼一皱,手心紧了紧,张口欲言又止几许却没有出声。 而趁那位司机恍惚的片刻,我又悄悄走近了他一步,「其实我们都一样,都是为了生存而挣扎,人终有一死,这对谁都是公平的。」 「想死是很简单没错,马上从这里跳下去就可以了,可是??你想过其他人吗?」 「如果死后见到了你的女儿,你要如何和她说起这一切?」嘲讽地浅浅一笑,「爸爸被人冤枉,被人陷害,为了证明自己的清白跳了楼?」 「你的母亲呢?她又会怎么想?」抬起眼,面无表情地看着他,「自己辛苦养大的儿子,悽苦一生,结果就这样背着杀人犯的罪名,草草结束了生命?」 「还有那些想陷害你的人,说不定你这么一跳,正好就满足了他们杀人嫁祸的算计!」 「你想,这样真的值得吗?」 语落,见他缓缓垂下头来缄口不语,我终于踏出了最后一步,走到他的面前,努力抿唇一笑,「死很容易,可是死了就真的什么也没了。」 「我知道你心里委屈、不服、愤怒??可是只有活着,才能证明自己的清白,一切才会有希望。」 「你在天上的女儿,一定也不希望自己的爸爸这么去见他??对不对?」 尾音消弥之际,字句彷彿是戳中他的痛楚,扭曲的面色再也绷不住了,只见男子微微张口,下瞬便失声慟哭。 不忍地皱了皱眼,朝他伸出手,「我相信你不是杀人犯。」 「把一切都告诉警察吧,他们都会帮助你的。」 见他缓缓松开鹰架,抬手摀住猩红的双目,痛哭得不能自己,四周的警察与工人们不敢再多作迟疑,迅速便蜂拥而上。 而见那位司机安然无恙地被带离鹰架边,我这才踉踉蹌蹌地退到他处,可身子却蹣跚一歪,还是禁不起虚弱瘫倒在地。 「夏昀!」 肉体的乘载彷彿到了极限,过于紧绷的神经逼得大脑的血液都开始逆流起来,眼前是一道道骤然铺盖而上的黑影。 倾身而来扶住了我,闵弦眉眼紧皱,「坚持住,我马上就带你下去!」 男人急促的嗓音盪于耳畔,而我精疲力尽地轻嗯一声后,撑着他想站起身来,可奈何双腿阵阵发软,压根儿就没有馀力动作。 掌心虚软地攀在他的手臂上,昏昏沉沉中,无心地向下一瞥—— 虚颓的工地景象埋入眼帘,自己与地面的距离彷彿在剎那间不断拉长,直至画面模糊不堪,上下浮动。 心里疙瘩一声,双瞳微微瑟缩。 恐惧在视线触及地面的瞬间便覆上脑门,我张了张口,指尖的颤慄愈发明显,虹膜外的光影浮躁得慑人。 而片晌后,心底某股潮水,竟犹如穿越了层层时空的逆流,倏然奔涌而上—— ?? 「你要干什么!?快下来!」 扭过头,愤怒地一咬牙,狠狠甩开来人的胳膊,「放手!」 「为什么要救我!?为什么不让我去死!?」 男人沉默一瞬,凝起眉目,「穆夏昀??你听好了,有我在的一天,你就死不了!」 「呵??我最讨厌你这种自以为是的人。」 「自以为什么都知道,什么都懂??你以为你这是在救我吗!?」 「让我活着只会继续痛苦而已!」 扔下这话,扫了眼他身着的白袍,嘲讽地轻声一笑,「医生只不过是会修补皮囊的工匠,又不是上帝??」 「看不到的伤口才是最致命的,你根本无能为力!」 ?? 这是??穆夏昀的记忆? 犹如暴风猛烈刮入大脑,陌生的场景与对话随风闪过,脑袋一时之间愈发混沌起来。 耳际焦急的呼唤好似被骤然拉至遥远的时空,双目恍惚地望着眼前工地,视野却如光源骤灭般,狠狠埋上了一片黑色—— ?? 「对不起,夏昀,对不起??」 「光说对不起有什么用!?」 「你让我从小就是个没爸爸的孩子,每天忙事业,不仅没有给我应有的母爱,就连一个好的身体都没有给我!」 紧皱着眼,抽泣不已,「夏昀??」 「我知道我这个血型根本就找不到匹配的心脏,也知道我的病愈来愈严重,活不了多久??」 语落,死咬下牙,指甲狠狠掐着掌心,「说不定??海就是因为这个原因离开我的。」 「夏昀,不要这样说,妈妈一定能帮你找到合适的心脏??」 「那又怎样!?」别过头,出口厉声打断。 「就算我活下来了??你呢?」深深吸了几口气,瞳仁猩红一片,「妈??你又能陪我多久?」 「没有亲人、没有朋友、没有爱人??」 「这样一个人活着,又有什么意义!?」 ?? 恍若回忆的零碎片段迅速闪退,胸腔里的频率逐渐失速,好似有什么丑陋的尖锐之物,就即将自闃黑中破茧而出?? 唇瓣微张,强烈的晕眩感随着钝痛重击脑门和心口,感官承受的所有彷彿已然抵达崩溃的临界。 下秒双目一闭,几乎忍不住就朝身侧倒去—— 「夏昀!」 第三十三章 坠落(7) 「——夏昀!」 瞳仁骤然一缩,再度反应上来之际才惊觉身体早已失去重心,而唯一支撑着自己的,是上头紧紧拽着我的手。 「你刚在想什么!?」 「抓紧我的手,千万别松开!」 闻声,恍惚地一仰头,男子万般焦急的模样一入眼,小嘴呆滞地上下开闔,最后茫然地囁嚅道:「闵、闵弦,我好怕??」 看见我眼眶里打转的泪光,闵弦顿了片晌,而后狠狠地皱紧眉心,朝后方匆匆瞥了眼,怒吼道:「??刚刚那些警察都到哪去了!?」 他咬着牙使力欲拉我上去,可浑身却软得起不了力气配合他的举止,而脚上的高跟鞋不知何时早已脱落,冰冷的风一一盘旋于脚尖。 生命于此刻,好似牵着一根细线,摇摇欲坠。 皱紧双眼,指尖死死地攥紧了他的掌心,而脑中的混沌却仍旧撕扯纠缠,无望化解。 ?? 「妈,我决定了,我要和闵弦结婚。」 「??闵、闵弦?」 勾起红唇,轻哂道:「呵,我就不信堂堂cl集团会让一个继承人当一辈子医生。」 「我只要等他接下王冠,有了他在这圈子里无法抹灭的地位??」说着一咬牙,手指攥紧了衣料,「我一定要让程海夏知道??离开我,是他这辈子做过最失败的决定!」 「夏昀??」 不待妇女应答,盘起手抬了抬下巴,「如何?」 「答应我的条件,我就和你保证不再去寻死,老老实实接受心脏手术,怎么样?」 ?? 「炳英,我求求你救救她,夏昀她??是我这世上最后的牵掛。」 「她不能死,她那么年轻,我不能让她和她爸爸一样??还没体会过圆满的人生,就英年早逝??」 「我什么也没给过她,我对不起她,我??」 闻言,男人沉默片晌,终究长叹口气,眼底是一片化开的不忍,「你的病,还能撑多久?」 皱了皱眉,「医生说??坚持吃药化疗,也许三到五年。」 「??我知道了,我会想办法的。」 「我走了以后,夏昀无依无靠,我??」 又叹了一口气,打断妇女的后话,「你放心,我会把夏昀当亲女儿看待,以前就说过要让她和闵弦结婚,当作是圆满我未完成的心愿。」 「现在看来,一切果然都是天意。」 「炳英,对不起,我这一生欠你太多,如果有来世??」 「俐贞,你我之间别说对不起,事情走到今日,都不是我们能预料的??」 收回目光,眼底是一抹散不尽的惋惜,「要怪就怪,命运多舛,造化弄人。」 ?? 失神看着眼前一帧帧快速闪退的光影,男人焦急的喊声就像啟了静音的电影画面,一切如同幻梦,又恍若隔世。 濡湿逐渐迷濛了视野,又化作颗颗泪珠坠于眼角。 原来??这就是穆夏昀寻死的理由? 原来尹妈妈一直身患重病不久于世,将我以联姻之名託付给闵父,让我嫁给闵弦?? 强烈的悲慟在剎那犹如巨浪袭来淹没恐惧,可眼前却又猛地一闪,接着漾起片片刺目白芒—— ?? 「我说了不会再自杀,你瞎操心什么!?」 「妈妈只是担心??」 「呵??」轻笑一声,将杂志丢到了一旁的桌上,「不用担心,我知道良傅医院就有颗适合我的心脏。」 「??什么?」语落一顿,妇人讶异地睁大双眼,「良傅医院有和你同血型的心脏?」 「对啊??」 「那天去检查的时候无意逛了逛,看见他们档案室没锁我就进去了,结果就找到了一个和我一样是熊猫血的女孩。」 「不过她看起来很健康,为什么会签了心脏捐赠书呢,真是奇怪??」 眉眼一松,抬手托腮看向窗外,小嘴漫不经心地囁嚅道:「要是她的心脏能给我就好了??」 「我就一定能活下去了,对吧?」 ?? 「??你究竟凭什么?」 「同样都是生命,同样都是花样的年华??」 「凭什么??」 「要用她的命,来换你的命!?」 ?? 「??死了?那你是谁?」 「你说过,你有她的意识还有记忆??结果你现在和我说她已经死了?」 「??那你为什么要来找我?为什么要让我做到这种地步?」 「又为什么、为什么??会是你?」 ?? 「??你知道吗?曾经有人,在黑市出天价收购一颗这个血型的心脏,就在凉安出车祸之前。」 「那价格实在太诱人,所以连我也动心了。」 「但是当我悄悄翻找医院资料的时候??」 「发现早有人先我一步,找到了这个特殊血型的心脏捐赠者档案。」 ?? 「穆夏昀小姐!」 「穆夏昀小姐!请您回应!」 医用手电筒在眼前来回闪耀,那个名字被眾人一一咬在了嘴里。 光影浮动得晕忽,眼眸沉淀得厉害,再度进入沉睡的那刻,眼前却赫然浮现一张鲜血淋漓的面容。 心脏在剎那,犹如受人重击一般,疼得不能自已。 泪水自眼角倾下,我艰涩地张了张口,吐出一段破碎的气息。 「就是??你吗?」 ?? 「——穆夏昀!」 「听见没有!快抓紧我!」 男子怒吼的嗓音终于浮于耳畔,而同时,手腕的温度却愈发寒冷,指尖也如散尽最后一丝力气般,无力垂落。 缓慢自一片喧杂的思绪中仰起了颈子,看向那眉目纠结的怒容,停滞半晌微微张口:「闵弦??」 滴答、滴答—— 「原来,害死我的??」 滴答、滴答—— 泪水不断落于眼尾,一滴滴晶莹随风昂扬,飘散四溢,染湿了整张面皮。 我呆滞地睁着双目,唇边于片刻后,咧开了一道凄凉。 「就是我自己啊。」 闻言忽地一愣,可不过多久又回过神来,锁死了眉目,「你在说什么!?」 「快抓紧我!」 「抓??」 自他手中挣脱的那一刻,心里竟出乎意料地没有丝毫害怕。 我看见了自己的纱巾逐渐离开脖颈,又飞向天际。 那抹纯净的洁白于蓝空中悠扬旋转、飞舞,远远一望好似一隻鬼魅,又像一位天使?? 就像梦中无数次的坠落,耳际的逆风是满世唯一的细音,既似欢呼又同吶喊??而那飞扬的长发与最初的那场车祸,竟也有着十分相似。 墨色的细丝疯狂地循风飞舞、扭动纠缠,又一一将视野掩盖得严严实实。 失重的身体无限下坠着,心跳随着与地表的距离趋减,也愈发缓慢而静。 那胸腔的颤音??则逆着疾风的摆盪,终究迈向止息的末路。 「咚咚、咚咚——」 「咚咚——」 「咚??」 ——本章完。 // 凉安之死的背后真相已完全破解,后续的剧情就是商战对打和主线爱情了。 星期六会放上两回共四千字的预告,预设时间为晚上九点及九点半,大家不见不散呀! 【预告】(1) 「许律师你好,我是崔时。」 抬眸看了眼机场大鐘,浅浅一笑,「是,我已经到纽约了。」 「上次嘱託的事麻烦你了,可是事情突然又有变故??所以大少爷让我再安排一次会面。」 沉默几许,闻言点点头,「是,这次是我亲自去。」 「对,愈快愈好。」 ?? 「根据上个月的市场数据,我们的广告投放量已经达到整个d市公车站牌的百分之三十,照这个势头发展下去,我们的知名度肯定可以高过对手公司。」 「加上最近和天地集团签署了连锁酒店的入住协议,相信未来会有更多品牌钦慕而来,合作机会也是源源不断。」 散漫地点了点头,夹起桌上落灰的雪茄,眼眸微垂,「??是吗?那很好。」 「不过只依赖常规手段和对手竞争,根本就不是我的作风??相信你也知道,我不得已和锦合会有了合作。」 话罢,轻轻吐了口气,眼前氤氳繚绕,「可是他们都是狼??」 「为了不让狼饿急了反咬一口,我们只能赚足够多的钱餵饱他们。」 「所以这场竞争,我们要不择手段。」语落抬眼看向面前人,「只能赢,不能输。」 「知道了吗,文总?」 沉默半刻,低下了眸,「??是。」 「我知道了。」 ?? 「近日,天地集团的继承人程海夏在c市湖西区发生了意外车祸。」 「根据警方初步调查,事故原因为煞车片突然失灵,怀疑是人为造成,可还有待调查釐清??」 「伤者目前已在医院救治当中,具体伤势情况院方还未公佈。」 眼睫微微一动,女子看向了电视萤幕,缓缓张了张口。 「??海夏?」 ?? 「你看新闻了吗?我们有一个股东出车祸了!」 漫不经心地挑挑眉,抽出纸巾擦了擦手,「我看了啊,就是那个长期缺席的股东吧,天地集团的继承人。」 「对对对就是他,听说是煞车片失灵了,用九十公里的速度撞在柱子上,人当场就昏过去了??」 说着,悄悄瞥了眼墙上的「华少」二字标志,压低嗓音,「??警方还说了,有可能是人为的。」 「喂??」 赶紧拽住了女子的手,皱着眉就拐出厕所,嘴上一边叨念,「小点声,这话要是被谁听见了,你还要不要工作了!」 「哎呀??你小点力!」 这头,身着西服的男子缓缓走出另一侧的洗手间,看着俩人渐去渐远的背影,眉头愣然一皱。 「??人为的?」 ?? 「我不相信他是自己不小心撞上去的。」 抬手抹了抹眼角,女子咬紧下唇,看着病床上的人忿忿不平地开口:「那个拐弯的标示那么明显,这傢伙怎么可能犯这种错误!」 闻言,身后的男人叹了口气,抬手揽过她的肩膀,轻轻拍了拍背,「好了,这事一定会查清楚,你先别哭了。」 「——少爷!」 病房门猛地被人一把拉开,来人见到女子愣了下,一缓脸上的着急,低下眸,「黎小姐??」 男子侧目看向来人,瞧他大喘着气,疑惑地松开手而后皱起眉。 「在医院里跑什么?」 「少、少爷??」吞了口唾沫,欲言又止几许,随后应道:「cl??出事了。」 一顿,「??什么?」 ?? 「近日,cl地產新项目工地又发生了一起意外事故。」 「据悉,先前恶意砸伤闵弦的嫌疑人已被找到,但该嫌疑人以生命作为要挟,爬往工地的二十楼楼顶,要求面见该项目的负责人。」 「cl地產的营销副总穆夏昀女士为了满足嫌疑人的要求,亲自登顶交涉,但却不慎从二十楼失足滑落。」 「现在穆夏昀女士已经送往良傅医院进行治疗,但据了解,因一年前曾接受心脏移植手术的关係??」 「穆夏昀女士到院时心跳非常薄弱,目前已装上叶克膜,生命跡象仍旧不稳定,还未脱离危险期。」 电视台主播的话音一落,病床侧的指尖微微一动,随之缓慢睁开双眸。 「??醒了!」 「医生、医生,患者醒了!」说着,抬手匆匆按了下通知铃,就扭头跑出病房—— 意识有些恍惚,男子看向头顶炽热的白光,倦惫地眨了眨眼,缓慢张了张口。 「??夏昀?」 ?? 「??你在骗我吧?」 见面前的男子红着眼不答,死死一咬牙,猛地上前拽住了他的衣襟。 「她为什么会上去二十楼!?」 「??韩澈!」 见此,身侧人赶紧上前,猛地拉住了他的胳膊,皱眉开口:「当时那个司机说要见负责人,她二话不说就上去了,这怪不了我哥!」 恍若未闻,目光仍狠戾地瞪着眼前人,戏謔地轻笑一声后,手指的力道不断叠加,「??你明明知道,你明明知道她有恐高。」 「是谁答应过我会保护她??」 「谁啊!?」 ?? 「呦,真没想到啊??」 「来见我的居然是你。」 浅淡一笑,慢条斯理地将手中纸张放于桌面,而后抬眼看向他,语气泰然自若,「江医生,真是好久不见。」 落下这话,低眸扫了眼纸页,目光于那个两字人名停顿片晌,随之收回,「告诉我真相吧。」 「你威胁董事长的事,究竟是什么呢?」 「呵??」散漫一笑,抬起下巴,「这话应该是闵弦要你来问我的吧,怎么他自己不来啊?」 「大少爷平日多事忙碌,自然是我替他来了。」 从容说罢,又勾了勾唇,「所以,告诉我真相吧。」 「哈哈??」 身着囚服的男子轻笑几声,眼瞳里的笑意却愈发强烈,自抬头嘲讽失笑,到最后笑得几乎快流出泪来,却又抬手一把抹净眼角,「哈哈哈哈哈??」 「你们少爷很勇敢,真的??」 语落眸光一锐,扯了扯唇,骤然拔高嗓音,「可他也很天真!」 「你想想??」忽地凑近了玻璃面,语气轻挑,「要是把真相告诉你了,我还怎么威胁闵炳英把我给弄出去,嗯?」 「??江医生。」 眸光淀了淀,晦暗不明的面皮掺着一抹微笑,「虽然你的命是董事长给你的,可现在流落至此??」 「能不能够活着出去,我们大少爷也不是不能做主的。」 【预告】(2) 「二十楼??」 一片失神地看着手中新闻,呆滞地张了张口,「失足滑落??」 「不、不可能??怎么、怎么会这样?」 不远处的敲门声一落,来人随之走进,「文总,郑总叫您过去一趟。」 「??滚。」 一愣,「??文总?」 将手机重重摔落于地,愤而咬牙,目光晕红,「滚!没听到吗!?」 「我叫你滚!都给我滚!」 「是、是??」吓了一大跳,慌张地低下头,匆忙就退出办公室。 随着一道关门声落下,这头的男子低下头,双手紧揪头发,无措囁嚅。 「我到底??都做了些什么?」 ?? 「??这就是江以泯说的?」 电话那头顿了下,嗓音起了明显的结巴,「是??是,大、大少爷。」 颤抖地吐出了一口气,缓慢挪着颈子望向了那个病房,随后轻轻一笑,「呵??」 「大少爷,您别??」 指尖一划截断通话,将手机收至口袋,双目迟滞低垂。 抬起手来,视线于掌心一寸一寸缓慢划过,最后掩住了那双晃散的眼瞳。 手掌微微的一抹湿热,很快便成了刺骨的寒凉。 「哈??」 张了张口,嘲謔的笑意不断自唇齿破碎而出,眼角是无法克制砸落的泪珠,沾染了指缝,滑黏一片。 「哈哈哈哈哈??」 ?? 「滴答、滴答??」 「滴答、滴答??」 心脏监护仪的电子音繚绕满室,站定于病床边的医师轻叹口气,回头看向了身后妇人。 「病人身体多处擦伤,肋骨和盆骨骨折,腹部出血导致肺水肿。」 「加上她之前做过心脏移植手术,这次的身体损伤刺激了心脏,血压太低导致身体供血不足,这是目前最主要的难题。」 语落,又回头看了病床上的人一眼,「不过还好,穆小姐从高处坠落时,没有伤及头部和脊椎,实在是万幸。」 「但在伤势还没有完全稳定下来前,必须借助呼吸机治疗。」 话音逐渐消逝之际,一道染着哭音的女声而起,「医生,那、那我女儿??什么时候能醒来?」 「唉??」 沉沉叹了口气,「从二十楼摔下来,即使有救生气淀缓冲,身体遭受的衝击力也是难以想像的,她能活下来已经是个奇蹟,至于什么时候能醒来??」 「就得她自己的求生意志了。」 ?? 「夏昀,海夏他已经醒来了。」 「可是??」 「你怎么又睡了。」 见她语落嗓音又一哽,低着视线抚了抚女子的肩头,「别哭了??她会醒来的。」 「我相信??」眸光一淀,腿边的掌心紧紧地攥了攥。 「她一定会醒来。」 ?? 「傻瓜??」 瘪了瘪唇,不忍地看向病床上的女子,「叫你在我拿回江雪前不要输给别人,至于那么拼吗?」 「恐高症那么严重,还要爬到二十楼?」 忿忿不平地朝她说着,皱着眉咧口:「??你真的是我之前认识的那个穆夏昀?」 短暂的沉默后,微微一叹,低眸抚了抚拢起的腹部。 「你看??」 「他现在已经快五个月了,医生说是个男孩儿??我父亲也同意了我和司末的婚事,就定在下个月。」 还是忍不住地再度叹息,眼眶逐渐染上一片氤氳,「你再不快点醒来,抓住自己的幸福??」 「就再也赶不上我了。」 ?? 「滴答、滴答??」 男人久久站于床侧,月光透过窗扉斜入房里,高大的身影拓印在了病房门上,形成一块巨大的黑影。 抬手抚上那双倦惫的眼,而后薄唇轻颤,终是耐不住心头的溃堤,凑上前去,轻轻牵起床侧的那隻手。 「夏昀??」 敛眸而语,不忍地低下头来,张口吐出几道颤慄的气息,细碎的几字咬在了唇齿之间,「对不起。」 「??啪嗒。」 啪嗒、啪嗒?? 一颗颗滚烫的泪珠落在那不盈一握的手背上,静謐的空间里是刻意隐忍的哭音和浅淡的呼吸,流淌沉浮。 「对不起,夏昀。」 「对不起??」 ? 昏昏沉沉的意识中,自己似乎做了好多梦,看见了好多人。 可怎么样就是睁不开眼,分不清白天黑夜,四周连一丝亮光也无。 灵魂像被困在了最黑暗的旮旯,而我犹如无头苍蝇般,无论如何鑽凿,就是找不到方向,没有出口。 我甚至开始怀疑,自己已经死了。 ——直到,我梦见了那两个女孩。 她们身着洁白衣裙,手拉着手,并排站在了那一望无际的草原上。 天空碧蓝无瑕,阳光明媚耀眼,绿油油的大地衬着她们雪白的肌肤,一切都美如幻境。 隔着那般朦胧的光线,我无法看清她们的面容,唯独听见她们对我说:「从此以后??」 「你就是我们。」 「醒来吧。」是两道清脆的嗓音随着笑意,渐渐合而为一,「代替我们??」 「好好活下去。」 ?? 白昼之光,岂知黑夜之深? 可歷经万劫生死,还哪怕闐黑再度袭身? 爱恨终应返巢落幕,黑夜也将绚如白昼。 浴光重生,心絮归一。 第三十四章 抉择(1) 再次甦醒过来之际,一切还是犹如虚感,毫无皮肉之实。 眼皮恍若掛着千斤巨石,浑身上下没有丝毫力气,我只能半瞇着视线,努力让自己保持仅存的意识,才能稍微看清身处空间的情景。 映入眼瞳的画面是剧烈波摆的白影,四肢百骸攀附着沉重的虚脱感,鼻下似乎还堵着什么,这次连消毒水味也嗅不清了。 身侧似乎有人伴守于此,我硬是想投去目光,却怎么都以失败告终。 最后,似乎是身躯微幅的动静,才终将妇人的一点注意力撕扯而来。 女子万般憔悴的面容中,是一丝难以置信的怔神??就像经歷过太多绝望和不幸的人,忘了该如何表达劫后馀生的欣喜,因过于仓皇而陷入呆滞。 「??妈。」 隔着呼吸器,我声如细丝。 而妇人渡过良久才似乎听清我的嗓音,茫然的神色终于逐渐翻涌变化?? 随后,第一个反应就是紧紧地握住我的手,颤抖的指尖又伸来抚了抚我的发,不断点着头,「醒来就好、醒来就好??」 眼角一酸,张口想说话,可她却又摸了摸我的脸,稍稍粗礪的指尖蹭着皮肉,「??别说话,好好休息。」 「妈妈这就去叫医生,你一定会没事的。」 她此话一落,眼皮好似又倏忽变得沉重起来,甦醒而使用的力气彷彿已然用尽,只好挣扎着再看了她两眼,便微微侧过双目—— 昏睡而去。 ?? 接下来的日子,几乎如梦如醉,醉生梦死。 有时我总觉得自己醒着,可又好像一直在睡。 似乎有不少人来看过我,可几张面容却模糊不清、扭曲浮动,传入耳里的话又像低了好几度音频,似真似假、忽远忽近,犹如仅仅是梦中过客。 静謐无音的病房中,那单调如一的画面映在眼里,却总明明暗暗、起起伏伏,歇不下阵。 我这才发觉,原来人在生死边缘的时候,根本就无法顾及其他。 那些回忆、那些过去??所有的爱恨纠缠犹如一个旧胶捲,而我困于其中演绎着他人的故事,虚幻而飘渺,消逝得如此轻易,好似随时都能同一缕清风悠悠而去。 除了那些于脑海短暂闪过的零碎片段,我几乎无法体会到任何的喜怒哀乐。 生命如此无力,虚弱到没有一丝力气去想、去爱、去感受。 度日如年之感刻骨铭心地烙印肉身,灵魂深处好似有个破碎的细音传入大脑,让我犹如醍醐灌顶般倏然明白,当时的自己是为何、为何??选择了自我了结。 可每当那道嗓音悄悄浮现,另一个声音又自微弱起伏的胸腔赫然响起,生生压过了那些毫无生气的垂败。 「活下去??要活下去、努力活下去。」 你一定要活下去。 ? 呼吸器摘掉后,清醒的时间变得愈来愈长了,可尹妈妈为了让我安心静养,拒绝了一切访客。 感官依然破碎得厉害,我只单单记得那日的妇女小心翼翼地捧着我的手,缓慢啟唇:「夏昀??」 「医生说你现在非常虚弱,哪怕再一次强烈的情绪起伏,你都可能会有生命危险??心脏已经不能再受任何刺激了。」说着嗓音一哽,「妈妈不想再冒第二次险了,我不能够失去你。」 「所以在你没有完全好起来之前,谁都不要再见了。」语落,妇女抬手握住我的手背,「等你伤好了出院后,就跟妈妈一起出国吧。」 眼睫微微一动,「??出国?」 「对,妈妈已经在欧洲找好到一家高级疗养院。」揉了揉我的手,「那里很安静,你可以专心养病,不用想其他的事。」 「可是妈,你的公司,我的工作??」眉眼一皱,语音有些含糊,「还有你的病??」 闻此,妇女愣了下,「??我的病?」 「你还是??想起来是吗?」 见我有些踌躇地点了点头,尹妈妈沉默几秒,轻叹口气,手上的力度又紧了些,「公司的事,我会交给其他人打理。」 「你的工作我也和炳英交代好了,他也觉得你安心养好身体,才是最重要的事情。」 「至于我的病??」妇女说着一顿,低下双目,「其实这次出国,也是为了控制我的病情。」 「国内要操心的事情太多,换个舒适的环境,对你我而言都是好事,所以就当妈妈最后求你??和我一起出国养好身体,陪我度过最后的这段时光吧。」 「妈??」忽然一阵鼻酸,后话梗在了嗓子眼。 「夏昀??」尹妈妈说着,愧疚地低下头来,「我这一生欠你太多了,所以想在最后??至少弥补一些。」 「虽然有些晚了,可妈妈是真的想,好好地和你生活一次??就和普通人家的母女那样。」 「一起买菜、一起逛街、一起做饭??拋开事业和烦恼,到一个没有人能打扰我们的地方去。」妇女这般说着,眼眸却失神地望向他处,瞳孔中的憧憬缓慢趋于黯淡,「??这样的想法,妈妈是不是很自私?」 听到这里,肺腑的潮湿早已涌入眼眶,嗓音细细碎碎地自口吐出,「??对、对不起,妈。」 「是我欠了你太多,就算忘了??可你生了重病我都没有发现,该补偿的人是我才对。」 「我答应你??」语落,脑海却骤然浮现一个人影,却咬着下唇办闭上双眼,「离开这里,跟你出国。」 「到一个没有人认识我们的地方去,就我们俩,好好地生活一次。」 「??真的吗?」似乎有些讶异,尹妈妈看了过来,「离开这里,你不后悔吗?」 心里隐约泛起一丝皱摺,可下瞬却又被本能性的固执快速抚平,我深深吸了一口气,「??不后悔。」 耐着哭腔,「以前没有孝敬你,才是我最后悔的事。」 「夏昀??」 妇女欲言又止地张了张口,却还是忍住了后话,最后只是叹了口气,点了点头,「??那好,就这样吧。」 「明天我就去办手续,你好好休息。」 忍住自肺腑窜上的哭意,我绷着下牙点了点头。 我当然知道她没问出口的话是什么??我的爱情、我的幸福、我的未来,又该怎么办呢? 可纵有千言万语、万般不捨,但在亲情面前—— 我别无选择。 第三十四章 抉择(2) 时间转眼即逝,自坠楼住院以来,我几乎和所有人断了联系。 而出院的第二天,我便与尹妈妈搭上了前往布拉格的班机。 虽无法预料对于这次的不辞而别,国内的人会有什么看法,但我知道??时间是治癒创伤的最佳良药,无论身体或是心灵。 而对此刻的我而言,养好身体、陪着尹妈妈渡过馀生,已然是最重要的事情了??我无法一次顾虑那么多。 「夏昀,累吗?」 妇女侧目看了看我,伸手抚了抚我的额发,「我们还要飞很久,先睡会儿吧。」 「我没事。」摇摇头,抿唇一笑。 正想移目看向窗外,脑海却顿时浮现坠楼时的那些记忆,张了张口:「妈??」 松了松眉目,「嗯?」 「我想起了以前的事,那时候的我好像偷听到了你和闵叔叔的对话??可是其他的,我怎么样也想不起来了。」犹豫地看向尹妈妈,「你究竟??是什么病?」 闻言沉默片刻,她伸手替我铺平了腿上的薄毯,唇边泛起苦笑,「??胃癌。」 「已经是末期了。」 一愣,瞬间瞪大了双眼,面色也倏然呆滞下来。 「年轻的时候太拼命,就和现在的你一样。」嘲讽一笑,「总以为自己的身体,不会被背叛自己。」 「为了守住你爸爸的事业,还有这个家??我那时后长时间地泡在公司里头,忙着处理各种事,不能按时吃饭按时休息??」轻叹口气,「所以,现在也算是付出了沉重的代价吧。」 妇女落下此话,见我忽然凝重起来的神情,笑着揉了揉我的头,「傻丫头,所以我就常常告诉你??」 「要好好吃饭,好好休息,不要太累了,健康的身体才是一切的基础,没了所有都会瓦解,知道吗?」 吸了吸鼻子,我含着泪水点点头,「嗯??我知道了。」 温柔一笑,「知道了就睡会儿吧。」 「??妈。」捏着毯子边缘,看着她踌躇许久,觉得还是应该问出口:「那你和闵叔叔??」 「我知道你想问什么。」 未料尹妈妈却微笑打断了我的后话,随后低下眸来,轻轻叹了口气,「夏昀??你和海夏以前的那些事,妈妈都清楚。」 「就像和我和炳英一样,青梅竹马之间的爱情,是最经得起时光考验的。」语落蹙起了眉,望向了飞机窗外,张口轻声道:「但同时,也是最伤人??最致命的。」 「如果没有你爸爸,也许我们会在一起,会很快乐、很幸福也说不定??」 「可是,命运就是如此奇妙。」回头看向我,弯了弯唇,「让我遇见你爸爸,还有生下了你。」 「即使幸福的时间如此短暂,即使我这一生都在为此辛苦奔波??可我从来没有去幻想过,另一个没有你爸爸的生活。」 心口酸涩,我抿了抿唇,「妈??那你和闵叔叔那时候,为什么会分开?」 「因为钱,因为利益,因为家族企业。」妇女咧了咧唇,轻描淡写地出声。 「你外婆去世得早,外公的企业一直很不景气,虽说我们家也是祖上留下来的老產业??可是到了我这一代,却不得不通过联姻,去依附更有实力的家族。」 「炳英的家境非常好,他的父亲很早就为他物色了合适的结婚对象,而我的家境根本就配不上他。」 「在我们的那个年代,家长的意志高于一切,做儿女的鲜少有话语权??所以这段青涩的恋情,终究还是无法开花结果。」 尹俐贞如此说着,脸上是一如既往的恬淡微笑,「这一切,我从最一开始就知道,也没有任何想反抗之意。」 「而当你奶奶上门提亲的时候,你外公也一口就答应了??那时,正好是我们家族最困难的时候。」 「你爸爸在家排行老二,因为身体不好鲜少接触外人,家里也没有让他接手企业的打算。」抬眼看了过来,「所以配我这个落魄家族的独生女,很适合。」 语落后话微顿,面色逐渐沉重起来,垂眸惋叹,「只是世事难料,你爸爸的哥哥因为一次飞机事故,就再也没有回来??大嫂整日以泪洗面,没过多久就改嫁了,所以夏日不得已,又交到了你爸爸手上。」 「可是你爸爸身体不好,我只好承担起了所有的重担。」一抿下唇,无奈地摇了摇头,「没办法,总得有人养活公司里头的一大批员工,和他们的妻儿老小吧?」 语落,神色逐渐淡化,眼瞳空灵,「??也就是那时候,我得知炳英要结婚的消息。」 「他没有选择父亲给他找的结婚对象,而是一个人闯荡到了美国,娶了一个外国姑娘。」沉默几许,眸光沉沉一淀,「??那是他的第一任妻子,听说心脏也不好。」 心里一惊,我抬眼讶异地看向了尹妈妈,却只见她咧唇苦笑,「很可笑吧??他就像在故意和我置气一样,做的都是和我一样的事。」 「在他的第一任妻子去世后,他来找过我??可是那时,我已经爱上你爸爸了。」 「他很伤心地离开后,没过多久,我就听说他又再婚了。」 「那个对象??就是他父亲之前给他物色的家族千金。」说罢叹了口气,微微低眸,「她也是个痴情的女人??过了那么久又是二婚,却还是可以不顾家人的反对,毫不犹豫嫁给了炳英。」 「她就是闵弦和淮一的母亲,也是??一个为情所困的女人吧。」 闻言,一缓眼底的诧异,我微微低下了头,却忽然想起当初在寿宴时闵淮一对尹妈妈的态度??犹如醍醐灌顶一般,心口猛地胀酸起来。 捏着衣襬,我不忍地皱起了眉。 而瞧我这副模样,尹妈妈眉眼一垂,继续说了下去:「??你爸爸去世之后,炳英为了安慰我,带着闵弦和淮一和我们见了面,那时候我们一起去了古镇爬山。」 「岁月终于让我们都沉淀下来,没有年轻时的心浮气躁,也懂得生命中的许多无奈??虽然今生缘分已尽,但他还是希望来生能弥补遗憾。」 妇人如此说道,随后忽地沉默了下来,许久后才又一抿唇角,眼底是心疼的细影,「母亲长年卧床、父亲奔波海外,身边还有一个小三岁的弟弟??闵弦那孩子啊,从小就承担很多。」 「也许就是因为这样,才不像同龄的孩子,很早就明白事理,从来都不吵不闹。」说罢,像是想到了什么,笑着一捏我的鼻尖,「而你呢,就是个调皮蛋,人家明明看书看得好好的,就爱拉着他陪你玩。」 「可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那孩子最后却还是跟你玩在了一起??到后来,炳英就提出让你和闵弦订下娃娃亲。」 「除了想把你认作女儿,也算是圆了他和我想做一家人的梦想吧。」 话说到此,尹妈妈又一叹,「之后的事,你也都知道了??虽然我不想连你的婚姻,也是被家长包办,但是为了你的身体,为了名正言顺地将你託付给炳英,我还是答应了他的提议。」 「只是后来??他妻子的病情不但没有好转,甚至还患了抑鬱症,她自小就在国外长大,回国后饮食起居多有不适,为了让她在习惯的环境养好身体和心病,炳英就带着她和两个孩子去了美国。」 「这些年下来,你也和海夏也养出了情感,还差点闹了私奔??」尹俐贞低下了头,沉沉地咽了口唾沫,「妈妈当时看你这样实在难受,就和炳英说起取消联姻一事,怎料最后??」 「你为了和海夏赌气,在炳英已经为闵弦那孩子物色了赵家的千金后,又非要嫁给他。」 「炳英为了让你安心接受心脏手术,又不想让我得了病还操心你,不惜违约推掉闵弦和恆泰的联姻,最终还是让他娶了你。」 皱了皱眉,抬手一抹眼角泪花,「我这一生,真是欠了他太多,也许连下辈子也还不清。」 「可即便如此,感激之情也永远不能用来代替爱,所以,如果真的有下辈子,我还是希望??」 「能遇见你爸爸。」 第三十四章 抉择(3) 身侧的妇女终于沉默了下来,而我也已然忍不住落下泪水。 太多的错过、失去、求而不得、痛苦、无奈、挣扎和疯狂??原来人生的遗憾,就是所有悲剧的开端。 在突然意识到这个事实的剎那,大脑似乎突然打过了什么,灵魂倏忽一震??我竟恍觉那些遭到埋没的真相、记忆,似乎一点也不重要了。 最重要的,是此刻的拥有以及珍惜。 「代替我们,好好活下去。」 抬手一抹眼瞼的水痕,我深吸了一口气看向窗边,指腹轻轻地贴在了胸口,感受着心脏的轻语和胸腔的热意。 梦中的那两个女孩??就是我的过去吧? 无论是凉安还是穆夏昀,她们最终都把生命的权利交给了我。 既然如此,我也应该珍惜她们所给予我的生命,将馀生漆上最绚烂的色彩。 ? 两年后。 在一个寒冷刺骨的冬天。 尹妈妈终于面带浅笑,离开了我。 ?? 葬礼的那日,天空下着淅沥的小雨。 冰凉的雨滴顺着伞节滑落不歇,坠落在覆了浅水面的石子地,漾起一圈圈的波澜。 视线所及阴沉灰暗,寒冷风音簌簌袭耳,世界好似仅有黑白二色。 参加葬礼的人不多,都是我们在小镇上认识的邻居朋友,而唯一的熟人??是坚持要捧着遗像的闵炳英。 我是在尹妈妈弥留之际通知他的。 我知道在她临走前,一定也想亲口地对他说声——谢谢。 谢谢年少的相遇相知,谢谢不悔的倾囊相助,谢谢曾经疯狂的相爱一场。 而那一日,他在尹妈妈的墓前默默哭了很久。 眼泪无声汹涌,好似流乾了这个男人一辈子的泪水,可最终,他却什么话也没对她说。 或许她的离开??也一併带走他对过去的所有执念吧? 只是在一切葬礼结束之后,他轻轻拍了拍我的肩膀,随之叹了口气,「??回去吧。」 「你妈妈她,终于不用再辛苦了。」 ?? 但最终,我还是谢绝了闵父想带我一同回国的提议。 毕竟我和尹妈妈在布拉格的这两年,已然习惯了淡薄一切的生活——两个人、不受外界打扰、普通母女一般的生活。 换了电话,删了通讯软体,除了偶尔和黎安娜寄几封信和电子邮件,我就没有联系过任何人。 这丫头看着闹腾不靠谱,不过还是懂我的心思,每每只是聊聊彼此从不过问其他,有时谈起国内的其他人,也仅仅是匆匆带过。 而听黎安娜传达的近况??她最终还是争不过爷爷的执意,和韩澈在今年二月办了婚礼。 虽不像当初我和闵弦那么正式的契约婚姻,但强扭的瓜不甜这话倒是打不破的惯例,这俩居然也如我当年一般,有夫妻之名,无婚姻之实。 此刻看着附在信中的邀请函,我不知喜忧地浅浅一笑,随之叹了口气,「这丫头??」 「不能和我一样,要幸福的啊。」 ? 生活如鐘,人生永远不会停留在某个瞬间。 离开c市的两年又六十五天,小镇又再次迎来了春天,而我已然走出了尹妈妈离去的阴鬱,学会了独自生活。 郊外初春的晨曦,生机饱满,柔美绚丽。 轻慢慢地蹬着自行车回到熟悉的小镇,发丝随风落在后背,一切清爽畅快。 路过了镇中心的集市,停下车来顺便买几项必要物品??蔬菜、水果、麵包,顺便再买一束花回去好了。 随意一逛车筐便满得飞快,而我满意一笑,抬脚跨上了自行车,便悠悠朝住所而去。 那是尹妈妈当初特意选的房子,地处闹市边缘,环境却优美温馨,周遭生活便利,也能享受自己的静謐。 想起尹妈妈,心里又驀地一暖??我此刻过得这般愜意间适,她一定很为我感到开心吧? 停好自行车,佇立于脚下的翠绿草坪,仰头一看面前的白色小屋,我一手提着编织菜篮,一手拉开了木质大门—— 岂料简单收拾好蔬菜水果,又习惯性地坐到桌前打开电脑,便看见了一封未读邮件。 「??安娜?」 这丫头因为结婚的事忙得不可开交,大概已经一个月没联系我了??会是什么事? 暗忖着,鼠标一挪点开了信件。 果然,信中除了那一如往常落落长的字句,就剩下了一封电子邀请函??而我目光一沾上信里的第一句话,就能读出这小妮子的浓浓怨气了。 「夏昀!我真的是太太太——太鬱闷了!」 「先不说因为我家那老头我真的嫁给了韩澈那傢伙,也不说那混蛋平时有多欠揍!」 「我好不容易才结束了办婚礼的那几档事,现在居然说什么??他远在德国的爷爷奶奶因为年事已高,没能参加我们的婚礼,现在还得过去再办一场!?」 不禁一笑,抬手遮遮嘴,「噗呲??」 「我怎么就这么苦命,我家那老头到底是看上他哪点好了??」 瞧这丫头在信里骂骂咧咧的,直到最后顿了几个点,彷彿都能看出她打字时的无奈委屈样儿,「我这就是想着布拉格和慕尼黑不大远,婚礼也只请了几个亲朋好友,没有外人,也没人认识你??」 「虽然说我一直都不想嫁人,可这也是我的婚礼,身为我最好的闺蜜,在我国内的婚礼已经缺席一次了??」 「所以??这次当作一个给你补偿的机会!」字落又是三个顿点,「怎么样?这么久没见都不想我吗?我可是想死你了!」 「酒店姐姐都给你订好了,时间地点都在邀请函上,要是不想失去我就准时到场囉!」 「我就等着你华丽出场给我一个bigsurprise!爱你呀!」 这小妮子?? 无奈地弯了弯唇,指头松开了滑鼠伸向键盘,轻轻敲了敲空白键。 ??是真的,好想他们啊。 这般念头一落,手指翻飞就想答应她,可是心里又一顿。 犹豫几许,还是回覆了几个字:「好,我会考虑看看的??先祝你俩二婚愉快囉。」 「哈哈哈哈??」 不知道这丫头看到我的回覆,会是怎样的表情? 不过,这问题也没有在脑海中停留太久,因为过了半个月—— 这丫头就「亲自」给我解答了。 ? 「咚咚咚!」 浑身一抖,旋即看向了门边。 「咚咚咚!」 听门外那急促的响声,下意识不安地吞了口唾沫??又挪过颈子瞥了眼鐘,这都已经九点多了,会有谁来找? 虽有些疑惑,但还是放下了手里的遥控器,随之起身走到了门口。 ”who??” 张了张口,蹙着眉目扭开门把,方起声后话却吞回了肚子里,接着双眼诧异一瞪。 「你、你??」 眼前的男子紧紧皱着眉目,开口正想说话,岂料下瞬就被人一把从旁推开! 只见黎安娜骂骂咧咧地朝他呲了呲嘴,不悦地收回目光后扭过头,就是一张盈亮的小脸蹭在眼前。 「??夏昀!」 还满脸的懵逼,那丫头喊完这句却立马扑进我的怀里,软嫩的嗓音带着一丝哽咽。 「夏昀,我可真是想死你了!」 // 穆小姐:祝你俩二婚愉快! :(挑眉)你确定你不会二婚吗? 第三十四章 抉择(4) 「你、你们??」 愕然看着此刻紧箍腰间的女子,又诧异地抬眼看向面前人,却还没从震惊中反应上来,便见韩澈冷冷地睨了黎安娜一眼,又朝我这儿看了过来。 沉默几许,语气裹着一丝不悦,「你可真是让我们好找,竟然住在这儿?」 「韩、韩??」 「怎么?」眉一挑,「这么久没见,连我的名字也忘了?」 听他这语气,黎安娜扭过头,语气忿忿不平,「喂,你兇什么兇啊!?」 听她这话,韩澈又皱起了眉,向着她的脸上全是慍色,「??我都还没跟你算帐呢。」 「竟然瞒了所有人和她联系那么久,不知道国内的人都快疯了吗?」 「我??」 张了张口似乎想反驳,后话却梗在了嗓子眼。 短暂的沉默中,只见黎安娜有些踌躇地瞄了我一眼,又回头看向韩澈,见他一脸盛气凌人的模样,小嘴一瘪竟不说话了。 而瞧他俩这样子,我抬手一拧眉心,随之重重吐一口气,皱眉起声:「??行了。」 「有什么话先进门再说吧,别吵吵闹闹的。」 ?? 「没良心的丫头??」 此刻三人座落于客厅之中,寂静的空间里是身侧女子低低的小咕噥,惹得我不禁地了点视线。 「我的婚礼你也不来,真是个假闺蜜。」 垂着头搓搓手,我自知没有底气地闭嘴沉默。 而同时,坐在对面的韩澈叹了口气,盘起双手,目光投了过来,「穆夏昀。」 一顿,有些迟疑地抬起头。 「装死装够了吗?」稍稍昂起下巴,语气调侃。 被他这说得愣了下,而身侧的黎安娜张口正想说话,怎料韩澈又继续说了下去:「一声招呼都不打就玩消失,你是想让大家都以为你死了是吧?」 「韩澈!」 听黎安娜急地喊住自己,男子朝她那头风凉一瞥,不以为意地继续说道:「我知道她一直跟你有联系,每次问起就支支吾吾的说不知道。」 「要不是我们在德国办了婚礼,这丫头又一个不小心嘀咕了句,我们没来找你??你该不会想消声匿跡,一辈子住在这里吧?」 被说得心虚了,有些无措地低下头,「我??」 「行了,你别再逼夏昀了!」 一道拔高的嗓音横插进乱麻般的思绪,还没回过神前,胳膊早已被人紧了紧。 恍惚地抬眼看去,黎安娜早蹭到了身边,一双灵动大眼覆了层水花,「??我真是好久没见你了,你是不是又瘦了?」 「当初听你从二十楼摔下来,我的心脏都快停了,结果没想到你昏迷了那么久??」嗓音一哽,抽了抽鼻子,「之前和你通信知道你好,可现在真见上了才有实感??」 闻言心也猛然一酸,眼眸立刻就翻起水气,手心缓缓放上她颠簸的背脊。 「你??」 皱起眉,鼻音沾上后话,「??你突然哭什么啊?」 怀里的姑娘一听,耐不住眼底的水花,小脸皱起,立刻又落了泪。 一旁的男子见此,紧蹙的眉间一直平不下去,许久只留一道轻轻叹息,旋即别过了视线。 ? 想必是一整日都忙着婚礼,某条瞌睡虫哭一哭就发了懒,把黎安娜安置到我的房里后,轻叹口气便走到客厅。 渡步来至厨房,瞄了眼正于桌边盯着笔电的人,我眉眼一垂,拿起水壶倒了杯水。 「婚礼办得怎么样?」浅笑开口,把玻璃杯推到了他的面前,随之坐在了对头。 韩澈没有看我,沉默半刻,「挺顺利的。」 「只是那丫头嫌累,省了些繁杂过程。」 「喔??」 我点了点头,抬眼盯着那刻刻挪移的秒针,思索良久,扣在杯缘的指尖一紧,「他们??」 嗓音不自觉地压了下来,心口不知怎得忽觉紧迫,「现在??都还好吗?」 闻言抬起眸,韩澈漫不经心地看向了我,「你想问谁?」 听他一问,指头掐紧了玻璃杯,有些踌躇地咽了口唾沫,「就是他们,所有人。」 「??喔?」 韩澈懒洋洋地点了点头,抬手啐了口水,语调慵懒,「都挺好,都还活着。」 无语地愣了下,随之稍稍拔起嗓音,「我是问他们过得好不好。」 「我回答了啊,都挺好的。」 眉眼一皱,咬牙,「??喂,你现在在和我置气吗?」 好笑地摇了摇头,瞥了我一眼后又看向电脑萤幕,「我对你能置什么气?」 而我盯着他,片刻的沉默后,沉沉地叹了口气,「那么久没见了,你还是本性难移??」 说罢轻轻一拍桌面,打趣地咧了咧唇,轻吐二字:「幼稚。」 「难怪安娜那丫头那么不想和你结婚,你有没有检讨检讨自己啊。」 泰然地松笑,「怎么?」 「怕我跟她和你们一样,搞个契约婚姻出来?」韩澈这般说道,抬起下巴轻呵一声,「别担心??我俩可没像你们活得那么累,就是各自安好罢了。」 「还有??」 指尖轻点桌面,目光偏移而来,眼底闪着冷冽的光,「是我幼稚吗?」 一怔,「什么?」 将水杯置于桌面,轻笑一声抬手托腮,「有胆消失,没胆面对,幼稚的人是你吧。」 「是谁当初和我信誓旦旦要赢过江雪的?又是谁拋了恐高爬上二十楼的?」挑了挑眉,「现在是终于懂得惜命了??不敢回来了?」 被他说得恍惚了下,一时半刻竟不知该如何回答,可他的后话却很快又接踵而至,「好了,黎安娜的事你大概也清楚,就直白点吧。」 抬手俐落压下笔电萤幕,双手盘起压在桌缘,韩澈轻咳几声,唇角微弯。 「你到底想问谁?」 第三十四章 抉择(5) 下意识咬住了唇瓣,一时间脑子像猛地塞进了什么,所有思绪糊成了一团。 而瞧我如此,韩澈撇了撇唇角,轻叹口气,「??算了,我就不逼你了。」 「先从程海夏说起吧,你一定还惦记着他的车祸。」 我点点头,指尖相扣,「??他过得还好吗?」 「他去英国了。」 「??什么?」微愣,「去英国了?」 「知道你消失后,他像疯了一样找过你,可无论电话、简讯、通讯软体??所有的一切都石沉大海。」 「那时候他就像变了个人,时而暴躁,时而低沉,不管我和黎安娜怎么劝他都没有用??」无奈地瘪了瘪嘴,「甚至因为这件事,他还差点和他的父亲断绝关係,可后来他还是冷静下来了。」 抬手拧了拧眉心,沉默几许,一道喟叹自口而出,「两年前的那场车祸??我们都怀疑是锦合会动的手。」 「原因是程海夏发现了他们的秘密,在煞车片动了手脚也只是想警告他,毕竟不足以致命。」 「但程家不想因此惹上麻烦,所以没有闹大,程海夏看不惯他父亲的做法,加上在伦敦本就有自己的產业,所以一去就再也没有回来。」 「听说他现在在伦敦已经过得风生水起,小有成绩??」托起腮帮子,漫不经心地挑了挑眉,「只是性格好像冷漠了些,跟我们也不常联络了。」 语落,空间之中顿时一阵寂静,而韩澈瞥了我几眼,随之别过目光,「至于闵弦??」 闻言,心里微微一动。 「??你当初住院后,他为了保住你的项目,尽所有可能把一切都投进去了。」 「但你也知道华少不是省油的灯,总是用不知廉耻的下作手段竞争,现在??」唏嘘地摇了摇头,「他和闵淮一??恐怕还正为了资金的事焦头烂额吧。」 眉眼一皱,「??资金?」 「资金怎么了?」 「你出事后那项目停工了很久,为了顺利竣工,cl又投入了大量资金,重新找了两家建筑公司??后期的装修、配套、营运也花了不少钱,就算我这儿和黎氏不断增加投资,但公司的资金链还是非常紧张。」 「去年,你们之前解约的那家建筑公司突然跳了出来,说你们违背了合同,一张文书就把cl告上了法庭。」 「按照程序官司并未打完,更不能私下和解,所以帐上的资金就一直被冻结着,这对本来就资金链紧张的公司而言,简直是雪上加霜。」 闻言一惊,顿时瞪大了双眼不知该说些什么,而韩澈的后话又接踵而至:「所以你知道了?」 「他很好,至少项目竣工了,cl还留着,他也还活着。」 「可至于以后这个项目会不会成为cl地產的遗作??我就不得而知了。」 听到这里,不由得紧了紧手心,垂下眉目,「??你说这些,是在劝我回去吗?」 眼前人沉默片刻,答非所问地叹了口气,「??那你呢?」 「过得还好吗?」 一愣,随后轻轻嗯了声,「??挺好的,都挺好的。」 视线一寸寸划过我的双眼,只见韩澈轻呵了声,又收回目光,「??你母亲她,就是在去年冬天去世的吧?」 「一个身患绝症、一个身体孱弱??你们母女俩还真是一样的狠心,寧可自己死撑着,也不愿意接受别人的关心和帮助。」 语落见我沉默,一挑眉目,「怕欠下人情债?」 「可你们也早还不清了,不是吗?」 「韩澈??」双目低垂,我蹙着眉叫住他,「我没有想逃避什么。」 「我只是想陪着我妈妈,安安稳稳地渡过最后这段时光,也嚐一嚐平凡人的生活??仅此而已。」 一皱眉,语调似乎很是无奈,「穆夏昀??」 「这两年,我气的就只有你当初的不告而别,还有你的逞强,而至于你的人生、你的未来??」抬目而来,视线裹挟着真挚,「作为你的朋友,我只希望你过得舒心。」 咬着下唇并未回答,而他却恰时扶着桌沿起身,当走至我的身侧时停了下来,低着嗓音开口:「只是除了我,你自己一定也明白。」 「在国内??你还有很多想做的事要完成,也有放不下的归属要回。」 「你有资本、基石、环境,还有才能和谋略??」 停顿片晌,稍稍侧头,「躲在这里,并不像你。」 落下这话,韩澈收回目光,便直直朝客房而去。 而我独自一人盯着眼前炽热的餐灯,良久后缓慢闭上了双眼,掌心随之攥了攥。 ? 翌日清晨,天空晴朗、阳光明媚。 睁开双眼,意识格外清醒地看向那透光的窗帘,我凝滞许久翻身下床,走至阳光的近处?? 抬手伸至帘边,而后轻轻一拉,大片大片的耀光洒落眼瞼,引得瞳孔瑟缩片刻,却很快便适应了光源。 胳膊一抬,大大地伸了个懒腰—— 五指分展着,向于阳光倾落的方位,双眸接着缓慢闔上,仔细感知着光点落在指尖和指缝?? 如果说??胆小懦弱的凉安,丢失的是梦想;悲观任性的穆夏昀,失去的是信心。 那么如今代替两人活下去的我,也是时候将梦想和信心,再度拥至怀里了。 胸腔处平静如一地波挑着,脑中的思绪是意料之外的清明,我徐徐睁开双眼,将目光融进了眼前的白芒,而后微微勾起了唇角。 「终于??」 指腹贴上了玻璃面,就好似触碰着光束一般。我轻咧唇角,浅笑着叹口气。 「要回家了啊。」 ——本章完。 第三十五章 破茧而归(1) 下了飞机,c市的空气便飘荡着熟悉,扑面而来。 单手拿下墨镜,透过大片落地窗远望着城市旧景,浓厚的故乡感一眼便入了心海,不禁也微微勾动了唇角。 一个月后,我悄悄地回国了。 而至于这个悄悄—— ?? 「所以你这趟回去??」说着一挑眉,「就打算和郑彪赫那傢伙,正面出击了?」 看向韩澈,我沉默片刻,随之抿唇一笑,「当然不是。」 「能而示之不能,用而示之不用。」顿了顿,抬手啐口茶,「郑彪赫那混蛋既然能在这两年把cl逼到这景况,又这么嚣张猖狂,定是有充足的后援在背后支持他。」 「我们现在资源太少,要是动作过快,很快就会被打得落花流水,到最后反而倒打了一靶。」 听我这番话,一旁的黎安娜稍稍皱起眉,而韩澈恰好低眸开口:「能而示之不能,用而示之不用??」 瞳孔一转,抬眼啟唇:「你的意思是?」 我莞尔一笑,「第一步,就是要等。」 「让他看着cl的劣势,让他继续风光??只要他愈风光,我们就愈好办事。」 「这话的意思是??」黎安娜歪了歪颈子,踌躇起声:「是要让华少低估你们?」 「没错。」肯定地点了点头,「现在最好的办法就是先防备万全,然后在他们过于骄傲而放松之际,找到最佳时机发动攻势。」 「来场攻其无备,出其不意。」勾动唇角,眼底扬起瀲灩笑意,「最后便能一劳永逸,一战抵百战。」 此话一落,黎安娜立刻讶异地张大了嘴,而一旁的韩澈则早已扬起唇角,而后抬手轻拍几下,边点头边笑着开口:「好一个《孙子兵法》??」 「果然是我们穆大总裁啊。」 浅浅一笑带过了他的称讚,我放下手中茶杯,抬眼看向面前二人,嗓音多了一丝严肃,「不过这一切要有效执行,前提是得严格守密。」 垂下眸来,我踌躇几许,又开口:「闵弦那里??就先别让他们知道了。」 ?? 于是,经过一番周详的讨论后,我最终并未与他俩一同回去,以避免过于张扬,打草惊蛇。 拖着行李在机场外打了车,没有回到自己的公寓,而是一路回到尹妈妈以前的住所。 空置两年的屋子与我们当初离开时并无二致,除了家具都上了层浅薄的灰,空气中縹緲着些微的浮尘,一切都没有变。 看来尹妈妈以前的管家张婶,还是经常会过来打扫房间的吧? 简单收拾好东西、洗了个澡,吹完头发于沙发落座,便开始计划起之后的生活。 这个月来把所有手续安排妥当后,就恰好得知华少于d市土地併购失败的消息,甚至还闹出了一场官司纠纷?? 几天前听闻此事,我立马就下了回国的机票。 「果然??人在做天在看啊。」 叹了口气,我摇了摇头看向桌上的资料。 关于尹氏遗留下来的產业,尹妈妈早在离开前就与律师交代好了一切。 夏日那头,我作为穆家唯一直系血脉、最名正言顺的继承人,尹妈妈更是早早便替我打理好了后路。 把这些继承文件整理好后,也算是打好了与华少对决的基础,而最要紧的??就是参与cl地產与华少的战争。 想到这里,我从资料夹里抽出两年前程海夏偷偷拿给我的秘密文件。 目光于其停滞不移,不禁抬手咬了咬指尖。 这些资料除了有华少接手江雪后的所有资金流水帐,还有一份录音文件。 录音内容在两年前我就听过,大致上就是郑彪赫和锦合会非法土地交易的对话内容,与当初我在酒会无心听见的话大致相同,可是??想到这,眉眼微微一蹙。 如果这些文件是程海夏从郑彪赫保险柜里偷出来的,那郑彪赫录下这些交易的对话是出于何种目的?这样岂不代表让自己留下了犯罪证据?实在太不合理了。 但如果??不是他自己纪录而来,那这份录音又是出自哪里? 咬着指头思考许久,却仍旧毫无一丝头绪。 不过这也不是重点,关键是参与竞争,我就必须彻底掌握国内状况,才好以实击虚?? 脑袋转了转,片刻后拾起手机,拨通一人的电话。 不过几个嘟嘟声,那头便传来一道低沉嗓音,「喂?」 「明天有空吗?」 「要干嘛?」 「有件事得找你参谋参谋??」 「没空。」 这熟悉的开场白??没好气地翻了个白眼,拔高嗓音,「知道了,我请你吃饭,行了吧!」 那头顿了下,像是想到了什么,松散的语音随之一凛,「喂??我说你,你不是才刚打理好继承的事吗?这才回来不先休息一下,就那么着急?」 「你又忘了你这身体是吧,这痊癒了就无敌了是不是?」 「你还记得自己当初是从二十楼摔下来的吗?我看你是还想再上一次新闻??」 听着耳边传来的嘮嘮叨叨,张了张口试图反驳,但对头字字成串得压根儿就插不了话,嘴角一抽。 「??行了行了!明天我会发地址给你,记得也把安娜一起带来啊!」顿了顿,眉头一皱,又补充一句,「没带安娜来你就完了啊,听到没有!」 「喂,穆??」 还未等那头出口反驳,就一把掛了电话。 ??这傢伙简直是愈发爱碎碎念了,别人看了还以为他是我亲哥呢。 盯着通话结束的手机萤幕,唏嘘不已地长叹了一口气??不过,这俩货还真是够让人操心的。 闵淮一那小子当初看我和闵弦??该不会就是这种心情吧? 摇了摇头除去这些杂念,微微侧目,视线再次定格于闪烁的手机萤幕。 韩澈身为cl项目的最大股东,而黎氏集团在两年前便签署了品牌入驻协议,他和黎安娜对cl与华少之间的竞争,定是有一定程度的了解。 不过有了他俩的助力,要和华少搏一场还是略微冒险,想要万无一失,至少还得再找一个后援?? 轻咬下唇,瞳孔兜了个圈,没有过多犹豫,指尖随即于屏幕一划,立刻打通了另一个电话—— 「嘟??嘟??嘟??嘟??」 「喂?」 第三十五章 破茧而归(2) 翌日,我早早便订好了餐厅。 晚间于包厢中没有等待多久,门就被人轻轻推开,而一抹久违的身影便迎面而来。 来人见我愣了片刻,随即立刻笑顏逐开,上扬的眼尾一弯,「??还真是好久不见了啊,穆夏昀。」 安雪儿边说边缓步入座,伸手而来握住了我的掌心,勾动唇角,「你可终于回来了。」 「对啊,我回来了。」也紧了紧她的手背,我浅浅一笑,而后抬眼一瞥门边,朝她开口:「对了,司末??」 「老婆??」 却还未等我开口询问,包厢外又忽地走进一人,神色看似有些慌张,「我觉得儿子好像又撒尿了??」 见司末抱着婴儿渡步而入,片刻后抬眼发现了我,愣了下,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出来,「穆总,好久不见。」 「抱歉啊,儿子有点黏妈妈,他妈妈去哪儿都要跟着,所以??」 笑着轻轻摆手,「没关係没关係,我也正好想见见他呢!」 说罢,见安雪儿赶紧把孩子接了过来,瞧小宝宝眨巴着水汪大眼的模样,立刻便笑弯了眼。 耐不住伸手而去轻轻一戳他的面颊,软糯的触感一入指,偏头起声:「好可爱啊,多大了?」 「一岁零八个月了,调皮得很呢。」 笑盯着婴儿似白糰子的脸颊,听安雪儿答道,眼眸微垂,忍不住一叹息,「??都这么大了啊,时间过得还真快。」 「是啊,时间过得真快。」身侧女子附和道,低眸故意扫了我几眼,打趣地啟唇调侃:「没想到你居然消失了这么久啊?」 闻言,稍感歉意地抿了抿唇,「抱歉,你们的婚礼和满月宴我都没有参加,有机会一定要给你们补个大礼才行。」 听我这番説的,司末赶紧开口应道:「穆总您太客气了,其实您回来我们就很高兴了。」 「小雪那时接到您的电话,还差点以为在做梦呢。」 闻言,一瞥身侧女子,接着噗呲一声笑了出来,抬手捂着嘴,有些不可置信,「??小雪?」 「看来我真的错过好多啊。」点了点头,我轻叹口气。 瞧司末被我说得立刻涨红了脸,体贴地一收打趣,沉默片刻,我无奈地弯了弯唇,「不过你张口闭口一个穆总一个您的,我都有些不习惯了。」 「我已经不是你的副总了,大家既然都是朋友,以后就像雪儿一样叫我夏昀就可以了。」 「这??」似乎有些艰难,只见司末侧头看了看安雪儿,而后张口吞吐几句,最后妥协开口:「好吧,穆总。」 下瞬,意识到自己的失误,又慌忙起声:「不不不,夏、夏??」 瞧自家老公憋红了脸,压根儿就没好意思喊出我的名字,安雪儿毫不留情地笑出声来,随之侧目看向也同样笑翻的我,「你就别指望他这块木头马上就能改口了。」 朝司末抬了抬下巴,嘖嘖几声,「我光是教他改口喊我老婆就教了好久呢!」 「哈哈哈哈??是吗?」抬手一抹眼角因笑而生的泪花,只好点了点头,「好吧,那我就不强人所难了。」 说罢,大脑像忽地想起什么似的,我又抬眼往门边一望,随之蹙起了眉,低声嘟嚷:「不过,这俩怎么还没来啊??」 「你说那对欢喜冤家?」 正逗着怀里的宝宝,安雪儿打趣一笑,黛眉挑了挑,「估计还在某条路上吵吧。」 闻她这番回应,张口正想说话,可不过转眼,门外就倏忽传来一阵嘈杂—— 「我们不是都说好了吗?你现在这样管我是什么意思!?我去light关你什么事!」 「不关我的事?」 「你现在在外就是我的太太,别人看见你在夜店混,会怎么说你,又怎么说我?」 「你??你自己明明也会去,凭什么说我!?」 「我跟你能一样?」 「我是男人,你是女人,你哪隻眼睛看过夜店里有女人搭訕男人的?」 「你多去那种地方吃亏的只有自己,也给我丢脸,懂?」 话落,只闻外头沉寂三秒,而后便传入一道爆炸的女音,「韩!澈!我今天一定要把你给手撕了!」 「——让你知道什么叫,性!别!平!权!」 静静听完外头的腥风血雨,我面无表情地收回目光,与身侧女子四目相对数秒,俩人不约而同地摇了摇头。 ?? 「你俩真的是够了,怎么都过了两年还是那么能吵啊?」 无奈不已地摁了摁太阳穴,待韩澈与黎安娜落座,我朝他俩起声道。 而瞧黎安娜那丫头一脸憋屈,又叹了口气,「你俩这是要让全世界知道你们的婚姻有名无实?」 「噗??」 怎料说到一半,身旁的安雪儿却摀着嘴笑出了声,随之轻声亏了我一句:「我说穆夏昀??你可没底气说这话啊。」 嘴角一抽,随之稍稍清嗓,「咳??」 「行了行了!有什么事先吃饭再说吧。」 待餐点一一上齐,我便与司末以及安雪儿简单讲述了回国的目的,后又和大家说明了后续与华少对打的计画。 「所以??」 安雪儿静静听完,朝我疑惑起声:「你是想帮我拿回江雪的控股权?」 「对。」我点了点头,「我手上有一份重要的资料,是华少集团勾结锦合会进行非法土地交易的证据。」 「一旦事情被披露出来,他们的股价一定会大跌。」 「到时候我们就里应外合,一边打击他们的士气,一边悄悄收购股权,这样一定会让华少受到重挫,你就能拿回你们江雪的控股权了。」 见安雪儿放下筷子低眸细思起来,坐在对面的韩澈沉默几许,蹙着眉头起声:「但这样不会太危险吗?」 「你这样明目张胆地去招惹锦合会,风险太大了吧?」 「是啊夏昀??之前海夏出事,不就是因为锦合会动的手吗?」身侧的黎安娜踌躇起声,眼里尽是担忧,「你这样做,实在是太冒险了。」 「??程海夏?」 听黎安娜这番话,安雪儿有些困惑地皱了皱眉,却不过多久就似乎想出了什么,惊讶地睁大双眼,「难道??」 看出了她眼底的想法,我低眸镇重地点了点头,「那份文件??就是程海夏在郑彪赫的保险柜拷贝给我的。」 轻叹口气,「那时后他出了车祸,很可能就是华少动的手脚。」 讶异一愣,安雪儿无可置信地抽了口气,眉眼紧皱,「??简直是太荒唐了。」 而她身侧的司末闻言,也缓缓蹙起了眉,「虽然穆总你说的方式确实能以最快的速度打击华少,拿回控股权,但这个方法的确太危险了,要是锦合会知道文件在你手里,我怕他们会对你不利??所以我也不太赞成。」 听他们三位如此反对,安雪儿缓了缓方才的诧异,也果断地开口:「是啊,这太危险了。」 「虽然我爸爸一直都想拿回控股权,但我并不想让你们几家也牵扯进这淌浑水。」语落,又严肃地看向了我,「甚至还会让你冒着生命危险。」 迎上了她担忧的神情,又抬眼一看其馀三人肃穆的面色,我顿了顿松笑出声:「哎呀??你们都别担心了。」 「我才不会笨到让他们知道是谁披露了这件事呢。」 // 公告:以后所有的加更机制都採用珍珠计算。 今天才刚说完要加更就被退收,要不是又有人收藏,我真的会尷尬到家哈哈哈哈 下次加更就定在820珠了(努力为存稿争取时间)(握拳) 一样谢谢喜欢这本书的每个宝贝,啵啵!?? 第三十五章 破茧而归(3) 此话一落,四人不约而同地懵了下,而我些微清嗓,侃侃而谈地继续说了下去:「毕竟我消失了两年,除了自己人,没人知道那份文件在我这里。」 「只要我匿名把这份文件透露给信任的媒体报社,不会出事的。」 闻言,身侧的安雪儿皱眉思考片晌,又踌躇起声:「可是,我还是担心??」 见她这番模样,不禁失笑,「??呀,安雪儿!」 「你怎么当了妈妈后,反而还犹犹豫豫起来了,当初那个想拿红酒泼我的女人哪去了?」 瞧她低眸纠结地咬住下唇,我伸手紧住了她的手背,柔声道:「拿回江雪不是一直都是你的愿望吗?」 「可千万不要错过这次的机会了。」 闻我此言,坐在对面的黎安娜也皱起了一张小脸,「可是夏昀,我也觉得??」 目光投射而去,我朝黎安娜扬起唇角,从容起声:「好了,我知道你们都担心我。」 「可我已经不是两年前的穆夏昀了,放心吧。」 尾音逐渐消散,包厢内顿时陷入了一片寂静,每人脸上的神情都不大相同,一一踌躇或反对地偏着目光,唯我满脸诚挚地手扣衣衫,期待他们的应答。 「??行。」 喉腔因吞嚥起伏着,一道嗓音却赫然打破了沉寂。 只见韩澈放下手中的红酒杯,沉淀的眸光翻腾而起,随即微微頷首。 「韩氏这儿压下同意票了。」 听韩澈出声,黎安娜吃惊地看向他,着急一拧他的衣角,「韩澈!」 轻叹口气,韩澈漫不经心地摁住了她的手,懒洋洋地开口:「你就信她吧,你俩不是好姐妹吗?」 一脸犹豫,「我??可是??」 睨了她一眼,下巴朝我这儿抬了抬,「她都说得那么信誓旦旦了,不支持也难啊。」 说罢,不顾黎安娜的犹豫,韩澈又抬眼朝我看来,「行了,反正我这儿说好,她家肯定也会同意的。」 「你可一定要好好干啊。」 闻言,我向黎安娜担忧的面色回以一笑,又朝韩澈肯定地点了点头,旋即自信地稍微抬起下巴,「这是当然。」 在安雪儿的手背又轻拍了几下,我思索片刻,侧目看向了司末,「??对了,cl现在如何?」 「听说公司的资金到现在还被法院冻结着,是吗?」 点点头,语气染上些许无奈,「是的,公司因为这事实在忙得不可开交??少爷和二少爷也为此操了不少心。」 「可是这件事好像一直有人在背后操作,进展得很不顺利。」 蹙起眉目,「??那美国那边呢?不能给予支持吗?」 听我这么问,司末叹了口气,「董事长那边和ac集团也正处于胶着状态,即便能支持,投入的资金对我们的项目来说也是杯水车薪,起不了太大作用。」 「加上我们这个项目实在太大了,又是亚洲前所未有的,需要投入资金的地方非常多??」 咬了咬唇,低下眸来细思一阵,大脑却忽地灵光一闪,我赶紧再度开口问道:「那如果??我把尹氏和夏日所有的资金都投进去,够吗?」 一顿,「这??这对尹氏和夏日不太好吧?」 「毕竟这个项目还在前期运行阶段,投资回报率是很低??啊!」 话才说到一半,只见安雪儿狠狠掐了把司末,眉眼一皱,「你懂什么啊?」 「人家夏昀看重哪是那点投资回报??」眼底驀地染上一片笑意,雪白的颈子微微仰起,「要我说,尹氏和夏日投资你们公司说不定真是天意呢。」 「当初闵弦为了保住夏日和尹氏,跟夏昀离婚撇清了关係,一个人把所有的责任都扛了下来??」 「现在他落难了,夏日和尹氏帮他一把也算还清人情,不是天经地义吗?」 点点头,我会心一笑,「是啊,我的确是心甘情愿,不怕亏钱。」 「那正好??」 恰时,对头的黎安娜像想到了什么,黑溜溜的亮眸一闪,「一个星期后刚好有个商业晚宴,地產界有头有脸的人物都会来,夏昀你和我们一起来吧,也能顺便了解下现在的市场行情。」 顿了下,想到了什么,「可是??」 「怕什么啊?」 抬手啐了口红酒,身侧女人勾动唇角,「你现在既是尹氏也是夏日名正言顺的继承人,既然已经决定要参与战争??批头露脸也是必不可少的吧?」 攥紧衣料,嗓音软了下来,「可是,我还没做好心理准备啊??」 不禁失笑,边哄着怀里的孩子,边抬眼起声:「我知道,你跑了两年,怕某人一见到你??一气之下就把你生吞活剥了吧!」 「??」 一下子就被戳中了心窝,没底气的我只好乖乖闭嘴。 而听安雪儿如此说道,对头的黎安娜早笑出了声,韩澈更是隐约地勾了勾唇。 司末则生怕安雪儿话说得太直,正踌躇地想拉拉她,却又被她一把豪迈拨开,「你放心啦,除了我们没人知道你回来了。」 「那天宴会人很多的,大家都忙着谈生意,说不定连个背影也碰不着呢。」 「听到没,老公?」扭过头,安雪儿朝司末眨了眨眼,语调随之重了三分,「可千万——不要说漏嘴了啊。」 一愣,茫然地点了点头,「是??是,老婆。」 嘴角一抽,瞧司末满脸懵圈的样儿,内心有点汗??怎么总感觉这反倒像刻意提醒他说漏嘴的呢? 不过以他的性格,估计也不会说的吧?? 微微叹息,反正该来的也躲不过的,还是点了点头,「??好吧,我去。」 「行,那就这么说定囉。」弯着眼又抬手一抿红酒,随之扫了圈桌面,安雪儿松笑起声:「不过如今这么一瞧,我们居然都一样呢。」 「我先有后婚,你俩??」瞥了眼我和黎安娜,狡黠一笑,「先婚后爱?」 听安雪儿这话,黎安娜瞬间就瞪大了双眼,「哎哎哎,此话差矣!」 「你说夏昀和她男人先婚后爱就算了??搭上我干嘛啊?」话罢,嫌弃地扫了眼身侧人,蹙起眉心,「谁跟他有爱啊!」 韩澈闻言,不悦地歪着颈子,同样没好气地回敬:「难道你觉得我对你有爱?」 「你??」被这么回得一气,黎安娜张口欲言又止,雪白的小脸鼓了鼓,哼声应道:「行啊。」 「既然我俩都没爱,等会儿就去户政事务所离个婚唄!」 「咳??」面色僵滞,手里的酒杯一抖??离、离婚? 这丫头难道是喝醉了吗??这转得未免也太速了吧!? 见黎安娜情绪明显不对,我放下酒杯正欲起声缓解气氛,未料韩澈却轻描淡写地开口:「行啊。」 说罢,边收拾起东西边看向我,语音淡然,「谢谢请客啊,之后有消息会再通知你的,需要帮忙儘管提。」 「我就先带这丫头去醒酒了,你们慢慢聊。」 扔下这话,韩澈便整着衣着站起身来,而后侧目瞥向身侧的黎安娜。 「你干??」 一脸懵圈地盯着韩澈,可第三个字都还未出口,就被他一把擒住了胳膊,拽起身来直直往包厢外走! 「喂??」瞪大双目,「你干嘛!我哪里醉了!?」 「放开我,你这个混蛋!我还要跟夏昀聊天呢!」 「——韩!澈!」 见他俩吵吵闹闹出了包厢又一把关上门,后背顿时一阵冷汗淋漓。 ??你俩不是说好各自安好吗?我怎么连一点安好也没见着? 咽了口唾沫,欲起身瞧瞧外头怎么回事,却又被安雪儿一把拉下,「行了,他俩这状态也不是第一次了,你就别瞎操心了。」 「可是??」担忧地皱起眉,语音急切,「他俩要真闹翻了去离婚怎么办?黎爷爷会气死的啊!」 「哎呀。」把怀里的宝宝小心翼翼地捧给了司末,又大喇喇地摆了摆手,「没事,他俩肯定不会离婚的。」 瞧她如此信誓旦旦,一个懵圈,「??你怎么知道?」 泰然应道:「今天週末,户政事务所不上班啊!」 「??」 瞧我一脸大写的无语,安雪儿又失笑几声,随之拍了拍我的手背,「好了,我回去会和爸爸商量拿回控股权的事,接下来??」 扬起红唇,「我就等着看你如何霸气回归,作回职场女王囉?」 第三十五章 破茧而归(4) 之后几日,我便前后来至尹氏与夏日整理了集团目前所有的资金现况。 在考察几个合适的媒体后,我最终悄悄将资料全数寄给一家与政府最无关联、背景也最为清白的,一间名为朝阳的报社。 而后,时间便推移至了晚宴这日。 大厅中高朋满座觥筹交错,此刻身着一袭黑色晚礼服,拿着香檳粗略地打望了圈?? 果然,都是陌生的面孔。 两年来还是变化得太多,加上先前鲜少露面,除了在电视新闻上看到我的照片,恐怕这些人也不会关心我是否真为本尊。 看着宾客都在各自的交友圈相谈甚欢,我拿着一杯半满的香檳,便独自觅了一处角落坐了下来。 不知道安雪儿和黎安娜他们什么时候来?还有?? 闵弦也会来吗? 虽那时听安雪儿这么说心里有些紧张,可终究还是无法否认??心底想见到他的那丝渴望。 可两年不见,碰上他的话,第一句话又该说什么? 突然有些焦躁不安,我低头抿了口酒,试图一降胸口的燥热。 岂料,再度抬头望向宴会门口之际,耳际却赫然传入一道带笑的低沉嗓音—— 「穆小姐?」 心一惊,按耐住一时间飞快不已的心跳,循声看去,一张皮笑肉不笑的面皮便映入眼帘。 只见郑彪赫轻挑眉眼,瞥了瞥我稍感讶异的神色,随后故作谦恭地一笑,「果然是穆小姐。」 「刚才我还以为自己看错了,没想到真的是穆小姐,还真是好久不见了。」 见他从容于后走至面前落座,微微一愣后立刻冷静了下来,旋即礼貌一笑,「??郑总,好久不见。」 笑着点了点头,低眸抿了口手里的香檳,「时间过得还真快,已经过了快两年了吧??不知穆小姐在这两年去了哪里?」 「记得自从前年报导了你失足坠落的新闻后,就没有再看见穆小姐了?」 「是啊,我去国外养伤了。」 微微頷首,「原来如此??」 「那穆小姐是何时回来的呢?」 眉眼微不可见地一挑,一扫面前男人试探的眼神,在心里不屑一笑??这是一碰面就来摸底牌的吗? 缓了缓,我莞尔应道:「没多久,几天前才回来的。」 「??是吗?那身体已经无大碍了吧?」 「已经没事了,多谢郑总关心。」 「那就好。」 无心与他间聊,边敷衍与郑彪赫的对话,边回头打望着,未料面前人却顺着我的视线看了看四周,随之又不依不饶地开口。 「穆小姐,您这是在找人呢?」 「??啊?」被他问得带回了思绪,赶紧笑着回覆:「没有啊。」 而男子闻言,睨了眼我眸中的闪躲,笑意不明地又抿了口杯中酒,「如果是在找我们的营销副总,文少勋的话??抱歉,他今天没有来。」 听他这般说词,顿了顿,我微微皱起了眉,岂料郑彪赫的后话又接踵而至。 「不,应该说,这种宴会他都很少来了。」 语落挑了挑眉,似有若无地扫了我一眼,「自从??穆小姐出事以后。」 心底一惊,慌忽地愣了下,连忙低下视线抿了口香檳。 听他这句明显是话中有话,一时之间竟让我有种头皮发麻的感觉,赶紧扯出了一个笑,「郑总这话??是什么意思?」 瞧我偏过他的视线,郑彪赫缓了缓失笑出声:「哈哈哈哈??穆小姐可别误会了,我没有别的意思。」 「只是你和他以前关係确实不错,至少朋友一场,想必你的事他也十分忧心吧?」 「也是因此??」眸光一淀,闪过一丝不悦的戾气,「在穆小姐消失的这两年,他都无心工作,时常犯错。」 「有时可真是令我头疼呢。」 沉默半晌,压下隐约窜上心头的慍怒,我呵呵两声,尽量使语气保持淡定,「郑总你可真会说笑??」 「这话听起来怎么倒有种,像把你们营销失误的过错推到我身上的感觉呢?」 些许清嗓,我低下眸来轻叹口气,「我这都消失了两年,还能影响到你们华少集团的发展,还真是何德何能??郑总实在是太看得起我了。」 闻我这番説的,郑彪赫愣了半剎,随即很快便意会上来,失笑开口:「哈哈哈哈??」 「穆小姐果然伶牙俐齿,是郑某失礼了,在这儿先自罚一杯。」 话落,只见郑彪赫仰头饮尽了杯中红酒,又朝我莞尔举杯,「那就祝穆小姐玩得开心,郑某就先失陪了。」 回以頷首,「郑总请便。」 见郑彪赫自沙发起身又走入了人群之中,再度回头,宴会上的人早已多得眼花撩乱。 可却不待我再度将视线聚焦于门边,眼前便又走近一人。 只见安雪儿身着一袭紫色拖地长裙,手拿着一杯橙色液体走来,又倾身自顾自坐到我的面前,随后没好气地瞥了眼左方。 「刚才姓郑的那混蛋和你说了什么?」 见到是她,我摇了摇头,轻叹口气,「没什么,貌似是来问候我的。」 「呸,一看就知道没好心。」 瞧安雪儿将手里香檳放于桌面,又厌弃地呲了呲嘴,我低眸思索片刻,又缓慢开口:「不过??他倒是又提醒了我一件事。」 「什么事?」 「我现在一定不能和cl走太近,否则肯定会被他看出端倪。」 一愣,「??怎么说?」 「你想啊,要是被他知道我这次回来是来帮助cl和他竞争,那我们打压股价收购的事,肯定会被他给识破。」 「如果知道是我在背后操作股价,他一定会有所防备,不会轻易买卖股权。」语落,警惕地抬眼看向她,「万一他又想出什么邪门歪道来拉拢资金,你还怎么拿回江雪?」 听我这番话,安雪儿面色短促地一僵后,也皱起了眉,「这??」 「所以我不能再留在这里了。」仓促说罢,我将酒杯置于桌面便站起身,而视线漫不经心地拋向人群之中,「我现在还不能被闵弦发??」 可却连后话都尚未道尽,我双目一瞪,便狠狠地愣在了原地。 唇瓣微张,攥着包着指尖松了松,双瞳无意识地上下摇曳。 人群中的背影四面是各样簇杂的宾客权贵,他却单独乘载了宴会中所有的耀目光线,佇于不断发散的金色斑斕里,像是遗世独立的一抹清冷色泽。 仅是一个背影,却仍妥然散发着气定神间的王者气场。 而转眼间,男子驀地稍稍侧目,露出了那张过份熟悉的侧顏。 金色光点倏忽洒落在那黑发之间,似星光颗颗滑落至稜角分明的下顎线,又随着浅淡莞尔,一一流转于那双黑瞳之中。 愣了愣,才方飞升起的心跳,彷彿剎时停了。 周遭是漫天的喧哗嘈杂,我呆站于原地望着彼方之人,一时之间失了神。 两年了?? 他的样子,一点都没有变。 似乎是察觉到了我的异样,身后的安雪儿也与我一同站了起来,疑惑开口:「夏昀,怎么??」 而恰时,远方的男人似乎正结束一段简单的对话,只见他抬手啐了口酒,便不经意地侧过目光,看向了他处—— 但扭过的头的下瞬,却犹如感应到什么般,眼睫隐约一颤。 他就这样忽地滞于原地,目光中短促地闪过一丝无可置信,随后缓慢抬起视线,颈子稍稍挪移。 接着,那双瞳眸便逐渐穿越了鼓譟的人群、交错出响的莹亮酒杯、日日月月的时光洪流—— 四目相对。 // 公告: 在这时候发公告实在是罪大恶极,但还是不得不发呜呜。 因为下星期要去参加密集课程,是朝七晚十二的那种,所以下星期三的更新先和大家告个假! 我们下星期六见!??(??希望我可以完整地回来) (2022/8/21:补发个,排章回时误删了!) 第三十五章 破茧而归(5) 心脏在剎那,是巨大的撼动。 鼻腔不自控地泛起酸意,视线所及之人更受水光所衬,逐渐浮动起来。 岂知,正抬手欲抹去眼角的一抹泪渍,他似是被人唤了名,忽将视线挪移开来,毫无任何停顿的空隙,便继续与身侧人侃侃而谈。 愣了下,双瞳隐约瑟缩。 一大厅中仍是鼓譟的交际吹嘘和酒杯脆响,而他也如方才的那副悠悠姿态,神色恬然。 唇瓣微张,佇于原地见闵弦抬手又抿了口酒,不过几许便与身侧人笑着踅身而去,眉间终究还是起了一丝皱折。 心口在瞬间,似乎被某种称为悵然若失的情绪,急速填满。 「夏、夏昀。」 愣了下,原先疑惑的语调隐约掺了一丝诧异,安雪儿皱眉看向了我,「他这??」 而听到她这道压低的叫唤,我恍惚地垂下了眼,片刻的沉默后却像想清了什么,自嘲一笑,「原来??」 原来,都是自己想多了。 原来只有我对两年后的再度见面感到不知所措,原来只有我在看到你的那瞬间,心口难耐溃不成军。 可这思绪才方入脑,心中却又猛然意识到什么,眼底的嘲意又即刻消散。 是啊??两年了。 「??你没事吧?」 闻言,终是抽出神来,我浅浅一笑,朝安雪儿摇了摇头,「我没事。」 「这样也好,郑彪赫他更是看不出来什么。」 「可是他??」 一下子便瞧出她眼底所想,我轻声一叹,指尖不由自主地紧住了裙摆,「??两年了,总有些事会变的。」 在道出这话的下瞬,胸口顿时一阵抽疼,耐着鼻息的酸意,我狠狠咬住了下牙。 脑中的臆想在剎那愈放愈大,张扬的失落感重重捣着心肉,我绷着下顎扭过头,视线定格于桌面上的酒杯,拧着衣料的指尖驀地一松?? 没有踌躇,我伸手拿过,皱着眼一饮而尽。 见此一愣,安雪儿瞪大了眼,「你??」 而我将酒杯放回桌面,恍惚地顿了几下,随之努力一弯唇角,艰涩开口:「??雪儿。」 「你玩得开心,我就先回去了。」 扔下这话,不待她再度回应,我转身就离开了宴会角落。 ? 步伐匆匆离开晚宴,一路倒也没有再偶遇熟人,可令我万万没想到是??才方出了门,一阵眩晕便伴随着钝疼涌入了大脑。 「嘶??」 脚步一滞,我皱着眉摁了摁太阳穴。 可动作落下,脑中的昏沉非但不减,反倒竟加深了起来,胸腔处更甚至一同增快了频率?? 五指一下下顺着心口,我扶着墙边慢慢而行,脑子却突地闪过了什么,联想起两年前遭遇的事??倏地瞪大双眼,我心有馀悸地加快了步伐,赶紧走到路边招了辆计程车! 「司、司机。」 闻言,朝后视镜瞄了眼,眉眼一皱,「??姑娘?你没事吧?」 「我??我没事。」摀着胸晃了晃脑袋,努力让语句保持清晰,又将手机萤幕递给了驾驶座的大叔,「请把我送到这个地址??」 「喔??好的。」 车不知何时开上了路,逐渐闪过夜色中瀲灧的城景,又于一个红灯前停了下来。 只见司机大叔又瞄了眼后视镜,瞧我满脸不适地把头磕在了窗边,手指轻点着方向盘无奈一叹,「哎,你们这些年轻人咋都那么不注意身子??」 「喝酒这事,小酌怡情,大饮伤身啊。」 听他说罢,总觉有股热气自喉腔一路窜上了眼瞳,不禁瞇起了双眼,嗓音不自觉地拔高,「??谁跟你说我醉了!」 被喊得一愣,立刻顺着点了点头,无语地叹了口气,「??行行行,你没醉啊。」 「姑娘你不如先睡会儿吧,这车程还得半个多鐘头呢。」 听那大叔这般安抚自己,嗓子眼又没来由地涌入了一股委屈,缩了缩脖颈,我咬着下唇,「我、我不睡!」 倔强说罢,鼻腔又一酸,「明明、明明就有看到我,他为什么可以那么冷静,好像我是个空气似的??」 「这两年来我那么想他,坐了十七个小时的飞机我骨头都快散架了,折腾了那么久好不容易才回了国??我那么想帮他,想回??回到他的身边,他还把我当空气!」 「那、那个没有良心的冰块脸!一天到晚耍流氓吃我豆腐,还说什么要我当他女朋友??」上下牙咬在了一块,忿忿不平地起声:「女朋友是这样追来的吗!长得帅了??了不起啊!我也长得不差好吗!?」 前头人听完这一串,傻了数秒,探询般地踌躇起声:「??姑娘啊,你这是和男朋友吵架了?」 「他不是我男朋友!」 「??啊?不是男朋友?」一懵,抬眼往后视镜再度扫了扫,尷尬笑道:「我这不是瞧你生得年轻??原来已经嫁人了。」 不耐地蹙起眉,往驾驶座一瞪,「谁跟你说他是我老公了!」 大写的懵逼,「??那姑娘你是和谁吵架了?」 被他这么问,心里又徒增一道悲伤,皱着脸重重吐出两个字。 「前夫!」 「??」 「??这贵圈还真乱。」 漫长的沉寂后,落针可闻的车内只闻这句模糊的嘟嚷。而似乎发现我正直直地盯着他,司机大叔又赶紧咳了几声,「咳??不是,我说姑娘啊。」 「你看你还这么年轻,这长得又漂亮??天底下的男人这么多,那种傢伙就别往心里去了,伤心的只会是自己啊。」 「大叔你说得对??」抽着鼻子,点头如捣蒜,「说得实在是太对了!」 边擦着眼角的泪花,边含含糊糊地应道,未料包里的手机却骤然响了起来。 眉眼皱了皱,手沉淀淀地往包里掘了一番,随后掏出手机,糊里糊涂地一划萤幕—— 「??喂?」 「穆夏昀你没事吧!你现在人在哪!?」 愣了下,「安??安雪儿?」 「我现在??」直起身子望了望四周,转眼又瘫了下去,有气无力地,「??我现在在这里啊。」 「这、这里?」对头一顿,又扬起声线,「这里是哪里?」 「??你那里?」 歪了歪头,迷迷糊糊地啟唇:「你那里我哪知道是哪里?」 话罢,电话那端沉寂了三秒,崩溃地从牙缝挤出了几个字,「你这女人??」 「你知不知道你喝的不是香檳,是我的调酒!」 扶着额角,嘴巴张了张,「什??什么酒?」 疑惑的话音方落,车窗外却骤然响起一阵由远而近的跑车轰鸣,又随着怒吼般的引擎声在车前眨然而止。 随着计程车突然一个急煞,我差点没从椅子上滚下去! 「唔??」 揉了揉磕在椅背上的额角,又努力压下喉腔口上窜的酸液,我糊里糊涂地抬起目光,却发现一辆豪华跑车??正挡在前头? 瞇起双眼,可未待我看清,耳际就猛然灌入司机大叔的叫骂—— 「我靠!神经病啊!」 「懂不懂开车啊!?你以为你开宾利我就不敢撞你吗!?」 「你他妈这是强行变道超车!还逼停我!」 「出了事也是你全责!全责!」 无心于司机的怒骂,我恍惚地张了张口,呆呆地盯着那正开门下车的人影。 车灯闪烁于他的四周,浮动的光影是那般模糊。 可隔着眼瞳外的一层薄雾和夜色摇曳的波影,还是依稀看见了他连车门都没有关起,三步併两步就来到了我的车门边。 「碰!」 狠狠的一大声,锁头应声而开,冷空气随着车门敞开快速袭来,将我妥然披露于前。 接着,没有任何停顿的缝隙,就是一道阴冷不悦的熟悉嗓音,毫不留情贯穿耳膜—— 「下车!」 ——本章完。 // 穆姐:??拿错酒杯梗到底要玩几次? 第三十六章 生死相依(1) 盯着那骤然入眼的模糊脸容,我眼眸一瞇,恍恍惚惚地扶着椅背堪堪坐直身躯,接着半梦半醒地歪了歪头,抬手指着他的脸。 「??冰、冰块脸?」 「??」 此话一落,眼前的男人面色似乎又黑了三分,而不过片晌,前座就又传来了司机大叔拔高的骂声—— 「喂!我说你这个人是不是有病啊!?」 「光天化日之下这是要干啥!强抢民女啊!」 「不要以为你们有钱就可以这样欺负人家女孩子,我告诉你!这个社会是讲王法的!」 大力地拍了拍胸,回头真挚地看向我,「姑娘你别怕,我就在这儿给你看着!有什么难处你和我说,我帮你报警!」 几道高声入耳,我傻傻地看了看前头热心开口的司机,又回头看向依旧直直盯着我的男人,一个脑子混沌得压根儿就起不了反应。 「我??哎呀!」 未料双唇才微微一张,面前人就忽地倾身而来??一把拽住了我的手腕! 瞧他如此,司机大叔倏地瞪大了眼,连忙开口:「哎哎哎你干嘛呢!放开人家女孩子啊!我可是有录影的!」 可他却不管不顾那司机的叫喊,不由分说地就把我拽出了车,又一把关上了车门! 「哎!你??」 瞧此一急,那司机也开门下了车,正想上前拦住他,但他似乎是被大叔吼得不耐烦了,清冽的眉眼倏忽蹙起,随之侧目狠狠瞪向他,又盛气凌人地吼了声—— 「我是她前夫!」 「??」 夜色醺醉的斑斕中,一阵长久的沉寂逐渐逝去,接着只闻那司机尷尬地一咳,似有若无地瞄了我几眼??立刻往后退了两步。 「那、那个??」尷尬地抓了抓头,「我说你们俩口子有话就好好说唄,干嘛大晚上还玩追车玩心跳的??」 「我这也是小本生意,出事了真赔不起啊??」 闻言,身侧的男人似乎耐着胸腔的火气,颈子一仰望着夜空深吸了几口气,而后拧着眉字自外套内侧掏出了什么。 茫然地侧目看去,就见他迅速从皮夹里随意抽出了几张钞票,接着颇不耐烦地一把塞进了那大叔手里。 愣了下,低眸一看,不可置信地张了张口,「大大大??大哥,你这也给太??」 瞪大了眼,「??哎!」 不待他将后话说全,手腕又一紧,我就被拽着兜过身走了。 独留后头的大叔站于原地马路,看着我被他一把塞进车里的画面,难掩唇边的喜色,抬手挥了挥手里的纸钞,「??姑娘,所谓夫妻吵架床头吵床尾和!」 「虽然你们俩离婚了,但这话肯定还是适用的!一定要幸福啊!」 ? 「你??你不是在那儿吗?」 晕忽忽地说着抿了抿唇,指着后头马路的指尖慢慢收了回来,随后戳在了他的脸颊上,「你现在怎么就在这儿了?」 被我戳得顿了下,抬起左手握住了我的手指,又妥帖地放回了我的腿上,没有搭理我一句。 见他这样,歪着颈子盯着他极近的脸容,视线自淡色的薄唇、挺拔的鼻尖、清澈淡然的双目缓慢挪移,最后落在那一如往常习惯性蹙起的眉心。 「怎么都过了两年,你还是这样揪着眉??」 说着,伸手而去就想戳他的眉间,可胳膊才方悬起几度角,指头就被他一把握在了掌心里。 「别动。」 闵弦淡淡说道,指尖往我的颈口又摁了点儿。 「唔??」 被他摁得皱了皱脸,而指尖被他箍在了手里,轻轻一蹭都是满心满眼的暖意。 脖子倾斜着,仰着目光看着他颤动的眼睫,几乎耐不着就想伸手触上,可方才听他这么说,又乖乖收回了乱动的念头。 漫长的寂静后,眼前的男人蹙着眉停滞许久,瞳仁微微一转,这才收回了贴在颈边的手指,而后如释重负般轻吐了一口气。 瞧他落下这一连串的动作,连句话也没说侧身而去就准备发动车子,小脸一皱,我斜过身就一把抱住了他的胳膊—— 愣了下,盯着我的脑袋瓜沉默几许,语气添了些无奈,「穆夏昀??」 「你还没回答我呢??」在他身上蹭了几下,嗓音埋了层彆扭,「你怎么突然??突然就在这儿了?」 指尖紧了紧,微不可闻地叹了口气,「??安雪儿叫我来的。」 一懵,疑惑地抬起头,眨巴着双眼,「??喊你来干嘛?」 被我这么直看着,闵弦低下了眸,看了眼被紧抱着的胳膊,眉目无奈地蹙起,「为什么要喝酒?」 「跟你说的都忘了吗?你的心脏??」 「会死的。」 打断了他的后话,我钝钝地点了点头,「我都知道的啊,可是??」 双瞳一空,脸颊又往他的肩膀里埋了埋,一句染着哭音的话语又自口吐出:「??我太难过了啊。」 落下这话,车内好似静了两个音度。 酒劲一时间像全衝上了脑门,耳畔嗡嗡嗡地杂响着,他却缄口不语。 静默那样得长,长到我一度觉得他不想理我了,可正想抬眼看去,那道熟悉的清冷嗓音却又接踵而至。 「??为什么难过?」 一愣,张了张口,「??因为、因为。」 才刚吐出了几个词,不一下子就又委屈了起来,「因为你对我视而不见啊,你明明就有看到我??」 「虽然??」糊了下眼角,又一抽鼻子,「虽然知道这样是对的,可是我就是特难过、心里特不舒坦!」 瞧我哭得把眼泪全抹在了他的衣服上,闵弦垂了垂眼,再度轻叹口气,「我早就知道你回来的事了。」 「??嗯?」傻兮兮地抬眼看他,眼角又因此举落下了一滴泪水,「为什么?」 「司末说的。」 闻言一顿,旋即皱起了眉,我吸了吸鼻子,瘪着嘴巴嘟嚷起来:「??我就知道。」 尾音渐逝,瞧我低着头皱着脸的模样,闵弦眉眼微垂,伸手划去了我脸上的泪花,又把我好好地挪回了副驾驶座上。 靠回椅背直直地盯着身侧人,只见他俐落脱下了西装外套,又好好地覆在了我的身前,视线一收看向前头啟唇:「行了。」 「我送你回家。」 「??家?」 没有回应,车子发动了引擎,只见闵弦转了转方向盘,看着前头继续问道:「你回哪?公寓吗?」 怔了一瞬,鼻间又猛地涌入酸涩,「那不是我家啊??」 听出了我语音明显不对,闵弦面色一僵,侧目看来,「穆夏??」 「尹妈妈那里不是我的家,我的公寓也不是我的家??」低头喃喃打断了他的后话,又将晕红的目光放在眼前的男人上,颈子微歪,「你知道的??」 「我的家从来都只有一个。」 // :(按喇叭)(踩油门) 第三十六章 生死相依(2) 闻言似是愣了神,他看着我呆了好久,最后却一收目光里的讶异,嗓音微压,「??穆夏昀,别闹了。」 「你怎么??怎么又连名带姓地喊我了?」 蹙着眉头,万般委屈地啟唇:「就跟最开始一样,有事没事就兇我,霸道又冷漠??我上辈子是欠你啊!」 气鼓鼓地说罢,闵弦没有再看来,只是盯着前方闪于沥青的车灯,沉默良晌才又开口:「??你上辈子没有欠我。」 「是我欠你。」 他落下这句,又替我提了提身上裹着的外套,而半晌后绿灯一亮,车身便再度妥然前进。 「先睡吧,我送你回公寓。」 见他这样子,我憋屈地咬了咬牙,抬手胡乱揉了把眼角,皱着眉嗓子一拔,「??闵弦你给我听好了!」 「你今天要是不把我带回去,我以后就再也不理你了!」 语落,见他面色一僵正准备看来,又不依不饶地再次起声—— 「到!死!也!不!会!理!你!」 ? 「醒醒??」 「夏昀,醒醒??」 几道细音入耳,转瞬却好似被拋至遥远的时空之外,鼻尖皱了皱,又一个劲地往身上的外套埋了进去。 车内又是一片沉寂,许久后只闻男人一道极轻的叹息,接着便是车门被人开啟的声响。 而不过片晌,随着又一道脆响落下,一阵冷风便倏忽袭来,接着胳膊就似被人温柔挪移了去,又好生地搁在了谁的臂膀上。 几秒后,整个身子就犹如悬在了空中似的,却豪无滑落的顾忌之感。 「少、少爷?这不是穆??」 正欲言又止,可瞧出了眼底的暗示,立刻又偏下了视线,「是??是。」 夜风簌簌吹来,但肩上的外套裹得严实,寒冷之意不见飘渺。 心口处饱满得很,像陷进了柔软的白绵里,和午夜梦回里次次涌现的如此相似。 双眸紧闭着,直到一个微小的颠簸引得晃了下身,嗅得那颈窝处的一缕熟悉清香,还是耐不着地往他的后颈蹭了几下。 剎那间,男子脚步一滞,浑身似乎僵了僵。 可我丝毫也未察觉,只是自顾自地往里头埋,而后张口道出犹如囈语的碎句,「闵、闵弦??」 「我再也不想离开你了。」 身下人闻言,黑发微微低垂,在一时间晃荡的眉目底下,染上一层浅薄的阴影。 ?? 虽被轻轻放到了床上,可整个脑袋瓜朝右一个震盪后,我立刻就醒了大半。 但酒劲实在过重,大脑犹如遭人一番乱搅的锅,杂七杂八地不成样儿,甚至隐约泛着抽疼。 眼眸艰难地瞇起,见身侧的男人方扭过了头,下意识就一把拽住了他的衣角,昏昏沉沉地吐词。 「你??你要去哪?」 似乎是没注意到我醒了,闵弦愣了下,回头看了我几眼,最后把我的手放回了床侧,淡淡起声:「不早了,你休息吧。」 「??闵弦!」 拔高嗓音叫住了他,可见他仍旧侧目不语,从方才就耐着的情绪逐渐溃堤,心底的最后一根稻草像被碾断了,逐渐湿润的眼尾一皱,「你是不是??生我的气了?」 垂着头,轻叹口气,「??我生什么气?」 「气??」 同样低下头来,心口顿时窜起慌乱,「气我当初不告而别,这段时间都没有联系你,气我??回来了也没有告诉你。」 话罢,房内如预料之中染起一片寂静,而心脏在这般静謐的空间内愈发突跳,惴慄不安。 腿边的掌心缓缓收紧,男人迟来的嗓音细如蚊吶,藏于墙面时鐘的滴答细响,「夏昀??」 「你为什么没有告诉我?」 一愣,张了张口,「我??」 虽早做好了心理准备,可突然被他这么一问,还是不禁起了紧张。 咽了口唾沫,欲言又止,「因为我想帮??」 「??不,夏昀。」 怎料他却骤然打断了我的后话,又驀地转过身来,抬眼对上了我茫然的瞳孔,「两年前??」 「你为什么??」眉眼紧皱,似乎很是艰难地吞吐几许,才终继续说了下去,「没有告诉我,江以泯告诉你的那些话?」 唇瓣微张,我盯着面前直视着我的男人,脑袋里像有什么断了。 惊诧不已地张了张口,可那双幽深的眉眼刺进视线后,什么话却全吞进了肚子里。 「闵??」混沌的脑袋在瞬间全醒了,我扶着床边斗柜站起了身,颤颤巍巍走进了他,「闵弦??」 可才方凑近他,抬目仔细一看,就瞧见了他眼底异常清晰的血色。 诧异地顿了下,蜷缩的指尖慢慢抚上他的胳膊,带哽的嗓音字斟句酌,「闵弦,你听我说??那不是你的错。」 「你什么都不知道,你只是做了当时的你应该做的事。」 「不??」他却又打断了我,嗓音低哑,「是我害死了凉安。」 「你??」一愣,攀着他胳膊的手心紧了三分,瞬间就拔高了嗓音,「你没有!」 「是江以泯!是他注射了药物让凉安失去意识,是他偽造了凉安的死亡鑑定书,是他利慾薰心故意杀了人!」 「一切都是他的错!不是你??」 「要是没有他??」狠狠地咬紧牙关,想起当初闵父告诉我的话,心疼地皱起了眉,「你根本就不会捲进这场风波??」 可话落,他脸上的消沉非但没有一丝减退,反而又自嘲地咧口一笑,低眸看向我紧着他的手,「??是我的错。」 「确诊脑死亡的病人,应该十二个小时后再复查确诊,才能开具死亡鑑定书。」 「是我当初太心急,没有核查脑死亡的时间,就这样轻易相信了偽造的鑑定书,让凉安上了手术台。」 见他垂着头自责地开口,一股涨酸感又猛然涌入鼻腔,我的心里是一层层叠加的绝望。 拽着他的力度不减反增,也不管会不会弄疼了他,眼尾死皱着,嗓音是压不下的颤,「??所以呢?」 「难道你要因为这样??躲我一辈子吗?」 「与其在意过去无法挽回的事??未来不是更重要吗?」深深吸了一口气,下顎紧绷得不成样子,「这不是你当初和我说的吗?」 听我这么説,面前的男人恍惚一愣,涣散的目光在片刻后缓慢落到了我的脸上,出口的嗓音细碎而嘲謔,「可我??」 「我让你死了两次啊。」 「当初你从二十楼摔下来,是我没有抓住你的手,就这样眼睁睁地??看着你掉了下去。」 「你??」双目瞪了瞪,后话哑在了喉腔中,徒能吐出几个碎字,「闵、闵弦??」 「我什么都做不了,只能看着你那样摔在救生气垫上,又看着你整整昏迷了十二天。」 眼底湿红,嗓音破碎暗哑,「夏昀啊??」 「我什么都做不了啊。」 // 今日头疼,润稿降速,晚点会发加更(打勾勾) 第三十六章 生死相依(3) 那嘶哑的声线入耳,我看着他猩红的双眼,心像被人狠狠一剜疼痛难忍,结结巴巴地起声:「不、不是的??不是的。」 「闵弦,你冷静下来听我说??」 可他却恍若未闻,黑眸一直低垂着,而后掌心抚上双眼,嗓音打着浅显易见的颤慄,「自从你昏迷后??」 「每一天??都像是煎熬。」 「我完成不了父亲对我的嘱託,不能帮助你达成梦想,还一直让你受伤??」 「然后??有一天,你就这样消失了。」 后话微顿,哽咽的嗓子又压了压,「很多时候我根本就不知道该怎么做,没有方向、没有希望??」 「没有你,我的生活就像没了意义一样,哪里都去不了。」 静静听他说完,面颊早已湿濡一片。 ??他是这样的痛苦啊。 他是这样痛苦,可这两年??我却没有陪在他的身边。 紧咬下牙,我抬手抹去了眼瞼的泪渍,又松开了他的胳膊紧紧抱住了他,面颊朝那熟悉的怀里蹭了进去,又深深吸了一口气,「可你??你也救了我好几次啊。」 说罢,闭了闭眼以让思绪保持清醒,又缓慢道出后话,「??闵弦,我是因为你,才可以活到今天的。」 「你知道吗?我一直都很崇拜你??我总是觉得你可以耐心做好每一件事情,不懂就去学习,直到熟悉,从来都不会抱怨,也不会喊累。」 「我曾经觉得你这副世外高人的姿态很讨人厌,可是到后来我就渐渐发现,那些模样都不是可以轻易而成的,你在背后是花了多少的时间和心血,才做到这样两全其美??」 指尖揪紧了他的衣料,努力压平语句间的颤抖,「可是人不可能永远都是完美的,也会犯错,也都会为自己的错付出代价??但我们不能因此去伤害自己和爱我们的人,也应该学会给自己机会。」 「就像我为了妈妈和国内断了联系出了国,我也为了这个逃避付出了代价。」 「我错过了很多事,伤害了很多人??」咬了咬牙,眼底淌转着自责,「就像这两年来我没有陪在你的身边,度过那些难关,才让现在的你这么孤单又无助。」 缓缓松开了他的腰间,见他也红着眼直看着我,我又努力地深吸了口气,再度啟唇:「所以我现在想明白了,我要给自己一个机会去弥补、去找回。」 「生命是这样短暂又可贵,我不想再留任何遗憾了。」 话音一落,伸手而去捧住他的脸,指尖轻轻划去那双眼角的泪渍,「我知道你现在没有办法马上走出自责的阴影,可是我会帮你??就像你当初帮我一样。」 「我会陪在你的身边,你不会再是孤单一人了。」 眼眸低垂,瞳仁如星光闪烁摇曳,他抬手扣住了我的指尖,沉默许久才又开口:「??我可能无法再成为你崇拜的人,或是你最信任的依靠。」 「这样的不堪的我,你不会感到失望吗?」 听他这么说,心脏又顿时疼得不能自己,我苦涩地摇了摇头,泪水又自眼眶落下,「该失望的人??不应该是你吗?」 「在你听见我和爸爸讲话的时候,我都没有察觉到你的异样??如果我当初不是选择隐瞒,而是陪着你承担一切。」 「现在你是不是就能好受一些,不会这么自责。」 说罢,见他缄口不语,我又皱着眉咬了咬牙,「而且,最先逃跑的也是我啊。」 「是我为了一时解脱的快乐,把你一个人丢在国内??这样自私的我,你会失望吗?」 闻我此言,闵弦沉默半晌,随即也摇了摇头,眼底又染上了一抹晕红,「??不会。」 「我永远都不会对你失望。」 听他这般回应,我终于破涕为笑,抽了几下鼻子,「你听好??」 「你不用成为让我崇拜的人,最信任的依靠也无所谓??」指尖摩挲着他的脸颊,随之抬脚缓缓凑近他的唇边,「我想要的只是你在我的身边,我们在一起,好好面对眼前的困难。」 「不是谁单独去保护谁、谁独自一人承担什么??而是相互依靠、共同进退。」 话音一落,他没有再开口,唯独眼里的泪光不断汹涌闪烁,而后黑眸微垂?? 双眼闔上的瞬间,唇上便忽地一热。 看似浅嚐即止的抚动,不过转眼就成了日日月月匯集而成的索求,可强烈间却依然伴着温柔。 就像长久压抑的情感终于寻得了发洩口,失而復得的甜蜜中又带着浅淡的悲伤和怜惜,全然倾注于彼此。 两颗心在这一刻,似乎终于紧紧地贴在了一起。 既像大海中挣扎漂泊的人,终于觅得了停靠的港湾,又像高楼大厦间沉浮不定的星火,终是拥有了歇息的居所。 这几年,经歷了那么多事,生死离别歷歷在目??两个人终究还是拨开云雾,找到了归途。 那指腹带着过分熟悉的温存,自颊边一路烫进了心底,留下一刻刻深深的烙印。 双眼轻闭,任由情绪难以自控地涌上眼角,胸腔口却是充实的安定。 唇上的温柔辗转反覆,埋入鼻间的气息温润得心醉,一如既往却不曾腻口。 胳膊不自控地攀上他的后颈,而腰间不知何时突然被人一箍,两个本就相近不过咫尺的气息,便骤然混于一体。 喷薄而出的情意随着唇齿的交缠,像巨大的轰浪,不过片晌就捲走了所有的理智。 「夏昀??」 粘腻的气息蔓延四溢,有道柔音掺着喘息,隐隐约约地入了耳。 「嗯??」 涣散的双瞳迷糊得很,双手圈着他的后颈,半梦半醒地张了张口,抬手抚着他的后发,「??嗯?」 「我也是。」 他这么说道,再度倾身而下凑近了我,似是于一片黑暗中端详了会儿,而后勾唇一笑。 朝嘴上又实实地亲了口,又再度埋入颈窝,最后不忘似汲取暖意般蹭了几下。 「我再也不想离开你了。」 // :闵哥哥变成小奶狗也好香。 夫妻档后期只甜不虐,不会再散啦! 谢谢大家的820珍珠,下次的加更就定在860了!?? 我们下次见!(举心) 第三十六章 生死相依(4) 晨光隔着窗帘投射于眼,鼻尖微微一皱,侧着目光就想闪躲,未料刺眼之感在下瞬便忽地影去无踪。 满意地正想继续睡去,却后知后觉地意识到了什么,疑惑地睁开沉淀淀的眸??映入眼底的,却是悬于面前的掌心? 愣了下,眉心皱了皱,可恰时却觉肩膀一凉,没有再多想,闭上眼就打算往棉被里躲?? 岂知,才正往里头缩了点,赤裸的后背就贴上了一抹热腾? 那个剎那,浑身僵滞。 不可置信地瞪大双眼,缩着头像被按了慢速一样挪着颈子往后头瞧—— 「早安。」 这道低沉的嗓音一入耳,傻盯着眼前这张显是心情愉悦的面容,以为自己还在做梦地摇了摇脑袋,但又张开双眼?? 面前的男人悠哉地单手撑头,胳膊是动作使然隐约浮现的肌肉线条,而视线稍稍下移,便能清晰瞧见白棉半掩着的??赤裸上身。 喉腔诧异地梗了下,一时间连话也不会说了,「??早、早安。」 语落的下瞬,脑袋像是遭巨浪袭击似的,衝起昨夜搁浅于岸的记忆碎片,一一猛然浮现于前。 ?? 「明明、明明就有看到我,他为什么可以那么冷静,好像我是个空气似的??」 「这两年来我那么想他,坐了十七个小时的飞机我骨头都快散架了,折腾了那么久好不容易才回了国??我那么想帮他,想回??回到他的身边,他还把我当空气!」 「那、那个没有良心的冰块脸!一天到晚耍流氓吃我豆腐,还说什么要我当他女朋友??」 「女朋友是这样追来的吗!长得帅了??了不起啊!我也长得不差好吗!?」 ?? 「??冰、冰块脸?」 ?? 「闵弦你给我听好了!」 「你今天要是不把我带回去,我以后就再也不理你了!」 「——到!死!也!不!会!理!你!」 ?? 沉重地闭了闭眼,心头一阵崩溃。 这不是他把我生吞活剥??是我逼他把我生吞活剥了吧!? 眼瞳一阵慌张地晃荡,我愤恨地咬了咬牙,最后果断选择假装断片。 「咳??」清了清嗓,捏起床被好好拢住了前胸,僵涩的面皮扬起了微笑,「好??好久不见。」 闻言,闵弦眉一挑,倾身而来隔着棉被一把抱住了我的腰,而我瞪着眼压根儿还没反应上来,就被他单手朝怀里揽了去。 「好久不见?」 下巴轻磕在了后颈,呼吸带烫打在耳根,「你这反射弧也太长了??」 「一晚上的叙旧还不够吗?」 心尖被骚得起了痒意,双颊立刻就染上了两抹酡红,我微微皱起了眼,「你??」 别过了脸,「别想和我耍流氓,昨晚的事我都不记得了??」 听我这么说,双眼一瞇,下巴又往后颈埋了埋,语调上扬地,「喔,是吗?」 「真可惜,你昨天话可多了。」 嘴角抽了抽,羞愤欲死地别着头,用着最后一丝底气攥着被角,「??我哪有。」 「没有?」 「你昨天说要嫁给我,还说要给我生儿子,连名字都想好了??」 简直傻了,着急地回过头,扬声打断他的话,「我哪时说了!?你别想??」 可后话尚未道尽,我一看清这货狡黠的眼神后,就恨不得咬舌自尽了。 「??喔?」 只见闵弦再度瞇了瞇眼,视线自上而下扫了扫,从我飘忽的双目缓慢挪移,随后定目于我紧抿的双唇。 沉默一瞬,腰间的手又箍紧了几分,「看来你没忘啊。」 被他这么定着怎么也回避不了目光了,只觉一股羞赧自心底蹭上了脸颊,热着脑袋嗓音放软,「我??我昨天就是发酒疯,你就忘了吧。」 「忘了?」 反问道,又思索般地摇了摇头,「这不成。」 「怎??怎么就不成了!」瞪大了眼,嗓子一拔,「你、你不会还想说出去吧!?」 「这可丢人了,要是黎安娜和安雪儿知道了,肯定会笑我一辈子的!你别说!」 见我这副着急的样子,映着笑意的眼瞳转了转,故作漫不经心地叹了口气,「这我也不知道啊,看我心情吧。」 「你??!」 瞧我一脸怨懟却没底气骂人,闵弦又勾了勾唇,调笑开口:「不如你亲我一下,我心情就好点了。」 懵圈,「??什么?」 ??这傢伙怎么过了两年,还是这么流氓啊? 正暗自腹诽着,可他却完全没有想让我讨价还价的意思,只是自顾自地闭上了眼,又往我这儿凑近了几分。 瞧他一脸势在必得的模样,咬牙之际却不禁起了分好笑,只好挪了下身子,又两手捧住了他的脸,实实地一口亲在了他的脸颊上! 「??」 一懵,闵弦抬眼看了看我,沉默几许,语调似乎很是失望,「??就这样?」 「满足吧!」 说完,趁他一时手松就准备翻身下床,岂料才扭过头胳膊就被人猛然一拽,回头之际侧脸便被忽地托了过去—— 「唔??」 还没反应上来,唇瓣就覆上了熟悉的触感。 温润的气息迅速涌入唇齿之间,心口好似化开了什么,如水的温柔不过几许就逼得自己,也下意识地闔上了眼眸。 可不过转眼,唇上的揉压就转为一阵张扬的攻势,呼吸逐渐耐不住地急促起来,脑袋更袭入了片片眩晕。 恍惚之间,似乎有隻掌心渐渐抚上了光滑的背脊,肌肤瑟缩地颤了下。 立刻就意识到了什么,脑子一个机灵地瞪大了眼,我赶紧伸手一把推开了他! 撑着边上的床板摀嘴喘息着,未料眼前这货竟是一脸委屈巴巴地看着我,像极了隻受伤的小奶猫。 不忍地咽了口唾沫,却还是不得不狠下心背过他捡起床下的衣服,仓促穿戴间边开口:「行了,现在还不是时候,我得先赶快离开了。」 昨晚不小心喝错酒发了酒疯,还逼闵弦把我领回了家,现在一想还真是惊险,要是被郑彪赫撞见了什么,事情可就麻烦了?? 「你要去哪?」 思忖间,却连站都还没站起,就被人自后头抱住了腰间。 被他这么抱着,堪堪抬手一调肩带,「我得回家啊,前几天才核对好夏日和尹氏的资金,这几天要赶紧办好投资的事??」 闻言,闵弦沉默半晌,圈着腰际的胳膊又紧了紧,随后往颈边一蹭,嗓音软了下来,「你别回了??」 「待在这里吧。」 // :好,你说什么都好,待,待一辈子都行。 穆姐:? 第三十六章 生死相依(5) 听到后背传来的这道软糯声线,心头几乎瞬间就化了开,可下瞬却又想起了什么,眼底染起了一片坚定。 「不行。」 皱起了眉,我稍稍回头看向他,「昨天是我犯蠢了??在计画完成前,我不能和你走得太近。」 「不然要是被郑彪赫看出了什么,这些就全泡汤了。」 说罢,久久没有听见后头的应答,只是腰间的力道又悄然紧了些,心疼地一抿唇角,我轻轻拍了拍他的手背,「很快、很快计画就能实现了,我已经把资料寄给了一家媒体??」 「等安雪儿成功拿回了江雪的控股权,我马上就会回来这里,我答应你。」 静静听我说完,一阵长久的沉默后,闵弦终究还是轻叹口气,缓慢挪开了下巴,「??我知道了。」 「等等我也有事要出去,我送你吧。」 闻言,一回头便撞进了那双清咧的眼瞳。只见他落下这话又静了片晌,而后沉声开口:「??夏昀。」 凑近了他,我歪动颈子,「??嗯?」 「凡事,安全为上。」 一眼就看出了他眸中担忧,我乖巧地点了点头,又轻轻一吻他的脸颊,最后莞尔笑了。 「我一定会的。」 ? 初春的暖意蹭上心头,方上车又起了倦意,不一会儿就睡着了。 闵弦把我送到家门口后,下了车和他迷迷糊糊地摆了摆手,又走朝建物走了几步,我才终于回过了神??原来他送我来的地方并不是尹妈妈的住所,而是我以前在市中心的公寓。 也是??现在住在尹妈妈那他是不知道的。 回过头,望着那早已远去的车身,我轻轻叹了口气。 算了,已经很久都没回来了,不如上去看一眼吧。 回到公寓打开灯,家里的一切都没有变。 简单张望了下又巡了一圈,最后于沙发落座,我不经意地看向玄关大门??几乎是瞬间就下意识想起了一个人。 两年了,文少勋还住在这里吗? 当时在宴会上听到郑彪赫说,这两年在他华少犯了不少错??难道真是因为我的关係? 不知道我的落难和消失??是否减轻了他心中对凉安之死的仇恨。 正低眸细细思忖着,未料电话却突然响了起来。 抽出神,从口袋中掏起一看,瞥了眼上头的来电称呼,毫不犹豫立刻划开接起。 「喂?」 「呦,清醒啦?」 这道风凉的女音传入耳里,我一愣,咬了咬牙,「呀!安雪儿!」 「哈哈哈哈哈??」 话音一落,只闻对头一阵失笑,接着打趣开口:「怎么样?昨晚还不错吧?」 「什??」脸一红,「什么不错??」 「你和你男人啊!」 理所当然地应了这么句,又调笑起声:「你知不知道昨儿个闵弦有多着急,一听到你喝了酒差点没吓死,那奔得有多快啊??」 「不只是我,连司末也说是第一次见到他那么慌张的模样呢。」 「我??我也不是故意的啊。」 委屈又害羞地吐出前话,可听到她方才说的,唇边还是耐不住泛起笑意,不自觉地拔高嗓音,「谁知道??谁知道你那杯不是香檳是调酒啊!」 叹了口气,「拜託,香檳和调酒那么好分,你这女人不是还阅酒无数吗??」 「我看是因为某人,难过得什么都顾不得了吧!」 被安雪儿这么损,却压根儿就没有底气回覆,只好咬着下唇一脸憋屈,抬手堪堪摀住了烫红的脸颊,「??别说了,我都快羞死了。」 「昨晚闹了那么大的酒疯,今早还被他笑了番??」 「今早?」一下子就抓到了关键词汇,哎呦一声,「看来你俩还花了一晚上叙叙旧啊?」 「果然久别重逢的情侣就是火热,尤其还是离过婚的!」 咬牙,「??安雪儿!」 不顾我的害躁,又毫不留情地哂笑道:「哎我说??这都两年了,等到郑彪赫那傢伙垮台,你俩就赶紧把婚给办一办了吧!」 「你俩不急我们看了都急,这得多蹉跎啊,我的儿子都要两岁了!」说着,又哎哎两声,「夏昀,不如你生个女孩儿,给我的儿子当青梅吧!」 听她这么说,我皱起眉正想出口反驳,可脑袋却突然闪过了什么,瘪着嘴细思了会儿,「??可是,他好像比较想要儿子啊?」 被我这么回道,那头沉默一瞬,又立马笑了开,「??啥啊!原来你们还讨论过这个!?」 「行行行,你生儿子无所谓,说不定安娜能生个女孩儿呢??」 「??」 一阵笑劲渐逝的沉默后,脑子一转忽然意识到了什么,我抬手扶了扶额角,开口中止了这个生孩的话题,「??我说这位妈妈,您打给我不会就只是要说孩子的事吧?」 「??哎呀,知道了知道了。」安雪儿无奈应道,随后唏嘘地嘖嘖两声,「事业型女性果然一点时间也耽搁不了??」 「我这几天在整理旧家的书房,翻到当初郑彪赫用非法手段跨海筹资的一些证据文本。」 「当时江雪的控股权已经被他给拿走了,这些估计是那混蛋没注意不小心流出去的??虽然我父亲握在手里的都是些字里行间的小证明,直观起不了大作用,但应该也会有一些帮助。」 「那傢伙真是花招百出??」我咬了咬牙,随后镇重地点了点头,「行,我去找你,哪里见?」 「地址我再发给你吧,你慢慢来。」 「好。」 掛了电话,自沙发站起又灭了房灯,我便拿着包和薄外套匆匆出了门。 未料才方踏出门边,想要转身离开之际,馀光却见昏暗的角落??似乎站着一个熟悉的身影? 一愣,瞳孔微微收缩。 男人悄声无息地倚在墙边,稀暗的碎光落在了低垂的眉眼,脸上的表情丝毫难以分辨。 不知他究竟站了多久,也不知他是如何发现我的归来,甚至要不是关门的脆音点亮了走廊的声控灯,我根本就没法注意到他。 而彷彿是感应到我正讶异地盯着他,角落的男子终于微微一动,幽深的目光随着嘴里的低语,缓慢地投掷到了我的身上—— 「两年三个月??八百四十九天??两万零三百七十四个小时。」 「消失了这么久??」 文少勋道,阴冷的神情像灌满了潮湿的沙粒,嗓音却依旧低得毫无波澜,就如同以往的每一次一样。 「你终于捨得回来了吗?」 「穆夏昀。」 ——本章完。 // 大家中秋快乐呀!有没有烤肉吃月饼!!?? 第三十七章 心的圆缺(1) 看着不远处那略显落寞的身影,心脏不禁抖了下。 缓缓收回搁在门把上的手,我讶异地张了张口,可最后却还是闔了回去。 竟然??连一句好久不见,都说不出口了。 而见我如此神情,面前人只是淡然地上下扫了我几眼,随即便收回了目光,轻轻一叹,「要走了吗?」 「我??」吞吐几许,低下眸,「我现在暂时住在我妈妈以前的公寓,所以??」 「是因为我住在这里??」眸光又暗了半分,神色不清,「所以才想离开,对吗?」 「我??」 没想到他会问得如此直接,我一时语塞,竟找不到能作为解释的理由了。 而文少勋见我缄口不语,自嘲般地一扯唇角,低下视线,「??我知道,现在的我对你来说,已经是恶魔一样的存在了。」 「明明说过这场战役不会波及到你,却一直在做伤害你的事。」 长叹一声,眼底逐渐浮起嘲謔笑意,他抬眼看向了我,「??穆夏昀,你知道吗?」 「看到你坠楼的新闻后,那天晚上??我做了一个梦。」 他说着,稍微仰起脖颈倚在了墙面,瞳仁里的光愈发縹緲,「??我梦到我和凉安吵架的那晚,梦到她出了车祸、满身是血地被送到医院,可她却活了下来。」 「我很开心,真的很开心??」 咧唇笑道,眼眸却倒映着明显的泪光,嗓音暗哑,「但她在病床醒来后,却跑到了医院的顶楼??」 后话微顿,声线狠狠一哽。 「一跃而下。」 心一惊,我愣了愣,缓慢瞪大双眼。 「这个梦??在每个深夜无限循环,可不管我怎么做,永远都挽回不了她的死。」 「直到??」挪移目光,晕红的眼定在了我的身上,「我接到你还活着的消息。」 「从那时候我才开始相信,也许这个世界上所有的因果循环,都是上天早就安排好的。」 「??而到最后你突然消失,所有的音讯石沉大海。」 沉默一瞬,双瞳空灵无神,「??我做了这些,到底是为了得到什么?」 「这样的问题,我每天都会问自己一遍,可是??」他唇瓣微张,瞳孔上下起颤,许久才再吐话音:「没有答案。」 「不过我问了多少遍??都没有答案。」 「我的人生就像陷入一道无解的方程式,不管我代入多少必须的理由和解释,却全因为一个意外的未知数??」 「所有的计算都无法化等为零,全盘失控。」 见他失神地自顾自开口,指尖不自禁掐紧了手中衣料,而心脏无法自控地泛起疼痛的皱摺,我皱起了眉,张口正想说话?? 「到后来我才终于明白,心里的那份执着、那份怨恨??」 可他的话音却又接踵而至,打断了愈发沉重的寂寥,语句既似惆悵又如释然,「也许就在你坠楼的那一刻,飞向天际了吧。」 听到这里,想说的话全吞回了肚里,我又诧异地瞪大了眼。 他这是??放下了? 在心头缓上了劲,我嚥下一口唾沫,尝试走近了他一步,「文少勋,你说的??是真的吗?」 「你真的??放下了吗?」 没有回答我,面前人只是依然垂着头,眼底是深不见底的情绪翻涌,「我曾经怨恨过上帝、埋怨过现实??可到头来却发现我最应该恨的,其实是我自己。」 「上天让我在最空洞的时候遇到凉安,填满了人生的空缺,但我没有珍惜??以为自己的所作所为都是为了她好,逼着她去接受一切。」 「直到她仅存的证明,住进了你的身体??」抬眼而来,失神的目光定在了我的胸腔口,清俊的眉眼狠狠一皱,「我却还是在伤害她,无法让她安心。」 「甚至还差点让她??再死一次。」 他説罢,身子踉蹌地扶住墙边,唇边渐渐裂开一道嘲讽的口子,眼瞳水光晃盪,「原来??他说的一直都是对的。」 「只有你快乐,凉安才会快乐,只有你幸福,凉安才会幸福??只有你安然,凉安才得以无恙。」 闻言一愣,我疑惑地皱起了眉,「他??」 「是我自己,毁了全部,毁了所有。」 可后话尚未道尽,文少勋却又垂着头,低沉起声:「我知道现在我说这些都已经晚了,这些年我的所作所为也都无法回头,不可饶恕。」 「可即便这样,就算你不相信、你恨我入骨??我还是得向你好好地道一次歉。」 语落,只见面前的男人缓缓仰起头来,深深吸了口气,又吐出了一段破碎的气息,「自始至终??都是我自己迷了心窍,以为她的心脏还在你的身体里跳动,以为你有了她的记忆,你就是凉安的重生。」 说到一半,似乎自知荒唐地笑出了声,「呵??怎么可能呢?」 「你怎么可能成为她呢??谁都不可能成为她的。」 话音终了,脸上嘲謔的笑意渐次消弥,而后化作一层融不尽的伤悲,「到后来,我又因为那些挽回不了的真相,逼你承担那些不是你犯下的罪果??」 「对不起,穆夏昀。」 抬手堪堪抚住双眼,语带哽咽,三个字重复地咬在嘴里,「对不起、对不起??」 佇于原地瞧他无比自责的神情,耳际是一句句歇不下阵的道歉,我皱着眉长叹口气,一抿唇角,随之缓步走近了他,「文少勋??」 「其实我根本没有恨过你,也没有生你的气,所以??又谈何原谅你?」 「我知道凉安对你而言有重要,也知道她的离开对你来说是多痛的打击??而我有了她的心脏,更有了她的记忆。」 低下了眼,语调释然,「所以,这些年来你做的这些,即使我曾经有那么一点怨恨、难受,但也都可以理解。」 听我这么说,面前的男人微微一动,目光有些讶异地投射而来。 而我见他这模样,再度轻轻叹息,又啟唇:「关于这两年的消失,其实我有我自己的原因。」 「我不是想躲着谁或报復谁??我只是想暂时离开这里,沉淀一下,重新去认识这个世界,也为了陪着我妈妈,度过最后的时光??」 语落,他眸中隐约流淌的水光映入眼,我不忍地再度低了低头,「没错,也许就像你说的那样,世间的所有事都有因果循环。」 「当初为了这颗心脏,我妈妈和闵家都成了这齣惨剧的幕后推手??可现在他们也都付出了应有的代价。」 「没有一个人在最后,活在纯粹的幸福和乐中。」戏謔地扯了扯唇,眉眼低垂,「??包括我自己。」 「所以如今这么一想,或许重新活过来后经歷的这些磨难和痛苦??也都是我为自己当初的罪过,付出的代价吧?」 「我不会去怨恨谁、责怪谁??毕竟生命不易,珍惜眼下好好活着比什么都重要,不是吗?」 语毕,见他依旧沉着脸色缄口不语,脑子微微一动想起了什么,我释然地扬起唇角,道出了始终留存于心的那句话—— 「人生苦短,不要浪费时间去伤感无法改变的事实,不如让自己每天活的开心些,毕竟??」 「我们以后,可是要死很久呢。」 闻言,眼前的男人明显一愣,藏于额发之下的双瞳颤了颤,而后抬目看了过来。 第三十七章 心的圆缺(2) 「还记得这句话吗?」朝他扬起唇角,我释然笑道:「是当初我们在拉斯维加斯,我在商场里对你说的话,也是??」 「凉安曾经告诉过你的吧?」 文少勋没有开口回应,只是乘水的瞳面轻轻摇曳,随之便低下了视线。 而见他这般,我又莞尔一笑,开口之际边抬脚走近了他,「既然你还记得,那就要实行啊,否则??」 「可是会愧对当年告诉你这句话的,那个女孩呢。」 闻言,男子手心捏紧成拳,垂着头隐约咬牙,眼里又顿时打转起浅薄水光。 「??文少勋,谢谢你告诉我这些,也谢谢你告诉我你心里的想法。」后话微顿,我轻声一叹,「我这次回来,除了想找回在这两年失去的东西,也想结束这一切。」 「这个因我而起的风暴,是时候该结束了。」 「还有??」瞄了眼他有些颓丧的神态,我无奈地弯了弯唇,语调挟着抹喟叹,「我知道这两年你在华少很多时候都身不由己,可是没有关係,就把那些当作是正常的商战交锋。」 昂起下巴朝他伸出手,眼角带笑,「我们私底下,也可以是朋友啊。」 话落,一阵寂静缓慢淌入二人之间,只见文少勋低眸看向了我朝他伸出的手,经过片刻的沉静,终于抬手一划眼角,随后重重咽了口唾沫。 同样伸手而来,握住了我的手心,唇角堪堪弯起。 「??没想到这次,提出当朋友的是你呢。」 他道,接着一低视线,嗓音是藏不了的嘶哑,胸腔鼓鼓打颤,「穆夏昀??」 「谢谢你。」 语毕,度过良晌的沉默,面前的男人又似乎想到了什么,缓慢地咧开了唇,声线哽咽,「请你一定??」 「一定要幸福、健康地活下去,哪怕只剩下几分鐘、几秒鐘??」 「也一定要快乐地、笑着活下去。」 鼻息骤酸,我抿了抿下唇,深深吸了一口气。将左手覆上了他颤抖的手背,诚挚地点了点头,摁住窜上喉腔的哽咽,「??我会的。」 「我一定会对得起,凉安的这颗心脏。」 ? 【朝阳报社独家爆料:华少集团勾结亚太黑帮锦合会,非法土地交易纪录鉅细弥遗分批展现!】 【商一快报:地產龙头华少集团传与黑帮锦合会勾结交易,堪称近年地產界最大丑闻!】 「各位观眾朋友们大家好,这週的经阳电视台将为各位讲述近日沸沸扬扬的地產丑闻——华少集团的非法土地交易事件。」 「根据这位匿名爆料者所提供的信息,我们可以得知华少集团的郑彪赫代表与亚太区黑帮锦合会暗藏了交易之实。」 「两年前,地產界首屈一指的cl集团因前营销副总——现任执行长闵弦的前妻穆夏昀女士的坠楼事件,导致与华少集团于d市竞争的新项目停工数月,后又因私下与承包商沟通不良造成金钱纠纷告上法庭,造成了集团的严重损失。」 「而身为地產新星的华少集团抓紧时机,迅速登上地產界的宝座,两年后却因此等非法交易案名声一落千丈??」 「地產界究竟是否将奏起风云变幻,而我们朗朗上口的前几大地產势力,又是否将迎接一场巨大洗牌?」 ?? 「怎么样?最近郑彪赫有什么动作吗?」 将目光自手机里的各样新闻收了回来,我淡定地抿了口咖啡,抬眼朝对面的安雪儿开口。 将一口蛋糕送进嘴里,女子散漫地轻轻一笑,捂嘴起声:「我听我爸爸说,那混蛋最近急得跟热锅上的蚂蚁一样呢。」 「新闻一出,华少的股价大跌,很多股东立马就闹翻了。」 「因为郑彪赫是私底下把土地抵押给锦合会的,这件事股东们都是不知情的,只有他身边最亲近的人才略知一二。」 闻言,我轻叹口气,放下手中的马克杯,「他胆子还真大??难道不知道这样是犯法的吗?」 「说得好。」安雪儿勾唇一笑,盘起了双手,「就是因为这样是犯法的,所以现在很多股东都害怕出事,都在想法子转让股权脱离集团呢。」 「真的吗?」也笑了出来,「那太好了。」 低下眸,我手捏搅拌棒在杯里动了动,思索片刻又啟唇:「那你们的收购计画呢?运行得怎么样了?」 「我和爸爸悄悄匯集了一笔资金,也跟一些股东私下沟通过,只是??」 说到一半,安雪儿却皱起了眉,接着稍微拔高嗓音,「不知道姓郑的那混蛋是不是早有预料,和那些股东说了什么??一听说江雪收购了他们的股权,明明昨天还谈得不错,隔天又纷纷改口说再考虑考虑,真是气死我了!」 静静听她说完,眉心一蹙,我苦恼地咬了咬下唇,「看来我低估了那个混蛋??」 「没想到在这种情况下,他还能想到先保住自己的股权。」 「是啊。」安雪儿无奈地点了点头,随之不屑开口:「毕竟有了控股权??才更能瞒天过海,做更多违法的事。」 「嗯??」低着眉目,我沉默几许,最后叹了口气,「看来我们的计画要变一变了。」 「??变?」安雪儿皱了皱眉,疑惑起声:「怎么变?」 「不能让你们直接收购股权,我们需要引入一家新的投资商??」 边説边理好了思路,我弯眼一笑,将手肘倚在了沙发边,又托起腮来,「和姓郑的那混蛋一样,来场瞒天过海。」 「瞒天过海?」面前的女人疑惑地吸了口美式,又歪头开口:「怎么瞒天过海?」 「我们要引入一家新的投资商,这家公司必须跟你们江雪,跟cl、夏日,甚至跟尹氏、韩氏、黎氏??都没有任何关係,藉此打消郑彪赫的戒心,让那些股东放心转让股权。」 「然后等华少那头以为事情有了转机,可以东山再起的时候,再让这家公司把所有的股权转让给你们,这样??」从容说罢,我勾唇一笑,「江雪地產的控股权,就能稳稳到你们手里了。」 听完我这串话,只见安雪儿仔细思考了一番,下瞬却又困惑地皱起了眉,「可是??」 「投入大量的资金收购股权,最后还要全部转让给我们江雪??哪家投资商要做这种赔本生意啊?」 笑了笑,我低眸抿了口咖啡,而后悠悠哉哉地抬起眼,神色泰然。 「当然是我啊?」 第三十七章 心的圆缺(3) 「??你?」 被我回得愣了下,随即皱起眉目,「你不是说这间投资商,不能和我们有任何关係吗?」 见她这疑惑的神色,我哎呀一声,后弯眼笑了,「我当然不会用夏日或尹氏的名号直接收购。」 「当初我和我妈妈还在布拉格的时候,为了以防万一在当地註册了一间空头公司,用的是我在当地的英文名字。」 「现在刚好可以用起来,现在华少这么危急,郑彪赫一定不会发现那是我的。」 听完我这串话,安雪儿一缓眼底原先的疑惑,可下瞬却又突然想到了什么,语气染上些许荒唐,「喂,穆夏昀??」 「你在那里註册了公司,不会是打算永远都不回来了吧!」 说罢,见我明显愣了下,盘起手来皱了皱眉,「难道你妈是想利用那间公司??保你以后在捷克衣食无忧?」 瞧安雪儿这番模样,反应上来后委屈地瘪了瘪嘴,口气多了分撒娇之感,「我这不是回来了嘛??」 朝我翻了个白眼,面前的女人嘖嘖几声,「算了,这帐以后再和你算,正事要紧。」 「你那间公司资质如何,能让那混蛋相信吗?」 我轻嗯了声,「因为最初打算把尹氏的產业处理掉再把钱匯入这家公司,所以註册的成本不低,应该可以让他相信。」 「而且毕竟是国外的公司,很多资料郑彪赫不能一一细查,我们可以再自己偽造一些文本,保证能让他信服。」 听我说完,安雪儿点了点头,思索片刻又啟唇:「那我需要做什么?」 「你们就继续收购股权,装作想要夺回控股权的模样。」 「这样??」颈子一歪,我单手托腮,而后哂笑道:「郑彪赫那混蛋就会病急乱投医,最后就只能找我这间公司合作了。」 见我这副自信昂扬的模样,安雪儿渡过短促的愣神,眼底逐渐洗上一层不可置信,「??看不出来啊穆夏昀,你真的变了。」 勾动唇角,「这四两拨千斤的手段还真是让我甘拜下风,果然是职场女王的霸气回归啊。」 听她这番夸讚,我尷尬地笑了笑,抬手一搔额角,「??我这也是在某人身上学来的。」 托起了腮帮子,轻挑眉眼,「喔?某人?」 闻她这打趣的语调,瞬间就想起当初在日本的经歷,我撇了撇唇角,拿起桌面的咖啡杯抿了口,最后轻叹口气,「吃一堑长一智嘛,总不能一直做着别人手里的旗子吧?」 「喔??我知道了。」漫不经心地点了点头,面前的女人笑瞇了眼,后打趣道:「看来你男人曾惹怒过我们职场女王啊?」 「??呀,安雪儿!」脸一红,稍微拔高嗓音,「你能不能别再取笑我了!」 「哈哈哈哈??」 笑到朝一旁的沙发倒了下去,又努力直起了腰桿子,安雪儿朝我摆了摆手,「好啦好啦,我不笑了,不过能这么快就学以致用??」 「看来你是真的很适合商场这条路,当初是我看错了你呢。」 「??也许吧。」我低低应道,思索几许些微叹息,「可我还是不喜欢商场里的这些尔虞我诈,要不是为了??」 「我知道,你是为了帮我,也为了帮闵弦。」 替我接下了后话,安雪儿勾起红唇,「这是你的梦想,不是吗?」 停顿几许,我也回一莞尔,而后肯定地点了点头,「嗯??这是我的梦想。」 「所以这一次,我绝对不能失败,只能成功。」 「放心吧。」 面前人松笑应道,拿着玻璃杯伸手而来轻轻一碰我的杯缘,接着眨了眨眼。 「我们一定会成功的。」 ? 和安雪儿道别后,我在返家的计程车内一路冥思苦想。 如果要用方才和安雪儿提起的方式帮助江雪夺回控股权,那么要投入cl地產项目的资金就不够用了?? 咬了咬牙,我懊恼地叹了口气??资金是所有计划的结构之始,如果没有金援,那么一切都只是纸上谈兵。 但愿闵弦那头可以再撑一阵子,至少在他们的资金链彻底断裂以前,否则?? 苦恼地抬手压了压太阳穴,我沉沉地叹了口气,脑袋却又一转。 虽説向媒体爆料了郑彪赫非法土地交易的丑闻,可披露的资金流水帐全是两年前的,说服力有限??不知为何,我总隐约感觉郑彪赫不会轻易服输。 像他这种恶事做尽的傢伙,肯定还有其它预料之外的招数,我必须小心行事才行。 我正陷于自己的思考之中,未料车身方拐过一个街区,包里的电话便突然响起。 掏出手机,瞥了眼萤幕显示的联络人,微微一愣,立刻就明白了他来电的目的。 一抿下唇,我朝驾驶座探了探头,划过接听键又将电话挪至耳畔,嗓音有些抖,「??喂?」 「你现在在哪?」 「在??」一顿,「在车上?」 闻言,对头沉默片晌,随之叹了口气,「有空吗?」 「有吧??」 「见面吧,我有话要和你说。」 有些纠结,「可是??」 再度低低叹息,嗓音裹上了抹无奈,「我知道,保持距离??」 「不如你说个地方,我去找你,不会让人发现的。」 听闵弦这么说,我立刻就摇了摇头,「那不成。」 单手捂上了嘴,压低嗓音,「你的一举一动都跟自带闪光灯似的,不被人发现才怪呢!」 话罢,闻那头一阵沉默,我思索片刻,只好撇了撇唇角,「还是我去找你吧。」 「好。」停顿半晌,「来我家吧,那里最安全,也没人盯着。」 听他如此提议,我狐疑地瞇了瞇眼,正怀疑起这货是不是又趁机耍流氓,可仔细一想??他家,确实是掩人耳目的最佳场所。 「??行。」我点了点头,「那一会儿见吧。」 「嗯,等你。」 掛了电话,我看向了窗外来来去去的车流,思忖几许,眉心无法克制地蹙起。 新闻刚爆出不久,不知郑彪赫那傢伙会不会怀疑到我,还是谨慎为妙。 待计程车拐至街边的一处商场,我付了车钱便开门下车,怎料才刚抬手想招呼另一台,一道由远而近的喇叭声就自背后响亮传来—— 「叭叭叭叭!」 脚步一滞,我疑惑地扭头看去,双眸循声微微一瞇??待视线逐渐定格于那驾驶座的人影后,顿了下,随后讶异地瞪大双眼,「闵??」 「闵淮一!?」 与我满面的惊诧迥然不同,只见那小子顶着一如既往的散漫笑脸,悠悠拉下车窗又单手拿下墨镜,接着便欢腾地朝我摆了摆手,朗声啟唇—— 「哎呦大嫂,好久不见!」 // 每次写到闵淮一这个逗逼我都会笑翻。 btw最近的地震好可怕,希望大家都平平安安! 第三十七章 心的圆缺(4) 这道宏亮的声线灌入耳膜,我微微一愣后迅速反应了上来,慌乱地侧目看了看四周,确认近处仅有几人投以目光,赶紧一把拉开了车门坐进了副驾驶座! 见我倏然上车,闵淮一双瞳微瞪,满脸惊恐地斜看着我,「喂??你干嘛?」 而我将车门妥然关起,又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咬咬牙一扯嘴角,「你这小子??没事在街上嚷嚷什么!那么喜欢引人注目吗!?」 被我唸得顿了下,闵淮一散漫地哎哎两声,「我这不就是两年没见到大嫂你了,一时惊喜才叫出了声,这么兇干嘛??」 被他这话狗腿得翻了个白眼,我叹了口气抬眼看向他,才发现这货果然也和两年前差不了多少,只是头发短了些,面容的稜角和他哥愈发相似了点儿。 缓上了方才的微慍,我眉目一松。 大家??都没有变啊。 在心底暗忖着,我低眉抿了抿唇,抬手轻摁太阳穴,语气裹着无奈,「你知不知道你这一叫,可能差点就毁了??」 「你的计画?」 接下我的后话,闵淮一悠哉笑了笑又哎了声,「这我当然知道了,早就听说你为了拯救我们集团,特地从捷克赶了回来,简直是不要太感动了。」 「重点是??」后话一顿,只见这小子低低叹息,嗓音带笑,「一回来就发了场酒疯,逼我哥把你给带回家。」 朝后视镜瞥了眼,映着狡黠的双眸微瞇,「果然是我的大嫂,简直是太厉害了。」 听到他句,我傻傻地张了张口,呆滞许久才诧异起声:「??你、你怎么知道!?」 「你忘了他是我亲哥?」 「哎??说起我这哥啊,这两年来压根儿就没见他笑过一次。」颇为唏嘘地摇了摇头,又朝车镜抬起了眼,闵淮一挑眉哂笑,「现在公司都要倒了他还能笑出来,大嫂你觉得是为什么?」 「我??」 脸倏地蹭上两抹酡红,我低下双目,害躁地轻咬下牙,「不、不是你想的那样,别再瞎编些有的没的!」 「唉,行行行,肯定不是我想的这样。」 脸上掛着大写的不信任,只见闵淮一点头敷衍回应道,而后朝前头的车景瞥了眼,最后又漫不经心地看了过来,「那我问问??你刚才是要叫计程车吧?是要去哪?」 「我要去??」 后话一顿,后知后觉意识上来后倏然语塞,我憋屈地偏过了头,良晌后才结结巴巴地啟唇:「去、去??」 「你哥家。」 「??」 落下这话,车内似乎迅速染起了一片寂静,而良久,只闻身侧的货叹了口气打破沉默,接着就是车子发动引擎的声响而起。 「嘖嘖嘖??」闵淮一嫌弃地摇了摇头,单手攀着方向盘拐了个弯,嘴上碎念不断。 「真是对口是心非的前夫前妻。」 ?? 「不过大嫂,你这次回来给谁知道了?」 定目于窗外熟悉的城景,听到左侧传来这道问话,语气有些漫不经心,「只有几个人而已。」 「几个人?重要的人?」 「嗯??差不多吧。」我点点头,指尖下意识扣上了窗侧,语气多了几分认真,「这趟回来最重要的目的,就是为了打败郑彪赫那傢伙,所以不能引人耳目。」 「这样啊。」 车遇红灯恰然停下,闵淮一了然点了点头,五指轻敲皮革方向盘,沉默几许,「??那程海夏肯定也知道的吧?」 「毕竟他是大嫂你??很重要的人啊?」 闻言愣了下,不知闵淮一为何突然提起他,我疑惑地侧目看去,眉目微蹙,「??程海夏?」 瞧我看来,他理所当然地嗯了声,而后侃侃而谈地继续说了下去:「当初不是他把郑彪赫的交易证据给你的吗?后来还被那帮混蛋搞出了车祸。」 「现在你又藉那份资料匿名揭发了郑彪赫,让华少和姓郑的身家一落千丈??程海夏不就是整件事最大的助力吗?」 「所以,他一定是大嫂你很重要的人吧?」 听完他这一串,我也低下眸思索几许,而后点了点头,「确实,只是??」 「??等等。」说到一半,忽地意识到什么,我皱起眉讶异地看向他,「你怎么知道那是我揭发的?」 见我面露惊讶,轻松一笑带去了我的疑惑,闵淮一没有正面回答,「这重要吗?」 「重要的是你成功拉低了他们的股价,至于下一步??就是要开始收购股权了吧?」 一怔,诧异于他的不言而喻,我张了张口,最后却也只是懵圈地点了点头,「对??」 我应道,却忽然想到了什么,眉心又一蹙,「只是??」 眉一挑,「只是?」 闻他追问,沉默几许叹了口气,我拧着衣角有些苦恼地开口:「只是要帮助江雪从华少那里收购股权,又同时在你们的项目投入资金,钱的部分??」 没有继续说下去,而见我貌似有口难言,闵淮一了然地笑了笑,语气一派轻松,「资金的问题吗?」 话罢,瞧我似是默认了,他又轻轻点头,随后扬起唇角,「我们这里的资金就别担心了,你就把尹氏和夏日的资金好好专攻在华少那里吧,收购股权是个好主意。」 闻言,我呆愣地抬眼看去,疑惑地张了张口,「可是,你们的资金链不是??」 「你知道吗?」 红灯转绿,闵淮一脚踩油门打断了我,待车身拐过一个弯处才又慢悠悠地啟唇:「今早新闻出来的两个小时后,我们的项目就多了一笔鉅额投资。」 「??什么?」 怔了下,还以为自己听错了,我皱着眉覆述了一遍:「鉅额投资?」 闵淮一轻嗯了声,语调懒洋洋地,「是间设计公司,用的英文名字似乎是个假名,查了下不在国内,註册地点位于??」 话说到此,目光朝后视镜扫了去,视线定格于我逐渐意识变化的面色,唇角轻勾。 「伦敦。」 语落的剎那,翻腾的眼瞳再度晃了晃,心跳好似慢了一拍。 而瞧我这番模样,闵淮一微微叹息,收回定于镜中的视线再度看向前方路况,口中的轻语却依然不断,「不是投资夏日,也不是投资尹氏,更甚至不是江雪??」 「直接把钱打进了cl里头,名目资料还处理得滴水不漏,这掩护牌打得也太好了。」嘖嘖几声,闵淮一瘪了瘪嘴,「果然是天地设计的皇太子,真是名不虚传。」 话落,只见闵淮一又朝后视镜扫了几眼,接着像想到了什么似的,嗓音驀地一低,「不过??」 「这应该就是所谓的??只有青梅竹马,才有的默契吧。」 貌似倏然陷进了某种回忆,眼底笑意逐次消弥,身侧人面朝马路低声囁嚅:「明明失了音讯、明明相隔了一整个海洋??可只要一个动作,对方就可以马上知道你想做什么,又能毫无顾忌、全然信任地倾囊相助。」 「既似不是恋人的伴侣,也如不是兄妹的亲人??即使不在身边,却也比身侧人更为亲密。」 话罢,晃散的双瞳逐渐恢復原先朝气的样态,只见闵淮一自顾自地点了点头,最后终于如常地松散一笑,「所以??」 「程海夏肯定是大嫂你,很重要的人呢。」 // 860珠加更! 谢谢各位宝宝的珍珠呀,下次加更就是900了,我们明天见!?? 第三十七章 心的圆缺(5) 静静听闵淮一说完,我面色僵滞地张了张口,脑袋飞转着想吐出什么话,可所有词汇却全梗在了喉腔,一时语塞。 程海夏投资了cl的项目?用伦敦公司的名义??所以国内的那些新闻,他也看到了吗? 因为看到了,所以知道我归国、拿着他给我的证据参与华少和cl的战争,毕竟??那份资料是他当年亲手给我的。 也是因此,才立刻拨出资金援助了cl地產?甚至用了如此隐晦的方式??与我那些所欲行的规划,完美地相辅相成,毫无疏漏。 「真是心照不宣呢。」 身侧人淡淡开口,带笑的尾音于愈发寂静的车内,缓慢地流淌、沉淀。 ? 闵淮一和我抵达别墅时,天色已然暗了下来。 而刚进大门,就见一位妇人笑着迎面而来,朝我礼貌頷首,「穆小姐。」 话罢,注意到我身后正关上车门的人,微微一顿后又笑着啟唇:「二少爷,您也来了。」 和林姨轻嗯了声,闵淮一侧目朝我瞥了眼,「你和我哥有事要说吧?」 瞧我点头示意,又收回目光看向面前妇女,「林姨,和我哥说一声,我在书房等他。」 「是,二少爷。」 目视闵淮一双手插兜独自走远,林姨便回过头来,莞尔一笑伸手招呼,「穆小姐,这边请。」 回以浅笑,随着妇人一同步入别墅内的草坪,「??真是好久不见了,林姨你身体还好吗?」 「好久不??」一顿,似乎突然想到了什么,不好意思地温婉一笑,「哎,都是一把老骨头了,身体就那样吧。」 「辛苦你了,不过看你精神挺好的,我就放心了。」 「多谢穆小姐关心,我这老婆子是看到穆小姐回来了才开心呢。」 笑弯了眼,「谢谢你,林姨。」 「穆小姐今天就留下来吃晚餐吧,我特地准备了您以前爱吃的。」 「欸?晚餐吗??」犹豫片晌,可看着林姨盛情难却的微笑,实在不好拒绝地抿了抿唇,我还是点了点头,「好,那就有劳林姨你了。」 「穆小姐哪里话,实在太客气了。」 边与身侧妇女间话家常,边迈步于这空旷的别墅,缓缓兜过四周如旧的景象,唇角下意识扬起了几分弧度,心房口是一点点地趋向饱满。 这里的一切,就和它的主人一样,什么都没有变。 一花一束、一草一木,甚至是装饰品摆放的位置、空气中流转的恬静气息??都与我两年前离开这个家的那时,如出一彻。 思忖至此,一股伴着温存的踏实感导入心口,我又不禁低眸一笑。 「少爷,穆小姐来了。」 听到身边传来的这道声线,我抬眼看去,就见一身着家居服的男人佇于花园之中,骨节分明的掌心将手机提于耳畔,目光微侧,似乎正讲着电话。 「??我知道了。」 沉默片刻,稍稍低眸,「谢谢你。」 见闵弦简单和电话里的人又说了几句,便将通话掛断看向这里,而林姨朝他微微頷首,「少爷,二少爷也来了,正在书房等您。」 「嗯,我等等就去。」 「好的。」点了点头,「那我就先去准备晚餐了,你们慢慢聊。」 朝林姨微微一笑,而见她转身走远又扭过头,闵弦便朝这儿迈了步又轻轻牵住我的手,把我带到花园一旁的僻静角落。 被他拉至休间椅坐了下来,又见他坐到了我的身边,我疑惑地看了看他,片刻后张口问道:「你想和我说什么?很重要吗?」 未料此声一落,他的脸色却起了几分肃穆,而语气略显无奈,「夏昀,你老实告诉我,今天华少的新闻是不是你做的?」 一愣,盯着他稍稍蹙起的眉眼,我下意识偏过了视线,垂目咽了口唾沫,「??对,是我做的。」 瞧我不敢看他,闵弦沉默片晌,轻叹口气,「那些资料,是程海夏给你的??对吗?」 「??对。」我抿了抿唇,指尖微攥,「是两年前他悄悄给我的。」 「所以他才出了车祸,是吗?」 听到这句后话,心知肚明他想告诉我什么,可自己却丝毫没底气反驳,只好一直低着目光不敢看他,也不再应答。 而闵弦瞧我这副模样,低低一叹又蹙起眉目,嗓音染着明显的严肃,「我是不是告诉过你,不要去惹锦合会,他们很危险。」 「我知道??」委屈地瘪了瘪嘴,伸手而去拽住了他的胳膊,我抬眼看向他,「可是只有这样,我才能帮助你们打败华少,帮江雪收回控股权??」 低下眸,眼底是零碎的无奈光影,只见闵弦沉默片刻,将掌心覆上了我的手背,「我知道你想帮我??可你也不应该冒这么大的风险。」 「可是我??」 「夏昀。」骤然打断了后话,黑眸投射而来,直直定格于我的双瞳,「我不希望你有危险,你明白吗?」 见他这般严正的样子,心底又翻涌起一道委屈,垂下头,我反手捏了捏他的掌心,彆扭地低声嘟嚷:「资料我是匿名寄给媒体的,他们不会知道是我??」 「??你傻啊。」 话说到一半却听到他这句,我愣愣地抬起眼,便撞进了那忧心的视线里,「你一回来新闻就爆出了华少的丑闻,资金证据还全都是两年前的,你觉得以郑彪赫那么精明的头脑,能不怀疑你吗?」 「就算你是匿名把资料寄给了媒体,但只要仔细想想你和程海夏的关係??」后话忽地一梗,闵弦稍稍别过了我的目光,而后沉重地叹了口气,「他们难道不会想到,两年前被他拿走的那份资料,一直都在你这里吗?」 「我??」 唇瓣微张,只觉心脏疙瘩一声,我一时被他这番话问得全身发凉,紧着他掌心的五指不自觉地松了松,接着驀然联想起方才在车上??闵淮一那不言而喻的叹息。 ??是啊,天真如我,竟以为在商场摸爬滚打多年的老江湖们,不会轻易看透我的偽装。 可即使如此?? 心底骤然升起一股傲气,我咬了咬下唇,又紧紧攥紧了他的衣袖,「??知道是我又怎样?」 「我的目的已经达到了,他们的股价大跌、郑彪赫丑闻袭身,声势一落千丈??华少集团很快就要走投无路了。」 听我这番回覆,面前的男人无奈地闭了闭眼,「你还没听明白吗?」 眉头一紧,轻微扬起的嗓音担忧显见,「我是担心锦合会,会像对付程海夏那样对付你啊。」 「你这样揭穿郑彪赫的丑闻,不只是他一人的声誉受挫,也连带重重影响到锦合会的生意,难道那帮流氓会这样坐视不管吗?」 静静听闵弦说完,我盯着他埋上一层薄怒的面色,湿润逐渐攀附瞳面,带哽的嗓音一软,「??那你要我怎么办?」 「跑路吗?又躲到国外去?」 「我都是死过一次的人了,当初下定决心回来,我就没想过再逃跑。」 「既然现在都到这样的局面了,躲不掉就跟他们正面交锋、迎战到底!」抽了抽鼻子,我皱起眉,语气起了几分强硬,「谁先怕谁就输了,不是吗?」 瞧我这般执拗的模样,闵弦盯着我缄口片刻,随之抬手一拧眉间低低叹息,没有再开口了。 而我见他如此,也瘪着嘴别过了视线,又倔强地抬起手欲擦去眼角的泪渍—— 岂知下瞬,方悬起的手就被人一把握了去??接着妥然落于谁的掌心之中? 愣了下,顶着眼底的晕红看向了身侧的男人,只见闵弦依然紧蹙眉心,沉默片晌无比镇重地叹了口气,薄唇轻啟。 「夏昀,让我保护你吧。」 这道突然的提议传入耳际,我还以为自己听错了,顿了好久没缓上劲,最后半是懵圈地张了张口。 「??蛤?」 // :闵先生你的如意算盘敲得可真响。 第三十七章 心的圆缺(6)|週年小活动Q&A 呆呆地盯着他,晕红的眼逐渐逝去原先的泪光,我傻傻地张了张口,一时间还缓不上劲。 而身侧的男人依旧是满脸的严肃,只见闵弦再度轻叹口气,握着我的力道又紧了几分,「你一个人在外面实在太不安全了,我不放心。」 闻言,终于后知后觉地意识上来,唇边不着痕跡地咧了咧,又很快收了回去,视线飘忽,「喔??」 「那你??你要怎么保护我?」 瞥了我一眼,又收回目光清了清嗓,神情认真,「首先,这段时间你身边必须随时都有保鑣??」 「且慢??」出声打断了他的后话,有些瞠目结舌,「随、随时?」 「这也太夸张了!」 「不管怎么说,就算他们想把我怎么样??」无可置信地抽了口气,抬起左手晃了晃,「可现在都已经是法治社会了,他们总不可能在光天化日之下强抢民女??把我给杀了吧?」 挑了挑眉,「你以为他们做不出来?」 「看程海夏就知道,锦合会做事从来都是不留情面心狠手辣。」 「就算你顶着夏日执行长的头衔,他们想动你也有的是办法。」 听他如此应道,我缓缓收回悬在空中的手,而后嘴一瘪,没有反驳了。 而闵弦见我沉默不语,又轻轻一咳收回目光,「行了,反正这段时间我会派人一直跟着你,负责你周围的一切安全措施,还有最重要的??」 顿了下,疑惑抬目,「??最重要的?」 方在心中怀疑起这货的不安好心,未料他就侧目看了过来,双眸沾染着诚挚的光,实现了我的第六感。 「回来这里住。」 「??」 一阵漫长的沉寂后,见我缄口不语地盯着他瞧,闵弦疑惑地皱了皱眉,「??你这样看我干嘛?」 「看你是不是在变法子??」 托着腮瞇起双眼,语调上扬地,「把我拐回家啊?」 说罢,见他面色倏乎一僵,又忽地想起了什么,嘖嘖几声后斜睨着他,「难怪说要来你家讲事??原来早打好主意要把我给骗来了。」 耳根子逐渐染上似有若无的红晕,却依旧一副正襟危坐的模样,闵弦别过视线没有看我,而后沉声应道:「??这可是关乎安全的大事,别瞎想。」 闻言,在心里翻了个白眼。 关乎安全??我怎么觉得我在这儿更不安全? 「我看??」 弯着眼,扭头与他四目相对,嘴边泛着一抹势在必得的调笑,「是您捨不得和我分隔两地,恨不得把我藏在身边吧?」 见我毫不留情戳破他的藉口,微微一愣后耳尖又起了酡红,面前的男人稍微低下眸来,貌似很是无可奈何,「穆夏昀??」 「哈哈哈哈??」 瞧他这难为情的模样笑得身子一倒,良久才又扶着把手坐直了身。掌心覆上他的手背,我思索片晌点了点头,轻叹口气,「好啦??」 「我知道了,我听你的。」 「只是,如果这样??」有些苦恼地一咬下唇,抬手摁了摁太阳穴,双目微闭,「郑彪赫那混蛋肯定会知道是我在帮你了。」 「知道又如何?」 听我这么说,闵弦蹙起眉,语气是浅显易见的固执,「你的安全才是最重要的。」 唇角一弯,指尖轻轻摩挲起他的掌心,脑子却恰时转了个圈,忽然想起今日下午和安雪儿在咖啡厅的谈话?? 程海夏的那笔资金援助解决了金钱限制,现在只要捷克的那家公司不露出破绽,安雪儿再假装收购控股权,计画可说是完美无缺。 不过,如果这时再爆出夏日和cl有了合作意向的话?? 思考至半双眼一亮,我立刻就有了主意,于是赶紧拉了拉闵弦的袖子,咧唇一笑,「也好,我正好可以和你演一齣戏!」 一顿,「??演戏?」 「对。」我点了点头,笑着回道:「就说夏日即将和cl地產合作,给华少的后院再添一把火。」 瞧我亮着一双星星眼,眉心习惯性地蹙起,「??你又在计画什么?」 见闵弦这副担心的模样,我抬手攀上他的胳膊凑了过去,把今日和安雪儿的谈话内容全告诉了他。 而数分鐘后,面前的男人仔细思索了一番,接着皱眉开口:「所以??你是想利用这条消息再刺激华少,让他们积极变卖股权,寻找新的合作商?」 自信地勾动唇角,我大力地点了点头,「没错,前有狼后有虎,我就不信郑彪赫那混蛋坐得住!」 似乎有些讶异,一紧手上的力道,嗓音却软了下来,「夏昀??你这是在玩命啊。」 「要是之后郑彪赫和锦合会知道了这些,你??」 「怕什么?」打断了他的话,我昂起下巴撇了撇唇角,「商场如战场,愿赌服输唄!」 「要不是他们一直用阴险的手段来竞争,你和我今天也不会落到这种地步。」皱起眉,颇为不屑地开口:「现在我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他们还输不起吗?」 闻我如此应答,闵弦终是沉默了下来,片刻后才轻叹口气,蹙眉啟唇:「好吧,事已至此也没有退路了。」 「我会照你说的做。」语毕,又朝我看来,「至于你,从今天开始就住在这儿,知道了吗?」 愣了下,「今、今天?」 双目微瞪,突然有些慌张,「我这行李都还没收拾好呢,怎么可能今天??」 打断了我,「都给你准备好了,都在房里。」 一个懵圈,「??什么?」 可闵弦却没有多做解释,唯是自顾自地站起身来,又扭头看向了我,「行了,你今天也忙了一天,等等吃完饭就早点休息吧。」 「我去书房找淮??」 见他转身想走,没有分秒的犹豫,我一个伸手就迅速握住了他的指尖! 被我这举止引得顿了下,见他疑惑地兜回了身又耐心看着我的模样,弯眼一笑。 「你都准备好啦??」颈子一歪,我朝他眨了眨眼,嗓音覆了层软意,「要是我不肯回来怎么办?你不就白准备了?」 闻言,闵弦向下一瞥被我拉着的手,目光又缓慢挪移而上,最后风凉地睨了我一眼,「不肯回来?」 一挑眉眼,悠悠开口:「那我也有得是方法??」 倾身而下,抬起左手往我的脑门一戳,而我的手被惹得松了松,后背一个顺势就抵在了椅背上。 「把你绑回来。」 扔下这话,只见这货不着痕跡地勾唇一笑,便扭头转身而去了。 而我望着他自拐角处渐去渐远的背影,摀着额头咬了咬牙,忿忿不平却又忍不住唇边笑意地起声—— 「我看是你才在光天化日之下强抢民女吧!」 // 今天是凉夏开书的一週年! 谢谢每个宝宝对这本书的喜爱,能在这一年和你们相遇真的特别开心?? 下面的问题是昨天从ig上徵集来的题目,在这里做个小小的q&a!(′▽`???)" 一、会出实体书吗? 目前还没有出实体书的打算,但也不是未曾考虑过,如果未来有好消息的话一定会通知大家的! 二、会有番外吗?有的话会收费吗? 会有的,只是目前还在想内容而已xd,还请大家敬请期待?? 因为还未有印书的打算,所以没有意外的话番外是不会收费的喔。 写故事的初衷就是和大家分享我的快乐,能够看到你们的留言回馈对我来说比钱更珍贵。 所以大家,如果喜欢就大声告诉我吧!(举心) 三、所以夏昀会生男孩还是女孩? 这个问题问得好。 生个儿子让闵哥哥吃醋抢老婆好可爱,可生个女儿让闵哥哥变成女儿傻瓜也好可爱(暴风哭泣) 所以,这个问题请容我好好斟酌(对,我目前还没想好xd) 不如问问各位客官,你们希望我们穆姐生男生女? 四、想知道闵弦和夏昀的mbti。 xdddd(这问题也太可爱了吧!) 我今天去问了问这对前夫前妻,他们的回答如下—— 闵哥:istj。 穆姐:estp。 五、韩澈和安娜也会是先婚后爱吗? 是我们珠宝cp啊! 这个问题也问得好。 只是不能暴太多雷,所以来个官方口吻的欲盖弥彰:「这本书本质是甜文啊!」 懂了吧,就不多说了,宝宝们自己悟(?????????) 六、闵弦夏昀什么时候会二婚? 大家这是算准了这俩会二婚是吗?(笑疯) 二婚当然得办,不过得看我们闵哥哥给不给力啊?? 把老婆带回家都得用拐用骗的,闵弦你行不行啊?(′-w-`) 七、以后还会有发明信片的活动吗? 基本上是不会了,因为我手上目前也只留了一张xd 但在未来的接档作还是会办活动给大家参与的,如果到时有再二製和加印凉夏的明信片或其他小物,会再另作通知给大家领取或抽奖!?? 以上,就是一週年的q&a小活动! 谢谢每个宝宝的参与,我们下次更新见?? 第三十七章 心的圆缺(7) 几日后,正当我悄悄转移资金,正式开展收购股权计画时??没想到,事情却又突然出现了变故。 「——你说什么!?」 顿了下,朝四处匆匆望了几眼,我稍微压低方拔起的嗓音,锁死眉眼,「??郑彪赫不但没有变卖股权,反而收购了那些股东的股权!?」 「对??」面前的安雪儿攥了攥指尖,一咬下唇,嗓音气愤又无奈,「那个混蛋趁着股价暴跌,股东们又人心惶惶,反而低价收购了一部分股东的股权。」 「可是??」方出口却迟疑了下,思来想去后双目微瞪,我疑惑追问:「他哪来的资金!?」 「好像是求助了美国总部的ac集团,从他父亲那里抽调了资金出来。」 闻她应答,我缓慢垂下了头,五指逐渐陷入发丝之间,目光于眼前定格的水平面凝滞不移,上下牙轻轻咬在了一块儿。 「看来是想孤注一掷,拼个你死我活了是吗??」 听我这道低语,面前的女人沉沉地咽了口唾沫,神色凝重。 而我思索片刻,又抬眼看向了她,语调急迫掺半,「郑彪赫现在的股权分配佔了多少?」 「百分之四十八。」安雪儿低下目光,一道喟叹自口而出,「??江雪现在只有百分之三十六。」 「就算加上程海夏那头答应撤资转让的百分之七,我们也只有百分之四十三的股份,还是比他们少了百分之五。」 掌心紧了紧,脑袋转了个圈,我低声囁嚅:「那还有百分之九的零散股权??」 「是啊。」安雪儿蹙眉应道,接着焦躁地长叹一声,「要是他再收购股权达到百分之五十一,那就只剩下百分之六,我们想拿回控股权就难上加难了。」 静静听完她这串,一阵冥思苦想后,我抬手摁了摁发跳的太阳穴,而后一闭沉淀淀的眼皮,「不够??」 闻我这道囁嚅,对头的安雪儿疑惑一顿,「??不够?」 「什么不够?」 「火还烧得不够。」 我无奈说道,使劲一拧眉间的复杂,最后沉重地叹了口气,「他们的股价虽然大跌,可新闻都是有时效性的。」 「只要风头一过,华少一定会再次死灰復燃,况且只要他们有足够的资金,想什么时候买下新闻都是易如反掌??」 「加上我手里的证据都是两年前的,即使法院立案调查,不仅时间上来不及,我也担心郑彪赫那混蛋会再想出新的对策来洗白自己。」 落下前话停顿数秒,我又狠狠咬紧牙关,「我本来想藉着这次机会,让郑彪赫输得一败涂地,撤去d市的综合体、从此离开c市??」 「看来??还是我想得太简单了。」 瞧我神色既低落又无奈地说着,安雪儿担忧地抿了抿下唇,又着急起声:「??那我们现在该怎么办?」 女子落下这话,两人之间顿时陷入了沉寂。 咖啡厅内悠扬愜意的背景音穿插入耳,我眉目低垂地盯着眼前的玻璃杯,喧嚣的苦恼与烦躁一时间侵佔了脑海。 该怎么办? 这么难得的机会、这么多人的相助??无论如何,我不能就这样错过,也不能失败。 长舒了一口气以坚定心志,抬起紧攥的掌心落于桌面,我抬眼看向了安雪儿,神色肃穆,「他们这次调用的资金有多少?还有实力继续收购股权吗?」 「??这个我不太清楚。」有些懊恼地撇了撇唇角,安雪儿蹙着眉目看来,言语掺着一丝踌躇,「不过就目前的情况来看??应该不能了。」 「即便他父亲有充足的资金,但现在ac在美国那头和你们cl也打得火热,一定得抽钱出来备着,不可能会再援助太多了。」 「他现在收购了那些股东的股权后,照理来说也应该所剩无几了吧?」 「而且??毕竟公司还要运作,股价暴跌就已经让集团资本缩水很多了,怎么还能让他挥霍?」 听她说完,我缓慢地点了点头,搁在心尖的不安终于稍微降解,「那就好,这就代表我们还有机会。」 「百分之九的股权??」低声囁嚅道,手心紧了紧,「只要再来一次有效的打击,就一次??」 万千思绪于脑中杂乱地纷飞着,我闭着眼朝椅背一靠,抬手扶上泛着钝疼的额角,轻叹口气,「??让我好好想想。」 没想到这千算万算的计画,还是被郑彪赫给鑽了空子?? 眉眼死揪着,终究是耐不住心底的失落,我抿着下唇摇了摇头。 看来自己还是稚嫩了些,以为凭着几份文件就能将一个集团往死里打??都是过去在商场上的经验不足,才造就了今天这个局面。 「——夏昀!」 正咬着手指仔细思索着,未料对面正低头拿出手机的安雪儿却突然大喊了一声。 愣了下,我有些茫然地抬眼看去,就见安雪儿朝我举了举手机示意,又瞪大了眼急促起声:「夏昀,你快看手机新闻!」 「??新闻?」疑惑地皱了皱眉,边下意识地叨念着,我边从包里掏出手机,最后挪着指尖点开了新闻页面?? 视线却倏忽一凝。 【快讯——华少集团涉嫌违法逃漏税再曝商业丑闻,检察机关接获匿名举报证据即刻立案调查!】 心慑了下,我愕然地瞪大双目,「这、这是??」 与我的惊愕截然不同,对头的安雪儿早已扬起红唇,只见她又悠间地滑了几下手机萤幕,最后轻呵了声,「真是峰回路转天助我也??」 「虽然不知道是谁帮了我们,但这对郑彪赫可真是致命的一击。」 说罢,伸手拿起面前的奶昔,指尖捏起吸管小吸了口,「看来姓郑的那混蛋平时一定也得罪了不少人吧,哈哈哈哈??」 听着传入耳际的清脆笑嗓,没有给眼前眉飞色舞的女子任何回应,我面色僵滞地读完手机里的新闻,早已心如乱麻、惴慄不安。 闭了闭眼狠狠摁下心头飞窜的思绪,而后努力平稳呼吸中的紊乱,我拿起身侧的包就迅速起身,又朝安雪儿匆匆啟唇:「雪儿,我突然有事,得先走了。」 「你还是一样照计画行事,等我再联系你!」 「欸?」手里的玻璃杯稍微落下,有些呆愣地张了张口,「你这么着急走??」 话尚未道尽,望着我匆忙转身远去的背影,双瞳一片呆滞,唇齿缓慢啟闔。 「??是要去见谁啊?」 第三十七章 心的圆缺(8) 没有理会安雪儿的困惑,急匆匆地出了咖啡厅,我便毫不犹豫拨通一人的电话。 将手机提至耳畔,听着萤幕里传来的电子波流声,我抬手焦躁地一拨额发,狠狠咬了咬牙。 「——喂?」 熟悉的嗓音传入耳际,眉眼迅速一凝,嗓音紧迫,「你现在在哪?」 「我要见你??对。」 扶着额角闭了闭眼,着急地拔起嗓音,「现在、马上!」 ? 步入约定的餐厅后又来回张望了会儿,最后在一处角落发现文少勋的时候,没想到他却正气定神间地喝着手里的红酒,见我大喘着气落座后甚至还轻松一笑。 「什么事那么着急?」 上下扫了我几眼,顿了顿,有些无奈地皱起眉,「??你该不会是跑来的吧?」 「先喝点水吧。」 蹙着眉心推开了他递来的水杯,我朝他神态自若的眉眼扫了扫,而后严肃起声:「今天的新闻你看了吗?」 闻言,眼底笑意立刻便了去大半,却还是故作疑惑状,「??什么新闻?」 「是你对不对?」 指节紧绷着,我深深吸了口气,语气强烈不容置喙,「那个匿名举报华少集团的人,是你,对不对?」 瞧我满脸的严肃,文少勋在沉默中低了低眸,良晌后才无奈一笑,「??我们上次这样出来吃饭是三年前了吧,能不能先别谈工作?」 被他这不以为意的反应惹得一怔,下瞬难以置信地拔高嗓音,「??文少勋!」 「你疯了吗!?」 「做得那么明显??」瞪大双目,我愤然道:「你是故意引火烧身,想让郑彪赫那混蛋杀了你吗?」 被我这番严正训斥完,面前的男子没有回话,长久的沉寂后,只见他伸手端起红酒杯轻抿了口,瞳面随即浮现满不在乎的笑意。 「那你呢?」 他反问道,抬眼迎向了我微红的眼眸,神色云淡风轻,「你之前做的一切,不也是引火烧身吗?」 「那是??」 张了张口正想反驳,可才道出二字,他的后话却又接踵而至:「因为觉得是死过一次的人了,就什么都不怕了吗?」 愣了下,被他这么说得一阵哑口,只能焦急地看着他,「我??」 而见我一副被戳中心窝的样子,文少勋了然地收回目光,又将酒杯放回了桌面。 「所以至少现在??」目光幽深从容,浅笑啟唇:「他们不会再怀疑你了。」 「因为你不可能会有他们集团内部,近两年的机密资料。」 听他这句后话面色短促地僵了僵,心里的感激和无措转为一股没来由的怒意,我抬手快速地一抹眼角,又掐紧了自己的掌心,「他??」 「郑彪赫那傢伙有多混蛋,手段有多下作??你明明都看在眼里。」 话说至半,忽觉有股绞痛窜上了胸口,引得鼻息一哽,「你这样??会送命的!不知道吗!?」 他没有说话,只是听我语无伦次地说完这串,目光在我晕红的眼眶停顿几许又低了下去,神色有些晦暗不明。 一阵漫长的沉寂顿时凝结于二人之间,而就在我正张口欲再度起声时,未料他却轻轻笑了,「??其实我早就想这样做了。」 「只是,一直在等待一个时机而已。」 愣了下,我呆呆地看着他,一时失语。 就像一阵大风猛然袭入大脑,吹起那些杂沓无序的尖利碎片,而其中一刃碎瓦上刻印的??是程海夏当初给我的资料中,附带的录音档案。 双瞳左右晃荡着,长久驻留于心的那个疑问像突然裂了条缝,心脏愕然地疙瘩一声。 指节紧得泛白,脑袋里的混沌凌乱逐渐归位,我狠狠咽了口唾沫,出口的嗓音渐趋哽咽,「文少勋,你实话告诉我??」 「当初程海夏拿走郑彪赫保险柜里的资料,你是知情的,对不对?」 「而且,你不但知情??」胸腔一阵刺痛,声线逐渐发起颤抖,肌肤表层早已不知不觉攀附了一片细小疙瘩,「还帮了他,对不对?」 带颤的尾音逐渐消弥,面前的男人并没有回答,清俊的面色仅是一如往常地掛着泰然浅笑??我却更加肯定了自己的想法。 「??为什么?」 瞳中皱光呼晃,终于耐不住鼻息的酸意,眼眸在音起时不禁染起一片湿润,「为什么不告诉我??你一直在帮我?」 可他却始终不语,低垂的视线久久定于杯中的红酒面,直到自己的倒影在眼中渐趋清晰,才终笑着啟唇:「??穆夏昀。」 抬眼而来,眼里挟着淡然的真挚,「不管你相不相信,但我从来都没有真正恨过你,闵弦也是。」 「我知道凉安不是闵弦害死的,她的心脏也不是你夺来的,而是闵炳英下重金换来的。」 「我恨他砸钱买下她的心脏,又资助江以泯逍遥法外??」后话微顿,眼底扬起了瀲灧嘲讽,文少勋自嘲般地轻笑了声,「但以我的能力根本不能直接动他,所以只能从你们下手,一步步让他慢慢垮台。」 愣了下,我抽了口气,「你??」 「但走到这一步又如何呢?」 打断了我的后话,男子低下头,额发掩住了眉目,唇角逐渐咧开了一道戏謔,「让你们像我一样活在痛苦中,凉安就会活过来吗?」 满目愕然地盯着他,我张口欲言又止,他却又骤然起声:「不会的。」 「她已经死了。」 「所以??」气息悄然裹着颤慄,始终淡漠的神色隐约掺了决绝,「由我开始的,就由我结束吧。」 眼底早已湿濡一片,我绷紧下顎,喉腔滞涩得难受,「你这??」 而见我貌似又想开口阻止他,文少勋莞尔轻笑,从容啟唇:「穆夏昀。」 「不是只有你死过一次。」 话音方落,瞳仁表层的笑意逐渐消失殆尽,而后化为一层融不开的冰面。 只见他道出方才那句,滑落的目光自我的胸腔处停滞片晌,接着又垂下眉目,再度看向红酒面倒映的自己。 视线空茫而淡漠,如血的艳红映在了那双冷眸中,一股岑寂之感悄然而生。 文少勋沉默良久,最终嘲謔地一扯唇角。 「在凉安死的那晚,我就已经死了。」 ——本章完。 第三十八章 聚散如初(1) 「你??」 瞪着双目盯着面前淡然起声的男子,双唇诧异地上下翕动,张口试图想再说些什么,字字句句却全卡在了嗓子眼。 「??行了。」 可他却又恰时抬起目光,瞧我这般模样后浅浅笑了,视线朝桌上的餐点一瞥,淡然啟唇:「吃饭吧。」 「菜都要凉了。」 见他说罢便气定神间地执起刀叉吃起餐点,俩人方才争执的一切就像一场简单的谈话,如此轻易地被拋至脑后,又彻底消散于明亮的餐厅之中。 愣了愣,胸口那不断窜升的错愕,似乎逐渐化为一股浓浓的悲伤。 艰难地吞嚥几许,我低下眸,终究还是在沉默中咬了咬牙,抬手摀住了发涩的双眼。 ? 一週后。 cl地產与夏日集团时隔两年再度合作的消息,以无法想象的速度蔓延至了各大商业週刊与无数新闻台,再度轰动了于一个月内风云骤变的地產界。 而与此同时,当丑闻缠身的华少集团因企业危机忙得焦头烂额的时候,有一位神秘的投资商找上了门。 投资人是一名捷克华裔,自小在布拉格长大,中年想要回归故土于是相中了华少。 对方手中握有的充裕资金,对于股价一跌再跌、股东四分五裂的江雪地產而言,无疑是雪中送炭的救命良药。 而想当然,对方开的条件也非常苛刻。 ——百分之二十的股权。 可即使是如此庞大的数目,在资產严重缩水、项目运营岌岌可危的情况下??作为最大股东的华少集团还是不得不犹如割肉一般,答应了对方的条件。 所以在原先零散出让百分之九的股权基础上,华少集团将自己手上百分之十一的股权,也一同转让给了对方。 于是最终,江雪地產的股权变成了——华少百分之三十七,江雪百分之三十六,神秘投资人百分之二十,和天地集团的百分之七。 至此,注入新鲜血液的江雪集团,犹如经歷了一场大洗牌。 只要有了充足的资金,一切都在起死回生。 然而?? 会有这么简单吗? 「??成功了。」 此刻座落于家中书房,我掛断了安雪儿方才打来的电话,微颤的手心扣在了皮质椅座的把手,后脑勺朝椅背稍稍陷了进去。 长舒了口气,而后笑逐顏开地看向坐在对面的俩人,很是兴奋地开口:「现在我手里有江雪百分之二十的股权??郑彪赫终于输了。」 听我这句,闵弦稍微放下了手里的文件,朝我这儿投来了目光。 瞧我这副喜笑顏开的模样,男子停顿几许不禁勾了勾唇,可半晌后却轻叹口气,缓慢收回了视线。 「话还说得太早了。」 闻言一愣,看向倏忽起声的闵淮一,疑惑地轻蹙眉眼,「??什么?」 「想要他彻底失败,只是打垮华少怎么行?」 悠悠说罢,漫不经心地抬手托腮,片刻后只闻他冷哼一声,「他们的总部,ac控股,才是我们的目标。」 「等着看吧??」 昂起下巴,眼底流转着瀲灧嘲意,闵淮一轻笑道:「过不了多久,郑彪赫那混蛋就只能跟着他爸回家养老了。」 静静听他说完,大脑狐疑地兜了个圈,良晌后逐渐意识上来心里一惊,我诧异地瞪大双眼又稍微挪动颈子,看向了坐在沙发另一端的男人?? 目光定在了闵弦身上,停顿几许,我惊讶地瞪大了眼:「你、你们,难道说??」 「你们早就计画好了这一切,这??这一开始就是一场局吗!?」 闻我讶异出声,闵淮一又不屑地冷然一笑,而后轻挑眉目,「呵,一场局吗?」 「是不是无关重点,重点是??」 后话微顿,将自方才就把玩于掌心的钢笔放在了茶几上,语气一凛,「在那混蛋惹上闵家的那一刻起,他就应该知道??」 「失败,就是他注定的结局。」 缓缓收起眼底的芒刺,只见闵淮一抬眼看了过来,在我愕然的神色顿了数秒,最后歪着颈子如往常般笑了,「虽然时间也许会久一点,但就算没有大嫂你的帮助??」 「cl集团吞併ac控股也只是迟早的事。」 落下前话,又散漫地勾了勾唇,「但还是谢谢你的帮助,否则我们一时间也筹不出那么多的资金。」 语毕,只见闵淮一整着衣衫站起了身,大大地伸了个懒腰又打了个哈欠,「行了,真是累死我了。」 「我就先回房了,你俩也早点休息吧。」 呆滞地看着闵淮一走出书房又关上门,我愣愣地闔上了嘴,又将目光移到了闵弦身上。 而见我还是满脸的讶异,彼方的男人浅浅一笑,柔声道:「别听他说的,如果没有你,计画也不可能这么顺利进行。」 瞧他笑着朝我说完后便自沙发上起身,我懵圈地盯着他几许,最后皱眉开口,「你??你俩还有什么计画?」 闻言,闵弦稍稍侧目看了看我,而不过半晌便渡步而来,站定于我的面前后胳膊一伸,将我肩上斜落一半的披肩又裹了个严实。 垂目与我四目相对,那颈子前的手指往上移了些,轻捏了下我的脸颊。 唇角微弯,眼角带笑,「你就别操心了。」 「等等去洗个澡吧,热水放好了。」 盯着他有些呆,可见他语毕就欲转身离开,瞬间抽回神就一把拽住了他的衣角,「??哎,你等等!」 被我拉得脚步一滞,无奈拉过我的指尖握至手心,闵弦侧身看来,眉眼微垂,像哄孩子般地开口:「行了,听话。」 「剩下交给我们就好了。」伸手而来揉了揉头,又替我一理颊旁碎发,瞳面像盛了水,「好好休息吧,你一定累坏了。」 听他这么说,我迟滞一顿。 可最终却还是只好瘪了瘪嘴,缓缓收回了掛在他身上的手指,有些委屈地放他离开。 // 前期的闵哥哥:老婆?我照样懟。 后期的闵哥哥:老婆?我宠上天。 btw我有注意到这个珍珠数哈哈哈,所以这个连假会放上加更的! 也祝大家连假愉快,要好好休息吃好吃的喔!?? 第三十八章 聚散如初(2) 接下来发生的一切??仅能用暴风骤雨势如破竹来形容。 在我成功以捷克华裔身份购入江雪百分之二十的股权后,又统整了程海夏握有的百分之七,一併全数移转至江雪名下,闵弦和闵淮一就不知用了何等手段?? ac控股集团在纽约纳斯达克的股价隔日便暴风下跌,不过一週时间的过渡,就已然濒临破產边缘。而老对手cl集团,在一夜之间便斥了巨资,将整个ac集团收入囊中。 至此,华少集团背后支柱ac控股已然被cl正式吞併,永无东山再起之力。 ?? 【快讯——华少集团今日以多项罪名遭检察机关迅速查封!】 【独家快报——华少集团代表郑彪赫捲款逃逸,c市警署全力追缉中!】 「??约莫两个星期前,华少集团代表郑彪赫才被匿名人士指称与亚太区黑帮锦合会进行非法交易,以不良手段获取鉅额资金,以投资江雪地產近年来于d市沸沸扬扬的综合体项目。」 「而近日,检查机关又再度接获关于华少集团违法逃漏税的证据文本,导致华少股价自两週前的急速跌幅,又接续了一场天大的重挫。」 「从今日快讯得知,华少集团背后的ac控股集团已被老对手cl集团于美国纽约收购入手??cl地產与华少集团在本月以来的攻防战,堪称为地產界近年来最戏剧性的竞争。」 「从结果而言,我们还是能够为此定下结论——一介赫然窜起的地產新星,终究是打败不了浸染多年的地產医药双巨头。」 「据悉,法院下令查封华少集团于c市的办公大楼以及d市完工的商业综合体前,其代表郑彪赫已然闻风捲款逃逸,目前c市警方正全力调派警力追捕,若有民眾??」 抬手关掉眼前的电视新闻,又将遥控器放回桌面,我抬手摁了摁抽跳不已的太阳穴,而后垂下眉目,沉沉叹了口气。 ac控股果真如闵淮一所言彻底崩盘,华少集团再无死灰復燃之力,而cl永保地產龙头的新闻铺天盖地??我却总隐约有股不好的预感。 华少集团已经垮台了,那文少勋呢?为什么这两天都没有他的消息? 讯息不回,电话也是无人接听??难不成郑彪赫那傢伙真的对他怎么样了? 此刻坐于家中客厅,我独自一人低头不安地思索着,正一个焦急抬起手咬住了指尖,未料手机却恰好响了起来。 愣了下,松手稍微挪动颈子,蹙着眉目看向茶几上闪烁的手机萤幕??视线却骤然一凝。 未知来电? 心跳不知怎得在瞬间就翻倍了频率,我迅速坐直了身躯,踌躇几许,最后还是纠结地划开了通话键,而后提至耳畔,「??喂?」 「穆夏昀是吗?」 听到这道完全陌生的男音,心里的不安又飞升而起,皱了皱眉,努力让语气保持冷静,「??哪位?」 「呵??」 岂料对头却倏忽冷笑一声,随即便如得逞般地自信开口:「想见文少勋的话,就到我说的这个地点来吧!」 抽了口气,我瞪大双眼,「你??」 ??不好的预感竟然成真了!? 心一凉,迅速从沙发上站了起来,旋即拔高嗓音,「??你们是谁!?文少勋为什么会在你们那里!?」 听到我这道仓皇的高喊,远在厨房的林姨疑惑地走了出来,又犹豫地朝这儿探了探头,「??穆小姐?」 可恰时,方才的男声却又自电话那头传入耳际,嗓音压低了半度,语气裹着明显的狠劲,「我警告你,不准报警,一个人来,否则??」 「你就等着给他收尸吧!」 扔下这话,对方就粗鲁地将电话给掛断了。 呆了呆,我有些茫然地低下头来,看着萤幕上方立刻滑下的一道讯息提示??咽了口唾沫,食指颤抖地点开方框,一处偏僻的城郊地址便映入眼帘。 实实一愣,抬手摀上了嘴,双瞳诧异地晃荡,「这??」 而瞧我这模样,林姨早已自身后走了过来,皱眉疑惑开口:「穆小姐,发生什么事情了吗?」 闻言稍微侧头,看向了妇人尽是担忧的面容,翕动的唇瓣张了张,却又想起那人方才说的话??紧着手机的指头一攥。 「没、没事林姨??」 收回视线,压着颤慄故作轻松地笑了笑,指尖同时于萤幕朝上一滑,点开了闵弦的讯息框,迅速落下了几句话?? 将手机收至口袋,我深深地吸了口气,「我突然有急事,今天晚餐就不用替我留了。」 顿了下,「哎,穆??」 不顾林姨担心的目光,我迅速落下方才那句,便即刻扭头回到房里拿包准备出门。 ? 四十分鐘的车程一路提心吊胆,我匆匆下了计程车后又拐拐绕绕的,才终于顺着手机地图找到了一间废弃工厂。 可是?? 里面却空无一人? 一片疮痍的暗灰墙面映入眼帘,踩着脚下湿黑的水洼,下意识地愈感不安,既疑惑又着急地来回张望,岂知身后却骤然响起??一串急速逼近的脚步声!? 慑了下,心里疙瘩一声,可未待我回过头,一隻强而有力的手便已然自身后紧紧摀住了嘴! 「唔??」 攀着那隻手惊慌地瞪大双眼,奋力挣扎着发出了几个碎语,可不过转眼,一股浓烈的药物气息就猛然窜上了鼻间!? 抽了口气,一层绝望覆上了心头,而不过片晌就觉眼瞳渐趋涣散,昏黑阵阵蹭上脑门,接着那拽着身后人的指尖一松?? 胸腔的惴慄逐渐转为疲软,四肢在一时间摇摇欲坠,直至最后无力地闔上双眼,身体失去支撑般地朝后仰去?? 我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 :加更发坏人的我好罪过。(但大家还是爱我的吧?) 总之,下次加更就定在950珠了,我们下次见!!?? 第三十八章 聚散如初(3) 再次甦醒过来后,四肢百骸虽沉重得厉害,大脑也昏麻得不太清醒,却还是能依稀感觉自己正被人拽着胳膊拖地而行?? 缓慢掀开眼帘,岂料四周光线昏暗无比,压根儿就不知自己究竟身处何地?? 一股不安迅速囤积心口,我瞇着眼堪堪看向身侧,只见拖着我的男人体型强壮、身着黑衣??即便迟钝如我也能猜到,他们一定是锦合会的人。 神智尚未全然清醒,不知又过了多久,直到尖锐的咒骂声断断续续地传入耳际,我努力地睁开双眼,又朝声源缓慢地望了过去——只见三、四个黑衣男子似乎正摁着一个男人,而其中一人正背对着我,对着那双腿跪地的男人拳脚相向?? 待我被拖着逐渐靠近了那处,而眼瞳迎光渐趋清晰,才发现那被狠狠桎梏的人是?? 顿了下,脑子一个机灵全醒了,哑嗓不可置信地拔起,「文??文少勋!?」 只见面前的男子低垂着头,原先清俊的面容早已伤痕累累,纯白的衬衫佈满了一簇簇鲜红的血跡,浑身上下是明显经过拳脚而沾染的尘灰。 看得心脏一抖,耐不住猛然窜起的震惊愤怒,我使劲扭着胳膊挣扎了起来,同时张口慌张喊道:「文少勋!你怎么样了!?」 皱紧了脸,已然声嘶力竭,「你们这些混蛋!把他打成这样到底是想怎么样!?」 而似乎是听到我的声音,前头的男人终于恍惚地抬起头来,嗓音破碎而沉重,「穆??穆夏昀?」 神色迷离地挪移视线,瞇着眼循声一看,直到确定眼前的人是我,只见文少勋狠狠地愣了下,紧紧蹙起眉目,诧异的嗓音气若游丝,「你、你怎么??也被他们?」 趁拽着我的男人手轻微一松,我咬着牙迅速挣脱了手臂的束缚,接着立刻扑到他的面前,忧心忡忡地啟唇:「你没事吧!?还好吗!?」 「他们对你做了什么!?」 目光晃散地看着我焦急的神色,文少勋沉默片刻又一紧眉心。咬着牙垂下了头,语音既无奈又悲伤,「你这个笨蛋??」 「你为什么、为什么要来??」 「我??」 「——嘖嘖嘖,好一对亡命鸳鸯啊。」 「死到临头了还那么肉麻,我简直都要流泪了。」 正张口想说些什么,岂知头顶却赫然传来一道熟悉嗓音。浑身一怔,大片大片的不安迅速涌入了心海,我缓慢扭头看了过去?? 只见一张调笑四溢的面容呼晃入眼,浑身定格了剎那,视线在那不屑的双眼停滞片晌,我后知后觉地抽了口气,随后满目愕然地起声:「江??」 面色煞白,掌心下意识扣着地面朝后挪移,我盯着他愣愣出声:「??江以泯?」 闻言,上下扫了扫我惊诧的脸色,男人一挑眉目,「怎么?在这儿看到我很意外吗?穆大律师?」 落下这话,又漫不经心地摇了摇头,轻叹口气,「喔,不对,应该叫你??」 目光定于我讶异的双瞳,眼底浪荡的笑光骤灭,语气一凛,「夏日集团执行长??穆夏昀?」 从看到他的那刻起就早已震惊得说不出话来,听到这句后话更简直犹如置身地底冰窖??双瞳上下晃荡,我只觉喉腔一阵乾哑,浑身上下冰凉个彻底! 两手慌乱地撑着地面,我朝他无声地张了张口,岂料江以泯却又不以为意地揉了揉手腕,接着轻叹口气。 「想当初在美国,你们俩可真是骗我骗得好苦啊。」慢悠悠地说道,抬脚朝我逼近了两步,「一个陷害我入狱,一个骗我说出实情??」 「——啊!」 被他一把狠狠揪住了头发,我疼得忍不住叫出了声! 手下的力度不减反增,江以泯愤恨地瞪着我,语气狠戾,「要不是利用了闵弦那傢伙,恐怕我现在还蹲在监狱里吧!?」 「可惜啊,他还是太单纯了点??以为我出来后还会那么容易回去的吗?」 咬了咬牙,眼角痛得被逼出了泪花,「你??」 而见我红着眼瞪着他,江以泯又使劲将我朝地上一甩,随后看向另一旁的文少勋,轻蔑笑道:「不过,这臭小子还真是死性不改??」 「陷害了我,还陷害了华少??」得意地轻哼了声,收回目光看向了后头的男人,歪头邪气地笑了笑,「要不是我找到了郑总您,我肯定不能这么容易地抓到这混帐。」 听他这句后话愣了下,我正想循着江以泯的视线一同看去,身后却果不其然响起了一道低沉嗓音。 「行了,别那么多废话。」 回头匆匆望去,便见郑彪赫抬手抽去了嘴里的香菸,食指慢悠悠地弹了弹烟头,接着语调散漫地朝江以泯开口:「你就是废话太多才进监狱的,忘了吗?」 愣了愣,我瞪大双眼气愤起声:「??郑彪赫!果然是你!」 闻言,郑彪赫往我这儿淡淡地瞟了眼,沉默几许嗤笑了声,眸光却即刻冷了下来,「穆夏昀,我还真是小看了你??」 「如今我落到这地步,全都是拜你所赐啊。」 将手里的烟丢落在地,又抬脚狠狠踩熄,而后朝我这儿逐渐逼近,带笑的话音一句句咬在了嘴里,「程海夏为了你出卖我,文少勋为了你陷害我,闵弦为了你报復我??」 盯着那双笑意不明的双瞳,心口的恐惧愈积愈重,我慌张地就想朝后挪移,可才稍微动几寸身躯,身后人的鞋尖就死死抵住了背脊! 呼吸一滞,双眼漫上了一层绝望。 而见我这副惊恐不已的模样,只见郑彪赫浪荡地失笑几声,最后歪了歪头,「你果然魅力不小啊,嗯?」 「你??」深吸了一口气,嗓音逐渐染起颤慄,「你想怎样!?」 「哼??怎么样?」 「那锦合会才刚被条子端了好几笔单,结果你一回来又毁了他们的生意??」昂起下巴斜睨着我,眸色一凛,「你觉得那帮傢伙想怎么跟你讨?」 心脏疙瘩了声,我瞪大双眼张了张口,可郑彪赫却又长长叹了口气,而后不紧不慢地啟唇:「唉,不过我是个生意人,自然是懂得利益优先??」 「杀了你虽然能解心头之恨,但是除此之外没有什么好处,所以??」 「我就以君子之道,和你好声好气地谈谈补偿吧。」 话罢,视线又扫至我惊惧的面色,眉目一挑,「??如何?」 // :闵哥哥你再不来老婆就要没囉。 第三十八章 聚散如初(4) 眼前的男人说得云淡风轻,可瞳面的杀意却如此浓烈,凉意迅速攀附背脊,浑身上下不禁打起强烈的颤抖。 掌心死掐着,狠狠咽了口唾沫试图努力平息心中恐惧,岂知才正张口想说些什么,身侧却赫然传入一道努力拔起的薄弱嗓音。 「??你、你们别碰她!」 愣了下,扭头循声看去,就见文少勋咬着牙,耐着痛楚般艰难起声:「是我出卖你的,跟她没有关係??」 「——咚!」 闻声吓得闭上了眼,而再度掀开眼皮后,只见江以泯悠悠收回了打在他脸颊的拳头,接着嫌疼似地在空中甩了甩手腕,而后冷笑地一扯嘴角,「臭小子别着急,你和我的帐还没算清呢??」 被吓得实实僵住了身,可江以泯却又愤恨地咬了咬牙,神色狠戾瞪着地上的人,「害我在监狱里待了那么久??我有的是时间让你逞英雄!」 落下这话,抬脚就重重朝他的腹部踹了去! 瞬间抽出了神,我惊叫出声:「??文少勋!」 彷彿在暴力中获得了宣洩的快感,只见江以泯边阴笑着边更加卖力地砸出拳脚,而文少勋却被身后两个男人狠狠地箍着胳膊,只能认命地受着面前人的毫不留情的出击?? 看得心里愈发得着急,湿润逐渐溢出了眼角,我伸手就想拽住江以泯的脚踝,却立刻就被站在身旁的黑衣男子擒住了双臂! 眉目紧皱,卖力挣扎着,红着眼朝江以泯拔声喊道:「混蛋!你住手!不要再打他了!」 「别打了!别再打了!」 可背着我的男人压根儿就不理会我的制止,掺笑的双瞳猩红得犹如嗜血的恶魔,理智和灵魂彷彿全然陷入了报復之中,兴奋得不能自已。 「行了。」 泪珠一串串自眼角崩落,慌张无措地目睹着眼前发生的一切,未料站在一旁看戏的郑彪赫却忽然开了口。 只见他漫不经心地瞥了眼地上气若游丝的男人,接着又面色淡然地看向了江以泯,眉目轻挑,「等会儿你把他给打死了,我的帐还怎么算?」 闻言心一凉,用尽力气狠狠甩开胳膊的桎梏,哭着就扑到了文少勋的面前,而他已然身负重伤昏倒在地。 鼻息一抽一抽地颤慄,我抬手胡乱地擦了擦脸,又咽了口唾沫保持冷静,嗓音里的颤抖却怎么也藏不住,「文、文少勋??你醒醒,坚持住,会没事的,我们都会没事的。」 看着面前眼眸轻闭意识不清的男人,滚烫的泪水顺着脸颊倾落不止,我死死绷着牙关,强忍着不哭出声音来。 冷静??穆夏昀。 他们把我抓到这里来,一定不是为了杀了我们解心头之恨这么简单,因为要是把人都给杀了,他们就什么也得不到了,所以??他们肯定还有其他的目的! 深吸口气,发颤的指尖抬至心口,暗暗一触胸前的某处??闵弦一定有看到我的讯息吧?也一定、一定会赶来的吧? 只要??我再拖一点时间。 在心里下定主意,我攥紧指头长舒了口气,接着抬头看向面前的男人,「??说吧,你们到底想要什么?」 听我如此说道,郑彪赫短促地一愣后,旋即一阵失笑,「哈哈哈哈??穆小姐果然是冰雪聪明。」 「怪不得能趁我不备,骗走我百分之二十的股权呢。」 见他笑着兜开了话题,眸中流过一丝明显的不耐,我不着痕跡地咬了咬下牙,「就别拐弯抹角了,快说吧。」 「我要整个cl集团百分之五十的股份资產。」 眸中笑意骤逝,只见郑彪赫阴冷说罢,将视线死死地定在了我的脸上,「现金。」 「??什么?」 实实一愣,倏忽拔起嗓音,「你疯了!?」 「这么大胃口不怕撑死自己吗!?」 闻我此言,郑彪赫从容地咧了咧嘴,颈子一歪,「呵??会吗?」 「既然闵家那么看重你,用一半的资產来换你的命,不过份吧?」 目光傻傻地定在那泰然开口的男人上,直到确定他所言并非玩笑,我诧异地张了张口,「你??」 「不过我话还没说完??」岂知郑彪赫却又长叹一声,接着朝地上的文少勋斜睨了眼,嘴角散漫地撇了撇,「这个条件也只能买你的命,至于他的??」 轻笑了声,「他好像没这么值钱,死了也没关係吧?」 「他??」忍不住出声后又一顿,努力压下心口愤然窜起的怒火,我深吸了口气,「??你要怎么样才会放过他?」 「喔?」将视线又投了过来,笑音伴着试探的意味,「穆小姐的意思是??你愿意亲自掏包,买他的命了?」 话罢见我缄口不语,唇角咧开了一口狡黠,郑彪赫又从容地清了清嗓,「那行,看在我们商场上也交手一场,我给你打个折吧。」 「用你们夏日??」后话微顿,眸中笑意晃荡,「一半的资產来换他的命,如何?」 「很便宜了吧?」 简直一肚子火气,咬紧牙关,「你这??」 「怎么?捨不得吗?」淡然问道,又故作遗憾似地摇了摇头,叹了口气,「那看来这个生意谈失败了。」 见郑彪赫扔下这话,便侧目示意一旁的男人准备对文少勋做些什么,心脏疙瘩了声,我赶紧出声打断他,「??等等!」 闻声,男人悠哉地回头欲听后话,神色淡定如常,唇边却隐约掛着一抹势在必得的笑意。 「我答应你??」慌张地一捋思绪,瞳孔摇曳着,短暂的停顿后我又匆匆啟唇:「可是处理夏日的资產需要时间,你必须保证在这段时间内他都得安然无恙!」 轻哼了声,「这我可保证不了。」 「毕竟??」轻蔑地盯着地上的男人,眼底逐渐浮现抹抹怒意,「要找他算帐的可不只我一个呢。」 「你??」 见我脸色慍怒地又想说些什么,郑彪赫又勾了勾唇,打断了我的后话,「不过我可以向你保证,把他交给你的时候,一定是活的。」 「这样行吗,穆小姐?」 闻言抽了口气,我慌乱无措地垂下了头,心底早已冰凉一片??即使狠狠掐着掌心,仍旧抑制不了浑身的冷颤。 要怎么办、怎么办??他肯定不会轻易放过文少勋的,一定会让他生不如死! 「穆小姐想好了吗?」 大脑像炸开来的热锅一片混乱,我正皱紧眉目慌张地思忖着,郑彪赫却再度出声打断了纷飞的思绪。 茫然地抬眼看去,就见他皮笑肉不笑地盯着我,唇角咧了咧,「想好了,我们就来进行下一步吧?」 一怔,面色僵滞,「??下一步?」 第三十八章 聚散如初(5) 「给闵弦录个影片,你最好哭得惨一点,再受点伤??」悠悠说道,郑彪赫松散一笑,「这样那傢伙才会不敢耍花样,爽快地答应我的条件吧?」 一个气结,我瞠目结舌地张了张口,许久后才绷出了几个几个字,「你简直是??」 「穆、穆夏昀??别答应他。」 似乎是听见了动静,一旁瘫倒在地的男人终于稍微甦醒了过来,而我低眸看去,就见文少勋用尽力气拽住了我的衣襬,面色痛苦难耐,「他不会??轻易放过我们的。」 「满足、他的条件??你就完了。」 艰难地喘着气,嗓音破碎低哑,「他会??杀了你的。」 眼底一湿,狠狠咬住了下牙,我伸手而去摁住了他的手背,「文少勋??你别说话了。」 「你伤得很重了,不能再受伤了??」鼻息抽噎着,快速地抹了抹眼角,声线颤抖,「我会救你出去的,你要坚持住??」 「穆夏昀??别、别相信他??」 心里一疼,我抿了抿下唇,暗示性地又轻轻一按他的手,而后深吸了口气,迎向了郑彪赫的视线,「??好。」 「我可以配合你,而且??」缓慢咽下一口唾沫,嗓音逐渐了去颤慄,「也可以把夏日的所有资產都给你,包括另一半!」 后话微顿,我眉目一凛,再度扬声啟唇:「但我也有一个条件!」 闻言,面前居高领下睨着我的男人愣了下,接着貌似大感有趣地挑了挑眉,咧唇笑道:「??喔?」 「有意思,这种情况下你还敢跟我提条件?」 不屑地轻笑几声,只见郑彪赫朝身侧的几个男人使了个眼色,接着又朝我看了过来,轻抬下巴,「说来听听吧?」 死盯着他,胸腔的心跳紊乱无序,攥着衣料的指节紧绷得泛白,发着无法抑制的哆嗦??深深一个屏息后,我猛地抬手指向了身后的男人,毫不犹豫地拔高嗓音—— 「我要他的命!」 见我指着自己,后头的江以泯愣了剎那,随后不可置信地瞪大了双眼,「??什么?」 「他的命对你来说也不值钱吧?」 没有搭理他的诧异,将视线直直定在了郑彪赫身上,我努力压下气息里的不稳,又继续说了下去:「用夏日一半的资產来换他的命??不过份吧?」 右手死掐皮肉,逼迫自己保持镇定千万别露出马脚,而身后的男人见我学着郑彪赫方才的语调开口,像是终于抽出了神,狠戾的神情迅速漫上了瞳面,接着咬牙切齿地起声,「你??」 「你这个贱女人!」 落下这道怒吼,江以泯一个箭步上前就想伸手拽住我,可郑彪赫却倏忽朝前使了个眼色,而不过转眼,周围的黑衣人就将江以泯给制服在地! 「妈的!放开我!」 被身后的男人狠狠摁着后颈,挣扎之际艰难地仰头看向郑彪赫,怒意翻腾的面容扭曲得发红,「你他妈这是过河拆桥,背信弃义!」 「当初要不是我,你能那么快摸清文少勋的底细吗!?凭什么这个贱女人一句话就能要了我的命!?」 淡然瞟了眼江以泯气急败坏的模样,郑彪赫悠哉地轻哼了声,而后颈子一歪又看向了我,双眼笑意瀰漫,「不是一句话,可是半个夏日呢??」 「我可是生意人,自然应当以利益优先。」 颤抖的视线自被按压在地卖力挣扎的江以泯收了回来,我再度抬起头看向了面前的男人??只见郑彪赫唇角轻勾,直直定在我脸上的双瞳混浊藏笑,似乎依旧在确定我话里的诚意。 一阵鸡皮疙瘩倏忽窜上背脊,我不禁又咽了口唾沫,不着痕跡地回避了他的视线。 头皮发麻一片,却仍故作淡然地清了清嗓,紧绷的手指一抬,我强装镇定地理了理颊旁碎发,又昂起下巴侃侃而谈:「??我的事,你应该都了解吧?」 「实话告诉你吧,我的心脏是闵家高价在黑市里买的。」 「只是我没有想到,受害者是一个无辜的女孩。」说罢,我又指向了被摁在地上的江以泯,眉目一紧,猛然拔高了声线,「??是他!」 「是他下手害死了那个女孩!」 「所以??」鼻息微哽,眼底逐渐染上潮湿,我咬了咬牙,「既然用了别人的心脏,作为感激??我也想帮那个女孩报仇,这个理由很合理吧?」 静静听我说完,郑彪赫微微瞇起双眼,似乎开始仔细思考我的理由,却依旧缄口不语。 而我见他貌似认真考虑起我的条件,没有犹豫的空隙,又赶紧接着说了下去,「而且??他既然能为了钱去害死一条无辜的生命,说不定他有一天也会为了钱出卖你啊?」 「斩草除根以绝后患,这才是明智的生意人该有的选择吧?」 听我这句后话,郑彪赫皱了皱眉再度思索片刻,接着侧目瞥了眼水泥地上仍奋力挣扎的男人,目光停顿片晌,最后又看向我失笑开口:「??哈哈哈哈,穆小姐果然很会谈生意。」 「既然你都说得那么真诚了,那就成交吧。」 语毕轻声一叹,朝江以泯散漫地撇了撇嘴,「他对我确实是没什么用处了,更何况??能换来半个夏日,确实很划算。」 见郑彪赫答应了我的提议,江以泯死死咬紧牙关,使劲欲甩开周身的桎梏却依旧枉然,嘴里的怒骂不断,「??他妈的!还不快放开我!」 「放开我!你们这些该死的混蛋!」 压根儿就没有搭理江以泯的怒吼,只是再度给那几个手下使了个眼色,郑彪赫便又看了过来,很是愉悦地笑了笑,「行,既然生意都谈妥了。」 「我们就继续吧?」 落下这话,郑彪赫一抬下巴就欲让身后的几个男人过来架住我,而与此同时?? 不远处却传来高声警铃! 双瞳一瞪,紧攥的指节松了松,我愣愣地扭头朝声源望去,就见黑暗的彼端裂开了几抹浮动的红光,又如救赎般迅速扑面而来?? 随着漫天的警笛声飞快地由远至近,紧绷的场面不过转眼就被汹涌的车声和响铃全然取代。一辆又一辆的警车自后呼啸而来,顷刻之间的过渡,大批警力就已然将此地围了个水泄不通! 看着眼前的喧杂景象逐渐回过了神,眼底泪光渐逝,颤抖的掌心覆上了胸口的金属别针,唇边缓慢浮起了一抹庆幸笑意。 「??来了。」 ?? 「这是什么?」 坐于床沿,面前的男人单膝跪地,垂目替我整了整胸口的衣襟,接着将一个椭圆形的小物给别了上去。 伸手摸了摸,顿了几下,我疑惑朝他开口:「??胸针?」 听我问道,闵弦没有马上回应,只是依旧眉眼微垂,指腹隔着衣料又一摁针头的位置,而后抬眼迎上了我的视线。 目光定格良晌,瞧我一脸好奇的小样儿,柔和的眼眸多了抹好笑。 轻轻叹了口气,抬手揉了揉我的头,耐心回答:「定位器。」 「这样你有危险,我才能马上知道。」 ?? 心一喜,我赶紧侧身而去,伸手摇了摇瘫软在地的文少勋,而见他茫然地睁开了双眼,又赶紧兴奋啟唇:「文少勋,快醒醒!」 「警察来了!我们可以??」 「——贱女人!你竟然报警了!?」 后话尚未说全,未料眾人震惊之际,江以泯却趁机挣脱了周身的牵制,接着踉踉蹌蹌地爬起身,目光阴狠地朝我破口大骂:「??还想买我的命!?」 「早知道我就应该先杀了你!」 闻言一愣,缓慢收回了拽着文少勋的手,我循声扭头看去??就见江以泯咬着牙随手抄起了一旁的砖块,毫无犹豫地准备朝我挥来! 「??穆夏昀!」 第三十八章 聚散如初(6) 「——穆夏昀!」 被眼前的景象吓得僵住了身,我紧紧闭上了双眼??可随着耳际炸出的这道高喊落下,手腕就被人自后狠狠一拽,而整个人在顷刻间失去了平衡,重重地摔在了一旁的石子地! 一股不安倏忽窜上了心口,磨出血的掌心发软地撑地而起,我抬起颤抖的眸朝前看去,就见一圈鲜红的血液,已然快速蔓延至了脚边?? 耳际嗡的一声,我茫然地眨了眨眼,看着面前的男人满脸是血地倒身于血泊之中??愣了数秒,视线逐渐涣散起来,唇瓣上下翕动,「文??」 「——都不许动!再动我开枪了!」 警察的高喊横插而入,遍地的脚步声在眨眼之际起于四周,而我已然无心于郑彪赫和江以泯的下场,只是傻傻看着眼前彻底失去意识的男人,又茫然盯着他血流如注的额角??脑袋像是涌入一股混沌的潮汛,而浑身上下逐渐开始发起巨大的寒颤。 逐渐抽出神来,泪水猛然淌入眼眶,发白的手指扣着骯脏的地面,我踉踉蹌蹌就朝他扑了过去,「??文少勋!」 「你醒醒啊!」 一阵无以復加的疼痛自胸腔升腾而起,我无措地拽着他染血的胳膊,嘴里是破碎的语无伦次,「不、不行??你不能死??」 「不要死!求求你??快醒醒!」 使劲地摇着他的手臂,眼底是无限的氤氳积累,嚎啕大哭,「你醒醒啊!醒醒??」 见他毫无一丝反应,心里的绝望愈积愈深,一股缺氧的眩晕埋上了脑门,「??不、不。」 情绪崩溃地咬牙囁嚅着,指尖的馀力像是到达了极限。搁着泪珠的眼睫颤了颤,而后身躯便松软地朝后一仰??未料后脑勺将朝地面生生坠去时,我却恰时被人紧紧地抱在了怀里。 「——夏昀!没事吧!?」 「有没有受伤!?」 听到这声呼唤,意识半明半暗地侧目看去??而隔着重重泪雾,一张忧心忡忡的脸容便印入了瞳面。 顿了好久,我茫然地眨了眨眼,愣愣开口:「??闵、闵弦?」 见我泪眼婆娑的模样一愣,又神色慌张地扫了眼我的上衣,男人眉心紧皱,「??怎么都是血?他们对你怎么了!?」 看着他着急的模样,溺于深海的思维才终于稍微浮水,唇瓣无力地上下张闔,最后微弱地吐出了一口气。 「??救他。」 颈子歪了歪,身躯瘫软地倚在了他的怀里,我皱着脸看向那瘫倒在地的人影,涩酸的下顎紧绷得发僵,「救救他??」 「他的血,都是他的血??好多血??」 死死攥着他的衣料,嗓音破碎暗哑,「止不住了,怎么都止不住??」 闻言,闵弦再度皱了皱眉心,这才终于顺着我的视线看向了一旁的男人,顿了下,视线于其停滞不移??可感觉到我又闭着眼往他怀里凑了进去,又迅速扭头看来,掌心紧紧托住了我的后脑。 「夏昀,你冷静点??」 低眸看着我,伸手摸了摸我的脸,平稳的语气略带一丝急促,「我们马上就会去医院,他不会有事的。」 无限堆叠的昏花掩盖双眼,直到这道熟悉的声线依稀传入耳里,颊面贴在了那温热的胸腔口,我语音模糊地啟唇,「不会??有事?」 尾音逐渐消散,心脏承受的压力似乎已然到了极限,脑袋瓜无法控制地再度朝右一歪?? 愣了下,「??夏昀!」 耳际是男人慌乱的喊声,可我却丝毫无力回应,只觉一片昏黑如暴风般扑面而来,而后攥着衣料的指尖慢慢地松懈?? 昏了过去。 ? 再次从医院的病床醒来,一切早已尘埃落定。 郑彪赫、江以泯与锦合会的人全都逮捕归案,一个都没逃掉。因为涉嫌逃税、洗钱、非法交易、诈欺等各种刑事犯罪,迎接他们的,全是法律的制裁。 而文少勋??并没有死。 但因为头部受了重击,身体又多处受伤,加上本就患有的心脏病??医生说,他能活下来已经是奇蹟了。 只是,醒来的那天,他却满目茫然地看着我,渡过良晌的沉寂后,清俊的面色才终于起了一丝波澜—— 「小姐,我认识你吗?」 ??呵。 就像第一次见面时一样呢,我们又再次成为了——熟悉的,陌生人。 即使我耐心地告诉他有关于他的一切,他却也只是低着头、皱着眉,静静地听我说着,从来不多问一句话。 ??失忆吗?真的失忆了吗? 每日晚间来到医院,走进那毫无一音的病房中,站在床侧静静看着他面无表情地望着窗口??纵使脑中有那么多疑问,我却也只能在心里悄然道出。 闵弦偶尔也会来看他。 可他每次都只是站在门边,远远望着病床上的人影,也从不多说一句话。 也许??这两个男人之间的纠葛早已冰释前嫌,我却依旧深陷于复杂之中。 日子照样地在往前走,在华少彻底消弥于世人的眼前后,cl不仅与江雪地產签订合作协定,项目大楼更是顺利迈向了完工之路,处居于眾人一片期盼与讚扬的盛世里?? 直到某一天的傍晚,当我再度来到良傅医院拜访文少勋时,却只看到病床边的茶几上,留下了一封信。 ??他离开了。 带着孱弱不堪的身体和模糊破碎的记忆,说要去找回那个效期无限的承诺,还有那个住在他心里的女孩?? 或许,再也不会回来了。 他离开的那日,黯淡无光的天空正坠着瓢泼大雨,就像一场华丽的告别交响乐。 夜晚雨声簌耳,我一手攥着书信,一手揪着谁的衣衫,心口莫名而生的悲愴是前所未有的苦痛,我却始终无法化解一分一毫,泣不成声。 掌心攀上了我的后背,闵弦眼眸微垂,自始至终都没有说什么,只是不断地将我往怀中揽去。 直到很久很久之后,久到我哭得染起些微睡意,双眸渐趋倦惫??头顶才传来一道染着喟叹的低音,缓慢地入了耳。 「也许,这也是上帝给他的??」 后话微顿,将下巴轻轻埋在了我的颈窝,男人闭上双眼,后话轻得像要融入雨中。 「第二次生命吧。」 ——本章完。 第三十九章 爱恨归巢(1) 「各位观眾朋友们大家好,我现在在cl集团歷年来最大地產项目『遨游之心』的开幕典礼现场。」 「cl地產这次的项目『遨游之心』为全亚洲规模最大的商业综合体建筑,联合多家地產及各业集团合作產出,除了先前与cl集团联姻合作的夏日集团、金融大商韩氏、珠宝巨头黎氏,甚至还有先前以竞争对手相称的江雪集团等,另共计高达一百九十七家店铺、二十八家主题餐厅进驻,堪称为地產界近年来最引颈盼望的盛大庆典。」 「根据其营销副总穆夏昀女士以及设计总监白浅女士表示,『遨游之心』的初衷为『遨游海洋,城市之心。』。对完整被三大城包挟住的d市而言,喜爱至外海滩戏水的民眾高达百分之八十,cl地產以『能在城内打造出相似度高达百分之八十五的海岸景观,使民眾在城内就能满足于海岸畅游的心愿。』为目标,建造了此浩大的商业综合体计画。」 「『遨游之心』摒弃了商业综合体以多栋写字楼与独栋商场的传统组合模式,改为一巨大的单体建筑型态,但也同时保留了商业综合体结合美食街、酒店、购物中心等常见便利设施,成为一项包罗万象又耳目一新的地產巨作。」 「在建物设计方面,『遨游之心』以湛蓝色的海浪造型建构,利用视觉效果创造出波浪的移动印象。而一踏入购物中心大厅,映入眼帘的即是取自真实海滩且消菌后的原始砂石,以及各样戏水设施、岩石、沙雕等海岸景观。再加上独特的室内造景设计,将商场天花板大大挑高,并架设波浪涌动的3d模板,使民眾入场即有进入海洋世界的新奇之感。」 「更创新又吸睛的,便是商场中央横跨四层楼高的巨型玻璃鱼缸,使消费者能在购物时享有置身海底世界的感官饗宴!我们从与cl地產设计总监白浅女士的採访片段中可知,此巨型玻璃鱼缸为cl本次项目中最艰鉅耗时的元素,却也是最无可缺少的点睛之笔!」 「而至于更详细的介绍,就让我们询问本次项目的发想者——cl地產的营销副总穆夏昀女??」 「哎??不看了、不看了!」 拿着遥控器一切新闻台,我皱了皱眉,鼓起腮帮子不悦地嘀咕:「明明就有那么多摄影机,他们也把我的脸拍得太大了吧??」 听到左侧传来的抱怨,男人瞥了眼磕在肩上的脑袋瓜,目光停顿几许唇角一弯,收回视线重新看向手里的书。 「不大。」 指尖轻挑书页,闵弦思索片刻,又起声:「好看。」 「哼??」 闻言,我满意地勾动唇角,身子一挪往他边上蹭了去。 右手下意识地紧了紧他的胳膊,另一漫不经心地转着频道,最后停在了最近迷上的连续剧。 不知过了多久,盯着电视里男女主久别重逢的热泪场面,思绪却压根儿不在上头,我蹙着眉目瘪了瘪嘴,「??不过虽然有参加开幕式,可我居然连里头也没真正晃过一圈。」 「再怎么说我的劳动成果也佔了一半??」摇了摇头,遗憾地长叹口气,「没去逛一逛实在太可惜了。」 静静听完我这一串,闵弦又翻了页书本,没有抬眼,「你想去看?」 「对呀。」点了点头,却忽然想到什么侧目看向他,弯眼笑了,「??怎么?你要带我去看呀?」 黑瞳微微一动,没什么表情,「??嗯。」 听到这意外的回覆愣了下,我双眼一亮,两手拽住他的手臂,嗓子稍微拔起,「??真的!?」 「嗯。」 见他仍旧一脸淡然,有些怀疑地挑挑眉,「没骗我?」 再度轻嗯了声,旋即勾起唇,「没骗你。」 瞇着眼看他,片刻后咧了咧唇,「??嘿嘿嘿。」 傻笑了几下,视线于眼前的清俊侧顏停顿几许,才又挪回目光看起前头的电视。整个人不忘又往他边上蹭了蹭,最后觅得一个舒适的角度定格。 数分鐘后,看着主角俩终于互订终身、步入礼堂,我无比投入地欣喜一笑,接着下意识侧头往右边看了过去?? 而目光一定,瞧这货半寸不移地盯着手里的书,指节分明的手指掀着书页,微垂的眼睫轻轻抚动??嘴角一抽。 「咳??」 轻咳几声,又把脑袋瓜往他的肩窝蹭了点,而这男人也默默地乔了个姿势,伸手揽住了我的肩。 俩人这样依偎许久,我耐不住地又朝他一瞥,馀光就见这货仍安安静静地低着眉目??在心里无语地翻了个白眼,接着默默伸手环住了他的身体。 过了好久都没有什么反应,我撅撅嘴,狼爪不安好心地捏了捏他的腰际,停顿几许又往腹肌那头凑了去?? 「别乱摸。」 爪子来回游移间,被抱着的男人终于出声,而我满脸委屈抬眼看向他,白兮兮的小脸一鼓,「??你就别看书了,陪我看电视吧。」 闻言,闵弦手上翻书的动作微顿,随之侧目看向我。 黑眸停滞片晌,眉眼一挑,试探的语气掺着丝笑意,「在撒娇?」 一愣,「??啊?」 「喔??」 慢慢抽出神,有些懵圈地点了点头,「??对。」 瞧我一脸温顺的小样儿,眼前人貌似很是满意地弯了弯唇,接着轻轻頷首,「嗯,看电视吧。」 说罢,只见他收回了搁在我颈后的手,把书合起放到了一边的茶几上,最后胳膊一伸,就再度搂住了我。 两眼瞪了瞪,被他抱着有点呆??这男人什么时候这么听话了? 可也没想多,傻傻地又瞅了他几眼,便又看向前头的连续剧。 俩人就这么静静地看着电视,本来气氛还挺好的,怎料这货半途却皱了皱眉,之后便拿起一旁的遥控器,食指轻点下,就切到了社会法律的学术性节目。 微微一愣,抬起颈子瞄了他一眼??小嘴无语地瘪了瘪。 算了,难得陪我看电视,就依了他吧。 视线又回到了萤幕上,无奈地想瞧瞧这节目在讲什么??没看没事,看了我吓得直接就揪住了他的衣服! // 嗨大家我回来了! 其实本来预定能提早几天復更,但生活又突然出了troble;d让你们等到现在真是不好意思>< 看看这回的夫妻俩甜蜜看电视,就代表后面的剧情全是感情线了哈哈哈,就让我们一起走到小夫妻甜蜜二婚的那天吧! 然后因为950珠达标了,所以星期五还会有一次更新 再来就是已经偷偷打在书介上的千珠彩蛋,是个五千字的夫妻问答小剧场,千珠达标就会公开,期待内容的小天使欢迎多多支持喔(′▽`???)" ——再然后! 我!肆夕入围popo的年度最佳新人奖啦!!(自助洒花花) 还希望大家走过路过可以在首页帮我投个票!11/1~11/30每天都可以投喔!!?? 最后来个口号造势一下(??)来大家跟我一起唸!(?????????) :「你一票!我一票!肆夕明天就出道!」 (笑疯)(不要now了) 那么,我们就星期五星期六见啦!?????? 第三十九章 爱恨归巢(2) 瞪大眼盯着电视里的监控录像,只见一个女生在路道上边讲电话边走着路,却突然被斜前方猛然衝出的男人摁在了墙上,不分青红皂白地对她袭击一阵后,最后抢走了她的包包和手机。 画面一转,下个女生在马路边走着走着,一辆箱型车却疾驶而来,接着车门一敞,就旋即被两个男人拖进了车内??第三段则是个男人骑着摩托车从一个女孩身旁经过,却倏然伸手拽住了她的包包,结果那女生整个人就被拉得摔倒在地。 ??我的妈,原来抢劫那么恐怖啊。 我发誓以后再也不一个人走夜路了,白天也要挑人多的地方走,现在的人也太太太太恐怖了吧? 松开紧咬住的下唇瓣,我伸手拉了拉闵弦的袖子,皱眉起声:「你看,女孩子这样一个人走夜路多危险啊。」 「你之前还不想来接我,如果你不来接我,说不定我早就像这样被人绑上车了。」 说的是公司几天前的庆功宴。 那时这货知道这场合一定得喝酒,不管怎样都不允我去,可后来被白浅和唐宛半拖半拉的,再加上是项目完成的庆功宴??不管怎么说我都得去的吧! 于是,最后我还是去了。 可后来大家不知是不是因为长久浸于压力山大的工作环境,各个都喝了个烂醉如泥,就连闵淮一这平时酒量挺好的小子??都被灌到整个人直接给睡趴了。 而我生怕闵淮一这货就这样睡在了路边,毁坏公司的尊严和体面,就请家里的司机把他载了回去,又打给闵弦让他来接我,岂知这傢伙竟然耍脾气不来了? 最后机智如我,随机应变一装有人在酒后神智不清地骚扰我??果然一下子就把他给骗了过来。 把我给领回家后,这男人发现我骗他不知道生气了多久,我也不知道哄了他多久,不只付出了心理上的劳动,还有生理?? 「要真这样,也是你活该,让你出去浪。」 一句话从右侧霹来,打断了出走的思绪,我缓缓瞪大了双眼,看向正斜睨着我的男人??懵逼了,真这样冷血的吗!? 未料语落,他又忽地一低眉目,朝我脸上凑了过来,唇角似有若无地勾了勾,「再说,你已经不是女孩子了。」 「所以放心,你很安全。」 呆滞数秒,直到逐渐意识到他的话中之意,脸唰的一下就红了起来。 咬着下牙推了推他,怎料这傢伙还是直兜兜地盯着我,唇边噙着显见笑意,「??脸红了?」 扫了我几眼,视线顿于颊面的緋色,又微哂道:「害羞了?」 听他这调戏的语调,嘴角一抽,这次真用力地往他胸膛一推,终于成功把他给推开了。 「??行了,专心看电视!」 害躁说罢,正想把后脑勺又好生磕回他的肩上,却才不过转眼,腰际就被谁箍着给带了过去。 「唔??」 闷闷地一声,皱着眉感受着后背传来的一股热腾,以及相隔躯体传来的阵阵心跳??在沉默中抿了抿下唇,总觉有什么正撩拨着心弦,胸口发散着痒意。 「别乱晃。」 被他这么抱着,下意识想扭动身子,耳畔却恰时传来一道低沉嗓音。 闵弦偏偏头,把下巴磕在了我的肩上,热气导得耳朵生痒。伸手想挠,可他又摁住了方抬起的手,低目而下往脸颊凑近了些。 静看着我微揪的小脸,男人轻轻一笑,朝右颊吻了口。 缓慢挪开,低嗓裹笑,「专心看电视。」 傻不兮兮地被他这么亲了下,而见他说罢就一手揽着我的腰,一手拿起了沙发边的遥控器,又换了个频道。 国家地理??也是无语了。 无言地一白眼色,咚咚狂跳的心脏终于泛起了软意,紧绷的指节逐渐松懈,我稍微仰头朝他的怀里倚了进去。 扭了扭腰,整了个更得宜的姿势窝在他的怀里,而片晌竟就舒适得起了贪念,一点也不想挪开了。 分秒流逝,沉默盯着萤幕里的几隻小猴子,眼眸眨了几下,我缓慢地张了张口,「??其实有时候看这些动物,我都觉得牠们比人类还要善良呢。」 话一落,耳后淡淡嗯了声,「怎么说?」 「像上面说的啊,就算自己有可能吃不到香蕉,可牠们还是会选择把食物分给同伴。」 「愿意帮助同伴获益,即使做这些事需要付出一定的代价??」暗唸着底下的字幕,我瘪了瘪嘴,长叹口气唏嘘道:「人都不知道能不能做到这种地步呢。」 静静听我说完,闵弦思索片刻,而后淡然啟唇:「其实这种利他行为,只是出于牠们的本能而已。」 「背后的目的是为了提高种族的生存能力和后代繁衍能力,牠们认为牺牲自我利益可以提高同伴和亲人的存活力,也能帮助他们散播基因。」 后话微顿,又继续说了下去,「可人类无需顾虑自身和种族的存活力,在做出牺牲的选择时,原因通常来自帮助他人而获得的自我满足。」 「这种因自我满足而產生的快乐,很容易会被出于其他原因的喜悦忽视,所以人和动物间才会有这种差异。」 听完他这一串,暗自咀嚼了会儿话中意涵,我又看着萤幕疑惑开口:「可是??难道他们都不会觉得委屈吗?」 「就算和人类不一样,可还是会有喜怒哀乐吧?」 闻我再度发问,后头的男人沉默几许又开口:「就像工蜂用自杀式的攻击行为来保卫家族??牺牲自己的利益,换来种族更好的存续,对牠们来说比一切都值得。」 思索良久,最后懵懂地点了点头,「??原来是这样。」 尾音终了,空间中逐渐沉浮起名为静謐的细粒,待视线彼端的画面缓慢转场,还是耐不住心底的那丝念想,侧着头抬起了眼。 纤细的长睫清晰地映入眼瞳,而因仰头之举,稜角分明的下顎于唇瓣不过几毫米的距离,差一寸就几乎就要触动皮肉。 在沉默中一侧目光,两眼在茶几上的那本书停滞半晌??原先盈着暖光的眸,忽地起了几分僵意。 抿了抿唇,指尖纠结地轻扯着衣袖的料子,我踌躇地张口欲言又止??最后却还是舒展了眉目,选择开口。 「??闵弦。」 闻我唤自己,正盯着电视的男人稍微撕扯了些注意力,低下眉目看了过来,停滞数秒,「??嗯?」 瞧我不语,一双眼眸柔和了几分,又开口:「怎么了?」 看着他耐心的神色,撒娇似地把脸颊贴回了他的心口,接着伸手半抱住了他,嗓音软了下来,「其实我是想说??」 「现在这项目也都开幕了,我的梦想也成功了,那你??」 「夏昀??」 怎料话才说到一半,他却犹如早知我要说什么似地,打断了我的后话。 // 谢谢大家的千珠;)?? 一回归就得到万千宠爱的是我(暴风哭泣) 星期日会如约放上两回番外!还有明天一样会更新喔! 再来因为快结局了,怕写得太仓促收尾会收得潦草,所以加更机制就先暂缓啦>< 不过还是欢迎大家投珠给我,因为我会很快乐(???)xdd 那么,我们就明天见啦!?????? 第三十九章 爱恨归巢(3) 抬眼看去,只见面前的男人黑眸微垂,一室内的暖黄光线照映眼睫,又驻于那轻蹙的眉眼,显露出了半分违和。 瞧他缄口不语地低着目光,了然地一弯唇角,又再度抱紧了他,听着耳际规律传入的心跳。 「在想什么?」 头顶无声,一阵长久的寂静后,只觉自己的腰间也被人又箍紧了些,而上方便传来一道轻浅的喟叹。 「??我在想,自己真是个幸运的人啊。」 他回道,顿了顿又啟唇:「有好的背景、不顾一切保护我的父亲、懂事的弟弟,我爱的人也爱着我??」 听到这后半句话,我微微一愣,倏忽抬手扣住了他的指节,匆匆起声,「??等、等等!」 被我喊得一停,闵弦低下眸来,「??怎么了?」 「你说你爱的人??」紧了紧他的手,有些踌躇地地眨眨眼,试探开口:「是说我吧?」 听我这么问,貌似很是无语,眼底染上无奈笑意,「不然是谁?」 呆了呆,讶异地揪住了他的衣衫,嗓音稍稍拔起,「??这是我第一次听你说爱我欸!」 似乎没料到我会这么说,只见他愣愣地盯着我,耳尖在沉默中逐渐晕起了潮红??接着迅速地挪开了视线。 立刻就抓到他的小动作,伸手一把捧住了他的脸,逼得他看向我,得意地言笑晏晏,「要不你再说一次?三个字的那种?」 「我??」 被我这么捧着,他低着目光吞吐几许,最后很是艰难地闭了闭眼,低下头来把下巴埋到了我的颈窝。 耳侧传来的温度发着隐约的烫,隔着肉身传来的心跳明显加快了速率,怦怦直跳。 沉默数秒,我抬手抚上了他的背脊,而正想再次开玩笑地啟唇时,他却在耳边轻声开口了:「??我觉得爱太难定义了。」 短促一愣,掌心紧了紧他的后背,我疑惑地嗯了声,「怎么说?」 怀里的男人并未即刻应答,只是渡过良久沉寂,才又往颈边埋了埋,嗓音低得像快融入空气之中。 「??爸爸总说他爱妈妈。」 抚动的掌心一僵,神色里的笑意化去了大半,我讶异地低了低眼。 「可我从来没有??听他说过他爱我。」 他这么说道,良久的沉寂后又起声:「不管是在他逼我离开医院前还是后,我从来都觉得他只是把我当成人生里的一颗棋子。」 「直到两年前??」嗓音渐趋低哑,沉重吐了口气,「我才知道他尽了所有可能在保护我。」 背部的掌心又紧了几分,裹着叹息的低嗓自耳传来,「所以,爱一个人这种话??很难定义,对吧?」 听他这番话,我张口欲言又止几许,却还是怎么也吐不出词,最后只能唤他的名字,「闵弦??」 「我没事。」眼眸轻闭,他抬手抚上了我的后发,声线缀着隐约笑意,「我是幸运的啊。」 「??不是谁都可以失而復得的,不是吗?」后话一顿,唇角轻勾,「我不能再贪心了。」 后话一入耳,鼻息不知怎得窜起一阵酸意,十指掐住了他的衣料,语气多了些许执拗,「??你哪里贪心了?」 轻轻挣脱了他,我抬眼迎上他的双瞳,蹙眉开口:「你知道我最忘不了你什么模样吗?」 「是你当初穿着白大褂,在医院和我说话时,眼里有光的样子。」 话落,见他眼底染上无奈想和我说什么,又抬手摁住了他的胳膊,再度起声:「你知道吗??我常常会设想没有遇到你的生活。」 「要是我的人生中没有你,我会不会一直陷在『我是谁』的泥潭里挣扎,会不会依然忍受着病痛折磨??」低眸说着,掌心一攥,「又会不会,早就已经死了。」 「想到这些,我就觉得我好幸运??好幸运可以遇到你。」抬起颈子看向他,眉目真诚一片,「但是我觉得,只有我看到你的好是不公平的,你应该被更多人崇拜。」 「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静静听我说完,闵弦垂眸沉默一阵,最后却还是轻叹口气,「夏昀??」 而瞧他低眉欲言又止,心一紧,想起当初谁告诉自己的话,我又伸手而去握住了他的掌心,「其实??」 抿了抿唇,片刻后微压声线,「在华少的丑闻被文少勋洩漏出来后,我和他见过一面。」 闻我突然这么说道,面前的男人愣了下,抬眸迎上了我的目光。 俩人如此四目相对着,我沉默几许,唇边泛起了一抹释然,「??你知道他和我说了什么吗?」 「他说他不恨你,他知道凉安的死不是因为你,他对你的一切敌意,只是因为爸爸资助江以泯逍遥法外。」边说边想起他当初的话,我轻叹了口气,「他也说??他做了这一切是因为,他认为所有的仇恨都该停止了。」 「我们每个人,不管是郑彪赫、江以泯、文少勋,还是你爸爸和我妈妈,又或是我和你??都得到了惩罚和教训,对吧?」 「可做错了事情,不代表不能重新迎接太阳啊?」 「闵弦??」指尖摩挲着他的手背,而后十指相扣,我扬起唇角,「我做了我喜欢做的事,我也希望你可以做你喜欢做的事。」 话落,见他仍低着眸没有回应,没有分秒的踌躇,再次不依不饶地起声:「还有,别以为我都不知道啊??」 伸手指了指茶几上的实验动物学,小脸一鼓,「就算骗得了其他人,可你骗得了我吗?」 「而且??」没待他应答,瞳孔又一转,「我比较喜欢看你穿白大褂的样子!」 「简直就像自带镁光灯一样好吗!」献宝似地骄傲说完,又故作不悦地噘了噘嘴,「??我还记得以前在医院时,还有几个小护士悄瞇瞇地偷看你呢!」 似乎被这句话给逗笑了,只见他无奈地看了过来,语调终于卸下了半分沉重,「??你倒是注意些不该注意的啊?」 闻言,我调皮地睨了他几眼,许久后深吸了口气,缓慢收起眼底的打趣。 轻轻窝回了他的怀里,仰着脖颈迎上他的眸,后又歪了歪头,嗓子软了几分,「??所以去做吧。」 「就像我之前和你说的。」 勾勾唇,弯眼一笑,「不管怎么样,我都会一直陪着你的。」 后话逐渐消弥,盯着面前那双幽深的瞳眸,待几抹温润笑意清晰映眼,指尖又稍稍使了点力,慢慢凑近了眼前的面容?? 不过转眼,柔软的触感覆上了双唇,后又伴着辗转的揉捻,逐渐迈入唇齿之间。 带着热意的掌心缓慢落于腰间,后背紧贴的胸膛缓慢起伏着。隔着衣衫相连的两颗心,在一室静謐中依稀增快了频率,怦然作响。 「??我知道了。」 腰间被谁紧拥着,而那道嗓音伴着热意导入耳畔,又如同以往的每一次一样,直妥妥地盪至心口。 「谢谢你,夏昀。」 // recordedin20220917: 不知道怎么回事,写这回时就很想哭;; 我真的、真的,好喜欢他们俩呀。 第三十九章 爱恨归巢(4) 「爸,谢谢您。」 「不用客气。」 电脑萤幕中的闵父应道,沉默几许,长叹了一口气后又抬眼,「不过,你真的想清楚了吗?」 「??嗯。」我点点头,「在公司上班让我很有成就感,加上这里的环境我也熟悉,还有很多一起共事相处的朋友,所以我不想离开。」 静静听我说完,闵父抬手托腮,思忖几许无奈一笑,「这话我听着是开心,只是这么做??你妈妈就不知道高不高兴了。」 「??她会高兴的。」笑了出来,我低下头抿了抿唇角,沉淀的眸光逐渐翻涌变化,「她和我说过,要勇敢抓住我爱的一切。」 「所以,妈妈她一定也会为我感到高兴的。」 闻我如此应答,闵炳英轻轻頷首,而后勾了勾唇,「??行吧,我这也算是捡了个大便宜了。」 「虽然淮一那孩子从来没有让我失望过,但让他一个人顾国内的公司我还是放不下心来,有你帮忙我也多少安心些了。」 「夏日和尹氏我会替你照看着的。」后话微顿,又叹了口气,「至于闵弦??」 看出他脸上的纠结,我莞尔一笑,「爸,您别担心。」 「我和闵弦聊过很多次了,他已经好很多了。」 闻我此言,只见萤幕里的中年男子沉寂良久,最后还是又长叹了一声,「那孩子啊??很多事情总一个人憋在心里,当时他知道那件事也是崔时告诉我的,我没听他提过半句。」 「我??」欲言又止地顿了下,终究是摇了摇头,眉间是心疼的复杂,「有的时候??我真不知道当初做的是不是对的。」 听到这里,看着视讯画面中闵父烦恼的神情,脑海不禁浮现之前闵弦告诉我的话,唇边随之泛起笑意,「爸,其实你们俩都一样呢??」 「??嗯?」 看着这头笑开来的我,愣了片晌,「什么意思?」 「你们都是不将爱意表露于口的人,却处处都为对方着想着,也爱着对方,不是吗?」 「虽然不擅于表达,有时会令对方產生误会??」想了想,又扬起唇角,「但那些说不出口的爱,都展现在行动上了呀?」 听我说完,闵父思索片刻,接着貌似恍然大悟地笑了笑,「??这样吗?」 「是呀。」肯定地点了点头,旋即弯眼一笑,「所以爸,闵弦他都知道的,而且他也一样,是爱着您的。」 「至于以后,我也会一直陪在他身边的,您就放心吧。」 闻言,闵炳英又低眸缓了许久,接着咧唇笑了,「??听你这么说,我也是真安心了。」 回以浅笑,我微微頷首,又拿起一旁的玻璃杯凑近了嘴。 「不过说到以后??」 未料,闵父却彷彿突然想到了什么,疑惑地歪了歪头,「你们俩打算什么时候结婚?」 一愣,刚咽下的一口水差点没喷出来,「咳咳咳咳??」 见我这反应,闵炳英愣了半剎,皱起眉好笑地开口:「瞧瞧把你吓成什么样了??」 把杯子放回桌面,我抬手迅速擦了擦嘴,接着难为情地压低嗓音,「爸??」 瞧我满脸的害臊,似乎又忽然意识到了什么,只见闵炳英又摇了摇头,「哎不对,这话好像也不该问你,应该问问那小子才对。」 「只是??你俩也别拖太久,我和孩子的妈还得出席婚礼呢。」 微微一愣,把纸巾折好放回了桌面,我踌躇起声:「爸您和伯母??是有什么行程吗?」 被我这么问,闵父低下眸长叹了口气,哑嗓渐低,「年轻时没有尽到的,我想带她去弥补弥补。」 「她的病这一年来也好得差不多了,我打算带她出国一阵,两个人好好渡个假。」话说至半,有些歉疚地低下头来,唇边咧开了一道苦涩的口子,「虽然,有些晚了??」 瞧他这模样,我不假思索地弯起唇角,肯定起声:「虽然有点晚,但只要有心意,一切都不迟呀。」 「我相信伯母和您,一定会在这趟旅程里留下很棒的回忆。」 闻言,闵父在沉默中点了点头,而后会心一笑,「??有你这个女儿,真是我的福气呢。」 未待我应答,闵炳英就又笑着起声:「好了,就不打扰你上班了。」 「我就期待,你和闵弦捎来的喜讯囉。」 ? 「??根据上个月的市场数据,『遨游之心』照先前的预期成果,达到了d市百分之六十的消费者前来,甚至超出了百分之十一。」 「另外,关于『遨游之心』的消费者评价,这里也做了完整的擷取调查。」 稍稍侧身,手拿简报笔指向会议室前头的白板,指尖轻点后勾唇一笑,「从这张图表可以得知,除了极少部分反应餐食、店家服务等,可由合作厂商改进的低星评价,『遨游之心』全然都以极高的正面评价为主。」 「而最吸引顾客前来的元素,第一宗为横跨四楼的巨型玻璃鱼缸,第二则为高达一百九十七家的入驻品牌,使其完整满足视觉享受以及新鲜感。」 「目前的新闻宣传也达到了非常好的效果,经过近一月仍旧涵盖版面的一半,照这个势头发展下去,相信很快就可以达到d市百分之八十五的民眾前来消费的目标,甚至持续稳定超越。」 语落,将手里的文件夹递给了身后的唐宛,扬起红唇,「以上,就是这週营销报告。」 ?? 「明天开始就不是营销副总而是总裁??」清了清嗓,把两隻胳膊枕在了后脑,而后悠悠栽栽地起声:「有什么感想呢?大嫂。」 闻言,抬眼看向会议室最前头的闵淮一,忍不住笑了出来,「??那您呢?执行长大人?」 听我这么叫他,似乎是想起了什么,只见这小子抬手摁了摁太阳穴,接着长叹了一口气,「??真不知道我哥的选择是不是对的。」 「本来是全国最年轻的心脏外科医生,现在回去却从实习医生开始做起,未免也太亏了吧?」 瞧他这唏嘘的表情,顿了几秒,我没好气地朝他呲了呲嘴,「喂??他这是要慢慢找回感觉好吗?」 「谁离开医院三年能马上操刀啊?你能吗?」稍稍昂起下巴,语气调侃,「还是你想被三年没上手术台的医生开刀?嗯?」 「我??」 被我这么一串回得愣了下,闵淮一张口吞吐几许,最后无辜地张了张口,「我说大嫂,你现在护夫护得很拿手啊。」 「哼??」斜睨了他一眼,「反正不管你哥做了什么决定,一定都有他自己的考量,我不管怎样都会支持他的。」 「行行行??」 像是懒得听后话般,漫不经心地朝我摆了摆手,闵淮一又朝后一仰,「那你俩就赶紧把婚给办一办了,省得在这儿给我发闪光弹。」 「我??」 一句话就被他堵得哑口无言,支支吾吾许久还是吐不出词,只好迅速拿起桌上的咖啡,又耐着脸颊的緋红狠狠瞪了这小子一眼,「??在公司里别说这些有的没的!」 转身出了会议室,走回办公室的路上全程紧咬牙关摀着脸??怎么一家子都在催婚啊! 而才关上门,怎料连椅子都还没坐上去,口袋里的手机就倏然响了起来。 松开拧着眉心的指尖,我蹙着眉从口袋掏出了手机,又疑惑地看向萤幕。 愣了下,歪了歪头,「??安娜?」 // 欢迎各位底下连署催婚(???) 第三十九章 爱恨归巢(5) 狐疑地瞅着手里闪烁的萤幕,接着困惑地歪歪头??这丫头,通常不会在我上班时间打来的呀? 踌躇几许,还是滑开了接听键,而后提至耳侧,「喂,安??」 「亲爱的!」 这道拔起的雀跃软音灌入耳膜,肩膀抖了下,心里立刻就染起了不安,下意识将手机稍微拿远了些,「??怎么了?」 「你??」顿了顿,轻皱眉眼,「你该不会又给我惹了什么麻烦吧?」 「哎,你这话怎么说的??我很常给你带来麻烦吗?」 那头话落,瞳孔在思忖间转了转,而后想起当年在日本遇上的桥本宗作,还有那场验孕棒的大乌龙??嘴角一抽,我清了清嗓转移话题,「??行了,你先说你有什么事吧,我还得上班呢。」 「喔,我打给你是要告诉你??」被我这么一提醒,黎安娜在对头笑了笑,软嫩的声线又扬起显见的兴奋,「今晚我在light有场表演,你过来一起看吧!」 「??表演?」有些懵,「今天?」 「对啊!这可是我结婚后的第一场表演欸,真不知道我费了多少心思抽出时间练出来的??」沉沉一叹,后话又接踵而至,「而且,你都两年多没来看我表演了,今天肯定得来!」 静静听她说完,脑子一转忽然想起了什么,我皱了皱眉,「等等??」 「你和韩澈之前不是才因为去夜店吵架吗?你去表演没事吧?」 「??谁理他啊!」听我这么说,这小妮子闷闷地哼了声,再度出口的语调满是不悦,「别跟我说他了,气都气饱了!想练团不让我练,喝酒也不让我喝,晚上吃零食还骂我是猪??真是气死我了!」 听完黎安娜这串咬牙切齿,没心肝地一阵失笑,「哈哈哈哈??看来你俩的婚后生活也挺精彩的啊?」 「??哎呀!你这女人别打趣我!」拔起嗓音落下几个字,又正经起声:「总之,今天的表演你一定得来,我真的练了很久的。」 「更何况,我之后也得慢慢进到公司给爷爷打把手了,这说不定会是我最后一次的表演呢,你一定要来!」 闻她这般真诚的语气,心一软方想答应,可又倏然想起曾经被谁从light拖出来的样子,我顿了下,犹豫地咽了口唾沫,「可是??」 「你别和我说你男人不让你去这种话啊??」犹如早知我要开脱,这丫头又立刻截断了我的后话,「你俩都还没结婚呢!」 「更何况,你们也离结婚不远了,趁单身前去最后一次夜店,好好地放松一下,不是理所当然的吗?」 闻言,脸一下子就红了起来,「喂,什么叫离结婚不远??」 「我说错啦?」又一口打断了我,而后得意地振振有词:「别跟我说你俩没结婚的打算,这话我才不信。」 「在我看??」话说至半,不禁打趣失笑,「闵弦在把你藏回家的那时候开始,就想把你给娶回来了。」 「我??」被她说得一阵哑口,我害羞地咬了咬下唇,捧着热腾的脸颊纠结啟唇:「可是??」 「哎呀!行了行了??」 大剌剌地落下前话,电话里的女人嘖嘖两声,「反正不管你怎么和你男人说,你今晚肯定得来,还有人想见你呢!」 一愣,疑惑地蹙起眉,「??见我?谁啊?」 「嘿嘿嘿??」故弄玄虚地笑了笑,语调俏皮地一扬,「你今晚来了就知道囉?」 扔下这话,这丫头就把电话给掛了。 「喂,安??」 看着被切断的手机萤幕一顿懵逼,我无言地沉默三秒,随之皱眉抬手扶了扶额角??这丫头怎么总是给我找事情啊!? 无奈地腹诽着,掌心逐渐自脑门滑落,我抿着唇纠结几许,还是滑开了某人的通话页面??缓慢咽下了一口唾沫,指头一摁,提至耳畔。 「——喂?」 数秒的嘟嘟声后,一道熟悉的低沉嗓音传入耳膜,而我紧张地轻吐了口气,抬手稍稍摀住了嘴,「??你现在有空吗?」 「??先放着,我等等看。」 那头似乎跟谁说了什么,一阵窸窣声后,声音朝手机凑近了几分,「嗯,怎么了?」 「就是??」 才出口二字就满脸的纠结,我犹豫地皱了皱眉,「那个,我??」 而似乎听出了我踌躇的语调,闵弦沉默片刻,再次起声时竟多了几分严肃,「??怎么了?」 停顿几许,「你怀孕了?」 「??咳咳咳咳咳!」 被他这话呛得咳了好几声,抬手大力顺了顺胸腔口,同时满脸羞红地拔高嗓音,「??谁怀孕了!?你想什么呢!」 被我这么吼得顿了下,片晌后,耳际传来的低嗓竟多了一抹失望,「??不是怀孕啊。」 微不可闻地轻叹口气,又耐心啟唇应道:「那怎么了?」 没有心思注意他语气里的可惜,我深呼几口气缓上了方才的害躁,再度低着嗓音乖腻开口:「就是??安娜和我说,她今天在light有场表演,想邀请我一起去??」 「表演?」 点了点头,指尖下意识扣上了衣角,「她不是结婚了嘛,说好不容易才抽出时间练出这么一场,而且之后要进公司帮忙了,也许是最后一场表演,所以??」 落下这么一串话,闻电话对头没有任何回应,我又赶紧继续说了下去:「不会很晚的,表演一看完我就走,也不会喝酒??绝对绝对不会喝酒,我跟你保证!」 说罢,还是没听见闵弦的应答,心一急,我苦恼地咬了咬下唇,脑子飞转着欲想找更多理由??接着,就想到了黎安娜方才的话,还有这几天闵父和闵淮一的暗示。 眉目又害臊地揪了揪,我踌躇地拧紧衣襬,在心中充足勇气,双手捧紧了手机,双目飘忽,「其实,安娜说??她这次的表演是为了庆祝我告别单身??」 咬咬牙,耐着飞蹭双颊的烫红,话音断断续续地出了口,「她说我们之后??不是也??也快要结、结婚了嘛,所以??」 「所以??」摀住了滚烫的脸颊,只觉有股热气燻上了眼,双眸紧紧一闭,可肚子里的几个字还是出不了口,「我??」 「知道了,你去吧。」 听到手机传来的这道低音,我微微一愣,眼底的羞赧逐渐消散,化为一片难以置信的惊喜,「??啊?」 「真的!?」 「嗯。」 闵弦淡淡应道,停顿片晌,低嗓裹着似有若无的浅笑,「毕竟,她说得也对。」 闻言,我一个懵圈,呆呆地张了张口,「??蛤?」 没有搭理我的茫然,对头的男人似乎稍微偏离了手机和谁说了什么,接着就是一道压低的声线传来,「我得去忙了,晚上注意安全,要回家前打给我,我去接你。」 落下这一串,闵弦就掛了电话。 而我依旧缓不上劲地提着耳畔的手机,不知过了多久,直到萤幕传来叮咚一声的讯息提示音,我才呆滞地拿至眼前一看,就见黎安娜传来的讯息框—— 「怎么样亲爱的,和你男人说了吗?结果如何?」 茫然地眨了眨眼,停顿几许,指尖像神游似地压上了手机键盘。 「——安娜,我好像??」 轻轻一按传送键,又把手机收回了口袋,我走回办公桌又坐到了椅子上,接着仰头一靠椅垫。 盯着天花板呆滞良晌,最后抬手摁住了怦然作响的心口。感受着那忽视不了的酥麻感,眼睫颤了颤,而后缓慢啟唇。 「催婚??成功了?」 第三十九章 爱恨归巢(6) 「——天啊!他真的这么说!?」 听到黎安娜从手机传来的这道喊声,心里的害躁又多翻腾了一层,我不好意思地瞄了眼前座的司机,稍微压低了音度,「你这丫头,别那么大声??」 「哈哈哈哈??看吧!我就说!」没搭理我的害羞,对头一阵自信昂然的笑声落下,又是道颇为八卦的话音传来,「哎呦我的亲爱的??看来你俩的婚期不远啦。」 「到时候姐姐我肯定给你包一包大的!跟你们第一次结婚时那包翻个倍!」 听她这话,忍不住噗呲一笑,「你瞎闹腾什么,人家都还没求婚呢??」 「呦,听你这语气??」又打趣地笑了几声,语调一扬,「看来很期待被求婚啊?」 「不过说到这,不知道你男人会怎么整,他感觉不像个会搞浪漫的人啊??」说到一半似乎想起了什么,黎安娜又嘖嘖几声,语气一变,「哎,反正不管怎么整你都比我好命多了!」 「想到韩澈那个混蛋当初在一窝子亲戚长辈前给我戴戒指,我就一肚子气,真是个臭不要脸的!」 「哈哈哈哈??」 一下子就被她逗得笑了开,却下意识瞥了眼车窗外的街景,赶紧言归正传,「行了行了,先不聊了。」 「我快到了,我们约哪见?」 「你先进来吧,我还在后台和团员们准备呢,等等再电话联系。」落下前话,又连忙再度开口:「记得找个安静点的地啊,我好找!」 点点头,「行,等等见。」 掛断通话后思索片晌,食指一划和闵弦又简单传了个讯息,我便付钱下了计程车。 调好肩上的小方包,我抬眼看向头顶散着萤光的英文招牌,和四周与c城中心相较显然颓败的城景??目光停顿几许,我一松眉目叹了口气。 虽听说我以前是个称霸夜店的情场千金,可不得不说??这light光看样貌就知不是个单纯的夜店,以前的我到底是多自信大胆啊?都不怕被人捡了吗? 不过??也是因为鱼龙混杂,才更适合我们这种富家子女来放松吧?毕竟,谁想在这圈子名留青史呢? 再度无奈地轻轻一叹,我收回目光,抬脚就走进了light。 记得上次来这儿已是三年前,可场内欢腾如旧。 迷乱的电子音缠绕于舞池中狂热扭动的人群,节拍混着酒精的曖昧和不断发散的贺尔蒙游走至身躯各处,翻腾摆盪起一簇簇炽热火苗,征服肉身。 边游走于夜店边缘的走廊,边朝左侧的嘈杂探头张望,试图寻觅个安静的地方??可这儿哪里有安静的地方啊? 皱着眉瘪了瘪嘴,一个闪身躲过了正雀跃舞动的女人,没有过多思考,我低着眸便一路往前走了去,直到来至灯光微暗的角落才稍稍顿住了脚步,又朝四周望了望?? 「——行了,你就别再蹭我的酒了,赶紧回去!」 听到这道声音顿了下,愣愣地循声看去,一个光线略为隐晦的吧台便映入眼帘。 而仅是这匆匆一眼,便能感受出那头的气氛显然与方入场的震天鼓譟截然不同。视线不自觉地沾在了上头,停滞数秒,我又微微瞇起了双眼。 只见一个穿着红色紧身上衣的短发女子坐在了吧台,而她的面前是一位身着西服的酒保,俩人似乎正聊着天,可那男人却一脸的没好气。 「嘖嘖嘖,那么小气??」 翻了个白眼,托起下巴睨了他一眼,「谁当初还骗我喝“bloodymary”的啊!?」 「??哎呦我的姑奶奶!」 貌似被她这话惹得一惊,那男人拔高嗓音道,后话却刻意低了几分,「这话你可别乱说,要被你家那位听见我可就麻烦了。」 「我乱说?」嘴角一抽,而后似笑非笑地轻呵了声,「我这记忆力简直媲美百科全书好吗,还敢不承认啊!?」 「??百科全书?」 闻言好笑地咧咧口,又极其嫌弃地嘖嘖几声,「我说您就别给自己吹了,不会是喝醉了吧?」 「你??」听到他这句小脸一板,荒唐地抽了口气,掌心朝桌面一拍,「要不把监控扒出来咱俩听听!?」 站在一旁听着他们的对话,我却看着那酒保一时出了神,总感觉那面容在哪儿见过,却又有些模糊??未料,才暗自思索至半,彼方的男人却像是感应到了我的视线一般,悠悠抬目看了过来—— 待视线定格,似乎有些不可置信地顿了下,却随即便喜笑顏开,「??哎呦?」 「我说这是哪位呢,还真是好久不见了!」 愣了愣,看着那双如月弯起的单眼皮,尘封的记忆逐渐浮水,我踌躇地皱了皱眉,而后缓慢张口:「你是??」 “......howar?” 早已缓步走至吧台边上,而台内的男人朝我弯眼一笑,接着便低下眸来,开始了一连串的调酒动作,「??我们穆大小姐居然还记得我呀?」 「还真是荣幸呢。」 边疑惑地盯着他,边于记忆中搜索起对这个男人的印象,压根儿就没注意到本就座落于此的女人早瞇着眼打量起我,接着像是想到了什么,双目忽地一瞪。 「??欸!?」 「你不就是那个??」抬手指着我,精緻小巧的面容皱了皱,似乎有些艰难地在记忆中思索着,接着一拔嗓音,「那个摔杯子的!?」 「什么?」 闻言一个懵圈,抬手指了指自己,茫然啟唇:「??摔杯子?我?」 「对啊!」话音洒脱而肯定,那女人大力地点了点头,接着又思忖般地撇撇嘴,「大概三年前了吧??」 「那时候太赶了没能和你道谢呢。」 听她咧口笑道,一时不知该如何反应才好,未料她又侧目看了看howar一眼,而后又瞥了回来,「话说??」 「那时候听说好像再也见不到你了,没想到还能再见面呢,真是神奇。」 静静听她说完又咀嚼几许她的话句,脑袋却还是空白得不像话。只好先尷尬地回以一笑,又抬手抓了抓头,「??这样啊。」 「不好意思,我都不记得了。」 没有即刻回应,只是抬了抬下巴风凉地看了我几眼,而后一歪颈子,女人眉眼微蹙,「不过??」 「我怎么觉得你变挺多的?」 听到这句后话,站于台内的男人似乎终于耐不住了,只见howar唏嘘地摇了摇头,接着便将一杯调酒端上了桌面。盘起双手靠在了台边,一脸嫌弃看向我身侧的女人,「插个句啊??」 「我说你跟人家很熟吗?这刨根问底的??赶紧回吧!」 见他横插入我们的对话,那女人大大翻了个白眼,不悦地嘖了嘖,「好不容易抽了空才来找你们聚聚??这都赶几次了!」 不以为意地一挑眉目,语调慵懒,「我这不是怕被你男人刁嘛?」 闻言,又不耐地瞪了howar一眼,面前的女人一把抽起了吧台上的小包链带,一个侧身便俐落地下了高凳子。 可才方扭头欲离开现场,却似乎又想到了什么看向了我,沉默片晌盘起双手,微扬的眼眸淡然一片,「虽然只是一面之缘,但你当初的确帮了我。」 「而且??」后话微顿,女人歪头想了想,「都时隔三年了还能再见到面,咱们也算有缘。」 说罢,眉目昂扬地朝我伸出手,红唇一勾,「认识下吧?」 「我叫池玲。」 // :记住她(剧透式微笑) 然后,今天是十一月的最后一天啦! 谢谢大家这半月以来的投票??每天在留言区看到各种打气和爱心的我真的超幸福ヾ(′︶`*)?? 祝可爱的你们十二月开开心心、万事胜意! 我们下次更新见!?? 第三十九章 爱恨归巢(7) 听眼前的女子开口,微微愣了下,随即也礼貌性地伸手回握,「我叫穆夏昀。」 「穆夏昀??」 两隻手在空中晃了晃,池玲边点头边低声囁嚅,而后便勾起红唇,「行,那我们以后也算是朋友了。」 「有空到红石赌场坐坐吧,报上我的名字就行。」 说罢,无待我任何反应,面前的女人朝我瀟洒一笑,又侧目瞥了站于吧台内的男子,便松手转身而去。 而我望着她的背影逐渐没入远方嘈杂的人海中,下意识蹙起了眉头,有些茫然地张口囁嚅:「??红石赌场?」 这名字我听过,似乎是c城东区一家挺知名的娱乐赌场??思索至半,我茅塞顿开地瞪大了眼,又看向了那早已消失的背影! 不可置信地抽了口气,诧异地张口:「该不会??」 而瞧我这副如遭雷击的样子,howar侧目看向远方的红色身影,指尖轻扣酒桌,接着莞尔道:「所以说??这世界上的缘分真奇妙呢。」 一收视线看了过来,勾动唇角,「这道上独大的红瀟会都能认识,还让那池会长欠了你一笔恩情??」 「果然是我们穆大小姐啊?」散漫笑道,点了点头,「??实在是佩服佩服。」 闻言,我满脸懵逼地盯着他,而后脑袋缓慢地兜了个圈??所以,那果然是红瀟会吗!?还是会长!? 虽说当年被文少勋警告锦合会的名号时我还一脑子茫然,可这红瀟会可是出了名的黑道啊!c城超过一半的娱乐產业都出自麾下,和政界官员存有多年往来,彼此利益交织深厚??甚至连市长也得敬他们三分。 我在换心前,竟然认识了红瀟会会长!? 可无比震惊之馀,却也有个疑问不自禁地浮上心头——怎么感觉我这个人??和黑道挺有缘的? 除了之前在日本偶遇桥本家族的住吉会,后来又因为郑彪赫惹上了锦合会??现在还来了个红瀟会? 暗自思索至半,终究是自觉荒唐地笑了声??我这生活,简直比八点档还狗血啊? 还在心底自嘲着,目光却又忽被眼前面带笑意的男子撕扯了去,这才终于逐渐抽出了神,我抬手理了理颊旁碎发,随之堪堪一笑,「这、这样吗??」 hower笑而不语,轻轻一推早放在吧台边上的酒,下巴一抬朝我示意,「喝吧。」 「就当是久别重逢,送你的小礼物了。」 视线微低,看向面前那杯淡蓝色的调酒,却想起上午和闵弦的约法三章,我弯起一个推辞的笑容,「谢谢你,只是我现在不太能喝酒??」 闻我此言,貌似讶异地微微一愣。只见howar笑盯了我片晌,再度开口的语气多了一分惊喜,「我知道你是变了??只是不知道,你真的变了那么多呢。」 语落,没有给我应答的空隙,男人收回目光擦起流理台上的高脚杯,而后低笑道:「就喝吧,浓度不低的,和香檳差不多。」 他都这么说了,如果再拒绝就不太礼貌了。我只好犹豫地抿了抿下唇,又伸手端起面前的酒杯,稍微凑近啐了一小口。 琼液入口的剎那,酸与甜交织的口感就完整陷入了唇齿之间,而不过片晌的过渡,一阵花果与草本香气便辗转于舌根,后又完整縈绕鼻息。 实实一愣,讶异于此等梦幻的口感,我忍不住又抿了一小口,而后抬眼看向面前的男人,「这杯是什么酒?」 没有回答,howar只是轻轻一笑,将手里的玻璃杯放于一旁又看了过来,沉默几许歪了歪头,哂笑开口:「??你真的是我最喜欢的客人呢。」 听他这句答非所问,我微微一怔,却意外没有过多的生分感,下意识地笑笑回应:「最喜欢的客人?」 「这话怎么说?」 「还记得第一次见到你的时候,一上来就点了瓶chivasregal。」轻叹了口气,低嗓带笑,「结果后来才知道你有心脏病,差点没闹出人命,让我捲铺盖走人啊?」 闻言也同样笑了,我一脸的没心没肺,「听你这么说,我以前给你找了不少麻烦啊?」 「给我找麻烦?」 反问了我这句,howar盘起双手搁在了台边,清俊的眉目松散一片,眼瞳映着夜场的霓虹光点,「你以前??是在给自己找麻烦吧?」 「明明有着光鲜亮丽的家族背景,却还是一天到晚说羡慕我,觉得自己只是隻行将就木的笼中鸟??」 「所以明明知道自己快死了,却还是一直拿酒精当催命符,恨不得早点上西天。」 听他这突如其来的一串,双目微瞪,「欸??」 「我??」 「可是,那隻原本鬱鬱寡欢、绝望求死的鸟??」骤然打断了我的后话,男人盯着我沉默几许,随之扬唇一笑,「如今却神采飞扬,追得了自己的梦想。」 稍稍低眸看向我手里的调酒,眼眸如月弯起,「就像这杯酒一样。」 “aviation……” 「翱翔天际。」 落下前话,howar又慢慢抬眼看向了我,而见我一脸愣神,漫不经心地轻轻一笑,「你说,这么会给我惊喜的客人,我怎么会不喜欢呢?」 「——夏昀,我可找到你了!」 还有些发杵地想张口回应他的话,未料一道雀跃的女声就于耳侧倏忽响起。疑惑地循声侧目,就见黎安娜笑着迎面而来,又一把勾住了我的手臂,「就知道你在howar这儿,走吧!」 被她带得站起了身,我堪堪把手里的酒杯放回了吧台,扭头之际却又不自禁看了眼台内的男人??松开了黎安娜的手,又迎向了他的视线,浅笑道:「谢谢你的酒啊,我也很高兴能认识你。」 勾了勾唇角,howar笑着直视我,「以后就见不到面了吧?」 「欸?」听他如此不言而喻,一时感到有些讶异,最后有些尷尬地笑了笑,「??应、应该吧?」 「那以后,可要开开心心地过啊?」 将我喝到一半的酒杯收至内台,又把剩馀的液体俐落倒至流理台内,男人弯眼一笑,从容的神色挟着抹满意的感叹。 「至于这里,就忘了吧。」 ? 「哇??你今天这身还真漂亮。」 看着黎安娜今天一身的洁白衣裙,以及用花饰妆点的中短发,而后视线一移,落在了那如往常简约精緻的妆容,弯眼笑了,「看来为了我来,做足了场面啊?」 闻言不禁失笑,「哈哈哈哈??这是当然!」 「再说了,我俩以后都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再来这儿了,当然得留下些深刻的回忆才行啊!」 抿了抿唇,眼底蹭起了一抹喟叹,我点点头没有应答。 俩人边聊天边从角落吧台走回了喧腾的夜场中央,被黎安娜勾着手臂来至light的一处开放式的小包厢。可才方停下脚步,一看见正坐于沙发中的女子我就疑惑地愣住了。 俩人四目相对片刻,只见那身着一袭黑衣的女人放下了喝到一半的酒杯,上下惊喜地扫了我几眼,接着便起身扬唇一笑,「你就是穆夏昀?」 「终于让我见着本人了,真是幸会。」 愣了下,听她这句??看来是早知道我是谁的样子? 忽然有些懵圈,我只好先回以一笑又稍稍侧目看向了黎安娜,而这丫头也即刻便看出了我眼里的疑惑,似乎想起什么地啊了声。 「瞧我这脑袋,都忘了你俩还没见过面呢??」 说罢,黎安娜朝那女人伸手示意,又甜笑着看了过来,「她就是韩澈的妹妹,我之前跟你提过的!」 // 【加更小游戏】 q:请问!韩澈的妹妹叫什么名字! 提示:我绝对不会说答案在第五章(?`w′?) 在明日15:00前让我在留言区看到正确答案,明天加更一回(比心) 第三十九章 爱恨归巢(8) 听到黎安娜这热情的介绍,眼前的女人忍不住笑了几声,又朝我礼貌起唇:「初次见面,我叫韩琳。」 「是韩澈的妹妹,也是??」侧目看向了身边人,俏皮地扬起唇角,语气颇为打趣,「安娜的小姨子?」 「??哎,就叫你别这么叫我了!」听她这句,黎安娜这丫头立刻就瘪了嘴,睨着她不悦起声:「听得我就来气!」 「哈哈哈哈??我不过是讲述事实嘛。」 看着面前的两个女人一来一往地说笑着,脑子一呆,有些讶异地盯着韩琳,而后缓缓点了点头,「??原来你就是韩澈的妹妹啊。」 朝她伸出手,我莞尔一笑,「初次见面,很高兴认识你。」 笑着回握,「哈哈,别那么客气。」 三人站着聊到一半,黎安娜却恰时低眸看了眼手錶,顿了下啊了一声,接着回头朝某处望了眼,「到点了,我得先去后台准备了??」 落下前话,边旋过身去边朝我俩摆了摆手,又匆匆啟唇:「你俩先聊着啊,等等见!」 点点头,韩琳浅笑道:「嗯,你赶紧去吧。」 见黎安娜逐渐走远,我又回头看向了面前的女人,视线一定,不禁仔细观察起她的长相??淡雅干练的薄妆、俐落绑起的高马尾,以及那随性却不失气场的衣着,无一处不显露出那清新洒脱的气质。 原来她就是韩澈的妹妹啊??记得当初听说一直留居德国,原来已经回来了。 不过,虽说一直都知道韩澈是韩氏的养子,和这位韩琳没有血缘关係,可如今一瞧,俩人散发出的气息却也略近三分呢。 「别站着了,坐下喝酒吧。」 听韩琳笑着开口,我也回以一笑,与她一同于包厢沙发落座。 可因是初次见面,俩人一时间也没有话题,加上因为身体的问题我喝不了酒,气氛似乎顿时变得有些尷尬。 而正当我拿起一旁的白开水欲喝下一口时,未料身边的女人却开口了:「听说你在两年前因为意外坠楼了,身体状况还好吧?」 闻言稍稍扭头,我朝她笑着点了点头,「虽然当时挺严重的,但都已经痊癒了,也庆幸没留下什么后遗症。」 「现在的话,就是不太能做剧烈运动和饮酒吧。」 「这样啊??」听我应答,韩琳微微頷首又低眸朝桌面一看,接着有些尷尬地笑了笑,「听安娜说你以前好像挺会喝酒的,所以只叫了酒??要不我们点些果汁?」 听她这么说,我笑着摆摆手,「哈哈哈不用啦??我刚刚在吧台那有喝点了。」 点头一笑,韩琳看着我沉默几许,接着一转眼瞳兜开了话题,「??不过说起来,我和安娜能熟起来也是因为你呢。」 愣了下,放下手里的水杯,「欸?因为我?」 「想当初你突然出国后,她整天都鬱鬱寡欢地丧着脸。」这么一提似乎念起了曾经,只见女人面露无奈地叹了口气,「连我哥也拿她没辙,最后就来找我请求支援,问我该怎么办?」 「最后和她深入一聊,才发现她和我都一样喜欢摇滚乐,就这么熟起来了。」 「虽然她在名义上是我的大嫂,可性格真的特天真可爱。」笑了笑,而后抬手喝了口酒,「明明比我大了两岁,有时候我都快把她当成我妹妹了。」 静静听她说完,大脑却下意识转了个圈,突然想起当初我的不告而别??自己的确是彻底习惯了布拉格的生活环境后,才主动连系了黎安娜,原来中间这段时间??这丫头这么担心我吗? 心底忽然涌上了一股自责,视线微低,我抿唇堪堪一笑,「??没想到我当初离开,安娜她那么难过啊。」 听我这么说,韩琳也无奈地笑了笑,没有再开口。 话题终了,俩人之间又顿时陷入了一阵沉寂。韩琳拿着酒杯晃了晃,视线轻扫过眼前狂舞的人群又收了回来,最后似有若无地瞥了眼我的胸口处。 双目一抬,见我淡然望向远方的模样淀了淀眸光,韩琳低目抿了口杯缘,接着朝彼方抬了抬下巴。 「表演好像要开始了。」 听到身侧这句抽出了神,我抬眼朝前看去,就见舞池簇拥的中央舞台已然洒下一片白色雾光,而一位顶着半脸面具的短发女子身着白衣缓慢踏步而上,接着从容不迫地站定于眾人面前。 于舞池纠缠狂舞的人群逐渐缓下了劲,不约而同地将目光投向了前方舞台。而台上的女子慢慢扫了底下一圈,接着拿起了面前支架的麦克风,挪至唇边。 「大家好,我是anri。」 黎安娜话一落,方才短暂的静謐瞬间便影去无踪,全场就如同炸开来的热锅,化为一片兴奋不已的震天喧杂。 而见底下如此捧场,女人有些害羞地笑了笑,眼眸一弯,「真的是好久不见了??最近大家都过得好吗?」 语毕,瞧下方又是一片热情的回应,黎安娜大方地笑了笑,接着收回目光微微叹了口气,「我最近的生活??可以说是一团糟啊。」 「常常觉得人生就像在戏弄我,总是觉得力不从心??」话说至半,又再度叹了口气,却随即扬唇笑了,「不过今天看到那么多熟面孔,感觉心里也舒畅多了。」 语落沉默几许,抬眼看向了我和韩琳所处的位置,「今天久违地来表演,一方面是想看看大家,另一方面则是为了替我人生中最好的朋友庆祝。」 「她在两年前经歷了很多不好的事,所以逼不得已到了国外,如今终于回来完成了自己的梦想。」说着一笑,俏皮地朝我眨了眨眼,「也快要奔向人生的新阶段了。」 听她这道后话,我忍不住低低地笑了声。 而台上的女人双手捧着麦克风,思索几许,唇边映出了几抹调皮,「其实呢??我以前挺讨厌她的。」 「总是冷着张脸,说话也不客气,一开口就像我欠她几千几百万似的,看得我真想揍她!」板着脸说罢,见底下笑成了一团,停顿几许又弯起唇,「可是??」 「我有时候却觉得,她是世界上最孤单的人。」 正低眸暗笑着这丫头的偷损,可听到这句后话却愣了下,我又抬眼朝舞台上望了过去。 「因为孤单所以故意表现出尖锐的一面,又因为害怕受伤所以寧愿永远一个人。」后话微顿,黎安娜抿了抿下唇,娇嫩的语气添了几抹无奈,「外表看起来目空一切,可内心却比谁都还脆弱,所以总是画地自限、裹足不前。」 「所以??」目光直直定在了我的身上,温暖一笑,「我想用接下来的这首歌告诉她??」 「亲爱的,你啊??是最美的烟火。」 「要一直勇敢地,绽放光芒喔。」 朝我落下这句话,黎安娜和身旁的乐团伙伴使了个眼色,舞台于下瞬便骤然一灭,而后逐渐响起一阵轻柔的电子琴声?? 顶着莹亮的半脸面具深呼了口气,而白光在张口的瞬间又缀亮了整个舞台,后只见佇于中央的女人闭上了双眼—— “doyoueverfeelalreadyburieddeep?” “6feetunderscreamsbutnooneseemstohearathing.” “doyouknowthatthere'sstillachanceforyou.” “causethere'sasparkinyou.” 几句英文歌词自口流淌而出,散着耀光的女子缓慢睁开了双眼,笑着朝此处投来了目光。 “youjustgottaignitethelight,andletitshine.” “justownthenight,likethefourthofjuly.” “causebabyyou'reafirework.” “comeon,show'emwhatyou'reworth.” “makethemgo"oh,oh,oh….." 原先嘈杂的人声和电子杂音早被悠扬的歌声全然取代,人人沉醉地定睛于舞台,无数眸光灿若繁星。 而我愣愣看着舞台上的女子忘情地唱着,直到歌曲来至最终的副歌阶段,只见黎安娜笑着闭上了双眼,而后缓缓抬起了手,空灵而悠扬的嗓音便穿透入耳—— “boom,boom,boom……” “evenbrighterthanthemoon,moon,moon……” “baby,you'reafirework.” // 安娜唱的是madilynbailey版本的firework喔! 歌词很有意思,她翻唱的也很有味道,推荐给大家?? 第三十九章 爱恨归巢(9) 一曲终了,看着黎安娜笑着朝台下挥手致谢,耐不住鼻息的哽咽,我抬手匆匆擦去了眼角的湿润。 被我的动作稍微撕去了视线,韩琳却没有多说什么,只是低下眸,又浅笑着啐了口酒,「安娜唱歌真的好好听呀。」 「??是呀。」我笑道,「可惜她说今天没有摇滚歌曲,不然你一定能更震撼。」 「哈哈,这样吗?」韩琳笑了笑,接着又啟唇:「感觉光用想的就很震撼了。」 语落,见我笑而不语,瞳孔一转兜开了话题,「不过说起来,安娜在light唱歌的事,你知道??」 说到一半,眼眸流转起几抹调皮的笑意。只见韩琳勾了勾唇正想继续说下去??未料才方开口,视线却被某个闪过眼前的身影给引走了。 实实地顿了下,诧异逐渐染尽瞳面,女人惊讶地瞪了瞪眼,「??欸?」 还认真地听着韩琳的后话,岂知她却似乎突然看见了什么??朝着霓光四散的前方呆滞片晌,而后才吐出一句。 「——哥!?」 听到这声,我同样诧异地顿了下,接着顺着她的视线朝前一探??就见身着一袭黑衣的男子正于眼前悠悠而过,可听到韩琳的这道叫喊却顿住了脚步,接着疑惑地回头看了过来。 待视线定格,浑然怔了下,似乎很是不可置信,「??韩琳?」 愕然地朝韩琳开口,而后稍微挪动视线??又将目光落在了我的身上,韩澈停滞数秒,脸色似乎又翻腾起一片讶异。 眉眼一皱,「??穆夏昀?」 「你俩??」 缓慢地侧过目光,韩澈欲言又止许久,朝韩琳起声问道:「怎么在这儿?」 盯着韩澈张了张口,本想反问他同样的问题,可脑袋一转??想起他本就是light的常客,只好乖乖回答:「我来??」 可才吐出二字又立马止住了后话,想起了早上黎安娜的说词??生怕这俩又因为这事吵得不可开交,有些心虚地乾笑几声,「我来是??」 「——我和夏昀一起来看安娜表演呀。」 连代替的藉口都还没想到,身侧一道雀跃的女音就打断了后话。瞪着圆眼扭头看去,就见韩琳仰头笑盯着韩澈,「安娜不是常常和我聊起夏昀的事吗?所以我也想认识认识夏昀。」 「刚好安娜今天有表演,就找夏昀一起来看了。」 歪歪头,一双盈眸闪着微光,韩琳莞尔笑道:「毕竟女孩子来夜店有个伴,也安心些嘛。」 听她如此回应,内心瞬间就一把瀑布汗。 「这、其实??」 匆匆看了几眼韩澈,脑子飞转着就准备想理由替黎安娜打圆场,岂知眼前的男人竟意外地没有发作,仅是微微一愣,而后皱起了眉头。 「??表演?黎安娜?」 顿了下,面色困惑一片,「什么表演?」 「那个??」 弱弱地想出口,却又被身侧的女人随即打断,「什么什么表演呀?」 「第一次来的我都知道这light的地下宝藏??」瀟洒地笑了几声,韩琳自然大方地盘起双手,又朝韩澈狡黠地笑了笑,嗓音掺着一丝调侃,「光乐团仙女主唱anri,哥你不会不知道吧?」 闻言,又实实地愣了,只见韩澈眉间一松,神色却似乎有些懵,「??什么?」 「——谢谢大家,接下来就是今晚的最后一首歌了。」 三人之间的话题尚未作结,一道带笑的女音又自舞台中央传入耳际,而随着韩琳松笑着抬眼看了去,我和韩澈也懵圈地望向了前方。 台上的女人朝四周打望了一圈,戴着面具的脸庞白皙逆光,眼底埋上了一抹惋叹的笑意。 看着台下涌动的人群沉默数秒,黎安娜低低地叹了口气,「??不知道,你今天有没有来呢?」 「其实我就是想说,我一直都很想你,也一直都很想认识你??」顿了顿,唇边泛起了一抹苦笑,「只是,现在可能有点难了。」 「因为措手不及的生活,因为那些摆脱不了的新身份??」 低着声线说到一半,女人咧咧嘴,唇边的笑意既像讽刺又自嘲,「以后,我可能再也不会出现在这里了。」 「所以??」长叹了口气,黎安娜重新抿起一抹浅笑,而后闭上了双眼,「接下来的这首歌,就当作??」 「这些年来,那些玫瑰的回礼吧。」 此话一落,舞台上的灯光又瞬间暗了下来,而不过片晌,一串悠扬的钢琴声又再度低回于夜场,台上更是缀起了几抹微光?? 女人轻闭双眼,情绪逐渐陷于那刻意拉长的前奏,渡过良晌的酝酿,才终将眼前的麦克风再次提于唇边—— “causeallofme.....lovesallofyou.” “loveyourcurvesandallyouredges,allyourperfectimperfections.” “giveyouralltome,i’llgivemyalltoyou……” ?? “you’remyendandmybeginning.” “evenwhenilose,i’mwinning.” “causeigiveyouallofme……” “andyougivemeallofyou,oh…..” 四周沉寂无音,独留那悠扬而婉转的女声。台上的人儿闭着双眸忘情于歌唱,而眾人视线一一胶着于那光雾之下,久久止息。 眼前的男人背影定格不移,佇于斑斕中的頎长身形略显侘寂,迎光的瞳面却晃着浅浮的水光。 唇瓣微张,垂落于腿边的指尖无意识地攥了攥。 “givemeallofyou,oh......” “cardsonthetable,we’rebothshowinghearts.” “riskingitallthoughit’shard.” “causeallofmelovesallofyou.” “loveyourcurvesandallyouredges,allyourperfectimperfections.” 来至尾段,空灵的声线仍繚绕于耳,却彷彿起了几分哑意。 女人轻皱眉目,在短暂的空隙无声地吞吐几许,而后再度张口,唱尽。 “......igiveyouallofme.” “andyougivemeallofyou……” 缓慢一松眉间的皱摺,紧着麦克风的指尖又收了几分。迟迟张开了双眼,看着底下的欢声雷动和激昂神色??茫然的瞳面晃了晃,面具之下的脸蛋有一瞬的无神,却又随即弯起了唇角。 如常地露出暖笑,眼眸映光。 「谢谢大家??」 她边笑边开口,视线不经意朝前挪移,纤长的眼睫微微扬起,侧目望向了这里。 未料,待浮动的目光渐趋清晰,远方的身影全然入眼??台上人却彷彿如遭雷击地瞪大了双目。 呆了好久,一双诧异的眼眸圆滚滚的,黎安娜不可置信地张了张口,「你??」 「??韩澈!?」 早褪去歌嗓的女音透着音响而来,讶异的娇嫩声线翻了好几个分贝。而随着这道高声一落,舞池中原先凝视着台上的人群也纷纷朝这儿投来了视线。 不过几秒的过渡,四周逐渐堆叠积累的嘈杂人声就填满了整个夜场,躁动不已。 可佇立于视野前方的背影自始至终都一动不动,迎光的面色是僵硬的惊愕。 与台上的小人儿遥远的对望着,男子眉眼微微抽动,沉寂良久,最后貌似很是荒唐地张了张唇瓣,「你??」 哑口无言地顿了顿,后又低下眉目,几个碎语咬在嘴里,「anri??」 眉间紧皱,似乎很是艰难地思索几许,又愣愣啟唇:「黎安??安黎??」 「??anri?」 身躯一震,男人醍醐灌顶般地瞪大了双眼,接着猛然抬眼望向了舞台! 而这头的我满脸懵逼地盯着韩澈这一系列举止,又困惑地朝身侧的女人看去??却只见韩琳饶有兴致地翘着腿、盘着双手,满脸笑意地看着眼前景况。 「??」 这如座落电影院的观影神态??简直只差没拿包爆米花了啊? 「——黎安娜!」 突觉自己有些状况外,可不待我开口询问,眼前的男人竟高喊了这么一声,就大步流行地朝前走了!? 不过多久,只见台上戴着面具的女人呆呆地看着谁气冲冲地阔步走上舞台,接着一把将自己给拽了下去,又慌慌张张地被拉着走了几步??俩人就于一个昏暗的拐角消失不见了? 随着麦克风坠于地面的巨响落下,又待眾人愣神的分秒迅速逝去,一大串的惊呼和问号就迅速填满了整个舞池。 而我愣盯着黎安娜就这么被韩澈拉下了舞台,又突然带离了夜场,没缓上劲地想张口说些什么时,身旁的韩琳却笑着开口了。 // 珠宝cp的感情之路:浪漫爱情喜剧片:d 第三十九章 爱恨归巢(10) 「看来,我今天真的来对了呢。」韩琳低笑道,眼尾微弯,「见到了你,还让我哥那个笨蛋终于看清了自己的爱情??」 「简直是太值了。」满意地勾了勾唇,后抬手抿了口酒。 夜场嘈杂的电子音毫不客气地穿插入耳,惹得脑子一下子有些混糟??可盯着眼前的女人落下这句,我简直是更懵圈了。 皱了皱眉,语气狐疑,「??看清自己的爱情?」 「什么意思?」 听我这道疑问,韩琳顿了下,有些疑惑地看了过来,眉目一挑,「我哥没告诉你吗?」 见我茫然地摇了摇头,稍感讶异地轻蹙眉心,接着低叹了口气,语气无奈显见,「??他喜欢的女孩就是光乐团的主唱啊!」 「anri!黎安娜!」 沉重地摇了摇头,而后嘖嘖几声,「要不是一个月前我刚好熬了点夜,半夜看到我哥把一束花扔在垃圾桶里,又看到上头的卡片写着anri,他俩还得蹉跎几年啊!」 「什??」 听到这猝不及防的一串,大脑有些资讯过量,皱着脸倏忽拔高了嗓音,「??什么!?」 而瞧我这一惊一咋的,韩琳倒也是惊讶,有些不可置信地咧口笑笑:「不是吧??你真的一直以来都不知道啊?」 「本来想说你跟我哥还有安娜都那么好,应该会知道这件事的??」此话一落,又是恨铁不成钢地叹了口气,「看来这俩不开窍的,真是藏得够深。」 又一个趔趄,「??藏得够深?」 压根儿就没缓上劲,我满脸傻愣地盯着面前的女人,渡过良久的呆滞,一团乱麻的大脑才缓慢地重啟运作—— ?? 「其实我一直都有喜欢的人,只是??我知道自己和她永远不能在一起。」 「她甚至,连我是谁都不知道呢。」 ?? 「喜欢!?我的姐姐你就别开玩笑了??我早就有喜欢的人了好吗!?」 呆了三秒,一脸懵逼,「??你什么时候有喜欢的人?我怎么都不知道!?」 低了低视线,纤白的手指掐着枕头,小脸往后头躲了躲,娇羞状,「就、就那个啊……」 「之前在light都会给我送玫瑰的人……」低低地回道,半晌后却又一脸忧愁,「只是前阵子在国外,已经好久没收到他的花了……」 ?? 「所以??」 一阵眼瞳地震,慢慢自回忆抽出了神,我诧异地紧皱眉间,后难以置信地张口:「他俩??」 「从头到尾喜欢的人??」 顿了顿,瞠目结舌地拔起嗓音,「都是对方!?」 听我这惊诧满满的总结,面前的女人反倒一脸悠哉,只见韩琳嫌弃地嘖嘖两声,接着无奈不已地摇了摇头,「唉??说起我这哥,虽然平常聪明了点,但在爱情里简直就像个傻子一样。」 「如果没有我这个妹妹,我看他还真得绝子绝孙了。」 哼了声,抬起下巴狡黠一笑,「上次没和他要到的那台????????maybach,肯定得趁这个机会要回来。」 呆呆地听她说完,张了张唇却还是乾巴巴得吐不出词,最后只好先把成千上万的问号吞回了肚子里。 抬手一扶额角,在心里无限吐槽起这俩的感情之路,又深呼口气撩了撩颊旁碎发,努力让表情回復正常,「呵呵??」 「这??」乾乾一笑,「这简直??比八点档还狗血了啊?」 「就是!」 豪迈地又喝了口酒,韩琳接下我的话不留情地吐槽:「多大岁数了还搞暗恋,又不是小孩子家家了,有多少时间耗啊??他俩是当在演偶像剧呢!」 「??」 这话听的,怎么感觉??自己的膝盖也中了把箭? 突然莫名有种心虚的感觉,我缓慢嚥下了一口唾沫,视线一挪看向又逐渐闹腾起来的舞池??脑子却悠悠一转想到了什么。再度侧目看向了身旁的女人,而后犹豫地抿了抿下唇。 「不过??」 「你说你想见我,是为什么啊?」话说至此,有些踌躇地顿了顿,可心里的直觉却如此明显,「除了因为安娜的关係??一定还有别的原因吧?」 似乎很是意外我这么问,只见韩琳忽然停下了酌酒的动作,投来的目光掺着几抹讶异??却很快又回復了正常的神态。 将酒杯放到了桌面,女人朗声一笑,「这洞察力??果然是cl集团大名鼎鼎的总裁。」 「本来以为我装得挺好的,没想到还是被你给看出来了。」 落下前话,见我笑而不语,一双炯炯的目光渐趋晃散。韩琳低下眉目,视线不经意地扫过了我的胸口处,低低囁嚅:「??原因吗?」 「真要说的话,是因为我哥吧。」 蹙眉,「??你哥?韩澈?」 微微弯唇,一道喟叹自口而出,话音裹着抹无奈的意味,「好吧,说实话??其实在还没认识安娜前我就知道你了,也是因为我哥的关係。」 抬眼而来,看着我堪堪地咧了咧嘴,「虽然一开始听到你心脏的事觉得挺不切实际的,甚至一度以为你是装的??但后来因为我哥也开始慢慢相信了。」 「其实我没有什么目的的,就只是好奇而已,毕竟我也是他的妹妹嘛,所以想看看你是个怎么样的人。」 「今天这么一瞧,果真和以前的那些传闻相差甚远呢。」莞尔一笑,「看来,真的是我眼界狭??」 「??等、等一下。」 静静听到这里,终于耐不住抬手打断了她的话,而后不解地皱了皱眉,「怎么你说的我都听不懂呢??」 「韩澈和你説什么了?怎么会聊到我?」 瞧我一脸茫然的面色,韩琳也迟疑地顿了下,接着歪了歪头,「??欸?难道我哥没和你说过吗?」 依旧一脸懵圈,眼睛眨巴了几下,「??说什么?」 闻言,似乎终于明白我俩牛头不对马嘴了,只见女人诧异地拧起眉心,嗓音一拔,「??我哥居然从来没和你说过!?」 落下这道惊呼,抬手捂了捂嘴,「我还一直以为你知道,原来是我误会了。」 「??误会?」 狐疑地覆述了她的话,停顿几许又想啟唇追问,未料桌面上的手机萤幕却突然亮了。 视线稍微被其撕扯了去,又逐渐看清了来电人的名称?? 双瞳一瞪,接着反射性地朝手腕的錶扫了眼??不敢有分秒的怠慢,毫不犹豫地就将手机拿至眼前,可正想滑开接起之际,却又想起了什么看向了身侧的女人。 抿抿下唇,面露些许歉意,声线却依旧仓促,「不好意思啊,我得先回去了??安娜那头还请你帮我带个话。」 「??欸?」似乎没意识上来,可见我急忙地开始收拾东西就准备起身,却还是茫然地点点头,又迟疑地张了张口,「喔,好??」 朝韩琳礼貌性地点点头,一手抄起小包,另一手接起电话,就朝着夜店门口匆忙而去,「喂?我正准备出来了??」 「??没喝!我真的没喝酒!」 撇了撇唇角,嗓子一拔,「不信你等等闻闻看唄!」 ?? 远望着那逐渐消失于斑斕之中的背影,女人微微歪头,伸手拿起了桌面上的酒杯。 视线一低,愈发沉淀的目光定在了玻璃杯的纹路上,夜场亮红的霓光透着折射的叠圈映入眼眸,引得瞳孔瑟缩了几分。 女人沉默良久,最后微微张唇:「不过??」 一顿,轻叹口气,「仔细想想,以他的个性,没说也是正常的。」 语落,口袋里的什么似乎恰时震动了下,低下目光,伸手掏出手机又随意地瞥了眼。 「——早点回家,代驾给你叫了。」 混浊的视线自简洁的字句一收,唇角扬起了几分弧度,白皙的指尖轻轻一摁,灭了萤幕光源。 一手散漫地举着酒杯,另一手肘歪歪搁在了沙发把手,女人笑着抬起眼,随之无奈地摇了摇头。 「毕竟,你的哥哥和我的哥哥一样??」 话说到此,向着夜店门口沉默几许,最后咧唇一叹。 「是个好哥哥啊。」 ——本章完。 :剧情梗不说破,大家自己感受。 抱歉今天因为外出所以更新晚了! 下章就是终章前的最后一章啦!谢谢大家一路陪我走到这里?? 另外,最近在ig上有举办了一个小小的新年贺卡活动,如果大家有兴趣欢迎来参加呀?? 第四十章 绚如白昼(1) 「??所以你俩到底怎么回事?」 落针可闻的办公室内,盘着双手冷盯着眼前低头不语的小妮子,我瞇了瞇眼,语气毫不留情,「都快一个月了,讯息不回、电话也不接,你丫头翅膀硬了啊?」 冷冷说罢,见她依旧委屈巴巴地低着头,有些狐疑地瞅了她几眼,接着稍微松开了手,嗓音软了几分。 「??喂,到底怎么了,你别吓我啊。」 听我这句,只见黎安娜迟迟地抬起了头,一双无神的眼瞳满是空茫。盯着我沉默良久,极其缓慢地眨了眨眼,最后结结巴巴地吐出了几个碎音,「你说??我啊,是不是??真的可以去死了??」 一愣,而后无奈地皱皱眉,「你这丫头又再??」 「我活了二十八年,第一次喜欢一个人那么久??」 「结果??」打断了我的后话,只见这丫头说到一半,木然的神情逐渐翻涌变化,最后忽地揪起了眉心,「??他居然是那个讨厌鬼!?」 「呜,我怎么可以那么丢人啊??」两隻手紧捂着小脸,低低地哀嚎道。 静静听她梳理完这场惊天闹剧,又见这丫头满脸的崩溃,我张口欲言又止几许,最后却还是只能百般无奈地长叹了口气。 拿起一旁的热拿铁抿了口,再度起声时已然消了几分气,语音却还是掺着几分调侃的意味,「所以呢?你就因为这样躲了我快一个月?」 听我如此回道,黎安娜松了松纠结的目光,而后又呆呆地看了过来。 「我这次??」眼眸毫无一丝光点反射,生无可恋地缓慢吐词,「好像??真的完了。」 闻言,我疑惑地扫了她几眼,依旧是无奈地长叹一声,「你先好好跟我说,发生什么了?怎么会完了?」 听我如此耐心的应答,黎安娜小脸一皱,又委屈巴巴地抿了抿唇,接着像是想到了什么,缓慢地张了口:「那天晚上??我和韩澈从light离开后,那傢伙在车上一句话也没说??」 「我那时候就还搞不清楚状况啊,还第一次见到他这模样,本来以为他真的生气了,也就不敢和他吵了。」一脸憋屈地说完,瘪了瘪嘴,而后顿了几下,「结果到家后才刚进房,他就??」 话说到此,只见黎安娜有些欲言又止,雪白的小脸漾起了几分晕红,「他就??」 似乎是陷入了某种回忆,脸上的表情愈发地不自然,如此吞吞吐吐许久,最后猛地抬手狠狠一揉乱糟的短发,欲哭无泪地皱起脸,「总之??我真的是要疯了啦!」 听到这里,拿着咖啡杯的手一抖,抬眼仔细一瞧这丫头难为情的模样,接着脑子缓慢转了圈,我似懂非懂地缓缓瞪大了眼,最后拔高了嗓音,「你、你们??该不会!?」 「??嘘!你小点声!」 被这丫头一个上前倏地摀住了嘴,我讶异地盯着她,而后更加确定了心中的猜想。 愣了数秒,把她不安分的爪子从脸上扒了下来,接着难以置信地开口:「不是??可你俩是怎么发展成这样的?」 小脸羞红一片,细软的嗓音低得像要融入空气,可那着急的紧迫却如此明显,「我的姐姐,怎么发展的就别纠结了??你快帮我想想该怎么办啊!」 一顿,傻不兮兮地,「??什么怎么办?」 「我??」 双颊又一红,欲言又止,「我、我这个月??那个没有来。」 「已经??迟了一个星期了。」 「而且??还一点儿要来的样子也没有。」 「??」 被这丫头拽着胳膊,我沉默三秒,嘴角微微抽动。 这情景、这台词??怎么感觉挺似曾相识的啊? 无语地扫了这多事的女人一眼,我正想啟唇回应,脑袋却突然一闪,有些混乱地闭了闭眼,「等一下,让我缓缓??」 「你和韩澈??不是已经结婚了吗?」皱了皱眉,又侃侃说道:「还有??也解开那狗血的误会了吧!怎么这种事还在这儿和我支支吾吾的?」 「??就是因为这样,我才不知道该怎么办啊!」 害臊地低吼了声,黎安娜不自然地低下了视线,「那傢伙以前不是天天损我骂我,就是对我不理不睬的??」 「自从那天过后??」貌似想起了什么回忆,双颊又起了两团酡红,声线不由自主地拔起,「他简直就像切了个人设一样好吗!?」 「不是给我买蛋糕,就是给我买花??我真的是要被他给逼疯了!」 「??噗呲。」听完她这一串,忍不住唇边笑意,「他还买蛋糕给你呀,我家那位还没给我买过蛋糕呢??」 「怎么办、怎么办??」 没搭理我的间话,眼前的女人依旧满脸的纠结,接着一个上前握住了我的手,话音慌张无措,「要是我真怀孕了怎么办?我还没做好心理准备啊!」 瞧她紧张得都语无论次了起来,终究还是轻叹口气,拍了拍她的手安抚道:「你啊??先别想得那么严重。」 「你先冷静想想,你自己究竟有没有喜欢他?」 「我??」听我语重心长地发问,稍稍一缓方才的情绪,黎安娜踌躇地抿了抿唇,「??我不知道。」 「我只知道我现在面对不了他,心里下意识地就想躲他??」 轻轻一叹,张口正想再和她说些良心建议,未料面前的小妮子却恰时一松眉目,神情在下瞬染起了一片朦胧,「不过??他给我买的蛋糕的确挺好吃的??」 「花也挺好闻的??」 顿了顿,头微微一歪,缓慢地张唇:「他有时候,好像也挺帅的??」 直直盯着眼前呆滞啟唇的女人,我沉默三秒,最终无言地一白眼色。 这丫头??根本不懂什么叫喜欢吧? 懒得替她剖析这堪称送分题的爱情学分,在心里唾弃几秒方才想帮助她的我,接着便起身走回后头的办公桌开始收拾东西。 而瞧我这举动,黎安娜愣了下,疑惑地朝这儿探了探头:「??你要干嘛?」 「在这儿纠结没用。」拿起小包掛在了肩上,我盘起手看向她,「走吧,我们去医院。」 一怔,瞪大双眼,「??现、现在!?」 「刚好是下班时间啊,不正好?」 视线朝墙上的时鐘一撇,又看向了面前的女人,呵呵冷笑,「??别想再让我给您买验孕棒了,我可不想再被您给害了。」 一脸憋屈,小脸紧皱,「夏昀??」 「行了,走吧。」没搭理她,走回沙发边把黎安娜一把拽了起来,又嫌弃地嘖嘖几声,「??还真是个多事的女人。」 哭丧着小脸,「呜??」 被我推着走出了门外,盯着这丫头有气无力的蹣跚背影,我沉沉地叹了口气,接着拿出了包里的手机, 在萤幕上滑了几下,快速点开了谁的讯息框,又稍稍凑近了萤幕。 「??一小时后,良傅医院。」 盯着门口匆匆说罢,我迅速摁下了语音传送键,又装作没事地把手机扔回了包里。 无比自然地清了清嗓,反手关上了办公室的门便走向视线彼端的女人,接着在心里唏嘘地暗暗碎念。 ??为了你俩的爱情,我还真是鞠躬尽瘁啊? // 穆姐:我对验孕棒有阴影:) 第四十章 绚如白昼(2) 「好了,这是掛号单,拿好啊。」 把从柜檯领来的白单递给正坐在等候区的女人,而数秒后发觉没人接过,视线一低,定在了那丧气的脸瓜子上。 无奈地长叹一声,倾下身将单子直接塞到了她的手里,「行了,别丧了,都还没确认呢!」 听我这句,黎安娜忧愁地揪了揪手里的纸张,抬头看向我,「夏昀??如果、如果我真怀孕了怎么办?」 闻言低低一叹,旋身坐到了她的身边,又伸手而去覆上了她的手背,耐心啟唇:「你先冷静点,别想多。」 语落,见这丫头依旧丧着脸,紧了紧她的手心以表安慰,「??不管怎么样,不是还有我吗!」 「到时候要是韩澈那傢伙不靠谱,姐姐我就给你靠啊,我陪你一起想办法,嗯?」 皱了皱脸,眼底晕起几抹湿润,「呜??夏昀??」 「好了好了,你乖啊??」抬手摸了摸她的脸颊,又侧目稍稍一瞅叫号机,接着起声:「要到你了,快去吧。」 被我这么一提醒,黎安娜抽了抽鼻子正想起身,可下瞬却踌躇地顿了下。一抿下唇,又满脸忧愁地拽住了我的袖子。 「??你陪我一起进去吧。」 瞧她像隻可怜巴巴的兔子向我祈求着,心立刻又软了大半,只好无可奈何地又扫了她几眼,起身就领着这丫头一起踏入诊间。 「——哪里不舒服?」 看着面前朝黎安娜开口的医生,我在沉默中稍稍侧目,瞅了眼身侧正低眸攥着掛号单的小妮子。 见她不说话,嘴角隐约一抽,用手肘拐了拐她的胳膊,声线微压,「快说啊??」 被我这么一提示,这丫头似乎是抽出了神,慢慢抬起了头。顿了几秒,接着像鼓起勇气般深吸了口气,最后缓慢啟唇:「医生,我??」 「我那个??」抿了抿下唇,软音渐低,「已经??一个星期没有来了。」 闻言,正看着电脑萤幕的女医师顿了下,随之侧目朝黎安娜扫了几眼,「几岁了?」 一愣,「??二十八。」 「结婚了?」 有些迟疑,可还是点了点头,「??结了。」 点点头,指头漫不经心地在键盘上敲了敲,嘴巴一边吐词,「上次性生活什么时候?」 「??咳咳咳咳咳!」 明显被她这大反应弄得一懵,在电脑输入字句的动作一滞。只见那医生歪头看了看这双颊烫红的女人,沉默三秒,困惑地皱起了眉,「??害羞什么?我哪说错了?」 「又不是什么年轻小情侣,都结婚了还那么害臊??」 嘀咕了几句,看着黎安娜故作镇定地摀了摀脸颊,又正经起声:「上次性生活什么时候?」 小脸红扑扑的,指尖攥紧成团,「??三、三个星期前。」 轻轻頷首,在电脑里输入了什么又开口:「除了生理期晚了一週,还有什么症状吗?」 听她这么问,黎安娜揪着眉目,歪头想了想,「最近??我总觉得头晕,昏昏沉沉的、总想睡觉,以前都不会的。」 后话微顿,指尖攥着衣料,「吃了早餐总想吐,也没什么食慾??」 挑挑眉,「最近有发烧?」 「发烧??」踌躇几秒,眼珠子转了个圈,最后懵懂地一点头,「好像有吧??比平常高了点。」 听到这里,似乎已有了不少眉目。那女医生再度点了点头,接着拿起钢笔在一旁的病歷单上瀟洒地写了什么,便抬眼朝我俩看了过来。 「因为你这大概才三週,验尿可能验不出来,等会儿我们就做个血常规吧。」莞尔一笑,「确定有的话,八到十六週再来照个超音波,也能顺便领孕妇手册了。」 闻言一个傻愣,张口吞吞吐吐许久,最后瞪大了眼,「??超、超音波?」 「孕妇手册!?」 对黎安娜眼里的惊诧不以为意,只见那医生悠哉地站起了身,而后笑着侃侃而谈,「别紧张,很多女孩都和你一样,第一次都不熟悉的,等确定完我再和你说些注意事项。」 语落,压根儿就没搭理她如遭雷击的面色,侧目朝门边的护理师瞥了眼,「哎,准备下啊。」 点点头,「好的。」 呆呆地看着后头的护理师从后走来,笑笑拿起了自己的病歷单,黎安娜沉默了三秒,接着茫然地扭头看向我,「夏、夏昀??」 「我是不是??真的要完了?」 侧目与她四目相对,同样紧张地张口欲言又止,最后沉重地叹了口气,「你??」 才方吐词,却不经意瞅了眼面前正顶着笑脸的护理师,想说的话一下子又吞回了肚子里,我乾乾地清了清嗓,「咳??」 「你还是??先去抽个血吧。」 ? 数分鐘后,我眼神死地反手关上了诊间的门,而后大步流星地走到对头的等候区,毫不客气地一屁股坐了下去。 低眸捏了捏眉心,想起方才那医生和黎安娜的对话,简直就想吐血了。 ?? 「??假性怀孕?」 脸一皱,满满的懵逼,「什么意思?」 「因为心理压力过大使身体的内分泌系统失调,干扰了体内的荷尔蒙分泌,所以出现了类似怀孕的生理状态。」 道下这一串话,见眼前的女人满脸的茫然,又贴心地开口补充:「简单来说,就是没有怀孕。」 愣了愣,圆瞳微瞪,「??欸?没有怀孕?」 瞧她如此反应,女子沉默片刻,而后轻叹了口气,「??其实怀孕这种事啊,顺其自然就好了。」 「如果可以的话,也可以和老公多谈谈心,不要单独给自己太多压力。」收回视线,重新看向了电脑萤幕,嗓音喟叹,「我再给你开些调经的药吧。」 ?? 「心理压力过大??」 暗唸着医生方才说的话,心里骤然升起了一股火气,愤愤然地从包里掏出手机瞥了眼,接着不悦地皱起眉目,「这傢伙??居然到现在还没来?」 未料,才刚朝萤幕上的联络人骂了几句,手里的电话就说曹操曹操到地响了。 愣了下,很快就恢復了镇定,我赶紧咳了几声清清嗓,滑开接听键又挪至耳畔。 十足没好气地,「??你是死哪去了?人呢?」 此话一落,对头却压根儿没有理会这找茬的态度,只是急匆匆地传来一串疑问,「怎么了?你俩怎么会去医院?发生什么事了?」 闻言,我沉默片刻,接着很是不悦地一抽唇角,「??你还敢问为什么?」 「你这根本就是连续剧里典型的渣男行径好吗!」气冲冲地朝电话里骂道,不待韩澈回应,又继续说了下去,「你到底是怎么对安娜的,能让那丫头压力大成这样!?」 「我??」 被我骂了这么一遭,电话对头的男人似乎很是心虚,支支吾吾了片刻,最后有些窘迫地拔高了嗓音,「行了??这不重要!」 「你们为什么会在医院?黎安娜她怎么了?她怎么都不接我电话?」 静静地听着手机里慌张的声线,我冷冷一笑,把手机稍微拿远了自己,随之风冷地道出后话。 「没事,你先别慌啊??」 装模作样地轻叹口气,语调散漫,「医生说刚怀孕药流挺安全的,虽然会伤身体,但仔细调一调就行??」 面目一凛,一字一句,「就、不、用、您、操、心、了。」 「什??」 没等韩澈反应上来,指尖一摁就把电话给掛了。 而不过三秒看着手机又开始疯狂震动起来,我不屑地扯了扯唇角,又俐落调成了勿扰。 急,给你急!我看你还懂不懂得珍惜! 朝萤幕无声地呲了呲嘴,又把手机扔回了包里。正想回头看看黎安娜这丫头出来了没,未料颈子才方旋了几个角度,就看到远处的电梯一敞??似乎走出了个熟悉的身影? 愣了下,目光一定,双眸微微瞇起。 这頎长的身板、洁白的长衫、整洁的衣领,还有那一丝不苟的认真神情?? 待视线终趋清晰,又确定远方之人真如所想,我心一喜,立刻就眉开眼笑地站起了身,朝眼前的男人朗声啟唇。 「——闵弦!」 // 陪闺蜜来医院看妇產科(x) 带闺蜜来医院看男朋友(o) 第四十章 绚如白昼(3) 远方的男人悠悠踏出了电梯门,边看着手里的文件边走了几步路,可被我这么喊了声,脚步一滞停在了大厅角落,接着疑惑地朝这儿投来了目光。 而我见他望了过来,心一喜,几乎是蹦蹦跳跳地凑到了他的身边,又弯着眼将他从头到脚欣赏了一番?? 胸口的怦然形于面色,我傻傻地咧唇一笑。 果然??还是这样最帅了。 在心里犯着花痴,压根儿就没发现眼前人却早被我这骤然登场给弄愣了。 直直盯着被自己一身洁白发光的外表迷惑的小女人,虽有些疑惑,可视线一撇那有些凌乱的额发,还是习惯性地抬手顺了顺,语音温润,「你怎么来了?」 「不是才说晚上一起吃饭吗?」 「我来妇產科啊。」不假思索地朝后头一瞥示意,又长叹了口气,「别说了,折腾死我了,之前来复诊都没有那么累呢??」 还想继续给他发牢骚,未料这货却似乎听到了什么关键字,愣了几秒,面色一下子就严肃了起来,「你??」 「你来妇產科干什么?」 听到这道肃穆的问话,不经意地抬眼一看,视线聚焦于那讶异的神情,接着缓慢地眨了眨眼??浑然发觉自己方才的话大有歧异,双目瞪了瞪,双颊立刻就起了两抹红晕。 「??哎呀,不是我!」 小手在空中迅速摆了摆,又匆匆继续解释,「我是陪安娜来的!」 眉间的皱摺一松,有些懵逼,「??黎安娜?」 「是啊,这中间有些难解释,反正那丫头不知道又和韩澈闹什么了??」脸一皱,我唏嘘地摇了摇头,「这俩货真的是太多事了,把我给累得??」 低眸静静地看着我说完,闵弦脸上没什么表情,只是薄唇微张,似乎是想说些什么。 可片晌后,男人仅是微不可闻地叹了口气,而后便抬手揉了揉我的头,嗓音添了几分柔和,「我这里快结束了,等等送你们回去吧,再带你去吃饭。」 被他顺毛顺得笑了开,我乖腻地点点头,「嗯,知道了。」 「——闵医生!」 一道昂起的叫唤传入耳际,我朝他身后探了探头,又轻轻拉了拉他的手,「有人叫你了,你先去忙吧。」 「嗯。」浅浅一笑,握了握我的掌心,「很快就好了。」 「去吧。」 笑笑松手,佇于原地看着闵弦踅身走去了柜檯边,我微微歪头,视线不自禁地于他全身上下打量了番,接着在心里头默默自豪?? 「我的男朋友??怎么就那么好看又优秀呢?」得意叹了口气,我笑着盘起双手。 未料,才方低声道出这句话,不过片晌,脸上的笑意就僵了。 「哎呦闵医生??这也让你亲自来,真是太不好意思了。」 没什么表情,「应尽之责。」 嘻嘻一笑,眼珠子转了转,「不过你来的也正好??」 「这个我都看不太懂??」娇羞地低了低头,语气添了几分娇嫩,「要不闵医生你来给我看看吧?」 扫了她几眼,有些踌躇地顿了下,却还是稍稍倾身,「??哪里不懂?」 脸上瞬间就起了红晕,嗓音渐软,指头朝桌上的文件随意指了指,「这里??还有这里,都好难呀??」 嗯了声,低眸,「我看看。」 欣喜一笑,双手撑着下巴盯着面前人,崇拜地眨了眨星星眼,「闵医生,你真的好厉害呀,长得又帅??有没有人追你啊?」 这头,我呆呆地看着不远处发生的一切,愣了好久却还是没缓上劲。正当我傻眼地张口欲想起声时,身后却又传来几道刻意压低的软音—— 「欸你看??那不是闵医生吗?心脏外科的。」 「闵医生?」愣了下,眨了眨眼,「??真的欸!」 「好久没有在医院见到他了,这是又回来了?」 「拜託??都回来超过一个月了,咱们科那些小妮子都传疯了,你咋那么不灵光呢?」 说罢,看了看远处的頎长身影,又满意地笑了出来,「不过,闵医生回来真是太好了,给我们良傅长脸面,我们还能赏心悦目??简直一举两得啊。」 听她这一串,有些懵逼,「??可是我记得他不是结婚了吗?你们这样花痴好吗?」 呲了呲嘴,视线嫌弃地朝身侧一扫,「人家都不知道离婚几年了好吗!当初新闻播成那样??没在看呀你。」 「看看那个小婷??」朝前头瞥了眼,又嘖嘖两声,「这是要开始攻略了啊?」 傻傻地听完身后的一来一往,又望着不远处正上演的攻略进行式,大脑随即一阵风起云涌,最后只觉一股火气猛然窜上了心口。 上下牙绷了绷,正想转身对后头两个说间话的小妮子自报身份,未料身侧的诊间门就开了。 黎安娜反手带上了门,手拿药袋笑着朝我走来,心情似乎已然好了大半,「哎我跟你说,那个医生人还真好,给我好多良心建议呀。」 「听韩琳那丫头说自己週期也挺不规律的,我看推荐她来这里看看好了??」雀跃地说到一半,似乎是瞧出我面色不对,黎安娜顿了下,随之困惑地歪了歪头,「??你怎么了?」 疑惑地眨眨眼,又循着我的视线侧目慢慢望了过去,停顿片刻,又开口:「??欸?」 「那不是你老公吗?」 听她这句,嘴角抽了下,口是心非地,「??老公?」 双手捏紧成拳,呵呵冷笑,「他可是和我离婚好几年了呢??算什么老公?」 话音方落,远方的男人又恰好扭头看了过来,而我不顾他的视线,小手迅速勾住了黎安娜的胳膊,接着毫不留情地转过了身。 「亲爱的,咱们走。」 一愣,「??啊?」 被我拉着兜过了身,却回头看了看后头人,有些踌躇,「夏昀,可是你老公??」 又一气,皱起小脸,「他不是我老公!」 ? 出了大厅,俩人渡步于医院外头的碧绿草坪,两手勾着黎安娜的胳膊,我委屈巴巴地瘪了瘪嘴,「你说??他会不会其实就压根儿没想娶我?」 「虽然知道他回到医院需要重新适应,也许分不出心思在这上头。」丧气地低了低眉,后话渐弱,「可都那么久了,也没听他提过半句??」 听完我这一串,身侧的女人拍了拍我的手背,长叹口气,「哎,怎么就换你抑鬱了呢??」 「你别想多??」语气重了点,貌似有些无奈,「你男人多宠你啊,怎么就不想把你娶回家了。」 「没听过慢工出细活吗?求婚这种事当然得好好准备了,不然他要是在路上随便掏个戒指让你嫁给他,你会想嫁吗?」 咀嚼话意地停顿几许,我扭头看向她,有些迟疑地张唇,「也许??会?」 听到这回覆,黎安娜无言地一白眼色,接着大失所望地叹了口气,「??我说我的姐姐,您能不能有些底气啊?」 「我??我哪没有底气了!」害羞地拔高嗓音,又弱弱啟唇:「我就是、就是??」 「行行行,你就是想嫁了。」 唏嘘地替我总结,黎安娜思索片刻,又笑笑啟唇:「其实吧,如果你真的那么想嫁,求婚这种事也不是只有男??」 岂知话才说到一半,这丫头却像突然看到了什么,圆滚滚的眼珠子一凝,「??欸?」 顿了顿,缓缓抬手一指不远处,声线多了几分狐疑,「她不是??那个谁吗?」 // 闵哥哥:(终于换人吃醋了)(满意点头)(心情愉悦) 第四十章 绚如白昼(4) 还愁着脸色听黎安娜说着,可这句后话一入耳,我有些疑惑地抬起了头,又循着她的视线缓缓望去??待视线聚焦于不远处的大树下,果然就看见一个熟悉的身影。 瞇起双眼,仔细一瞧那顾盼神飞的面容、清新淡雅的装扮??观察至半讶异地顿了下,接着皱起了眉—— 林有希? 可视线稍微挪移,又发现那头其实并不单单只有她一人??只见一个高大的男人站于一旁,身前似乎还推了个??婴儿车? 懵逼地瞪了瞪眼,直到看见那男人笑着抬手理了理林有希的颊旁碎发,又轻轻一捏她的脸颊,我和黎安娜立刻就不约而同地对看了一眼。 「她??就是她吧?」 踌躇啟唇,朝林有希的方位抬了抬下巴,黎安娜压低声线道:「??之前一直缠着海夏的那个女人?」 「好像叫??林有希?」说着,困惑地又朝我凑近了些,「我没记错吧?」 闻言,我又朝前方的树阴探了探头,视线却顿在了那从未见过的面孔上。 狐疑地蹙起眉目,正怀疑起这男人的身份,未料身侧的女人却突然拉了拉我的胳膊,「夏昀??她不是海夏以前的订婚对象吗?」 「自从海夏出国后他俩订婚的事就一直没动静,国内也没怎么见过她??」 皱着脸嘀咕几句,不过半晌又拽紧了我的手臂,「??走!去看看!」 愣了愣,有些犹豫,「喂,就这样走过去不太好吧??万一人家只是朋友呢?」 「??朋友个鬼呀!」视线嫌弃地扫了过来,又装作亲暱地捏了把我的脸颊,「你说朋友会这样吗?嗯?」 「哎呀??你别闹!」 掌心一挥拨开了她的手,又摀住自己无辜的左颊,而黎安娜又不悦地一凝眉目,「海夏不是说过吗?那女人是利用孩子才说服程叔叔逼他和她订婚的。」 「现在还在这儿跟别的男人亲亲我我的,居然连孩子都带出来了??这俩绝对有问题!」撂下这句,眉目坚决地一凛,「不行,我要过去看看!」 「哎,你等??」 怎料,连制止的话都还未出口,黎安娜竟然就健步如飞地奔了过去。 呆了呆,站在原地怎么也不是地望着这丫头风风火火的背影,我烦恼地咬了咬下唇,终究还是只能收回悬在空中的手,硬着头皮跟上她的脚步—— 「好巧啊??」 稍微昂起下巴,黎安娜装模作样地清了清嗓,神色裹着明显的不屑,「林有希是吧?大概两年没见了,居然还能碰到面??」 「你就是海夏的??」后话微顿,语气加重了几分,「『朋友』吧?」 匆匆跟上了黎安娜的脚步,伸手正想拉拉这丫头的衣袖暗示她别多事,眼前的女人却刚好循声回头看了过来,停顿数秒,原先笑意满盈的精緻小脸一僵,随之染起显见的诧异。 「??黎小姐?」 林有希茫然地看了看黎安娜,接着缓慢挪动呆滞的目光,停在了我身上。 而这么一看,貌似更加讶异了,圆滚滚的双目一瞪,「??穆夏昀?」 女人话一落,几人之间顿时陷入了沉寂,站于一旁的男子更是疑惑地看着我和黎安娜歪了歪头,满脸的状况外。 气氛的转变过于明显,突然感到有些尷尬,我只好乾乾一笑以缓和气氛,「哈哈??真巧啊。」 还是有些懵,林有希愣答:「??确实很巧。」 闻她回应,黎安娜不愉地轻咳了几声,视线一扫定在了她身边的男人上,无害的笑脸裹着几抹刻意,「这位是?」 瞧她盯着自己,那男人狐疑地打量我们几许,又不着痕跡地看了眼林有希??踌躇片刻,还是朝我俩礼貌性地点点头,接着自我介绍道:「你们好,我是段思洋,是??」 「有希的未婚夫。」 此话一入耳,眼底的敌意剎那消弥,黎安娜愣愣地松了眉目,而我更是诧异地瞪大了双眼。 与我和黎安娜的惊讶大相径庭,林有希面色平静地看了我们几眼,而后仅是不以为意地浅浅一笑,接着便很轻地叹了口气,稍微侧身朝向了段思洋,「思洋,我有事情想和她们说,你先带孩子回车上吧。」 「好。」朝林有希点了点头,段思洋又看了过来,微微頷首,「那你们慢慢聊,我先走了。」 落下这话,那位名叫段思洋的男人便推着婴儿车从容走远,而我和黎安娜却还是缓不上劲地盯着他??直到林有希再度笑笑啟唇,才终于把注意力稍微拉了回去。 轻笑几声,长叹了口气,「??本想着在离开前联络你把这些事情给说开,没想到今天就见到面了呢。」 一愣,我抬眼看向正笑盯着自己的女人,有些懵圈,「把事情说开?」 「??什么事?」 见我如此反应,又侧目看了看黎安娜同样好奇的面色,林有希安静许久,最终低下了眉目,「??关于那个孩子的事。」 「其实??那个孩子,不是海夏的。」顿了几秒,脸色染起明显的歉疚,「我也没有和他发生过关係??」 「??什么?」 听到这里,身侧的黎安娜皱眉出声,语调很是讶异,「什么意思?可你当初不是拿着亲子鑑定书找了程叔叔??」 没有回应黎安娜的困惑,林有希只是在沉默中抿了抿下唇,接着抬目看向了我。 女人投射而来的视线木然而空灵,却似乎依稀藏着几分锐利,就像透着瞳孔寻思着什么,一时半刻竟让我起了几分不自然。 手指攥了攥,正当我耐不住此等氛围想起声时,林有希却恰时收回了目光,后低着眉淡然笑了,「??看来你的失忆,真的挺严重的呢。」 「你一定不记得几年前的事了。」 「我和海夏认识的时候,是你结婚的前一个月。」她轻叹口气,眉目释然,「我第一次见到他,就知道自己喜欢上他了。」 「但是??与其说他对我没兴趣,不如说他对所有的女人都没兴趣。」话说到此,似乎是想起了什么回忆,林有希自嘲地咧唇一笑,「可当时的我就像个被爱情冲昏头的小姑娘,哪会在意这些,只知道一个劲地去接近他。」 「后来各种旁敲侧击才知道,他是为了躲掉父亲安排的联姻才来到英国。」 「那时候我就想,居然能让他毫无顾忌地拋下国内的一切,甚至不顾和父亲断绝关係的风险来到这里??这个女人,还真是个狠角色呢。」 语落,似乎是意识到自己说远了,林有希摇头笑了笑,再度出口的语气多了几分黯淡,「直到有一天,他接到你结婚的消息后,就像是变了一个人。」 「不吃饭、不喝水??每天就把自己关在工作室,谁也不见。」惋叹地低了低眸,「我们在伦敦的一个共同朋友看不下去,就约他到酒吧散散心。」 「那晚上他喝了很多酒,也不对谁说一句话,就像是一个痛苦失恋的人。」 「后来那位朋友扶着他去开了间房,我也一起去了。」停顿几许,林有希面露难堪地咬住下唇,「??可我才刚想替他换下脏衣服,就被他大发脾气地赶走了。」 「我很难过,也很委屈,就一路哭着跑了回去??可是到家后才发现,我把自己的手机忘在了房间。」 说到这里,只见林有希神色一滞,低着幽暗的目光沉默良久,接着抬眼看向了我,「??但等我又回到酒店的时候,就看到你从那间房里走了出来。」 「那次,就是我们第一次见面。」 // 怕各位小可爱忘记,所以来复习一下! 夏昀的第一次是给闵哥哥的,所以和海夏是没有发生关係的喔(抬手比叉) (详情请见c21-3) 另外,因为下週是我的期末週;)所以在这里先和大家告假一週><! 我们下下星期三见!(悲壮倒身于考试的火海:d 在这里也祝大家平安夜&圣诞快乐!还有预祝大家新年快乐啦?????? 第四十章 绚如白昼(5) 面对林有希投来的视线,我愣了片刻,随之愕然地瞪了瞪眼,「我??」 张口想说些什么,可才吐出一音,所有后话却全断在了喉腔里。 而瞧我这模样,她倒也是见怪不怪,仅是轻叹了口气便又继续说了下去:「当时你看到我,只是冷冷地笑了下,就转身走了。」 「明明什么话都没说呢??」嘲讽地咧咧口,眼底自嘲翻涌,「可光是那个眼神,就彻底碾断了??支撑我自尊心的最后一根稻草。」 「就像一个巴掌重重赏在了脸上,告诉我不管怎么努力地接近他,就算你嫁了别的男人了??他还是会一直爱着你,永远都不会放弃你。」 「说实话,我很不甘心,也很生气??」扯了扯嘴角,面露戏謔,「但可笑的是,我什么也改变不了。」 「当时我走不出这段情伤,思洋为了安慰我从加州来到了伦敦,陪我度过最悲伤痛苦的时候。」 「他对我很好,但我当时并不爱他。」话说到此,林有希微微低眸,口出喟叹,「也许那时候的我特别需要一个填补感情空缺的替代品,所以我们走得很近,也不小心有了亲密关係。」 「可没想到??我竟然怀孕了。」 「年少懵懂的我惊慌又害怕,所以没过多久就一个人逃了回来。」 「我母亲是一个虔诚的天主教徒,她坚持要我把孩子生下来,也没有逼问我孩子的父亲是谁??」顿了顿,无奈地轻抿下唇,「但我知道,孩子是思洋的。」 「后来??」后话一梗,林有希沉重地闭了闭眼,深呼口气,「我父亲的企业因为经营失利面临倒闭,巨额的债务让我们全家都陷入了困境。」 「情急之下,又接到了你失忆的消息,我不得已才想到这个办法,对我周遭的所有人,还有我的父母撒了谎??说海夏喝醉的那个晚上,是和我一起过的。」 「我骗了所有人,也出卖了自己的良心,只为了利用这个孩子攀上天地集团,以此拯救父亲的企业和我的家人。」 说到这,似乎自知荒唐地咧唇一笑,女人无奈地摇了摇头,接着又继续说了下去:「后来的事你也猜到了,纸终究是包不住火,谎言迟早有一天会被揭穿??即使偽造了亲子鑑定书,也没办法偽造孩子的年龄。」 「我却万万没想到??」愧疚地低下视线,语音惭愧,「海夏知道了这一切后,不但没有大肆地揭穿我,反而还以个人名义悄悄资助了我父亲的公司,条件只单单是要我在他父亲面前不再提孩子和订婚的事。」 「虽然当时我也很疑惑,可他愿意帮我那么多,我也没有理由拒绝。」抬眼而来,林有希看着我停顿几许,神色染起了些许释然,「后来我才知道,那段时间刚好是你消失的日子。」 「当时海夏每天做的事就是发疯般地找你,他根本无心週遭人的劝阻,甚至不惜和父亲决裂,直到最后才万念俱灰地去了伦敦。」 「直到那时我才明白,原来他做的一切,不过都是为了等一个人而已。」 「帮了我那么多,也是为了藉由我堵住父亲的嘴,不再逼迫他和别的女人订婚吧。」无奈一叹,「??明明干事利索、外表成熟,性子却倔得像个孩子一样。」 语落,分别看了看我和黎安娜讶异的神情,林有希沉默片晌,唇边扬起了几分柔和的弧度,「但是??在我们的世界里,想拥有一份像孩子般单纯炙热的感情,是一件多么奢侈的事。」 目光温雅澄澈,女人笑笑啟唇:「不是吗?」 闻言,视线定于眼前神色真挚的女子,我呆滞良晌,不禁微微低下了头?? 是啊,在这个华而不实又复杂纷争的圈子里,有多少人能一尘不染永保初心? 见我和黎安娜各怀心思地沉默着,林有希没有多言,只是又低低叹息,「穆夏昀,一个星期后我就要去加州了。」 「你也看到了,我要和思洋结婚了,也认定他是我人生中最重要的人。」 「往后,我只会珍惜属于我的幸福,也只会专注在属于我的幸福上。」 「我已经悄悄写信给程父说明了一切,不求他能原谅我,只希望自己以后可以安心坦荡地生活。」神色恬然地说道,林有希又朝我浅浅一笑,「今天和你说这些,也是希望你们可以解开这多年以来的误会。」 「虽然你已经有了属于自己的爱情,但毕竟??」歪了歪头,笑弯了眸子,「从小到大积累的感情,也是难能可贵的,对吧?」 眼前的女人落下这话,未待我反应上来,不远处就恰好走来了一个高大的身影,「??有希,餐厅预约的时间差不多了,再晚就得让妈妈等了。」 听到这声,侧目看向了来至身边的段思洋,林有希笑着点了点头,而后便亲暱地勾住了他的胳膊,又转向我和黎安娜,「好了,我该走了。」 「也许??以后有机会再见吧?」莞尔一笑,「祝你们一切顺利。」 瞧此,我也点点头,回以浅笑,「谢谢你告诉我这些。」 「也祝你一切顺利。」 轻轻頷首,俩人踅身而过。 看着两个在夕日下渐去渐远的背影,心里不知为何添了几分惆悵,而身侧的小妮子歪了歪头,面色同样的唏嘘,「夏昀你说,这时光匆匆,有人离开,有人留下??」 「最后能和自己看遍世间沧桑,又能白首一生相爱到老的??是不是真的爱对方爱到骨子里了?」 长叹了口气,黎安娜摇了摇头,「人生??真是一部跌宕起伏的狗血大剧啊。」 听完她这一串,也一同轻轻喟叹。收回视线,我抬手拍了拍她的手背,松散的语气释然掺半,「但没有跌宕起伏??哪能称得上是人生呢?」 瘪瘪嘴,似乎颇为赞同,「好像也是喔。」 「行了。」我道,压根儿就忘了自己疏漏了什么,「我们回去吧,天都该黑了。」 乖腻地点了点头,黎安娜又一紧我的胳膊,下瞬俩人抬脚就准备朝前走去??岂知,连第一步都还没完整地踏出去,后头竟就传来两道合而为一的低沉嗓音?? 「——你想去哪啊?」 脚步一滞,两道话音像惊雷狠狠霹入耳膜,小脸双双一呆,俩人瞬间就僵住了身。 // 属于你俩的跌宕起伏来了:d 第四十章 绚如白昼(6) 听到后头传来的低沉声线,我面色一僵。渡过良久的缓和,像切了慢速一样地扭过视线,看向了身边的女人。 未料这丫头脸色似乎也不怎么好,不约而同地与我四目相对后,僵滞的小脸满是惊诧,「刚刚??是幻听吗?」 「我怎么感觉,好像??听到韩澈那傢伙的声音了?」 一同在脑袋咀嚼方才劈进耳里的熟悉嗓音,呆呆地点了点头,我茫然地眨眨眼,「我好像也是??」 两个小女人站在原地懵逼地嘀咕一阵,而半晌后缓慢地转过身??待视线清楚聚焦于后头的两个身影,两对眼珠子简直是瞪得不能再大了。 逆着斜阳光晕的彼端,两个眼熟得不能再眼熟的男人站定于此,一个身着白衣大褂,一个一袭全黑西装??两个人脸色都不大好,尤其是后者。 压根儿没有间心注意黎安娜的反应,刚转过身就被那冷凛又锐利的目光一扫,我瞬间就全然愣在了原地。 呆呆地和眼前的男人四目相对着,不想闵弦却没有想开口的意思,只是视线朝黎安娜那头微不可见地一撇,随之又看向我挑了挑眉,似乎??在暗示着我什么? 瞧他如此又一个懵圈,没意会上来地皱了皱眉目,正想往身边的女人看去,岂知黎安娜却恰时张了口。 「你??」盯着韩澈满脸的愕然,软音一拔,「你怎么在这儿啊!?」 见她一脸如遭雷击,本就阴沉的脸色又黑了几分,只见韩澈沉沉地嚥了口气,接着咧唇冷笑道:「??我怎么在这儿?」 「黎安娜,我知道你现在可能还接受不了这一切,可是??」后话微顿,狠狠地闭了闭眼,染着慍怒的低嗓一扬,「可是你也不能那么狠心!」 被吼得一个懵逼,黎安娜呆呆地瞪大了眼,张了张口欲言又止,却还是盯着他一阵瞳孔地震,「我??我哪里狠心了?」 瞧她这反应,一阵气极反笑,「行啊,没想到你还挺会装啊黎安娜??」 「发生了那么大的事,你连一个字都没和我提,躲了我两个星期??」回头一瞥医院大门,又冷呵了声,「现在都已经在医院被我碰着了,还想和我装傻?」 「我??」 被他冷嘲热讽了一顿,黎安娜不知所措地微微张唇,而片晌后似乎是逐渐回过了神,本就暴躁的脾气也慢慢地上来了。 「我说??」小脸一皱,深吸了口气,「你是又抽风了是吧!?」 「??我躲你两个星期又怎么了!」高亢应道,语音却染着几分不悦的委屈,「你??你以前不也是对我不理不睬的,一週七天有五天都半夜才回家,我这结了婚根本就跟丧夫似的,凭什么你能不理我,我就不能不理你呀!」 「你??」被她这串回得一愣,韩澈瞠目结舌地张了张口,欲言又止几许,却还是不知该说些什么。 而我瞧他俩这模样,想起自己方才在妇產科给韩澈报的假消息,心一慌,抬手拍了拍黎安娜的后背,接着就想开口解释这场闹剧—— 「??那孩子呢?」 可还未待我开口,对面的男人就沉沉地吐了口气,复杂的视线蹭上了层浅薄的晕红,「就因为你讨厌我,所以孩子就留不得了吗?」 愣了下,小脸的怒气化了大半,黎安娜有些懵,「??什么孩子?」 瞧她这般,一阵邪火简直没处发,韩澈很是荒唐地大呵了声,接着毫不留情地拔高嗓音:「我说我们的孩子!」 「黎安娜??你到底还想和我装傻到什么时候!?这种事有那么丢脸吗!?」 「??」 听到这,我心虚地低眸咽了口唾沫,攀着黎安娜的掌心默默地收了回去。 而身边的女人被吼得一个趔趄,缓了数秒终于抽出了神,两团酡红迅速窜上了白皙的脸蛋,又匆匆朝四周一阵慌看。 朝韩澈猛然凑近了几步,红着脸一把揪住了他的袖子,黎安娜慌张低吼:「??你这混蛋瞎说什么呢!谁有你的孩子了!?」 「??我瞎说?」低眸冷冷地扫了她一眼,咧咧口:「那你为什么来医院?」 一愣,「我??」 「又为什么去妇產科?」 「我给你打了二十二通电话都不接,又是为什么?」 听他这咄咄逼人的语调,黎安娜无措地张了张口,可片刻后却似乎想起了什么,迟疑数秒??咬了咬下牙,倔强地别过了韩澈盛气凌人的视线。 「??为什么?」 「那你现在来这里逼问我,又是为什么?」眉眼低垂,冷笑了声,「就算我怀孕了,把孩子生下来了??你会负责到底吗?」 没待他应答,又自嘲一笑,「我们不过就是企业联姻而来的夫妻,有名无实??」 说到一半,小手松开了他的衣服,黎安娜朝后退了一步,却昂首看向了他,「韩澈,说实话吧。」 「你喜欢的人??从头到尾都只是那个站在台上唱歌的anri,根本就不是我,对吗?」 眸光暗了暗,又咧唇苦笑,「你说我接受我不了这一切,可是你呢?」 「你又能??接受完整的我吗?你真的分得清楚,你喜欢的人是我还是anri吗?」 落下这串话,黎安娜红着眼就想掠过韩澈离开,却连第一步都还没踏出去,手腕就被人自后狠狠地拽住了。 「我能。」 停下脚步,眼眶红润地皱了皱眉,「??什么?」 「我说我能??」恼火地长舒口气,韩澈沉沉地闭了闭眼,「在那天晚上??看到你站在台上我就分得清楚了。」 「??就是你啊。」 低低说罢,又缓慢睁开了眼。低眸看向了面前的女人,低哑的声线执着而真挚,「??我喜欢的人就是你啊,黎安娜。」 听到这句后话,黎安娜眨巴着双眼,呆呆地一阵愣,「你??」 缓了几秒,似乎逐渐回过了神,雪白的小脸又一红,软嫩的声线细细碎碎,「你、你现在在说些什么??」 「??我说我喜欢你!」 「不管你是anri还是黎安娜??你就是你,我就是喜欢你!」 闻声一瞪眼,仔细瞧了瞧他激昂无比的面色,黎安娜回头匆匆看了我一眼,又朝四周侧目的人群望了望??无比害躁地在原地跺了跺脚,小脸熟红地一把攥住了韩澈的袖子,「??别说了!」 「怎么?不敢面对吗?」 看着她窘迫的模样冷冷一笑,又继续从容开口:「我能像这样大方地承认我喜欢你,你呢?你才是那个分不清自己心意的人吧?」 「说我分不清对你的喜欢是出于何人,自己却总是支支吾吾地不敢说白,永远都只会逃避。」嘲讽说罢,韩澈散漫地笑了笑,「黎安娜,你真是一直以来都是那么胆小??」 闷头听到这儿,一直害羞低着头的女人似乎终于耐不着了,只见黎安娜紧着掌心愤然抬眼,没有分秒的踌躇,就猛然垫起了脚尖?? 而瞧她如此,后话一时间断在了口中,韩澈有些懵地睁大了眼??却连反应的时间也无,整洁的衬衫领口就被人一把扯了下来,接着嘴巴就被一抹柔软的粉嫩给堵了。 四周空气似乎瞬间陷入了定格的静謐,直到黎安娜闭着眼松开了韩澈的衣领,所有浮尘才再度飘荡累积,「??我也喜欢你!」 拔高嗓音吼道,顿了几秒,又软着声线覆述:「我也喜欢你??」 「会因为你晚回家所以偷偷难过的那种喜欢你,会因为你给我买花买蛋糕就一个人乐开花的那种喜欢你,会因为想到我们的婚姻就只是有名无实所以鬱闷的那种喜欢你!」 落下前头一串,黎安娜憋红着脸攥了攥拳头,接着又闭着眼大声啟唇:「反正??」 「我就是很喜欢很喜欢你,喜欢到连我自己都觉得荒唐地喜欢你??这样行了吗!?」 // 「喜欢」出现了十六次的一回。 珠宝cp的爱情=十六倍的喜欢(???)?? 穆姐:?????原来我才是助攻??? 第四十章 绚如白昼(7) 落下前头这一串话,趁着韩澈愣在原地的空档??这丫头竟然就转身跑了? 见眼前的女人像风似地跑没了,迅速一收脸上的怔神,只见韩澈缓缓扭头看向身后,顿了顿,狠狠地咬了咬牙,随即也匆忙地奔了上去。 而我两眼懵逼地目睹完这场跌宕起伏的人生大剧,缓了数秒还是缓不上劲,直到最后哑口无言地张了张口??肩膀却恰时被人给妥妥地搂住了。 「终于啊??」 似乎等得有些不耐烦了,闵弦微不可闻地一叹,「他们谈完了,该换我们了吧?」 听到头顶传来的声线,我愣了愣,傻傻地抬眼看了过去。 眼前的男人不知何时早把白衫脱去又掛在了手上,此刻正直直地盯着我,一副正等着我后话的模样。 没意识上来,看着他有点呆,我茫然地问:「谈??谈什么?」 瞧我这个傻样儿,闵弦歪了歪头,低眸朝我凑近了点儿,「明明说好要一起回去的,怎么就跑了呢?」 「女朋友?」 和他四目相对着,只觉一股热腾散在了脸上,耳根子听到他后头这称呼更是瞬间就红了??可想起方才在医院里的一幕,还是有底气地别过了他的视线。 小嘴不由自主地撅了撅,语气捻着几分不悦,「还不是某人啊,除了聪明长得又帅,在几个小护士里多抢手呀??」 「我看你那么忙,还得给她们一一解说??」稍稍抬起下巴,一脸没好气,「当然是没好意思再麻烦你送我们了。」 静静听完我这串,面前的男人微微一愣,缓了数秒竟弯了弯唇。 眸中微光流转,闵弦低头又朝我凑近了几分,语调似乎很是愉悦,「??你吃醋了?」 一下子就被戳中了心窝,反射性地拔高嗓音:「??谁吃醋了!」 不自禁别过了他的视线,小脸熟红却理直气壮地,「我都是你名正言顺的女朋友了,连这点小醋也吃,未免也太小肚鸡肠了吧?」 「我是那么不善解人意的女朋友吗!?」 见我不敢直视自己地落下一串口是心非,没有打破我的要强面子,闵弦低低一笑,接着抬手捏了捏我的脸,「知道了,我以后不会理她们了。」 听他这么回应,一个劲地就想反驳,抬起胳膊攀上了他的手,「??我真的没吃醋!」 「嗯,我知道。」 食指一戳脸颊,勾勾唇,「小醋桶。」 「你??」盯着他笑意满盈的眸子,心里的羞赧落了一地,只好恼羞成怒地推开了他的胸,「??讨厌鬼。」 瞧我推了自己后就闷头一个劲地朝前踏步,这男人轻松迈了长腿就跟了上来。 瞅了我几眼,又心情愉悦地歪歪头,嗓音裹笑,「生气了?」 不想搭理这货,风凉地睨了他一眼就又收回了视线,而闵弦瞧我这般,又开口:「不说话?」 「不理我了?」 好气喔,这心知肚明却装作不明不白的问话??在心里暗骂了两声,板起脸就转向了身侧正处在兴头上的货,严肃啟唇:「行,你说得没错,我就是吃醋了。」 瞧我这故作肃穆的脸蛋,眸色多了几分宠溺,闵弦弯唇一笑,没有开口。 而我依旧满脸的真挚,盘起手,又继续侃侃而谈:「所以为了惩罚你让我吃醋,从现在开始到等会儿的餐厅,这三十分鐘内我都不会和你说话,给你体会体会没有女朋友的难受。」 严正说罢,本以为这货会好好反省反省自己,不想他却仍旧满脸的淡然,沉默几许,敛眸想了想,「不说话啊??」 「没事。」 又抬眼看了过来,唇边噙着丝浅淡笑意,「我们还有肢体语言。」 一愣,「??什么?」 正懵圈地盯着他,岂知眼前的男人却忽然倾下了身,而下瞬我便如失去重心般悬在了空中??眨了眨眼,茫然回神之际,我早就反射性地勾住了他的脖子。 压根儿就没反应上来,低眸呆看着把我公主抱起的男人张了张口,直到见他淡定地抱着我往反方向走了去,这才终于惊慌出声:「喂,你这??这是在干嘛!?」 「嘘??」 悠悠瞥了我一眼,脸不红气不喘地,「我们现在还不能说话。」 「你??」荒唐地瞪大了眼,馀光同时注意到几个立刻从医院里投来的视线,愣了下,赶紧抬手遮住了脸瓜子,「??闵弦!快把我给放下来!」 慌乱又害躁的话音一落,可这货就像没听见般,唇角轻轻一勾,抱着我就继续往停车场的方位走了。 「那是闵医生吧?我没看错吧?」 「是啊,可是那女人是谁呀?」 脸一皱,「??你不是说闵医生还单身吗?」 「这、这我也不知道啊?」纳闷蹙起眉,可惜地一低声线,「什么啊??原来闵医生有女朋友啊?」 「呜??」哭丧着脸,「果然帅哥都是别人的??」 掩着双颊瞄着几个身着护士服的小妮子,又听着几道传入耳里的窃窃私语??脸蛋一下子又滚滚地烧了起来,只好鸵鸟心态地把脸埋在了某人的胸口。 见我这般,闵弦挑了挑眉,微哂道:「还气吗?」 没待我应答,又开口:「这下她们都知道你是我名正言顺的女朋友了。」 「再气就是真醋桶了。」 听他这调侃的语调,捏起拳头捶了下这没心肝的傢伙,又害羞地咬了咬牙,「??你才醋桶呢!大醋桶!」 「嗯?」漫不经心地笑笑,「不是要冷战吗?」 「??」无法反驳,满脸的憋屈。 「??讨厌鬼!」 ? 折腾到了车上又开了约莫半小时的车,直到天色逐渐暗了下来,我才恍然发觉??闵弦带我来的地方根本就不是什么餐厅,而是一个似乎挺眼熟的小区? 在心里暗自思索着却没想出个所以然,可正当我想开口问驾驶座的男人,轿车就刚好抵达目的地了。 见闵弦开始解起安全带,还是选择先把疑问憋回肚子里,有些茫然地跟着他下了车,我便朝四处探了探头。 但才不过几眼的观察,我就又疑惑地愣住了——这气派的大门、广阔的草坪、奢华的别墅,这?? 是别人的家? 在心里定下这充满怀疑的结论,我更加困惑地皱了皱眉,又耐不住好奇心想问问身边一脸淡然的男人,不想还未待我啟唇,别墅内部的庭院里似乎就走出了一个眼熟的身影?? 狐疑地瞇起了眼,只见他不紧不慢地走出昏暗的草坪,又悠悠来至门边,最后笑着打开了身前的大门。 看了看我俩,男人唇角微扬,语音温润,「欢迎光临寒舍。」 一怔,我盯着他呆滞良久,直到大脑后知后觉地反应上来,这才惊讶地瞪大了眼,「??欸?」 「海夏!?」 // 下一回:修罗场again(x) 第四十章 绚如白昼(8) 这道惊呼自口而出后,我诧异地看着站于眼前的男子,张口欲言又止却还是吐不出一个词,全然愣在了原地。 彷彿是察觉到了我的讶异,闵弦似有若无地瞥了我一眼,随即又看向了面前人,却没有说些什么。 而似乎一下子就注意到了他的眼神,温和的面色添了几分好笑,程海夏无奈地摇了摇头,而后便收回目光又稍稍侧身—— 「先进来再说吧。」 ?? 「不过你们早来了,晚餐还在准备呢。」 领着我俩步入别墅内部的客厅,程海夏笑笑看了眼正朝四处打量的我,又把目光放在了一旁的男人上。 「下班顺路就直接过来了。」闵弦淡淡应道,接着将方才就一直拿在手上的袋子递了去,语音平淡,「这是给你父亲的。」 貌似正想回头看看厨房的情况,可听到这句话,程海夏又疑惑地看了过来,视线定于他递来的礼品袋。 有些狐疑地顿了下,接着抬眼,「不是说不用带礼的吗?」 没什么表情,「应该的。」 瞧他一脸不容拒绝的淡然神色,程海夏看着他迟疑片晌,最后却还是无奈地叹了口气,伸手接过,「那我就先替我父亲谢谢你了。」 「你们先随意坐吧,等会儿就好了。」 说着,朝眼前的沙发抬了抬下巴示意,程海夏就转身离开了客厅。 而我压根儿就还没缓上劲,呆呆盯着他的背影逐渐消失于视线的彼端,才满脸诧异地看向了身侧的男人。 张了张口欲言又止,却还是不知该怎么起头,反倒是这货侧目看了过来,接着疑惑地挑了挑眉,「怎么了?」 瞧他这般,拉着他赶紧在沙发坐了下来,小手下意识地攀上了他的袖子,一双眼睛是满满的大问号,「我说??你什么时候和程海夏那么好的?」 被我拽着胳膊,闵弦不以为意地看了我一眼,「这就叫好?」 一愣,接着耐着想拔起的嗓音,松开他的手无比激动地,「??废话!你俩以前不是一见面就吵架的吗?给我整了几次夹心饼乾啊!」 听我说完,这男人好笑地松了松眉目,随之抬手轻轻一弹我的脑门,「夹心饼乾?」 「唔??」蹙起眉,抬手摀住了额头。 「早就说过你一直在我这边,记性怎么那么差?」 淡淡说道,瞧我皱着小脸瘪着嘴的小样儿,闵弦又泰然啟唇:「以前程叔叔就说过要邀请我们来家里吃饭,他下星期就要回美国了,刚好程海夏这个月回了国,就联系了我一起吃个饭。」 听完他这一串,有些懵逼,「??程叔叔说要邀请我们来家里吃饭?什么时候?」 见我这困惑的模样,眼前的男人一脸「我就知道」地扫了我一眼,而后无奈地轻叹口气,「几年前在我父亲的寿宴上说的。」 听他应答,眉眼微蹙,我有些懵圈地歪了歪头,接着努力在脑海中挖掘这段回忆—— ?? 「你这孩子从小就懂规矩??」 「没什么好失礼的,之后和夏昀一起来家里吃饭吧。」 犹疑地顿了顿,而后微微一笑,「??当然好。」 「届时还麻烦伯父了。」 ?? 足足愣了三秒,我猛然瞪大了双眼,呆呆地看向了身侧的男人。 小嘴乾巴巴得吐不出词,晃荡的瞳孔既不可置信又映着荒唐。 ??不是吧!闵弦居然真的带我来程家吃饭了!?还时隔三年!? 「你??」 见这货不以为然的清淡神色,难以置信地和他大眼瞪小眼,最终觉得荒谬地乾乾一笑,「??你还真是会兑现诺言啊?」 听我这句,这男人轻轻一笑,而后一挑眉目,「觉得惭愧了?」 「我可一直是说什么做什么的人。」闵弦说道,随之朝我稍稍凑近了点,「跟上脚步啊,女朋友。」 闻这调侃的语调,嘴角一抽,我咬咬牙推开了他的胸,「??你女朋友就一双小短腿,跟不上还想咋的!」 「后天努力能弥补先天不足。」 抬手揉了揉我的头,闵弦弯唇一笑,「加油,女朋友。」 「??」 脑袋瓜被他这么揉了把有些懵,盯着眼前这显然心情愉悦的面容,许久后双眸微微一瞇,上下牙再度缓慢挤在了一块儿。 是我的错觉吗? ??怎么感觉这货今天挺欠揍的啊? ? 「时间过得还真快啊??」 四人简单吃完晚饭,此刻一同坐于餐桌喝着小酒。只见程父轻叹口气摇了摇头,而后便抬眼看了过来。 盈了锐气的眸子边刻上了几道摺痕,视线一一掠过我们三人,男子语气感叹,「一个个都那么大了??」 「你们三个两三岁的模样,还以为是在昨天呢。」 「爸您说什么呢??」笑着摇了摇头,程海夏抬手啐了口酒。 闻言,我低眸微微一笑,而身侧的男人始终面色平淡地沉默着,只是唇角也稍稍泛起了些弧度。 没好气地扫了眼自家儿子,抬手正想喝口酒,却似乎突然想起了什么,程父又看向了我,疑惑起声:「对了,安娜那丫头怎么没一起来?」 「她??」正想开口回答,却想起了今天那一遭,只好乾乾一笑,「她和她老公有点事,今天就不来了。」 点了点头,程天祐没有多说什么,只是又感慨地沉声啟唇:「当初看安娜这丫头总沉不住气,每天都大大咧咧的像个男孩儿,如今也嫁人了。」 「真是一晃眼,二十年就这样过了。」 语落,只见程父长叹了口气,而后在沉默中看了看我们三人,随即意会般地慈蔼一笑,「唉??年纪大了就喜欢回忆从前,你们该听腻了吧?」 闻言,我赶紧啟唇回应:「怎么会呢,程叔叔。」 「都好久没见您了,陪您聊天开心都还来不及呢。」 「哈哈哈哈??」听我这回应,程父爽朗地笑了几声,笑意却在下瞬逐渐化入皮肉之下,「今天看到你们三个这样聚在一起,就让我想到以前。」 「??炳英啊,俐贞啊,还有我。」后话微顿,轻轻叹息,「当初的几个野孩子,后来的各奔东西,又到今日的物是人非。」 话说到此,似乎陷入了某种回忆之中,载着年岁的嗓音一低,「??这路上啊,磕磕碰碰太多了。」 「今天能看着你们几个孩子,安稳地坐在这一块吃饭,是我的福气了。」 听程父所言,我缓缓地低下头。 沉淀的眸光逐渐翻涌变化,想起一路上的境遇和来来去去的过客,心里像是有什么融了几分。 ?? 「夏昀你说,这时光匆匆,有人离开,有人留下??」 「最后能和自己看遍世间沧桑,又能白首一生相爱到老的??是不是真的爱对方爱到骨子里了?」 ?? 「以后??」 被下午的回忆带走了思绪,未料身边的男人却突然在餐桌下握紧了我的手,而后缓慢地开了口。 微微一愣,我松了松眉目,疑惑地朝他看了过去。 客厅的暖黄灯光下,男人清俊的侧顏多了几分柔和,却不减稜角的分明。只见闵弦低眸思索片刻,抬眼看向了程父,眉眼略带浅笑。 「一定还有很多机会,能像这样一起吃饭的。」 听他如此回道,程天祐又和蔼一笑,而后满意地点了点头,没有说话,只是抬起手里的酒杯抿了口。 而我依旧侧着目光盯着他,直到眼底的疑惑逐渐散去,化作几抹柔软的温润。 缓慢地低下头,看着那又紧了几分的手背。 心脏像是涌入了几分踏实,我弯唇笑了,也反手扣住了他的掌心。 第四十章 绚如白昼(9) 「程叔叔,今天谢谢招待。」 四人又简单一阵茶酒,眼看时间也不早了,闵弦朝程父礼貌地点了点头,接着又啟唇:「您的问候我会给父亲带到的。」 「别客气。」程天祐应道,而后满意地笑了笑,「之后你俩结婚了记得也给我寄张帖子,我再派人给你们送礼。」 闻言一愣,两团红晕瞬间就窜上了脸颊,我立刻支支吾吾地推辞,「程叔叔,没事的??」 「你这丫头怎么还给我客气上了?」 蹙着眉目说道,程父不容推辞地朝我摆了摆手,「我们给你们这些年轻人送礼也没几次了,别想和我推啊。」 说罢,又看着我摇了摇头,「小时候还那么娇气,现在长大成熟了我反而不习惯了。」 见程父如此,闵弦侧目和我相视一笑,随之看向面前的中年男子,「我知道了。」 「祝您回国一切顺利。」 点点头,莞尔一笑,「你们回吧,别晚了。」 ?? 「这次回来,还会回伦敦吗?」 清新夏风微微吹拂,别墅门边的路灯载着昏黄的热意,于地面印下了三抹黑色剪影。 听闵弦问起,程海夏淡然一笑,接着轻叹了口气,「会吧,毕竟现在在那里有了公司。」 「虽然比起以前是自由多了,但承担的也更重,很多东西都需要自己审批,一直待在国内也不方便。」 点了点头,闵弦沉默几许,唇边泛起微不可见的笑,「但至少是喜欢的东西,所以也是好事。」 闻他此言,程海夏也轻轻頷首,而后长舒了一口气,「是啊,是好事??」 话罢,似乎是想起了什么,程海夏顿了顿,又抬眼看向了闵弦,「对了,听说??你回去医院了?」 唇角微勾,闵弦点头示意,没有开口。 而见他这般默认,程海夏弯起唇,感叹般地长叹一声,「??真好。」 「所有的事情,都在往好的方向走呢。」 低低说罢,男子神色沉寂片刻,又笑着看向我们,「??行了,就不聊了。」 「你们赶紧回去吧,再晚容易堵车的。」 嗯了声,「回见。」 闵弦轻应道,而后拉着我的手就准备往外走,我却还来不及反应上来,有些迟疑地张了张唇。 下午谁对自己说过的话不断于脑海涌现,心底似乎也跟着起了波澜,直到俩人朝轿车又近了几步,我终究还是纠结地抿了抿下唇,却没有想多就开口了:「闵弦??」 被我一唤名,身侧的男人轻嗯了声,接着疑惑地低了低眸,「怎么了?」 「我??」 后话微顿,我抬眼迎上了他的目光,踌躇地咬了咬下唇瓣,「??我能不能和程海夏说些话?」 被我这么问,似乎感到有些意外,只见闵弦眉目一松,欲言又止地张了张口,却没有说话。 而我见他这模样,莫名有些紧张了起来,指头微攥,「??一下子就好了。」 稍微回头看了眼后方,又匆匆起声:「就在这讲,我就和他说几句话,马上就好??可以吗?」 静静地看着我,视线一瞥那一紧张就耐不住缩紧成拳的小手,闵弦沉默片晌,最后无奈地一弯唇角,抬手揉了揉我的头。 「去吧。」 他道,轻轻一拨我迎风散开的额发,嗓音温润,「我在车里等你。」 闻言,我欣喜地咧唇一笑,朝他乖腻地点了点头后,便转身朝大门走了回去??而一见那熟悉的身影正扭头准备步入别墅内部,双目一瞪,赶紧就出声叫住—— 「海夏!」 这道喊声灌入耳际,视线彼端的男人愣了愣,接着疑惑地转头看了过来,停滞几许,似乎有点懵,「??夏昀?」 再度敞开大门,程海夏侧回了身,「怎么了?」 「海夏??」缓步走近了他,我踌躇地抿了抿唇,「今天太突然了,我都还没和你道谢呢。」 「道谢?」 愣了片晌,接着好笑地咧咧口,「不就是一顿晚餐吗?有什么好谢的。」 「不是??」皱着脸摇了摇头,接着语重心长地开口:「我??」 顿了下,垂落于腿边的掌心拧了拧衣襬,「不管是两年前你为了帮助我做的一切,还有为了对抗华少给cl的投资??」 低着头说到这,又抬眼真挚地看向了他,「海夏,真的很谢谢你。」 听我提起这些似乎有些意外,只见程海夏呆愣地眨了眨眼,却还是很快就反应了上来,如常地露出温柔的笑容,「??谢什么,我们之间是需要道谢的关係吗?」 「我说过啊。」勾勾唇,语音坚定,「不管怎么样,我都会一直站在你这边的。」 瞧他这温和的面色,心里的愧疚又翻腾了一层,我纠结地又抿了抿嘴,「海夏??」 「其实我今天??」掌心又一紧,嗓音渐低,「见到林有希了。」 闻言,脸上的笑意散了大半,程海夏迟滞地张了张口,面露些许讶异。 而我见他如此反应,没有过多的停顿又继续说了下去:「她和我解释了我们以前的误会,还有她和你的事。」 「所以海夏,虽然??」掌心一紧,嗓音透着显见的歉疚,「虽然以前我对你有过误会,甚至还因为这样讨厌过你,但??那些都已经是曾经了。」 「现在的我是真的很开心、很开心??」话说至半,抬眼真挚地看向他,「在我的人生里,可以遇见你。」 静静听我说完,程海夏没有即刻应答,只是沉默地看着我许久,而后才稍微移开了目光,又慢慢昂起脖颈看向了夜空。 沉寂良晌,男人长舒了口气,「误会啊??」 「是啊。」松散地点了点头,他又看了过来,唇边的笑意裹着些许释然,又像是无奈,「这些误会,也都是曾经了。」 「没事的,夏昀。」 听他这般大方的回应,我愧疚地又低了低眉目,一时半刻不知该说些什么了。 而似乎是感到气氛顿时有些沉寂,程海夏垂目看了我一眼,似有若无地叹口气后,语气扬起显见的轻松,「你俩以后要有什么误会,就别像我们当初这样了,该折腾几年啊?」 微微一愣,看向他颇为打趣的眉眼,缓了缓,还是忍不住咧唇笑了,「折腾呢??」 「跟他有误会,还是真的能折腾死我了!」 听我这回应,程海夏疑惑地挑挑眉,「怎么,你俩有过误会吗?」 瞧他一脸困惑,我无语地别过了视线,又在心里暗自腹诽??有过误会吗? 那场天大的误会,还是源自于你呢! 可还没在心底抱怨完,不想程海夏却又笑着起声:「要是闵弦对你不好,折腾你了,就来跟我说啊?」 好笑地看了他几眼,「跟你说干嘛?」 「虽然??」故作松散地歪了歪头,又哂笑啟唇:「我现在没办法把你从他身边抢过来,但我可以帮你教训他啊?」 闻他这说词,一下子就被逗得笑了开,「噗??你要怎么教训?」 皱了皱眉,他稍稍昂起下巴,「男人之间自然有办法,你管那么多。」 「哎??」嘖嘖几声,我没好气地睨了他一眼,「我只求你俩别再把火烧到我身上就行了!」 此话一落,面前的男人笑而不语,而我也没有新的话题,气氛一下子又陷入了静謐。 瞳孔转了个圈,又下意识扭头看了眼后方的车,我正打算起声和程海夏道别,未料他又开口了:「你们??」 停顿片晌,语气掺着一丝踌躇,「之后??就要结婚了吧?」 闻言,我害羞地抿唇一笑,目光飘忽,「??应该吧。」 一下子就看清了我眼里的笑意,程海夏沉默片刻,最终却还是浅浅一笑,「那??我可以和你提一个请求吗?」 「嗯?」好奇地睁圆了眼,疑惑地一歪头,「什么请求?」 数秒后,稍微凑近他听完传入耳际的低语,我愣了愣,下瞬立刻抬手摀住了嘴,「噗??哈哈哈哈哈!」 被我这反应弄得一懵,「??怎么?这很好笑吗?」 停顿三秒,英俊的脸蛋染起几分晕红,语带些许窘迫,「俗话说长兄为父,我不就是你哥哥吗?这合理吧?」 「哈哈哈哈??是没错啦。」 瞧他这难为情的模样,又没心肝地笑瞇了眼,而后俏皮地瘪了瘪嘴,故作思考状地一瞥身后的车,「只是??这个请求你可能不只得问我,还得问他喔?」 听我这回覆,程海夏无言地一白眼色,「我拯救你们公司一场,他不会连这点要求也给不起吧?」 「哈哈哈哈??」又笑了笑,「好啦,我会再和他说的。」 语毕,见他没有再起声,我微抿下唇,抬起食指朝后示意,「行啦??那,我走啦?」 点头一笑,「去吧。」 也回以浅笑,便转过身朝眼前的轿车而去??未料,才走了几步路,身后却又传来一道平稳的低音—— 「夏昀。」 顿住了脚步,循声扭过头,「??嗯?」 男人佇于门边,暖光映着那双精緻熟悉的眉眼,又缓缓斜着頎长的身躯,于地面拓印出一抹高大的黑影。 程海夏望着我沉默良久,最终浅浅一笑,缓慢啟唇:「以后,一定要开开心心的。」 看着他停顿几许,笑意逐渐充盈瞳面,我肯定地点了点头,「我会的。」 「晚安,海夏。」 第四十章 绚如白昼(10) 「你们聊得挺久啊?」 才刚上车,驾驶座的男人就斜睨了我一眼,接着风凉地道出前话。 好笑地瞅了瞅他,我低头拉起安全带,随即又扭头而去,打趣地一挑眉目,「怎么?让您等急了?」 低眸看着我,闵弦没有说话,沉默许久只是抬起了指尖,接着凑近了我的脑门??豪不客气地弹了下。 「唔??」闷闷地嚶了声,皱着眉闭上了眼,我反射性地抬手摀住了额头。 再度掀开眼帘的时候,身侧的男人早就勾着唇收回了目光,又不紧不慢地发动了车子。 见他这模样,我缓了缓唇角的小脾气,落下手故作从容轻咳了几声,却难掩期待地眨了眨眼,「你不问我啊?」 手扣方向盘,稳稳地上了路,闵弦没看我,「问什么?」 「问程海夏和我说了什么啊?」 目不转睛地盯着他,未料这货却一点儿表情也没有,沉默片刻后淡淡地回了句:「没兴趣。」 「??」 无言盯着他数秒,接着咬咬牙,「??哎呦,你就问问看嘛!」 朝后照镜漫不经心地瞥了眼,似乎立刻就从我的表情察觉出了什么,闵弦疑惑地挑了挑眉,而后无奈地轻叹口气,顺我的意起声:「他跟你说什么了?」 「嘻嘻??」一下子就笑弯了眼,我挪了挪身子凑近了他,「他说??」 听完耳畔的低语,这男人沉默片刻,接着好笑地一弯唇角,稍感讶异地侧目看来,「??他真这样说?」 「哈哈哈哈??他不只真这样说。」说着又忍不住失笑,「他还说,他拯救了你们家公司一场,你不会连这点要求也给不起吧?」 若有所思地轻转眼瞳,闵弦轻叹口气,嗓音染着几分笑意,「??确实是不会给不起。」 「只是我还得考虑考虑。」 愣了下,疑惑地眨眨眼,「你考虑什么?」 「辈份问题。」 又一个懵圈,「??辈份?什么意思?」 「如果真这么做的话,他就算我半个大舅子了。」说着一顿,又啟唇补充:「我比他大了两岁,这不合理。」 无言地盯着他抽了抽嘴,我嘖嘖两声,朝他懒懒地摆了摆手,便朝后座一靠,「行行行??总之我是没意见,这件事你俩就自己讨论吧,反正现在都那么好了。」 见我往副驾座软软陷去的模样,闵弦低低一笑又看向了前方车况,思忖几许,起声转移了话题,「想睡了?」 「没呢。」我应道,唇角撇了撇,「今天下午还挺累的??可能刚才喝太多茶了吧,精神反倒好些了。」 闻我如此应答,眼眸涌入了几分笑意,却很快就消失无踪。修长的指尖点了点皮革方向盘,接着在高架桥前拐了个弯,嗓音温润,「那带你去个地方吧。」 「??嗯?」 疑惑地眨了眨眼,侧目好奇地看向他,「去哪?」 ? 「喂??这样做真的可以吗?」 「现在都已经打烊了??」紧紧拽着身侧男人的胳膊,我小心翼翼地朝四周望了望,又看向他不安啟唇:「我们这样算不算??行使私权啊?」 听我这句,似乎起了几分好笑,只见闵弦勾了勾唇,接着一个抬手??指尖又弹在了我的脑门上。 「唔??」闭上眼,一个反射性地又摀住了额头。 迟疑片晌,我愤然地揉了揉脑门,接着咬牙切齿地朝他开口:「??你今天怎么一直弹我额头啊!」 「看你傻呼呼的。」不以为意地轻笑,他淡淡地说:「弹一弹额头看会不会聪明点。」 「走吧,女朋友。」 略带笑意地落下前话,眼前的男人从容旋过身,长腿一迈就朝地下停车场的安全门走去了。 而我站在原地看着他的背影,缓了数秒腮帮子鼓了鼓,眼底染上了几抹委屈,「??我才不想当你女朋友呢。」 你明明就知道,我更想当你的什么?? 「??大木头。」 生着小闷气地拧了拧衣襬,可低低呢喃后却还是抬起了眼,奔向他之际一拔嗓音,「等等我啦!」 ?? 虽说闵弦确实答应过要带我来公司的商场逛逛,可我却压根儿没想过,居然会是在这种时间点。 俩人从工作人员的专用门进了商场大厅,接着漫步于广阔的一楼精品街??视线一一扫过周围黑漆漆的店铺和空无一人的拐角,我无语地抽了抽嘴,抬眼看向了从刚入场就满脸淡定的男人。 「??」 这个没情调的傢伙。 在心里暗自腹诽着,可馀光瞥着四处昏黑的店家和眼前略显微光的街道,还是不自觉起了几分紧张,小手下意识就攥了攥他的袖子。 「这里好黑啊??」往他边上又蹭近了点,我皱起眉踌躇啟唇:「我们真的要继续往里头走吗?」 「感觉这儿没有尽头啊??」 闻我这忧虑参半的语气,闵弦轻轻一笑,「害怕了?」 听出他打趣的意味,与生俱来的傲气涌上心头,声线不自觉地拔起,又欲想松开扣着他的手,「谁怕??」 「嗯,不怕。」 早一步握住了我的手,又妥贴地扣在掌心里,低嗓带笑,「这样就不怕了。」 瞧他这般不自觉地咧了咧口,相扣的掌心又紧了几分。昂首望向视线彼端散着白光的拐角,我思索片刻,后蹙起眉歪歪头,「哎,你说??」 「如果等等保全来了,我们会不会被臭骂一顿啊?」 他低低一笑,语气很是不以为意,「你小时候不总这样?」 「拉着我上窜下跳的,天天瞎闹。」 听他提起从前,立刻就笑弯了眼,嗓音多了几分娇气,「你还记得我小时候的模样呀?」 沉默几许,闵弦低眸扫了我一眼,「不是我记得,是你忘了。」 这清冷的回覆一入耳,我无语地瘪了瘪嘴,接着脸不红气不喘地回道:「那你说说看我小时候是怎样的唄!给我唤醒下记忆囉?」 闻言,身侧的男人再度稍稍低下眸来,盯着我停顿片晌,接着风凉啟唇:「很吵、贪吃、笑得讨厌。」 听完这串毫不留情的贬义词,有些不可置信地张了张嘴,未料这货还没说完,又补充了一句:「滥情不专一,一转头就叫人家哥哥。」 冷冷地睨着我,面无表情,「最后还跟人家跑了。」 「??」 一下子就知道他在提哪茬,方才想反驳的念想瞬间就化为虚有,我只好撒娇般地撇撇嘴角,脑袋瓜往他的胸口蹭了去,「哎呦??」 「那些都是陈年往事了,我们就别计较了嘛??现在才是最重要的啊。」说到一半,忍不住抬头观察下他的脸色,却发现还是冷得跟冰窖似的,尷尬地咳了声,视线飘忽,「未来才是最重要的嘛!我们都要放眼未来??你说是吧!」 语毕,还是没听见头顶传来一音,只好鼓起脸又看向他,接着娇嫩嫩地嚶了声,「好啦,以前都是我不对,我错了??」 「我以后??只叫你哥哥!」肯定说罢,我勾勾唇,「这样可以吗?」 貌似被我这话弄得一愣,眼前的冷俊面容多了几分讶异,而我立刻抓住机会趁胜追击,眨着眼歪歪头,「嗯?哥哥?」 听到这话,似乎更加震惊了,只见这男人脸色一僵,而后过了我的视线,低嗓微压,「??叫什么哥哥。」 见他如此,心里立刻就起了玩劲,却还是努力憋着嘴角扬起的笑意,「怎么?」 「这样不好吗?我在反省以前做的错事啊?」 「??哥哥?」见他别着脸不看我,又笑着往他贴了去,一双眼睛眨巴眨巴地,「不要不理我嘛??弦哥哥?」 听到这道后话,只觉自己倚着的身躯明显震了下。男人僵滞数秒,缓慢侧目看了过来。 一片昏黑中,耳尖的烫红却如此明显。闵弦张口欲言又止几许,几个字像从牙间挤出来似的,「??穆夏昀,够了啊。」 「噗??哈哈哈哈!」瞧他这害羞的小样儿,没心肝地一阵失笑,又打趣地凑了去,「害羞什么呀?这里不就只有我们两个人嘛??」 「你说对不对,弦哥哥?」 「??」 似乎是放弃了沟通,闵弦没搭理我,极其不自然地收回目光后,就一个劲地拉着我往前走了。 「哎,哥哥你别走那么快啊??」皱了皱眉,委屈不已地,「我跟不??」 可后话尚未道尽,视线在不经意下缓慢挪移,直到一片巨大的白光涌入眼底??两眼呆了呆,我就全然愣住了。 // 祝大家新年快乐! 兔年大吉!前兔似锦!大展宏兔!兔然暴富!!?????? 第四十章 绚如白昼(11) 「??哇。」 不自觉松开了揪着他的手,又缓缓迈向了眼前的光景,接着一个昂首—— 顷刻之间,碧蓝的水色挟着白光汹涌淌入了眼瞳之中,又随着一大片鱼群壮观地悠游过境,又突地掀起一阵阵舞动的粼光。 白兮映着虹膜,我呆呆仰着颈子看着面前巨大的玻璃鱼缸,一下子愣了神,全然就没有注意到身后的男人早已缓步来到自己的身边。 瞧我这副呆滞的神色,闵弦微微歪头,后一勾唇,「看呆了?」 「??啊?」 被他这话抽出了神,眨了眨眼却还是有点懵,我傻傻地看了他几眼后,又慢慢挪回视线,再次定格于前方的壮阔。 愣盯着五彩斑斕的鱼儿畅游于眼前,以及那从上而下照耀玻璃缸的白色雾光??飘升的心绪终逐渐返巢,我迟迟地张了张口,又低声感叹了句:「好美啊??」 「虽然开幕式那时也觉得很壮观,却没有那么震撼的感觉??」又稍微抬起了脖子,我沉默良久,惊喜又满意地咧了咧口。 「现在看起来,真的好漂亮。」 「就像??」微微一顿,笑弯了眸子,「黑夜里的白昼一样。」 听我这句后话,闵弦低低一笑,随即与我一同昂首,却朝某处望了望??接着一顿,「你看,那隻是什么?」 循声侧眸,我顺着他的目光望向了某处,却只见几隻落单的小鱼于其徘徊。有些疑惑地皱了皱眉,我正想啟唇提问??不想一抹深色的影子却自视线的角落逐渐探出,又缓缓游至了眼前—— 直到那巨大的身躯全然展现于眼,看着那墨色与白色斑点相衬的躯体,以及那自在悠游的伟岸姿态,整整呆了三秒,我诧异地瞪大了双眼,「这是??」 瞧我一脸惊讶,闵弦很是满意地笑了笑,嗓音温润,「??这是你的梦想。」 「鲸鯊,海洋里最大的鱼类。」 听到这回覆,傻愣地看向了身侧的男人,我不可置信地张了张口:「??闵淮一那时候不是说,鲸鯊这点没办法达成吗?」 既懵逼又讶异地说罢,瞧他看着我笑而不语,脑袋一转立刻就意识到了什么,「好啊这些人??」 大大地呵了声,却还是耐不住唇边的笑意,「连我这个总裁都敢骗,真是一个个吃了熊心豹子胆!」 听我这话又笑了,他无奈地轻叹口气,「谁敢骗你,牠们是几天前才来的。」 抓住了他话里的关键词,我愣了愣,「??嗯?牠们?」 「还有谁来??」边疑惑发问边扭过了头,却连视线都还未定格,一抹同样壮观的影子就闪入了眼底。 看着与方才外表全然一致的鯊鱼,简直是更加不可置信了,瞬间就再度瞪大了眼,我狠狠抽了口气,「??居然有两隻!?」 轻轻一笑,他不以为意应道:「两隻才不孤单啊?」 闻言,望着两隻鲸鯊在水缸内缓慢游动的景象,我突然有点懵,「??怎么这两大隻放了进来,都没人告诉我这个总裁?」 扭头看向了身边的男人,我怀疑地瞇起双眼,「老实说,是不是你和闵淮一那小子串通好??为了看我这样一惊一咋的?」 没有回应我,闵弦只是浅浅一笑,接着抬手指向了第一眼看到的那隻鲸鯊,「这隻是女孩,叫小夏天。」 随他看了去,我疑惑地问:「为什么叫小夏天?」 「我不知道,这是淮一说的。」 抽了抽嘴,我无语地瞅了他一眼,接着皱眉低声吐槽:「闵淮一这货懂不懂取名的艺术??」 暗自懟完他弟,我又朝另一隻看了去,半开玩笑地啟唇:「那这隻叫什么,该不会叫小冬天吧?」 貌似也同样无语,闵弦没搭理我的玩笑,只是淡淡应道:「你想他叫什么?」 微愣,「??啊?让我取啊?」 见他笑而不语,立刻就惊喜地瞪大了眼,「真的!?」 「取吧。」 得到了应允,却还是有些踌躇,我挑挑眉,「??闵淮一那小子同意啊?」 「他不同意我也会让他同意。」 「噗??」听到这句立刻就笑了开,瞳孔在思忖间转了个圈,我拽了拽他的胳膊,「那牠是男孩还是女孩啊?」 「男孩。」 点点头,「喔??」 想了想,接着抬眼朝前看去,见那头鲸鯊独自徘徊于水缸的角落,我歪歪头低声囁嚅:「??看他好像挺独来独往的啊?都不跟其他鱼玩。」 说着,挪着视线看向了方才那隻小夏天,我微微蹙起眉,「人家小夏天一直笑,他怎么感觉挺冷漠的?」 咕咕噥噥了几句,脑袋飞转间有个词汇突然蹦了出来,双眼倏地一亮,「??我知道了!」 被我这道喊声弄得一愣,闵弦疑惑地挑眉,「??嗯?」 「叫冰块脸!」 「??」 瞧我这双兴奋发光的星星眼,眼前的男人隐约抽了下唇角。 沉默了三秒,闵弦别过了我的视线,沉声道:「换一个。」 「??什么换一个!」小手立刻拽上了他的胳膊,我抬头朝他撒娇地努了努嘴,「不是说要让我取吗?这个名字挺适合他的啊!」 听我这一串,只见闵弦缓缓侧目看向了我委屈巴巴的眼神,停滞片晌,纠结地抿了抿下唇,而后长叹了口气,没有反驳了。 而我见他这般妥协,心一喜,无比雀跃地抱住了他的胳膊,「哈哈哈哈??就这么定了!真好!」 兴奋地落下前话,顿了顿,脸上笑意丝毫不减,「??真好。」 覆述道,再度昂首看向眼前遨游的鱼群,耀眼的水色逐渐浸染瞳面,再度开口的嗓音掺着满意的感叹,「打造出这里??应该就是我这辈子最值得骄傲的事吧?」 「真的太好了。」 闻言,身边的男人没有回应,只是脸上的笑意逐渐化入了皮肉之下。闵弦沉默片刻,嗓音平淡地开口:「你这辈子连一半都没过完,就说这种话了?」 听他这么说,心里起了几分暖意,却还是唏嘘地咧咧嘴,我扬起一个释然的笑容,「??一半吗?」 长舒了一口气,瞳仁映着星辰般的微光,语音松散掺半,「能走到这一步,我已经很满足了。」 「以后会怎么样??还都说不定呢。」 侧目看着我说完,他仍是面无表情地沉默着,直到渡过良晌的静謐,才微微敛了眼,倾身而来拉过了我的手。 拉着我朝眼前的光源近了一步,又把我的左手和自己的掌心併在了一起,闵弦眼眸微垂,「你看??」 「我的生命线,是不是比你的还短?」 愣了下,我好笑地推了推他的手,「说什么呢??」 张口想吐槽他迷信,岂知手上的力道又紧了几分,而他的后话便接踵而至,「没有人能知道明天是如何,也永远无法预料死亡的来日。」 微微一怔,我迟疑地抬目看去,而那总是格外淡然,此刻却真挚一片的眉目便映入眼帘。 只见闵弦说罢,抬眼看向了我有些呆滞的脸蛋,唇边随之泛起一抹浅笑,「但我可以用一生来证明,只要有我活着的今天,你就能看见明天的太阳。」 抽出了神,只觉心脏狠狠地一抖,一股酸涩瞬间就窜上了鼻息,盯着他张了张口,「你??」 「所以??」 未料他的后话却还未道尽,只是又低眸看向了捧在掌心里的小手,目光停顿几许,最后勾唇一笑。 「夏昀,我们结婚吧。」 第四十章 绚如白昼(12) 闻言,我实实地愣了下,方才积在眼眶的泪水瞬间就收了回去。 整整呆了三秒,我不可置信地看着他眨了眨眼,还以为自己听错了,「??你说什么?」 见我这傻样儿似乎很是满意,只见闵弦低低一笑,随之又泰然啟唇:「我说,我们结婚吧。」 浑然傻住了,瞪着眼看他一脸的悠间从容,懵逼地张口欲言又止几许,「这、你??」 舌头像打了结,大脑也如卡机般杂讯一片,良久后重重咽了口唾沫,嗓音一拔,「??也太突然了吧!」 虽然很不想承认,但我预想了无数这男人求婚的模样,却压根儿就没想过??居然仅仅是这一句话!? 「突然?」 而见我如此反应,闵弦好笑地挑挑眉,接着低眸朝我左手瞥了眼,「不突然啊。」 「你连戒指都戴上了。」 「什么?」 又一个趔趄,马上顺着他的视线看向了自己的左手,又猛然抬到了眼前细看??而一抹耀眼的珠光,立刻就闪入了眼底。 再度懵了三秒,无比诧异地扬声:「??什么!?」 「你什么时候??」惊讶地瞪大双眼,瞳孔晃荡地盯着指间的鑽戒,又缓慢挪着视线看向了面前的男人。 而目光一定,见这货笑得一脸狡黠,僵滞的脑袋缓慢地兜了个圈,想起他方才托起我手的模样??突然意识到了什么,我难以置信地张口:「你??」 「我都还没答应??你居然就给我把戒指戴上了!?」 听我这话,他唇边的笑意稍稍减退,清俊的眉眼微微蹙起,语气裹着丝怀疑,「??答应?」 「难不成你想和我非法同居一辈子?」 「我??」 光是一句就被堵得无话可说,张着唇盯着他许久却怎么也吐不出词,我只好不知所措地低下了头,又缓缓看向了左手的戒指。 而瞧我这缓不上劲的样子,闵弦没有开口,只是在沉默中低下了双眸,而后一抿唇边的浅笑,伸手而来缓缓牵起了我的手。 指腹于手背轻轻摩挲,隐约蹭起了几分热意。 沉寂于两人之间漫长地延伸,直到一道轻浅的喟叹自头顶传来,才终打破了静謐,「??对不起。」 「让你等久了。」 一句话,泪水如潮汛,瞬间便淌入了眼眶。 鼻腔顿时酸胀了起来,后只觉得喉腔一阵哽咽,我红着眼看向了面前的他,而后故作不悦地抬手搥了下他的胸口,嗓音却是藏不住的颤慄。 「??是呀,我等久了!也快等怕了!」 见我皱着一张脸,妥贴地把五指握至掌心,闵弦浅浅一笑,「??怕什么?」 指头在他手里攥了攥,我憋屈地瘪瘪嘴,一颗晶莹的泪珠恰时于眼角滚落,「??怕、怕你不娶我啊!」 「怕你哪天突然就不爱我了,一转身就跑去娶别的女人了??怎么,不行吗!」 闻言,闵弦无奈地笑了笑,伸手而来抹去了我脸颊上的泪渍,眼底微光涌动,「不会的。」 「我这辈子会娶的女人就只有一个??」 「只有你。」 说着,宠溺地捧了捧面颊,眼眸因笑微弯,「除了你之外,我永远都不会结婚。」 听到这句后话,眼眶又驀地一湿,正想张口回应他什么,大脑却突然兜了个圈??接着猛地抬手拨去了他的指尖! 「你个骗子!」 被我这句弄得一懵,很是意外地眨了眨眼,「什么?」 鼻子红通一片,我俐落擦去了眼角的泪水,皱起眉就开始秋后算账,「什么只有我一个人??那那个赵颂雅是怎么回事?」 又愣了,闵弦眉心一皱,「??谁?」 瞧他一脸困惑的模样,几年前燃起的那把火又蹭蹭蹭地烧了起来,绷着牙关覆述一遍,「??赵、颂、雅。」 「??赵颂雅是谁?」 见这货依旧满脸纳闷地反问我,简直是不可置信,嗓音倏忽拔起,「??恆泰集团的千金!之前和你联姻的对象!赵颂雅!」 听我这怒火中烧的一串,貌似终于恍然大悟,只见闵弦眉头一松,接着缓慢地点了点头,「啊??」 「原来她叫赵颂雅。」 「??」 被他这反应给整糊涂了,我目瞪口呆地盯着他,良久后乾巴巴地张了张口:「??不、不是吧?」 「你跟人家联姻??结果连她的名字都没记起来?」 听我这么问,闵弦不以为意地挑了挑眉,「反正我又不会跟她结婚。」 「??蛤?」 瞧我一脸懵圈,笑意渐染清澈的瞳面,他答非所问地起声:「程海夏能为了你逃婚,我就做不到吗?」 又一怔,「什么?」 看着我眼里的茫然,闵弦勾了勾唇,语气是显见的轻松,「大不了就再回去美国,自己努力点开间小医院。」 「反正那时你也把我忘了,待在这里也没什么意义啊。」 静静听他说完,直到全然意会上他话里的意思,又看清他眼底毫无玩笑的澄澈??方才因吃醋升起的火气全灭了,反而转为一阵难以置信的心疼。 皱了皱眉,嗓音渐软,「笨蛋啊你??」 「如果当初我没和你结婚,没想起以前的事??你难道真要一辈子单身啊?」 「不单身就一定幸福吗?」无所谓地撇了撇唇角,接着调侃一笑,「你看爸爸不就知道了,他就是反面教材啊?」 「噗??!」 被他这话惹得不禁笑了出来,我讶异地睁圆了眼,「??你居然这样说你爸?」 「要是被他听到了,小心他气得吐血打你!」 「他才不会呢。」淡淡回道,闵弦长叹了声,眼眸却略带笑意,「??其实他一直都知道吧。」 「小时候私自定下我和你的娃娃亲,到后来又突然带我和淮一出国,和国内断了联系??仓促退了这纸婚约。」说到这里,无奈地咧了咧口,「他一直都觉得亏欠我太多,只是从来不会说出口而已。」 静静听他说着,缓了许久,我有些惭愧地垂下了头,「对不起,当初反悔的人,还有我??」 瞧我歉疚的神情,闵弦释然地笑笑,抬手而来捏了捏我的脸,又牵起了我的手,「所以,你也会补偿我的。」 视线微低,看向了指间的戒指,「用你的一辈子,不是吗?」 听他这么说,我同样低下双眸,将目光定在了左手无名指上的光泽??好笑地撇了撇嘴,又抬眼看向了他。佯装生气地瞪了他一眼,却还是忍不住唇角的笑意,「您还真是斤斤计较,有仇必报啊?」 见他笑而不语,我又故作委屈地抿了抿唇,小声地嘀咕起来,「??今天还整天女朋友女朋友的叫,害我闷了一天。」 「结果现在就这么给我戴了戒指,把我给套牢了。」特地伸手在他眼前摆了摆,又一撅嘴,「还真是把我吃得死死的!」 「以后就不能叫女朋友了,所以得多叫几次啊?」 一笑,「嗯?老婆?」 这称呼一入耳,脸颊瞬间就蹭蹭蹭地红了起来,而面前的男人见此,连让我害羞的时间都不给,立马又狡黠一笑,「这个称呼行吗,老婆?」 「比女朋友好听多了,是不是?」 「老婆?」 全然愣了,小脸一阵烫红,支支吾吾地,「你??」 「所以老婆,你到底愿不愿意?」 被他前一串给叫懵了,有些傻,「??愿意什么?」 似乎有些无言,闵弦轻叹口气,却还是耐心地回答:「你愿不愿意嫁给我?」 「我??」 逐渐抽出了神,看着眼前映着光的面容,和那双澄如水色的瞳仁,心里泛起了几折波澜,下意识地朝他又近了一步,而后抬手攀上了他的衣襟,稍稍昂首?? 闭着眼在他唇上落下一吻,双颊盈着緋红,却还是执拗地仰头盯着他,而后义正严词地开口:「我愿意!」 「你再问我几千几百万遍我都愿意!」 低眸盯着我片晌,他暖暖笑了,眉目柔和一片,「??我可不想再拐那么多弯了。」 话落,只觉谁的掌心隔着衣料传入了后背肌肤,而后毫不客气地把我朝前一带??待眼前的眉目又朝自己近了几分,双唇又是片熟悉的温柔压了下来。 「??夏昀。」 被他唤了名,我缓缓睁开了眸,直视着眼前的脸容,轻轻应了声,「??嗯?」 闵弦没有即刻回答,只是笑盯着我,接着缓缓地将我拥入了怀里。 胸口发着烫意,是踏实的温存。而他眼眸带笑,嗓音温润入耳—— 「我爱你。」 听到这句,我讶异地愣了下,可不过片刻立刻就笑瞇了眼。抬手覆上了那宽阔的后背,接着忍不住又往他怀里蹭了蹭,「??我也是。」 「我也爱你。」 ——本章完。 // 爱恨已然返巢落幕,黑夜也终绚如白昼? 明天开始就是终章了!分成上中下回喔!?(?`?′?)??? 终章 白首一生(上) 「这是第几件了啊??」 正仔细给我调着后头的缎带,耳际却传入这道气若游丝的问话,女人温柔地笑了笑,「快结束了穆小姐,后头只剩十三件了。」 愣了下,简直不可置信,嗓子一拔,「??什么!?」 「还有十三件!?」 「哎,你就忍忍唄!」听到我这如遭雷击的吶喊,外头的黎安娜嘖嘖两声,「现在辛苦点仔细挑出一件最美的,到时候才能震撼全场啊!」 闻言,我欲哭无泪地朝外头咬了咬牙,却还是顺着设计师的示意转过了身,「说得简单??要不你来体验看看一天试穿几十件婚纱的感受!?」 「说什么呢,我都已经结婚了,试穿什么婚纱啊!」 漫不经心地笑道,黎安娜抬手喝了口茶,又朝这头的设计师喊话,「bella,可千万别让她漏掉任何一件啊?」 温婉地抿唇一笑,bella替我拉上了后背的拉鍊,又朝布帘外开口:「我知道了,黎小姐。」 瞧这俩你一言我一语就迅速包下了等会儿的两小时,我生无可恋地吐了口气,不悦地小声嘀咕:「怎么男人就不用这样试西装啊??一点都不公平。」 扭头看向了身后的小桌,见放在那的手机一直暗着萤幕,我委屈地瘪了瘪嘴,「我换婚纱换得快散架了??这货居然到现在都还没来。」 「——喂?老公?」 正暗自发着小闷气,外头却又扬起某个女人带笑的软音,将我的哀怨衬托得毫发毕现,「喔,我还在陪夏昀试婚纱呀。」 静静听对头说完,眉目松了松,「??嗯?晚餐想吃什么?」 把手里的茶杯放到桌面,瞳孔思索般地转了圈,黎安娜灿漫一笑,「??中式料理怎么样!有一家我之前一直好想吃的!」 语毕,渡过几秒的沉寂,又甜滋滋地笑弯了眼,「行,那晚点见。」 「嘻嘻嘻??」稍稍凑近了萤幕,啵的一声,「爱你呀!」 隔着层白帘听到这儿,只觉全身上下都起了片鸡皮疙瘩,缓慢地咽了口唾沫,我很是嫌弃地朝外头扫了眼,「还结婚呢??我看你俩根本是热恋中吧!」 「哈哈哈哈哈??」 不以为意地失笑几声,黎安娜甜笑应道:「你丫头怎么说话的呢??谁说结婚后不能热恋呀?你和你男人不就是先例吗!」 无奈地摇了摇头,又侧过身给bella整起了裙摆,我长长一叹,「算了吧,我俩现在可比不上你和韩澈。」 「自从闵弦下了实习期,简直是忙疯了好吗?」 「每天都睡了他才回,隔天起床人又不见了。」委屈地瘪了瘪嘴,嗓音渐低,「看看今天试了快一整天的婚纱,也没见到他的影??」 闻我这沮丧显见的语调,黎安娜在外头叹了口气,接着安慰般地啟唇:「哎呀,你就别丧了。」 「不是都说能者多劳吗?比别人有能力自然会做多点事,更忙也是理所应当的嘛。」 「更何况,你们医院的人不是都说你老公是良傅的脸面吗?被那么多人崇拜着,怎么可能会间下来呀,而且??」 被黎安娜如此开导着,我突觉有理地点了点头,怎料她才说到一半,后话就骤然止在了嘴里,接着拔高嗓音喊了声,「??欸!?」 「你来啦!」 落下这话,大喇喇地笑了几声,似乎转向我的方位打趣啟唇:「你来得正好,夏昀正想你了呢!」 外头的小动静流入耳际,我愣了下,而后立刻惊喜地睁大了双眼,「怎么了?闵弦来啦!?」 而似乎是听到我的声音,外头的男人疑惑地顿了下,回头简单扫视了圈,却没寻见影子又扭过头,「??她人呢?」 瞧他这模样,黎安娜哈哈一笑,稍微昂首清了清嗓,接着抬手装模作样地轻拍两下,「咳咳??」 「bella,芝麻开门!」 话音一落,随着面前的布帘「唰」的一声倏地朝左右两侧掀了去,强烈的白光立刻便汹涌地淌入眼眸,瞳孔更是下意识瑟缩了几下。 自周身发散的莹白浮尘,捻着婚纱店自带的香甜气息,在剎那的静謐中缓慢飘起,又逐渐朝四面八方悠悠扩展。 为适应光源缓了几秒,再度睁开双眼后,我捧着鲜花抬眼看向了面前的男人,不忘扬起了一个雀跃的笑容。 「??怎么样?」 害羞地顿了下,语气起了几分娇意,「好看吗?」 语毕,本以为会听到个心花开的正面评价,不想渡过数秒的沉默,空气中仍是一片寂静。 淡漠的目光顿在我身上良久,一张清俊的面皮毫无波澜??这货竟然就只是直直地盯着我,连个反应也没有? 有点懵了,而一旁恭敬站着的女人瞧此,很是察言观色地扬起一抹职业笑容,极其自然地笑了笑,「穆小姐现在穿的这件婚纱以鏤空的视觉感为主调,上身以桃心领搭配手工缝製的珠饰,后背採用了爱心鏤空设计,再以復古感的雷丝薄纱加以妆点。」 「下身则为鱼尾裙的剪裁风格,在透肤蕾丝的基调上搭配亮片镶饰的花朵图腾,除了能凸显女性古典温雅的气质,也能使整体透出若隐若现的奢华性感,在视觉上產生更大的吸引力。」 介绍完前头一串,又不忘笑盈盈地补充:「这种鱼尾款式的婚纱可是很挑人的呢,很多太太都想尝试,却都因为不适合只好作罢。」 语落,女人又朝我看了过来,朝气一笑,「但穆小姐的身材好,所以驾驭得特别好,就像是量身定做的一样呢。」 听bella这么称讚,我有些不好意思地低低一笑,接着又抬眼看向了前头的男人。 谁知,这货却还是呆呆地盯着我,连个词都省了。 瞧他这怔神模样,从早到晚忍着的不耐烦终于浮上心海。绷紧了牙关,我努力保持优雅地深呼了口气,接着歪了歪头,「咳??」 「闵弦??」乾乾一笑,眼底瀲灧着威胁的光影,「你说??好看吗?」 被我这么一叫,这傢伙貌似终于抽出了神,僵滞的眼眸一动,「??嗯?」 睫毛上下颤了颤,只见闵弦呆愣地眨眨眼,迎上了我的目光??顿了下,面色隐约一变,立马装作自然地清了清嗓,正经起声:「嗯,好看。」 听他如此回应,目光一瞥这货故作镇定的模样,心里忽觉一阵好笑。脑子起了打趣的念头,憋着窜上唇角的笑意,我微微歪头,「??真的那么好看?」 「嗯。」点了点头,不假思索地,「很好看。」 瞳面笑意呼晃,眼眸转了转,我又起声:「那??结婚那天我穿这件,可以吧?」 「嗯。」 没有分秒的踌躇,这男人又立刻点了点头,「可以。」 瞧他这小样儿,终于忍不住了,转瞬笑弯了眸子,「噗,哈哈哈哈哈??」 「闵弦,你害羞的样子真的太太太——太可爱了!」 // 论这男人此刻的心理状态,请见——千珠婚后彩蛋(下)(憋笑) 终章 白首一生(中) 此话一落,只见这货似乎浑身震了下,而耳尖在下瞬便染起了显见的潮红。抬眸瞥了我一眼又迅速挪开目光,闵弦轻咳几声,又朝我身旁设计师开口。 「就这件,改成她的尺寸,再配一件薄外套。」语落,细细地看了我几眼,思索片刻,「嗯??就这样吧。」 「好的,没问题。」 「还比不上呢??」在一旁托腮看着戏,黎安娜无奈地嘖嘖两声,小脸嫌弃一片,「我简直就要瞎了好吗!?」 不待我应答,放下了手里的茶杯,便俐落地站了起来,「再待下去可就太没眼力见了??就不打扰你们新婚夫妻你儂我儂了,我先走啦!」 「知道了,你就赶紧去找你老公吃饭吧!」 嘻嘻两声,这小妮子朝气地和我挥了挥手,就迫不及待地拎起手机打起电话,转身便下了楼。 待这丫头风风火火的身影消失于眼前,我无奈地笑了笑,才缓慢挪过视线看回了面前的男人??不想闵弦也正盯着我瞧,俩人恰好就四目相对上了。 和他沉默地对视着,瞧他一动不动,我好笑地歪歪头,半开玩笑地起声:「我说你啊??决定得那么快,你怎么知道我穿下一件会不会更好看?」 闻言,这男人耳根子又一红,目光偏去没有看我,只是抿了抿下唇,「??没办法。」 「你穿什么都好看。」 顿了下,立马又笑欢了,「哈哈哈哈哈??」 「我就最喜欢你这点??」抬手擦了擦眼角因笑而生的泪花,又满意地看向他。 「诚实!」 ? 「——叩叩。」 渡过整天的忙碌回到家中,此刻坐于化妆桌前梳着头发,就听见外头传来的敲门声。 「进来吧。」 「太太,您的公寓和尹女士的住所今日都整理好了,行李也都带来这里了。」 闻言,我放下了手里的梳子,侧目而去朝林姨感激一笑,「谢谢你林姨,还真是麻烦你了。」 「太太别客气,这是我应该做的。」温婉应道,妇人笑着搓了搓手,「最近因为婚事您和先生都那么忙,能帮到您真是太好了。」 「这个家有你在,我是真放心了。」莞尔一笑,我又啟唇:「几天后你就要回旧家过节了吧?到时和我说一声,我再让人送你。」 「??啊?」愣了下,林姨匆匆抬手挥了挥,「没事的太太,不用那么麻烦的??」 「哎呦,林姨你就别跟我客气了。」打断了她的话,「这个家要是没有你,我现在还不一定能安心坐在这儿呢。」 「你之前不是说过吗?旧家那头交通不太方便。」盘起手,我故作严肃地皱了皱眉,「要是让你一个人回去我可是会担心的,这样才是我的麻烦呢。」 见我这模样,只见妇人微微一愣,随之便笑弯了眼,没有再做託辞,「??那我就谢谢太太您了。」 朝她满意地点了点头,林姨却像是又想到了什么,朝我递来自方才就拿在手里的信封,「对了太太,这里有一封您的信,是从公寓那头带过来的。」 看了眼她手里的信封袋,有些茫然地伸手接过,「??我的信?」 见我这疑惑的模样,妇女没有多言,只是温柔一笑又轻轻頷首,「那太太您好好休息,我就先下楼了。」 朝林姨点了点头,见她转身关上了门后,视线又再度回到了手里的信封。 目光于封袋上的地址栏位停顿良久,我狐疑地皱起眉,低声囁嚅:「我记得联络地址都改成这儿了啊??」 可纵使心里再多的疑惑,却也没想多,微微低眸拉开小柜拿出拆信刀,我便沿着封缘小心翼翼割开了纸页。 拿出里头仅有的一张明信片,又凑近眼前仔细看了看。是张枫叶洒落建筑的秋日风景照,和一般的明信片并无二致。 漫不经心地挑挑眉,指头轻捻又翻至背面??一列娟秀又熟悉的字跡便映入眼帘。 「一切平安,新婚快乐。」 愣了下,原先松散一片的眸光,在顷刻间迅速地聚焦凝结。 没有分秒的踌躇,反射性地抽起桌面上的信封袋,视线又匆匆扫过上头的英文地址?? 瞳面一阵晃荡,不自禁地张了唇。 “pennsylvania……” 心脏震了下,看着手里的明信片呆了好久,直到彻底意识到什么,才抬手缓缓摀住隐约发颤的双唇。 庆幸的喜悦在剎那充盈了胸肺,面色却反应不上地一时僵涩,仅有笑意洗尽了眼瞳。 「看其他男人寄来的信笑成这样??」 连门被打开的脆响都没有注意到,回过神的剎那,后颈就已然埋上了一阵热腾。 自后轻轻一揽我的脖子,闵弦低眸朝我的肩窝蹭了蹭,低沉的嗓音掺着几分傲气,「??把我这个未婚夫放哪了?」 听他自后传来的声音,我好笑地咧咧口,把信封放回了桌面,又抬手揉了揉他的头发。 「怎么?」 笑弯了眸子,朝他的胸前仰了去,鼻息便迅速沾起那自带的清香,「怕我又跑啦?」 沉吟了声,他挑挑眉,「你敢?」 嘻嘻一笑,「不敢不敢??」 收回给他顺毛的手,我装模作样地长叹一声,「我要是跑了,还不得被您给打断腿了,到时候您还得再把我的腿给接回去,该折腾您了。」 听我这一串,后头的男人似乎愣了下,却很快就反应上来,颇为好笑地啟唇,「??接回去?」 戳了下我的后脑勺,语气风凉,「那么没效率的事我可不做。」 被他这么戳得一懵,我立刻扭过头去看向了他,谁知这男人却面不改色,只是由上而下淡然地扫了我一眼,接着又往我的脑门不客气一戳,「更何况,接回去你不得继续往外浪了?」 「乾脆冰医院冷冻库算了。」 「省时省力,还绝后患。」 「??」嘴角一抽。 好气喔??怎么嘴皮子这关,就是永远赢不了这男人呢? 瞧他歪着头盯着我,清冷的面皮挑着抹得意的笑??上下牙逐渐咬在了一块儿,我一鼓作气地站起身,又抬手迅速揽住了他的后颈。 视线缓缓扫过这货带笑的眉眼,垫起脚尖作势堵住他嘴前,不忘没好气地补上了一句:「闭嘴吧你!」 对我这找茬的态度很是不以为意,闵弦轻轻一笑,后微微低头,目光停在了眼前的唇上。 一顿,眼睫颤了颤,笑意在沉默中逐渐溶尽,澄澈的眸色竟依稀多了分混浊。 「??闭嘴?」 喉结微动,五指箍上腰际,嗓音捻着一丝朦胧的迷离,「这样怎么亲?」 「你??」 此等污话一入耳,我震惊地瞪大了眼,可才吐出一音,嘴巴就被某人给堵了。 「??」 流氓! // 床上打架部分省略五千字(???) 终章 白首一生(下)(正文完) 「各位观眾朋友们大家好,我现在位于d市新落成的海滨主题商场——『遨游之心』的顶楼会场,也就是cl集团与夏日集团的世纪联姻现场!」 「论近期地產界最沸沸扬扬的议题,绝对不可不提cl集团于d市经过三年工期,终于在今年建成的商业综合体。此『遨游之心』不仅创下纪录,成为全亚洲规模最大的商场,在开幕后两个月内更是达到d市百分之八十五的人口前来,堪成地產界近年来最成功的商业综合体企划。」 「而不想身为『遨游之心』的主人翁cl集团,除了在业界连连拔得头筹,近期又向大眾公布了一大喜事。」 「曾结为连理的cl集团长子闵弦以及夏日集团千金穆夏昀,于三年前遭匿名爆出为『契约婚姻』的消息。俩人为此在第一时间便快速理清关係,更对外宣布虚假婚姻的事实。当时除了轰动全国,更一时间出现不少所谓『现实版总裁狗血剧』、『先婚后爱be小说』等网民揶揄。」 「但俩人证实离婚后,却经常遭人爆料来往密切——穆夏昀除了并未卸下cl营销副总的职位外,甚至在闵弦因工程事故受伤入院后,天天进出医院细心照料,男方更是在醒来当日,公开表态俩人自夫妻退为恋人的事实。却不想在短短几个月后,穆夏昀便因坠楼事件杳无音讯,俩人之间的感情也再无浮上水面。」 「令人想不到的是,闵弦与穆夏昀于今年九月传出了男方求婚成功的消息,虽当时都并未被证实,但到了十月初,cl与夏日集团却同时于业界拋下了颗重磅炸弹,公开声明闵弦与穆夏昀将于十月底举行婚礼,并表露俩人已完成结婚手续。」 「据传,俩人原先想于美国纽约进行婚礼,但顾及女方身体因素不能过于奔波操劳,最终选择于『遨游之心」的顶楼宴会场地举行。此地点除了别具俩人之间的感情意义,更是独一无二又不失奢华,令许多网友纷纷称羡。」 「而此等破镜重圆、先婚后爱的世纪场面,也令大批民眾不禁直呼『怎么感觉被原地塞了把狗粮?』、『把人生活成了一齣偶像剧。』、『我错了,这俩是he啊。』、『真?现实版总裁狗血剧。』、『在场的各位记住了,旧爱最美啊!』、『晕,我也想先婚后爱了??』、『我的旧爱呢?啊,我没有旧爱。』、『从今天起我就是这俩爱情的护旗手,谁也别想跟我抢狗粮!』掀起了一阵『还是旧爱最美』以及『先婚后爱yyds』的热潮,并在短时间内迅速提升了cl地產、良傅医药以及夏日集团的股价。」 「今日,便是俩人迈向幸福的终点站,如同喜帖上所写的『正因那些失去与错过,才让我得以鼓起勇气,不再错过你。』这对甜蜜的新人因曾经的分离更加坚定了对彼此的感情,也更珍惜对方的存在,诚挚决议携手共度馀生。而在闵弦和穆夏昀身上,我们也可以看见所谓有情人终成眷??」 「——这稿子谁写的,也太多废话了吧?」 无语地瞥了眼一旁的记者,方收回视线,却像是又突然想到了什么。俏皮地嘻嘻一笑,伸手拽了拽某人的胳膊,「哎??你说如果报了我俩,那讲稿会是什么呀?」 好笑地咧了咧唇,接着故作思考地歪歪头,「风流成性紈絝公子??和地下乐团顶级主唱?」 「差点be的he?」 「甜宠?巨甜?」 「不甜不要钱?」 正静静地目视前方,可听到后头这连珠炮的提问,嘴角一抽,耐心地把这毛毛躁躁的小手握入掌心。 「别闹,要开始了。」 语落之际,还满是骚动的宴会厅突然暗了下来,而随着台前司仪的语音而起,一阵典雅的琴声,便与红毯尾端大门开啟的脆响,繚绕于整个宴会厅。 静待三秒,男人缓步踏上了红毯。 身躯挺秀、步伐泰然,一袭深色西装搭配着胸前一束白花,引得原先自然散发的清冷气场,多了几分典雅柔和之感。 待眾人视线随他来至会场的最前端,不一会儿,墙角的镁光灯又忽地聚焦于大门口处。 只见女人身着一袭拖地白纱,铺着精緻妆容的脸蛋扬着落落大方的笑意,欲朝前迈步的前一刻,抬手挽住了身旁穿着西服的男子。 看着俩人缓步走向大厅前端,黎安娜疑惑地歪了歪头,低声嘟嚷:「是说??为什么是海夏牵着夏昀进场啊?」 听她这道问话,坐在旁边的安雪儿嘖嘖两声,嫌弃地扫了她一眼,「哎,你笨啊??没听过长兄为父吗?」 「这样程海夏不就是公开表明自己是她哥的意思了?」 边说边听着某处传来的讶异声响,视线刻意地朝后桌瞥了眼,上挑的眼尾瞇了瞇,「省得一些人呀??每天吃饱没事干,天天管人家务事。」 听完,圆滚滚的眼睛瞪了瞪,「??欸?居然是这样吗?」 没理会黎安娜的讶异,安雪儿又看向了红毯前端,唏嘘地轻轻叹息,「用这招免后患,看来这么久的感情,他也是放下??」 「——咳咳咳咳咳!」 两个女人坐在这儿聊着,未料前桌却突然响起一串惊惧的咳嗽声。 目光投去,只见某人匆匆一看四周投来的视线,迅速擦去嘴边的琼液又看向身边的女人,耳根子羞红一片,嗓音不自觉地拔高,「你说什么呢!?」 瞧闵淮一这诧异的模样,愣了片晌,桥本佑月委屈地瘪了瘪嘴,「我说什么了你吓成这样??」 「我就是看夏昀今天太漂亮了,也想结婚了嘛。」 「怎么?你不娶我吗?」 可怜巴巴地眨着眼,小嘴努了努,「不爱我了吗?」 「嫌弃我了吗?」 「我??」看着面前的琉璃大眼,一阵吞吞吐吐,耳尖潮红更甚,「不是??」 「你、你要嫁给我吗?」 大力点了点头,无比肯定地,「当然了!」 「我要嫁给你啊!」 目睹着前桌的求婚进行式,又扫了眼闵淮一陷入呆滞的面色,沉默几许噗呲一声,安雪儿忍不住笑了出来,「哈哈哈哈哈??」 「看来这家人的喜酒,又能再喝一次啦!」 ?? 这头的俩人站定,程海夏朝面前人瞥了眼,又侧目看了看身侧的我。没有说话,只是低眸一笑,缓缓抽出了我的胳膊,又把我的掌心放到了闵弦的手上。 「祝你们幸福这种话,我应该没必要说吧?」 听他这句,低眸看了眼那白莹莹的手背,闵弦在沉默中浅浅笑了,而后抬眼,「嗯。」 「确实。」 闻言,程海夏嫌弃地扫了他一眼,再度啟唇时语气多了分正经,「喂,你要是对她不好,我马上就会从英国回来的。」 「记住了?」 似乎对他的警告不以为意,闵弦漫不经心地笑了笑,接着淡然应道:「那你大概是不用回来了。」 听他俩这你一言我一语的,忍不住又笑了出来,「喂??你俩够了啊。」 万般没好气地又瞟了眼面前的男人,终究是无奈地轻叹口气,抬脚绕过了我俩,程海夏便走至台下了。 典雅的婚礼乐章繚绕于耳,俩人站于红毯的尽处,相视而望。 也许都知此刻的幸福来之不易,竟谁都没了言语,只是沉默地看着对方,眼底是愈发积累的笑意。 直到一旁的司仪再度念起稿子,我与他才像被唤回了神,只见闵弦再度笑了笑,抬手轻轻抚上了我的脸颊。 指尖的温暖如目光里的深情,引得胸腔口如大海一般,瞬间便掀起波澜壮阔的情感。 勾着唇,低嗓裹笑,「我终于等到这天了??」 听他这么说,不禁又笑了出来,小脸喜滋滋的,「噗??什么叫终于等到呀?」 「我俩这可是二婚呢!」 「那又不一样。」他回道,眼底笑得暖烘烘的,「以前那次,只有我爱着你。」 「现在这次,你也爱着我了。」 弯了弯唇,我抬手握住了他的掌心,眼眸闪着坚定的光,「不只现在,我以后也会一直一直爱着你!」 瞧我这模样,这男人满意地笑了笑,宠溺的目光温润一片,「小时候我们拉过鉤,你説你会一直记得我,等我回来。」 「我们会一直在一起,一起长大、一起变老??」 「现在??」顿了顿,勾动唇角,「这个承诺,该兑现了吧?」 「??嗯。」努力咽下喉腔的一股酸涩,我含泪点了点头,「我愿意。」 「我愿意,从今以后的每一天都跟你在一起。」 瞳面载着水华,唇边泛起浅笑,「一起长大、一起变老??」 「等到我们老到头发全白了,走都走不动的那天,我还要逼着你给我煮饭、给我吹头、给我揉腿,给我讲睡前故事。」 落下这串,见闵弦笑而不语,我稍稍抬起下巴,眨着眼盯着他,「如何?你愿意吗?」 「愿意啊??」 笑着应道,抬手轻轻一撩我的颊旁碎发,淌着流光的眼眸低垂了几分,「煮饭、吹头、揉腿是没问题,只是讲睡前故事这一项??会不会太幼稚点了?」 「老婆?」 还静静听着他前头一串,可后头这称呼一灌入耳膜,只觉心脏咚的一声,耳根子立刻就烧了起来。 明明都听过几次了,可此刻听他如此自然又亲暱地道出这话,我竟马上就羞红了脸。 「老婆,你脸红了呢。」 低低一笑,侧目瞥了眼后头的司仪,这货又歪歪头。 「老婆,我们好像该进行下一步了。」 见我不动,又不依不饶地,「老婆,爸妈们可都看着呢,快点啊?」 抽出了神,仔细一瞧这男人狡黠藏笑的面色,我害臊咬了咬下唇,耐着想在原地跺脚的羞赧,在心头愤愤腹诽?? 这货绝对是故意的! 一口一个老婆喊得我就像受惊的兔子,紧张得不知所措,只能红着脸瓜子盯着他。 「老婆??」 咬咬牙,简直是要耐不住了,「你够了啊!快闭嘴??」 见我这羞红脸的小样儿,闵弦又忍不住一阵低笑,接着得意地一把搂过了我的腰。 视线微低,眸光清澈,「闭嘴吗??」 「你知道怎么让我闭嘴的啊,老婆?」 听他这么说,我无奈地抿了抿嘴角,纵然一脑子的害羞,却还是缓缓地踮起了脚尖,又闭上了双眼?? 吻上了他的唇。 本是轻微的一触,可腰际箍着的掌心却又缓缓一紧,整个人便又朝他忽地凑近了几分??随着唇上加重了辗转的力度,我终是不自觉地抬起了手,回抱住他的腰间。 原本应该像神圣仪式般的吻,如今竟成了被迫让他闭嘴的举措??这男人,才真是幼稚的那一个吧? 一场所谓人人称羡又奢华不凡的婚礼,就在我俩这一点都不严肃的嬉闹下结束了。 就像所有的故事都会有结局,无论华丽且盛大、简单而幸福??却不一定所有的结局都是完美的。 而我们的故事,一定是个啼笑皆非,却又充满温馨甜蜜的浪漫狗血剧吧? 可是生活?? 不正是该如此吗? ? 一个月后。 「老婆,我们来拉鉤吧?」 听到耳际传来的这句,我扭过头,盯着他有点懵,「为什么要拉鉤?」 「你先拉了我再告诉你。」 「??好吧。」 瞧我伸手,他像是计谋得逞地勾了勾唇,接着开口:「拉鉤上吊,一百年不许变??」 「从今以后你再也不许罚我分房睡了,谁骗人谁是小狗。」 低着眸说完这串,不顾我呆愣的神色,迅速就勾着我的小指摁上了大拇指,「盖章,成交。」 一愣,接着咬了咬牙,「你??」 「闵弦!你这是赖皮!」 「你不能反悔啊,反悔就是小狗了。」 简直无语,一拔嗓音,「那你是癩皮狗!」 「好吧,我就是。」满脸的不以为意,反倒还轻轻笑了笑,「我就是只会对你耍赖撒娇的癩皮狗,所以??」 低了低眸,笑意满载的目光,缓缓落在了相扣的指尖,「以后,就永远这样牵着我吧。」 「我最心爱的??」 勾勾唇,又凑近了面前的小嘴。 「老婆。」 ——《凉心夏絮》正文完。 // 呜呜呜我终于把这本给肝完了(暴风哭泣) 关于这本数不尽的酸甜苦辣我想留在后记慢慢说,这里就先谢谢大家连载长路上的温暖陪伴,真的很开心可以认识你们!! 也希望看到这里的每个你可以在留言区探个头让我认识认识!无论是一颗珍珠或是一句喜欢对我而言都是无比重要的养分,我也都会认真回覆的! 后记过几天会放上,至于番外以及系列作的所有消息,都会在ig:sixi4c_提前出现,欢迎大家来追踪?? 以上!谢谢大家看到这里(肆夕牌花式举心) 【千珠彩蛋】番外Ⅰ:夫妻相性五十题(上) 【时间线:小俩口二婚后——】 1、请问你的名字是? 「闵弦。」 「穆夏昀。」 2、年龄是? 「三十一。」 「二十八。」 3、性别是? 沉默一瞬,皱眉,「这有问的必要吗?」 赶紧拉住他,低声:「哎,你就配合人家一下嘛!没差多少时间啊??」 「是谁刚刚一直喊饿的?」 一脸抱歉的夕:「??对不起闵哥,下一题。」 4、星座是? 闵弦:「摩羯。」 夏昀:「狮子。」 5、请问你的性格是怎样的? 「挺好。」 嗤之以鼻,「挺、挺好?」 看了眼身旁的女人,挑眉,「有意见?」 咳了声,转移目光,瘪了瘪嘴,「不过我要讲哪个性格啊??」 「她就是笨。」 6、对方的性格呢? 「笨又好强。」后话微顿,面无表情,「记性差。」 嘴角一抽,没好气地扫了他一眼,沉默片刻,「像猫。」 一愣,扭头,「??猫?」 「平常冷着脸高高在上,做错事了就知道蹭人了,跟隻小奶猫似的。」 闵弦:「??」 7、两个人是什么时候相遇的?在哪里? 「我八岁她五岁时,在餐厅里。」 语落,稍稍侧目,「她肯定忘了。」 呵呵一笑,「??这题我就先pass啦。」 8、对对方的第一印象是? 「很吵,笑得也讨厌。」 愣了下,咬咬牙又抬眼看向他,「那你还不是喜欢了!」 闵弦:「??」 得意地哼哼两声,又思索般地瘪了瘪嘴,沉默片晌,「??他吗?」 「最一开始的印象是在医院的时候吧??」歪头想了想,而后真挚地瞪大双眼,「简直吓人了,只差没拿把刀了好吗!」 还是闵弦:「??」 9、喜欢对方的哪一点呢? 笑了开来,握住身旁男人的手,语气肯定,「他让我很安心,让我有依靠的感觉。」 说罢,侧目看向了他,「你呢?你最喜欢我哪一点?」 眉目低了低,沉寂良久,「??我不知道。」 「喜欢你的时间太长,已经成为生活中的一部分了。」 「??比起说最喜欢哪一点,应该说你的哪一点我都很喜欢。」 夕:「??」 (戴上墨镜)「好了,下一题吧。」 10、讨厌对方哪一点? 「太好强,有时不顾安危就行事。」 傻了三秒,瞠目结舌地,「??你不是说我的哪一点都喜欢吗?」 「那就代表这一点你更应该改,因为超出了我的容忍范围。」 「??」 呲了呲嘴,拔高嗓音,「看到了吗!我最讨厌他这样堵得我无话可说!」 11、你觉得自己与对方相性好吗? 「好。」 「我觉得??」 打断她,「不好也得好。」 「??」 12、你怎么称呼对方? 闵弦:「老婆。」 夏昀:「老公!」 13、你希望被对方怎样称呼呢? 闵弦:「老公。」 夏昀:「老婆!」 14、如果以动物比喻的话,你觉得对方是? 「一开始是布偶猫。」沉默片刻,「后来像浣熊。」 「??浣、浣熊?」 皱起眉,嗓子一拔,「你这隻波斯猫!」 15、如果要送礼物给对方,你会选择? 「按摩椅,她最近常喊腰疼。」 「我!」一脸得意地闪着星星眼,「我把我送给你!」 面无表情,「你已经送过很多次了。」 「??」 16、自己想要什么礼物呢? 「她。」 「??不是说送过很多次吗?」 「再多几次也行。」 17、对对方有哪里不满吗?一般是怎样的事情? 「现在没什么不满的??」 眼珠子在思忖间转了转,最后委屈地一瘪嘴,「真要说的话是最一开始吧,他对我可兇的!」 闵弦:「??」 斜目瞥了眼,语调有些冷,「还不是你不听话。」 闷闷地哼了声,朝他撒娇似地眨巴双眼,接着撅了撅嘴,「那你对我有什么不满吗?」 冷冷盯着她,片晌后抬起了手,毫不留情地朝那额头一戳。 「不听话。」 「唔??」 18、你的毛病是? 「没有。」 一傻,圆瞳微瞪,「??没有!?」 闻言斜目睨去,「我有吗?」 19、对方做的什么事情(包括毛病)会让您不快? 「她以前喜欢喷香水,我不太喜欢。」 语毕,看了身边的女人一眼,停顿片晌,「现在这样好闻多了。」 听他这么说,好笑地扫了他几眼,而后也开始了思考起来,「他吗??」 后话微顿,浅笑着轻叹口气,「太看重我了,所以常常一个人承担事情的后果吧。」 20、你做的什么事(包括毛病)会让对方不快? 「他不喜欢我去夜店,但以前我总不听他的话。」说着看向他,面露些许惭愧,「以前让你担心了??对不起呀。」 听她这么说,男人轻勾唇角,眼里多了几分柔和,「??知道反省了?」 一笑,「真乖。」 21、两人初次约会是在哪里? 思索片刻,抬眼啟唇:「餐厅的后花园。」 「嗯?」疑惑地看向他,「什么时候?」 「我八岁的时候。」 目瞪口呆,「??你怎么什么都记得啊?」 22、那时两人间的气氛怎么样? 「不太好。」 又开口提问:「怎么不太好?」 「你太吵了。」 23、那时进展到何种地步了? 「她逼我听她唱歌。」 满脸尷尬,「??你的记忆力能不能消停些?」 24、经常去的约会地点是? 「家里。」想了想,又起声:「正确来说,应该是床??」 「家里!」打断了他,脸红,「对!家里!」 25、你会为对方的生日做什么样的准备? 「生日礼物吗?」 撇了撇嘴,缓慢扭头看向了身侧人,接着傻气一笑,「我好像都是直接和你说想要什么的??」 点了点头,似乎很是满意,「这样省时。」 「那你想要什么呀,生日礼物的话?」 听她问起,不假思索地,「我没什么想要的。」 「就说说看嘛,只有我能给你的那种!」 目光定于眼前雀跃又好奇的小脸,似乎想到了什么,眉一挑,「??只有你可以给我?」 「是啊。」低眸看了看桌上的卷纸,似懂非懂地歪歪头,「这题目不就是这意思吗?」 又上下扫了她几眼,几抹笑意涌入眼底,而后薄唇轻啟:「那??」 「给我生个孩子吧,老婆。」 闻言一个傻愣,双瞳上下震盪,最后红着脸猛然凑近了他,「你、你??」 「你说什么呢!!!」 夕:「:d,下一题。」 26、最常对对方说的话是? 闵弦:(陷入沉思) 夏昀:(同样深思) 数秒后,俩人不约而同地,「忘了。」 夏昀:「哈哈哈哈??我俩平常都很忙嘛!」 27、最常听到对方对自己说的话是? 夏昀:「??」 「不是,这真不是我记性差,可平常??」尷尬一笑,「基本上都是我在说话啊?」 点了点头,「确实。」 夕:「那闵哥哥,夏昀平常最常和你说什么话?」 闻言,视线稍稍侧去,看向了同样正好奇瞅着自己的小人儿。 片晌的过渡,男人眉眼一松,低嗓染着笑意,「??老公,我穿这件好看,还是这件好看?」 「老公,我是不是又胖了?」 「老公,陪我看看电视嘛。」 「老公,今天假日,你带我出去玩不?」 「老公??」 早已羞红了脸,抬起爪子一把摀住了他的嘴,咽下了一口唾沫,努力扬起唇角,「??老公。」 小脸熟红,上下牙咬在一块儿,乾笑几声,「??差不多得了啊。」 // 下回九点见?? 【千珠彩蛋】番外Ⅰ:夫妻相性五十题(下) 28、是由哪一方告白的? 「她。」 一愣,搔搔额角,「??我怎么不记得了?」 「我记得就够了。」 29、你有多喜欢对方? 「不能用喜欢定义的喜欢。」 抬眼看来,语气是一贯的淡然,「因为已经超出喜欢了。」 夏昀:「??」(心脏爆击) 缓了缓情绪,抬起指尖指向身侧的男人,傻笑开口:「和他一样。」 30、那么,你爱对方吗? 「嗯。」 皱了皱眉,小手一伸拽紧了他的胳膊,「说个爱字会怎么样啊?」 挑眉,「那你爱我吗?」 「我爱你啊。」 浅笑,「我也是。」 「??」 31、如果觉得对方有变心的嫌疑,你会怎么做? 「把心脏给摘了。」 一懵,摀住胸口,「??你、你说啥?」 32、能原谅对方的变心吗? 「我原谅过一次了。」 话罢,斜目睨向身侧的女人,「所以不会原谅第二次。」 「??讲得好像我会变心第二次似的。」撅了撅嘴,小声嘀咕道。 夕:「那夏昀你呢?」 「我??」顿了顿,女人莞尔一笑,随之侧目看向他,「我相信他一定不会变心的。」 「毕竟他喜欢了我一辈子啊。」 33、两人在一起时最让你觉得心跳加速的事情是? 沉默片晌,耳尖染起浅显的红晕,「??」 立刻就注意到身侧人的反常,立刻就笑了开,往边上凑去,「怎么怎么!你想到什么了!?」 一绷面色,又即刻回覆镇定,「??没有。」 哎呀了声,小脸一皱,「说一下嘛!」 假装没听见,妥贴摁住了拽着自己的嫩白小手,又看向前头,「下一题吧。」 「闵弦!」 顿了下,循声侧目看去,眉一挑,「??叫什么?」 张口吞吐几许,委屈巴巴脸,「??老公。」 一笑,「真乖。」 捏捏小脸,唇角勾了勾,「我们回答下题吧?」 「老婆?」 「??」 委屈地瘪瘪嘴,可还是只能鼓着腮帮子收回了视线,「哼,不说就不说??」 34、做什么事的时候觉得最幸福? 「圣诞节的时候吧。」 嘻嘻一笑,握住了他的手,「嗯,圣诞节??」 附和到一半,却突然想到了什么,「啊!还有我们的结婚的时候!」 可才方吐词,女人又尷尬一笑,缓慢抬手比了个二,而后弱弱啟唇:「??第二次的。」 闵弦:「??」 35、曾经吵过架吗? 「嗯。」 点点头,一脸的理所当然,「当然了,夫妻怎么可能不吵架啊!」 36、都是些什么样的争吵呢? 朝右方斜斜睨去,「??」 一下子就注意到他的视线,稍微偏过了头,「咳??」 乾乾一笑,拍了拍男人的手背,「这也是因为某人太容易吃醋了嘛??」 37、之后如何和好呢? 夏昀:「??」 闵弦:「床头吵床??」 眼疾手快地捂住他的嘴,双目一瞪,「下一题吧!」 38、转世后还希望作恋人吗? 沉默良久,轻叹口气,「??直接做夫妻吧。」 「中间这一段,我不想再经歷第二次了。」 「??知道了。」 浅淡莞尔,勾住了他的胳膊,而后歪头一笑,「老公。」 39、什么时候会让你觉得「自己被爱着哪」? 「他来接我回家的时候吧。」 「接她回家时,她给我整理头发的时候。」 40、什么时候会让你觉得「也许他已经不爱我了……」 听到这问题,似乎一时陷入了某种回忆,眉目低了低。 「??两年前她出国的时候吧。」 语落的下瞬,一下子就注意到某人愧疚的神色,男人唇角微弯,反握住了她的掌心,「不过都是以前了,没有什么好在意的。」 闻他轻松的语调,朝他浅浅一笑,又低下眸思索片晌,最后慢慢起声:「??他没有让我有过这种感觉。」 「虽然吵过架、有过误会,经歷了那么多事??可是我从来没有在他身上有过这样的感觉。」 笑了笑,「可能他真的太纵着我了吧。」 听她这么说,眉目驀地柔和几分??却恰时想到了什么,眼底倏忽淌过了一丝狡黠。 「但我怎么记得某个晚上,有个小醉鬼??」后话微顿,低着眉目凑近了她,微哂道:「在车里抱着我,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 听到这句,只见女人讶异地瞪大双眸,而后朝四周扫了几眼,最后猛然抬起手摀住了他的嘴! 「??不是让你别说了吗!?」 被捂得顿了下,可看着眼前着急不已的面色,瞳仁转瞬又洗上了一片笑意。 抬手把脸上的爪子移至脸颊,宽掌一紧,「这样吧??」 微微歪头,低嗓微压,「今晚让我心情好点,我保证以后都不说了。」 一愣,两坨红晕迅速窜上了双颊。 扭了扭被摁在掌心的指头欲想挣脱,却还是毫无用处,只好选择闭上眼害羞低吼,「??流氓啊你!」 咬着唇顿了顿,嗓音渐软,「这种事回家再说??」 夕:「??」 还是夕:「;)这千万不是单身狗的泪水。」 41、请问你是攻方,还是受方? 闵弦:「只能是攻。」 一脸憋屈,「??」 42、初次h的地点是? 「酒店房里。」 「??」逐渐脸红。 43、当时的感想是? 「原来她那么主动。」 咬牙,「喂!我那时候根本没有意识好吗!?」 44、当时对方的样子如何呢? 「太黑了,看不清楚。」 摆了摆手,「??没意识,不记得。」 45、曾有过受方主动诱惑的事情吗? 「有。」 面红耳赤,「??」 46、那时攻方的反应是? 「忍不了。」 更加面红耳赤,「??」 47、用一句话形容h时的对方? 「好看。」 终于耐不住了,朝身侧男人咬了咬牙,「??不人道!」 48、坦白的说,你喜欢h吗? 「喜欢。」 害羞地低眸,小手紧了紧,「??喜、喜欢。」 49、你对sm有兴趣吗? 挑了挑眉,男人稍稍侧目,「??这我们还没试过。」 瞪大眼,「你看我干嘛!?」 50、好啦,这是最后一个问题啦!请对恋人说一句话吧! 垂眸想了想,却不经意看向了身边笑意盈盈的女人。 见她笑得一脸傻样儿,不禁也起了几分好笑,唇角微扬,「你笑什么?」 眼眸一弯,又失笑几声:「我在期待,你会跟我说什么话啊?」 浅浅笑了,眼底柔光隐耀,「那你想跟我说什么话?」 「你先说嘛。」 听到这撒娇的语调,男人勾了勾唇,再度低头思忖了起来。 良久,终于自繾綣的回忆中抽出了神,那暖光下的眼睫微微一颤,而后缓慢地扭头看向她,「你??」 后话微顿,唇边泛起柔和的弧度,「你就像是我的心跳一样。」 被他给逗笑了,双眸成了两弯月牙,「哈哈哈哈??」 眼瞳一转,故作思索地瘪了瘪嘴,接着歪歪头靠在了他的肩膀,两手勾着胳膊,嗓音软嫩得起娇。 「是你给了我心跳呀。」 ? 夕:「好了好了,夏昀去化妆室了,闵哥哥你可以说了吧!」 闵弦:(皱眉)「??说什么?」 「你们俩在一起时觉得最心跳加速的事呀!」手捧台本,亮起一双好奇星星眼,「我们都好想知道的!」 瞧他视线一个飘忽,故作自然地想扭过头,又赶紧皱着脸啟唇叫住:「哎呀!就说说嘛,我保证不会告诉夏昀的!」 脚步一滞,回头上下狐疑地扫了几眼,男人有些踌躇地蹙起眉,接着又别过了视线。 似乎是想起了什么,落于腿边的掌心紧了紧,耳尖又起了似有若无的红晕。 如此沉默许久,只见眼前人面露窘迫地抿了抿唇,而后像是鼓起勇气般,缓慢地张了口:「结婚前,她试婚纱的时候??」 「她??」 咬咬牙,像是耐不住心里的害躁,抬手摀住了眼,嗓音愈压愈低,「真的??」 「??好好看。」 夕:「??」 :d,说实话,你俩还是热恋中吧? // 我知道大家一定很馋这俩赶紧二婚(因为我也很急:),所以就先整出一个婚后剧场给大家解馋哈哈哈 老话一句谢谢每个人的爱意!刚回来第一个星期就公开一万二字的我真的快掛了;)你们的回馈都是我的动力呀! 总之,期待说期待喜欢说喜欢!(眨眼) 我们下星期三见!?????? 后记 这是我的心 【大暴雷预警】 大家好,我是肆夕,这本终于是来到后记这一part啦。 说实话现在想起来还是挺不可思议的,虽然发出了最终回却没有完结的实感,看着word堆积如山的细纲和文稿还是会下意识地点进去,感觉自己根本就还没写完。 严格说起来凉夏起源于我国小的脑洞,那时后我还没有手机电脑,只能在笔记本上写小说,甚至现在还留着当年的手写稿,写满了三四本笔记本,再加上前前前手机的一些陈年电子稿,大概有十几万字吧。 当然这十几年过去,中间写了又停停了又写,里头的剧情早就改了一大半。只是捨不得那点留恋,除了非主要角色,我还是把里头的角色名保留了下来。所以说,闵弦和夏昀这两个名字,是在我的国小课本里蹦出来的喔!(老师:?) 最初版的故事大纲大概是夏昀遭人设计车祸失忆,后因各种阴阳差错被闵弦捡回家,最后铺展出一连串荒唐的狗血后续,我甚至连结局都已经写好了,只是现在的我根本就不敢看,感觉看一眼我的魂就要散了:)))(尷尬癌末期) 在国中发现细胞记忆理论的知识后,整个脑洞又开了大半,我就开始磨刀霍霍地修整这个大坑,在那些青春的岁月里把各样天马行空的元素都加了进去,结果发现自己根本驾驭不来,所以中途又放弃了几年:d 后来再打开这本的文档时,我已经又踏上人生的另一个阶段了。明明和写作断轨了那么长的时光,却终究还是忍不住心底的一丝念想,再一次像中了蛊一样狠狠地投入进去。 所以说因为是积累了十年多的稿子,这本前半段的文笔啊剧情啊,以现在的我而言其实觉得挺惨不忍睹的,但想改又总是觉得好不捨,那些都是青春的回忆啊qaq(明明就是你懒好吗?_?) 至于为什么说这里是我的心呢?当时写这本真就是自己过个癮,当作现生里自得其乐的小兴趣,也没有分享给别人看的动机,所以自然没想过有人会和我一样,因为这个故事而获得快乐。还记得第一次试着在网上分享时,那时的我完全就是:嗯?文案?标题?这啥啊??随便弄一弄吧,反正也没人会看xddd 结果没想到隔天我一醒来,就看到别人的心得回覆(目瞪口呆)天啊我那时候真的超级兴奋又感动的,真的是直接从床上跳起来的那种哈哈哈哈,还一直怀疑这是真人吧?是真的有人在看我的文吗!?当下那种开心到无法言喻的心情,直到今天我都还歷歷在目。 所以凉夏这个故事,真的就是我写作的初心吧。 这中间各种心路歷程就不多说了,总之来到popo后,因为凉夏而產生的各种不可思议绝对是我从未想过的。也是真的很开心也很庆幸来到了这里,认识了如此可爱的大家,虽然我们相隔着巨大的网路海洋,但天天和你们分享我的精神世界,感觉我们就像比亲人还亲的朋友一样了(???) 好了,先来聊聊故事吧! 这本最大的中心价值,我想就是勇气了吧。不管是夏昀重获新生后自茫然失措的无头苍蝇,至寻得自我价值的勇气,还是她从一个天降花瓶成长到职场女王,一路突破困境的勇气,亦或是里头的所有角色,为了爱努力搏一把的勇气,都是围绕这部作品的中心价值。 夏昀作为营销副总在公司里的成长过程,是凉安将自我逐渐过渡到夏昀身上的认同期,也是凉安灵魂里的乐观振奋与夏昀体内的霸气果决兼併的融合期。从订下海滨主题商场的企划、被对手瓢窃建案创意、亲自带队出国考察、组建专案小组、视察工作,直到两年后闵弦在晚上带着她来到玻璃鱼缸前,让她亲眼见证了梦想的成真,无一不显示出她茁壮的新生。 而第三十三章的坠楼事件,除了揭露先前埋梗也有让夏昀突破自我的用意。夏昀在换心前选择在医院顶楼自杀,换心后却以一己之力将他人拉下死亡的边缘。此举看似拯救他人,实则也救赎了当初绝望的自己,完整了夏昀心底缺失的最后一块拼图。 在男角的安排上,夏昀会情定闵弦的原因应该就不用多做解释了(?),当然不单单是因为契约婚姻而產生的感情,主要还是因为只有他能理解夏昀「重生」后的心理状态,加上后段揭露了彼此曾经的羈绊过往,会属心于他是再自然不过了。 再来说说海夏和少勋,我知道这俩很多人都喜欢不起来哈哈哈,包括我在铺设他们戏份的过程也是气到牙痒(?)这里也不是为了平反他们在大家心里的形象,也不是硬要洗白,只是客观而言——首先以海夏的视角来看,为了相互喜欢的青梅逃婚到英国,一回来就看到她和别的男人结婚了,气到黑化也是无可厚非吧xd,加上他对夏昀换心重生这点完全不知情,所以当然也只能以先前相处的方式对待她了(但毕竟夏昀已然换了人格,面对如此激昂的感情,產生抗拒也是在所难免。) 至于少勋,唉??不管怎么写我都对这孩子讨厌不起来,他就是个因凉安的离去心里长刺的孩子,就算他做了那么多错事但初衷也是为了替所爱报仇,甚至他还是夏昀自花瓶蜕变的起因呢,如果没有他又何来今日的夏昀?所以对他我就是满满的心疼qaq 另外就是珠宝cp——韩澈和安娜,这俩之间的感情线就是浪漫爱情喜剧片,也是写这部承担我所有笑点的俩口子:d 着重说说韩澈这个角色的定位,因为有小天使私下问过我:韩澈到底是不是凉安的哥哥?关于这个问题的解答在第十三、十四、二十二、三十九章都有明显的暗示,其馀也有不少的蛛丝马跡可以看得出来。但因第一人称侷限视角的缘故,我无法将所有配角的剧情线全盘展出(当然也有我功力不足的原因qaq),但在第三十九章里,有自韩琳的口中道出这个事实。 至于韩澈为什么没有告诉夏昀这件事,或许大家可以回顾第五章夏昀去美国考察时,韩澈带她踏上帝国大厦时说的话:「你没有了记忆,没有了过去,没有了那些牵绊和包袱,也代表你是新生的、是自由的??那么站在高处,以优越的生活为背景,以理想的工作为舞台,活出你想要的人生,风景岂不是也能无限好?」,以及第九章在餐厅里说的:「记忆就跟身上的伤疤一样,它发生过、它存在着,但它不能够影响你成为什么样的人。」或许就能看出其中的原因了xd 因此,夏昀带着换心后的迷茫无助一路磕磕碰碰走至今日,直到蜕变成自信坚毅的新生,除了有闵弦的陪伴,韩澈的帮助也是不可忽视的喔。 关于珠宝cp的感情线安排,值得一提的是第三十九章韩澈对安娜的告白——「我喜欢你,不管你是anri还是黎安娜,你就是你,我就是喜欢你。」不管你是谁,你就是你,我就是喜欢你,正好表达了闵弦对夏昀的感情,也恰好呼应了这个故事的理念之一——「名字就只是一个代号,你想成为怎么样的人,在未来找出来就好了。」 所以呢,虽然这俩掉马甲闹归闹、抓马归抓马,但也是有想表达的意思啦哈哈哈哈。 然后,简单说个我写这本时的心路歷程,凉夏这个故事算是我的处女作加大长篇,还没公开前一个人闷头写得很过癮很开心,但发到网上后不知怎得就总觉得自己写得很差。有逻辑的段落写不出张力,有张力的段落又写不出逻辑,看着自己改改删删的大纲和初稿常常陷入崩溃,在好几个半夜为了想剧情失眠,也常常在更新时陷入煎熬,认为发上去的文字质量不到标准,又觉得自己写得很烂。每次因为睡不好头疼时我都会想,为什么要为了一个兴趣那么辛苦呢,不如算了吧(笑cry) 但每次只要在留言区看到有人冒出头给我鼓励和反馈,我就又有当码字机器的动力了哈哈哈,所以真的很谢谢你们的肯定呀,你们的回馈对我而言真的是非常重要的养分,相信能把这个故事写下句点,除了我那逝去的青春和脑细胞,你们也是一大功臣(哭晕) 第一次写这种大长篇剧情流,我知道我还有很多的不足,但人走一步就成长一步嘛,所以我也会好好努力精进自己的。如果未来有时间有精力,我也希望可以把这部仔细地修整一下,再以更完整的模样分享给大家。 ? 唉,这个后记断断续续写了好几天,一直都觉得哪儿写得不够,但仔细想想我其实就只是在添废话,可能我真的太不捨得跟小夏天和冰块脸告别了吧qaq(哭唧唧) 最后就简单说说很多人想知道的系列作吧,因为已经有人猜到所以我就不遮掩了(?)新作的女主就是第三十九章夏昀在light碰到的池玲,一样是个女主第一人称大长篇剧情流,世界观还是围绕在c城但会比较庞大一点。现在我还在整理剧情骨架和修改初稿,为了确保逻辑通畅不会產生卡文事故,我还需要一些时间准备,这里就先谢谢大家的期待啦,我会努力燃烧脑力的,也希望能早日抱着可爱的玲玲和大家相见! 好啦,就不嘮叨了。 真的是很开心、很开心可以写下这篇后记,在这漫长的连载长路上得到了编推、上了榜单、亮了两颗星,认识了可爱的大家,这一切对我而言就像一场充满幸福的奇幻之旅,也绝对是十年前的我想也没想过的。 用这个故事里的元素来形容这种奇蹟般的幸福,大概就是杜拜在沙漠中创造绿洲,日本在海上建造机场,纽约在高楼大厦之中开闢城市森林。夏昀在被三大城完整包挟住的内陆城市,打造出海滨主题商场「遨游之心」了吧。 以上,谢谢你喜欢这个故事,谢谢你喜欢我的心。 我是肆夕,愿下个故事重逢。 ——肆夕2023/1/2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