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时代从2003开始》
番外 结局
《我的时代从2003开始》，我是雄心勃勃，想写一本不一般的都市小说。结果跟大多数的扑街书一样，泯泯众生。
我在成绩极差的情况一直坚持了三四个月（三百六十多章，每天两章，差不多写了半年。成绩前两个月基本上就能看出来），但是回天无力，没有正反馈，肯定是越写越累的，最后只好挥刀切了。
写结局时，发现还有两章没发，就一起发了，顺便把后面的章节和结局写一下。
从前面的脉络可以看到，主角一直在扶植南港的电子产业，对抗台岛的电子产业。主要是掌握应用领域——工业设计、规模和智能制造、在全世界的市场销售。
这样有个什么好处呢，就是有这么一个平台在，中国很多电子产品只需要负责想概念，搞设计，或者是把欧美先进的概念引进来，加以改造，以最好的性价比把它卖到全世界。
有了庞大的应用市场，就可以逐渐扶植国产芯片和元器件到国产的电子产品中去，进而把整个电子产业链都带动起来...
这是一個非常庞大也有野心的计划。
为了配合这一点，主角还跑去翰国搞风搞雨，利用美人计（有伏笔）以及财阀之间的矛盾，搞垮一个大财阀，趁机吃掉一大块肉，成为隐形的财阀之一。
甚至还有规划说翰国.大选时，利用控制的翰国社交网站和App，暗中施加影响，改变历史。（这一部分肯定写得很隐晦，但是现在写结局，我可以直接地给大家说，有这么一件事）
有了翰国的技术转移，中国的电子产业水平肯定会更上一层楼，然后手里的牌会更多。
至于个人，主角肯定是中翰曰和美帝都有丈母娘，获得潇洒快活得不要不要。我的书，一般不会单女主的，真不会写，写着写着就拉胯了。
但是这本书的主题，过于宏大，远超出我的掌控能力。加上我讲故事的基本能力还不行，就想着讲一个宏大的故事，肯定会摔跤。
尤其是开头，确实写得不好，毒点多多。写网文，爽点要多，毒点要少。
爽点多，不一定能起飞；毒点多，肯定要扑街。我现在是深有体会。
好了，《我的时代从2003开始》的故事后续脉络和结局，我都讲清楚了，算是一个交代吧。
再一次感谢诸位书友。
第一章 警察叔叔，我冤枉啊!
“坦白从宽，抗拒从严”！
趴在桌子上的刘平武，直起身子，伸了个懒腰，打了个哈欠，晕晕乎乎的不知道自己在哪里。
他一抬头，看到对面墙上这八个大字，目瞪口呆。
自己不是躺在病床上，等待死神的降临吗？怎么突然来到这里。
这是哪里啊？似曾相识。
门被推开了，两位警察走了进来，跟在他们身后的是一股酸酸的醋味，悠悠地飘了进来，直冲鼻腔，十分酸爽！
走在前面的男警察四十多岁，长相普通，一脸和气，居然跟范厨师有几分相似。手里握着一支玻璃水杯，橙色的枸杞随着水的晃动上下浮沉。
跟在后面的是位女警察，刘平武不由地多看了几眼。
二十岁左右，肤白貌美，身材高挑，穿着一身警服，英姿飒爽，不要说男人，女人都想多看她几眼。
男警察在桌子对面坐下，女警察先打开摄像机，再在他旁边坐下，摊开记录本，拧开钢笔盖。
男警察拧开水杯盖，嚯-嚯地喝了两口水，又拧回盖。
“我姓周，叫我老周好了。这是我的同事，小宁。所里事多，让你久等了。”男警察的声音很平和，有点干涩嘶哑，抽烟抽多的那种。
刘平武小心翼翼地问道：“警察同志，我能看下手机吗？”
老周和气地挥挥手：“我们只是找你了解些情况，没有对你采取强制手段。你看吧。”
刘平武摸出裤口袋的手机，看了一眼，脑子轰的一声像炸开的麻辣火锅！
2003年4月1日！
自己重生了！
前一刻还躺在病床上等死，突然就回到了2003年。
是的！就是今天，自己因为公司总经理王家驹，英文名叫埃里克的扑街举报，被上塘派出所传唤。
埃里克把他们干的那些破事，全栽赃给老子了。
上一世的自己，平日里指点江山，“粪土当年万户侯”，刚进来时还自诩清白，硬气得不行。
结果看到“证据确凿”就慌了手脚，六神无主，完全不知道如何应对。
王家驹出面做好人，说自己还年轻，知错就改还是好员工，向派出所求情，说事情不大，公司内部处理。
自己还感恩戴德地签下保证书。
这份保证书和派出所的结案通知，成了王家驹手里的把柄，自己也从此成了他的背锅侠。
半年后，上了市的南港总公司查实了王家驹两人的勾当，自己被开除，成为业界笑话，还喜提一年拘役。
出来后只能在羞愧和郁愤中夹着尾巴做人，在电子行业里浑浑噩噩地混日子。
十年后无意间遇到维克多电子厂的老同事，谈及往事，想起自己当初离开电子厂时的初衷和梦想，幡然醒悟。
可惜黄金时代已经过去，自己要想追上时代的脚步，需要付出更多的艰辛和努力。
失败，再失败。
十年后，终于看到成功的曙光，自己的身体却因为十年的积郁，十年的拼命，彻底地垮掉了。
然后在最绝望的时刻，自己重生了。
这是真的吗？
会不会是自己临死前做的一场梦？
刘平武决定验证一下。
“两位警察，我说我刚才还躺在病床上等死，一睁眼就来到这里，你们信吗？”
“你搁这过愚人节呢！”宁警察冷笑道，手里的笔在桌面上顿了顿，发出咄咄的声音。
“严肃点！我们依法对你进行传唤，你必须如实回答问题，不得隐瞒，不得捏造事实！知道吗？”
她的声音很好听，清脆又柔和，就像铜罄声，穿过一团水雾传过来。
再世为人的刘平武听得出来，她的严肃都是装出来的，其实她只是一位菜鸟新警察。
“可能是我睡迷糊了！”被训了一顿，刘平武心里反而更踏实了。
“小伙子，”一直盯着刘平武的周警察突然开口了，“你的心可真大。我还没见过在派出所审讯室里睡着的。”
“警察同志，我心中没鬼，当然睡得着。”
刘平武很坦然地答道。
上一世最开始询问自己的，也是这两位警察。
当时自己自诩清白，理直气壮，态度非常抗拒，句句呛人肺管子，仿佛这样就能越发显得自己清白。
最后跟这位周警察大吵了一架，还把这位宁警察气跑了。
结果，呵呵。
刘平武心里暗叹，前一世的自己，真是个单纯的憨憨啊！
这一世，可不能再这么傻了。
老周点点头，继续说道：“你的事，本该归经侦大队管。只是你们领导到我们派出所报了案，于情于理，我们都得先问问情况，再酌情处理。”
“我知道，你请问。”刘平武往椅背上一靠，平静地答道。
周警察端着水杯，身子也往后一靠，座椅靠背发出轻轻的吱嘎声音。
翘起二郎腿，身体放松，微侧着向女警察，很客气地说道：“小宁，伱问吧。”
“好的周哥。姓名？”宁警察问道。
“刘平武。”
“出生年月日？”宁警察头也不抬地继续问道。
“1980年5月5日。”
“籍贯和户籍所在地？”
“楚南省上善市若水县，户口现在上善市万泽区。”
......
“学历？”
“本科。”
宁警察又抬起头看了一眼，“哪所大学毕业的？”
“华中工业大学工业企业电气化专业毕业。”
“毕业后就来南鹏市了？”
“没有。我2001年毕业进了上善市供销社。分在下属的家电公司，总归是带电的，勉强专业对口。
干了半年，2002年春节后就停薪留职来了南鹏，在维克多电子厂做电子工程师。做了八个月，12月底跳槽到现在的跃升电子。”
周警察开口了，“小伙子，你跳槽挺频繁的。”
刘平武闻声看过去，他端着水杯，在低头喝水，嘴巴发出嚯-嚯的声音。
“一言难尽啊。毕业时想离家近点，可是没有背景，只能进上善市供销社。上班三天，人事科说新进的员工必须去偏远地区的供销点锻炼三個月。
去就去呗。可是三个月又三个月，六个月了也不说把我调回来。再一打听，一起进来的十几个新员工，唯独我一个人要锻炼。太欺负人了！我一气之下写了停薪留职报告。
来了南鹏，在人才市场找了几天，进了维克多电子厂。做了八个月，看不惯保安借着出厂检查，肆意乱摸女工，跟他们吵了一架，还动了手，于是被开除了。”
宁警察忍不住抬头，目光奕奕地看了一眼刘平武。
真是单纯的女孩，应该是那种家境优渥成长的女孩，没有见识过多少人间疾苦，又正义感爆棚。
至于周警察，他办案经验丰富，最难对付。但是从话语间可以听出，他不是恶人。
很多人对派出所有某种误解。
里面的人，有坏人，但大多数只是一群普通人。
每天需要接触人性丑陋的一面，要跟形形色色的人打交道，老奸巨猾、人面兽心、无赖泼妇。
所以他们给自己穿上一件冰冷的外套，让外人很难接触。
你觉得关系自己前途命运的事，对他来说，只是年复一年日复一日的日常工作而已。
没有牵涉到他的切身利益，他犯不着去故意害你。当然了，也不会特意去帮你。
一切都看他的心情。
看你顺眼，不妨帮你一把。
看你不顺眼，一切按程序走，你有苦也叫不出来。
刘平武一直在仔细观察着对面的两位警察，心里暗暗地分析着，寻找着破局的方法。
周警察放下水杯，二郎腿放下，双手放在桌面上，身子坐得笔直端正。
“知道我们为什么叫你过来吗？”
“不知道。”刘平武睁着一双很无辜的大眼睛，茫然地摇了摇头。
“你们公司领导王家驹到我们派出所报案，说你与客户勾结，低价出售紧俏元件，再高价倒卖，中饱私囊，侵害公司利益。”
“什么？！”刘平武非常震惊，情绪变得非常激动。
“冤枉啊！我就是一个才入职三四个月的小员工，那有能力干这些坏事啊！真的冤枉啊！
警察同志，你们可要为我做主啊！”
第二章 对方的证据
周警察看着刘平武，神情不变，慢条斯理地继续说道。
“我们绝不会冤枉一个好人，也不会放过一个坏人。王先生没有空口无凭，而是提供了有力的证据。也是因为有了证据，我们才会传唤你。”
“证据？”刘平武愣了一下，气势和语调没有变，“什么证据，请拿出来，我愿意当面对质。”
周警察转头过来，很客气地对宁警察说道：“小宁，麻烦你去把王家驹先生叫进来。”
“好的。”宁警察合上记录本，起身离开。
过了一会，宁警察脸色不虞地回来了，俯身在周警察耳边嘀咕了几句。
周警察脸上闪过不快，右手握着签字笔在桌面上顿了几下，猛地站起身来。
“听所长的安排，去会议室。”
刘平武心里有数，这是进入第二幕。
王家驹不知通过什么渠道，找到上塘派出所的所长，然后在会议室对自己“三堂会审”。
上一世，年轻不经事的自己就此被击破心理防线，被王家驹抓住了把柄。
“走吧。”宁警察一边收拾着笔记本和笔，一边对刘平武说道。
“去哪？”刘平武装模作样地问道。
这位女警察是自己的突破口。
刚才那位老周，明显是带她的师傅，偏偏对她还很客气，这就很有意思了。
“你的案子，我们所长亲自过问，还有你们公司的领导，都在会议室。现在我们过去。”
宁警察顺口答道。
这么容易就被套话了，确实是菜鸟，没有什么经验。
刘平武一脸的惊诧：“我这小小的案子，居然惊动了你们所长？你们所里是不是没什么事？”
“没什么事？”宁警察一脸的愤慨。
“各个都忙得脚底板冒烟了，你说有没有事？我们一堆的事情，你们领导不知从哪里托了关系，硬是把我们所长给拉了出来，他也...好了，少说废话了，赶紧走吧。”
原来是这样！
信息里透露出，派出所的人，其实对报案人没有多少好感。前世的自己，怎么没有Get到这么重要的信息呢？
活该被坑啊！太没眼力劲了！
刘平武紧跟在宁警察后面，走在酸味浓郁的走廊里。
在一角，两口电饭锅正在用文火，咕咕地煮着醋。从颜色看，一口是白醋，一口是陈醋，搭配得挺好。
是啊，现在是非典特殊时间，派出所被抽调了大量人手去其它地方，特别缺人。
刘平武瞄了一圈，眼神转回来，放在身前的这位女警察上。
身材真高，自己一米八一，她穿着低跟皮鞋，跟自己走在一起居然看着只矮那么一丢丢。
“宁警察，你这个宁是哪个宁？树林的林吗？”
“宁静的宁！”
“哦，你跟大明星宁婧是亲戚吗？你们都长得这么漂亮。”
宁警察横了他一眼，嘴角微微上扬。
“同姓就可能是亲戚吗？你姓刘，难道跟刘德华是亲戚吗？”
“当年我就被称作华工大刘德华。”
宁警察噗嗤笑了一声，然后紧紧地抿着嘴，昂着头，挺着胸走在前面，懒得搭理她。
嗯，自己年轻时的颜值还是很有杀伤力的。要是换成黄博来说，估计要被臭骂一顿。
看来有效果，继续。
刘平武紧跟上脚步后又问道：“宁警察，能不能问伱件事？”
宁警察黛眉一挑，回头看了刘平武一眼。
“我不会向你透露案情的。”
说你是菜鸟还不信！
“我不问案情，我就问问，我这案子，真得很严重吗？”
宁警察讥笑道：“真以为你没心没肺，一点都不关心自己的案子？”
“当然关心，怎么会不关心呢？不过我不担心，你和周警察都是好警察，肯定不会冤枉我的。”
宁警察转过头来，看着刘平武。
他的眼睛十分清澈，笑容非常阳光。眉眼间好像跟刘德华有几分像，嗯，我觉得还是跟金成武像的多些。
宁警察突然想起进审讯室前，老周说的那些话，心头一颤。
这样阳光风趣的男孩，不应该蒙受不白之冤，自己是不是该帮帮他？
前面的周警察突然转头回来，“小宁，你先去会议室说一声。”
“好的周哥。”
小宁慌忙应了一声，迈开两条长腿，哒哒地快步向前走去，很快就越过了周警察。
周警察的脚步放慢，落在了刘平武的前面。
“小伙子，你的心可真大啊！”
走进会议室，刘平武看到一张长圆桌，在里面座位正中坐着一位四十岁的男警察，比周警察要显得年轻，皮肤有点黑，剑眉悬鼻，带着一种不怒自威的气势。
他应该是上塘派出所所长，正低着头看小宁的笔录。
在他的右手边，坐着两個西装革履的男子。
一个三十岁出头，头发梳得一丝不乱，脸上挂着虚伪笑容的正是王家驹，埃里克王，跃升电子南鹏公司的总经理，南港跃升集团在华南区的负责人。
再过去那位男子，相貌显老一些，戴着一副金丝眼镜，笑容显得十分真诚。他叫张耀庆，艾伦张，也是南港人。
现任跃升电子南鹏公司销售部经理。
小宁指了指对面的一张座椅，对刘平武说道：“你坐这里。”
周警察绕到长桌对面，在所长的左手边紧挨着的位置坐下。
刘平武坐下后，这边只有他孤零零一个人，那边却是四个人。
一对四！
压力很大啊！
宁警察看在眼里，迟疑了一下，在长圆桌的下首位坐下。
刘平武心里长舒了一口气。
所长抬起头，正要说话，突然看到小宁在中间位置坐下，愣了一下。
周警察眼角含着笑意，拧开水杯盖，嚯-嚯地又喝起水来。
看到所长转过头来，他连忙合上杯盖，身子侧过去，在所长耳朵边低声说了起来。
所长连连点头，完了在座位上默想了一会。
手指交叉，手掌合在一起，双手撑在桌面上，形成一个等腰三角形。上半身往前一倾，身上的气势也往前一扑。
“我叫李国庆，上塘派出所的所长。小宁的笔记我看了，老周也把情况跟我说了。你要证据，好，王先生，张先生，你们把证据给他看。”
“好的，李Sir。”王家驹笑眯眯地答道，右手抬了抬，示意张耀庆。
“艾伦，你把证据拿出来给大家看看。”
张耀庆从公文包里拿出两份合同，递到李国庆跟前。
“这是刘平武代表我们公司，与华三联公司签署的合同，嗯，上面有他的签字。产品有两款，一款LDO，也就是低压差线性稳压芯片LX1055；另一款是看门狗芯片，用在单片机上的，DL0056。数量分别是500K和750K，分三个月交货。”
张耀庆声音很平和，普通话跟王家驹一样，带着浓郁的港味，但是一字一句还算清楚。
“问题出在价格上，非常低，远低于我们的正常出货价。两位阿Sir，这两款型号市面上非常缺货，价格已经涨了半年。
我们不得不怀疑，刘平武与华三联公司勾结，低价出货，再高价转卖，中饱私囊，侵害公司利益。
我们做了初步调查，在我们再三警告下，华三联公司不得不承认，是刘平武主动找到他们，密谋商谈。他出面拿到低价，出货给华三联，再加价向市场抛售。利润三七分，刘平武拿七，华三联拿三。”
张耀庆讲完后，双手相叠平放在桌面上，沉寂如水。
王家驹笑意更浓，双手在胸前一抱，往后背上一靠，戏谑地看着对面的刘平武。
第三章 证据确凿!
会议室里一片寂静，李国庆盯着对面的刘平武，心里在评估着。
他真心不愿意来，现在是非常时期，市里上上下下都非常紧张。
所里一堆的事情，他忙得喘口气的工夫都没有。
偏偏这两个南港人，不知走了谁的关系，分局Z治处赵处一个电话打过来，话里话外的意思让自己帮着看一看。
没办法啊，现在是自己要进步的关键时刻，赵处是万万得罪不起。
说实话，这件案子，明眼人都看得出来有猫腻。
才入职四五个月的新员工，居然可以上下其手，瞒天过海，玩这么一出中饱私囊的花活来？
谁信啊？公司上上下下的关系，他摸清楚了没有？
跃升电子在南港的总公司，听说近期要在港交所上市。这么大一家公司，规章制度肯定十分完善，运作流程也非常严谨。
居然让一个入职四五个月的毛头小子偷了塔，它是怎么活到这么大规模的？
经验老到的老周也看出来了，刚才汇报时点了几句。
可人家已经报案，证据也摆在这里，按照规定和流程，自己必须得查。
李国庆清楚这两個南港人费尽心思把自己拉出来的用意，无非就是借自己的身份，吓唬对面的年轻人。
不管如何，自己争取按调解处理，不立案，不移交经侦大队。
至于对面的小伙，就当吃个教训吧，没事不要乱签字，凡事多长点心眼。
社会跟校园不同，非常险恶！
不立案，也不会留案底，对他的未来影响不大。
嚯-嚯的声音打破会议室的寂静。
正在思考的李国庆一转头，看到老周又在喝水，没好气地说道：“只见你喝水，不见你上厕所，你的膀胱是无底洞？”
“医生交代我，多喝水，多次少量。工作上听领导的话，生活上听老婆的话，身体上听医生的话，错不了！”
“嘿，你还一套一套的。”李国庆笑了。
他双手撑着座椅扶手，抬了抬屁股，坐正后开口问道。
“刘平武，你有什么说的？”
刘平武一直在思考着破局的方法。
现在最大的问题就是华三联公司的合同是自己签的，铁证如山。那边的人被收买，故意陷害自己，人证物证皆在，很麻烦。
至于王家驹和张耀庆南港人的身份，不足为奇。
不是所有南港人都有资格叫港商。
尤其在一河之隔的南鹏，大多数南港人非常普通，根本占不到便宜，时不时还会爆出被坑得倾家荡产的新闻来。
王家驹和张耀庆只是南港打工人，在李所、老周眼里，没什么特殊的，要不是那个电话，李所都懒得理他俩。
刘平武闻声一抬头，看到正在记录的小宁瞄了自己一眼，眼睛里看到一丢丢期盼。
自己这么帅，怎么能是个坏人呢？
“警察同志，能不能给口水喝？天热，我一上午都没喝水，口干得受不了，怕待会连话都说不出来。”
啪！
没等李所发话，小宁把笔往桌子上一扣，站起身来走了几步，咣一声拉开大门，然后哒哒地走了出去。
看着她的背影，李国庆想要说的话，全卡在喉咙里。
一转头，看到老周又端起水杯，嚯-嚯地喝起水来。
今天老周怎么变成水耗子了？
看到这一幕，刘平武的眼睛微微眯了起来。
过了一会，哒哒的鞋跟声响起，小宁走了进来，啪的一声，一瓶怡宝水摆在刘平武跟前。
“谢谢宁警察。”
看着刘平武那双炯炯有神的眼睛，还有那张阳光俊朗的脸，宁警察没由地耳根一红，没有出声，径直坐回到原位。
长得帅就是有好处，至少能博得女警的同情。
众人注视下，刘平武拧开盖子，一口气喝了半瓶水，然后开始针锋相对。
“华三联公司是公司安排给我的客户，张经理安排我跟进华三联公司的邮件，还能查得到。”
“没错，我是安排你跟进华三联公司。”张耀庆不慌不忙地答道，“但我没有叫你去跟他们勾结，侵害公司的利益。”
“侵害公司的利益？你们也太看得起我了。”刘平武看着张耀庆，冷笑地答道。
“跃升电子规章制度十分完善，运作流程非常严谨。所有销售人员跟客户的商务谈判，包括价格、交期、账期，都必须向销售部经理，也就是张先生汇报。
张先生审批后，还需要同步到南港总部，交由财务部审核。我们跟客户草签的每一张订单，签完后必须提交给公司。销售部张先生审批一次，南鹏的财务部审核一遍，然后才能盖章生效。
出货的时候，南港总部财务部还要就该客户的付款状况、或者账期情况再审核一次。得到他们的批准，南鹏财务部才会通知仓库发货。我跟华三联公司的合同，包括出货，也必须走一遍这样的流程。”
刘平武摊了摊双手，反问了一句：“在这样的制度和流程下，我如何侵犯公司利益？”
宁警察抬起头，看了一眼张耀庆。
王家驹脸色有点难看，转头恶狠狠地盯着身边的张耀庆。
快点搞定他！
张耀庆摘下金丝眼镜，从口袋里掏出一块眼镜布，不慌不忙地搽拭着镜片。
“当然可以啊。
你利用我和公司对你的信任，欺骗了我们。你向我汇报说，华三联有元洲电子的供应商代码，用量非常大，初期每月超过500K，后续每月会超过1KK。
两位阿Sir，在我们这一行，很多大客户的供应商是需要经过认证程序，然后给予代码。没有代码，连它们的供应链系统都进不去。
元洲电子是国内数一数二的机顶盒生产厂家，华三联拥有它的供应商代码，实力也不容小视。
于是我按照特大客户等级，给你申请了一个特优价。想不到这是伱的欺骗手段，华三联的根本没有元洲电子的供应商代码，你用欺骗手段拿到低价芯片，出给华三联，再转手卖到市场，谋取暴利。”
张耀庆对着镜片哈了几口气，使劲搽拭干净后，把眼镜戴好，盯着刘平武，一字一顿地说道：“这不是侵害公司利益是什么？”
所有人，包括李国庆和老周，听得聚精会神，顺着张耀庆的目光，齐刷刷地看向刘平武。
小宁的手一用力，笔尖在记录本的纸上划出一道小口子。
刘平武死死地盯着张耀庆，反问了一句。
“有证据吗？我向你申请特价，申报合同，都是邮件往来，有邮件吗？”
宁警察不由自主地转向张耀庆，也死死地盯着他。
李国庆翻了个白眼，转头看向老周。
嚯—嚯，他又开始喝水了！
王家驹显得有些紧张，盯着身边的张耀庆，眼角在不停地跳动。
“当然有啊。”张耀庆不慌不忙地答道，从公文包里掏出一叠纸，大概有三十几页，在手里抖得哗哗响。
“这是你今年所有的往来邮件，我全打印出来了。你申请特价，申报合同，要求出货的等等邮件都在里面。”
“你在邮件里有写，华三联有元洲电子的供应商代码，它下单订购的货，是出给元洲电子的！”
会议室里一片寂静。
啪！
众人闻声看去，宁警察把笔往桌子上一甩，双手抱胸，气呼呼地抿着嘴，恶狠狠地盯着刘平武。
骗子！什么华工大的刘德华，就是华工大的骗子！
第四章 我的证据
李国庆和老周对视一眼，好气又好笑。
看着对面的刘平武，神情复杂。
现在摆在明面上的证据，都不利你，情况不妙啊。
小伙子，你要支棱起来！
王家驹双手抱胸，一副胜券在握的样子，心里开始盘算起，待会如何苦口婆心规劝刘平武。
必须义正言辞，声情并茂，说得刘平武声泪俱下，然后感恩戴德地签下保证书，从此任由自己摆布。
呵呵，锁锁的大陆仔，被我卖了还要感谢我。
再跟这个所长沟通一下，说造成的损失不大。既然刘平武已经认识到错误，那就给他一个改过的机会。
要求撤案，公司内部处理——自己报案的目的不是查案子！这案子查到最后肯定会查到自己头上。
报案查自己，黐线！
自己的目的是打造出一位有担当的背锅侠！
有赵处的面子，这位李所长肯定会答应撤案。
VeryNice！
以后所有的合同和出货都挂在这个傻仔头上，再把此前的帐，想办法慢慢地挪到他头上。等到合适的时候，自己辞职离开，就可以开开心心花赚来的钱了。
到时候ICAC来找自己都不怕。
哦，这么绝妙的主意...
王家驹看了一眼张耀庆。
嗯，这个主意是自己拍板的。MBA教材上说，做决定才是最重要的。
张耀庆不动声色地搽了搽鬓角的汗迹。
他万万没有想到，自己怂恿王家驹把所长都搬来，这么大的阵势都吓不住这个扑街。
大陆仔不是最怕警察的吗？
就算是一身清白，进了警察局，也会被吓得六神无主，唯唯诺诺。
结果这個扑街硬撑到现在，要不是自己早有准备，这戏都唱不下去了。
好了，现在一锤定音，这个扑街被自己钉死了。
你还是老老实实地听话，要不然就叫警察抓你！
刘平武却被宁警察激烈的反应吓了一跳，想不到这位女警，代入感这么强，不知不觉中已经站到自己这边，要不然也不会如此失望，有这样的反应。
他忍不住多看了几眼气呼呼的宁警察。
真可爱！
现在就等着看我逆风翻盘吧！
上一世的自己最初不知道，幕后主谋是张耀庆。
这个家伙，才是一条藏在暗处的毒蛇。自己是他找的背锅侠，王家驹又何尝不是他挡在前面的盾牌。
他拿出一份自己的往来邮件打印件，显得证据确凿。
上一世的自己在这份证据面前，崩溃了。
自己明明没有写过这些邮件啊！
当时自己只写了一封汇报跟进华三联公司情况的邮件，然后张耀庆口头上交代了一番，自己就按照他说的价格和条件去跟华三联谈。
可为什么这白纸黑字，却说一切都是自己干的？
直到几年后，网络和计算机技术发展了，自己才发现张耀庆陷害自己的小伎俩。
而此时，电脑办公以及网络刚刚普及没有多久，大家对电脑和网络还抱有“敬畏之心”。觉得它记录的东西，一定是铁证如山，不容置疑的。
现在的自己，不会再像上一世那样不明真相，不知所措。
“能给我看看吗？”刘平武镇静地提出要求。
“再看也是这么回事。这些都是直接从你电脑Outlook导出来的。邮件服务器里也有记录。服务器的密码，只有老板和管理员才有，我就是想改也改不了。”
张耀庆冷笑着答道，就是不把打印件递给刘平武。
老周看了一眼气呼呼的宁警察，突然站起来，伸手一扒拉，再甩手一推，打印件在桌面上打着滑被推到了刘平武跟前。
“谢谢周警察。”
刘平武看了一眼周警察，又看了一眼宁警察，心里猛地感悟。
或许这位宁警察身份特殊，李所和老周都不敢在她面前打马虎眼。
自己选对了！
定了定神，刘平武接过打印件，仔细看了起来。
果然，自己发给张耀庆的那封汇报邮件被删了。虽然服务器还有记录，但是光凭这封邮件，很难反驳后面那些无中生有、却言辞凿凿的邮件。
现在需要找到这个小伎俩的破绽，揭示这些邮件都是假的。
“上面发邮件的日期时间，都写得清清楚楚。3月9日一封，3月12日三封...我特意用记号笔标识出，它们的日期时间，还有里面的内容，都明白无误地证明着一切。”
张耀庆的话让刘平武眼睛一亮，连忙翻到最后一页，紧张地扫看着每封邮件的日期，终于在最后一封邮件上看到了蛛丝马迹。
张耀庆，这么明显的狐狸尾巴，你都没有发现。
刘平武把打印件放在桌面上，轻轻压平上面的折叠印子。
“谁说邮件不能造假？”
“邮件可以造假，可是上面的发送时间，谁能造假？”张耀庆谑笑地反问道。
“当然可以造假。
“什么！邮件的时间也可以造假吗？”宁警察第一个开口问道。
“当然可以。我在大学里电脑和网络没少接触。要想造假这样的邮件其实很简单。”
“怎么造假？你快说！”会议室里最着急的反倒是刚才气呼呼的宁警察。
“其实也很简单，先在我电脑的Outlook上，把这几封邮件的内容都写好。然后把电脑的日期和时间重新设置一下，比如设置成2003年3月9日上午10：35分，然后向张先生的邮箱发一封邮件。
再设置成3月12日发三封...以此类推，发完后，再把电脑的日期时间改回正常。我的笔记本电脑现在还在公司办公桌上放着。按照公司规定，大陆员工的电脑密码都是一样的。这些打印件，不就是张先生从我的电脑里导出来的吗？
所以打开我的电脑，修改日期时间，发几封邮件，对于张先生来说，也是轻而易举的事情。”
李国庆和老周面面相觑，觉得不可思议。
会议室里又是一片寂静。
王家驹从口袋里掏出香水味的手帕，不停地搽拭着额头上的汗珠。
张耀庆死死地盯着刘平武，恨不得扑上去咬他一口。
一定要沉住气！
自己做的天衣无缝，他就算猜出来又如何，没有证据啊！那就是空口无凭，胡说八道。
微笑又挂上张耀庆的脸上，只是这次笑得非常勉强。
“证据呢？有证据吗？”
张耀庆的话刚落音，王家驹像是捞到一根救命稻草，连忙叠声问道：“是啊，证据呢？没有证据，你就是胡说八道！法律上是不承认的！”
宁可欣脸色一变，有些担忧地看着刘平武。
“证据？证据就在你给的这些打印件里！”刘平武不慌不忙地答道。
第五章 还我清白!
“证据在哪里，你就给他们摆出来！”宁警察开口说道，仿佛成了主持这次会议的领导。
正主李所苦笑地跟老周对视一眼，没有出声。
“宁警察，李所，周警察，我马上指给你们看。”
刘平武把打印件翻到最后，举在空中，指着最后一封邮件的抬头说道：“你们看看这封邮件的发送日期。”
大家伸出头，围着看。
“1900年12月30日..活见鬼！怎么可能有1900年的邮件！”宁警察不敢置信地叫出声来。
张耀庆脸色一变，汗水嗒嗒地从他鬓角滴落。
李所看了他和王家驹一眼，转头严肃地问刘平武：“这是什么原因？”
“很简单。他们修改了我电脑的日期时间，邮件发送到服务器，再转到张先生邮箱，确实会留下调整后的时间戳。我们看起来，邮件确实是调整后的时间发送出去的。
可是与服务器的本地时间对不上，会造成数据溢出，把上一年的年份，全部归零，也就是系统默认的1900年*...
张先生好心地把我今年的工作邮件全部打印出来，为的是铁证如山。只是他没有注意到，最后一页带上了我去年最后一封邮件的一小部分，上面正好有发送时间，1900年...
这么明显的漏洞，张先生居然忽略了。可以去我的电脑看看，去年的邮件全部变成1900年。公司邮箱服务器里，也是一样，我去年的邮件也都变成1900年。”
张耀庆的脸青一块，白一块。
刘平武继续说道：“张先生为什么从我的电脑里导邮件出来，不从他的电脑里把收到的邮件导出来呢？
如果我当时真的发了那几封邮件，他应该是即刻收到。从他电脑里导出来的邮件，同样能证明。但是他不敢，是不是张先生？”
“为什么？”宁警察好奇地问道。
“因为这个小伎俩，只能修改我电脑上的邮件，以及服务器接收时的时间戳。服务器收到我的邮件，再转给张先生时，就成了发出邮件，时间戳变成了服务器的时间，完全不同。所以张先生邮箱里收到邮件的时间，是真正的发送和接收时间。
张耀庆，你真以为我这个大陆仔是傻的，懂什么电脑啊。你的目的也就是想鱼目混珠，骗骗警察，吓唬吓唬我，对不对？”
张耀庆面如死灰。
刘平武继续锤他。
“麻烦你以后捏造证据，能不能用点心！还有，不要以为早两年学会用电脑和网络，就觉得自己掌握了高科技，别人都是傻子，可以玩弄于股掌之间！
一眼就能识破的手段，也敢在警察面前卖弄。呵呵，无知者无畏啊！”
宁警察看着神定气闲的刘平武，眼睛闪着光，嘴角含着笑。
仿佛是她一手主持，为这位帅哥洗刷冤屈，心里满满的全是成就感。
看到他的眼睛转过来，连忙低下头，装作在努力记录，嘴角依旧上翘。
刘平武在心里长舒了一口气，这把稳了。
再过几年，这个简单的手段连小学生都知道。但是在目前，对于不熟悉电脑和网络的普通人，却觉得不可思议。
或许，这就是自己最大的金手指吧。
李国庆看着对面的刘平武，再看了看坐在下首，眉开眼笑的宁警察，嘴角泛起一丝笑意。
嚯—嚯—嚯嚯！
李国庆一转头，看到老周又在喝他的枸杞泡水。
张耀庆怨毒地盯着刘平武。
王家驹搽着汗水，讪讪地说道：“误会，全是一场误会！”
“误会你个锤子！明明是栽赃陷害！”刘平武不客气地反驳，“这些邮件难道是电脑自己生成的？是有人做了手脚，要嫁祸栽赃我！
要不是我懂点电脑知识，就被他们坑死了，就得进去坐牢，这一辈子就毁了！”
刘平武悲愤地说道。
怒发冲冠！
心里默念着《满江红》，激发着情绪。
已经翻盘了，但是事情不能就这么算了！
自己的名誉损失，精神损失，不得赔钱啊！
王家驹连连摆手道：“没有那么严重，可能只是开玩笑。泰格（Tiger），我向你保证，回到公司我一定彻查此案，还你一个清白！”
“我不信！”
王家驹被怼得哑口无言。
他转向李国庆，陪着笑脸：“李所，你帮忙说句话。”
李国庆咳嗽了两声，“刘先生，你的意见是？”
“我请求警察继续彻查，把这件案子查個水落石出。我建议请求跃升电子南港总部协助调查，同时把案情通报给ICAC。”
刘平武慷慨激昂！
“不能查！不能往下查！”王家驹连连摆手，惊慌失措地说道。
意识到自己说错话，拼命地找补：“我的意思是，这么小的案子，用不着搞得惊天动地，还通报ICAC？港片看多了吧，他们才不管这些闲事。呵呵！”
一直默然无语的张耀庆突然站起来，举着手尖声说道。
“我们要求撤案。”
王家驹一个激灵：“对，对！我们撤案，我们是报案人，现在要求撤案！”
“撤案，撤你个粑粑！”
刘平武冷笑两声，伱们会报案，我也会报案。
谁还不是个守法公民。
“我要报案！我被人诬陷栽赃，还涉及到有人侵害公司利益。我要报案！”
张耀庆脸色惨白，身子一软，瘫坐在座椅上。
“不能报案，李所，这是我们公司的内部事情，你们不能随便接这个案子。”王家驹慌不择口。
“你胡说八道什么！”李国庆毫不客气地训斥着他，“我们警方接群众报案，怎么接，如何处置，都有规定，用不着你说三道四！”
王家驹也瘫坐在座椅上，使劲扯开领带，呼呼地喘着粗气。
李国庆转向刘平武，变得十分和气：“刘先生，你要报案，是你的权力。但我们的情况你也都看到了，现在是非常时期，所里上上下下忙得不可开交。
我需要说明一下，所里会按照规定接待备案，但什么时候会出结果，无法确定。我们一时真抽不出人手来。”
他也有难处。
这件案子办到现在，他心里非常清楚了。可是这种事，属于灰色地带，擦边球。
再说了，彻查这件案子，不是派出所该干的活，得移交给分局经侦大队。但是李所要考虑，这两个南港人跟Z治处张处，到底是什么关系？
自己移交上去，会不会打了他的脸。
他目光一转，看到一脸悲愤的刘平武。
这个小伙子情绪变化得很快啊，刚刚还那么冷静，现在却如此激动。
突然想起老周跟自己说的，这小伙的心真大，不由心头一动。
老周看人的眼光，确实毒辣啊。
好，小伙子，那就看你接不接得住。
李国庆又开口了。
“我建议你们双方和解，王先生这边，代表公司，给予刘先生一定的补偿；刘先生也不再追究这件事。如何？”
王家驹马上接腔：“可以，可以，我们愿意给予一定的补偿。泰格，公司补偿你三个月薪水！不够啊，半年的薪水，两万元！够不够，不够你开个价啊！”
他微弯着腰，双手合掌，面向刘平武，绽开真诚而谄媚的笑脸。
我要你的钱干什么！公司又不是你的。
“栽赃陷害我的案子，一报你们就查。我要求查明清白的案子，报了你们也没人手去查，是不是？”
刘平武双目赤红，一字一顿地说道。
“刘先生，我不是这个意思！”李所也情绪到位了。
“无非我是普通公民，他们是港商，所以要区别对待？”刘平武声音低沉，带着嘶哑。
谁都听得出来，他在极力压制着心里的怒火和悲愤。
站在旁边的宁警官，忍不住暗暗地握紧了拳头。
李所脸色一变，语气变得高亢起来。
“刘先生，你说话要有分寸！
什么区别对待？我们有区别对待吗？他们报案，我们会先问询。你报案，我们也会先问询。就算立案，也不是我们查，得移交经侦大队去查！但我还是要提醒你一句，你这案子，经侦大队现在也未必有人手去查！
这里面的破事，我们也不想管。所以，我建议的和解是最好的途径。刘先生，你也省得很多麻烦。”
刘平武爆发了。
“麻烦？我不嫌麻烦！我刘家世世代代清白做人，耕读传家。本人好歹也是名牌大学毕业的，现在被人无缘无故地栽赃陷害，我求一份清白，有错吗？”
“没错！绝对没错。只是我们真的一时半会没有人手查下去。”
“你们这里没人手，我去别的地方。”
“现在全国上下什么情况你不知道吗？哪里都没有人手！”
刘平武摇着头，无比悲愤地说道。
“那我就去买一块白布，写上沉冤待雪四个大字！满大街转！要是还没有人管我，那我TMD从鼎王大厦楼顶上跳下来。”
李所一拍桌子，大喝道：“你TMD敢威胁我！”
“我TMD就威胁你了！用自己的命威胁你！”刘平武毫不退缩地对吼道。
“李所长，你可要想清楚了，我失去的只是一条性命，你失去的可是整个前程啊！”
宁警察最开始是目瞪口呆，李所这是在干什么？平日他不是这样的人啊。
听着听着，聪慧的她听出不对劲。这怎么像是在演舞台剧啊？
宁警察转头看了一眼她的师傅，老周。
他端着水杯，四平八稳地坐在座位上喝枸杞水。
宁警察心头一动，沉住了气，用心地欣赏起来，结果听到刘平武刚才那一句，突然忍不住想笑。
可是这种场合怎么能笑呢？
于是她拼命地低着头，看不清脸，后背在不停地抖动。
“砰！”李所一拍桌子，老周放回桌子上的玻璃水杯蹦了几下。
他一边往会议室门口走去，一边指着老周：“你马上打电话给经侦大队的王大头，告诉他，老子在摇人，叫他赶紧派人来！查！查个底朝天！他NN的，必须查个明明白白！”
“咣咚！”李所出去时，把会议室大门狠狠一甩，发出震天响。
老周站起身来，端着他的玻璃水杯，不紧不慢地往门口走去。
“小宁，我去摇人了，你给小刘写份报案回执。再给王先生写个立案通知，他报的案，跟小刘报的案，两案合并，一块查。”
“好勒！”宁警察欢快地答道，收起纸笔，对刘平武笑眯眯地说道：“走吧，跟我去拿报案回执。”
两人离开后，会议室里只剩下王家驹和张耀庆，就像两只丧家之犬，惶然对视。
*实际情况是如此修改时间后，电脑上的Outlook不会出现这样的错误。只有删掉Outlook，重新安装后从服务器导入所有的邮件时才可能会出现这样的问题。小说里调整了一下，请大家理解。
第六章 他们确实眼瞎了!
刘平武跟在宁警察身后出了门。
正义终究战胜了邪恶，两人的心情都很好。
开心！舒畅！轻快！
宁警察步伐轻盈，跟同事们打招呼时，都笑眯眯的，透着一股高兴劲，好像过年收到了一堆的大红包。
拐进一个走廊，这里暂时离开醋酸的控制。
一股淡淡的香味，像缕缕看不见的轻烟，从前方钻进刘平武的鼻子。
宁警察用的什么牌子的香水？
好像警察不让抹香水，她肯定是悄悄地抹了。
抹在哪里，才会发出这般遮遮掩掩的香味呢？
刘平武向前看去，顺着目光看到了宁警察的后侧方，眉毛不由一挑。
徐隆渐起，陡聚成峰。
起码也是个C。
无限风光在险峰啊！
依依不舍地再往上看，可以看到她的脖子，白皙修长，仿佛一只天鹅。
刚才一直在求脱身，没有注意到这位宁警察居然如此漂亮。
自己能脱离困境，全靠了她。我真得无以为报，要不就以身相许？
“宁警察，你刚才笑什么？”刘平武定了定神，出声地问道。
“我什么时候笑了？刚才什么场合，我怎么会笑？我可是警察，经过专业训练的，怎么可能会随便笑！”
宁警察转过头来，笑嘻嘻地答道。
在心里，她已经把自己跟刘平武算作一伙的，甚至还生出了战友情——一起协同作战，打败了奸诈邪恶的那两个南港人！
“你明明笑了。低着头是看不清你的脸，可你笑得后背乱抖，呼呼地吸气，我看到了，也听到了。”
宁警察连忙左右看了看，转过头来，恶狠狠地威胁道：“不准说出去！”
“你告诉我笑什么，我就不说出去。”
“你刚才吵架跟说相声似的，什么‘我失去的只是一条性命，你失去的可是整个前程啊！’
让我想起邛瑶阿姨的一部电视剧，哪部来着。里面有说，‘你失去的只是一条腿，她失去的可是爱情’”
“对，对，对，我的灵感就是来自这里。你也看邛瑶剧？”
“我才不看，我妈爱看，我陪她看了几集。你不是也看过吗？”
“我也不看，主要也是我妈爱看。真是太巧了，咱妈，嗯，你妈和我妈都爱看邛瑶剧，这是缘分啊！”
“呵呵，我是看出来了，你们三个，李所，周哥，还有伱，一個赛一个，都不是省油的灯。”
“哪三个？可不能把我算进去。我可是刚迈入社会的大学生，你看，脸上的稚气都没脱落完。”
“我信你个鬼！”宁警察气急败坏地说道：“你们三个，刚才一个个都在那里演戏呢！就剩我一个，在那里替你瞎操心。”
“谢谢！我一直都看在眼里，记在心里。”
宁警察的脸微微一红，连忙辩解道：“你不要误会，我那是对你蒙受不白之冤的同情。我这个人，很有正义感的，见不得别人蒙冤。你不要多想。”
“我怎么会多想。反正在我心里，你就是天使，守护善良的天使。”
撩女基本招数，不要怕说的话太肉麻。
“胡说什么呢？我已经看出来了，你比李所和老周还要狡猾，谁敢给你不白之冤啊？”
“你都看明白了？”
“开始时候不明白，后面明白了，情绪饱满到有点假。尤其是你说出那句失去的是整个前程，我突然明白了，你跟李所，搁那飙戏呢！”
“宁警察真是冰雪聪明，什么都瞒不过你。”
“哼！周哥老早就给我打了预防针。他拿起报案记录，就知道里面有问题。他经手的案子，没有一千也有八百。形形色色的人不知打过多少交道。
还有李所，他什么人，我太了解了，怎么会突然就乱发脾气呢？”
“情绪太饱满了，嗯，可能是台词功底不行，还得加强训练。”
“你是演员？”
“我是销售，跟演员差不多。演员哄观众开心，我是哄客户粑粑开心。”
“嘻嘻！”
宁警察领着刘平武走进一间办公室。
里面空荡荡的，六七张办公桌，一些椅子，还有非常零乱的文件，一堆堆的A4纸，摆得乱七八糟的一箱箱矿泉水和方便面。
门边上挂着一块牌子，“户籍科”。
“你是户籍科的，怎么还跟着去办案？”
“现在都什么时候，大家忙得恨不得会分身术。我们户籍科全出来支援了，我对口周哥。”
难怪，我就是说吗！
“周哥，人家周警察年纪不小了，你应该叫叔啊。”刘平武继续往下聊。
“他是我爸的徒弟，年纪再大，按辈分也只能叫他哥。再说了，他就喜欢别人叫哥。这里了，坐。”宁警察顺手拉过来一张椅子，示意刘平武坐下。
“没空收拾，特别乱，都成杂物间了。”宁警察把警帽取下，放到一边，露出一头齐耳长的头发，乌黑浓密。
刘平武在宁警察的对面坐下。
她的脸是鹅蛋脸，配着一双春水桃花眼，两弯远山青黛眉。
鼻子纤巧挺立，像用温玉雕刻出来的。
脸蛋仿佛刚剥了壳的鸡蛋，忍不住想伸出手指头去戳一戳。
嘴唇如同早上挂着朝露的樱桃，鲜艳欲滴。
淡定！这里是派出所。
正因为是派出所，撩女警才刺激啊。
“你叫宁什么啊？总不能一直叫你宁警察吧。”
“宁可欣。”
“好名字！”
“好在哪里？”
刘平武抓着头皮想了好一会。
“总之是好名字，叫着顺口，听着顺耳，一听就是漂亮女孩的名字。”
“搁这凑字数呢！”宁可欣好气又好笑，“你猜出来没有，你公司那两个南港人，为什么陷害你？”
“抓住我的把柄，收下我做狗。”
“很精辟。我也看出来了，有鬼的是他们两个，所以你坚持要查，把他们的黑底都查出来，连两三万元的赔偿都不要。有志气！没错，钱是小事，我们争的就是这口气。”
妹子，我图的是那两三万元的钱吗？这点钱就想把我打发了，格局太小了！
“你要体谅我们李所，你们公司那两个南港人，不知走了什么门路，把香烧到我们分局Z治处赵处跟前。他都打电话下来，不跟你演这么一出，我们李所不好跟赵处交代。”
“这个赵处，有点好面子。而我们李所，正是往上提一级的关键时刻，谁都不敢得罪。”
原来如此。
难怪李所如此上道！
我这边一起头，他就搭上话，然后话赶话，硬生生被我逼到墙角，不得不下令继续调查。，原来是演给不在场的赵处看的。
人生如戏，都不容易！
“可欣，你可真行，这所里没有你不知道的事，连分局的领导你都门清。”
“都是我爸的徒弟，逢年过节都见得到，都熟。”
我就说嘛！她的身份很特殊！
在她面前，李所和老周都有所顾忌。就算有上面的招呼，也不敢偏向王、张那两个扑街。
咣，门被推开，风急火燎地走进来一位女警，三十多岁，甩着个马尾辫哒哒地就走了进来。
一进来就看到刘平武坐在宁可欣跟前，两人的头凑得可近了。
从她的角度看，嘴都凑到一块去了。
“欣欣，忙里偷闲会男朋友呢？”
“什么啊于姐，这是来报案的刘先生，我给他写报案回执呢！”
“哈哈，报案，是快抱一块了。你们忙，继续报-报，报案。我找份文件就走。对了，有没有看到李所？”
“我刚跟李所，还有周哥，在会议室办完一件案子，应该回办公室去了吧。”
“躲会议室去了？好家伙，半个所的人都在找他，躲会议室去了。对了，待会有六箱板蓝根冲剂送到，你记得签收，再叫他们码到里间去。”
“天啊！六箱板蓝根，我们所谁出去打劫了医药公司的车呢？”
“乱说！市医药公司的练总，好不容易从手指缝里抠了六箱出来，悄悄赞助给我们。去年我们所帮他找回女儿，人家记着。”
“哦！”宁可欣专心致志地写起报案回执。
于姐在一堆文件里找啊找，终于找着了。一抬头，看到刘平武爽朗阳光的脸。
这小伙真帅气，配我们欣欣很合适。
八卦之火蹭蹭地燃烧起来。
“小伙子，叫什么名字？”
“于姐，我叫刘平武。”
“多大？”
“二十三岁。”
“正好，比欣欣大一岁。大学生？”
“是的，华中工业大学毕业的。”
“好，我姐夫也是这个大学毕业的，好学校。你是哪里人？”
“楚南人。”
“哦，准备在南鹏安家？”
“是的。”
“那就好，认识欣欣多久了？”
“我跟可欣才认识。”
都叫可欣了，还才认识，你糊弄谁啊！年轻人，脸皮薄，可以理解。
宁可欣抬起头，脸颊通红。
“于姐，你文件找到没？”
“找啊，找啊，咦，原来就在我手边上，这不巧了。我先走了，你们继续报案啊。”
说完，于姐又风风火火地离开。
“于姐还是我们所里的妇女主任，嘴有点碎，你不要放在心上。”
“呵呵，于姐挺可爱的。”
“好了，报案回执，你收好。”
“可欣，你说经侦大队的人，多快能接手这案子？”
“经侦大队的王队长，欠着李所的大人情，接到电话下午人就会到。你不用担心。刚才的问询，案情非常明了，把邮箱服务器、财务数据调出来，很快就能查清楚了。”
说到这里，宁可欣微歪着头，一脸的不解。
“王家驹和张耀庆，为什么选你做背锅的替罪羊？他们眼瞎吗？”
“他俩可能是看我非常单纯，好骗呗。”
宁可欣上下打量了刘平武一番，冷笑两声，“他们确实眼瞎了。”
第七章 谢谢老细!
世上凡事就怕认真二字。
张耀庆和王家驹干的那些破事，漏洞百出——没办法，跃升电子的规章制度和运作流程如此完善严谨，他们挖空心思想出来的招数，还是会留下了许多痕迹。
把出货记录和财务数据列出来，再把服务器的数据调出来，经侦大队拿着它们一一查实，再跟收货的客户谈谈话，一切都明了。
只是再好的制度，也需要人来执行。这就是王家驹和张耀庆钻得最大的漏洞。
两个星期后，刘平武接到跃升电子的老板，江嘉祥的电话。
上午十点，刘平武如约来到跃升电子南鹏公司的办公室。
这两个星期，他请了事假，争分夺秒，为创业做准备，现在就差创业资金没到位了。
再一次见到公司财务袁红艳，她有些憔悴，脸色灰暗，但是精神抖擞。这次变故，她和上一世一样，是少数没有被牵连，反而被重用的人。
看到刘平武，袁红艳露出淡淡的微笑：“泰格来了，罗尼（Ronnie）已经到了，在董事长室等你。”
办公室里空荡荡的，剩下的两三个小喽啰，目光呆滞。听到脚步声，就像受惊的麻雀，身子一正，啪啪-啪，装模作样地打起键盘来。
来到董事长室门口，袁红艳敲了敲门。
“请进！”港味浓郁的普通话在屋内响起。
袁红艳推开门，探进去半个身子，“罗尼，泰格到了。”
“快请进！”正在笔记本电脑上写邮件的江嘉祥连忙站起身，迎了出来。
他个子瘦高，一米八多，上穿一件白色长袖衬衣，柔软雪白，整洁得就跟刚刚穿上一样。
下摆扎进笔挺的黑色西装裤，系着一条金利来的皮带。
皮鞋漆黑干净。
“谢谢温妮（Winnie）。”江嘉祥很客气地向袁红艳表示感谢，然后伸出手，有力地跟刘平武握手。
“很高兴见到你，泰格！”
温文儒雅的气质，扑面而来。
袁红艳退了出去，随便把门带上。
“请坐！”江嘉祥走到办公桌对面，把座椅轻轻拉开。
“谢谢老细！”刘平武不客气地坐下。
江嘉祥绕回到办公桌里面，在大班椅上坐下，手指交叉，双手支在桌面上。
“非常抱歉，泰格。埃里克和艾伦，他们将会为自己的所作所为付出代价。还有被他们拉拢和收买的员工，都会被开除。我很庆幸，跃升电子有你这样的员工，正直、勇敢，忠于职守。”
江嘉祥的普通话说得比埃里克和艾伦要差得多，每一個字都很吃力，有时候要停下来，想一想该用什么样的字词。
但他坚持说普通话。
刘平武静静地听着。
都是些客套话，听听就好，反正自己在跃升待不下去的。
很简单，自己反手检举了王家驹和张耀庆，为公司揪出大蛀虫，算是立了大功，如何犒赏呢？
升做经理？
自己入职才四五个月，根本没有体现出价值来，江嘉祥怎么可能会拿出一个中层管理职位来犒赏自己？
跃升电子是港资私企，每一个员工都必须有自己的价值，每一份职位都要对得起它的薪水。
继续留作员工？
同行和同事们会怎么看？会不会觉得江老板有功不赏？以后谁还会去用心地维护公司利益？
最好的办法，给一笔钱，然后让自己主动辞职。
而且这笔钱，也是封口费。
“埃里克和艾伦，为了掩盖自己的丑行，居然要陷害你。我对此表示非常愤慨。公司会提供一笔奖金，作为你的奖励，以及补偿。”
当然要补偿我了。
现在派出所的报案回执单，以及初步的调查结果，都证明我是被王家驹和张耀庆陷害的。
他俩当时一个是跃升电子南鹏公司的总经理，一个是销售部经理，都是跃升电子的管理层，是你江嘉祥的马仔哦！
刘平武突然问道：“罗尼，请问公司对埃里克和艾伦，如何处置？”
江嘉祥愣了一下，眼睛眨巴了几下，等了几秒钟，又开口了。
“埃里克和艾伦，全部承认...事情，返还了全部的收益。他俩跟了我十来年，是跃升的老员工，帮了我很多，于心不忍。
所以公司决定做内部处理，两人主动辞职。好聚好散，也不枉我跟他俩宾主一场。”
刘平武连连点头，“这样挺好。内部处理好。这样就把影响降到最低，也不会耽误公司的上市了。”
江嘉祥的目光在刘平武脸上凝固了十几秒，伸手端起旁边的太空保温杯，打开盖子，一股浓郁的咖啡香气飘了出来。
他轻轻地喝了几口，一点声音都没有。
放下保温杯，盖上盖子，江嘉祥抽出一张纸巾，搽了搽嘴巴，继续和气地问道：“泰格，将来你有什么打算？”
“我想在跃升电子继续做下去。”
江嘉祥微笑地点点头，“为什么？”
“跃升电子给我的月工资是三千元，一年能出十三个月的粮，待遇非常优渥，我很满意。我刚刚进入这一行，非常需要在跃升电子这样的知名企业，好好锻炼成长。
我计划起码要做五年。想必五年时间才会让我成熟，在这个行业立足，才能规划更以后的职业生涯。”
“泰格，谢谢你的坦诚。”江嘉祥点点头，双手的手指交叉在一起，两个食指在不停地点碰。
沉默了大约一分钟，江嘉祥开口了。
“五年时间太久了，你这么聪明，两三年就学会了，肯定会青...做得更好。”
“两三年太短了，根本学不到什么东西。我觉得五年时间刚刚好。”
看到江嘉祥又陷入了沉默，刘平武突然问了一句：“罗尼，你一早从南港赶过来的？”
“是的。”
“南港同事过来时，都会带一两份南港报纸。罗尼你有没有带？看完了能不能送给我看看？”
“我特别喜欢看南港的报纸，尤其是《财经日报》，里面对世界和亚洲经济形势的分析，还有南港股市的点评，非常犀利。”
江嘉祥嘴巴两边微微上翘，用一种很奇怪的神情看着刘平武。
不敢置信，忌惮，又或者是厌恶？
“泰格，你应该去从政啊。”江嘉祥突然感叹了一句，“说话滴水不漏，下手又准又狠。”
“让罗尼伱见笑了，家里没背景，干不了这一行。”
“好了，我不绕圈子了。”江嘉祥从抽屉里掏出一个计算器，啪啪地按起来。
“一月三千，一年十三个月，足足五年，加在一起就是3000x13x5，195000元。我觉得太多了。”
“在跃升电子做五年，是我对自己职业生涯最好的规划，前途美好。要是突然被打断，可能会蹉跎很多年，损失很大的。”
“泰格，你放心，我没有录音，这是我们一对一，非常私密的会谈。”江嘉祥无可奈何地说道。
刘平武笑了笑，继续说道：“我必须对我自己负责，就像老细你必须对跃升电子负责一样。责任，是我们无法摆脱的枷锁。”
江嘉祥往大班椅后背上一靠，长叹一口气，终于说起粤语来了。
“埃里克和艾伦，这两个扑街，眼睛真是瞎了，怎么会对你砌生猪肉。”
在额头上使劲按了几下，江嘉祥眼睛一睁，身子往前一倾，急切地说道，“泰格，十万，十万元怎么样？”
刘平武无声地拉过计算器，在上面按了一个数字，190000，推了回去。
“5000，泰格，我跟你谈了这么久，才五千蚊？”
“大佬，五千蚊不少了，够我在南港股市上买好几手股票了。”刘平武用粤语答道。
江嘉祥侧过身去，不想直面刘平武，右手却指着他，一肚子怒火，却又发不出来。
“你也是个扑街啊！”
刘平武起身伸手去拿那个计算器，江嘉祥一把按住，厉声道：“就这个价，不准反悔！”
“好！”
“待会这笔钱会转到你的工资卡。你的辞职报告呢？”
“我工资卡开通了短信提示服务。”
“好吧，我现在发邮件给财务，马上处理。你个扑街，以后到底有什么打算？”
“还继续在这一行发展。做生不如做熟嘛。”
“你才入行四五个月，做什么熟了？赶紧改行吧，不要抢我们的饭吃了。我四十多岁，搞了二十年，才有这点家当。揾食艰难啊大佬，高抬贵手啊。”
“你才是大佬，我不在这行揾食，会饿死的。”
“唉，我们这一行，以后冇啖好食。”江嘉祥看着刘平武，摇头叹气，“大佬，看在我们宾主一场，以后手下留情，留条活路啊。”
刘平武笑了，“老细开玩笑啊。你不久就是港交所上市公司的董事局主席，一定会大展宏图，财源滚滚。”
江嘉祥看着他，过了一会终于笑了，“谢谢你吉言。我也祝你在电子行业，一帆风顺，大展宏图！”
“谢谢老细！”
第八章 我来有事，不是报案
刘平武背着双肩包，披着一身阳光，走进上塘派出所的大厅。
这三周他几乎天天来，早就是大家的熟面孔。
今天大家都不是很忙啊，没有往日火急火燎，脚不着地的情景。
穿过走廊，跟几位认识的民警点头打招呼，径直来到户籍科。
户籍科被收拾过一番，虽然东西还很多，但是不再杂乱。
里面除了宁可欣，还坐着三位女警。
刘平武敲了敲门，离得最近的女警抬起头，正是于姐。
看到刘平武，她脸上满是笑容：“小刘，又来报案了。”
“于姐，看你说的，那能天天报案呢。我们国家国泰民安，那有那么多的案子报？就算有一小撮不法分子，也在你们的打击下，惶惶不可终日，根本不敢出来。”
“瞧瞧这小伙，长得帅气，嘴巴也会说得很。”
“是啊！是啊！”
旁边两位的女警抬起头，笑着附和着于姐的话。
“于姐，这是迁西板栗，我从东街买来的，还热乎着。”刘平武从背包里掏出两个鼓鼓的纸袋。
于姐眼睛笑眯成了一道缝，心领神会地点点头，接过两袋板栗，大声说道：“小李，莫姐，出去休息会。”
说着把两袋板栗举高高，抖了抖，发出哗哗声。
小李连忙点头回应，“我正好要出去打杯水。”
莫姐扭了扭脖子，“看了一上午的资料，看得头昏眼花，一起出去清醒一下脑子。”
于姐和莫姐临出去时，纷纷交代刘平武。
“报案态度要端正，要诚恳。”
“小宁是警察，但她首先是女孩子。你是个男子汉，要让着点，事事要主动。”
小李笑嘻嘻地说道：“谢谢你的板栗，我们尽量慢慢吃。”
等三人出去后，刘平武径直走到宁可欣桌前，站了几秒钟。
她低头趴在桌子上，聚精会神地填写着某份报表，猛地抬起头，一脸惊讶地问道：“你来了，什么时候来的？”
“在你取左手边的资料，顺带着扫了一眼门口的时候，我就进来了。”
宁可欣脸红彤彤的，“你眼睛怎么这么尖？隔着这么远就看到了。”
“我还没进门，就把目光和注意力聚集在这里了，当然看得清清楚楚。”
“坐！”看到自己装模作样失败，宁可欣没好气地说道，“自己找张椅子坐。”
“这待遇一次比一次差。第一次来的时候，某人还主动给我拉张椅子坐。”
“你见天就来，都把我们所当成家了，还跟我这么客气？怎么，请假在家，闲得无聊，逛起派出所来了？”
“派出所可有意思了，报案接待室，办案大厅里，可以看到人生百态，形形色色的人，千奇百怪的事，可有意思了。再说了，我也不是闲逛，有事我就主动伸手去搭帮一把。这些天，我算是有力缓解所里的人手紧张。”
“呵呵，是不是还要做个锦旗感谢你？人事科的老张都在好奇，问所里什么时候招了临时工。”宁可欣把桌子上的资料一一收好，又问道。
“你的事都了结了？”
“了结了，彻底了结了。”
“你们公司的律师跟我们说，这件案子，希望内部处理。经侦大队的王队长说，根据查实的情况来看，王、张两人打得擦边球，钻了内地的法律漏洞。
说是可以定罪起诉，但是得跟法制科的人好好商量一下，慎重处理。加上涉及到港资私企，比较棘手。跃升电子愿意内部处理，或者拿到南港那边处理，我们求之不得。
所有资料和证据的复件，都给了你们律师。原件嘛，得南港的商业调查科或者ICAC的人来，才会移交。”
“不会来了。”刘平武笑着摆了摆手。
“什么意思？”宁可欣大吃一惊，“真就内部处理了？”
“是的，王家驹和张耀庆吐出非法所得，然后自己辞职滚蛋了。跃升南鹏电子公司大整顿，尤其是销售部的员工，大部分被开除了。”
“怎么会这样？那伱呢？”
“我拿了一笔赔偿，主动辞职。”
“你是受害人，怎么要你主动辞职？”宁可欣忿忿不平，胸脯气得一起一伏。
刘平武狠狠地瞄了几眼，趁着还没被发现，目光转移到其它地方。
“跃升电子的老板，江嘉祥亲自来跟我谈。他可是南港数亿身家的富豪，未来港交所上市公司的董事局主席，屈尊纡贵，不辞辛苦，百里迢迢地从南港跑到南鹏，跟我这个小人物谈判，为的什么？”
“为的什么？”
“叫我闭嘴啊。江老板目前最重要的事，就是跃升电子在港交所上市。王家驹和张耀庆的事，南港商业犯罪科可以查，关联交易嘛。ICAC也可以查，雇员不当获利。
都可以查，可是一查就会被曝光。一曝光，重则影响上市，轻者会让跃升电子的股价，一上市就遭到重创。王家驹和张耀庆贪了多少好处？两百万还是三百万？要是一曝光，随随便便就是几百上千万元的损失。
孰重孰轻？江老板算得很清楚。所以王、张只要吐出大部分所得，会被轻轻放过。所以江老板愿意跟我这个小职员面对面地谈。一切都是为了把这口锅，盖严实了！”
宁可欣目光凌厉地盯着刘平武，不客气地问道：“你是不是被他用钱收买了？”
“什么收买？那是我的补偿！我被冤枉了，三代贫农，清白世家的名声差点被毁了。我的人生也差点被毁了。补偿一点点金钱怎么了？
再说了，钱不钱的都是小事，关键是人家一個上市公司的大老板，愿意折节下士，这个面子我必须给他。”
宁可欣冷笑两声，“说吧，你拿到了多少补偿？”
刘平武迟疑一下，老实答道：“十九万元。”
又急忙补充了一句，“我打折了，看在江老板的面子上，我减了五千元。”
宁可欣双手抱胸，语气不善。
“十九万。难怪当时王家驹在那里喊两万元补偿时，你眼睛都不眨一下，那么地正义凛然。原来早就盘算好了，十九万元，当然看不上王家驹的三瓜两枣了。
减了五千元？呵呵，在你眼里，江老板的面子可真值钱啊！”
刘平武连忙辩解道：“我出身农民世家，从小家里条件就不好。五千元在我眼里，很值钱了。
再说了，我要是拿了王家驹给的补偿，有理反倒没理了。他俩的破事一旦被查出来，这笔补偿就得吐出来，说不定还要受牵连。
“须得从江老板手里拿到赔偿，人家是老板。不愧是上市公司董事局主席，就是大气。”
宁可欣连连冷笑：“开始我还不信，结果让周哥和李所全说中了。你就是个修炼成精的狐狸，王家驹和张耀庆就是两个瞎了眼的棒槌...”
刘平武一言不发，目光炯炯地盯着宁可欣。
辩解是没用的，相信你的人，不用辩解也会继续相信你。
宁可欣突然没由来地心慌慌。
他的目光深邃。
人家说女人的眼睛如春水，男人的也可以啊，比如是沧海和秋水。他嘴角挂着的淡笑，看着有点痞气和玩世不恭啊...
啊呀，我在想什么呢！
宁可欣连忙把脸转向另一边。
“他们是自作自受。对了，你今天有什么事？现在我们所没有那么忙了，不需要临时工了。”
“我来当然是有事了。”
第九章 宝藏女孩
“什么事？”
“可欣，这件事从头到尾，就是王家驹和张耀庆这两个扑街，为了遮掩自己的罪行，设计陷害，好抓住把柄，胁迫我做他们的替罪羊。”
宁可欣点点头，认可刘平武的说法。
“但是在你们的明察秋毫下，王家驹和张耀庆这两个扑街的阴谋诡计没有得逞，我也免受不白之冤和牢狱之灾。我是个感恩的人，必须报答李所、周哥、王队等人的恩情。”
“报答？你想怎么报答？”
“你放心，我绝不会干违法乱纪的事，就是想请李所、周哥、王队，还有大家伙一起吃个饭。楚粤情，又不贵。”
“请吃饭？大家没空。”宁可欣想了想，还是拒绝了。
“现在南鹏市的疫情大为缓解，你们的工作量看着少了很多，可以松口气。搞次聚餐，大家放松放松，我来结账。”
“你说实话，到底有什么想法？”宁可欣追问道。
“可欣，通过亲身体会，我是深刻认识到，这社会就是人情世故，认识派出所和经侦大队的人，没坏处。商场如战场，我以后还要在电子行业里发展。而我们这一行的人，没有节操的人比比皆是。
不求别的，真不求别的。不求你们为我保驾护航，网开一面啊，这种违法乱纪的事，我绝不会做。
“对于我来说，你们身上的警服，头上的警徽，就是神龛上的关公像，一亮出来，各路牛鬼神蛇，都要忌惮避开，不敢轻易地近我身。”
“真就这点想法？”宁可欣问道。
“就这点想法。我在电子行业发展，又不是混黑道，能求你们什么？电子元件的价格涨跌，你们能控制？还是你们能帮我买到便宜的货源？又或者你们能帮我介绍几个知名电子大厂？”
“呵呵，那我就放心。”宁可欣满意地点点头。
“我帮你想想。嗯，不要去楚粤情，去燕山路的冬梅饭馆。饭馆老板梅姐的丈夫，是我们所里的一位老民警。去年积劳成疾去世了，留下老人小孩。
大家帮衬着找了门面，又跑了手续，让梅姐开了这么一家饭馆。伱去那里订几桌，弄贵一点的菜，再跟李所和王队长一说，他们也就半推半就了。”
刘平武眼睛一亮，“可欣，半推半就这個词，你用的真是太妙了。”
宁可欣的脸没由来地一红。
嗯，无缘无故地脸红什么？
刘平武越看，宁可欣的脸越红。
越红，就越爱看。
看着她红艳欲滴的脸，刘平武有些蠢蠢欲动。
我现在亲你一口，你会半推半就吗？
门口有脚步声响起，刘平武放弃了这个诱人的想法。在派出所强吻女警察，进了局子里，人人都会说自己赛高！
老周快步走了进来，直奔这边。
“小宁啊，昨天的案情报告写好了吗？哦，小刘也在，又来报案了。”
刘平武从背包里一掏，掏出两大包枸杞来。
“周哥，这是给您的。正宗中卫枸杞，最好的枸杞。用它泡水喝，一颗顶别家的三颗。”
“真的假的。”老周看着拿两包枸杞，半信半疑地反问一句。
“我胆子再大，也不敢在派出所里骗警察玩啊。”
老周也不矫情，爽快地接过两包枸杞，夹在腋下。
“下不为例啊。小宁，那份案情报告呢？”
“早就写好了，给你。”
老周一只手接过报告，别扭地翻了两页。
刘平武看到宁可欣的眼睛眨了眨，目光往老周身上甩了甩，顿时心领神会。
“周哥。”等老周把报告看得差不多了，刘平武开口了。
“什么事？”
“这回多亏你们帮忙，所以我想着请您，李所，王队，还有相关办案人员，吃顿饭。”
“吃饭？不用了。查案办案是我们的职责，用不着你感激，也不用你请吃饭。”
“别啊周哥，我在冬梅饭馆都定好三桌菜，人家老板梅姐都帮我把菜和酒水备好了。”
老周急了。
“你这人真是的！怎么没跟我们商量就给人家下定了，我们不去，人家准备的菜和酒水，不就全瞎了吗！”
“那你们去吃不就行了吗？你们忙了两三个月，现在好容易缓解了，也该缓口气了。”
宁可欣站起来，在老周耳边嘀咕了几句。
老周眼睛一亮。
“好小子，得了这么多赔偿，那我们就不客气了。三桌饭菜酒水，对你来说，洒洒水了。”
刘平武连连感谢，“周哥，那太感谢了。请您帮忙去跟李所说说，还有王队和其他诸位。您面子比我大得多了。”
“行，我就跟李所说，经侦队王队几个人，人是你摇来的。忙前忙后，终于把案子了结，也该请人家吃顿饭，干脆一起搞个大聚餐。不过算下来，三桌可打不住了。”
“周哥放心，我这里不用担心，担心的是冬梅饭馆那里，够不够宽敞。”
“够，你包圆了就完全够了。”
说好后，老周拿着报告往外走去，临到门口，站定转身，看到宁可欣和刘平武又凑到一块去了，窃窃私语。
刘平武不知说了些什么，宁可欣眉开眼笑，捂着嘴巴咯咯地轻笑。
不行！赶紧跟李国庆商量下，斟酌一下字句，把情况给师母打个电话通报一声，要不然真出事了，自己几个，有一个算一个，都脱不了干系！
于姐三人回来时，正好刘平武和宁可欣往外走。
“嘻嘻，报完案了？”
“于姐、莫姐，李姐回来了。”
“欣欣干什么去？”
“送送他。”
“哦，应该的，应该的。”
在三双笑呵呵的眼睛注视下，宁可欣把刘平武送出了派出所大门。
“你今后有什么打算？”宁可欣突然问道，“继续留在南鹏发展吗？”
“必须留在南鹏，我还能去哪？”
宁可欣嘴角浮现出笑容，静静地听着。
“按照我的情况，有两条路。一是应聘进英特尔、AMD、ST、菲力蒲等世界知名大公司。我的英语不错，有学历和专业知识，又有足够的市场经验，只要自己不作死，十年后做个大中华区高管还是可以的。”
“你进这行才几个月，就说自己有足够的市场经验，吹牛。”
刘平武笑了笑，没有反驳。
“那第二条路呢？”
“创业，自己当老板。”
宁可欣神情变得有点凝重，“你可要想清楚。你这点钱，丢进去一点水花都看不到。”
“没错，十九万元对于个人来说，还算一笔财富。但是对于一家公司的日常运作来说，真不算什么。我已经想到个好办法。借鸡下蛋。”
“借鸡下蛋？”
“现在刚有眉目，等我弄好后再跟你细说。”
“嗯，明天下午的聚餐，你要准备好，冬梅饭馆那里打好招呼。”
“我这就去跟梅姐打招呼，说是你介绍来了。”
宁可欣恶狠狠地盯着刘平武，“我怀疑你别有用心！”
“什么别有用心，我只不过想借着你的名头，让梅姐给我稍微打个折扣。这可是我用清白声誉换来的钱，能省一点是一点。”
“不跟你说了，我回去上班了。”宁可欣懒得跟他说，鼻子一哼，转身离开。
看着她的背影，刘平武忍不住感叹道，不仅有对-C，居然还是水蜜-桃。
真是个宝藏女孩啊！
在大街上走了几步，刘平武敏锐地发现，身后跟着有人。
他突然停住，转身往后一看，发现两人慌慌张张地找遮掩物。
一看就是混混，自己得罪人了？
哦，肯定是王家驹和张耀庆。呵呵，黑白两道全有人啊，难怪这么肆无忌惮地诬陷自己。
。
第十章 我定我写自我的法律!
下午六点刚过，刘平武就在冬梅饭馆等着。
“梅姐，都准备好了吗？”
“小刘放心，都准备好了。五桌菜，每桌总共十道菜，七个主菜，一个汤，一个凉菜，一个甜点，妥妥的。我还打了余量，保证误不了事。”
梅姐四十五六岁，画着淡淡的妆，说话间总是带着和气的微笑。
“梅姐，十道菜，七个主菜，这有個什么讲究？”
“当然有讲究。十道菜，十全十美。每桌坐八位，绝对够吃。七道主菜，七上八下，他们是体制里的，喜欢听这个彩头。尤其是李所，关键时刻，千万不能让他触霉头。”
“梅姐，消息挺灵通。”
“你消息不是也挺灵通，都是家属。”梅姐眨眨眼，一脸我们都懂的神情。
好嘛，自己还没开始创业，就先混了个派出所家属的身份了。
肤白貌美，英姿飒爽。嗯—，这个身份也不错。
还有一对-C和水蜜-桃，好吧，我认了！
“小刘，你去崔老九那里，催他把酒水送来。我去后厨盯着。六点了，他们五点半下班，差不多要到了。”
“好，我过去看看。”
刘平武出了饭馆门口，顺着燕山路往前走。
这是一条非常繁华的街道，两边全是饭馆餐厅。
谭鱼头火锅，阿亮火锅，南海渔村，巴蜀老院子，燕三老口味，农家冲乡下菜...林林总总三四十家。
门面都不大，站在门口拉客的老板娘或服务员，说着各地的方言，阴阳顿挫，混着飘出来的香麻辛辣的油烟气味，充斥着整条街道。
附近有华盛电子城——亚洲最大的电子市场，还有周围的高楼大厦，挤满了数千家公司，加上来来往往的人，一天少说也有十几二十万。
这么大的人流量，自然带火了离着不远的燕山路。它是附近唯一的美食街，也属于上塘派出所的辖区。
崔老九的小店夹在中间，毫不起眼，专门给这条街上的饭馆餐厅提供酒水饮料。
刘平武走在路上，一转头，看到两个男子跟在不远处。
察觉到刘平武发现了自己，带头的小平头一点都不慌，还很嚣张地冲他点了点头。
再远点，刘平武还发现后面还有四个男子，都是一伙的。
六个人，真看得起自己。
不过刘平武现在并不担心。
燕山路太繁华了，他们一动手，附近巡逻的警察全围过来，可能燕山路都跑不出去。
九十年代，南鹏这样的混混那才多呢。南港的好几个字头，都跑来开香堂。
不过很快就被全部铲除了。
内地警察的雷霆打击，让这些外来户连同奋力求发展的本地户，都灰头灰脸，损失惨重。
到了二十一世纪，政府几次重拳打击，混混们越发没有前途了。侥幸逃过一劫的纷纷转型，砂石、混凝土、建筑泥土...都忙着搞钱去了。
这里居然还有一群漏网之鱼，帮人家当打手。
没前途的，赶紧改行吧。
崔九推出一部三轮车，再叫了个伙计，把五件啤酒，十瓶五粮液，两件雪碧和可乐，装上车，前骑后推，运到了冬梅饭馆。
六个混混也跟了过来。
冬梅饭馆位置有点偏，紧挨着一条小巷，六个混混就藏在里面，等待时机。
刘平武等了一会，宁可欣、于姐、莫姐和李姐等户籍科的人先来一步。
她们都换上了常服。
宁可欣穿着一件细麻短袖白衬衣，复古经典款，非常合身，略带文艺范。下穿一条水磨蓝的牛仔裤，包裹着一双匀称修长的腿。
蹬着一双蓝色板鞋，清爽大方。
看到刘平武，微微低头，淡淡一笑，站在人间烟火中，如山川般清秀，如星辰般温柔。
刘平武猛然间产生一种感觉，自己重生回来，为的就是这双明眸。
...
很快，李所、老周、王队等人，陆陆续续都来了。
所里没有值班的人，加上经侦大队王队带下来查案的两人，大约有四十人左右，都来了。
大家都穿着便服，嘻嘻哈哈，站在门外都能听到说话声和笑声。
现在是燕山路最热闹的时候。
街道两边的餐厅饭馆，人满为患。桌子先是摆满了人行道，接着摆到了街面上，偶尔来往的车，小心翼翼地穿行其中。
上百张餐桌，围坐着的人各色各样。
有男有女；有意气风发的年轻人；有谈古论今的中年人；有脱下西装，里面白衬衣全部湿透的白领；有光着膀子，身上冒着油光的苦力。
他们手里举着啤酒或白酒，或轻声说笑着什么，或歇斯底里地喊着什么。每一个人的脸，被楼顶不断闪亮的霓虹灯光，映得五颜六色，无比精彩。
相比之下，冬梅饭馆反而显得有些安静。
刘平武穿过冬梅饭馆的厨房，从后门出来，绕到小巷子里，在混混们的目瞪口呆中，大摇大摆地走着。
领头的小平头正抽着烟，一脸忧郁地看着不远处冬梅饭馆的大门，心里盘算着，该如何完成那两个南港人交代的事情。
说是要把这个叫刘平武的小子打一顿，砍断两条脚筋，送进医院，五千元——五千块就要废人两条腿，真是小气又歹毒！
但是对于小平头来说，事情很简单，胡乱划上几刀，能够看到血就行，关键是不能把自己折进去。
五千元，再花在捞人上，能剩下几个钱？现在是市场经济，混混也要算一算投入产出比。
只是这几天不好下手，这小子见天在派出所进进出出。
自己可不敢在派出所门口动手。那要是抓进去，五千元可捞不出来，还得往里贴钱。
小平头打听过，那小子天天往派出所跑，是在配合警方调查一起案子。而他正是因为这件案子，得罪了那两个南港人。
终于等来了消息，案子结了，那小子今天就没去派出所。
可以下手收拾他了。
等他在这家饭馆里吃完饭，堵在回家的路上，打翻在地，胡乱砍上几刀，再扒下他带血的上衣，回去就可以交差拿钱。
码得！
为了五千元，自己六个兄弟，耗费了一周时间，还要承担风险，不划算！以后少接这样投入产出比太低的活了。
丢掉烟屁股，一抬头，诧异地看到刘平武从眼前走过去，然后在离着四五米远的地方站定，转身过来，很嚣张地冲这边笑了笑。
“我知道，你们受谁雇佣来打我。现在你爷爷就站在这里。来啊！过来啊！”
刘平武伸出右手，指着小平头，食指还很猖狂地勾了勾。
“你过来啊！来打我啊！你爷爷就在这里！”
太嚣张了！
太猖狂了！
老子行走江湖这么些年，还没见过这么狂的家伙！一对六，居然还敢大开嘲讽技能！
小平头肺都要气炸了，但是残余的一点理智告诉他，不要冲动，这里动手风险太高。
他双目赤红，牙根紧咬，浑身微微颤抖，伸手拉住了火冒三丈，嗷嗷乱叫要冲上去的手下。
看到小平头不为所动，刘平武继续拉仇恨。
“看看你们这一个个的，混得这鬼样子，跟狗似的。一只，两只...五只，六只流浪狗。不，你们这德性，连狗都不如！人家流浪狗好歹还有屎吃，你们吃屎吗？”
说着掏出从厨房里捡到的一根骨头，直接丢过来。
“六只乖狗狗，这是爷爷赏你们的！”
咣当一声，骨头在地上弹了几下，蹦到小平头的跟前。
一瞬间，小平头觉得所有的血液全涌到脑袋里，头上的血管都要炸开了，眼前一片模糊，血红血红的。
“大哥，不能忍了！这要是传出去，我们以后都没法见人。”手下纷纷鼓噪道。
看到拉开门，走回饭馆里的刘平武，小平头仰天长吼一声：“呀！”
摸着怀里的短刀，一马当先地向冬梅饭馆走去。
五个小弟紧跟其后，其中两个还忍不住轻声哼唱起歌曲来。
“叱咤风云，我任意闯万众仰望！叱咤风云，我绝不需往后看。翻天覆地，我定我写自我的法律！”
第十一章 阿勇，我们又进来了?
刘平武在餐桌边坐下，宁可欣递给他一套还冒着热气的碗筷餐具。
“去哪里了？”
宁可欣一边问道，一边提着水壶，往另外两套餐具里倒开水。
滚烫的开水泡着热气，在碗杯里翻动着。
宁可欣熟练地洗着筷子和调羹，再把玻璃杯左右倾斜，摇了好几下，然后把热水倒进碗里，把碗左右摇了摇，最后把水倒进一个很大的水盅里。
“本来想出去买几包烟，可是想到还有你和于姐、莫姐、李姐几位女士在，就不买了，坚决不能让你们吸二手烟。”
刘平武笑着答道。
“看看，多好的小伙！”莫姐感叹道，然后像是传道授业。
“看男人，千万不要看他追你的时候。那会他还没得手，恨不得把你捧在手心里。一追到手，宝成了草，一点都不放在心上。
要看他平时不经意的表现，无意之举才是最能看出他的真实态度。还要看他对其他普通人的态度。追到手，你在他心里，就跟其他普通人一样了。
小刘不错，出去买烟，还能想到不让女士吸二手烟，细心，体贴，暖人心啊。”
于姐在一边笑呵呵地说道：“关键是不能让欣欣吸到二手烟，我们都是搭头。”
“搭头好。我家那口子，从没有这么细心。现在也让我享受一下，绅士的风度。”李姐也在一旁笑了起来。
看着这一桌人笑得不亦乐乎，隔着一张桌的李国庆掐灭了手里的烟。
坐在旁边的王队凑过来，低声说道：“这个刘平武，不是善茬。一番折腾后，他从受害人，成了最大的受益人。”
李国庆没有出声，旁边的老周慢条斯理地答道。
“那是人家的本事。当初我就看出，这小子不一般。正常人谁能在派出所审讯室里睡着？当时我就想，这小子，胆大心稳，是个狠角，果然！”
“李所，听说是你话赶话，全让他给逼得墙角里，才打电话给我，调查此案？”王队长又问道。
李国庆看了他一眼，左右瞄了瞄，低声道：“分局Z治处赵处，为那两个南港人的事，特意给我打了个电话。虽然也是人托人，转了几层关系托到他那里，可他这個人，你也知道。”
“明白了，你跟那小子拍桌子，都是演给赵处看的。”
“你心里有数就好。”
王队长突然又想到了一件事。
“李所，你没跟那小子事先沟通过，怎么就配合得这么好？话赶话，硬是把这戏演得恰到好处。你圆了赵处的面子，不得罪人；他还了清白，还得了赔偿。两全其美。”
“王大头，你这就不知道了，我们李所跟那小子，是英雄所见略同，惺惺相惜，一点就透。”
“老周，伱就使劲拍你领导的马屁吧。没用！他高升了，屁股底下的那个位子也轮不到你。”
咣铛一声，饭馆两扇玻璃门被粗暴地推开，风卷残云地走进来六个人。
昂着头，迈着六亲不认的步子，鄙视着眼里所有的人。
这六个人刚一进门，李国庆等人就闻出他们的味来——街面上的混混，鞍前马后，给人看场子当打手，很Low很Low的小混混。
其他警察也不由自主地转头看向这六人。
就像拨动了一个开关，饭馆里突然变得无比寂静。寂静到可以听到外面的喧闹声，以及六个混混中，两个小子嘴里哼唱的调调。
“...翻天覆地，我定我写自我的法律！”
饭馆里所有人都在注视着自己，小平头的头昂得更高了！
自豪，骄傲啊！他发现自己突然走上了人生巅峰！
原来在万众瞩目中，仰首挺胸走路，是如此的让人沉醉，仿佛像是喝了一大碗九江双蒸。
身后五个小混混也体会到这美妙的感觉。
他们的脚步轻盈，像是踩着棉花一般。身子随着步伐左右摆动的幅度也变大，好像是五只螃蟹。
小平头走到刘平武跟前，居高临下地说道：“就踏马的你叫刘平武啊！挺猖狂啊你！”
坐着的刘平武转过身来，微微抬头，看着没高过自己多少的小平头。
“是我，我就是刘平武，有事吗？”
“我明人不做暗事，也让你死个明白！你得罪人了，知道不？得罪谁了，你自个猜去。反正他要废你两条腿。可你小子太嚣张，老子买一送一，两条腿，再废你一双手。”
小平头把一肚子的怨气，化成嚣张犀利的字句，如同暴雨梨花针，向刘平武倾泻。
刚才不是很猖狂吗？
现在看老子怎么吓唬你！先把你吓个半死，再砍你几刀。必须让你明白，有些人，你惹不起！
一个小混混不耐烦地说道：“大哥，跟他废那么多话干什么！弄他！”
“砰！”
宁可欣一拍桌子，站了起来，眉眼如刀，冷艳傲然。
“你们胆子真大，光天化日之下，敢当众行凶。”
另一位小混混眼睛一亮，“哟，还有位大美女。这也不是光天化日啊，哥哥不怕。等哥哥忙完这茬，我们再...”
小平头往小混混后脑勺狠狠地拍了一下，“有点职业道德好不好！我们不是流氓。拿人钱财，替人消灾！赶紧办正事。”
说着，从怀里掏出一把短刀来。
刘平武早就站起来了，手里捏着一支啤酒瓶，准备给小平头来个当头痛击。
你都动刀了，我当然是正当防卫，这么多警察给自己作证，法官肯定信了。
“敢掏凶器！”
宁可欣大喝一声，抢前一步，腰一拧，上半身转动。右腿高抬，像鞭子一样，狠狠地抽打在小平头的左脸颊上。
“砰！”
真痛！
站在旁边的刘平武，忍不住头向右侧了侧。左脸上的肉，跟着抖了抖。左边的牙齿，突然酸得发软。
小平头身子晃动了几下，像一根被一斧头砍倒的木头，直挺挺地向地上倒去。
哗啦啦声响，小平头砸倒了好几张塑料座椅，干脆利落地倒在地上。
“大哥，大哥！”五个小混混慌忙叫道，其中两个目露凶光，向宁可欣逼近。
刘平武一个箭步挡在宁可欣前面，手持啤酒瓶，指着两个混混大喝道：“想干什么！”
“我踏马的弄死你们俩！”
“砰！”
李国庆一拍桌子，站起来指着五个混混大喝道：“把他们抓起来！”
三十多个警察全部站了起来，猛扑上去十来个，七手八脚地把五个混混按倒在地上。
“兄弟哪条道上的？”一个老成的混混一边挣扎着，一边问道。
咦，这些人怎么有手铐？
“码得，你们胆子真大，这一饭馆里全是警察，你们也敢冲进来行凶！”
老周掏出警官证，亮给几个混混看，“先提溜到一边去，打电话叫值班的人过来，押回去关起来，明天再审。”
小平头很快就醒了，只是头还晕晕的。他挣扎着坐起来，看到自己的五个手下背着手，蹲在墙角。
“阿勇，我们又进来了？”
五个手下满脸忧伤地看着他，没人答话。
“检查监房？”
小平头挣扎起来，晕头晕脑，摇摇晃晃走到墙角，蹲成一排，还主动地把手背在身后。
大家看着这一幕，不知谁开始，一个传一个，所有人都大笑起来。
第十二章 温柔斯文的女孩
所里来了一辆昌河面包车，挤一挤，把六个混混都塞了进去。李国庆派了两个人，跟着回去协助处理。
其余的人继续。
换了几张塑料椅子，把打翻的几盘菜收拾一下，重新上一份，大家开始热火朝天地吃喝上。
刚才的事件，小场面，对他们来说，都不叫事，只是觉得挺逗笑的。
“刚才，你干嘛拿着支啤酒瓶挡在我前面？你又不会武功。”宁可欣歪着头，柔情似水地问道。
“这不是会不会武功的事。我是个男人，这个时候不站在女人前面，太说不过去了。”
宁可欣笑得更开心了，她拿着筷子，夹了一块鸡肉，放到刘平武的碗里。
“犒劳犒劳你。”
“可欣，你是练家子？”刘平武小心翼翼地问道。
“算是吧。”宁可欣起身给于姐等人倒上可乐。
“我外公原籍沧州，家传拳术三皇炮捶，后来又拜得名师，学得太极捶和形意拳真义。他年少便游历各地，闯荡江湖，学得八卦掌、八极拳、查拳、劈挂拳、谭腿、戳腿。”
“你外公真厉害，居然学会了这么多拳术？”
“他最精通的就是三皇炮捶和太极捶，形意拳也学得很精。其余的都一般般。我外公说，他学这么多拳术，不是贪多，一是知己知彼，二是博采众长。就跟做学问一样，既要深，又要广。”
“能说出这个道理的人，你外公真不是一般人。”
宁可欣笑靥如花，眼睛波光滟潋。
“我外公很早就参加了革-命，打了十几年仗。小曰本、果党、米帝，都打过。后来转到G安部队，还当了几年总教官。”
“我妈是外公最小的女儿，主修八卦掌，兼修太极捶，谭腿和戳腿也练得不错。”
“我从小就跟着妈妈学，学了個皮毛，又跟着舅舅们，东学一点八极拳，西学点形意拳，囫囵吞枣，都是些花架子。”
于姐在一旁打断了宁可欣的话。
“你不要听欣欣的，她这是谦虚。她在警官学院读书时，就代表我们省G安系统，拿到了全国自由搏击女子轻量级金牌。”
“那是侥幸，侥幸，我也是稀里糊涂的，上去打了几下，莫名其妙地就拿了奖牌。”宁可欣连忙摆手解释道，“其实我很斯文，很温柔的。”
你这个有点凡尔赛，外加强词夺理。
你斯文，你温柔？
刚被拉走的小平头，表示非常有话说。
他上车时还晕晕乎乎的。
李所特意交代，待会单独带他去医院看看，免得留下后遗症。
看到刘平武的目光转过来，宁可欣微微低下头，耷拉着眼皮，双手端起水杯，小口小口地喝着温开水。
真是个温柔斯文的女孩。
刘平武的左手撑着下巴，捂着左边的脸，心里迟疑不决。
难道自己真得要择良木而栖了？
可是，那片婆娑妖娆、婀娜多姿、峰壑争秀、晴岚暖翠的苍莽大森林，怎么办？
抛弃这棵树，不就可以继续拥抱一望无际的森林了吗？
又可是...
我绝不是贪她的美色，馋她的身子，主要是宁可欣平易近人，温柔大方。
这样的宝藏女孩，非常难得，怎么舍得失去。
唉，人生最大的苦恼，就在于不知该如何选择。
暂时放下苦恼，刘平武端着酒杯，腆着脸给李国庆、王队长、老周等人一一敬酒。
宁可欣拿着一瓶五粮液，跟在身后，专事给刘平武倒酒。
刘平武一杯酒刚喝完，她默默地接过酒杯，倒到三分之二，再递了回来。
看到这情景，大家的笑容更浓了。
年纪大一点的警察，都亲昵地拍着刘平武的肩膀，如同勉励晚辈一样，鼓励了他一番。
吃到十点左右，大家陆续散去，喝得满脸通红、晕晕乎乎的刘平武结了尾款，拦了一部的士，把于姐、莫姐和宁可欣，分别送回家。
李姐她老公九点半就来接人，还跟李国庆、王队长和刘平武聊了几句，以可乐代酒，碰了一杯。
洗完澡，躺在床上，刘平武长吐了一口气。
跃升电子的破事，告一段落，现在该进行下一步行动了。
这天上午，艳阳高照，风微云高。
华盛电子城外面的华盛街，两边墙面上大大小小的广告，花花绿绿，晃花了人的眼。
街道上人来人往，熙熙攘攘。
临街的门店里，放着各种音乐。店员们站在门口，有鼓掌的，有跺脚的，有唱歌的，有吆喝的，拿出浑身解数吸引路人的注意力。
“靓仔，要电脑系统盘吗？温朵思叉屁，惹阿信全破解版，保证装上就能用，不要密码，不会蓝屏。”
一个三十岁男子从人群里钻了出来，拦住刘平武，热情地说道。
“大哥，温豆思，不是温朵思。还有啊，是Russian啊，不是惹阿信。”刘平武好为人师地说道。
三十岁男子翻了个白眼。
会英语了不起，我一天不知道接待多少外国友人，天天听七八国的英语，用得着你教？
走了几步，旁边窜出来一位五十多岁的大叔。
“靓仔，要DVD碟吗？豪莱坞大片，应有尽有。《蜘蛛侠》、《生化危机》、《哈利波特2》、《指环王1、2》、《冰川时代》...部部都好看。全是翰国过来的高清版，每张都只要十元。”
看到刘平武无动于衷，大叔又丢出杀手锏。
“《无间道》要不要？南港最新出来的黑道片，可好看了。《色即是空》要不要？翰国出的，好家伙，那大腿，啧啧...刺激的很。还有老谋子的《英雄》要不要，那箭射得，跟下雨似的。”
刘平武问道：“大叔，有没有那种两三个人就演完的片子？”
大叔咧开嘴，露出焦黄的牙齿。
“靓仔，悠着点，这个很伤身体的。”
他左右看了看，指着不远处的一条小巷子，神神秘秘地说道：“去那里，那里什么都有。欧美的，曰本的，还有港台三级的。什么样的都有。”
“去花花士多店找花姐，她手里的货，最齐。报我老孙头的名号，还可以打折。”
“多谢，多谢！”刘平武笑着感谢道。
走了几步，忍不住回头，看到大叔又拦住另外一个人。
这里的人流量大，真是他们的黄金地段啊。
转头回来，一个大姐出现在自己面前。
大姐估计有三十岁，皮肤黝黑，看不出真实年纪。
手里抱着一个娃娃，几个月大，正捧着一支奶瓶，呼呼地猛喝。
“老板，要发票吗？”
好家伙，这条街上各产品划分区域，层次分明，井然有序啊。
“什么发票都有吗？”刘平武反问了一句。
妇女面露喜色，连忙应道：“什么发票都有，哪个地方的都有。不管是按摩、足浴、KTV还是会所的，都能开成住宿和吃饭的发票。”
“你留个号码给我。”
妇女从娃娃底下抽出一张名片，递给刘平武。
“老板，我们号码经常换，一般两三个月有效，要是打不通了，来这里找我就是。”
这服务意识，没的说啊。
又走了几步，一个戴墨镜的男子窜了过来，紧贴着刘平武。
“老板，要做证件吗？什么都有。身份证，结婚证，离婚证，房产证，联合国维和部队的军官证，只要伱报得出名目的，我们都有。”
看到刘平武不为所动，男子一边跟着一边继续报产品目录。
“靓仔，看你年轻有为，想不想提高一下学历？我们这里什么文凭都有，京大、华清、震旦...国内数得着都有。”
“米国，欧洲的，只要你报得出校名的，我们都能做出来。不贵，才五百元。想想，你只需掏五百元，就是世界名牌大学毕业的，这提升多快啊，多值啊！”
...
摆脱纠缠的刘平武沿着华盛街走了四百多米，走到旺兴旺工业区。
这里一栋栋的建筑，以前都是电子工厂的厂房。
后来华盛电子城发展起来，这里也跟着转型。厂房改造成办公室，里面进驻了数百家大大小小的电子公司。
刘平武要找的多赢海电子公司，就在C栋608号。
第十三章 你的茶，好喝到顶!
林海生，多瀛海电子公司的老板，台岛人。一米七不到，身材中等，四十岁不到，脑袋已经是地中海。
他的办公室里，林海生坐在茶桌那边，正在泡工夫茶。
“这是我们阿里山出产的冻顶乌龙茶，好喝到顶哦。”林海生一边说着，一边倒上一杯茶，递给对面的刘平武。
茶杯很小，里面的茶汤估计半口都不够。
刘平武接过来，先看了看。
“嗯，茶汤翠绿带金黄，汤色正。”
再把茶杯放到鼻子底下闻了闻。
“清雅飘逸，带着浓花香。好，香气妙。”
小口小口地喝下去，在口腔里略加回味，再咽了下去。
“醇厚韵久，回甘绵长，有着明显的炭焙味。味道纯。”
林海生翘起大拇指，“刘先生也是懂茶之人啊。”
“跟着几位台岛的朋友学的。这么好的茶，对我来说，就是牛嚼牡丹。”
“哈哈！”林海生笑了几声，转到正题上。
“刘先生前天打电话给我，初步聊了聊，我飞常地感兴趣。邀请你今天来呢，就是想聊聊，怎么合作？”
“林先生，你不邀请我，我也要腆着脸来拜访你。你可是财神，在电子行业里，你是深藏不露的大腕。”
“过奖了啦，都是朋友的抬爱。”林海生双手合掌，非常谦虚。
两只手腕上的金刚菩提和蜜蜡佛珠，跟着一起晃动，发出哗哗的摩擦声。
“林生谦虚了。这一行，不是谁，就能低价吃到超凡厂转出来的货。超凡厂为米国国半、仙童、ADI代工二三极管，产量最大。每年都会有上亿的不良品转出来。
说是不良品，其实也就是没有达到这些大品牌的高标准而已。真正的品质，跟日翰品牌的一样，比台系的还要好。现在被林生全部吃掉，打上台岛盈海品牌，卖得风生水起。
我今天来谈，就是想跟林先生谈谈，如何合作，把盈海的二三极管，推广到内地那些大厂里去。”
林海生端起茶杯，慢慢喝掉，再给刘平武和自己满上一杯。
“刘先生的高见，林某洗耳恭听啦。”
“我大概猜测，只是猜测啊。林先生的货，一半是出给珠三角的台系电子厂。但是这些电子厂，对林先生知根知底，压价特别狠。
盈海的二三极管，给台系厂，出货数量是非常惊人，但是利润却十分感人。反倒是内地大厂，这些年发展迅猛，需求量非常大，又给得起价格，利润有保证...
哈哈，林先生，这是我胡乱猜测，不要当真啊。”
林海生打开桌面上的一个木盒子，从里面拿出一支雪茄，要递给刘平武，被拒绝了。
“我不吸烟，这么好的雪茄，不要浪费了，林先生请自便。”
林海生用夹剪剪掉了雪茄的屁股，含在嘴里，右手抽出一根巴掌长的火柴，哗喇划燃，凑到雪茄头上。
林海生一边嘴里不停地吸着，左手轻轻地翻转着雪茄，让它被均匀点燃。
等到火柴燃得差不多，雪茄也点燃了。
林海生深吸了一口，把火柴丢到烟灰缸里，缓缓吐出一团烟雾，浓郁的香气飘荡在房间里。
“刘先生是个有心人，猜得八九不离十哦。你现在上门来谈，想必是在内地厂子里有人脉？”
“人脉，都是挖掘出来的。我要是所有内地电子大厂里都有可靠的人脉，也不会坐在这里，跟林先生相谈甚欢了。”
林海生右手夹着雪茄，指着刘平武点了点，“我飞常喜欢你的坦诚。说说，你想怎么合作啦？”
“林先生为了开拓国内大厂的销量，煞费苦心。甚至开创了合伙制的销售模式。手下的资深销售，按照一个成本价来核算。超过这个成本价出售给客户，利润由销售和公司五五分账。
林先生，我没说错吧。”
刘平武当然没有说错。
林海生的这个销售模式，很有吸引力。
定下一個成本价，比如0.5元每颗，市场价格是0.6到1.0元，你卖给客户1.0元，利润是0.5元。客户回款后你马上可以拿到0.25元的利润分成。
销售卖得越高，或者数量越多，分到的利润也越多。
上一世，光刘平武知道的，此后的两三年间，有五个人因为这个模式，跟着林海生赚到了第一桶金，然后自己创业，不断发展壮大，成为行业小有名气的人物。
林海生会亏吗？
肯定不会亏。
他制定的成本价里，已经包含着足够的利润。而且这个销售模式，只针对有客户群的资深销售人员。
刚入职，或者业务水平一般的销售，老老实实地拿工资和提成。
“刘先生想在这个模式下合作？”
刘平武摆了摆手。
“我成立一家公司，从林生这里拿货。我们公司的管理费用，跑客户的销售费用，我们自己搞定，只是需要林先生按照优惠价格供货，再提供账期。”
“账期啊？刘先生哦，你既要好价格，又要账期，岂不是把资金和库存的压力和风险全丢给我啦，你稳赚不赔哦？”
林海生抽着雪茄，眯着眼睛看着刘平武。他的地中海在烟雾缭绕中，时而反着光，时而隐藏不见。
“林生说笑了。怎么可能会把压力和风险全给到伱？超凡厂把不良品出给你，肯定是要求一次性吃完，他们有多少，林生必须吃多少，这就是你的库存压力。
林生，所以不存在我给你的库存压力和风险。这些货压在你手里，卖不出去，才是你的库存风险。至于资金风险，据我所知，超凡厂应该给了林先生账期，至少三十天，说不定是六十天。”
林生这么吃得开，超凡厂管理层，怎么可能不给林生面子？所以资金压力和风险，对于林生来说，也是不存在的。”
林海生万万没有想到，对面这个年轻人，居然把自己的底细摸得如此清楚。虽然还有很多话没有明说出来，但他已经听出弦外之音。
自己的真实情况，在台岛电子行业内部，知道的人也没有几个。
现在一个大陆后生仔，在自己面前如数家珍一般地说透了——这有点让人毛骨悚然。
他刚才嘴里说的几个台岛朋友，到底什么背景？
他跟那几个人又是什么关系？
他跑来跟自己谈合作，跟那几个台岛人，有什么关连？
既然有台岛朋友支持，这个后生仔却跟自己直言，他的客户群是大陆电子厂，不会去碰台系厂。
这又是为什么？
这些问题在林海生的脑海里一一闪过，每一个问题都需要来回衡量。
江湖不是打打杀杀，是人情世故。
浮在海面上的冰山，都只会露出很小部分，藏在海水里看不到的主体，才是最大，最凶险的部分。
林海生把雪茄放在烟灰缸旁的支架上，郑重地看着刘平武，一字一顿地说道。
“刘先生，你的要求，我没法答应。”
第十四章 不答应没关系
刘平武不动声色地抬了抬右手，请林海生继续。
林海生眨了眨眼睛，心里越来越没底了。
这个后生仔真沉得住气，难道他真的有恃无恐？
林海生默默地在心里，把某些条件稍微调整了一下。
“价格呢，我们在商言商哦，按数量来算。你出货多呢，我给的价格肯定会低哦。我会给你一个阶梯价格表，多少数量等级，降价百分之几。
至于账期呢，很抱歉了哦。虽然我们谈得很开心，但是我并不了解你，也谈不上信任。既然如此，我怎么敢给你账期呢？”
林海生一直在关注着刘平武的反应，他发现自己从开口到说最后一个字，这个后生仔脸上的表情，都是带着微笑，没有任何的波动和异常。
再看看他那张年轻又阳光的脸，林海生恍然间以为是一位大学生，坐在教室里，专心致志地听教授讲课。
于是一顺口，把但是两字说了出来。
“但是，哦愿意信你。我给你一周的账期，五万元的信用额度。但是请你把办公室安排这附近，方便送货嘛。还有你的员工，也要到位哦。只有这样，才能让人相信，刘先生是真的在做事嘛。”
办公室里一片寂静，林海生揣测着对方的反应。
可是刘平武的表情，让他无从猜起。
于是越想越觉得问题多多，心里就像长了草似，各种念头不停地疯长。
足足等了一分多钟，林海生无意识的小动作越来越多，刘平武知道，火候差不多了。
“林先生，我的公司名已经注册好了，华丰南鹏电子有限公司，办公室就在离这不远的中电科技大厦，A座1206室。”
刘平武从公文包里掏出名片盒，从里面摸出一张名片，双手递了过去。
“面积不大，才一百二十多平米。现在正在装修，工位、电话、网络，这周内都会安好。然后是办公设备、电脑、保险柜。很方便，旁边就有卖的，直接送货上门。
这一周一直在报纸上做招聘广告，同时在英才热线、我要工作网发布招聘信息，收到了大约三十份简历，选了十五个人，安排下周一起面试。”
林海生接过名片，感叹道：“刘先生做事，真是雷厉风行啊。”
“时间就是金钱。耽误一分钟，就可能会错失一张订单，损失无法估算。”刘平武笑着答道。
“价格上，我同意林生的决定，按数量来。不同数量等级，按比例降价。
但是我希望林生，务必把我们当成代理商，一起发展的合作伙伴，而不仅仅是买货拿货的贸易商。希望林生定下的价格，不要比贵公司销售报出的价格还要高。”
林海生哈哈大笑，“刘先生放心，规矩我懂，这样低级的错误，我不会犯的。我林某人，绝不会让合作伙伴失望。”
“这点我绝对相信。林生跟大多数老板不同，愿意跟员工一起分享公司盈利，那当然更愿意跟合作伙伴共赢了。其次，我希望多赢海公司采取客户登记和报备制，对代理商的利益进行保护。
我们要攻关的客户，会报备给多赢海公司。希望贵公司和其他代理商的销售，不要再去报价和送样。我们内耗，打到最后，便宜了客户，损失却是我们三方。”
林海生点点头：“这一点我很赞同刘先生所说。互相内耗，是必须严禁的。你报一元，我报八毛，他再报六毛，我最后报五毛。最后白白便宜了客户嘛，损害却是我们哦。坚决不能这样做。”
刘平武继续说道：“至于账期，我缴纳十万元做押金，请林先生给我两周账期，以及五十万元的信用额度。如果我逾期未付款，押金没收。林先生，你看这样如何？”
林海生一愣，默然想了一会。
“二十万押金，一周账期，三十万信用额度。”
刘平武盯着林海生，不慌不忙地说道。
“十万押金，两周账期，五十万信用额度。”
林海生眉头一皱，但是没有出声。
“我会跟林先生确定一個年度销售额，从5月份开始，到明年5月份，我必须完成多少销售额。完不成的话，这笔押金也要没收。”
林海生盯着刘平武，许久才开口道。
“刘先生，你真得是很有信心啊！”
“没有十足的信心，我怎么敢上门跟林生谈合作。”
“十万元...”
“林生，这十万元只是一个态度，表明我们对未来抱有极大的信心。真正的风险，不是几十万元押金能挡得住的。”
“刘先生，请容我想一想，最晚后天给你答复，伱看如何？”林海生慎重地说道。
“没问题，我期待林生的决定。”刘平武毫不迟疑地答道。
语气间，仿佛林海生做任何决定，都不会对他产生影响。
又客套了两句话，刘平武起身告辞。
出来后，刘平武看了看时间，十一点二十，于是就近找了一家茶餐厅。
刚坐下，一位女服务员端着一杯柠檬水过来，轻轻摆在刘平武跟前，再把餐牌放到旁边，客气地说道。
“先生，你先看看，需要点餐了请叫我。”
“好。”
刘平武打开餐牌，大致扫了一眼，跟其它茶餐厅大同小异。
一分多钟后，刘平武做出了决定。
他扫了一圈，发现这家茶餐厅有四位服务员，一位领班。
一位服务员在传菜口，装模作样地不知干什么，跟窗口里面的人在闲聊。
其余两位服务员，站在角落里，不知道在干什么。
领班在收银台跟人说话。
只有那位招呼自己的女服务员，在给另一位顾客点餐。
还没到忙碌的时间，整个餐厅只有包括自己在内的三位顾客。精明老练的服务员，知道抓紧时间偷偷懒。
待会人一多起来，连站立喘息的时间都不会有，一直要忙到十三点才能歇口气。
刘平武举起了右手。
传菜口的服务员和站在角落的那两位服务员都看到了自己，但是都装作没看到。
那位女服务员连忙举起手，作为响应。同时冲自己点点头，客气地说道：“先生，请稍等，我马上过来。”
她快步离开，把另一位顾客的点餐单交给收银台，轻声交代了两句，转身急步向这边走来，离着还有三四米时，她放慢了脚步，变得很从容。
在桌前站好，女服务员先拿起水瓶，给自己的水杯添满柠檬水，再从工服口袋里掏出点菜记录本，客气地问道。
“先生，你想吃点什么？”
“一份芝士猪扒饭，一大杯冻柠茶。”
“好的。你有什么忌口吗？”
“没有。”
“马上就来。”
女服务员转身离去，顺手把餐牌也带走了。
有点意思。
看着她的背影笑了笑，刘平武拿出手机，拨通了一个号码。
等了一会，电话接通了，刘平武听到话筒里熟悉的声音，连忙叫了声：“妈——”
第十五章 绝对是亲妈
“怎么才打电话过来？半个月没打电话了，你知道我和你爸有多担心你吗？你这孩子，长大了，翅膀硬了是吗？
现在就这德性，以后娶了媳妇，还不得把老娘抛到河那边去了。靠不住，生下你时我就知道，你就是个靠不住的白眼狼！”
哒哒—哒哒！
李翠华的声音就像机关枪一样，从话筒里传出来。
早有准备的刘平武把手机挪开耳朵三十厘米远，左手端起塑料杯，小口小口喝起柠檬水。
这么热的天，喝一杯酸酸凉凉的柠檬水，确实让人降暑又开胃。
心情好，胃口就好，顺理成章地在餐厅里可以多吃点。
估摸着李翠华的三板斧差不多了，刘平武把手机贴到耳朵边。
“妈，我转过去的一万元收到了吗？”
李翠华的声音一下子降低了。
“你这孩子，家里不缺钱用，你寄钱回来干什么？你一个人在外面，万事都难，什么东西都要拿钱去买。那边消费又高，身边不留点钱怎么行？”
刘平武不耐烦地说道：“你这老太太，真是太啰嗦了。我这是趁着没结婚，能给就多给你们些。等以后结婚了，我手里没钱了，你们想要还没有。”
李翠华在话筒里沉默了几秒钟，突然暴起：“那怎么不多寄些回来？知道这个道理，伱怎么不多寄点回来？”
顿了一下，又说道：“我和你爸的钱，除了给燕子留份嫁妆，其余的还不都是你的。你寄回来的钱，我都替你存着，就当私房钱。”
刘平武笑了，“妈，你和爸身体挺好的吗？”
“挺好的。一天三顿，吃什么都香。”
“你和爸每天傍晚还出去压马路吗？”
“当然出去，大风小雨不断，除非下大暴雨和下雪。饭后一百步，活到九十九。这还是你外公传给我的老话。”
“所以老人的话，该听还得听。我和你爸的话，你该听也得听。你今年过年回来吗？”
知子莫如母，知母也莫如子。
李翠华这话一转场，刘平武就知道她接下来想说什么了。
“回来，肯定回来。去年有特殊情况，回不去，今年一定要回来。”
“能带个人回来吗？”
“带谁回来？谁家亲戚的小孩要我顺路带回来？”刘平武装傻地问道。
“装，你就给我装！我是说，你能带個女朋友回来吗？”
“我怎么知道？”
李翠华在电话里急了，“南鹏那么多人，那么多女的，就没一个入你眼？”
“这边是有很多女的，各个肤白貌美，我是想带她们回来，可警察不允许啊！”
“还她们？你这个喜新厌旧的花心大萝卜！你能带回一个，我和你爸就阿弥陀佛了。”
女服务员端着餐盘过来了，先把冻柠茶放到一边，再把锡纸盖着的芝士猪扒饭放到正中间，然后在旁边静静地等着。
刘平武捂着话筒，问道：“怎么了？”
“先生，芝士猪扒饭看着不热，但是里面的温度非常高，请你品尝时要务必当心。建议你先用叉子切开，散散热。”
女服务员解释道。
“好的，谢谢！”
“不用客气，有什么需求请叫我。”女服务员离开了。
“什么事？”李翠华听到了动静，在话筒里问道。
“没事，准备吃中饭，服务员刚送餐上来了。”
“哦，我刚才跟你说的话，你都听到了吗？你都二十四岁，明年二十五岁了。”
“后年二十六岁。按照户口本和身份证，我才二十三岁。”
“虚岁！我跟你说的是虚岁！你在老娘肚子里的时间不算啊？”李翠华不客气地反驳道。
“去年和今年，我都替你去喝了六七处酒了，你同学都结婚了，你连个女朋友都没有，你好意思吗？”
刘平武不敢反驳，要是敢反驳，李翠华能跟叨叨，一直叨到天黑。
“我都记住了。店里的生意还好吗？”
“都挺好。现在修房子的人越来越多，我叫你爸多进些气钉枪、空气钻、电钻等建筑和装修用的电工工具，卖得很好，利润也不错。
我两个同学，她们的老公，一个搞了家房地产公司，一个搞了个建筑公司，我请她们做了两次美容，现在他俩关联的建筑队，都到我家店子里定工具，拿材料了。”
李翠华自豪地说道。
“母后圣明，我这点聪明，全遗传您的！燕子这段时间，考试成绩稳定吧。”
“稳定，上周月考，全班第五，全年级第十九。她班主任说了，继续保持下去，考若水一中问题不大。”
“那就好。虽然现在只是初二，但也很关键。考不上一中读高中，考上大学的机会就小了。
一个女孩子，考不上大学，只能打工或嫁人。你告诉燕子，不认真学习，考不上大学，就把她嫁到山区去，换一笔彩礼钱。”
“呸！呸！呸！你尽吓唬她！”
“你就惯着她吧。她现在是我们家第一骄横跋扈，比西厂太监还要横！她每月零花钱还是五十？”
“是啊，你嫌给多了？”
“给一百元吧。从我存在你们那里的私房钱里扣吧。女孩子，不养她大手大脚乱花钱，只是让她多点见识，抬高眼界。
不要以后被哪个臭小子，随便买件衣服，送个破烂玩意就给拐跑了。”
李翠华默然了一会，声音变得有些嘶哑，“你还知道疼她？”
“当然了，我是她亲哥！我不疼她，谁疼她？好了，妈，我要吃饭了，你跟爸也要按时吃饭。
现在天热了，爸出去送货，注意不要中暑了。”
“知道了，知道了，啰嗦得很。我跟你爸，几十岁的人，还不知道照顾自己？倒是你一个人在外面...
嗯，你吃饭吧，按时吃饭啊，不要把胃搞坏了。”
挂掉电话，刘平武用刀叉和叉子，把锡纸撕开。
上面一层黄白色的芝士，刀叉一切开，里面腾起一团热气，卷着浓郁的芝士和肉香气，扑鼻而来。
果真温度很高，这要是着急忙慌地吃，还不得把舌头都烫熟？
刘平武抬起头，寻找那位女服务员。
现在人开始多了起来，其余三位服务员都忙碌起来，就连领班从收银台走了出来，在门口迎客。
那位女服务员更是忙得跟像朵蝴蝶，在餐厅里来回穿行着。
刘平武吃完饭，喝完冻柠茶，打了个冒着冷气的饱嗝，去买了单。
摇摇晃晃地走到华盛电子城，坐升降机去到六楼，选了一台商务型静电复印机，一台激光打印机，一台传真机，电话交换器，网络路由器，若干部电话机。
还有四台笔记本，两台台式电脑。
原本不想买联翔的，可是转了转，国产的也没有什么能替代的，只能算了。
大部分东西先交定金，约好周日送到办公室去。自己背了一部TinkPadT30，坐升降机离开了电子城。
下午三点左右，刘平武又来到那家茶餐厅——不同其它餐厅，茶餐厅还有下午茶。
这回不仅那三位服务员不见了，连领班都看不到了，只有那个女服务员还在强打着精神接待着寥寥无几的顾客。
点了一杯丝袜奶茶，等女服务员端上后，刘平武叫住了她。
“先生，你还有什么需要？”
“妹子，你有没有想过，去附近高楼大厦里的办公室里，吹着冷气，打着电脑，做个文员？”
第十六章 电子城最受欢迎的人
女服务员愣了一下，随即笑了。
“当然想过，可我只是高中毕业，又不懂电脑，除了进工厂就只能做个服务员。”
“高中毕业，已经够了。学历只能说你高考时失败过一次。可一个人的一生，那能事事如意？
并不能说明什么。大学里很多知识，都是可以自己学会的。
电脑？你不要把电脑想得太高级了。它只是个工具，跟手机，跟你手里的笔和本子一样，都只是个工具而已。
只要用心学，掌握一件工具其实很简单的。”
刘平武一边说着，一边掏出自己的名片。
“我是华丰电子的老板，这是我的名片。我的公司才开张，正在招聘人手，你要是想改变一下，可以周一去我们公司面试。”
“我可以吧？”女服务员惊喜地问道，迟疑一下，双手接过名片。
“当然可以。中午吃饭时我就在观察你，勤勉细心，主动积极。下午我又来了，还是你一个人在忙。
坚韧耐心，不敢松懈。看上去都是不显眼的优点，但是很多人身上都找不到。”
“周一？好，我请一天假。”
“不用一天，请半天假就好了。很近的。”刘平武笑着答道，“你叫什么？”
“覃秀梅。”
“覃秀梅，提醒你一句，周一带一份简历去面试。”
“简历？”
“個人的介绍，出生哪里，在哪里读书，然后在哪里工作过。”
“哦，我知道。我去人才市场找过两天工作。这份工也是那里找到的。可是我不会电脑，要找人去打印。”
“不用打印的，你手写一份也可以。字迹清楚就好了。”
“好的，谢谢老板。”
“不用客气。金子什么时候都会发光的。而我比较幸运，抢先一步发现了你这块金子。”
告辞覃秀梅，刘平武拿着那杯奶茶走了出去。
又来到华盛电子城，坐升降电梯到五楼一个角落，那里利用拐角的空间，隔了一间小小的门面，里面堆满了厚厚的书籍，狭窄得想转个身都很难。
“老板，书到了吗？”刘平武问道。
店主坐在那里，捏着诺基亚手机在啪啪发短信。闻声抬头，看了一眼刘平武，一边继续发短信，一边问道。
“是禅山市电子行业企业目录？”
“是的。”
“到了，你等下。”
这家店专门卖电子行业的企业目录。
他们通过各种手段和渠道，比如去各地工商局和税务局抄录，把经营范围跟电有关的企业全部列出来。
再补充点企业简介，联系人和电话，整理好后分地区印刷成书。卖得非常贵，一本从三百到一千元不等。
刘平武在他这里买了三本，分别是南鹏市、莞江市和交州市的电子行业企业目录。
讨价还价后花了一千二百元。
还有一本禅山市的企业目录，当时缺货，需要调货，约好今天这个时候来拿。
店主发完短信，撅着屁股翻了翻，在一堆新到的书里抽出一本《现代汉语词典》厚，十六开的书。
刘平武接过来，翻了翻，用的那种电话簿的纸，印刷质量也一般般，不能说跟盗版书像，只能说是一模一样的。
“六百元，扣除一百元定金，给五百元。”店主言简意赅地说道。
刘平武也不废话，掏出五张红票子，连同定金条子一起递了过去。
等店主查验完钱的真伪后，转身离去。
四到七楼是电脑、配件和办公设备等产品，一到三楼全是电子元件。
不知为何，四部升降机坏了两部，聚集了一堆的人。
有人说，是电子城的人动手脚，故意搞坏了升降机，好让顾客只能一层层地走扶手梯上下，增加客流量。
等了一会，刘平武不愿意等了，硬着头皮走扶手电梯下去。
两层之间有三部对开的扶手梯，散在不同的位置。扶手梯下来后，必须在商场里面绕一圈，才能走到通往下一层的扶手梯。
来到三楼，离得近的柜台老板眼尖，一眼就看到刘平武。
“小子，又来了。今天来采购什么元件啊？”
他的声音引起了附近柜台老板的注意，纷纷转头过来，都看到了刘平武。
没办法，这小子长得这么帅，又如此地气质出众，在匆匆忙忙的普通人中间，如同黑夜中的萤火虫。
“小子，今天你是广上厂的协理，还是易发厂的经理啊？”
“这个扑街，闽南话说得真像那么一回事，唬得我一愣一愣的，还真以为他是台岛人。”
“这扑街的潮汕话也说得好。丢他个老母，硬是装作听不懂，听我们在那里商量价格，把我们的底牌全听了去，然后又用潮汕话跟我们搭讪。丢他个老母，我没见过这么阴的人！”
一路上走过来，柜台的老板们纷纷跟他打招呼，嘴里全是“善意”的话。
一位美女老板娘笑呵呵地说道：“靓仔，伱这么会演，去当演员了，不要浪费你这副好皮囊啊。”
“娥姐动心了，想老牛吃嫩草，小心力哥吃醋了，回去捶你。”
娥姐不甘示弱，笑着反驳道：“看好你们的女人吧。这个扑街长得这么靓仔，又能说会道，你们的底细，一大半是你们女人说给他听的。再不看紧，丢几个眼神过来，就跟着跑了。”
“丢他个老母！你个扑街，快些走啦！”
“再来就打断你的腿！”
“长这么靓，去演戏啊，去找个富婆吃软饭啊，跑来耍我们干什么？”
“娥姐，要不你收了他吧，省得再祸害大家。”
“我倒是想，可我老公不答应啊。”
哈哈—哈哈！
三楼响起了欢快的笑声，充满了快活的空气。
刘平武陪着笑脸，对扑面而来的友善话语，装作没有听到。
前段时间在这里惹了众怒，要是敢顶嘴，那些柜台里的老板，会按捺不住冲出来，毫不客气地群殴自己。
和气生财的底线，还有周围站着，笑嘻嘻看着这一切的几个电子城的保安，让刘平武安然无恙地来到二楼。
照例又是一顿嘲讽，刘平武依然是唾面自干，转到了一楼。
这里更热闹了，“善意”的话语劈头盖脸地砸过来。
还有胆大的柜台女员工或老板娘，大声地招呼着刘平武。
“靓仔，过来坐会，今天我们又进了新货，我讲给你听。”
“阿莉，你老公不在，就使劲地浪啊。”
“哈哈！”
刘平武举着那本厚厚的企业目录，挡住了脸，狼狈地冲出了电子城。
看到外面的太阳，他忍不住长叹了一口气。
自己的半世英名，全毁在这里了。没办法，为了创业，付出一点点代价也很正常。
又去办公室看了看，装修进度有条不紊地推进着，周末一切都能搞好，下周一能够正常使用。
刘平武转进了自己的办公室。这里最早装修好，ADSL电话线也装好了。
早先买的那三本南鹏、交州、莞江电子企业目录，放在办公桌上，一看就是不知翻了多少回了，有的书页还卷起了边。
刘平武从抽屉里拿出一本笔记本，上面写满了记录。
他把T30笔记本电脑拿出来，连上这里的网线，测试了一下，然后开始工作。
他翻阅着禅山市电子企业目录，时不时地在电脑的浏览器上查阅一番，把关键的信息记在笔记本上。
“叮铃铃——”刘平武的手机响了，接通后是宁可欣的声音。
“我周一轮休，去你办公室看看。”
“好啊，我恭候你的大驾光临！”刘平武马上表示欢迎。
聊了几句，宁可欣挂掉了电话，刘平武刚把手机放下，铃声又响起。
林海生来电话了。
第十七章 就缺老板娘了
早上七点五十分，宁可欣就来到了中电大厦A座1206室门口，手里拎着一份早餐。
她站在厚厚的玻璃门前，贴着脸往里面看。里面暗暗的，但是能看到装修都完成了，还被用心打扫过一遍。
刘平武匆匆忙忙地从电梯间跑了过来，眼睛一亮。
宁可欣今天穿着一件桃心领背心打底衣，露出小小的一块白皙。外面套着一件淡绿色短袖大翻领，下穿一条铅笔裤，穿着一双低跟皮鞋。
那双长腿线条优美，再配上水蜜-桃，真是要人命。
嗯，这双腿确实能要人小命。
刘平武马上人间清醒了。
“可欣，你真早啊。”
“我每天早上八点上班，还要早起锻炼一个小时，早就习惯了。给你带了早餐，一份炒粉，没有加蛋。”
宁可欣左手插在裤口袋里，右手把早餐递过来。
刘平武受宠若惊地接过来，“谢谢啊。你怎么知道我早餐喜欢吃炒粉，还不要加蛋？”
“那晚聚餐，你酒喝高后，拉着我的手胡言乱语，什么都说出来。你早餐喜欢吃炒粉，吃菜不吃蛋，恐龙蛋都不吃，还不吃折耳根和猪肝...
还有什么你有个要好的同学就在南鹏工作，当年你跟他是华工大的卧龙凤雏；你要在电子行业兴风作浪，一偿夙愿；还有你要做一只勤劳的蜜蜂...”
刘平武吓出一身冷汗，不动声色地问道：“我有说吗？”
“有说，边说边把双手背在身后，装成翅膀，想往我怀里飞...”宁可欣好气又好笑地说道。
“那是我喝高了！我还说了什么？”刘平武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正当你想继续往下说时，周哥来了。他拉着你，非要跟你结拜为异父异母的亲兄弟。”
救命恩人啊！
周哥，以后伱这个兄弟我认了！
自己一喝酒怎么就管不住嘴呢？
太吓人了！
宁可欣那双修长的腿，看着让人流口水，可是一腿踢过来，也能让你流口水，严重还能大小便失禁。
自己胆小，又弱不禁风，可经不起这样的鞭挞！
“我这人就是这样，没有多大的酒量，几杯下去尽胡言乱语。”
“李所、周哥、王队长，所里的同事都对你刮目相看，说你酒品好，宁可喝倒也不肯认怂，是条汉子。不过你以后可不能这样喝酒了。”
“绝不喝了！”刘平武诅咒发誓道。
有你在，打死我也不敢这样喝了。
“可欣，我带你参观一下。”
“这是前台，这是打印和复印区，旁边还开辟了一个小小的休息区。有客人来拜访，可以在这里先等候。同事们可以在这里接水，或者喝喝咖啡。
这是办公区，安排了八个工位，暂时够用了。
这里是会议室，一张长圆桌可以坐十来個人。有白板和投影布，以后开会和培训都方便。公司每周周一上午，和周六上午各有一次例会。
这里是财务室。”
“财务室这么大？跟会议室差不多了。”宁可欣好奇地问道。
“财务室坐两个人，会计和出纳。这里要放一个货架，专门用来放货。财务室嘛，还要兼做仓库，钱和货都在这里，所以要大些。
这是我的办公室，不大，就一张办公桌，一张坐椅，还有一个书柜和一个文件柜。有一个茶桌，专门泡茶招待客人。”
“经理室？”宁可欣看着门口的牌子，念出声来。
“才几个人，就不充大瓣蒜了。等兵强马壮之后，换个宽一点的办公室，我就专门搞一间董事长办公室，又大又宽敞，落地玻璃，正对着南鹏湾。”
“有志气！”宁可欣笑着说道。
刘平武站在门口，指着整齐的办公区，意气风发对宁可欣说道。
“你看，设备都齐整了，今天也要招聘人手，什么都齐了，唯独缺个老板娘啊！”
“什么？”宁可欣看着刘平武，似笑非笑地问道。
“你这小山寨才开张，才几杆枪，几个人，就先惦记着抢个压寨夫人了？不要太目光短浅，要放长远点。”
“宁警官教训得对！是我目光太短浅，只知道沉迷于儿女情长，浑然不顾华夏电子行业还等着我去振兴呢。”
“你这嘴，太贫了。”宁可欣一边说着，一边走进经理办公室，看到办公桌上堆着的企业名录，还有三本厚厚的笔记本。
宁可欣的手抚摸着这些不知道被翻了多少遍的名录，“你一直在翻这些书？”
“是啊，上面全是南鹏、莞江、交州、禅山地区的电子行业企业，我这些日子忙着整理这些企业的详细信息，分析他们的产品，寻找需求点。”
“这些企业名录有卖的？”
“有，能赚到钱的门路，都有人去搞。”
“哦，这三个笔记本可以看吗？
“可以啊。”
宁可欣顺手翻了翻，上面两本记得全是企业的信息，第三本是一串串的英文名和数字，让人看不明白。
“这是什么？”宁可欣好奇地问道。
“这是市面上主流二三极管的价格。按欧美、日翰、台系和国内品牌来分，型号都是市场上应用比较广泛的。”
“哦，这些信息应该买不到吧？”
“买不来的。都是我这大半个月，在华盛电子城收集来了。
为了收集这些信息，我印了十几张名片，每天用不同的身份，冒充成客户，在华盛电子城卖二三极管的柜台询价。有时候还得用点小花样...”
有时候还得用下美男计，刘平武在心里默默地补充了一句。
“十几天的询价，我已经被那里的柜台老板们识破了，现在都不敢去一到三楼。每次去都会被热情地欢迎，他们对我，总是有说不完的话。”
宁可欣看着刘平武，突然开口。
“华盛电子城，去年年底我跟着所里联合检查组，去转过几圈。发现里面有很多老板娘和女柜员，都有几分姿色。你是不是大施美男计，如鱼得水，像一只勤劳的蜜蜂...”
这女人怎么这么敏锐？难道属猫的？
刘平武坦然地说道：“没有你说得那么玄乎。那些老板娘和女柜员，有几分姿色，这是利用人性。去电子城询价的采购，绝大多数是男的。
五大三粗的男人，和长相清秀的女子，愿意跟谁打交道？想必采购们还是非常乐于跟后者。愿意去询价的人多了，这成交的机会不就大了。很正常的营销手段。
我去询价，也愿意找老板娘或女柜员，一是赏心悦目，二是她们愿意向我透露更多的信息。没什么。”
宁可欣看着刘平武，突然笑了，“我就是问一问，随便问问，你不用紧张。”
“我没有紧张啊，我只是稍微解释一下。免得下回你跟我一起去华盛电子城，看到那些家伙对我的态度，误会我做了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
这小子又高又帅，气质阳光爽朗，往华盛电子城里一转，那些每天都在无聊和忙碌中度日的老板娘和女店员们，肯定眼珠子都直了。
想做些什么伤天害理的事，简直轻而易举。
不过宁可欣相信刘平武，不是那么肤浅的人。
“那些老板不打你？”
“我又没干什么坏事！只是收集价格信息。这样做的人多的是。只是我的颜值比较高，让他们嫉恨，所以才引起他们的公愤，借题发挥。
不过我真没有越线。光凭收集价格信息就把我打一顿，以后谁还敢去华盛电子城？哪个采购不是要去好几趟，来回地问价格才会做决定？他们难道不怕也被当成收集价格信息的打一顿吗？”
叮当！门口有人在按门铃。
“这么早有人来面试？”
“是的，我约个女孩来面试文员，八点半，想不到她提前了十分钟。”
女孩，面试文员？
宁可欣好奇地跟着刘平武走出了经理室。
第十八章 第一个面试者
宁可欣在揣测，第一个来面试的女孩到底是怎么样的？
会不会是个前凸后翘、浓妆艳抹的小妖精？
于姐说得没错，对于男人，要听其言、观其行，要在平时里观察他不经意的一举一动。
跟刘平武来到大门口，看到一个女孩站在玻璃门口，左顾右盼，有些拘束不安。
宁可欣马上就放心了。
女孩一米六左右，清清瘦瘦——也就是身材一般，上下一般平齐，跟根竹竿似的。
长相普通，勉强跟清秀挨得上边，唯独那双眼睛，又大又亮。
没有任何威胁！
看来刘平武找雇员，不看颜值和身材，只看能力，是个正经老板。
“刘总，你好！”覃秀梅看到刘平武走了过来，连忙打着招呼。
“来得挺早的。”刘平武按了按钮，打开了玻璃门。
“不熟悉这边的情况，怕耽误事，所以早点来。”
“吃早餐了吗？”
“吃了，吃了。”
“真吃了？”
“真吃了，绝不是客气。”
“那就好，进来，快进来。”刘平武把她引到会议室，“坐吧。简历带来了吗？”
“带来了。”覃秀梅递过来一份手写的简历，就一张纸。
宁可欣用一次性杯子倒了一杯水，放在覃秀梅面前。
“这是我的一位朋友，你叫...”刘平武扫了一眼手里的简历，“你叫宁姐就好了。”
“比我小啊？”宁可欣笑着问道。
“八三年的，比你小。”
宁可欣顺势坐在旁边，跟覃秀梅攀谈起来。
刘平武坐在另一张椅子上，看起覃秀梅的简历来。
出生于1983年10月，楚北省白露市莲台县人，去年高中毕业就出来打工，在达特EM厂打了九个月工，今年春节后到了新发茶餐厅上班。
就是刘平武遇到她的那家茶餐厅。
“覃秀梅，你在达特EM厂做了大半年，怎么想着转做服务员？”刘平武开口问道。
覃秀梅连忙转过身来，脸色有些紧张，但口齿还很清晰。
“我高中时的成绩还不错，三次摸底考试都是年级前十名。当时老师都说，我至少能考個二本。不想高考第一天晚上我发烧了，第二天的科目考得一塌糊涂，最后落了榜。
家里条件不好，我就没有再复读，出来打工。但我心里还想着，能通过自考或成人高考，再读个大学出来。在达特EM厂上班，钱能挣到些，可是天天加班，周末也加班，上了一两个月班，人就跟机器似的。
这样的环境下，我不可能有时间去读书，去备考。想来想去，想找个时间充裕，自有一点的工作。可是我高中毕业，又没有熟人介绍，找来找去，最后找了个服务员的工作。白天累些，下午换班了就有时间了。”
宁可欣听完后，大受感动。
站起身来，硬是从覃秀梅手里抢过还有半杯水的杯子，又给续了些温水。
完了还抱怨刘平武：“茶叶都不记得买。这样招待客人，很没礼貌的。”
可欣啊，你也太不谙世事了吧？这种事情，现实中遍地都是，你却像是在读《知音》。
不过想想也是，从她的言辞里听得出，她自小家境优渥，事事顺利，周围的亲朋好友也没有发生过这样励志的事情。
从小练武是很苦，可人家当成是乐趣。
精英家庭的孩子，各个都早熟，从小就被教会了自律，他们的快乐教育就是不断追求成功。
刘平武点点头，“覃秀梅，你有这样的志气，我和公司非常赞赏，也非常支持。建议你先报考成人高考，读个函授大专。
一是你有这个基础，二是它有老师授课，多少有人指点解惑，比完全自学强。
如果你面试合格，成为本公司员工，公司有鼓励政策。你能坚持读完函授大专和本科，学费公司报销。”
“那真是太好了！”宁可欣显得比覃秀梅还要高兴。
覃秀梅也笑了，心里却更加纠结。
光刘总说得这个条件，就值得自己来，哪怕工资比做服务员还要低一些，自己也愿意。
在这里上班，无疑时间更加自有些，用于学习的空余时间会更多。加上刘总刚才的话，工作环境也不会差。
只是自己能不能应聘上？
刘平武从覃秀梅脸上的神情察觉到她的情绪，不动声色，返身去了经理室，拿出一叠打印好的表格。
“覃秀梅，伱帮个忙。待会有人来面试，你帮忙接待一下，请他们到会议室坐，然后把表格发给他们，请他们填写一下。一份一页，两面都有。”
聪慧的覃秀梅马上意识到，这可能也是面试的一环，欣然答应。
听了几句刘平武的交代后，拿着那叠表格，坐到了前台的位置。
刘平武和宁可欣回到经理室，打开屏幕，点开一个软件，很快看到一个视频画面。
“嗯，你在会议室安了摄像头？”宁可欣惊讶地问道。
“是的，这个摄像头是要安在墙角发财树的顶上，刚好能把财务室房门和公司大门都拍到了，安防措施。今天先暂时安在会议室，面试用。”
“你面试上这样的手段？”宁可欣眨着桃花眼，不解地问道，“是你在我们所里学会的？”
刘平武笑了，“怎么可能？这是常规操作，老外老早就用了。从面试者一踏进公司开始，面试就已经开始了。
这种情况，跟于姐说的那种考验男朋友一样。面试时，他会把最好的一面展现出来，但是我们需要的是他最真实的表现。
所以要在他不知情的情况下，观察他的一举一动。无心之举，才是他真实的表现。”
宁可欣大为震惊，盯着刘平武，幽幽地说道：“你们这些资本家，真是无所不用其极啊。”
“好说，好说。现在说别人是资本家，那是恭维。大家都憎恨和唾弃资本家，但是人人都想做资本家。”
“呵呵，你是不是进了一趟我们所，突然龙场悟道了？”
“哦，你还是阳明先生的信徒？”刘平武惊喜道。
“我不是，我爸是，至少王阳明的著作，《传习录》、《大学问》、《王文成公全书》，他都精读过好几遍。”
“原来叔叔是心学的前辈高人啊，有机会一定向他好好请教。”
宁可欣盯着刘平武，察觉到他的小心思，心里涌起一阵小甜蜜。
只有在乎你的人，才会处心积虑地去讨好你的亲朋好友。
叮当，门铃响了，第二位来面试的人，到了。
第十九章 面试就是暗中观察
十五分钟内，有十二名面试者陆续赶到。
覃秀梅开始时有点慌乱，但很快就适应了。
她把每一位面试者引到会议室坐下，倒上一杯水，再发上一份表格，提示面试者填写。中间有两人居然没有带笔，覃秀梅又连忙提供了两支中性笔。
都是来面试销售工程师的，九男三女，都很年轻。
覃秀梅细心地把每个人的名字都登记好。过了半个小时，没有人再来了，估计也不会有人来了。
而且就算来了，刘平武也不可能录取迟到的他们。
覃秀梅把名单给到刘平武，然后退出去，回到前台重新坐好。
“我发出了十五份面试邀请，都定在九点钟，来了十二位，嗯，应约率马马虎虎。”
刘平武对着那份名单，把他们的简历都找了出来，然后翻阅着，跟监控里的真人一一对应。
“刘老板，看出些什么来了吗？”宁可欣坐在他旁边，看看监控屏幕，又看看刘平武的举动，像个好奇宝宝。
“当然看出些东西来。”
刘平武指着屏幕的一个人说道。
“这位王宝善，一进来就左顾右盼，每一个人进来，都会主动介绍自己。待了这么久，会议室里的人就他话最多。
但是你仔细听，他说的话，都是夸夸其谈，言语间来华丰电子面试，是给我多大面子似的。”
“这個被刷掉了？”
“刷掉了。这样的人，自视甚高，浮而不实，去客户那里，很有可能是要得罪人的。他得罪人没关系，把公司的名声败坏了，我得不偿失。”
“继续，继续往下说。”宁可欣兴致勃勃地说道。
“那个韩平贤，表面上看很活跃，言行得体。但是他一进来就有些心神不宁。我的表格有一项要填写毕业证书的颁发年月日。
一般人是记不大清楚的，需要把毕业证翻出来看看——通知他们面试时，我提醒过他们，务必把毕业证书带在身边。一旦面试合格，立即办手续是需要的。
韩平贤翻出毕业证书时，遮遮掩掩，鬼鬼祟祟，再结合他的简历，我初步判断，他那张楚南科技学院的毕业证书，十有八九是假的，应该在华盛街买的。”
“买的？”
“是啊，靠华盛电子城，华宝大厦附近的街面上，你去走一圈，肯定会有人找你卖各种假证。当然了，你得穿便服去。
什么证件都有，包括毕业证，价格不贵，三百到五百元，我都动心了。差一点点，我就掏五百元出来，摇身一变成为普林顿大学的毕业生。”
“呵呵，你是老板，学历高低无所谓，所以才没有掏这五百元？”
“可欣你真是冰雪聪明，一猜就中。”
“刚才这小子确实有点鬼鬼祟祟的，你这么一说，还真有可能。你的观察力，确实有点道行。还有吗？”
“那个张建国，学历不错，洪都高等职业学院电子系，又在某电子厂做过一年工程师，应用经验也有了。可惜，真是可惜了。”
“怎么了？”
“他从一进来就很少说话。整个会议室里，就他的话最少。覃秀梅给他递表说话，居然会脸红。
旁边的女面试者跟他搭讪两句，居然羞得把头低下。木讷害羞，不善言辞，这样人怎么做销售？坐在那里跟客户四眼相对？”
“他的其它条件还不错，你可以带带他。”宁可欣觉得张建国是个老实人，忍不住给他说了句好话。
“培养员工是每家公司必做的。但是必须考虑到，这个员工的资质和潜力。有的人确实是没有被发掘出来，有的却是天性如此，朽木不可雕也。”
刘平武斟酌道，“根据我的判断，张建国很难带，风险比较高。
如果公司已经运作一两年，基本业务都稳定，那我愿意承担这个风险，花费时间和精力去带带他。现在不行。
我们公司初创，最重要的是赶紧盈利，活下去，这个风险我不会去承担的。”
“那张建国也被刷掉了？”宁可欣很可惜地问道。
“刷掉了。”
“资本家真是冷酷无情啊。你这样刷来刷去，十二个人里有中意的人选吗？”
“那位赵兴就不错。”
“是吗？”宁可欣翻找着赵兴的简历，“赵兴，1980年...，播州省夜郎市麻江县人，黔南师范学院物理系毕业，嗯，师范毕业的，不应该是去当老师吗？怎么跑来应聘销售？”
“这说明他很有想法。老师是很高尚的职业，值得我们尊重。但是我们不能因为这是高尚的事就强迫别人去做。这么高尚，我们自己为什么不去做？己所不欲，勿施于人。”
宁可欣瞥了他一眼，“你总是有理。看上他哪点？”
“这个赵兴，不是会议室里最活跃的，却是最主动的。对面的张建国没有笔，又不好意思找别人借，赵兴瞄到了，主动借出笔给他。
旁边的姜丽丽应该是有几个字不会写，他主动告诉人家...”
“关键你看他对待姜丽丽两位女生的态度。”
“看出什么来？”
“评估一个男人的品行和修养，看他对待陌生女子就知道了。姜丽丽有几个字不会写，请教别人时，那边的苏永光，语气轻佻，几个字而已，他好像非要占点便宜才肯告诉别人。
赵兴告诉了姜丽丽，他还不高兴了，好像坏了他的好事。”
“哦，伱这么一说，还真是。没有对比就没有突出啊。有苏永光这么一衬托，还真显示出赵兴的修养。另一个女的，叫什么来着。
她靠过去向赵兴请教，大大咧咧的，赵兴却有意地跟她保持着距离，避免接触，很绅士啊。”
宁可欣目光从屏幕转向刘平武，“难怪你跟周哥惺惺相惜，你们俩，都喜欢在暗地里琢磨人，还特别准。真是服了你们。”
过半个小时，通过屏幕里可以看到，十二个人都填完了表格。
“接下来干什么？”
“把他们一一叫进来面试。”
“有几个人你不是在心里刷掉了吗？还要面试？”
“人家大老远跑来，总要面试一下，那怕是个过场，也是对他们的尊重。
再说了，这样观察，确实很主观，说不定有遗漏的地方。面对面地谈一谈，有可能会发现自己走眼的地方。”
“走眼？看你自信满满的样子，会走眼？”
“自信和狂妄不是一回事。我有信心，也有决心把事情做好，却清楚自己不是万能的神，所以要胆大心细，加倍努力。”
“平武，同样都二十岁出头，你为什么这么成熟呢？难道你经历过什么？”宁可欣忍不住问道。
第二十章 我们不欢迎人渣!
刘平武愣了一下，她察觉到什么了？
“可欣，你为什么这么问？”
“我爸说，人只有经历过磨难，才会真正的心智成熟。”
“是吗？我那个同学黎鹏举，交州土著，真正的拆二代，家里的房子越拆越多。上面有五个姐姐，嫁的老公不是有权就是有钱。
全家上下就他一个男丁，养尊处优，到读大学时才知道，住宿舍需要跟人同住。在我的教导下，才学会坐公交车。
这样的人却不骄不躁，懂得人情世故；富有同情心，却知道辨识善恶。跟我并称为华工大的卧龙凤雏。
这样的人，没有经历磨难，也心智成熟，怎么说？”
宁可欣瞪了他一眼。
“你这纯属于抬杠。任何事情都有一个概率问题，我们一般说的都是大概率发生的，你却举一个小概率的例子。抬杠，你非得争赢了不可？”
刘平武马上从心地认怂。
“可欣批评得对！我这個人就是胜负心太盛，不懂得进退，没事就爱抬杠。抬杠抬赢了有什么用？出殡走最前面吗？
我虚心接受批评，以后一定改正错误。”
宁可欣欢然一笑，为自己指出了刘平武的一个缺点感到非常自豪。
嘻嘻，这家伙也不是十全十美的，要不然我还真有点担心。
大智近妖，大善似伪，还是有缺点的比较好。
看到宁可欣得意洋洋的样子，刘平武笑而不语。
男人嘛，越是出色，越要让女人在自己身上找到成就感。
男人征服全世界，女人征服男人。女人不在你身上刷到成就感，你再出色又有什么用？
后世那些女粉丝们百般呵护，终于让心属的爱豆跌跌撞撞，逐渐成为“天之骄子”。满满的成就感，掏钱的姿势都觉得比别人高贵。
满怀成就感的宁可欣，主动担任起人事主管的职责，拿着简历走到会议室门口，大声叫道。
“苏永光，请出来一下，刘总要跟你面谈。”
跟着后面的苏永光眼珠子乱转，色眯眯地看着宁可欣的水蜜-桃和那双大长腿。全然不知，他这是在生死边缘疯狂地试探。
进了经理室，苏永光把手里的矿泉水瓶放到桌面上，自信满满地在坐下。
“刘总好。”
“苏先生你好。”办公桌对面的刘平武露出六颗牙齿，微笑地答道。
“你的简历我看过，填写的表格也看过，你的工作经历，我们非常地不满意。”
苏永光脸上的笑容凝固，他以为自己听错了。
“你说上一份工是自己辞职离开的，但是我刚刚打了一个电话，获得的信息是，你是被开除的，原因是对一位女同事动手动脚，也就是法律上的性骚扰。”
苏永光脸色变得惨白，刚才的自信瞬间不见了。
“那是诬陷，绝对是诬陷。”
宁可欣在一边毫不客气地补充道：“伱公司报案了，方田派出所出警了，调取了监控视频，确定你是耍流氓无误，还拘留了你七天。”
“你怎么知道的？”苏永光嗖地站起来，浑身颤抖。突然指着刘平武和宁可欣厉声道：“你们这是侵犯我的隐私！”
“隐私你个粑粑！有胆子做，就不要怕被人知道。任何公司，都不欢迎你这样的老鼠屎。”
苏永光急得站了起来，“那不是我的错，明明是她穿得那么暴露，一看就是在勾引男人，怎么能怪到我头上！明明是她在勾引人，怎么能怪我耍流氓呢？”
“呵呵，你比我想象的还要无耻。就算有女的在裸奔，你也只能是报警，或者扔给她一件衣服。说什么她都光身子了，摸一下不犯法。告诉你，你动一手指头都犯法了！”
刘平武义正言辞地训斥道。
“叫你进来，就是郑重地告诉你，我们公司不欢迎你，你还是先学会堂堂正正地做个人，再想着去找份工作吧。”
苏永光恼羞成怒，刚上前一步，刘平武腾地站起来，比他高了大半个头。
马上收住了脚步，色厉内荏地说道：“呵呵，不欢迎我，老子还不稀罕在你这破公司上班。”
嘴里嚣着，身体却诚实，转身离去。走了两步，又转回来把那瓶矿泉水拿走。
宁可欣从包里拿着一瓶香水，在他待过和走过的地方喷了几下。
伤害性不大，侮辱性极强。
走到门口的苏永光气得脸色发青，双眼赤红，返身冲了过来。
我靠！这是要出人命啊！
刘平武马上站起，冲出去阻拦苏永光。
你想死去别的地方，不要死我这里，我公司还没开张啊。
走到经理室门口的宁可欣一个箭步迎了上去。
完蛋了！要不先打个120吧。
看到气势汹汹冲过来的宁可欣，苏永光反倒被吓住了。站定在那里，双手下意识地举起，挡住了他的脸。
右手的矿泉水瓶子举得最高。
收步、拧腰、转身、抬腿，宁可欣一个后摆腿，鞋底擦着水瓶盖踢过。
瓶盖打着旋，从瓶身上飞起，在空中划过一道弧线，啪嗒一声落在地上。
众人目瞪口呆。
刘平武走到宁可欣身边，狐假虎威。
左手叉着腰，右手在空中乱点，嚣张嘚瑟地说道：“怎么？还想在我公司里打女人？是不是想躺着出去？”
苏永光满头都是汗，讪讪地想赔笑几声，可是脸上的肌肉僵硬，笑出来比哭还要难看。
“赶紧滚蛋！”
刘平武挥挥手，像是赶走一只苍蝇。
苏永光一个转身，逃命似地向电梯间跑去。
看着他的背影，刘平武十分鄙视。
长得这么丑，还敢骚扰女同事，活该进去蹲了七天！我这么帅，天天守着一位大美女，从来没有过非分之想！
怎么就不向我好好学习一下！
宁可欣一转身，挤在会议室门口看热闹的其余十一人，手忙脚乱地跑回各自的座位。
坐在前台的覃秀梅，挺直了腰，仿佛接受检阅的士兵。
“王宝善！”宁可欣在会议室门口叫着下一个人名字。
“到！”王宝善连忙举起右手，高声应道，声音里还带着少许颤音。
轮到他面试了，看把他激动的。
刚才一直都牛皮哄哄，眼睛长在脑门上的王宝善，双手抱着公文包，微弯着腰，小心翼翼地跟在身后，乖巧地让人心痛。
“坐！”刘平武客气地说道。
王宝善站在那里，眼睛往旁边瞟。
“坐！”宁可欣轻轻地说了一声，王宝善马上坐了下来。
“王先生，你的简历我看过。你的学历和工作经历，我们非常满意。尤其是你的自信，非常有感染力！我们公司就是需要你这样的人才！”
刘平武慷慨激昂地说道。
王宝善睁圆了眼睛，几乎不敢相信。
看到宁可欣微笑地点点头，他激动地差点哭出声来。
第二十一章 欢乐面试中
十分钟后，自信又回到王宝善的身上，意气风发，指点江山。
“刘总，我们公司的位置就是选得好！中电大厦，上风上水！又在电子市场的中心位置，绝对能在电子行业站住脚！”
“一定要相信我！我一定会为公司带来新气象，打开新的局面，把销售业绩带上一个新的台阶！...我相信，在我的帮助下，华丰五年上市绝不是梦想！”
这哥们绝对在传xiao团伙里干过！
刘平武连连点头，“王先生，面试到此为止，请你回去听通知。”
“怎么还要听通知？我还需要听通知吗？”
王宝善愣住了，我这么优秀的人才还要听通知？搞错没有！
“我们公司内部还需要协商一下，再报请老板批准，最后才能做决定。”
“你不是老板啊！那跟我聊得这么起劲干嘛？赶紧把你们老板叫来，我亲自跟他聊，绝对会马上聘请我。”
“啪！”
宁可欣把手里的笔往桌子上一拍，冷然地看着王宝善。
王宝善脸色猛地一变，“那...那我回去等通知？”
几句客套话就让你飘得找不到北？
小样，还治不了你！
刘平武微笑地说道：“请你回去等通知。如果三天后还没有通知你，说明我们的庙太小了，没有你施展才华的地方。真的是我们的遗憾！”
“别啊，我愿意委屈一下，降尊在你们公司将就一下。”
“呵呵，你都找工作一个多月了，想必已经弹尽粮绝了吧？早餐都没吃吧。”刘平武毫不客气地揭穿他的老底。
王宝善脸色惨白。
“你啊！差的工作不愿去，可是好的工作不要你！知道伱什么毛病吗？”
王宝善可怜巴巴地摇了摇头。
“你必须清楚自己有几斤几两，做事要踏踏实实，不要总想着一步登天。告诉你，你要是再不改正吹牛皮，太把自己当回事的毛病，再过一个月也很难找到工作。”
说完，刘平武往椅背一靠，挥了挥手。
宁可欣在旁边冷然道：“王先生，请吧。”
“等会！”
王宝善猛地转身回来，满脸的期望。
“这里有两百元钱，拿走。先吃个早餐，再好好想想，必须做出改变。你能忽悠到的，不比你富裕。比你富的，各个比你精，你忽悠不到的。好好想想。”
王宝善迟疑着不敢上前。
“算我们借你的。”宁可欣在旁边说道。
王宝善吓得一激灵，下意识地上前接过两百元钱。对着刘平武和宁可欣鞠了一躬，转身离去。
“还有得救。看他的造化了。”
第三位是韩平贤。
刘平武一开口就问道：“韩先生，你们楚南科技学院在星州市哪個区？”
韩平贤脸色一变，眼珠子乱转，喏喏地说道：“哪个区啊...河东区，不，好像在HX区。我记错了，应该在荷塘区。”
紧紧地盯着刘平武的脸，韩平贤想根据他的神情变化来判断自己猜得对不对。
可是刘平武神情平和，这让韩平贤为了难，只能乱猜。
刘平武不再追问这个问题。
楚南科技学院不在星州市，在南营市。
一般人我是不告诉他的。
“你在上一家工厂是做什么的？”
“电子工程师。”韩平贤腰杆一直，理直气壮地答道。
“具体的工作内容是什么？”
“就是...给下面的技术员分配工作。我手下管着四个，不，是六个电子技术员。我每天就是给他们指派工作，完事再检查他们完成的情况，做评价打分。”
刘平武笑了，“你这个电子工程师，做的跟包工头似的。”
韩平贤强笑道：“每家工厂的情况都不同，制定的职责也不一样。”
...
谈了十分钟后，刘平武点点头：“韩先生，你的工作经历非常丰富。”
刘平武一直没有揭穿，这让韩平贤产生了错觉。以为自己的表演非常高明，已经瞒天过海。
内心得意的韩平贤，开始膨胀了。
“谢谢！我待过的每一家工厂和公司，在我辞职时都会极力挽留我，加工资，升职，提高待遇。但是我追求的不是这些，而是个人的成长...”
呵呵，《读者》和《意林》读多了吧。
刘平武最后说道：“韩先生，今天的面试到此为止。请回去听通知，如果三天后没有通知你，说明我们公司的岗位，与你的工作经历和能力，并不完全匹配。”
韩平贤非常意外，强自镇静着，“面试完了啊，呵呵，我正好还要赶去桑科面试，时间刚刚好。”
刘平武轻轻地叹了一口气，“韩先生，一个公司最看重员工的品质之一，就是诚实。很多事情，不是你聪明，瞒过了所有人，而是别人懒得去戳破。”
韩平贤脸色一下子变得惨白，依然强撑道：“刘总，我不明白你话里的意思。”
“我给过你机会。如果一开始你就承认假学历，我反倒高看你。现在，我只能送你一句话，自卑来源你的内心，而不是你的出身或者学历。”
...
张建国低着头坐在对面，刘平武问一句，他答一句。
“张先生，你在上一家工厂的工作内容是什么？”
“上班。”
“能再具体点吗？”
“动手干活。”
“你需要同事们配合时，怎么沟通交流？”
“写纸条。”
“你觉得自己有什么长处吗？”
“老实本分。”
刘平武捂住自己的脸，这个面试真得进行不下去了。
在一旁的宁可欣乐不可支，咯咯地笑出声来。
张建国抬头看了一眼笑靥如花的宁可欣，刷地一下，不仅脸，连脖子都红透了，仿佛一条煮熟的虾。弯着腰，恨不得把头埋进裤裆里去。
算了吧，这样的面试，你累，我也累。
“这个张建国，挺可爱的。你刚才建议他先去应聘一份保险业务员的工作，什么意思？”宁可欣笑着问道。
“他害羞的天性，真得很难改。我想了想，大概只有两个方法。一是进传xiao，那里面的人各个是人才，说话又好听，有机会能改掉他的毛病。可传xiao违法，我不能推他进火坑。
还有就是做保险业务。保险公司招业务，一般都是来者不拒，反正又没有什么底薪。他们都会进行系统化的销售培训，打开天性，提高社交能力。让他去试一试吧。”
接下来的面试就正常多了，至少临时人事主管宁可欣，觉得这样的面试才跟自己想象的差不多。
她发现，刘平武的沟通能力非常强，一两句话就挠到对方的痒处。再来两句，说得对方激动万分，就跟打了鸡血。
每一位面试结束时，刘平武都会站起来，在办公室门口跟他握手告辞——男的双手握住，女的只是单手握一下就松开。
一脸真诚地说道：“今天跟你谈得非常愉快，谢谢你的坦诚，也感谢你对华丰电子的信任。你的情况我们都已经了解，下一步会跟人事部做最后的确认，请回去听通知。
如果三天内没有通知你，那就是我们公司的岗位实在不适合你，那真是太遗憾了，我们有缘无分啊！”
宁可欣忍不住翻白眼。
他把人卖了，人家还会对他千恩万谢。
最后一位是赵兴，刘平武跟他谈了足足四十分钟。
结束时刘平武直接问他：“你明天能来上班吗？”
赵兴愣住了。
刚才刘平武送每一位面试者出去，说得每句话，他在会议室里听得清清楚楚，想不到自己却是这样的待遇，这让他心情有些激动。
“可以，我现在已经离职了，明天就能来上班。刘总，那我的薪水待遇呢？”
“你要求的是三千元，这非常合理。但是你的学历是大专，离我们的要求差了一点。我们公司愿意给出两千五百元的薪水，缴纳社保和医保，提成点数按照我刚说的算。不过这是转正后的薪水。
试用期三个月，薪水两千元，提成正常算。表现优异，提前结束试用期转正。我相信你肯定能提前转正。”
欣赏归欣赏，薪酬待遇该砍还是得往死里砍！这是一个老板的基本修养。
赵兴稍微考虑了一下，答应道：“好的，谢谢刘总给我这个机会。”
等到赵兴离开后，覃秀梅也要告辞。
“刘总，事情忙完了，我先回去了。我只请了半天假，下午还得去上班。”
“你下午去辞工吧。”刘平武笑着说道。
第二十二章 你想干什么?
“辞工？老板，你聘用我了？”覃秀梅惊喜地问道，“我还没有面试啊？”
“不，你已经面试了，你是第一个面试的。你的薪水是试用期两千五百元，三月后转正，薪水三千元。”
“这么高的工资？”覃秀梅有点不敢相信。
“销售工程师靠得是提成，工资只是确保他的基本生活。你作为内部运营人员，跟他们不同，没有提成可拿，但是做的工作并不少，所以工资开高一些很正常。”
“谢谢老板，你是我见过最大方，最帅气的老板。”
“最帅气我承认，最大方我不会承认，因为大方就意味着要掏钱出去，我心痛。”刘平武哈哈地笑道。
覃秀梅也笑得十分开心。
“你明天能来上班吗？”刘平武问道。
覃秀梅想了想，肯定地点点头。
“原本辞工要提前一个月的。可是收银员想把她表妹介绍进去，老板说人手够了，没答应，一直在那里纠缠着。现在我辞工，他俩应该都巴不得。”
“那好，我明天等你来上班。”
等覃秀梅也离开后，公司里只剩下刘平武和宁可欣两人。
宁可欣一边收拾资料和东西，一边问道。
“十二个人，除了赵兴，其余的你一个都不中意？”
“还有两个人，姜丽丽和田波，我还算满意，中中之质，好好带一带，能做出一番成绩来。”
“那你准备什么时候通知他们？”
“后天通知他们，下周二来上班。”
“下周二？干嘛不明天通知，后天来上班。”
“可欣，周四是五一节了，连休五天。后天来上班，就等于送给他们三天带薪假日。”
宁可欣乐了，“你这么快就进入老板角色了？”
“那是当然。”刘平武笑呵呵地答道，“做老板很惨的，每天一睁眼，房租、水电费、员工工资、应付账款，一堆的钱要从你的口袋里跳出去。
不抠着点，省着点，我那点靠出卖清誉得来的钱，没两天就得花完。”
宁可欣诧异地问道：“伱十九万元的创业资金，这么快就花完了？”
“二十万元，加上此前的一万元积蓄。供应商那里缴纳了十万元押金，其余的房租啊、装修啊，设备，去掉好几万。
后面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拉来订单，开始赚钱。能省就省点吧。”
“供应商那里缴纳押金，你谈好了？”宁可欣问道。
“谈好了。林海生给我两周账期，三十万元的信用额度。目前以我的情况看，条件还算给得可以。”
“两周账期，三十万元额度？林海生这么信任你？”
“他信任我個屁。我家住哪里他都不知道，信我什么？”
“那他还给你放账？”
“靠诈。他的背景很复杂。”
“多复杂？”
“据说他父亲是桃苑有名的大角头。”
“大角头？”
“就是台岛本地势力的头头，黑涉会的一种。超凡厂等半导体厂开在桃苑，当然要给林海生父亲，这种大地头蛇几分面子。
但是林海生能够源源不断拿到优质的半导体资源，再运到内地来卖得风生水起，光靠他父亲的势力，是镇不住的。”
刘平武拿出两瓶水，递给宁可欣一瓶。
“你的意思是他的生意里有多股势力掺杂其中？”宁可欣猜测道。
“是的。林海生只是被推到最前面的白手套。后面有多少势力，多少人，估计他自己都搞不清楚。
我跟他面谈时，把他的底扒得七七八八，让他浮想翩翩，再留下足够多的想象空间，让他胡思乱想。”
明可欣听懂了刘平武的话，“你这是在吓他。人吓人，吓死人，自己吓自己，更恐怖。
刘平武笑了，继续说道：“我还点了一句，暗示我来跟他谈，除了台岛朋友介绍之外，还有内地某些人的关系。”
“林海生既要维持台岛背后各方势力的关系，又要均衡内地本地势力的要求，原本就是在鸡蛋上跳舞。我故意展示出自己背景也复杂神秘，诈一诈他。
反正两周账期，三十万额度，对他来说是小意思。他不想节外生枝，所以做个顺手人情就好了。前天晚上，你刚刚打完电话，他就打电话给我，给予我这个条件。昨天我就跟他签订了合作协议，缴纳了定金。”
宁可欣摇了摇头，“做生意，真是太费脑筋了。事事都要算来算去的，我不行，脑子不够用。”
“你这么聪慧，就是不愿意用脑子。因为你很容易就说服别人，不像我们，非得绞尽脑汁，费尽口舌不可。”
宁可欣淡淡一笑。
“我妈跟我说，欣欣，你从小练武，就是让那些五大三粗的男人们，肯坐下听你讲道理。当然了，一般情况下我都会先讲道理的。如果他们冥顽不化，但我就只能帮他们清醒清醒了。”
刘平武连连点头，“所以我觉得你说的每一句话，都特别地有道理。”
宁可欣横了他一眼，抿着嘴，憋了十几秒钟，自己忍不住笑了起来。
刘平武也笑了。
宁可欣瞪着眼睛，不准他笑。
她努力做出恶狠狠的样子，可是看到刘平武站在阳光里，一直对着自己笑。那笑容，比阳光还要灿烂。
宁可欣的那双明眸慢慢地变了，变成涓涓溪水聚集成的桃花潭。
秋波流转，潋滟生彩。
办公室里的空气，弥漫着一种叫暧昧的物质。它跟落地玻璃窗透进来的阳光，发生了神奇的化学反应，慢慢地把整个空间凝固。
宁可欣离刘平武大约两米远，却仿佛听到了他的心跳声。跟自己的心跳声一起，如同阳光下草原上奔跑的两匹骏马。
刘平武也感受到宁可欣的异常。
她站在办公桌前，双手往后撑着桌面，微歪着头，看着自己，眼睛里闪着光彩，胸脯因为激动的情绪在剧烈地起伏。
峰峦如聚，波涛如怒！
气氛都到这一步了，自己不主动地采取点行动，真得不合适。
刘平武向宁可欣缓缓走去。
看到刘平武向自己走来，宁可欣情绪更加激动。
她明白这个男人走过来的目的。
从理性上说，她应该制止这一行动。但是她犹豫了，仿佛有无数的小心思，拉住她的脚，缠住她的手，封住她的嘴。
刘平武越走越近，宁可欣能闻到他身上散发出的淡淡古龙香水的味道。
此刻宁可欣的心里，一个长着翅膀的小人在努力说服自己，还没到时候，自己必须阻止他。
可是另外一个头上长角的小人却在告诉她，气氛都到这个地步，不发生点什么，实在不像话。
她没有阻止我！刘平武欣喜万分。
他歪着头，轻柔地向宁可欣左脸颊凑过去。
蜻蜓点水地轻吻一下，把气氛叠加上去，再来个湿吻，接下来...
“你想干什么？”
第二十三章 起于颜值，止于事业
在最后一刻，宁可欣内心里，那个长着翅膀的小人，终于一记太极捶，把头上长角的小人直接捶飞了。
听到近在咫尺的宁可欣，问出这句发自灵魂的话，刘平武懵了。
在这一刻，冬梅饭馆小平头的惨状，不由自主地闯进他的脑海里。
咕噜，他咽了一口口水，脑子转得几乎冒烟，终于回答了一句。
“我看你口红挺好看的，想看仔细点，给我妹妹买一支。”
一边说着，刘平武一边向后退了两步。
“你有妹妹吗？”
“我妹妹刘平燕，比我小八岁。为了生她，我老妈连日杂五金公司售货员的泥饭碗都丢掉了。”
“只有一个妹妹？”
“只有一个妹妹。”
“哦，”宁可欣的眼睛眨了眨，“这口红是我表姐从星加坡给我带回来的。下次，我让她再多带一支，送给你妹妹。”
“好啊。”
又是一阵寂静。
“一起吃中饭？”宁可欣想了许久，终于想到一个可以摆脱尴尬的话题。
刘平武掏出手机，看了一下时间。
“才十一点十分，我先打个电话。”
“打给谁？”
“众普科技负责技术的副总，张洪涛。”
“你的第一個目标客户。”
“你真聪明。”
“我在旁边没关系？”
“你站在我身边，我更加有信心了。”
宁可欣抿了抿嘴，低头微微一笑，没有出声。
刘平武从抽屉来找出一个笔记本，看了一下夹在里面的二十几个标签纸，翻到了中间一页。
他低着头，把里面的内容又仔细地再看了一遍。
宁可欣在旁边静静地看着他。
刘平武把笔记本摊开在桌面上，拿起座机话筒，对着宁可欣笑了笑，自信满满地拨通了一个号码。
过了一会，电话接通了。
“张总，你好！我是华丰电子的刘平武...对，三月十六号我们在南港国际机场展会上，对，2003年亚太地区电子展，我们见过，交换过名片，对，对，对！你终于想起来了。
当时你在会上做了一个专题演讲，我在台下听了，讲得真好，指明了国内网络设备的发展方向。不是恭维你，确实是受益匪浅。哈哈！”
宁可欣在旁边皱起了眉头。
言辞凿凿，还有这谈笑风生的样子，难道刘平武真得在南港展会见过这位张洪涛张总？
“对，对，当时我还跟你做过简短的交谈。当时人太多了，围着张总您的人非常多，我好不容易抢到一个位置。
哈哈，是的，是的，我记得你提了一句，众普路由器在采用赛尔普方案后，性价比上已经站在世界前列了。
众普还要在提高竞争力的道路上继续前进，真是鼓舞人心啊...我听说伱们在电源部分的优化上，遇到了一点小问题，正好我有一个合适的方案，应该可以消除谐波窜扰的问题...
...一直想着有机会给张总介绍一下。好的，好的，下周二上午九点半，没问题，我准时达到。好的，届时还请把相关的工程师请到，我们一起讨论。”
看到刘平武放下电话，宁可欣有点不可思议。
“众普科技，好像很有名气吧。我在华盛电子城附近，看到过它的好几个大广告。”
“是的，众普科技是国内路由器第一大品牌，目前在国内市场把斯科、水星杀得节节败退，并开始在国际市场展露头角。一年的营业值超过二十亿元。”
“你电话里约的谁？”
“我刚才不是说了吗？众普科技负责技术的副总，张洪涛。”
宁可欣迟疑地问道：“你真得在南港展会上见过他？”
“我怎么可能见过他，从没见过。我连港澳通行证都没办下来，怎么可能会去南港展会？”
“那你在电话里，跟他说的有鼻子有眼的。”
“众普科技，是互联网硬件设备行业，冉冉升起的新星。肯定是广受瞩目。张洪涛在展会上，不知收了多少名片，不知跟多少人聊过，那可能记得住有没有见过我？”
“你骗他？”
“这怎么叫骗呢？这叫善意的谎言。我要是不跟他套套近乎，怎么有机会说到后面的正题？”
“正题？”
“他们改用赛尔普的方案，价格比斯科便宜一半，比水星便宜三分之一，性能却差得不多。在实际应用中，普通用户根本感觉不到这点差距。
所以普通用户眼里，众普、斯科和水星的性能都一样，但是众普的价格却便宜得多！自然而然就会选择众普的路由器。
现在斯科和水星也在拼命降成本，试图缩小价格差距。所以众普必须在降成本的道路上继续前行。目前看，电源部分降成本的空间更大些。而我，正好有合适的器件提供给他们。”
宁可欣听得有点晕，但是大概内容还是听明白了。
“你可以帮众普路由器的电源部分，省下多少钱？”
刘平武想了想，“初步推算，大概在十元左右。”
“十元，这么少？”
“不少了可欣！众普一台路由器才多少钱？成本平均两百元左右，十元就是百分之五。不要小看了这百分之五。商场上拼刺刀的时候，这百分之五的利润，足以能把对手熬死。”
刘平武语重深长地说道：“我们华夏的电子产品，就是东抠五角，西省一元，一分一毫地把性价比做到了极致。
九十年代，米国科林顿总统搞信息高速公路，搞了十来年，成绩斐然，可是也就那个样子，属于精英人群的玩物。
进入到二十一世纪后，全世界的互联网就像火山爆发一样，突飞猛进。为什么？主要原因就是中国制造。
中国在加入WTO后，向全世界提供了海量的廉价互联网产品。电脑、笔记本、交换器、路由器...全世界的老百姓，都能便利地在互联网上遨游。”
刘平武越说越激动，信步走到了落地玻璃窗前，全身重新沐浴在阳光之下，仿佛披上了一套黄金战甲。
宁可欣忍不住捂住了嘴，她的心被这些话搅得波澜起伏——她虽然听得不大懂，但是能被里面的情绪所感染。
“所以米国斯科等公司，恨死了中国制造，但是微软、苹果、惠普却爱死了中国制造。因为我们打破了前者的垄断，抢了它们的财路；帮后者极大地扩张了市场，使得他们的用户数倍、数十倍的增加。
不管他们爱我们也好，恨我们也罢。我们还是改变了这个世界，推动了人类文明的发展。不管风云如何变幻，不管多么地风高浪急，我们不以物喜，不以己悲，百折不挠，勇往直前！终究，我们让这个世界再也离不开我们。
这就是我，我们，千千万万从事电子行业的人的意义所在。这也是我为之而奋斗的方向！”
刘平武意气风发地说着这些话，让宁可欣有晕眩的感觉。
他说这些话的时候，真的有一种挥斥方遒、指点江山，问苍茫大地、谁主沉浮的气魄，太让人着迷。
妈妈说的对，颜值是男人的下限，事业是男人的上限。
第二十四章 嗯，都是我吃的!
“可欣，饿了吗？”刘平武关切地问道。
“有点饿了，吃中饭去。”宁可欣答道。
两人都在小心翼翼地避开某些话题。
“好啊，你想吃什么？”
“随便，只要干净卫生就好。”
刘平武想了想，“附近有家友记星州米粉店，里面的米粉我觉得很好吃，跟我在星州读大学时吃的味道一样。”
“你喜欢吃的味道？好啊，我们去试一试。”
“可欣，我事先说明，那家粉有点辣，你能吃辣吗？”
“能！我爸原籍是华阳省。”
“哦，又麻又辣，那是不怕。”
友记星州米粉店生意很好，里面乌泱泱的一片，涌动的全是人。热气腾腾的米粉被一碗碗端出来，辣椒和猪油的香气打着卷，飘到每一个角落。
刘平武眼尖，一眼就瞄到有两个人刚好吃完，搽拭着嘴巴要起身，连忙挤到那里，先把座位占住。
“服务员，帮忙收拾一下！”
“马上来！等哈！”服务员应道。
这是位四十岁的大姐，敦敦壮壮的，手里端着一张大盘子，上面码着两层碗。
下面五碗，上面三碗，足足八碗米粉。
看着她在拥挤的人群里灵活地走位穿行，都忍不住捏了一把汗。
“大姐的老公一定很爱她？”刘平武突然说道。
“为什么？”
“敢不爱？单手一拎，直接把老公扔出家门口。”
“大姐手劲再大，也不会用在欺负老公上。”宁可欣笑着答道。
“那你以后也不会欺负我，是吧。”
刘平武突如其来的话，让宁可欣红了脸。
幸好手劲大又不会欺负老公的大姐，送完米粉走了过来，把盛着残羹剩汁的碗筷摆到盘子上，从围裙口袋里掏出抹布，把桌面搽拭干净，转身离开。
“可欣，吃什么？”
若无其事的刘平武指着收银台上方，半面墙上写着米粉款式和价格。
“嗯，你有什么推荐的？”装作若无其事的宁可欣问道。
“我最喜欢吃榨菜肉丝粉。”
“那我也来一份。”
“要不要再加点小吃？这里的猪脚非常美味，炖的十分入味。”
宁可欣犹豫了一下，“不好，会不会太油了点吧。”
刘平武看出她的心口不一，“不油，一点都不油，反而里面有很多胶原蛋白。”
“胶原蛋白啊，那可是保持皮肤弹性的好东西。行，那就点一份。”
“好，再加一份三角豆腐。我去点餐，这里得先交钱才能下单。”刘平武其起身说道。
点完餐回来，刘平武还给宁可欣带回了一瓶冰可乐。
“可欣，待会你要是觉得辣，喝冰可乐是最解辣的。”
“谢谢！”宁可欣心里甜丝丝地接过冰可乐。
“平武。”
“嗯，我一直有个问题没有想明白。”
“什么问题？”
“你今天通知赵兴和覃秀梅明天来上班。却要在后天通知田波和姜丽丽，下周二再来上班。我觉得没有那么简单，不仅仅是三天带薪假日那么简单。你没有那么小气。”
刘平武默默地看着宁可欣，宁可欣盯着刘平武。
两双眼睛在空中不甘示弱地对视着，最后刘平武败下阵来。
“好吧，我确实是别有用心。”
“说说你的别有用心。”
“覃秀梅和赵兴，应该是我后续重点培养的对象，也是华丰电子，销售和业助这两个团队的核心人物。对于他们，除了薪水待遇之外，我还必须给予他们其它不一样的对待。”
“怎么样的对待？”
“你们派出所也排资论辈吧。”
“当然排资论辈。晚来一个月，就好像差了一截。晚一年就更不一样。”
“没错。赵兴和覃秀梅这周二来上班，田波和姜丽丽下周二来上班。在田和姜来上班时，我让赵兴和覃秀梅负责给两人办理入职手续，并进行简单的新员工培训。他们之间的距离就这样被拉开了。”
“这对你有什么好处？”
“我就是要给赵兴和覃秀梅一個心理暗示，他俩是华丰电子第一批员工，是我的嫡系心腹，与别的员工不同。
在公开的时候，老板必须说，公司对每一个人都是公平的，机会平等。但实际上呢，公司制度都在有意无意地制造等级和差距。有了等级和差距，才有了管理。”
“现在连诺基亚都在说以人为本，你怎么还在搞这些。”宁可欣还是有些接受不了。
“以人为本，伱懂得诺基亚这句广告词的真正含义吗？”
“什么含义？”
“一家公司创造利润的来源，分别是两个人，一是客户，二是员工，都是人。公司的一切都必须围绕他们来，所以叫以人为本。
依我看看，其本质无非就是把这两个人都哄开心了，再让员工从客户的兜里把钱掏回来。”
宁可欣乐了，“合着你们老板什么都不用做，坐着等收钱，把客户当成鱼，把员工当成鸬鹚。”
“我怎么会什么都不做啊？我必须全心全力地哄他俩开心。”
宁可欣笑得直不起腰。
瘦个子阿姨端着六碗米粉，四碗小吃，在众多脑袋上转来转去。
到了这里，放下两碗米粉，两碗小吃，再从围裙口袋里掏出两双一次性筷子，丢在桌子上。
热气腾腾的米粉，香气扑鼻，翠黄的榨菜拌着肉丝，散在米粉上面，半浸在浅褐色的汤里。
汤里还浮着几片绿油油的青菜。
“嗯，闻着这香气，看着这色相，就觉得很好吃了。”宁可欣急不可耐地抽出一次性筷子，先在碗里搅拌一下，然后迫不及待地往嘴里塞。
“嗯，嗯，好吃。”宁可欣一边哈着气一边说道。
“吃块猪脚。”刘平武给她夹了一块猪脚。
“嗯，嗯，这个猪脚真得煮得好烂，真得一点都不油腻，咬一口满嘴的胶原蛋白！”宁可欣夸张的表现，引来周围食客的强势围观。
刚才还在埋头苦干的干饭人们，闻声一抬头，双眼马上瞪圆发光。
我靠！
肤白貌美的大美女哦！秀色可餐的那种哦！
“咳咳—咳咳！”
几个小伙子发现美女后，再也没有心思吃自己的米粉，老是偷瞄着宁可欣。结果一不小心，辣辣的汤汁进了气管，呛得半死。
小伙子们低着头，趴在桌子上，猛烈地咳嗽，连肺管子都要咳出来，喝水都没用。一直咳到眼泪水全出来，感觉肺管子都咳裂了，这才稍微好一点。
其中一个小伙，女朋友就坐在旁边，居然也敢偷瞄美女，还呛得眼泪鼻涕一起流。
他女友气得把筷子一摔，拎起小皮包，屁股一扭就走了。
小伙一边捂着嘴咳，一边流着眼泪在后面追。
美女再好看，也是别人家的，最要紧的当然还是顾着自己的女朋友。
看到美女就乱了心，定力不够啊！
刘平武一边吐槽着周围人的丑态，一边嚼着嘴里的豆干。
豆干不错，就是素了点，吃块猪脚补补油水。刘平武的筷子伸向另一个碗，眼睛猛然间睁大了。
猪脚呢！
明明四块猪脚，那么大一块块的，怎么就剩个油汤了，汤面孤零零地只飘着一片辣椒皮。
我的猪脚呢！
刘平武一抬头，看到宁可欣玉葱一般的双手，握着一块猪脚。樱桃一般的嘴，正跟它较着劲。
她身前的桌面上，摊着一堆的骨头，看数量，这应该是另外三块猪脚的残骸了。
宁可欣察觉到刘平武看着自己，顺着他的目光也看到了跟前的那一堆骨头。
左右瞄了瞄，腾出一只手，抓住一张用过的纸巾，把大半的骨头，悄无声息地推到了刘平武跟前。
然后冲刘平武眨了眨眼睛。
明白，你这仙女一样的大美女，怎么可能吃掉这么多猪脚呢？肯定是我吃的。
问题是，我一块都没有吃到啊！
第二十五章 吃完饭当然是看电影了
“叮铃铃”，手机响了。
刘平武顾不上吐槽，伸手进裤口袋里，掏出他的诺基亚8250，扫了一眼屏幕，按下接听键。
“喂，黎公子，终于记得给我打电话了？哦，才回来。交州的采访任务完成了？你说你，家里就是交州的，还把你派去交州采访，还一待就是两个月。这不跟带薪休假差不多吗？
说！你们台长是欠你们家钱呢，还是被你抓住把柄了？哈哈！是的，没错，上周我们通电话时说过，出来创业了。继续干这一行，卖电子元件呗。嗯，什么意思？你给我介绍个客户？
元洲电子负责市场的梁总，哦，这来头不小啊。没问题，时间，地点！兄弟我带足钱来。不用我掏钱？什么意思？好，好，知我者黎兄也！现在我恨不得在一块钱上多画个0，当成十元用。能省就省。”
挂掉电话，对面的宁可欣吃完了最后一口猪脚，拿起准备好的湿纸巾，搽拭干净油乎乎的手，再拿出一张来，把脸上的油迹搽拭干净。
动作十分优雅。
从包里拿出一面小镜子，对着镜子左看右看，观察着脸上，尤其是口鼻附近，有没有异常。然后拿出粉扑，给脸上稍微补了点妆，又拿出一支口红，给嘴唇添了点色。
“不吃了？”刘平武指着宁可欣碗里还剩一半的米粉问道。
“不吃了。我把榨菜肉丝吃掉就好了，榨菜脆，肉丝香，确实好吃。米粉吃一半就好，碳水化合物，吃多了长小肚子。”
宁可欣一边收拾一边答道。
刘平武看着自己身前那一堆猪脚残骸，无言以对。
是啊，碳水化合物吃多了长小肚子，脂肪吃多了就不会长。
不对，在可欣眼里，那四块猪脚才不是脂肪，是满满的胶原蛋白！
“下午你有什么打算？”
“陪我去看场电影呗。张国师的大片，《英雄》不是上映一段时间了吗？一直想去看，偏偏这段时间忙得脚底板冒烟，哪有空！今天终于有一天休假，陪我去看看呗。”
看《英雄》？华盛街都出高清版的DVD碟了，网上的资源更是满天飞。
不过刘平武不会傻到说出来。
看电影，尤其是男女搭配去看，关键是个气氛。
“好啊！不过晚上我不能陪你吃晚饭了，有约。”
“哦，刚才电话里的人约你？”
“是的，黎鹏举，我大学死党，睡在我下铺的兄弟。华工大刘德华是在下，华工大郭富城就是他。”
“四大天王聚齐了两位，你们华工大不会真有四大天王吧。”
“我们是理工科学校，能凑齐两大天王，已经是上天眷顾了，不敢再奢想了。”
“敢号称华工大郭富城？这位黎鹏举，跟你一样帅？”
“差一点，但是差得也有限。这么跟伱说吧，我们宿舍，其余四位舍友，就算是葛友、梁添、杜叙东、陈沛思这样的人物，有我们俩拉分数，平均颜值也是华工大男生宿舍里最高的。”
宁可欣咯咯地笑了，随即发出致命一击：“那你们华工大的男生，平均颜值得有多低啊！”
看到刘平武吃瘪的样子，宁可欣笑得更开心了。
“我好像听到一句，他给你介绍个客户？”
“是的，元洲电子的一位副总。”
“元洲电子，做什么的？”
“做机顶盒的，就是家家户户看有线电视用的那個盒子。元洲电子的机顶盒销量，在全国数一数二。”
“这么厉害！你同学做什么的？这么有面子？”
“他就是南鹏电视台，都市频道里一个小有名气的主持人，就是晚上六点钟播出的《都市万花筒》节目主持人之一。
里面尽讲些东家长，西家短，鸡毛蒜皮的事，家庭主妇们特别爱看，也特别喜欢他。我们都叫他妇女之友。”
“嘻嘻，妇女之友？元洲电子的梁总，是个女的？”
“哈哈，你这脑洞开得有点大。梁总是个男的，纯爷们。其实我同学也没这么大面子。一个主持人而已，元洲电子又不求他去做广告。我估摸着，是他大姐夫的面子。”
“他大姐夫干什么的？”
“以前是交州市下面一个区的区领导，前年调到省广电局去了。”
“广电局，管电视台的啊。哦，难怪你同学能进南鹏电视台。可是跟元洲电子有什么关系啊？”
“有关系啊。你想，元洲电子是做机顶盒的，而机顶盒一般是各地有线电视台定制和采购的。
各地有线电视台的婆婆之一，就是省广电局。这个关系你搞明白了，就能理解元洲电子的梁总，为什么会给黎鹏举面子。”
宁可欣吐了吐舌头，“真的好绕啊。你们做生意，搞客户关系就是这么绕的吗？”
“没错，挖掘客户人脉，就是花样百出，草蛇灰线。”
“可是上午我看你搞定众普科技的张总，好像很简单啊。”
“简单？我的可欣啊，你知道为了那个电话，我准备了多久？翻阅技术资料，查找各种信息，来回地对比，足足花了大半个月。
还是上天眷顾，灵机一动，才找到这么一个突破口。要是没有这个突破口，我电话里磕头作揖都没用。”
宁可欣耸了耸肩，“我爸说得没错，任何成功，外人都只看到轻而易举，却看不到藏在里面的无数心血和努力。”
“叔叔真不愧是精读阳明先生大作的高人，一语中的。”刘平武连忙奉承一句。
两人在锦绣大道上慢慢走着。
宁可欣打着一顶遮阳伞，戴着一副墨镜，跟刘平武肩并着肩。
两边是高楼大厦，阳光投在它们的身上，映出耀眼的光彩，就像一根根五彩的玻璃棒。
行人匆匆忙忙地从他们身边走过。
在不远处，车辆一辆接着一辆在大道上呼啸而过。
伞内是一个世界，伞外是另外一个世界。
宁可欣兴奋地给刘平武讲述她的故事。
小时候练武，被妈妈打得哭。爸爸总是偷偷地塞给她一小块糖，安慰她。
结果到了初中，不得不去看牙科，然后花了一大笔钱补牙，上牙套做纠正。害得她高中被人叫了三年的钢牙妹。
她每年最开心的事情就是寒暑假轮流去三个舅舅、两个姨妈家玩。
她是一大群表兄妹里最小的，五个表哥，四个表姐，都疼爱她。
在他们家，她可以用表姐的化妆品，可以让表哥请吃冰激凌，可以偶尔睡一天懒觉...
刘平武接过遮阳伞，尽量把宁可欣的全身都遮住，自己留了半边身子在太阳底下——男人怎么可能怕晒黑呢！
他侧着头，静静地看着宁可欣不停地说。
这么近的距离，可以清楚地看到她白皙红润的脸蛋，看到上面一层绒毛在阳光下颤动着。整个脸庞，像是太阳下闪着金光的皑皑雪山，美得无法形容。
时间再慢些，还有这条路，再长些...
“叮铃铃！”宁可欣的手机响了。
接通听了几句，她满脸的不开心。
第二十六章 升温的感情
“怎么了可欣？”
“周哥打电话给我，叫我回去上班！”宁可欣嘟着嘴，满脸的宝宝不开心。
“怎么就突然叫你回去上班，出了什么事？”
“周哥说，交州转运了一批患者到南鹏第三医院，各所抽调了一部分人过去值勤，还要抽调了一部分人去支援交州。
现在人手紧张，所有休假全部取消，我必须在一个小时内回所里报道。”
宁可欣扁着嘴，红着眼睛，心情稀碎稀碎的。
去年开始，先是平安元旦，接着是保春节佳节，元旦和春节假期一天都没得休息——她是新来的警员，父母亲又是领导，更加要以身作则。
好容易把春节熬过去，非典又来了。南鹏上下紧张地不行，各所也是全员二十四小时待命，不敢有丝毫懈怠。
熬啊熬，终于南鹏市连续三周没有出现新的病例，上下都松了一口气。李所看到大家都很疲劳，就偷偷地安排轮流休假。
这才休半天假，就要被召唤回去上班。
最可气的是！这可是自己第一次跟男生约会！
吃完饭，接着去看电影了，然后就是在夜色中压马路。
月上柳梢头，人约黄昏后。夜灯摇曳，树木绰绰，人影幢幢。
气氛在慢慢升华，两人的感情和关系，突破某层束缚，更近一步。
可是才进行到三分之一，最精彩的部分还没摸到边边，就被人打断了！
伤心，难过，委屈！宝宝不开心！
刘平武看着宁可欣让人心碎的样子，毫不迟疑地地抱住她。
把她拥在怀里，在她耳边轻声道：“不要难过，我们还有的是时间。等你下回休假，我带你去吃西餐，有烛光，还有人在旁边拉小提琴的那种。
吃完了我们再去看电影。把手机关掉，叫他们谁也找不到我们。”
宁可欣身子僵硬，脑子乱哄哄的，只知道下意识地回答：“嗯！”
像一只十分乖巧的猫咪。
“砰—砰—砰！”
宁可欣这回确确实实听到了两颗心跳声。只是自己的像乱跳的小鹿，刘平武的才像奔跑的骏马。
还有，好暖和啊！
难怪闺蜜们都说，男生的身体都是滚烫的，被男友抱着，寒冬腊月都不用盖被子。
隔着衣服我就能感受到这灼人的热量。
叮铃铃——！
手机铃声又一次打断两人的浪漫。
宁可欣气愤地翻找着自己的三鑫手机，想把它砸了。
这回是刘平武的手机响。
“是周哥打电话过来。”刘平武看了一眼来电显示，匆匆说了一句，连忙接通电话。
“周哥，是我。对，对，对，我跟可欣在一起，刚吃完中饭，准备去看电影。呵呵，是的，是的，可欣的脾气你是了解的，她确实有些不高兴。”
“明白，明白，我会劝劝她。好的，是的，明白，这是一个警察家属该有的觉悟。虽然我现在不是，但我努力去做好！”
挂掉电话，刘平武默不作声地看着宁可欣。
什么都不用说了，宁可欣明白什么意思。
“那我先回所里。”宁可欣低着头轻声说道，情绪低落。
“好，我帮你拦辆的士。”刘平武硬着心肠说道。
“嗯！”轻轻的声从音宁可欣的鼻子里哼出来，头勾得更低。
刘平武又把宁可欣拥入怀中，左手紧紧地抱住她，右手伸得笔直。
锦绣大道上的汽车，一辆接着一辆，川流不息，从簇拥在一起的两人身边呼啸而过。
宁可欣只盼望路上的的士司机，都看不到刘平武伸出的手，这样她就可以继续依偎在他的怀里。
可惜事与愿违。
“吱嘎！”一声刹车响，一辆的士停在了两人旁边。
“可欣，的士到了。”刘平武轻声说道。
“嗯。”
宁可欣突然仰起头，在刘平武脸颊上轻吻了一下，一个转身，拉开车门，坐进的士的后座。
“上塘派出所。”宁可欣说出目的地地址，努力不让自己转头去看刘平武。
因为她明白，自己要是再看一眼，可能会忍不住下车。
“好勒！”的士司机一脚油门，汽车像箭一样离去。
剩下刘平武在风中凌乱。
他捂着被亲过的脸颊，许久不敢相信。
我被偷袭了？
宁可欣她偷吻我！
可是我完全没有体会到被吻的感觉，比猪八戒吃人参果还要快！
不算，必须再吻一下。
又或者，我吻回去。
坐在车上，宁可欣的脸越来越红，笑得越来越开心。
前面的司机从后视镜看了一眼，担心地问道：“姑娘，你脸红是发烧吗？你今天有测体温吗？”
“放心吧，我们做警察的每天测体温三次。我脸红，是...我亲了他。”
说罢，宁可欣用双手捂住了自己的脸。
“嘿，嘿嘿，原来是这么回事。”司机也笑了，“年轻真好！”
刘平武抬头看了看，发现这里离中电大厦不远。
嗯，不如回办公室，处理一些事情。
刚到办公室里坐下，宁可欣打电话过来了。
“我在所里休息室里换衣服呢。所有轮休的人都会叫回来了。大家心情都不好。待会要抽签，留下、去三院值勤或支援交州。”
“你也要参加吗？”刘平武有点紧张。
“当然要参加，我也是所里的一员，不能搞特殊化。”话筒除了宁可压低嗓门的声音，还有淅淅索索，穿衣服的声音。
刘平武努力地想了想，前一世好像没有听说有G安干警在非典中殉职的。
而南鹏，疫情比北面的交州，南边的南港，要好得多。除了需要频繁测体温，处处闻到醋味之外，工作和生活几乎没有受到影响。
南鹏三院更是做到了零感染。
那就放心了。
“不管抽到什么，你自己要注意些。不要脑子一热，就往上冲。我们不落人后，但是也不能抢做烈士。”
“知道了，知道了。”宁可欣不耐烦地答道，心里却是甜丝丝的。
这就是传说中，有家属牵挂的滋味？
“你现在哪里？”宁可欣问道。
“回办公室了。晚上不是要去见元洲电子的梁总吗？来公司补补课，把元洲电子的情况再过一遍。不打无准备之仗。”
“哦，你同学约你去哪里会面？”宁可欣又问道。
刘平武脑子一转，答道：“还没约定。黎公子说，他下午再跟梁总确认下，哪里方便去那里。”
“哦，伱也少喝点酒，不要去搞什么KTV，会所之类的腐败活动吧。做生意，不搞那些活动就做不成了吗？”
“明白，你的指示我牢记在心。”
“不说了，李所在外面叫人了，我要出去抽签了。你也注意点。”宁可欣匆匆挂掉了电话。
指示要牢记，但是实际操作就要灵活掌握。
现在谈生意，谁还正经谈哦。
第二十七章 聚宝盆ktv
聚宝盆KTV，在市区非常有名。据说是台岛老板投资，也把台岛许多“先进”理念带过来了。
外面装修得金碧辉煌，大门顶上还有两个金色小人，一个骑着马，一个站在战车上，说是一个是凯撒，一个叫奥古都斯。
古罗马两位大咖亲自来站岗放哨，那绝对是百分之百的罗马风格。
刘平武没去过罗马，不知道这味到底正不正。但是他觉得，还不如树块牌子，上面大写几個字。
“此乃高档消费场所，穷逼不要进来。”
走进来，水磨的大理石地板，光亮得能照出你脸上的痘痘。
大堂里站着两排咨客，各个一米六五以上，左红右绿，两种不同颜色的高开叉旗袍，蹬着高跟鞋，尽显曼妙身材。
见到客人进来就一起弯腰，齐声喊道：“欢迎你光临。”
给的就是一种震撼！
要的就是夺人眼球！
“先生，有预定房间吗？”最前面的一位咨客上前问道。
“天字288号房，黎先生预定的。”
“请跟我来。”咨客笑得更加甜蜜了，款款地伸手做了个手势，在前面带路。
她一边走，一边侧过身来，跟刘平武攀谈。
“先生，你是第一次光临吧？”
“以前来过，你没记住我。”
“不会吧，我们记忆很好的，一定能记住像你这样的帅哥。”
“上回来，是跟着我们大哥来的，当时一百多号人，各个都光着膀子，我混在中间，你可能不记得我。
再上上回来，我是被一百多号人追着砍，逃进你们这里。当时我浑身上下都是血，你可能看不清楚我的样子。”
女咨客花容失色，神情有些不自然，强笑道：“先生，你是开玩笑的吧。”
“啊呀，这都被你猜出来了？你真聪明。我活跃一下气氛。”
女咨客转过身去翻了个白眼。
活跃你妹的气氛！吓死老娘了。还以为来了位道上大哥，又要掀起一场血雨腥风。
聚宝盆KTV开业三年，经历十几起大规模冲突，老板花了不少钱，让出去不少利益，这才摆平。
到了天字288号房，女咨客推开门，把刘平武引进来。
这里大约六七十平米大小，装修得非常霸气——比豪气还要高一个档次。
一圈真皮沙发，能坐十几个人。前面长长的一条茶几。连同壁纸、吊顶、灯饰等等，全都是欧式风格。
“先生伱请坐，想喝点什么？”女咨客蹲在一旁，轻声问道。
“来两瓶柠檬茶吧，必须是冰的。”
“好的，请稍等。”
女咨客走后，刘平武往沙发上一坐，半个身子埋进了沙发里。
黎鹏举是自己的好兄弟。
上一世自己落魄时，他就帮了不少忙。
可是那时的自己，从极度的自信变成了极度的自卑。他人的一点好意，就都会认为是怜悯和施舍，非常地抗拒。
黎鹏举的善意帮忙，自己却是避而远之。
久而久之，两人慢慢疏远了。
等到十年后，自己幡然醒悟，想重新再努力一把，又是这位好兄弟出手帮了自己一回。
人一辈子有这么一位好朋友，是多么的幸运啊！
现在自己有能力，也有机会了，好好回报这位好兄弟！
黎鹏举是跟着柠檬茶前后脚进来的。
“柠檬茶！”他一进来就看到刚摆到桌子上的饮料，拿起一支，拧开盖子，咕咚就喝起来。
这家伙特别爱喝柠檬茶饮料，从小养成的习惯，而且必须是维他牌的，外加冷冻的。
在星州上大学，他爸妈，五个姐姐、姐夫轮流开车去看他，每次都要带五六箱维他柠檬茶，全部冻在学校门口一家小超市里。
每月给两百元电费。想喝的时候去拿，刷脸就可以了。
后来，作为他最好的兄弟，时常帮他带饮料回来的刘平武也能刷脸，也爱上喝这种港式饮料。
然后他家人每次去看他时，要多带两箱。
嘀嘀，刘平武的手机响了，短信，是宁可欣发来的。
“我抽到了去三院值勤，现在已到三院集合。”
嘿，还学会了先斩后奏。不过刘平武知道，她只要还穿着那身警服，这种事就少不了。
他低着头，手指头灵活如电。
“不管你在哪个岗位，我都会永远支持你。只是你一定要注意安全，保护好自己。现在，你多了一个牵挂你的人。”
发出没多久，收到一个字的回复：“嗯...”
嗯...？
黎鹏举喝完半瓶柠檬茶后，吐着冷气说道：“顶你个肺，这天真是要热死个人。五月还没到，怎么就这么热了？”
“不是天气变热了，是你长胖了。不信，你摸摸自己的肚子。”
“不摸了，越摸越伤心。大学时，我俩一块练出的八块腹肌，现在变成两块了，肚脐眼上面一块，下面一块。”
“看你比过年的时候更胖了。是不是喝了一个多月的伯母的靓汤，你又被吹胀了？”
“你知的，天下当妈的一个样，生怕儿子没有吃饱，往死里塞。”
“上回通电话，说你最近很烦，怎么回事？”
梁总有点事，说好七点半到。趁着这个时间，两人叙叙旧。
“树大易招风，胸大多人碰。我家里有点小背景的消息，不知被谁传到台里，然后台里的那些妖精们，各个把我当唐僧。有事没事就想碰瓷我。烦死了！”
“黎公子，我非常好奇，你非要做个主持人做什么？能挣钱，能挣到多少钱？电视台的主持人，敢出来接广告的不多。其他渠道挣的那三瓜两枣，有你家一天收的房租多吗？”
“能出名啊。”
“出名有个屁用。你在电视台继续待着，出名对你没有屁用。你能去拍电影吗？能去怕电视剧吗？还是能去接广告？只要你在主持人位置上，什么都干不了。
再说了，你只是在南鹏电视台，又不是在央妈，影响力？切，南鹏河北岸以及沿边十五村当红主持人，球大点的影响力。”
刘平武不屑地说道。
真得不划算！
你在地方电视台，费心费力，耗费好几年青春，终于攒下些名气来。互联网时代一来，随便一个网红就能完爆你！
他可以制造绯闻，吸引流量；可以开直播带货套现；可以各种肆意而为。
你可以吗？
听了刘平武的话，黎鹏举陷入了深深的沉思中。
说得好有道理啊，合着我努力了两年，努力了个寂寞？
“刘爷，你说我该怎么办？”
“听说正在以南鹏电视台为核心，准备组建广电集团？”
“是的，电视台、广播电台、南鹏电影制片厂、有线电视传播中心，一股脑儿地打包，组建成南鹏广电集团。怎么，你有什么建议？”
“想办法去内容制作中心谋个实权岗位，制片人之类的。”
黎鹏举摸着发青的下巴，“你的意思是让我从幕前转到幕后？”
“黎公子，你进电视台的目的何在？还不是为了你那颗闷骚的心吗？站在幕前，你还能闷骚的起来吗？只有躲在幕后，你才能闷骚啊！”
黎鹏举连连点头，但还是有些犹豫。
“我还是想站在幕前，为人民群众的娱乐文化生活，做些微薄贡献。”
球！你还是舍不得那点虚名！
必须下点猛药，不能让他再走上一世的老路。
“你怎么这么执迷不悟啊！你站在幕前，是燃烧自己的青春，发光发热，为人民群众的娱乐文化生活做贡献。站在幕后，是燃烧别人的青春，发光发热做贡献。
这个青春燃烧完了，再换一个年轻的上。而站在幕后的你，可以长久不衰地继续为人民群众的娱乐文化生活做贡献。”
黎鹏举震惊了，他盯着刘平武，不敢置信地问道：“刘爷，你这才做了几天老板啊，怎么资本家的丑恶嘴脸，就全暴露出来了？”
刘平武懒得跟他斗嘴，直接问道：“我问你，我说的对不对？有没有道理？”
黎鹏举摇了摇头，叹服道：“我老太太都不扶，只服你啊。好，明天回去就好好运作一番。我有点明白你的意思了。
南鹏跟南港那边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我去了内容制作岗位，想方设法跟南港那帮家伙拉上关系。影视传媒市场的未来在大陆，南港鼻屎大的地方，能有多大的市场？
但是港片几十年积累的人才和经验，是他们最宝贵的财富，完全可以挖掘出来！只要抓住一部分，引入进来，也够我受用不尽了。”
刘平武翘起大拇指，“不愧是华工大的凤雏，都会举一反三了！”
“屁的凤雏，我是卧龙！”黎鹏举愤然道。
这时，外面传来激烈的争吵声，还有女人的尖叫声。
刘平武和黎鹏举对视一眼，不约而同地从沙发里弹起来，伸手去拉门。
第二十八章 难念的经
一个男人正在走廊上打女人。
男的三四十岁，西装革履，动作却极其狠毒。
一巴掌下去，女子半边脸都红肿了。
一脚踢在下腹部，痛得女人捂着肚子蹲在那里。
男的又一个箭步，抓住女的头发，往旁边一拖。
女的吃痛不住，双手护着头发，连连发出惨叫声。
男的把女的头往地毯上一掼，右脚对着女的头部和后背猛地乱踢。踢得女的抱着头，在地上乱滚，妈呀妈呀地乱叫。
黎鹏举一看，眼睛都红了，冲上去要把那男的捶一顿。
他从小跟着五个姐姐长大的，感情很好，最见不得男人打女人。
刘平武一把拉住他。
“走廊上有摄像头，你把他捶一顿，不仅出医药费，还得进去住一段时间。”
“那也不能眼睁睁地看着他打女人啊！”
“当然不能就这么算了。这个人渣，得收拾他。”
“刘爷，你认识他？”
“化成灰我都认识。他就是诬陷我的王家驹。”
“这个扑街啊，今天不能让他站着出去。”黎鹏举更加义愤填膺了。
“黎公子，稍安勿躁。你觉得我是会放过他吗？不急。”刘平武安抚住黎鹏举，左右看了看，叫住了一位女咨客。
“你们这里不管？”
“这女的是他带来的人。”女咨客脸上浮现着一种兔死狐悲，还有几分庆幸，“要是他敢打我们这里的人，早就被保安扔出去了。”
“那也不能这样打人啊，多影响我们来玩的心情。赶紧把你们经理叫来，否则我们要退房退钱！”
“对，赶紧把经理叫来，否则我们退房退钱！”黎鹏举和其他看热闹的人，一起大喊道。
咨客连忙去叫人。
王家驹指着地上的女人骂开了。
“你吃老子的，用老子的，花老子的，现在老子叫你去陪個客人，你他娘的跟老子装起贞节烈女来了？
你说，陪不陪？再敢说句不陪，老子打死你！”
女人抬起头，精心打理过的头发乱糟糟的，就像一团鸡窝；精心修饰过的脸庞，红一块紫一块，左边高高肿起，嘴角留着一团血迹。
她双眼满是悲哀，无言以对。
一位经理被紧急叫了过来，对王家驹说道：“先生，请不要在这里打人，会影响我们生意的。”
“我打我的女人，怎么，犯法了？”王家驹解开西装外套的扣子，两襟往后一掀，双手叉着腰，昂着头，撇着嘴。
“犯不犯法的我们管不着，可你这样打人影响不好，会吓着我们的客人。如果你还不走，我们就报警了。”
听到报警二字，王家驹的嘴角忍不住抖了抖。他眼珠子一转，反驳道。
“打人，谁打人？明明是她自己摔的。”
王家驹蹲下来，右手一把揪住女人的头发，把她的脸扳起来。
“八婆，告诉大家，伱脸上的伤是怎么来的？”
女人尽力想低下头，不让自己的丑态被众人看到。但是她的头发被王家驹紧紧地抓住，疼痛让她无法低头，只能这样屈辱地把一切展示给大家。
“是...是...”女人眼睛通红，嘴里含糊不清。
“是什么啊八婆！”王家驹吼道。
“是我自己摔倒，撞到的。”女人流着眼泪说道。
“你们听听，她自己说的，是她自己摔倒的，撞到的。”王家驹向周围的人得意地笑道，右手一甩，站起身来，刚走一步，又踢了女人两脚。
“死了没有，没死起来就给我去陪酒。码得，赔钱的骚货，在这里给老子装清纯。”
王家驹骂骂咧咧地离开。
女人挣扎着站起身来，低着头，遮着脸，沿着走廊墙脚，慢慢地跟在身后。
黎鹏举哀其不幸，怒其不争，站在那里气得浑身发抖。
“黎公子，稍安勿躁，有机会收拾他的。”刘平武把黎鹏举拉回了房间里。
“码得，太让人憋屈了，我要唱歌，我要喝酒。”黎鹏举大叫道。
“好，唱歌，喝酒。”
刘平武叫来少爷，点了一打啤酒，还有几碟小吃，又给黎鹏举点了几首爱唱的歌。
黎鹏举扯着嗓子吼了几句，心情好了些。
“黎公子，你坐着，我去上个洗手间。”
黎鹏举握着话筒，继续扯着嗓子，右手挥了挥，表示知道了。
刘平武出去了十几分钟，若无其事地回到288号房，陪着黎鹏举唱了两首歌，梁总到了。
他叫梁小鹏，四十来岁，戴着一副黑框眼镜，非常地斯文。
“梁总，平武是我兄弟，好兄弟，以后我们好好相处。”
梁小鹏也是场面人，笑着答道：“黎老弟的兄弟，就是我梁某的兄弟，大家都是兄弟。”
正主到了，黎鹏举叫了三位公主进来。
他点了几首女歌手的歌，让三位公主轮流上去唱，活跃气氛。
可惜这三位长得还行，歌却唱得稀碎稀碎，啥气氛都衬托不起来了，黎鹏举是直摇头。
“你们业务能力不行啊，这歌唱的，不行，有失水准。你们知道吗？古代出来陪酒的姑娘们，各个都是能歌善舞。你们啊，不行，还得加强业务培训。”
三位公主脸色刷地变了，相当难看了，找了个借口就走了，连小费都不要。
刘平武看着黎鹏举，毫不客气地问道：“你是不是看不起人家？”
“我有什么看不起的，都是出来揾食，一份职业而已，有什么看不起的。我只是觉得她们既然出来做事，就要精益求精，要有追求！”
这小子就是太理想主义，幸好家里有钱有关系，要不然早就饿死了。
“你啊你，天天搞艺术工作，搞上头了吧。人家改名换姓来这里，出卖尊严，出卖青春，为的什么？展示才艺，追求艺术来的？错！人家要揾食，挣钱来的！
拿现在跟古代比，能比吗？古代青楼女子，标榜的是卖艺不卖身；现在这些陪酒女郎，是卖身不卖艺，人家赚得就是快钱！”
黎鹏举笑了，“兄弟你说得对，是我太单纯了。”
梁小鹏在一旁也笑了，“刘兄弟真是个妙人啊！”
黎鹏举一摆手，“不要陪酒公主，我们兄弟三人自个唱。平武，当年我弹吉他，你唱歌，唱响整个校园，今天你给梁总露一手。”
“我给梁总露一手没问题，可是我们兄弟俩唱嗨了，让梁总干坐着？”
黎鹏举一拍额头，“是我糊涂了。”
于是又叫来三位公主，坐下后刘平武走到台前，拿着话筒说道。
“大家好！我给大家唱首《难念的经》。”
黎鹏举眼睛猛然睁大了：“我靠！这首歌很有难度啊，我傅里叶变换都学明白了，这首还是没学会。你行吗？”
“男人不能说自己不行。”
“吞风吻雨葬落日未曾彷徨，欺山赶海践雪径也未绝望...”
第二十九章 大丈夫有仇就报
刘平武歌声一起，黎鹏举的眼睛瞪得更圆了。
行如流水，畅如卷云，伴着飞快的节奏，刘平武咬字吐词非常清晰，每一个字都踩在旋律节拍上。再配上他高亢透亮的嗓音，简直是一种享受。
三位公主眼睛放光，连声尖叫。
梁小鹏也在连连鼓掌。
不说跟周华健唱得一模一样，起码有七八成像，关键是那股神韵被唱出来了。
一曲终了，刘平武放下话筒，黎鹏举冲上去，捶了他两拳。
“兄弟，一年多没听，你这唱功，突飞猛进啊。”
呵呵，都是后世练出来的。
前十年，生活苦闷，没事就去唱K发泄。
后十年，业务需要，见天陪着客户去唱K。加上原本底子还不错，最后唱成了麦霸。
“刘老弟，唱得真好。这首歌，你是我听过唱得最好的翻唱了。下过苦功夫练过？”梁小鹏也连连称赞。
“是啊，专门练过。因为唱不好歌的老板，是做不了首富的。”
“哈哈，刘老弟真是风趣。”
黎鹏举拉着梁小鹏说道：“梁哥，我跟你来一曲。周华健的《朋友》，好不好！”
“我今天就陪黎老弟唱个痛快。”
沙发只剩下刘平武，三位公主马上围了过来，双眼冒光，仿佛是盘丝洞里窜出来的蜘蛛精。
“帅哥，你歌唱得好好听啊。”
“留个电话呗，有空我们一起唱歌。”
大威天龙，般若诸佛。世尊地藏，般若巴嘛哄！
居然敢当我是唐僧？难道不知道英俊的和尚还有法海吗！
不行啊，三位公主贴得越来越近，说的话越来越肉麻，句句都透着想跟自己单独练一练的意思。
挡不住！妖精太厉害，法海也挡不住。
刘平武连忙起身，打着哈哈。
“不好意思，我去下洗手间。”
十分钟后，他若无其事地回来了。
三位公主在轮流唱着《你究竟有几个好妹妹》，看到刘平武走进来，三双哀怨的目光刷刷地扫过来。
黎鹏举拎着一瓶啤酒，在跟梁小鹏对喝。
接到刘平武递过来的眼神，他客气地说道：“梁哥，我去下洗手间。”
一起身，故意晃了晃，大惊小怪地叫了起来：“刘爷，我怎么晕头转向的，喝高了？赶紧扶我一把。”
“好勒。梁哥，你跟她们唱着！”
刘平武上前去，扶着黎鹏举出了288号房。
刘平武扶着黎鹏举拐到旁边，打开了侧门，钻进了一条昏暗的过道。
“这里是员工用的通道，摄像头照不到。”刘平武轻声道。
黎鹏举也清醒了，左右瞄了瞄：“你摸清楚了？”
“摸清楚了，我瞄到王家驹那王八蛋去蹲大号了，在男洗手间最里面那间蹲坑里。”
“会不会蹲完就走了？”
“那个扑街日常便秘，没有那么快。以前在跃升电子，明明每一层楼都有公共洗手间，他偏不去，非得去办公室里面的专用厕所，说是坐马桶坐惯了。
码得，！他每天上一次厕所，一待就是二三十分钟。拉得屎又奇臭无比。搞得整個办公室里飘荡的全是臭味。大家敢怒不敢言啊。天天就这么薰着，老子都觉得自己的智商下降了几十点。”
黎鹏举乐了，强忍着笑，拍着刘平武的肩膀，安慰道：“兄弟受苦了。”
路过一间杂物间，刘平武进去找了个布袋子，就是酒店专门用来装被套被单去洗的的大布袋子。
“干什么用？”
刘平武做了个从上往下一套的动作，黎鹏举笑了。
“我顶你个肺啊！”
到了洗手间门口，这里很安静，刘平武和黎鹏举先观察了一下，推门进去，马上又退了出来。
“臭气弹！码得！太TMD臭了！这王八蛋吃屎了吗？拉的屎这么臭！你们以前是怎么熬过来的。”黎鹏举低声骂道。
刘平武默然无语，一脸饱经沧桑的样子。
在外门等了一会，两人鼓足了勇气，又一次推门进去。
洗手间空荡荡的，除了最里面的那间蹲坑，其余的没有人，估计都被这臭气熏跑了。
王家驹还唱着歌，唱的居然也是《难念的经》，跟刘平武一比，就是鬼哭狼嚎。
又菜又爱唱，也不怕被熏死！
观察完后，刘平武和黎鹏举连忙又退了出来。
洗手间里面不好下手，关键是洗手台那里有一大面镜子，背后的一举一动都看得清楚。
只能躲在门后，既能观察有没有人来，又能出其不意。
等了几分钟，听到王家驹唱着曲，越走越近，然后是哗啦啦的冲水声。应该是他走到洗手台，打开水龙头洗手，估计还照着镜子臭美了半天。
咣当推开门，王家驹提着皮带走了出来，躲在角落里的刘平武冲上去，用布袋从头兜下去，把他上半身全装在里面，再把袋口的绳索一拉紧，连带着把他的双手绑住了。
王家驹吓得嗷嗷直叫，刘平武对着他嘴巴位置，咣咣就是两拳。
马上变成了呜呜呜。
黎鹏举也冲上去，对着王家驹的腹部咣咣就是几拳，打得他呜呜乱叫。
两人叉着他，拖进了洗手间，找到最脏的一间蹲坑——这里是KTV，经常有人喝醉酒。喝醉了什么事都干得出：只吐不拉，边拉边吐，拉了不冲水...
一般都发生在最外面那间蹲坑，因为最近，醉汉去那里最方便。
两人先把绳索松开，再把王家驹丢进最外面的蹲坑，在他身上乱踢几脚，就像他踢那个女人一样。
完事后刘平武和黎鹏举一声不吭地就离开，顺着那条员工过道，消失得无影无踪。
王家驹在蹲坑里挣扎了半天，终于从布袋里挣脱出来。
他睁开被打肿的眼睛，看清楚自己的处境，当时就恶心得吐了。
他的脑袋吊在蹲坑槽坑里，里面全是黄糊糊的排泄物。蹲坑地面上，这里一滩稀的，那里一滩黄的，分不清是上面吐的还是下面拉的。
刚才一番挣扎，王家驹在里面不知打了多少个滚，头发上、脸上、身上、手脚上，全是各种稀的黄的，除了恶臭味，还有腐酸味，混在一起，直冲鼻子。
王家驹看到自己的惨状，闻着让人酸爽的味道，呃了几下，噗嗤几声，刚才喝的吃的全吐在胸前。
一位清洁阿姨，刚才听到王家驹挣扎的声音，觉得不对劲，犹豫了一会，探头探脑地走进来，正好看到王家驹惨烈的样子，吓得转头就跑。
跑的时候还捂着嘴巴，生怕自己会吐出来。
阿姨刚跑到走廊，被一位经理拦住了。
“怎么回事？”
“有个客人在厕所吃屎，都吃吐了！”
第三十章 你想报仇吗?
黎鹏举和刘平武在外面待了一会，吹着风，抽了两支烟，把身上的气味散掉，换上淡淡的烟味。
“那个扑街会不会去报警？”黎鹏举有点担心。
他知道，自己和刘平武做得再天衣无缝，警察一查，还是会原形毕露。
“这里的经理不会让他去报警的。”
“为什么？”
“这里是娱乐场所，每天进出的人形形色色，一天下来不知会发生多少事情。要是事事去报警，这家店早就开不下去了。他们不烦，警察都烦了，来玩的客人也烦。”
“经理能说服他？”
“当然能说服他。这里的经理，各个经验丰富。王家驹这人，我还是知道一些，色厉内荏。对弱者穷凶极恶，遇到稍微横一点的人，又觉得自己身娇肉贵，不敢硬碰硬。
再说了，他出了这么大的丑，非要报警，再来个电视采访，闹得人尽皆知，他就开心了？他不仅虚伪，还很虚荣。“
黎鹏举这才放下心来，“码得，第一次干这么刺激的事，确实有些担心。还是刘爷威武，料敌如神，镇静自如。以前没见你有这风范，毕业后没少干坏事吧？”
“少说这些没用的。我们赶紧回去，不能把梁总晾在那里。他可是我的财神。”
“差点忘记，只顾着生气和出气去了。忘记把你的事给他提一提了。赶紧回去。”
悄悄回到走廊上，发现整个KTV都轰动了。每间房都拉开了门，探出几个脑袋，向站在走廊上的知情者打听消息。
“那個扑街，就是刚才在走廊上打女人的混蛋，喝醉酒，跑到厕所里吃屎，还吃吐了。”
消息相当生猛！
打听的人又惊又喜，连忙转身回去，向包房里的同伴，添油加醋地转述一遍。
太生猛了！
包房里有好奇的人，听完后按捺不住，窜了出来，向知情者打听更详细的情况。
王家驹在走廊暴打女人，让女人憎恨，男人鄙视，没人对他印象好。
听说是他的瓜，必须传！添油加醋地传！
等刘平武和黎鹏举回到288号房，一位公主打听完消息回来，眉飞色舞地向同伴和梁小鹏转述。
“那个扑街，喝醉酒了，上完洗手间，转了两圈，懵了，以为到了餐厅，就那么吃起来。真是好恶心啊。他边吃边吐，边吐边吃，太恶心了！”
另外两位公主尖叫着：“太恶心了！”然后兴致勃勃地追问各种细节。
梁小鹏静静地喝着啤酒，看到刘平武和黎鹏举进来，笑了笑，没有出声。
“刘老弟，歌唱得这么好听，再来一首，让我们过过瘾！”
梁小鹏的提议让三位公主高声赞同。
“来一个，来一个。帅哥来一个！”
“那我就来一首《来生缘》。”
“好！”众人齐声叫好。
黎鹏举在一旁说道：“我兄弟当初就是凭借这一曲，被称为华工大刘德华。”
一位公主在旁边笑着问道：“靓仔，那你呢？”
“华工大郭富城。”
公主眼睛一亮，“你跟郭富城一样，舞跳得很好？”
黎鹏举迟疑一会答道：“我发型跟郭富城很像。那时高中毕业没多久，还留着个锅盖头...”
切！
“寻寻觅觅，在无声无息中消逝。总是找不到回忆，找不到曾被遗忘的真实...”
刘平武并不是完全的模仿，他抓住了刘德华唱歌的精髓，尤其是那个高音颤音，也发得很正。
真得有从腹腔开始，发至上腔，直达眉心，然后三腔共鸣，大波浪式颤音把高音拉到最高潮。
一曲唱完，赢得了众人一片掌声，刘平武回到沙发上，三位公主恨得化身飞蛾，直接扑进他的怀里。
梁小鹏评价道：“刘先生的这首《来生缘》，跟刘德华先生相比，形似神更似！”
黎鹏举趁机说道：“梁哥既然这么赏识平武，给他个机会了。”
“哈哈，刘先生这样的人，我是非常愿意结识做朋友。下周五一节假后，有没有时间来我公司坐坐？我把负责采购的何总，介绍你认识。”
“多谢梁哥！”刘平武连忙举起酒瓶，向梁小鹏示意，闷了一口。
“梁哥，下周二我要去众普科技，拜见他们的张总...”
“张总，张洪涛？”
“是的。”
“那周四吧，我一定把老何揪住，不让他跑。”梁小鹏哈哈大笑。
又唱了十几首歌，喝了十来支啤酒，时间到了十点半，梁小鹏提议先散了。
刘平武和黎鹏举挽留了两句，看他执意要回去了，也就散了。
黎鹏举去结账，刘平武把三位公主的小费给了。
三位公主接过小费，留下了各自的电话号码后，一个在刘平武胸口点了点，一个摸了摸他的脸，还有一个三步一回头。
都是一脸哀怨地离开。
搞得我像渣男一样！
要是真对我有意思，不要收我的小费撒！
偏偏连个折都不打！
梁小鹏有司机开车来接他，跟他告辞后，刘平武和黎鹏举沿着街道，走在夜幕中。
“谢谢你，元洲要是能拿下，我们公司的业绩能增长一大截，活下来的概率大了很多。”
“我们兄弟俩有什么好客气的。”黎鹏举不在意地挥挥手，“我原本以为要好好磨一磨，梁小鹏才会松口。想不到他这么爽利。”
“你们广电系统，最近有没有什么大项目？”
“我打听过。禅山市和西江市要搞数字机顶盒升级改造，应该有上百万台机子要采购。采购权在两市的有线电视公司...”
“但是广电局有很大的影响力。是不是？”
“是的。”
“懂了！梁小鹏是元洲电子集团负责市场销售的副总，肯定想拿到这张大订单。按照元洲的实力，拿到这张订单机会很大。但是这么大块肥肉，很多恶狼都在盯着，变数很大。
要是你大姐夫出面打个招呼，这项目就稳妥了。但是他一时半会搞不定你大姐夫，那就搞定你。一时不知道怎么搞定你，那就搞定我。”
“刘爷，你说得好绕啊。”
“搞不定本人，就搞定他身边的人；搞不定他身边的人，就搞定身边人的身边人。循序渐进！”
“更绕了，但我听明白了。他看出伱真是我兄弟，想通过搞定你，让我愿意出面为他去大姐夫那里说情。”
“是的。王家驹的事情，梁小鹏心知肚明。我俩出去一趟，王家驹就出事了，没有那么巧。不过从这件事，他看出我俩的关系非同一般，所以他愿意帮我一把。”
“原来如此。今天教训王家驹，真是痛快！替你报了仇，让我出了一口恶气，还让梁小鹏确定我们兄弟情，一举三得啊！”
刘平武笑了笑。
今晚的教训，只是替我的今世报了仇。上一世自己被他害得那么惨，怎么咽得下这口气！那就老账新账一起算了。
什么？上一世的仇不能算在今世的王家驹身上。
重生前我不能报仇，重生后我还不能报仇，那我不是白重生了吗？
把黎鹏举送上的士，刘平武在街边找到一部投币电话，拨通了一个号码。
“舒雅洁，不要问我是谁。我只想问你，你想不想报仇？王家驹今晚在聚宝盆KTV那么打你，那么作贱你，你能忍？”
“好！我知道你不能忍，我给你一个电话号码，你去找一个人，他能帮你报仇。13xxxx，号码记住了，他的名字叫张耀庆！”
第三十一章 我的格局不小
五月六号，周二，早上八点钟，刘平武和赵兴、姜丽丽在公司会合，再一次检查了准备工作。
今天刘平武穿着一件白色长袖衬衣，衣袖扣好，下摆扎进黑色的西装裤里。蹬着一双黑亮的皮鞋，喷了点古龙水，散发出淡淡的香气。
扎好领带，在一面穿衣镜前后左右看了看，寻找哪里有疏忽和遗漏。
这些习惯是在跃升电子，被王家驹、张耀庆等南港人培养出来的。
不管这些人有多少毛病，但是你不得不承认，经过二三十年沉淀，南港人在商务上，确实非常专业。
衣装、谈判筹划、背景调查、资料准备等各项事宜，地处中西方贸易中转中心以及亚洲金融中心的南港商务人士，确实学到位，也形成了自己的一套优良作风。
刘平武不会因为部分南港人的恶劣，就不去学习他们的长处。
学会了再打败他们，不更好吗！
刘平武也督促赵兴和姜丽丽，检查了一番衣装——公司专门掏了一笔着装费，让两人买了一套职业装。
八点十分，包车的齐师傅打来电话，说车子开到楼下了。
三人收拾好东西，在覃秀梅和田波的祝福下，拎着包，坐上电梯，下了楼。
齐师傅开的是一辆桑塔纳2000，里外收拾得非常干净，刘平武包一天，四百五十元。
上了车，老司机齐师傅打着方向盘，缓缓驶上锦绣大道。
众普科技总部大楼在南鹏市高新科技园北区，路程不远，也就十七八公里。
此时的南鹏市，交通并不拥挤，各条主干道上都畅通无阻。
车子一路飞驰，很快就拐进高新科技园。
此时的高新科技园，政府只是集中修建了中区那一片，北区这边还比较冷清，越往北越荒凉。
有钱了也在这里圈块地，修一座总部大楼，也算是一种成功吧。
这里好像属于鲤山街道，只是现在完全没有十年后天下第一街道的气魄。
八点五十多，车子开到了众普科技大楼楼下。
刘平武带着赵兴和姜丽丽，直接走进一楼大厅，径直来到前台。
“我们来拜访你们张副总，负责技术研发的张洪涛张总。有预约。”
“请稍等，我给张总办公室打个电话，请问你是哪里？”
“华丰电子，刘平武。”
“好的，请稍等。”
刘平武站在前台旁边，神定气闲地到处打量起来。
一楼大厅装修得并不豪华，简洁富有一种现代感。冷气打得十足，跟外面的炎热恍如两个世界。
左边墙上，有一块大的LED屏，上面显示着，“欢迎星加坡途霖集团徐董一行人莅临！”下面是一行英文字。
赵兴和姜丽丽坐在等候区的沙发上，东看西瞄，慌得一比！
一有人看过来，就下意识地低下头，跟做贼似的。
我们以前只是卖过挂历和鞋子，从来没有来过这么高大上的地方。
来来往往的人，不是西装革履，就是一身整洁工衣。谈笑风生，脸上挂着自信，那种站在时代前沿、人间高峰的自信。
这让两人相形见绌，越发地自卑。
刘平武看在眼里。
非常拘谨，没有自信。
还需要锻炼啊！
走到两人跟前，刘平武指着那块显示屏说道：“你们信不信，总有一天，我们再来众普科技，这块显示屏会打上这样一行字，‘欢迎华丰电子刘董、赵总、姜经理等一行人莅临！’”
赵兴和姜丽丽眼睛一亮。
“刘先生，张总的助理马上下来，接你们上去。”前台小姐面带微笑地说道。
“好的，谢谢！”
刘平武转过头来，笑着对赵兴和姜丽丽说道：“看来众普对我们的拜访很重视，张总把他的助理都派下来了。”
两人倍受鼓舞，身子一正，腰杆挺直。迎着来往行人的目光，不会再躲闪，也不会下意识低头。
等了三四分钟，一位二十多岁的男子，从电梯里走了出来。
一米七出头，清瘦俊朗，戴着一副黑边眼镜，穿着一件众普的蓝色工衣。
举目打量着大厅里的人，寻找目标。
等候区里散坐着六伙人，有二十多个人，其中一个男子显得格外显眼。
上身白色衬衣柔软雪白，下身黑色西装裤整洁有形。
微仰着头，背着手，随意地四处张望。很年轻，却充满了自信。很俊朗，浑身上下洋溢着阳光。
年轻男人马上做出判断，快步上前，离着还有七八步的距离，朗声问道：“请问是华丰电子的刘总吗？”
刘平武早就注意到他。
要是以前的自己，早就客气地迎上去，主动打招呼。
现在嘛，该装就得装，不装怎么显得我与众不同？
“是我，你是？”
“我是张副总的助理，李双河。”
“李助理，你好！”
刘平武跟李双河热情地握了握手，然后介绍道：“这是我的助手，赵兴，姜丽丽。”
寒嘘几句后，李双河引着三人往电梯走去。
“张总还在办公室等着我们，请！”
电梯直上六楼，沿着走廊来到一间办公室门前，李双河敲了敲门。
“请进！”
李双河推开门，伸进去半个身子。
“张总，华丰电子的刘总到了。
“快请进来。”张洪涛连忙应道，同时起身相迎。
刘平武走了进来，第一次看到了张洪涛。
他三十多岁，個子中等，穿着蓝色的众普工衣，戴着一副黑框眼镜，短头发里有不少花白。
刘平武伸出双手，紧紧地握住他伸出来的右手。
“张总，一个多月不见，你又添了白头发，真是让人看着心痛啊。你是我们国家互联网设备行业的领军人物，劳心劳力为事业，但也要注意休息啊。”
张洪涛晃动着手，感叹道：“时不我待啊，闲不下来，闲不下来。”
“知道张总为了国产互联网设备继续领先世界，呕心沥血，所以我们就来了。只是想贡献一点微薄之力，帮助我们的国产设备，继续在国内外市场上，打败国外竞争对手。”
“...帮助众普向全世界提供更多高性价比的设备，让世界更多的人，上起互联网。
张洪涛更加高看刘平武，颇有感慨地说道：“刘总是有大智慧，有大格局的人啊！”
第三十二章 刘总，你有什么建议?
刘平武向张洪涛介绍了赵兴和姜丽丽。
张洪涛客气地跟两人握了握手，然后大家交换了名片。
张洪涛把刘平武三人引到沙发上坐下。
李双河用玻璃杯泡了三杯绿茶，放到三人跟前，又把办公桌上，张洪涛的保温茶杯续上热水，放到他跟前。
“斯科和水星，现在一边对我们提起专利诉讼，一边也在降低成本，奋起直追。我们众普的压力非常大，必须继续优化，继续把产品做得更好更稳定更便宜，继续保持着竞争力。”
张洪涛开口道。
“今天请刘总过来，就是它山之石可以攻玉，想借助同行们的技术力量，帮助我们众普，继续前进。”
刘平武马上答道：“我们义不容辞！”
“斯科和水星，过于短视了。垄断的饭是好吃，卖方市场，价高、利润高，可是对互联网发展有益吗？
诚然，斯科对互联网发展做出过巨大贡献。1986年，它就研发出第一台路由器，1994年推出了第一台智能网络交换器...
可是它们沉醉于垄断，阻碍其它对手的进入，米国的互联网发展了整个九十年代，也还只是部分精英的游戏而已。”
刘平武瞄了张洪涛一眼，发现他听得很认真。
“直到进入二十一世纪，众普、华信等中国公司，推出海量的高性价比网络设备，普惠全世界。短短两三年时间，全世界用得起互联网的网友，指数倍增长！众普、华信等中国公司，功德无量！
守着一块蛋糕吃有什么意思？要把蛋糕做大，做成数倍、数十倍大。做市场也是一样，众普、华信等公司，就是有这样的远见，把市场做大。
市场足够大，才能从池子变成湖泊海洋。池子和湖泊海洋，谁的鱼多？显而易见嘛！”
刘平武一席话，让张洪涛心情有些激动。
话里许多观点，正戳中他们的痛点——很多同行骂他们做廉价产品，冲击市场，破坏规矩。
可是站在世界互联网高度上一看，我们众普是在为更多的人能够用上互联网而努力。
这事关全世界和人类文明发展，境界一下子就上去了，那些同行的斥骂声，就显得可笑和微不足道了。
退一万步，众普也是在做大市场，让更多的同行有肉吃。你们要懂得感恩，以后不要再哔哔了。
兴奋的张洪涛拉着刘平武叨叨，一口气说了半个小时，从当年艰苦创业，抢占国内市场，再到出海恶斗...
刘平武时不时插两句，又说到张洪涛的心坎上，更多的话题又被勾出来了。
“张总，杨工他们还等着呢。”李双河找了个合适的时机，插话提醒道。
张洪涛拍了拍沙发扶手，满脸的遗憾，“正事要紧，忙完了我们继续谈。”
“好，忙完正事，我陪张总继续聊。”
“小李，会议室都安排好了吗？”
“张总，我节前就预订好了。今天早上上班，我还跟行政部确认过，A001号会议室，空在那里。”
“好，你通知杨工他们去会议室，我陪刘总直接过去。”
说完，张洪涛转过头来，问道：“刘总，待会讲解，是谁上？这位赵先生吗？”
“我亲自上。跟众普的专家们做沟通，必须我亲自来。”
“刘总亲自来，那太好了！”张洪涛高兴地说道。
到了会议室，里面已经坐满了七位工程师，都穿着工衣。一眼看去，蓝汪汪的一片。
张洪涛一一介绍。
“这位是我们的副总工，杨工，产品设计的总负责人。”
杨工连忙谦虚道：“张总才是我们产品的总负责人！”
张洪涛笑了笑，继续介绍。
“这位是负责产品架构的黄工，这位是负责嵌入式的隋工，这位是负责数字信号处理的温工，这位是负责电子硬件的杜工，这位是负责C语言编程的梁工，这位是负责FPGA编程的刘工。
这位是华丰电子的刘总，今天来跟我们讨论产品电源部分优化方案的。”
刘平武带着赵兴和姜丽丽，与这些工程师一一握手，发放名片。
不要听着介绍，好像只是负责某项工作的工程师。刘平武知道，他们都是负责某一块的小组组长。
负责技术研发的副总，亲自点名叫出来的工程师，怎么可能是小喽啰呢。
刘平武把TinkPadT30打开，点开某个文件夹。他这几天为众普准备好的文件，全在这里。
再把T30跟投影仪连在一起，调试成功，看到画面出现在白布上，给赵兴轻声交代几句，然后捏着遥控翻页器，走到前面。
刘平武把领带取下，塞进裤口袋里，嘴里轻松地开着玩笑。
“打着领带，穿得笔挺，一看就像是卖保险的，说的话有点不大靠谱。”
下面的工程师发出一阵轻笑声。
刘平武继续不慌不忙地解开袖口，把两边袖子卷到手肘，还特意往上薅了薅。
“这样就舒服多了，终于不像是来卖保险，而是来技术交流的。”
下面轻快的笑声更大了，刚才还板滞、生硬的气氛荡然无存，变得轻松活泼起来。
刘平武按了一下翻页器，PPT打开了第一页。
“我们都知道，众普目前采用的是赛尔普框架，它的优点和好处，在座的都比我清楚，我就不班门弄斧了。我先来说说它的缺点...
赛尔普主要的缺点之一，就是对电源部分要求非常高。这是因为它内部架构的问题...下面这些资料，是我在国外技术论坛上找到的，据说是斯科或者水星公司，对赛尔普方案做的测试数据...
这几张图我们可以看出，电源部分窜入400K到1.5MHz之间频率的杂波时，赛尔普主芯片都会产生一定幅度的谐波。”
刘平武指着白布上投影的图片说道。
赵兴和姜丽丽仿佛在看天书，张总和杨工等人却一看就明白，这是从示波器和频谱仪上抓取的波形图片，图片下角还能看到仪器厂家的水印——Agilent（安捷伦）。
“尤其在430~490KHz这个频段，赛尔普方案产生的谐波幅度最大，几乎严重影响到它数字信号的正常处理。而450KHz，是我们常用的开关电源固定频率点...”
话一落音，下面的工程师们纷纷交头接耳。
杨工开口道：“难怪我们怎么调，掉线的故障率，总是压不下来。跟赛尔普供应商沟通时，他们怎么不提到这点？”
“他们怎么会主动揭自己的短呢？”
“看来斯科、水星不用赛尔普方案，确实做过权衡的。”
“就是啊，要不是他们仔细地测试了一遍，我们到现在还搞不清楚问题的关键在哪里。”
“是啊，我们只知道问题在电源上。开关电源不行，换上线性电源就可以。但是线性电源效率太低，发热高，需要把产品体积做大，不行。”
“线性电源不行，效率太低，过不了欧美的认证，没法出口，只能用开关电源。”
...
张洪涛等手下的工程师七嘴八舌说了五六分钟，咳嗽几声。
杨工等人的声音逐渐变低。
“刘总，你有什么更好的建议？”张洪涛期盼地问道。
第三十三章 我的建议
刘平武抓起一瓶怡宝水，咕咚喝了半瓶。
听到张洪涛的问话，刘平武连忙放下水瓶，顺手抹了抹嘴巴。
“张总，诸位，我们产品所用的开关电源，应该是频率固定、脉冲宽度可变模式。频率一般是400~600KHz，或者1.6MHz以上...”
下面的杜工忍不住叫了起来，“刘总，你的意思是提高频率，改用2MHz的开关频率？”
“是的。”
“可是2MHz频率的开关电源，欧美也才应用不久，主芯片选择的余地不多，对肖特基二极管、前级激励三极管和MOS管要求也很高。这些器件加在一起的成本可不低啊。”
杨工也点头附和。
“嗯，2MHz频率的开关电源，我们去年也初步研讨过。主芯片必须使用TI的，肖特基二极管和前级激励三极管必须用国半的，MOS管必须用仙童，加在一起的成本最少六十多元。相比我们现在的电源部分，还高了十几元左右。”
几位工程师又纷纷交头接耳。
“说来说去，还是没用。又转回到2MHz的开关电源去了。”
“是啊，去年巨联基来给我们推过，说得天花乱坠，参数好得不得了，可是一报价，全瞎了。”
“可不是，看来今天又是白欢喜一场。”
赵兴和姜丽丽坐在最后面，把这些话听得明明白白的。
刚才研讨的那些技术问题，他俩一句都没有听明白。但是工程师的抱怨，却听得清清楚楚，对视一眼，心里无比地焦虑。
刘总好不容易创造的融洽环境，怎么一下子就翻盘了？再这么下去，怎么让这些工程师接受我们的推荐？
想帮又不知道从何帮起。今天讨论的问题，各个跟技术密切相关，他们连插话都不知道怎么开头。
坐在那里，两人非常沮丧，一种无力感让他俩坐立不安。
刘平武站在前面，面带微笑，等工程师们议论得差不多了，语气平和地说道：“斯科有一款产品，专供欧盟市场的，UW05-276，就是这款。”
说着，他指着投影幕布上的一张图片。
张洪涛和工程师们一眼就看出来，确实是斯科的产品。它的外形设计，还有上面的Logo，都是那么的熟悉。
“这款产品，用的就是杨工所说的TI+国半+仙童的2MHz开关电源电路，这是我从国外一家技术论坛上获得的资料，是德国一位工程师，也是拆机界里的一位大咖上传的。大家可以看到，黑色画圈的，正是产品的电源部分。
红色画圈的，是TI的主芯片；蓝色画圈的，是国半的肖特基管；黄色画圈的是国半前级激励三极管；绿色画圈的是仙童的MOS管。具体型号就是图片旁边的表格所示的这些。
测试参数，这位工程师也公布出来了。这四张图片，就是他用示波器和频谱仪抓出来的。”
把图片一一放大，七位工程师看完后，都忍不住感叹。
“这效率曲线，这谐波波形，啧啧，真是看得让人舒服！”
“数据确实好，就是太贵了。”
“是啊，太贵了。”
失望的情绪一览无遗。
刘平武扫了一眼众人，突然说道：“其实还有一个方案，比这套方案便宜，性能却差不多。”
张洪涛坐在最后，一直握着一支签字笔，默不作声地倾听着。听到刘平武的这句话，终于笑了。
情绪被来回调动，不知不觉中已经被刘平武牵着走的工程师们，一片哗然，七嘴八舌地问道：“什么方案？到底什么方案？”
“便宜？有多便宜？”
“真得有这样的方案吗？”
“咚咚—咚咚！”张洪涛拿着手里的签字笔，在桌子上重重地敲了几下。
工程师们都安静下来了。
“听刘总给我们介绍。”
“好的，张总。”刘平武按了一下遥控翻页笔，幕布上出现一款芯片内部图。
“SQPower，翰国的一家公司。在八九十年代，三鑫帮TI、国半、ADI等大厂代工模拟器件，积累了丰富的技术和经验。
2001年，三鑫电子把属下的电源管理芯片部门独立出来，成立了这家StrongQuickPower，SQPower，自主设计，三鑫代工，自负盈亏。他们有一款芯片，跟TI的那款2MHz的开关电源主芯片性能相近。”
SQPower就是一张茶桌，上面摆满了杯具。
它从独立出来开始，就不受三鑫总公司的重视。
技术扎实，但是市场营销一塌糊涂，迟迟没有打开市场，只靠着母公司施舍的一些订单存活着。
熬到2008年次债危机，翰国经济又被爆锤，三鑫老母连自己都顾不上，当然也就顾不上SQPower。
2009年，SQPower以三百五十万美元被廉价出售给米国某家公司，继续苦苦挣扎。
2011年，另外一家米国公司看中了它的技术优势和储备，花了一点二亿美元买下它，然后把自己产品上所有的电源管理芯片，全部换成SQPower。
这家米国公司叫Apple。
“我这里有一份资料，这张图是SQPower的主芯片，使用国半和仙童的二三极管和MOS管，搭建的2MHz开关电源电路。这几张图，是这个电路的测试数据。
可以看到，这个电路的效率达到百分之八十四，跟TI+国半+仙童架构的电路相比，只低了二个点...”
杨工等人交头接耳，低声议论着。
“只差两個点，那是相当不错。”
“厉害，这个主芯片确实厉害。”
刘平武等杨工等人慢慢安静下来，继续往下说。
“我这里还有一份数据。这张图是使用TI的电源管理主芯片，配合盈海的二三极管和MOS管，搭建的2MHz开关电源电路。这几张图是测试数据。它的效率达到百分之八十三点三，只低了二点七...”
杨工等人再也按捺不住，起身离座，围着刘平武的T30电脑，反复地研究这两份数据。
峰回路转！
赵兴兴奋地握紧双拳，姜丽丽激动地紧紧拉住了赵兴的胳膊。
“刘总，你的意思是SQPower的主芯片，配合盈海的二三极管和MOS管，搭建一款新的2MHz的开关电源电路？”
“是的。”
“那这个新电路的性能如何？价格是多少？”张洪涛追问道。
“性能如何，没有实际测试过，我不知道。”刘平武直爽地答道。
赵兴和姜丽丽的激动和兴奋还没来得及收回去，全僵在脸上。微张着嘴，几乎要哭出来。
老板，什么叫你不知道？不知道你巴拉巴拉讲了半天？
第三十四章 事情算成了
张洪涛低着头，默然无语。
赵兴和姜丽丽看在眼里，心里哀叹，完了，连张总都生气了，这桩生意肯定要黄。
张洪涛抬起头，问道：“SQPower+盈海的方案，成本会降低多少？”
“比TI+国半、仙童的方案，要便宜三分之一。”
“多少？”
“便宜三分之一。”
“值得试一试！”张洪涛兴奋地说道。
杨工也抬起头，激动地说道：“刘总，真得便宜三分之一吗？六十多元，降低三分之一，就是四十多，比我们现在的开关电源成本还要便宜。参数指标肯定要好。张总，确实值得试一试。”
刘平武不慌不忙地说道：“还有一点，SQPower的主芯片，以及盈海的这几款肖特基二极管，三极管和MSO管，还处在产能爬坡阶段。等到产能提高之后，成本还有机会进一步降低。”
“好啊！张总，我们试一试吧。”工程师们纷纷说道。
也有工程师提出疑惑，“可是SQPower+盈海的管子，实际效果如何，没有测试数据，没法判断啊！”
“我们拿样品自己测啊！SQPower跟国半和仙童的管子搭配过，盈海的管子跟TI的主芯片搭配过，实际效果都非常好。不可能拿它俩搭在一起就会出问题吧。刘总，给我们样品，我们实际测一测。”
看到工程师们意见最终统一，张洪涛转向刘平武。
“刘总，我们愿意测试这个方案，请提供支持。”
“没问题。只是前期有个小小的问题。”刘平武从公文包里掏出一份协议。
“这里有一份合作协议，华丰电子与众普科技的合作协议。华丰电子提供SQPower和盈海的器件，并提供相应的技术支持，与众普科技达成合作意向...
华丰电子与众普科技共享测试数据...华丰电子在支持众普科技完成一系列设计、测试、试生产流程后，以供应商身份继续与众普科技合作...
华丰电子确保测试数据不外传，众普科技采用的器件型号为指定型号，确保价格为市场最优，以及正常交货...”
这份协议非常简单，也就一页纸。
张洪涛看完后，心里清楚，这是刘平武为了确保自己不会在后续过程中，被踢出局。
以众普科技这样的体量，撇下华丰电子，直接与SQPower和多赢海联系，它们都会热情地接待。
但是这样众普科技就是坏了规矩，以后谁还会这样尽心尽力地为它提供有用的信息？
刘平武没有在会议前拿出这份文件，而是在详细讲解一遍，说服了众普科技的工程师去测试后才拿出来，这让张洪涛刮目相看。
他给你体面，你不给他体面，那以后就没有人给你体面了。
“好，没问题，我代表众普科技签下这份合作协议。”张洪涛拿起笔，刷刷在一式两份上签下字，然后递给李双河。
“你拿到总经办去，盖个章回来。”
“是，张总！”
刘平武打开电脑，连上众普的内部网络，把SQPower的芯片资料，以及盈海的器件资料都打印出来，然后张总和七位工程师们，围着刘平武一起讨论起来。
中午，张洪涛亲自带着刘平武三人去公司食堂吃饭。
杨工等人端着饭，陆续围坐在刘平武周围，又跟他讨论起未尽的问题。
下午继续。
到了四点多种，杨工七人心满意足地离开，留下筋疲力尽，几乎要虚脱的刘平武，四仰八叉地半躺在椅子上。
七个工程师轮流来，感觉脑子和身体都被掏空了！
张洪涛觉得不好意思。
“真是抱歉，杨工他们都是搞技术的，特别执作，一点问题没解决，绝不罢休的。我以前不知道被他们折磨过多少回。”
刘平武有气无力地摆了摆手，“张总不必在意，搞研发就需要这股子钻研劲。要是没有杨工这些尽心尽责、埋头苦干的工程师，众普科技也不会有今天这样的成就。”
“你说得没错。刘总，早上在我办公室的谈话，我意犹未尽，想跟你聊下去。这样，让你的两位助手先回去，我去安排一下工作，待会我们继续聊。”
刘平武也不矫情，“好！我跟张总聊得非常投机，继续聊，聊个痛快。”
“好，刘总在这里稍等，我去安排一下，待会再一起去我的办公室。”
张洪涛离开后，刘平武对赵兴和姜丽丽说道：“你们先回去吧，坐齐师傅的车，叫他不要来接我了。”
“好的，刘总！”赵兴和姜丽丽满脸兴奋地应道。
“是啊，刘总你今天太有范了！”姜丽丽的双眼冒着一颗又一颗的星星。
“刘总，今天我总算是开了眼界。什么叫专业，今天刘总你真是太专业了。”赵兴敬佩地说道。
“不过刘总在会议室里讲的太专业，我根本听不懂，最让我震撼的是刘总在张总办公室说的那席话，说得太好了。我大受震撼啊！”
刘平武笑了，“大受震撼没错，信念的力量是巨大的。好了，你们先回去吧。”
等了半個小时，张洪涛又回来了，把刘平武请到了自己的办公室。
“刘总，”
“张总，我们相谈甚欢，聊得十分开心，要是还这样总，那样总的称呼，就没什么意思了。”
张洪涛哈哈大笑，“是啊，这样叫着太生分。我虚长几岁，就叫你平武，伱叫我一声涛哥。”
“好的涛哥。”
晚上九点多钟，刘平武坐着众普科技的商务车，沿着锦绣大道，向东驶去。
夜灯煌煌，大道两边的高楼大厦，更是璀璨辉耀。
路上的车不多，车子开得很快，也十分平稳。
“朴先生，我已经跟众普科技达成合作协议，他们愿意测试SQPower的2MHz开关电源管理芯片SQ1020，我明天会把协议传真给贵公司。”
刘平武握着诺基亚8250，用英语跟SQPower公司的社长，朴仁勇在交谈。
“接下来测试过程，需要你们的技术支持，还有价格要谈，以及你们的产能能不能满足要求。等等一系列的商务事宜，都需要当面会谈。
代理协议明天就签发快递给我？朴先生，这不仅仅是代理的问题，我们还有许多事情要沟通，众普科技的需求量，你是知道的，一旦确定采用，贵公司需要提高五倍的产能...
绝对真实！不会让你白跑一趟！好吧，要是我说的有半点虚假，你的来回飞机票，差旅费用我全部承担，这下可以了吧。
你马上订机票，明天飞过来？你不先得去办个签证啊...好吧，你尽快飞过来，确定好了马上通知我。代理证和样品先快递给我，三天后可以收到，好的。”
挂掉电话，刘平武忍不住吐槽。
这家翰国公司，到底是不是三鑫公司的亲儿子，怎么落魄成这个德性？社长来中国出趟差都要犹豫再三，生怕来回的飞机票打了水漂！
这样的穷逼公司，合作起来有前景吗？
要不是自己在上一世知道，苹果公司都馋他们的技术储备，早就懒得搭理他们了！
车子停下来等红绿灯。
从路边的树林草丛里，突然钻出一个人来，如同魅影一样跑到车旁，拼命地拍打着玻璃车窗。
砰砰的声音，把刘平武吓了一大跳！
第三十五章 救人一命
这段路旁边是荔园公园，非常的幽静昏暗。
突然有个人扑到车窗上，吓得刘平武心惊胆战。
碰瓷的？
碰瓷的不是在车前面碰吗？怎么跑到车旁一侧碰？为了降低风险改变碰瓷姿势了？
刘平武按捺住惊慌的心，贴着车窗努力地向外看，看到一张女人的脸。
披头散发，满脸惊惶。绝望中带有强烈的期望，死死地盯着刘平武，拼命地拍着车窗。
顺着她的身后一看，路边公园里的树林草丛，晃动着几个人影，正往这边跑过来。
刘平武猛地一个激灵，连忙叫道：“丁师傅！开门，开门！”
司机丁师傅也在后视镜里观察着车窗旁的人，听到刘平武猛然一叫，下意识地把门锁键一按。
咔嗒，门锁保险被打开。
刘平武猛地一拉车门，哗啦打开了，弯腰一伸手，把那个女的拉进车厢里，再用力关上车门。
“丁师傅，走！快走！开车走！”
恰好交通灯跳转为绿。
丁师傅右手换档，再一脚地板油，小霸王呼地一声，几乎是弹了出去。
刘平武转头，透过后玻璃窗，看到越来越远、越来越暗的街面上，钻出三个人。隐约看到是男人，对着车屁股在破口大骂。
“丁师傅，不用担心，刚才那段路灯很暗，他们看不清车牌。”
刘平武安慰了一句丁师傅，低下头，观察被拉进来的女子。躺在车厢地板上，双手抱着头，卷成一团，瑟瑟发抖，仿佛一只惊吓过度的猫咪。
“丁师傅，转去上塘派出所。”
“上塘派出所，好，怎么走？”
“待会拐到吉祥路，往武警医院方向走。”
“哦，那個方向啊。”丁师傅一边应着，一边把车开得风驰电掣。有两处拐弯的地方，都出现漂移的感觉。
嘎吱！——一声刺耳的刹车声，小霸王停在了上塘派出所门口。
刘平武先下了车，双手抱起那个女子，冲进了派出所大厅。
“王哥，今晚谁值班？李所还是周哥。”刘平武一进门就看到熟人。
“今晚是周哥值班！”王警官连忙应了上来，“小刘，这是怎么回事？”
“在荔园公园的路边上救了这个女的，赶紧来报案。”
王警官眼睛一睁，经验告诉他，这事估计小不了，连忙打电话。
刘平武把女子在报案厅的长椅子上放下，拉下被卷起的裙子，盖住她的腿。
老周急匆匆地从二楼冲了下来。
“怎么回事？”
刘平武巴拉巴拉把情况说了一遍。
这时，跟着走进来的丁师傅也附和了一句。
“是啊，好凶险。幸好刘总吼了了一句，要不然我还愣在那里。车子一开出来，就从暗处窜出三个人，一看就不是好人。”
“于姐，于姐！”老周转头大叫道。
于姐从后面的办公室里冲了出来。
“什么事？老周。”
“平武救了个女的回来，我估计有大案情。你把人带到里面去，喂点温水，搞点吃点，安抚一下，尽快问出情况来。我现在给上面汇报。”
看到大家忙碌起来，刘平武对丁师傅说道：“谢谢你丁师傅。天很晚了，你先回去休息。为了以防万一，你不要走锦绣大道，绕远一点走。”
丁师傅伸长脖子往里面探了探，摇了摇头：“今晚真是凶险。看样子是救了一条性命。”
“是啊，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丁师傅你功德无量。”
丁师傅的脸上露出欣慰的笑容，又感叹道：“现在这坏人，真是太猖狂了。”
“是啊，坏人什么时候都有，多打击几次，让他们不要太猖狂。”
“好，刘总我先走了，也帮不上什么忙。我走沿山路绕一圈，安全第一。”
“没错，安全第一。”
送走丁师傅，刘平武转身走回到派出所，在大厅里找杯子，接了三杯水，一口气喝完。
刚才太紧张刺激了，出了一身的汗，口渴。
进到里面办公区，看到于姐在走廊跟老周汇报着什么。
老周越听脸色越凝重，迅速走到办公室去打电话去了。
“于姐，案子不小？”刘平武凑过去问道。
于姐点点头，左右看了看，轻声道。
“这女的是沪江大学生，从那边拐骗过来的，准备从我们这里出境。被装在面包车里，躲在荔园公园。她趁着天黑，说要出来小便，乘机跑了出来。幸好遇到你。说一起的还有十几个受害人。”
刘平武也吓了一跳，“跨境拐卖人口，这案子确实小不了。”
“没错，老周打电话要支援去了。越快越好，再晚了那些混蛋不知跑哪里去了。”
“我留下来帮把手，有什么事叫我。”
“也行，所里的人手被抽调了一半，正缺人呢。欣欣去了三院值勤，你知道吗？”
“跟我说了。”
“进了三院值勤，至少一个月出不来，你要体谅。做警察的就是这样，职责重于山，你得理解。”
“于姐，你放心，我特理解。等到任务完成，我去三院门口接她。”
于姐点点头，拍了拍刘平武的肩膀，没有说什么，转身又进去了。
二十二点半，李国庆和分局刑警大队前后脚赶到。
二十三点刚过，市局刑警支队也来人了。
派出所门口停了六七辆警车，挤得满满当当的。
刘平武帮着倒水，泡茶和咖啡，去不远处的夜宵档，炒了三十份炒米粉，叫着伙计一起送了过来。
又跑到一家水果店，拉住要关门的店主，买了西瓜、哈密瓜等水果。拿回来后又切好，找一次性塑料碗装好，摆在会议室一角的桌子上。
分局刑警大队，带队的姓瞿的副大队长看着忙得团团转的刘平武，开玩笑地对李国庆说道。
“李所，你们所后勤什么时候增加了这么一位？事事料到前面，都不用我们开口，全给准备好了。
有喝、有吃的，还有水果。分局后勤那帮孙子，要是有这眼力和利索劲，何至于天天被骂。”
李国庆凑过去，在瞿副队耳边嘀咕了两句。
瞿副队眼珠子都瞪出来，摇了摇头：“大家人手都紧张，还是你们所的思想工作做得好，连家属都被动员起来了。”
看到这么神秘，分局大队和市局支队的人都凑过来，打听消息。不一会就全是一脸恍然大悟的样子，神情复杂地看着刘平武。
那神情，怎么看都像是在看驸马。
第三十六章 虞韶华
临近午夜二十四点，情况了解得差不多，分局和市局的人又呼啦啦地走了。
老周等人终于能坐下来。
刘平武也跟着坐在一边，歇口气。
“平武，今晚你辛苦了。”
老周掏出烟盒，朝着刘平武晃了晃，被摆手拒绝了。他自己弹出一支，叼在嘴里，点上火，吐出一团青烟。
“周哥客气了。”刘平武四仰八叉地坐在椅子上，一脸的疲惫。
今天从早折腾到现在，事情一件接着一件，一直没停过了。此时的刘平武，浑身上下没有一处不酸软。
太累了！
突然他想起什么来，身子一弹，坐直了。
“周哥，抓那些坏人来得及吗？”
“来得及。他们再快能有电话手机快。我刚把情况汇报上去，市局就下达命令，二线关各个关口全面封锁，所有过往车辆全部检查。
他们人多，估计对南鹏也不熟悉，所以才躲在荔园公园里。现在市局动员了数百名警力，根据小虞提供的线索，在关内拉网搜查。相信他们跑不掉的。”
“小虞？”
“就是你救回来的那位女子。真是造孽，二十岁不到。你先抓紧时间休息下，天亮后和于姐，把小虞送到医院去检查一下。情绪是稳定了，但是身上有没有伤，还是检查一下为好。”
“好的。”
老周拍了拍刘平武的肩膀，“辛苦你了！”
刘平武随便找个地方眯了一下，到早上六点就醒了。
他跑去买了三份早餐，带了回来，提到了后院的值班休息室。
于姐陪着那位小虞一直在这里休息。
“于姐，于姐！”
于姐开了门，看到刘平武手里提着的早餐，乐了。
“早餐服务啊！欣欣找到你，算是找对人了。真体贴。进来吧。”
进了休息室，小虞已经起来，坐在床边上。看到有人进来，身子一侧，下意识地往里面躲。
“小虞，他是刘平武，昨晚是他把你救回来的。还记得吗？”
小虞小心翼翼地转过身来，抬起头，仔细地打量着刘平武。神情逐渐放松，眼睛里闪烁着欣喜和感激的光，慢慢地盈满泪水。
刘平武也看清楚小虞的相貌。
她大约一米七左右，皮肤并不白，带有点黄褐色，像是太阳下的麦田。
五官很漂亮。
眼窝深陷，眼睛大而有神，仿佛沙漠里的绿洲湖泊。
眉毛如同草原上静静流淌的河流。
高高的鼻梁像贺兰山。
嘴唇微翕，好像春天里第一朵盛开的桃花。
合在一起居然有一种瑰丽绮艳的美。
刘平武猛然间产生了一种错觉，这样英武瑰丽的相貌，应该属于武德充沛的宁可欣。而宁可欣那娇艳明丽的容貌反而跟小虞这柔弱的身体相配。
“吃早餐吧，胡乱买的，也不知道合不合你的胃口。”刘平武推过去一份早餐。
小虞点点头，接过那份早餐，小心地解开，低着头慢慢地吃了起来。
到了八点半，李国庆安排了一辆昌河面包车，也跟医院打了电话。刘平武和于姐陪着小虞上了车，直奔福海区第一医院。
到了医院，刘平武拿着派出所的介绍信，去挂号开了单子。
检查的时候，刘平武和于姐在诊室门外等着。
“小虞是个可怜人啊。”
“你说小虞是沪江的大学生？”
“是的，四骊大学应用数学专业的大二学生。小虞是兴平省原西县人，家里条件不好，五一假期去找家教工作，结果被人给骗了...”
一位女医生走了出来，于姐连忙站起身来，两人走到一边的角落，轻声嘀咕着。
刘平武拿出手机，给公司打了个电话，给覃秀梅交代了两句，又跟赵兴和田波说了两句。明天要去元洲电子拜访，让两人做好准备，研究一下客户的资料。
女医生进去了，于姐又坐了回来。
“不幸中的大幸。小虞的身体检查得差不多，只是一些被殴打的淤伤，以及轻微的擦伤，还有心理上需要好好疏导。其它的没有什么大碍。”
“那就好！那就好！”刘平武也觉得很庆幸。
于姐迟疑了一下，又说道：“小刘，你做了大件好事。反应很快啊，看到不对就动手救人。稍微迟疑一下，被坏人把她拉走，我们再去找，就是大海捞针。”
刘平武也是心有余悸。
“当时我也不知道自己怎么想的，只是觉得情况不对，先把人救下再说。开始时，我还以为是碰瓷的，但是随即一想，哪有在车身一旁碰瓷的？再看到小虞无比惊恐的神情，我觉得必须救下她。”
于姐拍了拍刘平武的肩膀，没有再说什么。
临近中午时，刘平武和于姐陪着小虞回到上塘派出所，也被告知第一份通报。
“负责运送小虞的那伙犯罪分子，总共十一人，全部落网，解救十七人。市局正在突击审讯，沪江、明湖那边也在同时展开行动。”
老周激动地说道。
他的双眼熬得通红，就跟一只老兔子似的，但是精神特别好，非常亢奋。
“沪江和明湖？”
“是的。这件案子沪江那边也在跟着一条线，只是他们一直以为会从明湖市出境，所以注意力全在那边。
没有想到，那边只是个掩护，犯罪分子虚晃一枪，暗地里准备从南鹏出境。正好被我们逮了個正着。”
于姐在一旁说道：“多亏了平武，及时救人，才发现了这条大线索。”
老周捶了捶刘平武的肩头：“好样的！你是我们所里的福星啊！这件案子不仅市局重视，省厅也派人下来了，中午就到。”
“不仅是省厅，现在是部里亲自督办的大案。”李国庆从二楼走了下来，补充了一句。
“什么？惊动了部里？”老周又惊讶又激动。
“是的，市局突击审讯第一批被抓的罪犯，挖到一条大鱼，直接报到部里。上边一核实，马上宣布部里挂牌督办，统一指挥，协调各地区警力。”
李国庆看到小虞，关切地问道：“检查完了？”
小虞低着头，躲在刘平武身后，没有出声。
“检查完了，身体无大碍。”于姐答道。
“那就好。先在我们所里好好休息几天，尽量不要外出。于姐，请你这段时间务必照顾好小虞，饮食生活上一定要用心。我让小李、莫姐跟你轮流换班。”
“保证完成任务。”
“此外刑警大队也抽调了四名同志，便衣在派出所门口轮流蹲点，以防有漏网之鱼狗急跳墙。当然了，我也安排好了所里的安保工作，做到万无一失。”
现在的小虞，不仅是受害人，还是重要的证人，被如此照顾和保护，也是应该的。
李国庆十分亲近地在刘平武的肩膀上拍了拍，这才和老周一起离去。
吃了中饭，回到休息室，一晚上没休息好的小虞昏昏沉沉的，很快就睡着了。
于姐给她盖好被子，拉着刘平武出到外间。
“我得在这里守着，无聊，陪伱姐聊会。”
“好呢，我去搞点吃的，打壶水来。”
刘平武买来两包瓜子、一些水果，提着一个开水瓶，还有不知从哪里顺来的一包茶叶和一罐咖啡。
找到两个玻璃杯，刘平武拿到外面水龙头去洗干净，又用开水瓶的开水烫了几分钟。
“于姐，喝茶还是喝咖啡？”
“来杯咖啡，提提神。”
“好咧！”
看着刘平武忙碌的身影，于姐感叹道：“欣欣可算是有福了。我家那口子，要是有你三分细心体贴，我可就算是烧了高香。”
于姐捧着香喷喷的咖啡，又提到了里间睡觉的小虞。
第三十七章 于姐，你要给我作证!
“小虞全名叫虞韶华，挺好的名字。听说是她爷爷取得，以前乡里的教书先生。她父亲在她五岁时，煤矿矿难没了。她母亲没多久就改嫁走了。爷爷奶奶一手把她拉扯大，不容易啊。
小虞也争气，考上了四骊大学，读得还是什么应用数学专业。听听，这是一般女孩子读的专业吗？可怜人啊，她爷爷考上大学前半年就积劳成疾，没看到她有出息的一天。现在家里只剩下一个奶奶。”
于姐喝着咖啡，嘴里感叹着。
“真吓到她了，你看到的，见谁都怕。但是很坚强，虽然吓得浑身哆嗦，说话结结巴巴，依然坚持把情况一五一十地说清楚，给我们提供了大量有用的线索，才这么快抓到那些混蛋。”
刘平武默默地听着，小口喝着自己杯子里的热茶。
“老周和李所说你是福星，说对了。”于姐迟疑一下，还是说了出来。
“说句不近人情的话。这件案子，对于小虞她们，是大不幸。但是对于李所和老周，却是及时雨，非常难得的及时雨。”
刘平武递过去一瓣切开的西瓜，于姐接过来，咬了两口，又忍不住继续说道。
“李所正是调级的关键时刻。分局和市局讨论过好几次，级别往上调一级是定下了，但是具体职位，一个萝卜一个坑，一直定不下来。
现在好了，上塘派出所牵头侦破了这么大一件案子。部里督办的大案，一年能有几件？
李所算是露脸了，一个副局是跑不掉了，估计还是排名靠前的副局。老周也跟着受惠。他资格比李所还要老，只是当年有过一次严重失误，蹉跎到现在。
李所一直想把老周往上提一提，把上塘所交给他来管。以前是希望渺茫，经手昨晚这件案子，差不多十拿九稳了。”
这或者是另外一种“亲戚或余悲，他人亦已歌”。
“于姐，这其实很正常。你们警察就是破案抓坏人的，有功必奖，这样才能激励你们更加尽心尽责地破更多的案子，抓更多的坏人。”
“小刘，你很通情达理。可是社会上有些人就是看不惯，说那么多案子，有那么多受害人，警察破案抓坏人是应该的，怎么还要奖励？不应该。”
刘平武撇撇嘴，“听他们乱说。这世上什么事情是应该的？别人做的事都是应该的？警察呕心沥血破案，为受害人讨回公道，不应该奖励吗？
这些人说话不腰疼，就喜欢站在道德制高点上要求别人。严人宽己，双标待事。
平时说警察爱多管闲事；社会上发生案子，破案时说警察无能，这么久还没破案；破了案又说要给罪犯一个改过机会，劝受害人要宽容。
可是自己身上发生一点事，就在那里哭天喊地，说警察为什么不管他。吃了一点亏恨不得把对方千刀万剐。”
于姐笑了，“平武，你说的可真形象啊。”
刘平武还有点好奇，试探着问道：“李所和周哥，不都是可欣她爸的徒弟吗？”
于姐看着刘平武，似笑非笑，“可欣还没跟你说她家里的情况？”
“只说了她家是武术世家。”
“呵呵，太敏感了。再说了，欣欣也不想给你带来太大的压力。宁...宁shu记是上塘派出所第一任所长。
当年，他是省厅派下来支援南鹏市局的，在上塘和分局待了五年多。李所、老周，还有分局和市局的好几位领导，都是他带出来的。
级别差得太大了，李所和老周的这点小事，怎么好意思去惊扰宁shu记。”
原来如此。
“啊——！”突然，里间发出惨叫惊呼声。
刘平武和于姐猛地站起身，冲了进去。
看到虞韶华在床上拼命地摇头，浑身颤抖，嘴里乱叫。
“不要打我！不要打我！我不去！我要回家，我要回去找奶奶。”
“小虞，小虞！”于姐上前轻轻地摇动着她。
虞韶华猛地睁开了眼睛，她的额头和脸上淌满汗水，眼睛里全是惊恐和绝望。
先是看到了于姐，神情一愣。再看到刘平武，眼睛瞬间涌出泪水，闪着希望和欣喜的光。紧绷的身子渐渐放松，不再颤抖。
“做噩梦了？”于姐扶她坐了起来，在床边上坐下。
“嗯——”虞韶华点了点头，眼睛时不时往她身后的刘平武身上瞄，带着渴望，希望他能离得更近些。
离得越近，她越觉得安全。
“你一身的汗，去洗個澡吧。我叫人从家里带来两身衣服，内外都有，你凑合着穿。”
“好。”虞韶华低声地应道。
休息室分男女，都是套间，有洗手间和淋浴室，装有电热水器。
虞韶华去洗澡，于姐把刘平武拉到一边。
“人是你救回来的，小虞对你最信任。伱在身边，她才有安全感，才睡得踏实。小虞从被拐骗后，一直没睡过好觉，这样不行，容易精神崩溃。
待会你坐在她身边，陪着她，让她踏踏实实睡上一觉。”
刘平武犹豫道：“这样不好吧。我怕可欣误会。”
“误会什么？都是工作，是正事。我替你作证，所里的人都替你作证。放心，欣欣不是那么小心眼的人。”
“好吧。”
等了一会，虞韶华穿了于姐的衣服出来了。
于姐比她矮，衣服明显不合身，这里箍着，那里绷着。
“看不出，你身子看着弱弱的，骨架子不小，很撑衣服。”于姐说了一句，“等过两天，事情告一段落，我们再陪你出去买几身合适的衣服。”
“好的。”虞韶华温顺地答道。
“你再去睡一觉。我已经换过干净的床单被套，是你李姐从家里带来的，刚晒过两天，还能闻得到阳光的味道。”于姐宽解着虞韶华的心情。
“我...怕做噩梦。”
“我叫平武在你床边守着。”于姐毫不犹豫地把刘平武拉了过来，“他守着，你放心大胆地睡。他小子鬼精鬼精的，坏人来了，被他卖了还要替他数钱。”
虞韶华看着刘平武，眼里的恐惧和阴晦逐渐消散，变得清澈纯净。
“好。”
虞韶华走进里间，静静地躺在床上。
刘平武站在门口，正要往前走，又转过身来，对于姐说道：“于姐，你可要记得给我作证！”
“放心，我们都会给你作证！”于姐忍住笑，“你男子汉大丈夫，怎么这么怕女朋友？耙耳朵吗？”
“于姐，可欣的身手你是知道的。我这么大的个，也就是多踢一脚的事。”刘平武苦笑着答道。
“胡说！欣欣的身手只会用在对付犯罪分子身上，你行得正坐得端，怕什么！”
“嗯，我是不怕。”刘平武走了进去，拉了一张靠背椅放到床边，挨着坐了下来。
虞韶华转过头来，看着刘平武，目光静谧深幽。
不一会，她闭上了眼睛，并发出轻微的呼吸声。但是她的左手，紧紧地握住刘平武的右手腕。
看着虞韶华睡得无比安详和宁静，刘平武也忍不住打了几个哈欠。
昨晚折腾了大半夜，两点多才睡，六点刚过就醒了。现在一放松，也觉得犯困。
过了十几分钟，于姐和李姐蹑手蹑脚地走了进来。
虞韶华躺在床上，熟睡得像个婴儿。
刘平武坐在靠背椅上，身体展开，向右倾侧，方便虞韶华抓住自己的手腕。他的头靠在床框上，嘴巴微张，呼呼睡得正香。
第三十八章 元洲的梁总和何总
周四上午，刘平武带着赵兴和田波，坐着齐师傅的桑塔纳2000，来到元洲电子公司。
元洲电子比众普科技的要阔气多了，十二层高的主楼，外加四栋厂房，修建在沿山路边上靠近高新科技园的一处地方。
自成一个园子，叫元洲科技园。
“我是华丰电子的刘平武，找下你们梁总，梁小鹏梁副总。”刘平武对前台女职员说道。
“请稍等。”
等了几分钟，梁小鹏亲自下楼来接刘平武。
他的出现，让大厅里等候的三四十个人眼睛一亮，都在心里盘算，用什么办法跟他打声招呼。
听说元洲电子集团董事长袁董要退了，总经理王总会补上去。这位梁副总，据说接任总经理的机会最大。
在跟客户们谈事情的元洲电子的员工们，纷纷站起身来，近的满脸笑容地打招呼，远的也堆着笑脸，站立着像是被检阅的士兵。
国资背景的公司，环境气氛与民营私企的众普科技相比，果然截然不同。
梁小鹏一路走来，带着微笑，客气地跟众人点头示意。
和蔼可亲之间不失威严。仿佛是走亲民路线的狮子王，在巡视自己的地盘。
他径直走到刘平武跟前，“刘总，等候多时了。”
“梁总，前来打扰，还请见谅。”
“刘总客气了。”
“这两位是我的助手，赵兴，田波。”
梁小鹏礼节性地跟赵兴和田波握了握手，“欢迎来到元洲电子。”
“刘总，请。”梁小鹏与刘平武肩并肩，在众人的注视下，引着他们三人往电梯间走去。
刘平武故意走慢一点，落后梁小鹏三分之一个身位，但是又不影响他跟自己说话。
“老何今天原本要去一家供应商开会的，被我揪住了。我跟他说，给我个面子，务必留下一个小时，有位重要的客户需要他见一见。”
“多谢梁总。”
“你们去了众普科技吗？”梁小鹏装作不经意地问道。
“周二，也就是前天去拜访了。”
“见到张洪涛了？”
“见到张总了。张总带着他的工程师组长们，跟我们就相关的方案，讨论了一天。”
“哦。”
“梁总认识张总？”
梁小鹏看了刘平武一眼，“我们曾经一起就读过中科大六系，我比张洪涛高两届。后来我考上了华清大学研究生，张洪涛出国去斯坦福大学留学。”
“六系？”
“电子工程和信息科学系，我们都习惯叫六系。”
原来如此。
不过你怎么就记住了同系比你低两届的学弟了呢？我也是读过大学的人，不要说低两届，一個系同届的同学都没有认全。
莫非...你们曾经是情敌。
刘平武觉得自己找到了真相。
梁小鹏把刘平武三人直接带到了一间会议室，闲聊了几句，一位男子匆匆地走了进来。
“我介绍下，这位是我们的采购总监，何友良何总。这位是我此前提及的，华丰电子刘平武刘总。”
何友良三十多岁，说话总是带着笑，眼睛里透着三分真诚，六分精明，还有一分飘浮，让你很难琢磨出他的心思。
“哈哈，早就听说过刘总的大名。今天能见到，真是幸会。”何友良握着刘平武的手，笑哈哈地说道。
“能拜访到何总，是我们的荣幸。这两位是我的助手，赵兴，田波。”
“你们好！”何友良探过身来，伸出手，跟两人轻轻一握，又坐回到梁小鹏下首的座位上。
“你们先聊，我还有个会，要去主持，先走一步。”
“梁总慢走。”
大家一起站起身来，送梁小鹏出门。
重新坐下，刘平武三人还坐在这边，何友良自然而然地坐到了那一边。
“何总，我们华丰电子是台岛多赢海半导体的代理商，代理的二三极管和MOS管品质不错，也有价格优势，希望贵公司能够给予机会。”
刘平武一边说着，一边把两张产品彩页递了过去。
何友良接了过去，拿在手上，来回地翻看着。
“新元件引进啊？我们公司有个流程。采购部门只有议价权和建议权。决定权在研发部那边。所有新元件的引进，必须经过他们的测试通过，才会转到我们这里，开始谈价格。”
“何总，那怎么样才能让贵公司研发部测试我们元件的样品？”
何友良抬起头，看着刘平武，嘴角挂着笑。
似乎是嘲笑，笑刘平武不自量力。
又好像是善意的微笑，说这件事没有那么简单。
“刘总，华丰电子做代理有多久了？”
“今年开始的。”
“哦，除了多赢海，还代理什么器件？”
“还有两家翰国的器件，做电源管理芯片和传感器方面的。”
“怎么没代理欧美的品牌？”
“公司太小，人家看不上。”刘平武坦率地答道。
何友良默然一会，又问道：“刘总对我们元洲电子，势在必得啊。为什么不先搞几家中等企业，积累经验再来？”
“我们对自己代理的器件非常有信心，只要元洲电子愿意给我们机会，测试认证，我相信能够成为贵公司的供应商。”
元洲、众普，还有后续要攻关的同维、达特、华信、青云、美尚、协力等国内电子电器厂家，都是国内电子行业知名大厂，未来还会继续发展成为让人仰望的庞然大物。
这几年是他们飞速增长的时期，也是进入他们供应体系里的最佳时机。
再过五六年，少的再过两三年，这些大厂都会完成蜕变，供应体系也基本完善，要想再进去，就是困难重重——越到后面越是千难万难。
那个时候，你有这些大厂的供应商代码，身价百倍。
汹涌进入中国市场的电子元件品牌，会求着这些有代码的代理商，带他们进去——这些大厂需求量足够大，又是市场的标杆。
只有成为这些大厂的供应商，你才算是进入到中国市场，才能捞到足够的利润。
没有代码，这些大厂的研发部，连样品都不会去测试。工程师们在设计和改进产品时，都会先在经过认证的元件库里选择元件。
除非是某项功能，必须要用你的器件，几经讨论研究，才会启动新供应商认证流程。
但是那样的机会又有几次呢？
何友良又笑了笑，笑容里依然让人无法捉摸他的心思。
“既然你们是梁总介绍的，想必实力不差。这样吧，我先选三款型号报上去。只是需要走流程，什么时候走完，就不好说了。”
何友良放下产品彩页，意味深长地补充了一句：“刘总，说句实在话。我催促一百遍，不如梁总一个电话啊。”
...
坐车离开元洲电子，回到公司。刘平武把赵兴、田波叫到自己的办公室，继续讨论。
刘平武靠在大班椅上，闭着眼睛，回忆着拜访元洲电子的所有细节。
赵兴和田波坐在办公桌对面，也在努力思考着。
刘平武睁开眼睛，盯着两人。
“伱们怎么看？”
两人对视一眼，田波抢先说道：“刘总，我觉得关键还在梁总那里。要不你去请梁总帮忙打个电话？”
找梁小鹏帮忙？再找他，元洲的生意十有八九就得黄！
刘平武不动声色，转头看着赵兴。
“刘总，我觉得梁总该做的都做到位了。人家一个副总，位高权重，能把我们亲自介绍给何总监，已经很不错。
剩下的该我们自己去做了。要是还继续麻烦他，会不会让他觉得我们实力不够，看不起我们了？”
田波脸色变了变，勉强说道：“哪有这么玄乎？梁总跟我们刘总是朋友，朋友之间帮个忙怎么了？”
两人的目光不约而同地盯着刘平武。
第三十九章 实战操作案例
“首先一点，我跟梁总不是朋友，我们只是互相利用。这一点，我俩都心知肚明。”刘平武一开口就点明了。
田波脸色变了变，依然老实安静地听着。
“梁总引荐何友良给我们，已经是给了我极大的面子。他做到位了。想要他再帮我一把，就该我表示表示。”
田波这次变慎重，不再抢着答话。
赵兴想了想答道：“梁总不缺钱，想必希望职位上更进一步，但是我们没有这么大的能耐，使不上劲。”
“没错。梁总不缺钱，给多少钱才会打动他？十万、五十万还是一百万？所以这一条去掉。帮他在前途更进一步，我们却没有这么大的能耐。但是...”
刘平武把话收住。
推一把是没有这么大的能耐，但是玩点小花样，设置阻力拦一把却是可以。
这样做就是在威胁人家，会把人得罪死的。
不要轻易用。
“所以我们还得另想办法。”
田波终于憋不住开口了，“刘总，这个何友良，会不会是故意设置障碍，暗示我们给好处——给好处就放行，不给就找借口卡在那里。”
刘平武指了指田波，赞许道：“有道理。但是我们要顾忌一个问题。”
“什么问题？”
“我们了解到，梁总接任总经理之位，机会很大。但是机会很大，并不意味着没有竞争对手。元洲电子还有三位副总，谁不想接任总经理一职？
何友良身为供应链总监，上面肯定还有一位领导，可能是其他三位副总中的一位。梁总把我们介绍给何友良，然后何友良设置障碍，索取好处，这一切会不会是梁总预料到的？”
预料到的？什么意思？
赵兴和田波思索起来。
过了一会，赵兴抬起头，神情非常兴奋。
“刘总，你是说梁总可能非常清楚何友良的品行，故意把我们介绍给何友良。等我们向何友良提供好处后，要求我们提供证据，把何友良连同他身后的领导一起拿下，解决最大的竞争对手？”
刘平武打了一个响指，“不是没有这个可能！”
田波满脸的不相信，这是在写宫斗戏吗？怎么这么多弯弯绕绕，刀光剑影啊？
看到田波的神情，刘平武直接问他。
“田波，你觉得有没有这种可能？”
“有。”田波老老实实地回答道，“只要能上位，比什么都重要。”
“那就是。到时候梁总问我们要何友良的证据，我们是给还是不给？”
田波迟疑了一会，“还是给吧。梁总坐上总经理后，肯定会好好照顾我们的。”
“赵兴？”刘平武一指赵兴。
多好的实战操作案例，千万不要浪费了。
赵兴迟疑不决，最后咬了咬牙，说出了自己的意见。
“刘总，我觉得不应该给。”
“为什么？”
“我们提供了证据，就是出卖了何友良，破坏了规则。我个人觉得，在社会上混，还是要遵守一些规则。”
刘平武忍不住拍手鼓掌。
“说得好！想得透彻。”刘平武扫了一眼田波，看到他展开笔记本，和赵兴一样，埋着头在拼命记录。
“采购收取好处，在这個社会太常见了。就算是很多正直的采购，他不收取好处，但是对于出卖别人的行径也是深恶痛绝。
收取好处是一种潜规则，一种明面上不能说出来，但是又被广泛认同的规则。在社会上混，有时候遵守潜规则，比遵守明规则还要重要。”
做了总结，刘平武继续回到案例上。
“我们向梁总提供了证据，出卖了何友良，等于破坏了潜规则，把元洲电子集团整个采购系统都得罪了。梁总当上了总经理，回报优待我们，那又如何？
阎王好见，小鬼难缠。采购系统同仇敌忾，有的是办法踢我们出去。梁总帮我们一次两次三次，会帮我们四次五次六次吗？他又不是我们的爹，怎么可能会掏心掏肺地帮我们。”
赵兴和田波面面相觑。
“刘总，我们接下来该怎么办？”赵兴不甘心地问道。
“你们想一想，有什么建议？”
两人想了好一会，面露难色。
“刘总，我们想不出。”
刘平武坐在座位上，右手食指头轻轻敲在桌面上。
赵兴和田波静静地等着，大气不敢出，生怕扰乱了刘总的思路。
刘平武站起身来，从角落推出一张白板，拿起一支记号笔，在上面写上“梁小鹏”这个关键人物的名字，又在上面狠狠地画了一个圈。
“想来想去，关键还在梁小鹏上。关键是他的态度。”
“刘总，你打算亲自去试探他的态度吗？”田波问道。
“梁小鹏，能坐到这个位置，是老江湖。很难试探出他的态度。不过不用去试探，摸清楚他的痛点就好。”
“痛点？”
“也就是真实的需求点。比如元洲电子何友良的真实需求点，是不是在替公司解决供应问题的同时，给自己增加一些财富？
众普科技张洪涛的真实需求点，基本判定是要继续优化其产品的性价比，让众普的产品拥有更多的成本优势，拿下更多的国内外市场份额。只有找出客户真正的需求点，对症下药，才能真的有所收获。
那么梁小鹏的痛点是什么？目前来说就是接任总经理之位。如果他上位有竞争对手，那么就有动机去设计陷害何友良。如果他上位已经内定，那他就没有必要去搞事情，节外生枝。”
刘平武解释完后，拿出手机，拨通了黎鹏举的手机号。
“黎公子，以前听你说，你有个亲戚在省G资委上班？”
“我二姐夫的姐夫，在里面当处长。”
姐姐和姐夫多，就是有好处啊。
“能不能请咱二姐夫去打听打听，G资委那边，关于元洲电子集团的人事调整，定下来没有。”
“你是想问梁小鹏接任总经理的事，是不是定下来？”
不愧是我的好兄弟，一点就通。
“没错。我现在跟元洲电子谈个项目，有些情况摸不清楚，不敢轻举妄动。”
“我直接打电话给茂哥，就是我二姐夫的姐夫，我跟他也挺熟的。”
“好的。”
挂掉电话，刘平武扫了一眼赵兴和田波。
“这事要是能打听得出，说明已经定下来了，正在走组织流程。梁小鹏估计也早就得了准信。要是打听不出来，那就是悬而未决。我们就暂时不要动，以静制动。”
说完，刘平武从抽屉里拿出一叠打印件。
“等消息也不能闲着。这些是南鹏、莞江有规模的DVD厂家，大约有一百家左右，我把它分成了两组。你们俩一人一组。
DVD按照架构来分，主流有两种，一是菲利普，一是梭尼。菲利普架构，会用ADI、国半的二三极管。
梭尼架构，会用NCE和西芝的。所有型号我都列在第一页，盈海替换的型号，我列在旁边。
你们照着上面的联系方式打电话，跟这些DVD厂沟通，摸清楚他们用的哪种架构，然后告诉他们，我们的替换型号，便宜百分之十到二十。争取约到面谈，上门拜访。”
刘平武把资料分给两人，继续说道：“大客户要跟进，但是它们见效需要时间。攻关、测试、试产，一两个月算快的。所以中小客户我们也不能放松。我们按照行业来。这两周，先搞DVD机行业。”
“刘总，我们保证完成任务。”
叮铃铃——
刘平武拿起手机：“哦，这么快就有回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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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章 搞定他!
放下手机，刘平武继续说前面的话题。
“两周时间，你们必须联络上各自的五十家DVD客户，把反馈的信息填写在表格里面。我希望你们能够拜访其中的十家以上。
销售的日常任务就是寻找客户，拜访客户，成交客户。订单是我们的一切，而订单来源哪里？客户！所以说，客户是我们的命根子。”
刘平武指了指对面的两人。
“你们脾性不同，使用手段也会不同。我不会教你们什么是正确的销售方法，那没用。能合法拿到订单的方法，都是好用的销售手段。
但是基本销售流程，你们必须要了解。赵兴，把姜丽丽叫进来，我给你们做个简单的培训。”
等赵兴、田波和姜丽丽三人坐好，端着笔记本准备记录，刘平武在白板上写道。
“找到目标客户是第一步。这一次我已经帮你们找到了，全在这些表格里。”
刘平武指了指那两份打印件。
“第二步是接触客户，这一步的目标就是约上他们，能够上门拜访。
第三步就是拜访客户。打十次电话，不如当面拜访一次。只有拜访了，才能找到客户的痛点，提供我们的解决方案。
你们要明白，我们不是单纯卖东西给客户，我们是替客户解决问题，帮他赚钱。只有悟到这一点，你们才算是销售入门。”
赵兴三人听得认真，笔记也记得非常认真。
“第四步就是提供样品，让客户测试。记住，只有让客户愿意测试我们的样品，你们才算是真正敲开了客户的大门，才算让客户接受了我们。
...接下来是小批量试产，然后是量产。量产之前，客户可能还会跟你再谈一次价格，以及账期。在开始大批量交货之后，你们不能掉以轻心。要保持一个月拜访一到两次，目的只有两个。
一是注意客户有没有新项目，新项目为什么不用我们的元件？二是密切关注客户的经营状况，确保资金安全——发现不对，以前多好的交情都不管用，一边找借口把货扣住，一边把货款追回来。”
刘平武说到这里更加严肃。
“前面的步骤，失误了损失不大。货卖出去了，要是失误了，损失的可是真金白银。我们要注意风控，务必要把损失减少到最小。
千万不要相信小说或者电视剧里，那些人物孤注一掷，最后扳回一局大逆转。而伱作为危急时唯一愿意帮助他的人，获得丰厚的回报。
现实中，这种孤注一掷，跟赌场里那些赌红眼，输掉最后一枚硬币的赌徒没有区别。能够大逆转的概率，只存在于小说或影视作品里。
而作为唯一愿意帮他的人，你的下场就是跟着他一起去街头流浪。说不定他能帮你占一个背风背水的好位置。”
...
看着赵兴三人把自己的真知灼见都记录在本子上，刘平武满意地点点头。
“实践！实践！勇于实践！抓住客户，找回订单，牢记住这个目标，想方设法，只要不犯法，都行。好了，今天的销售培训到此为止，出去做事吧。”
田波心满意足地合上记录本，和那叠客户表格合在一起，紧紧抱在胸口，仿佛那個本子上记载的是武林绝学——《葵花宝典》。
跟在姜丽丽身后，往门口走去。
赵兴起身也跟着要出去，刘平武手指头指了指他，示意他留下。
田波伸手去扶住被姜丽丽推开的门，一回头发现赵兴继续坐在位置上，脸上闪过沮丧和失落。
依然轻手轻脚地走出去，又轻手轻脚地关上门。
“我刚接到消息，梁小鹏接任元洲电子总经理的事情，已经定下来，正在走组织流程，下周就会正式宣布。”
赵兴非常高兴：“刘总，这意味着梁总是真心真意把我们引荐给何友良何总。”
“没错。他没有必要节外生枝。我把事情前前后后过了一遍，基本是可以确定。何友良在故意设置障碍，索要好处。”
“刘总，你确定了？”
“梁小鹏是元洲电子的创始元老，做过研发部老大，又管过生产。元洲的情况他非常情况。
如果真如何友良所说，引入新的元件决定权在研发部，梁小鹏不可能不知道。真是那样的话，他会把何友良和研发部的负责人一起介绍给我。”
赵兴懂了。
“刘总，你说得对。梁总单单只介绍何友良，如果我们费尽心思推荐新产品，卡在研发部。那他是人情没落到，还会让我们心生抱怨。梁总这样的人，做不出这样缺心眼的事。”
刘平武很欣慰地点点头。
“没错。梁小鹏这样成熟稳重的人，要么不会给你牵针引线，要么会把事情做得很周全。后续能不能搞得定，是我们的本事，但是前面的事宜，他会做得很体面。
现在梁小鹏借我们的手，铲除异己的可能性被排除，那么他只介绍何友良给我们，想必他心里明白，我们想进入元洲电子的供应体系，何友良有足够的决定权。”
赵兴又提出他心中一个疑惑：“刘总，上午在元洲电子，何友良跟我们会谈时，有说过一句话，说梁总的一个电话，胜过他一百次催促。这是什么意思？”
“很简单，何友良在试探我们跟梁总的关系，看能不能通过我们，攀上梁总这棵大树。呵呵，我们怎么可能有这么大的能耐。”
赵兴若有所思地说道：“所以刘总当时没有正面回答他。”
“是的。既然我们不能在梁总那边回报他，那就干脆点，真金白银给好处。你待会给他打个电话，约他下班后一起吃饭。
在此之前，你去吉玛特超市办一张购物卡，一千元面值的。吃饭的时候送给他。”
“刘总，购物卡？你刚才不是说真金白银吗？”赵兴迟疑地说道。
“这叫投石问路，那有一上来就直接塞钱的？大家都是受过高等教育的人，得矜持，要脸面。你先把购物卡递过去，面值标签不要撕，朝向他。
他收下了，意味着愿意跟我们合作。至于后续具体的好处，慢慢谈。最关键的是，好处费怎么给，你要听他的安排。”
赵兴被这么一点拨，猛然领悟道：“刘总我知道了，何友良拿好处，是需要承担风险的，最好以他要求的某种方式，支付给他，这样他才放心。”
“嗯，你学到不少东西，现在该努力去实践了——搞定何友良！”
“刘总，我不会辜负你的期望。”赵兴信心满满地应道。
等赵兴离开后，刘平武把白板搽拭干净，把这几天的成果写在上面。
自己的供应商找到了，客户也找到了两个，机会很大，就是需要时间才能看到成果。
大客户要找，中小客户也要挖...
现在最大的问题就凸显了，资金枯竭了！
说白了，就是一句话，老子没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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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一章 要想法搞钱啊
前老细江嘉祥友情赞助的十九万元，加上此前的积蓄一万元，总共二十万创业启动金。
林海生那里缴纳了十万元押金。
租办公室、买办公设备...林林总总花掉了五万多元。现在账上只有四万元。
每月四位员工的工资社保、报销费用，办公室的水电房租和物业费，电话和网络费用...保底需要支出两万元。
只见出不见进。
要是按照目前的支出来看，账上的钱只能扛到六月底。
到七月初，发完工资，交完房租，要是还没有进项，华丰电子只能就地解散了。
算一算手头上的项目。
众普科技，按照进度，样品测试认证、小批量试产，再紧赶慢赶，六月份能完成已经是非常顺利。
元洲电子可能会快些，要是明天赵兴跟何友良谈得顺利，五月份搞定测试认证，六月份就能下单。
但是下单并不意味着就有钱入账。
像众普科技、元洲电子这样体量的客户，顶多在前期小批量试产时，跟自己货到付款。到了批量生产，肯定会谈账期。
三十天账期，再给一张六十天的银行承兑汇票，里外里合计九十天。整整三个月的时间才能见到钱入账。
林海生给自己的账期是两周，只有三十万元的额度。
三十万元？众普科技随便一张订单，估计就超过这个金额了。
生意起来了，自己不仅见不到钱，还得往里贴钱，一贴可能就是几百万。
不是几百块，是几百万元！
刘平武有点后悔了，中午去后面小巷吃饭的时候，为什么没有把电线杆上广告的联系电话记下。
富婆重金求子，鸭店招聘精英...
贴补一下家用也好。
关于创业，有人说有东西卖最重要，有人说有客户最重要，但是刘平武说，资金最重要。
有了钱，尤其是有了足够的钱，前面那两样——可以卖的东西，创造利润的客户，都可以慢慢去找。
但是没钱，分分钟就会气绝身亡！想挣扎抢救一下都没机会。
是时候搞钱了！
刘平武打开保险柜，从里面拿出一本记录本，慢慢地翻阅着。
这些都是他用“美男计”从华盛电子城，套出来的二三极管的市场价格。
满纸荒唐言，一把辛酸泪！
找到了几个合适的型号，在它们的价格下面打了勾。
再打开T30里的某个文件夹，找出几个盈海的产品规格书，对比起来。
最后，他在另外一本记录本上记下几個型号，还有两个人名，狠狠地画上了几个圈。
日进斗金、发财致富，就靠你们了！
白天，刘平武在公司上班，或带着赵兴、田波和姜丽丽出去拜访客户。
晚上，他就回上塘派出所当“临时工”。
主要还是打杂、做后勤工作。
还有一项最重要的任务——陪睡。
要是刘平武不在身边，虞韶华就会睡不踏实。
有一晚，刘平武趁她睡着了，扳开她的手，悄悄地起身，离开了里间。结果不到十分钟，虞韶华就开始做噩梦，在尖叫声中惊醒过来。
刘平武就再也不敢离开了。
于姐给刘平武搬来一张行军床，晚上睡觉就打开，支在床边。这样刘平武也能睡得舒服些，不至于那么辛苦。
不过好消息是，第三晚开始，虞韶华不需要再抓住刘平武的手，只要躺在她的身边，也能睡得安稳。
坐在户籍科的办公室里，正在浏览国外电子技术论坛的刘平武，一阵倦意袭来，张开嘴巴，像河马似的，打了一个大大的哈欠。
这个哈欠迅速传染了在旁边办公桌上整理资料的于姐。
“啊—哈！”于姐也打了一个长长的哈欠，差点把下颚骨张脱臼了。
“平武，你晚上不是睡得挺香的吗？怎么一个哈欠连着一个哈欠的，还把我给传染了。”于姐揉着下巴问道。
“于姐，晚上睡着不踏实。同处一室，身边睡着一个大美女。你们怎么看，可欣怎么看，我公司的同事怎么看？刑侦队带来的警犬怎么看？”
于姐乐了，“你胡思乱想什么！行得正，坐得端！”
“于姐，我这不是行和坐的问题，是睡，S-H-U-I，睡觉的问题，很严重了。我是个普通男人，每晚旁边睡着个大美人，能不动心思吗？能不胡思乱想吗？
每晚我都必须鞭策我自己，不能胡思乱想，不能有禽兽的想法。可是一点想法都没有，我岂不是连禽兽都不如了？
于姐笑得前仰后俯。
“你又在逗乐子。这么笑一笑，疲惫一下子没了。这些日子，比前两月反而更忙更累了。平武，幸好你来帮把手，帮我们解决大问题了。不耽误你挣钱吧。”
“不耽误。我白天挣钱，晚上为人民服务。”
“哈哈。你那家公司，经营得怎么样？”
“挺好的，已经在谈三家大客户，十几家中小客户。一切顺利的话，下月可以看到订单了。虽然数量不大，但总算是个好的开始。”
“那就好。有订单进来就是好事。你们年轻人，就是喜欢创业。当初你托我家那口子，还有小李那口子，去办营业执照和税务登记证，我还有点担心，担心你好高骛远。”
“于姐，你也是年轻人，可不能跟我们有代沟啊。”
“哈哈！”于姐笑得更开心了。
刘平武看了看门口，李姐陪着虞韶华去做心理疏导去了，到现在还没回来。
地点在武警医院，除了虞韶华，其余的受害者也在那里做心理疏导。
市局把这些受害者分给不同的派出所，吃住在那里，由所里的女警轮流陪护，省得再抽调人手。
这些受害者，也在等家属们从各个地方赶来，接她们回去。
刘平武想起来，虞韶华只有一个奶奶，她坚决不允许把消息告诉家里。市局考虑实情，也就答应了。
一位七十多岁的老人，惊吓之下出事了怎么办？
“于姐，我看小虞这两天状态很好，恢复得不错。”刘平武轻声说道。
“是啊，恢复得很好。市局从南鹏大学请来的那位心理学博士，省厅从交州请来的那位心理学教授，联手制定的疏导方案，确实有效果。”
“市局和省厅领导们考虑得很周全啊，特意全请女的。”
“部里督办的案子，不敢有丝毫马虎。小虞不仅是受害人，更是侦破这件案子的功臣。
不过她的情况算好的，有几个受害人，疏导方案看不到什么效果。估计得送到相关医院，好好治疗一段时间。”
“那些混蛋真不是人！幸好都抓到了。判下来，应该是看不到外面的太阳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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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二章 清冷的月色
“大部分是看不到。那些混蛋，还有人命在手里，肯定要重判，必须要重判！”
于姐咬牙切齿地说道。
“于姐，你眼睛真厉害，老早就看出小虞是个很坚强的人。她恢复得快，除了有心理专家的疏导，还有她自己内心足够强大，能走得出阴影。”
于姐左右看了看，脑袋凑了过来。
“还有啊，小虞也算是蛮幸运的。她长得漂亮，又是...好女孩，犯罪主谋想卖个高价，于是一直重点优待。没有吃过多少苦头，也没有像其他受害人...唉，不幸中的大幸吧。”
刘平武瞪圆了眼睛。
“原来还有这缘故。现在想来，应该是小虞被犯罪分子重点优待，才会被放出来小解，进而有机会跑到马路上向我求救。”
两人低声议论着，虞韶华在李姐的陪同下回来了。
“于姐，平武哥。”虞韶华轻轻地叫道。
刘平武和于姐对视一眼，都露出惊喜之色。
能主动叫人，这是大大的进步啊。
“小虞，李姐，吃晚饭了吗？”
“没有呢，都饿死我了，给我们留饭了吗？”李姐咋咋乎乎地问道。
“留了，怎么敢不给你们留饭。”刘平武连忙去端饭菜过来。
“小虞，这是平武特意跑到老孙家面馆买来的油泼裤带面，你们兴平的特色面。”
于姐递过去一碗面，那种碗口有脸那么大的大海碗，里面盛着热气腾腾，香气扑鼻的宽面条。
红色的辣椒被滚油冲开，散在面条上。仿佛冬天里，白雪皑皑一片，一团团的腊梅盛开。
虞韶华捧着这碗面，眼泪轻轻地滴落在面条上。一口面，一滴泪水，慢慢地吃完这碗面。
放下碗，虞韶华突然抬头说道：“平武哥，能陪我出去走走吗？”
“好啊。”刘平武愣了一下，马上应道。
“在后面院子里走一走，消消食。”于姐给刘平武递了个眼色。
上塘派出所的后院不大，大约两百多平米。
四周散种着六棵树，其中有两棵樟树并立在一起，最高大茂盛。据说是宁可欣的父亲，组建上塘派出所时种下的。
天色已黑，周围的高楼大厦，还有城中村灯火璀璨，把辉煌的光投向天空，像是一支水笔，一遍遍的，将夜色渲染变淡。
虞韶华穿着一件合身的T恤和牛仔裤，抬起头，眺望星空。
夜空里那些繁星，像是也被那支水笔洗刷掉的一样，只剩下寥寥数颗，忽明忽暗地坠在夜空的某一角。
月亮更加亮了，像是一位清冷的少妇，端坐在云海之间，偶尔似有情又无情地回头瞥一眼人间。
不远处的金星，像是争强好胜的少年，不断摇晃着身体，眨着眼睛，试图吸引着月亮阿姨，或者是姐姐的注意。
虞韶华痴痴地看着。
月亮和耀星在她的眼睛里闪着光，仿佛夜空倒映在静谧深幽的湖泊上。
“平武哥。”
“在这里呢，我就在旁边。”
“谢谢你。”
“不用说谢。我只不过有一点担当和勇气而已。”
“对你来说，只是一点担当和勇气，对我来说却是重回人间。”
虞韶华轻轻地说道。
声音就像月光下，摇曳的树影。
“还有这些天你的陪伴，让我终于有勇气，眺望这星空。真美！”
刘平武也抬起头，眺望着夜空。
“是挺美的。这世上，还是有许多值得我们去爱的东西。”
虞韶华转过头来，看向也在抬头看星星的刘平武，目光清澈纯净，就像淙淙流淌的清泉，又像天上的月光，清冷中藏着温柔。
不知不觉中，所有的温柔汇集在虞韶华的嘴角，聚集出两个梨涡，化为浅浅的微笑，像陈年的女儿红。
察觉到刘平武的头在转动，虞韶华又抬起头，眺望夜空，嘴角的微笑也消失了。
温柔在清冷中藏得更深。
“平武哥，”
“在呢，在旁边呢。”刘平武连忙应道。
“今晚睡觉，你能不能离我远一点？”
“嗯，怎么了？”刘平武摸了摸后脑勺，不明就里。
突然想到什么，抓起自己T恤前胸，凑到鼻子底下闻了闻。
“我来之前洗过澡的，还喷了点古龙水，不臭啊。”
“平武哥，我不是嫌你臭。”虞韶华笑了一下，连忙解释道。
“我总得回去，继续生活。而你不可能一直跟在我的身边。我必须习惯身边没有你的日子。不如从今晚开始，我们一点点适应。”
“这样啊。我还以为不注意个人卫生，被你嫌弃了。没错，你还要继续生活。伱是個勇敢坚强的女孩，你一定会摆脱噩梦的。”
虞韶华没有回答，只是继续抬头看夜空。
“我从小喜欢看星星。很小很小的时候，爷爷就会抱着我，眺望星空，然后指着如海的繁星给我讲牛郎织女、嫦娥奔月的故事。
爷爷说，天上的星星其实是逝去的亲人的眼睛。他们不舍得离开，留下眼睛挂在天上，注视着人间的亲人。
我还记得的，奶奶在月光下摇动着纺车，吱嘎吱嘎的响。爷爷指着星空，告诉我，父亲的眼睛在哪里。还说，以后他走了，眼睛会留在哪里。”
虞韶华猛地转过头，看着刘平武。
“平武哥，我会坚强地继续生活。以前我有父亲、爷爷和奶奶的祝福，现在，又有你的祝福。我肯定能生活得比以前更好。”
刘平武清楚地看到，她的眼睛里闪着光。
刘平武从来没有见过这么美的光。
仿佛山间溪边的萤火虫，又像站在山巅之上，看到的夜空里最亮的星星。
刘平武一时沉醉，仿佛在银河里遨游。
“平武，小虞！”于姐找了过来。
“于姐，这里，我在陪小虞看星星。”
星星有什么好看的？
于姐抬起头，看向夜空，一时出了神。
月光清冷，寥星零落，那种寂寥清疏的感觉，仿佛一捧冰凉的清泉从头浇到脚，把你从繁华俗世间拉了出来。
滴—滴！
远处的汽车声，又把于姐拉进俗尘间。
她一转头，看到刘平武和虞韶华站在那里，依然眺望着星空。他们的脸，那样的宁静和默契。
他俩的身影并立，就像院子里的那两棵树，在月光下，影光摇曳。
于姐的眼睛眨了眨，开口打破了寂静。
“进屋去吧，外面蚊子有点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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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三章 饿狼传说
刘平武走在前往华盛电子城的路上，包里的手机响了。
不是诺基亚8250，而是一部阿尔卡特的二手机，号码也不是139的全球通，而是在街边随便买的一个号码。
这个号码是备用号码，目前只给过一个人。
“喂，”刘平武迟疑一下，接通了手机。
“我是舒雅洁。”
“嗯，有事吗？”
“我想通了，我想报仇。”
“好事啊。”
“我已经联络了张耀庆，只是他似乎不相信我。”
“他当然不相信你了。他非常阴险狡诈，怎么会听你一面之词就相信你了。”
“那你有什么办法？你一定有办法，是不是？”舒雅洁在手机里急切地说道。
“你现在方便讲电话吗？”
“方便，王八蛋回南港去了，三五天才能过来。”
“嗯，那你记下。”
“你等下，我去找纸笔。”
“用你的脑子记下！不要留下任何记录。”刘平武冷峻地说道。
“好。”
“记住，你告诉张耀庆，王家驹瞒着他吞了三百万元。广上厂一笔，易发厂一笔，宝旭厂一笔。”
“你可以告诉张耀庆，王家驹装模作样地吐出了全部贪墨的钱，实际上还藏了五百万元家产。
现在王家驹的日子过得不知道多舒坦，不知道张耀庆现在过得怎么样。你问问他，现在过得如何？”
“嗯，我都记在脑子里了。这样就行吗？我不明白。”
“前段时间，王家驹出事了，伱知道吗？”
“知道，他在跃升电子徇私舞弊，中饱私囊，被人发现了。老账新账一起算，被逼着吐出了四百多万元。那段时间他非常地不爽，天天发脾气。”
“没错。他在跃升电子一起徇私舞弊的搭档，就是张耀庆。事发后，张耀庆把所有的钱都吐出来了。王家驹机灵，老早就悄悄藏了一笔钱。”
江嘉祥可不是善男信女。敢私吞他的钱，不把你骨头拆了不算完！
舒雅洁恍然大悟，“你说王八蛋骗了这个张耀庆？”
“没错。张耀庆的性格，我还是了解一点的。阴狠毒辣，最小心眼。说好的一起吃苦，艰苦奋斗重新再来。结果他在那里吃咸菜啃面包，王家驹却瞒着他藏了一笔钱，继续吃香喝辣的。
张耀庆会觉得王家驹背叛了他，会把他受得累，吃的苦，全部算在王家驹的头上。他会像一条毒蛇，悄无声息都缠着王家驹，看准时机，对准王家驹的脖子，狠狠来上一口。”
舒雅洁在话筒里吸了两口凉气。
“张耀庆斗得过王家驹吗？”
“人品上他们俩半斤八两，但是论阴险毒辣，王家驹完全比不上张耀庆。再加上有你这个内应，张耀庆一定会咬死王家驹的。”
沉默了一会后，舒雅洁又问道：“让张耀庆相信后，我后面该怎么做？”
“你什么不用做，定时把王家驹的情况悄悄告诉张耀庆就好了。你装作无意间知道王家驹与张耀庆在合作，然后在王家驹面前竭力反对他俩合作，说你觉得张耀庆是個卑鄙小人，会背叛王家驹。理由嘛，女人的直觉。”
沉默了一会，舒雅洁答道：“我懂了。”
“真懂了？”
“王八蛋生性多疑，我说张耀庆的坏话，他就不会怀疑我跟张耀庆有勾结。到后面，他跟张耀庆合作得越深，可能就会越信任我。”
刘平武笑了，聪明的女人。
“好了。你见机行事吧。没事不要骚扰我，我很忙的。”
说完，挂掉了电话。
抬头看了看华盛电子城硕大的招牌，刘平武给自己暗暗加油。
自从自己成了电子城里最受欢迎的人后，很少来这里了。
今天，我又来了。
“Veni！Vidi！Vici！”
我要在这电子城里搞钱！
要不唱一首歌壮壮胆？
“叱吒风云，我任意闯万众仰望。叱吒风云，我绝不需往后看。”
不行，这首歌不吉利。
换一首。
“爱会像头饿狼，嘴巴似极甜！”
我是一只饿狼，嗷——！
刘平武仰天长啸一声，一头扎进了电子城。
“帅哥！又来了！”
门边卖NCE、西芝二三极管的柜台里，一位略胖有些可爱的女柜员，无意间一抬头，不由眼前一亮，欣喜地叫出声来。
“靓仔！过来聊聊！我刚买了荔枝！”
旁边的老板娘发出了邀请。
几位男老板闻声转过头来，发出了正义的吼声！
“扑街！你居然还敢来！找死是吗？”
刘平武泰然处之，微笑地点头，目光在周围扫了一圈。所有人都不确定他是在跟自己点头回应呢，还是跟其他人？
走到二楼，声音彼此起伏。
“你个衰仔！还有胆子来！活得不耐烦了！”
“靓仔，我老公进货去了，过来跟姐聊一聊。”
刘平武在好言善语以及亲切友好的目光夹道欢送下，来到了三楼。
娥姐二十五岁不到，已经是一个孩子的妈妈，依然还是那么妖娆妩媚。
她是华盛电子城里一枝花。许多采购，就算不是来买二三极管，也要慕名上三楼，绕到D3635柜台，跟娥姐攀谈两句，这才觉得不枉此行。
刘平武径直来到D3635柜台前。
“娥姐！”
娥姐正坐在柜台里狭窄的工作台前，对着一台笔记本电脑啪啪地录数据。
闻声转头一看，那双丹凤眼笑成了上弦月。
她站起身来，曼妙的身材完全展现出来。柜台里的空间非常狭窄，她扭动着身子，像条美人鱼，避开堆积的货物，游到柜台前。
“啪！”旁边柜台的老板娘拍醒了看得流口水的老板，“眼睛看什么呢？我在你身边站着呢！”
仿佛是一声警示，周围伸长脖子，偷看娥姐的远近男人们，或收回眼神，或低下头，装作若无其事。
娥姐趴在柜台玻璃面上，刘平武透过敞开的衬衣衣领看到了真相，然后十分担心她的三十六D会被挤爆了。
“你还敢来？”
娥姐的语气里充满了挑衅。
“我为什么不敢来？”
“你来干什么？”
“我来跟娥姐谈笔生意。”
娥姐意味深长地看着刘平武，撩了撩垂下的一缕头发，笑得风情万种。
“我老公在呢，你胆子真大。”娥姐的眼睛忽闪忽闪地，挑衅变成了挑逗。“你开价吧。”
“我开价？我等着你开价。”
娥姐一时诧然，随即笑得更加妖媚，“想不你还是个老手！”
“你们在谈什么？”
力哥上穿一件保罗衫，下穿一条纯色沙滩裤，吸拉着一双人字拖，仿佛踩着风火轮，火急火燎地赶来。
人未到，话先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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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四章 翰国欧巴
“你不是调货去了吗？”娥姐随意地问道。
“在那边等电梯，有人打电话给我，说那个靓仔扑街来了，还直接到了我的柜台。我马上就回来了。”
力哥的目光在娥姐的胸口上扫了一眼，不满地瞪了她一眼，挡在她身前，语气不善地问道：“你个扑街，来干什么？”
“来谈笔生意。”刘平武不慌不忙地答道。
“你个扑街，胆子真大！当着我的面，想让我老婆包养你！你个衰仔，信不信我打死你。”
刘平武笑了，这才反应过来。
“你们真是两口子，脑子里想的事，都是一个频道的。我今天来，是想跟你们谈件正经生意。赚钱的买卖。”
“赚钱的生意？”力哥的语调变得很奇怪。
有些不信，又有些不舍。
娥姐在后面伸出手，扒开了力哥。
“什么生意？”
“就这么谈？”刘平武环视了一圈。
力哥和娥姐一转头，看到周围的老板和柜员们，都侧着身子，支着耳朵，密切地注视着这边。
娥姐当机立断，拿起电话，拨通了号码。
“香妹，下来看柜台。我跟你哥有事。”
放下电话，又对刘平武说道：“靓仔，等一等。”
等了五六分钟，一個十八九岁的清秀少女急匆匆地跑了过来。
“哥，嫂子。”
一转头看到刘平武，脸微微一红，低下头，目光变得躲躲闪闪。
力哥看到妹妹这个样子，忍不住又骂了一句：“你个扑街！要是谈不出一二三来，老子把你从楼上扔下来。”
华盛电子城的柜台老板，有实力的都会在七楼以上再租间办公室。
力哥和娥姐在十二楼有一间办公室，将近两百平米，相当有实力。
娥姐坐在茶桌中间的侧位，负责泡茶，动作非常流畅娴熟。
力哥坐在对面，瞪着眼睛看着刘平武，虎视眈眈。
“请饮茶！”
娥姐倒好三杯茶，把其中一杯用叉子递到刘平武跟前。
刘平武小口小口地喝着。
“好茶！非常正宗的正山小种。”
“说吧，你到底有什么生意？”力哥一口喝掉茶水，把残余倒在茶盘上。
刘平武从背包里掏出三盘静电袋包装的三极管，递给了力哥。
力哥不在意地接过来，一上眼，眼睛一亮，用心看起来。
反复看了好几遍，身子坐正，神情变得郑重起来，顺手递给娥姐一盘。
娥姐看了几眼，脸上露出惊讶之色，眼睛看向老公，满是询问。
力哥点了点头。
娥姐笑了，小心地放下元件，又泡起茶水来。
把茶杯再次递到刘平武跟前，娥姐笑吟吟地问道：“老板，怎么称呼？”
“姓刘。”
“刘老板，伱这货？”
“不问来处，只看品质。”
娥姐和力哥对视一眼，“原来刘老板也是行家。”
刘平武笑了，“力哥才是行家，只是这么一掌眼就看出这货的价值来。”
“你有多少货？”力哥问道。
“你们要多少？”刘平武反问一句。
力哥身子下意识地往后微微一倒，非常吃惊。然后他们两口子的眼神在空中飞来飞去，交流着信息。
娥姐笑吟吟地又给刘平武满上一杯茶，“刘老板，不知你开得价格是多少？”
“力哥，娥姐，这三盘东西放在这里。你们找行家，用仪器好好测一测。确认好了，我们再谈价格。”
娥姐扑了个空，脸色不变，继续笑吟吟地说道：“刘老板真是个人物，乔装打扮，放得下身份。前些日子，华盛电子城里，二三极管的价格都被你摸清楚了。”
“放下身份？娥姐，我哪有什么身份，就是个帮人跑腿，混口饭吃的衰仔。唯一的优点就是长得帅，大家看着觉得赏心悦目。”
力哥和娥姐又对视一眼。
这个扑街，是个老江湖，油滑得很！而且脸皮厚，不，应该说是不要脸
“好，我们先测一测。有结果马上联系刘老板。”
娥姐在一旁说道：“刘老板，留张名片啦，好联系你嘛。”
语气像是撒娇。
坐在对面的力哥端起刚倒的热茶，一口气喝完。
刘平武从口袋里掏出一张纸条，上面写着一个号码，正是刚才舒雅洁打的那个备用号码。
“有结果了打这个号码就是。”
说完起身要离开。
“哎呀，怎么要走？一起吃个中饭吧。”娥姐挽留道。
“合作成功后，有的是机会吃饭。我也期待着跟娥姐，还有力哥，喝一杯。”
出了电子城，齐师傅的电话打过来了。
“刘总，我车子开到中电大厦楼下了。”
“好，我马上过来，五分钟到。”
SQPower的社长，朴仁勇同志，今天终于从翰国飞过来，直落南鹏国际机场。
十二点十分到，现在就得赶去机场接人。
车子沿着高速公路飞驰而过，刘平武坐在后座上，看着窗外飞闪的景色。
力哥和娥姐，在华盛电子城，是做二三极管的大户，而且专做国半和ADI的货。
经验非常老道，接过东西，看了几眼就看出玄机来。
这三盘三极管都跟国半的三款经典型号，从外包装的静电袋，到塑料盘和装料带，再到管子上的丝印，不敢说十分相近，只能说一模一样。
至于品质测试，刘平武更加不担心。
同一批晶圆、同一条封装线，同样的材料、同样的工艺、同样的质检，绝对跟国半的相差无几。
两者唯一的区别，就是少了一张有国半LOGO以及内部编码的标签纸——假币都印得出来，这玩意还印不出来？
现在等着力哥和娥姐给自己打电话，然后日进斗金，发财致富！
四十分钟后，车子停在了出发层。刘平武下了车，齐师傅把车开走，在周围溜达一圈，接到电话再过来。
刘平武坐电梯来到到达层，走到正中间，抬头仰望巨大的显示幕，上面写满了航班号、出发地、到达时间以及目前状况。
很快就找到了朴仁勇坐的航班，居然只晚点十分钟。
到处转了转，看看时间差不多了，刘平武来到国际航班出口，从怀里掏出一张A3纸，上面用英文和韩文写着朴仁勇的名字。
很快，陆陆续续有人出来，一个三十多岁，超过一米七的男子，戴着一副眼镜，穿着一身西装，拉着一口箱子，有些紧张地向接客区打量着。
很快就看到刘平武手里的纸，欣喜地走了过来。
他就是朴仁勇？
刘平武向他挥舞着手，高声大喊道：“欧巴！朴仁勇欧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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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五章 安排得妥妥的!
刘平武的热情，让朴仁勇恨不得转头就走。
欧巴？好吧，我一米七几，也算是长腿欧巴。
朴仁勇走到刘平武跟前，用英语客气地说道：“刘先生，很高兴见到你，想不到你居然这么年轻。”
刘平武伸出手去，高兴地握着朴仁勇的手：“朴先生，我也很高兴见到你，我也想不到，你居然这么帅。你出来时，还以为某个男团的颜值担当来了。”
对于刘平武别出心裁的恭维，朴仁勇好笑又好气。
对于自己相貌气质的赞许，全盘接受。
但是拿某男团来比喻自己，朴仁勇心里有些不悦。
在翰国，那些艺人，不管男女，表面再光鲜艳丽，其实都是赚钱的工具，外加玩物。
权贵财阀们的玩物。
自己出身名门，年轻有为，三十五岁就成为三鑫电子最年轻的部长。
只是后来受派系斗争牵连，被发配到SQPower当社长，但好歹也是金字塔尖上稍微下来一点的那一小簇人，怎么敢拿自己跟男团比？
不过朴仁勇也知道，翰国男团女团目前在华夏非常受欢迎，受到疯狂追捧。
或许他们认为那些卑微低贱的戏子，在翰国身份很高贵。
想到这里，朴仁勇心里又稍微平衡了些。
打电话给齐师傅，五分钟后他就赶到了到达层。
刘平武帮着朴仁勇把行李箱搬上后备箱，两人一起坐进了后座。
车子飞快地行驶，刘平武跟朴仁勇开始攀谈起来。
“朴先生，我们先去酒店，安顿下来。再一起吃午餐，客家菜，属于本地菜，希望你喜欢。”
来了中国，就好好尝一尝华夏美食，不要没事拿那你们那些部队锅、泡菜和烧烤来炫耀。那些东西，要不是街边夜宵，要不在小料区自取，实在上不得台面。
自己也吃不惯那些玩意，味道一般又死贵。
“下午到我们公司坐坐，跟我的同事见个面。晚上，我们举办一个小小的欢迎仪式。”
“欢迎仪式？”
“吃饭、喝酒、唱歌！”
“好。”
朴仁勇无话可说。
这个欢迎仪式，真的朴实无华，十分地实在。
“明天上午，我们一起去众普科技，我已经跟那边打好招呼，他们非常欢迎SQPower的专家，莅临指导。”
听到众普科技，朴仁勇心头一跳，不争气地乱跳起来。
居然有种大翰民国，生死存亡在此一举的激动。
朴仁勇是首迩大学毕业，然后去斯坦福大学留学，硕士毕业后在国半待了三年。
镀金镀得里里外外都是金光灿灿。
回国后立即进入三鑫电子，室长、本部长、部长，蹦蹦跳跳地往上升。眼看四十五岁就能坐上三鑫电子理事的宝座，成为真正的人上人。
结果一场派系之争毁掉了一切。
到三鑫电子控股的子公司SQPower担任社长，实属明升暗降。
朴仁勇渴望在SQPower干出一番成绩来，帮他以辉煌的战绩在三鑫电子上演一出王者归来。
可现实是残酷的。
他技术出身，在三鑫电子沉浮了十来年，学会了勾心斗角，人情世故，但是没有学会如何开拓市场。
加上其它原因的钳制，他迟迟打不开局面，只能厚着脸面，跑到三鑫老母那里，疏通各种关系，求得一些订单，维持着SQPower运作。
突然，来自中国的一通电话给朴仁勇打开了一扇新的窗户。
中国市场，他老早就知道它是二十一世纪，全世界增长最迅猛的新市场，前景无法估量。可是三鑫电子半导体部门，负责中国市场的那个家伙，跟他是敌对派系。
所以朴仁勇无法借助这個有力的渠道。
叫他带着SQPower的市场人员独力开拓中国市场，朴社长连门都摸不到，无从下手。
想找中国合作伙伴，SQPower成立不久，行业没有什么名气。大家都忙着卖欧美RB的半导体赚钱，实在没工夫搭理他。
现在，中国市场向自己伸出一支橄榄枝，这让朴仁勇又喜又忧，半信半疑。
喜的是终于有机会，忧的是会不会是骗子？
几经权衡，看到了刘平武传真过去的盖有众普科技公章的合作协议书，朴仁勇毅然决然地来到了中国。
众普科技，可是能在国际市场上，把美爹的斯科和水星打得节节败退的新兴科技公司。能被设计进它们产品里，那就是标杆，一个非常好的起点！
“明天我们去拜访众普科技，能见到什么人？”朴仁勇迟疑地问道。
要是只能见到两个虾兵蟹将，自己这趟出差就亏了。
“我已经约好了众普科技创始人之一、负责技术研发的副总，张洪涛先生。还有他们的副总工，以及研发部门所有技术小组的组长，召开一场技术研讨会，请朴先生你来主讲。”
听到这些头衔，朴仁勇激动地连连点头。
他太清楚这些人的分量了。
在设计和定型产品方面，这些人可以说是一言九鼎。
“他们的总裁，向众安向先生原本也要参加这个研讨会的。但是京城有个非常重要的会议，他必须赶去参加。
只好派他的特别助理许先生，代表他列席会议，并代表他向朴社长表示热烈和诚挚的欢迎。”
这...这...这太给面了吧。
“后天上午，南鹏市的市领导，将在市科技局局.长、东岗区区.长的陪同下，视察众普科技，同时也希望能够与朴先生进行友好地会谈。”
这不是一般的给面，是非常非常地给面。
朴仁勇的虚荣心几乎膨胀得要爆了。
这些会谈的实际效果暂时看不到，但是它非常有面啊。拍几张照片带回去，参加三鑫老母各控股公司负责人会议时，可以摆出来炫耀一番。
这种待遇，三鑫电子中国区负责人能不能享受到我不管，反正我是享受到了。
朴仁勇的心里，对刘平武涌起强烈的亲切感。
平武蓝东森，你可真是翰中友谊的使者啊！
看着朴仁勇满脸激动，拉着自己的手亲切地叫自己蓝东森，刘平武笑得很开心，也很从容。
他太了解这些翰国人。
不管再怎么脱亚入欧，他们骨子里，受儒家思想影响了上千年，一时半会洗不掉的。
翰国商人最典型的特征之一，就是好面子。
不管他在家里是如何地酗酒、家暴和专制，出来都是西装革履，人模人样。尤其是出国，都会显得文质彬彬，温文尔雅，非常有文化有教养。
这个时候，你给他一些华而不实的面子，他会迷失在那种陶醉中。
众普科技总裁向众安，知不知道这场技术研讨会，刘平武不大清楚。他只知道，按照众普科技内部规定，有外宾来，总经办必须派人来陪同，以示重视。
既然副总张洪涛要列席会议，总经办必须把总裁特别助理派下来，这是尊重，是规矩！
至于南鹏市领导一行人，他们原本对众普科技非常重视，定好下周来视察调研。刘平武通过某些渠道，把三鑫电子某位高层要拜访众普科技的消息递上去。
上面听到是三鑫电子高层，马上就调整了行程，反正只是提前几天而已。
SQPower是三鑫电子控股公司，四舍五入，不就等于三鑫电子吗？
朴仁勇的名片上有三鑫电子的Logo，其余的都是韩文，以及简单的英文，领导们是不会去计较这些无关紧要的细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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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六章 热情接待
刘平武把朴仁勇安排到飞天酒店。
这里离中电大厦很近，走路十分钟不到。又是四星级，设施和级别上，也过得去。唯一不足的就是它是九十年初开始营业的，有些陈旧。
但是有历史感啊。
飞天酒店墙壁上，是四幅巨大的飞天图，一比一复制敦煌壁画，更加鲜艳动人。
还有各种摆设，都是九十年代的物件，经过十几年的沉淀，显得非常厚重淳朴。
朴仁勇看了一圈，非常满意。
“刘先生，这家酒店非常地有文化，有品位。我们都是搞科技的，知道科技先进归先进，但是轻浮躁动、不近人情。所以我们需要用文化，沉稳厚重，富有人文气息的文化来中和科技的缺点。
这就好比我们翰国国旗里的阴阳一样，要阴阳相济，方能顺应大道至德，洞晓万物道理。”
什么你们国旗里的阴阳，从我们《周易》里照抄的！不过这位朴仁勇能说出这么一番话，确实有些道行。
“朴先生出身名门？”
刘平武这句话挠到了朴仁勇的痒处，他故作矜持地答道：“在下出自密阳朴氏，是六门进士公分宗第二十九代宗男。”
刘平武一脸的我虽然不是很明白，但是大受震撼的样子，让朴仁勇非常受用。
朴仁勇去前台递交护照办入住手续，刘平武撇了撇嘴。
六门进士公分宗第二十九代宗男？封建残余！我们六十年前就铲除干净了！
这个名头，在翰国可能还好使，但是在中国，在我这个三代贫农后代的面前，不好使。
陪你演演戏，满足一下你的虚荣心。
都是为了赚钱，不磕碜！
吃了一顿客家菜，朴仁勇没有发表任何意见，只是对刘平武表示感谢，感谢他的款待。
挺识趣的，没有瞎bb的拿你们的部队锅和泡菜来做比较。
下午带着他来到中电大厦的办公室，得到通知的赵兴带着田波、姜丽丽和覃秀梅，站在门口欢迎。
看到才这么几只小猫小狗，朴仁勇的心有点失落。
但是很快就摆脱掉了。
三鑫电子中国办事处才不到十个人，一年做好几个亿的生意，还是叨乐！
所以说人不在多，管用就行。
朴仁勇很客气，他从背包里拿出小礼物。男的送一支签字笔，上面有烫金的三鑫Logo。
女的送一盒翰国的护肤品——这是翰国商人来中国，最喜欢拿来送人的礼品。
刘平武一度怀疑，翰国护肤品后来流行国内，有一半的功劳是这些翰国商人送礼品送出来的。
朴仁勇带给刘平武的礼品，是一部最新款的三鑫手机，SGH-E700。
这是一款非常惊艳的翻盖手机，里外双屏，内置摄像头，外观时尚，富有美感。
刘平武客气地接了过来，左右翻看着。
这小子这么懂人情世故，怎么SQPower的市场营销，还做得这么稀碎稀碎的呢？
朴仁勇看着刘平武的表情和反应，心里有点气馁，有点纳闷。
这可是自己费了些心思，通过关系，从三鑫电子手机部门的同学那里，拿到的新机。今年刚推出来的型号，还只在国内和RB发售。
可是对面的刘平武，眼里为什么看不到一点惊喜和激动，反而好像在翻看一件老古董。
“我女朋友会非常喜欢的，非常感谢！”刘平武客气地表达了谢意。
哦，或许刘先生不喜欢这些小巧美丽的小物件，那他喜欢什么？
晚上，华丰电子全体出动，陪着朴仁勇去松江亭，吃了一顿沪菜。
然后杀向附近的一家KTV，不是聚宝盆，而是另外一家，里面有很多翰文歌曲。
喝着啤酒，唱着小曲，十分地惬意。
几杯啤酒下肚，脸蛋红扑扑的朴仁勇似乎要现形了。
他扯下领带，脱下西装外套，卷起袖子，扯着嗓子唱了一曲《密阳阿里郎》，唱得是肝肠寸断。
刘平武听来，这家伙唱得太做作了，结果纠结得跟九转大肠似的。
面对众人的邀请，刘平武总是摆摆手，说自己的喉咙发炎，没法唱歌。还故意咳嗽几声，表示嗓子重伤未愈。
赵兴等人是下属，不好意思强迫。
朴仁勇以为刘平武的歌唱得不好听，在自己这位三鑫歌王面前，不好意思献丑，于是得意地大笑了三声，又扯着嗓子唱起《IBelieve》。
这是前年风靡亚洲的翰国电影《我的野蛮女友》里的主题歌，尽显朴仁勇的唱歌实力。
中等偏上，主要是高音拉不上去，只能靠充沛得有点溢出的感情来填补。跟电影里的原唱相比，还是能听出差距来。
但是在KTV，还是能秒杀一大批普通人。只是刘平武相信，自己能秒杀朴仁勇，所以才一直坚持不上去献丑。
人家好容易来一趟，总要让人家玩得开心点。
第二天八点半，众普科技的丁师傅，开着小霸王准时来到中电大厦楼下。
刘平武、赵兴和姜丽丽陪着朴仁勇上了车。
车子很快就到了众普科技总部大厦，张洪涛和许特助亲自在大厅里相迎。
在墙上巨大的屏幕上，写着一行字：“热烈欢迎三鑫SQP朴社长、华丰电子刘总一行人莅临！”
下面是几行英文。
朴仁勇看到后，非常镇静地对张洪涛和许特助表示感谢。
赵兴和姜丽丽却十分激动。
这才几天，华丰电子和刘总的名字已经上墙了，那么自己名字上墙的那一天，还远吗？
会议中，朴仁勇深刻认识到刘平武的实力。
自己是主讲人，翻译是刘平武。
自己大概讲了半个小时，然后是自由提问，互相讨论，刘平武还是翻译。
到后面，成了主要解答人。
首先，朴仁勇认识到，刘平武的电子技术知识非常扎实，应用水平非常高超，外加英语非常厉害。
很多生僻的英语专业术语，他能两边翻译地得心应手。有时候自己或者众普科技的工程师们不是很理解，他能够巴拉巴拉解释一番，让大家恍然大悟。
很多技术方面深奥的专业知识，他也能顺手拈来，解释得明明白白。
应用方面，他能举出许多实际的例子，欧美的，日韩的，中国的，说得头头是道。仿佛这些实际产品，他都有参与过设计和测试一样。
最让朴仁勇侧目的是刘平武与众普工程师们的关系。
从众普科技技术总负责人—张洪涛副总裁，到职位不高的工程师，都愿意听他讲解，对他非常信任。
有时讨论完一個问题，都会亲昵地拍拍他的肩膀，或跟他击掌庆祝。
没有主人与客人之间的隔阂，完全是一个研发团队，亲密无间的同事之间的感觉。
这种感觉，他在国半实验室体会过，在三鑫电子研发部见到过。想不到在中国一家新兴科技公司里也看到了。
可诡异的是，刘平武与那些工程师之间，实际上并不是一个团队，仅仅是应用方和供应方的关系，居然融洽到这种地步。
真是太神奇了！
看着旁边神采飞扬的刘平武，朴仁勇心头一动，想到一件更重要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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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七章 中翰合作的典范
刘平武可以成为自己开拓中国市场的重要帮手！
首先他的技术和英语不用担心，就算把他拉到三鑫电子的实验室里去，跟那些神神叨叨的研发工程师们交流，也毫无障碍。
同时他能用技术和交际手段，来说服中国客户的工程师。
看看他现在的表现，众普科技几乎所有的技术人员，都把他当成自己人。
这是何等的信任？
绝对的优秀人才啊！
从自己方面来说，也迫切需要这么一位人才进行合作。
谁都知道中国市场是多么的巨大，是翰国半导体行业的未来所在。
但是金在池，三鑫电子半导体部门中国区的负责人，这个敌对派系的走狗，为了压制自己这边，不仅不配合自己进入中国市场，还设置重重障碍！
西八拉马！
自己有刘平武的帮助，就能绕开金在池的渠道，独力打开中国市场。
如果获得成功，不仅狠狠地打了金在池的脸，自己还能在集团获得赞赏和重视。
最重要的是，如果自己能在中国再建立起一个独立又有力的市场渠道，对于自己派系来说，也是非常有利。
可以帮助派系的实力增强——帮助本派系其它的产品进入到中国市场，使其销量和盈利获得巨大增长。
销量和盈利即实力！
本派系实力增强后，就能有力地扭转目前暂时处在劣势的处境。
要是那样，自己就是派系最大的功臣。就能从六门进士公分宗第二十九代宗男，摇身一变成为三鑫集团一大派系的宗男。
这可不仅仅是一点虚名而已，而是实实在在的巨大好处！
为什么不试一试呢？
就算失败了，也不会损失什么。
要是成功了，那就是无比丰厚的回报！
朴仁勇此时看向刘平武的眼神，就像是看金娃娃一样。
中午，张洪涛请朴仁勇和刘平武一行，照例在众普科技食堂里吃饭。
朴仁勇对此表示非常荣幸。
他说自己从小在寄宿学校食堂里吃饭，大了在大学食堂吃饭。工作后，在国半和三鑫的食堂里吃过好几年饭。
感觉食堂里的饭菜，比外面的要香一些。
他的话，引起了大家善意的笑意。
气氛非常融洽。
第三天上午，朴仁勇、刘平武按照剧本，与张洪涛等一干工程师，继续在会议室里讨论技术问题。
然后市领导们无意间参观到这里，饶有兴趣地询问起来。
陪同人员马上介绍，这位是翰国三鑫SQP的社长，这位是众普科技的创始人兼技术副总裁...
咦，这位又高又帅的小伙子，你是谁？
华丰电子总经理刘平武？
你跟这项目有什么关系？是不是走错片场，乱入的？
在领导发出疑问，开口把自己身份定性之前，刘平武开口了。
“我们华丰电子是三鑫SQP在中国区的唯一代理商。是我们牵针引线，促成了这次众普科技与三鑫SQP的合作...我们是中翰合作的桥梁。”
市领导很满意地点点头：“桥梁好！我们就是需要更多的桥梁，帮助我们引进国外先进的技术和经验，与我们本土企业合作，创造出新的产品，新的价值，满足国内外市场的需求。小刘，你们要继续努力。”
“请领导放心，我们一定会继续努力，让这颗象征中翰友谊的种子，在南鹏生根发芽，开花结果，成为中翰合作的典范。”
好家伙！
旁边跟着的文宣人员很苦恼。
你把我的话都说了，我该说什么？
不过没关系，我稍微改一改，再发表在报纸电视里，谁知道这话是自己借鉴别人的。
借鉴不等于抄袭，他又没注册专利啊。
我真是太机灵了！
领导很满意，顺势在这间硕大的会议室里召开了现场会议。非常热情地询问起这个项目的进展情况，还非常关切地询问遇到了什么困难。
大家都老老实实地按着剧本往下演，效果非常好。
只是朴仁勇这位外援演员，发挥有点失常，回答的话跟领导的问题相差得有点远。幸好刘平武这位翻译非常称职，把文字游戏玩得出神入化。
在座的，十个人里有七个是懂英语的（剩下的三個不懂的可能还包括赵兴和姜丽丽），而且懂得不少。
他们都清楚地听到，朴仁勇的回答，相差甚远。刘平武翻译过来后，却非常贴题，而且还自带一种外国人看问题、与国人截然不同的新颖角度。
人才啊！
陪坐的文宣人员，甚至生出一种既生瑜何生亮的感叹！
幸好他是混电子行业！
市领导心满意足地起身，临走前还亲切地与朴仁勇、张洪涛和刘平武一一握手，并且切切叮嘱道，有什么问题只管找他。
他希望在下次参观众普科技的时候，能够听到关于这个项目的成果汇报！
嚯——！好家伙！
领导们走了，刘平武一行人也该走了——正事昨天就谈完了。
大家都有所收获。
几位领导的秘书，主动跟刘平武交换了名片，这是他最大的收获。
上车前，张洪涛拉着刘平武的手，感叹道：“平武啊，你真是个操盘高手。我们的技术研讨会，也就是一碗普通的三鲜汤，硬是被你操作成一锅佛跳墙。我们得面子，你们得里子，各得其所。
要不是你有自己的事业，蒸蒸日上，我都恨不得马上去跟向总请求，把你挖过来，做我们众普科技的首席营销官。”
“涛哥抬爱了。我只是恰逢其时，借力打力而已。”
张洪涛拍了拍刘平武肩膀，没有再多说什么。
回去还是坐丁师傅的车。
坐在前面的赵兴屁股扭来扭去的，就像痔疮发作了一样。
“有什么话只管问，我旁边的朴先生不懂中文。”
“刘总，刚才张总说他们得了面子，我们得了里子，到底什么意思？”
“就这件事啊，你纠结了一路？”
“是的，就是想不明白。”
“众普得面子，华丰得里子，只是一种说法而已。我们两边，面子里子都得了。我操盘，让市领导参与进来，把这个项目搞成了中翰合作的典范。
都这么高大上了，再有困难众普也要克服掉，保证完成它。要是黄了的话，领导的面子往哪里放？他如此殷切期盼，众普科技总不能让他失望吧。
项目变成铁板钉钉，这对于华丰来说，是里子。众普科技得了荣誉，在领导心里留下好印象。以后找市里要扶植，批地、拿贷款扩大产能，都好说话些。他们是面子里子都得到了。皆大欢喜！”
原来是这样！刘总你实在是太高了！
刘平武继续点拨他们。
“还记得我给你们说的，销售与客户的关系？”
赵兴连忙答道:“刘总，我记得。我们做销售的就是替客户解决问题，帮他们赚钱！”
“对了！这就是伱对客户的价值。你在客户那里的价值越大，你跟他的关系越是牢不可破！”
看到赵兴和姜丽丽满脸震撼地连连点头，朴仁勇有点着急，你们在聊什么，我怎么一个字都听不懂？
“刘，你们在说什么？”
“我说，今天的会议，让所有人都满意。我们的项目，一定会在短时间内获得成功。”
朴仁勇满意地点点头。
“没错。我们的项目一定会很快成功，我非常有信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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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八章 促进中翰友谊
吃下一粒定心丸的朴仁勇非常轻松。
他定得第四天下午的航班，中国这边不需要他做什么了。
价格落实了，技术问题刘平武帮忙搞定，他要做的是赶紧回去，找三鑫老母要产能。
SQPower的所有芯片，都是三鑫电子代工的。
只是三鑫电子的半导体生产部门，家大业大，牛气冲天，SQPower那点东西，根本不在它的眼里。
一旦众普科技的案子定了下来，需求量大增，SQPower必须扩增产能——按照朴仁勇的计算，只需扩增两倍就够了。
但是刘平武建议，最好拿到五倍的产能，拥有足够的余量。
朴仁勇相信刘平武的判断——还有两个案子在跟同维和达特谈。
这两家也是知名大厂，这几年在家电、光电显示和通讯行业异军突起，杀得日翰企业嗷嗷乱叫。
SQPower的芯片要是设计进去，产能扩增五倍，都不一定满足得了。
必须在三鑫电子内部寻找各种关系，使尽手段，从半导体生产部门那里抢到产能——这个是朴仁勇的强项，他非常有信心。
第四天上午，心情愉悦的朴仁勇请刘平武带他逛一逛闻名遐迩的华盛电子城。
走在华盛街上，这里的人流量和繁华程度，让朴仁勇感到震惊。
“中国真得人很多。而且可以看出，你们正在迅速地赶上世界。墙上的这些广告，我们可以看得出来，你们像海绵一样，吸收着世界先进的理念，迅速转化成你们的东西，然后应用起来，用来赚钱。”
朴仁勇左顾右盼，侃侃而谈，有一种指点江山的意思。
“你们的应用能力，或者说是适应能力，真的太让人震惊了。刚才我们在天美市场看到的一款电子产品，上个月我才在互联网上看到欧美一些人提出这个概念，上上周还看到日翰的一些人在为它能不能实现争吵不休。但是今天，我在这里看到了实物。
虽然实现它的原理和架构，跟最初提出的概念相差很远，足有南鹏到落山集那么远。但是它的实际运行效果，跟当初概念里提出的要求，却非常接近。
真是太神奇了。或许中国人的大脑结构，跟其他人不一样，你们非常善于解决问题。”
夸得我有点不好意思了。
“你们也不错，一直走在电子行业的前端，说明你们也善于解决问题。”
“不，不，我们有所不同。我们善于制造问题，再去解决问题。也就是说，我们解决的问题，很大一部分是我们自己制造出来的。我们没有米国人的思维方式和实力，却喜欢模仿他们解决问题的手段。结果...”
朴仁勇耸了耸肩。
“不管如何说，你们比曰本人要强...”
“曰本人？他们最擅长的是掩盖问题。什么问题产生了，深深地鞠一躬就好了。不要拿我们跟他们比，这是在侮辱我们。”
好家伙，不愧是密阳朴氏六门进士公分宗第二十九代宗男，民族气节那是杠杠的。
果然，中翰友谊还得靠曰本。
刘平武和朴仁勇边聊边逛，一位男子窜了出来，神神秘秘向两人展示了几张图片。
朴仁勇眼睛一下子睁大了，他拉着刘平武的胳膊问道：“刘先生，这里有豪莱坞大片的DVD卖？”
刘平武吃不准他对盗版的态度，迟疑了一下，含糊地答道：“是的，豪莱坞大片，都是从翰国网站上下载的高清版，自己刻录的。”
“好啊，真的是高清版吗？”
嗯，朴先生，我都说是盗版的，你为什么还这么激动和兴奋，外加这么明显的欣喜呢？
“朴先生，你可以去网站下载了看。”
“刘先生，那些翰国网站，你们可以轻易登陆，我们却很难登陆。而且我觉得，豪莱坞的大片，就算不去电影院看，也要在家庭影院里看，这是对它最起码的尊重。”
在家庭影院里观看盗版DVD，就是对豪莱坞大片的尊重？
你这鬼才逻辑，真得让我无言以对。
“朴，我必须提醒伱一句。你买的那些DVD碟，可能在过贵国海关时，被你们的稽查人员查获。”
“不怕！”朴仁勇信心满满地说道。
他掏出手机，翻开通讯录，亮出三个号码。
“这些都是翰亚航空空姐的号码，其中一位就是我这次回去时乘坐航班的空姐。到时候我上了飞机，悄悄把碟片交给她。她会有办法帮我带过海关。然后我还可以邀请她去我家看电影。”
说到这里，朴仁勇的眼睛眨了眨。
“我家的家庭影院非常大，非常舒服。”
舒服的是床，不是家庭影院！
怎么能这样呢？
那些翰亚航空的空姐，你们都是些什么人啊！你们的廉耻在哪里？你们的手机号是多少？
朴仁勇看了看男子手里的DVD封面，有些担忧地问道：“刘，我担心他们卖的DVD碟，可能不是高清版，也可能是其它的内容。”
看样子你是上过当，吃过亏啊！
“放心，我帮你找個人，他的货品质有保证。老孙头，老孙头！”刘平武冲着人群大喊了几声。
老孙头咧着嘴，露出焦黄的牙齿走了过来。
“兄弟，你又来了。”
“给你介绍位客人，必须保证是高清版的。这可是外国友人，你要是玩心眼，可就失去一个走向海外市场的大好机会了。”
“吓，看你说得这么玄乎。”老孙头撇了撇嘴，悄声问道：“哪个国家的，翰国还是曰本？”
“翰国的。”
“我们DVD片源不是从他们那里搞来的吗？怎么还跑我们这里买？”老孙头满脸诧异地问道。
“看你说的。前几天，不是有个米国佬找你买碟吗？我帮你当翻译那回。片子就是人家豪莱坞拍的，还不是要找你买片？”
“能一样吗？”老孙头嘴里唠叨着，但是不耽误他挣钱。
把两人引到背阴的暗处，叫人拿出一个纸箱子，里面全是豪莱坞大片。
从几十年前的《埃及艳后》到最新的《指环王》，凡是市面上有放的，这里都有卖的。
朴仁勇双眼放光，蹲在那里，跟一个选白菜的中年男子没有两样。来回甄别筛选，终于选了十张。
“太多了怕人家不好带。”朴仁勇解释道。
是挺体谅人的。
朴仁勇抢着付款，刘平武强力阻止了他，掏出一百元付了帐。
老孙头接过来，搓了搓，迎着阳光照了照，然后找给刘平武四十元。
朴仁勇满眼都是狐疑，离开一段距离后忍不住问道。
“刘，这是怎么一回事？”
“这是为什么不让你付款，我来付款的原因。我是他的老主顾，有折扣打。加上我带来你来买碟，有返点。两者相加，我只需花六十元可以买十张碟，比你花一百元要优惠得多。”
“你也不用给我钱，当我请你的，不要推辞了，当我给你买的纪念品。”
当然了，这是开玩笑，人家送了一部三鑫新手机，自己送盗版DVD碟做回礼，像话吗？
送给朴仁勇的礼物，早就准备好了，就是一套精美茶具。装在木盒子里，古朴典雅，正合朴仁勇这样的文化人口味。
听了刘平武的话，朴仁勇忍不住摇了摇头，“刘，你是个优秀的商人，我对我们的合作，越来越有信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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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九章 都离开了
下午送朴仁勇上了飞机，第二天上午，刘平武要送虞韶华上火车。
南鹏火车站二站台上。
于姐在一旁，跟一位三十多岁的女子在交谈。
她是四骊大学团委的张老师，来接虞韶华。
虞韶华站在刘平武、李姐和莫姐面前，头低勾着，露出颈背，睫毛低垂着，半遮着眼睛，仿佛一株含羞草，紧闭着自己的心。
“小虞，没事的。市局跟你们大学打好招呼了，就说是派你来南鹏参加学校组织的社会活动。现在活动完成。”
莫姐好心地安慰道，“不用担心。这件事不会有人知道的。”
刘平武眉毛轻轻挑了挑，轻声安慰。
“小虞，就算有流言蜚语也不怕。不遭人妒是庸才，像你这样智慧与美貌并重的人物，在学校里肯定有很多嚼舌头的，不用理她们。就算她们把舌头嚼烂了，有伤到你吗？没有。”
李姐在一旁笑呵呵地说道：“没错，听平武的没错。他呀，老有经验了。”
刘平武在背后给李姐挑了个大拇指。
“没错。当年我在大学里，号称华工大刘德华，每天收情书，都得用箩筐装。有些男同学们，那个羡慕嫉妒恨，天天在背后瞪着我，眼珠子都要瞪出血来了。
天天造我的谣。有说我把师大一个班的女学生的肚子都搞大了；有说我被星州市最大歌舞厅的老板娘包养了；甚至还有说我男女通吃，老板和老板娘一块伺候。
这帮孙子，但凡把造谣的心思花在学习上，何至于挂那么多科？”
刘平武的话，把莫姐和李姐逗得咯咯直笑。
莫姐拍了几下刘平武的后背，上气不接下气地说道：“你又在这里说相声呢！真是什么都敢说。”
虞韶华抬起头，露出微笑，嘴角现出浅浅的梨涡。
“平武哥，不用担心我。”
“我不担心你。你比我还要坚强，什么困难都打不垮你。我只担心，你又要省吃节用，结果把身体拖垮了。
你看你，在这里待了差不多大半个月，长了三四斤肉。可不要回去没两天就把这肉肉饿消了。长肉不易啊！”
李姐和莫姐也在一旁劝道：“是啊，不要再苦着自己，至少不能亏待自己的身体。”
“李姐，莫姐，我记住了。”虞韶华点头应道。
于姐和张老师走了过来。
“小虞，时间差不多了，上车吧。你一定要好好照顾自己。”说着话，于姐的眼睛红了。
她跟虞韶华相处最久，感情最深。
“我知道了于姐。伱也要注意身体的。你的胃老是烧着痛，早点去医院看看。”
“知道了，知道了。”于姐故意摆出一副不耐烦的样子，挥手让虞韶华走。
虞韶华迟疑一下，上前来抱住了于姐。
于姐愣了一下，随即双手紧紧抱住了虞韶华，轻轻地在她的后背拍了几下。
虞韶华随即跟李姐，莫姐都抱了抱。
走到刘平武跟前，虞韶华伸出了右手。
刘平武故意装出失望的样子，“怎么不抱了？怎么到我这里改规矩了？我都做好准备了啊。”
于姐狠狠地拍了他一下，“尽在这里作怪！”
虞韶华噗嗤一声笑了。
她抿着嘴，头左右微微晃动着，眼睛睁得大大的，竭力不让眼眶里的泪水溢出来。
刘平武上前一步，握着她的手。
“小虞，记住了，你的爷爷，你的爸爸，在天上注视着你。他们希望你幸福。这个世上，没有人能打败你，除非你自己先放弃了。”
虞韶华使劲地点头，泪水中，她努力地笑了笑，抽出自己的手，提起旅行包，转身走进了车厢里。
叮铃铃——！
铃声在站台声响起，撕裂着离别的心。
刘平武看着虞韶华的背影，心底涌起一种若有所失。
二十多天的朝夕相处，尤其是晚上的并肩而睡——刘平武是個普通男人，那么漂亮的一个美女睡在身旁，不可能不心动，不可能不联想翩翩。
可身旁这位美如天仙的女孩，是受害者，她曾经在地狱边缘徘徊过。自己要是生出一点非分之想，那真的是禽兽不如了。
所有的情绪，都被理智压制着，如同风平浪静下的旋涡暗流。
现在虞韶华要走了，刘平武一时讲不清，自己的心情到底是怎么样的...
站务员吹响哨子，催促进车厢送行李的人们，快点下车，离车厢远点，火车就要启动了。
“小虞怎么这么倔呢？我们的捐款，死活就是不要。”
看着车窗里晃动的人影，莫姐叹了一口气。
“小姑娘很坚强，也很要强。她宁可苦一点，也不愿接受别人的施舍。”于姐红着眼睛说道。
李姐拿着纸巾搽了搽鼻子，“她只是个女孩而已，才二十岁，干嘛这么要强？这么苦自己干什么！”
于姐转过头来，“平武，叫你办的事，办好了吗？”
“办好了。我跟小虞说好了，每个学期的学费，我们替她缴，让她专心学习，不要胡思乱想。算是借给她，毕业以后慢慢还。”
“小虞还是最信任你，也只肯接受你的帮忙。”
“可能小虞觉得，她的命都是平武救的，其它的就不用在意了。这个傻女啊！”
“平武，你可不能当黄世仁啊。这学费你以后可不能管小虞要啊。记得找我，所里三四十号人，我厚着脸皮去募款，每人凑一两百元就凑齐了。”
“于姐你放心。我跟她们学校团委的张老师说得明明白白，这是上塘派出所的心意，我只是个代表而已。”
“那就好，记得找我凑份子。既然是我们所的心意，不能让你一个人出。”
“就是，就是！一人一两百元，女同志少买两盒面膜，男同志少抽几包烟，全都省下来了。一年才两回，总共才两年半，又不是月月出。”
火车缓缓地启动，虞韶华突然从卧铺的位置上扑到车窗，贴在玻璃上，泪流满面地说着什么。
可是车窗隔音效果极佳，外面的人根本听不清她的说话。
“这孩子，想跟我们说什么呀？上车前不说，车开了才说了。真是急死人了。”莫姐抱怨道。
于姐和李姐却似乎意识到什么，对视一眼后不约而同地转向刘平武。
看我干什么，我也一个字没听到。
出了车站，于姐突然对刘平武说道：“平武啊，这周五，欣欣就要从三院轮换出来了。下午两点换班，记得去接她。”
刘平武愣了一下，“好快啊，一个月就过去了。周五下午两点？好咧，我去三院门口接她。”
在中途下了车，刘平武跟李姐三人挥手告别。
走在去办公室的路上，刘平武的8250手机响了，是田波打来的。
“刘总，我们订单申请在达特EM公司被驳回了，说是价格有问题。怎么办？刘总。”田波在电话里焦急地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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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章 订单居然被驳回
“不要着急，你先回公司来，把情况一五一十地说清楚。”刘平武安慰道。
到了办公室，等了四十多分钟，满头大汗的田波火急火燎地冲了进来。
大家都在会议室里等着。
看他进来，赵兴递过去一瓶水。
田波接过来，仰着头一口气喝完了。
“坐下来，先歇口气。”刘平武挥挥手说道。
“刘总，我心里慌得很。这可涉及到十几万元，也是我们公司的第一张量产订单，我真得...真得咽不下这口气。”
“你把情况一五一十地说清楚。”
情况很简单，张洪涛在斯坦福大学的学长，同为中国留学生的周延平，在达特电子做常务副总。
两人的关系很好。
刘平武在张洪涛这里获得了信任后，就被引荐给了周延平。
达特电子那边，刚好有个新项目需要三款三极管，盈海正好有合适的型号。
周延平跟刘平武交流了两次，谈得很投机，于是就把手下的工程师组长叫来，交代了这件事。
老总亲自交代的事情，工程师不敢马虎，拿到样品，火速测试，两个星期就走完流程。
刘平武把前期工作做完，就把这个项目交给田波来跟进。
按照达特集团的规定，达特电子的产品，要由达特EM公司生产，元器件也由他们负责采购。
于是采购订单被转到达特EM公司，又走了一遍申报流程，万万没有想到，晴天一声霹雳，十拿九稳的订单被驳回了。
田波原本以为自己可以拿到华丰电子的第一张量产订单（第一张订单是赵兴从元洲电子拿到的小批量试产订单），结果全瞎了。
心里自然是又气又急。
“打听出订单审批在哪里被打回来了吗？”刘平武开始帮田波理顺思路。
“刘总，我打听过了，采购部的审批过了，说是递交给总经办，被打了回来。”
“什么原因有问吗？”
“说价格太贵？”
“价格太贵？我们报的价格，比他们此前用的型号，要便宜百分之十二。他们集团的供应链资源认证组，已经确定了。现在说我们价格贵？”
刘平武觉得不可思议。
达特集团有个供应链资源认证组，职责是集团所有控股公司，引进新的供应商的时候，他们负责审查供应商的资格，以及引进器件的价格，然后颁发代码。
“是啊，我就纳了闷，这到底是哪里出了幺蛾子。”田波苦恼地着抓着头发。
赵兴听了个大概，有些不解。
“刘总，田波的这個案子，明明在达特电子设计的，怎么采购跑到达特EM去了？”
“很正常啊。这是新时代的玩法。达特的章老板觉得达特做得足够大，有计划上市，就把各个事业部拆分为独立公司，注入不同的资产。比如同时成立了ABCDE五家独立核算的公司。
A公司研发和销售的产品，由D公司生产。而D公司还负责生产B和C公司的产品。与此同时，A、B、C公司的产品，还会采用E公司的配件。
做着做着，慢慢都做大，ABCDE五家公司都可以上市。你是老板，是希望手里只有一家上市公司，还是希望手里有五家上市公司？”
赵兴毫不迟疑地地说道：“当然是希望手里有五家上市公司。控股五家上市公司，那真是太牛笔了。”
“没错，达特的章老板就是这么玩的。”
赵兴恍然大悟，“刘总，达特电子就是A公司，达特EM是D公司。”
“对，就是这么个道理。田波，你在达特EM认识几个人？”
田波支支吾吾地答道：“认识达特EM公司采购部的朱经理，不过只是点头之交，说...说不上话。打交道比较多的只有采购部的采购工程师孙工。”
刘平武忍不住摇了摇头，“你啊，以为订单十拿九稳了，就不放在心上了吗？我再三跟你们强调过，一个客户，至少要认识里面三位以上的人，最好是不同部门的。
认识的人越多，尤其是不同部门的人，你得到的信息会越多。交叉印证，可以辨识出信息的真伪。
现在你倒好，达特EM公司只认识一个能说得上话的人。还不知道他说的话是真是假。
你啊！被人卖了都不知是谁捅得刀子。”
刘平武恨铁不成钢地呵斥着。
田波耷拉着头，支支吾吾地说道：“刘总，要不我们请达特电子的周总帮忙疏通一下？”
“什么！”刘平武一拍桌子，大声斥问道。
田波的脖子突然短了三寸，脑袋都要缩回到肩膀以下去了。
“讨论元洲电子的案例时，你就把希望寄托在别人的帮忙上。现在又犯同样的错误！有问题就去找别人，人家收了你多少好处？还是人家是你亲爹啊！非要死皮赖脸地帮伱啊！
天天羡慕别人有贵人相助，告诉你，贵人要是看人来帮的。他只帮自强之人，你要是一滩烂泥，就算跪在地上求，人家都懒得理你！
人家没收我们一分钱好处，帮着我们把器件设计认证进去。只是需要你跟着跑个流程，居然也让你跟丢了。人家怎么看你，会不会认为你就是一摊烂泥！”
刘平武把田波劈头盖脸地一顿骂，骂得他耷拉着头，大气不敢出。
等到他把心头的邪火发泄掉后，赵兴轻声问道：“刘总，那我们该怎么办？”
刘平武往椅背上一靠，双手搭在腹部上，叹了一口气：“让我想想。你们都出去做事吧。”
赵兴、田波和姜丽丽蹑手蹑脚地走出会议室。
刘平武揉了揉太阳穴，头痛的很！
自己又不是神，可以打个响指就无所不能！
不过问题还得去解决。
刘平武把整件事情的来龙去脉整理了一遍，觉得有两个可能。
一是达特EM采购部的人，阴了田波一把。
他们原本有自己的供应商关系，现在华丰电子进来替换，可能伤及到他们的利益。
二是达特EM的高层，跟达特电子的高层不和。
在无意间得知华丰电子是周延平拍板引进的，故意找茬，剑指周延平。自己只是被殃及的池鱼。
这种大公司，里面勾心斗角的破事，不要太少。鬼知道自己这个项目踩到哪颗雷了。
...
分析来分析去，刘平武最头痛的事，从达特EM获得的信息太少，无法做出有效分析和判断。
如何从达特EM获得更多的信息呢？
倒回去找周延平？
不行，不到万不得已不能倒回去找他。
重新在达特EM里找窗口？来不及。
那怎么办？
刘平武突然眼睛一亮，他想到了一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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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一章 轻松赚钱
“杜组长，我是华丰电子的刘平武。”
刘平武拨通了达特集团供应链资源认证组的组长，杜国伟的手机
想不到杜国伟还记得自己，一报名号他就有了反应，态度很热情。
“我们公司能进达特集团的供应商体系，多亏了杜组长帮忙，晚上想请杜组长吃个饭，不知你方便吗？”
“好！好！晚上七点，我在东岗文体中心的那家楚粤情，恭候驾临。”
我不去找周延平帮忙，但是我可以打着他的旗号啊。
周延平以前是RB秋浦米国分公司的负责人，是章老板亲自跑到米国，三顾茅庐请来的人才。
十年后，他将成为达特集团的总裁，四家上市公司的实际操盘人。
此时的他，虽然还只是达特电子常务副总，但是明眼人都知道他在章老板心目中的分量。
约好杜国伟后，刘平武可以稍微松口气。有他这个窗口，自己可以摸清楚一些情况，不至于像现在两眼一抹黑。
跟赵兴等人打个招呼，刘平武急匆匆地离开。
他着急去搞钱。
前天力哥和娥姐就打电话过来，毫不迟疑地定下五十万元的货。
但是刘平武只能给他们三十万元的货，因为林海生只给了他三十万元的额度。
要我垫钱，那是不可能的！
垫钱就不叫空手套白狼了！
货已经拿到，却不能这样交给力哥和娥姐。
做贸易的本质之一，就是利用信息不对称。
刘平武现在要做的，就是把这种信息不对称继续保持下去，好继续赚钱。
刘平武七转八转，来到远华通讯市场。
这里离华盛电子城六七百米远，专营手机。各种品牌的手机，新机和二手机，以及各种配件，应有尽有。
你手机要是被偷了，来这里多转几圈，说不定就能找到它。但是你想找回旧爱，就得掏钱。
这里也是一个个柜台，环境比华盛电子城要破旧拥挤的多。在它的后面是一個住宅区，据说是南鹏市第一批建设者们的家属大院。
二十年前，十几万工程兵部队在南鹏就地转业，成为南鹏城市建设的主力军。这里就是他们的一处住宅区。
现在已经非常破旧了。
6栋二单元103号房，门口蹲着两个妇女，看到刘平武走来，嘴里抱怨道。
“老板，怎么才来。你这里干完活，我们下午还得去其它地方。”
刘平武连忙拱手作揖，“抱歉，抱歉，两位大姐，实在是有事耽误了。待会请两位吃中饭。”
两个妇女这才没有继续抱怨。
刘平武把铁门打开，两个大姐拖着两个两轮购物车，上面装着两大包东西，跟着进了屋。
房子是一房一厅，非常空旷。
客厅里放着三个大纸箱，旁边还有一个装静电袋的纸箱。
正中间是一张长桌子，上面铺着静电垫，一看就是用过的二手货。
两位大姐解开两轮购物车的大包，搬出一台抽真空机，一台封口机，拿出两台电吹风，还有一个塑料盒子，里面放着两把剪刀，几把长镊子，几瓶液体和一盒棉签。
一一在桌子上摆好。
“老板，说好了，总共1KK的货，10K一盘，总共一百盘。我们负责揭掉上面的一张标签，清洗痕迹，再重新装进静电袋，抽真空封口。总共六百元。”
“没错！六百元。凤姐和招姐的手艺，整个电子市场都清楚，这个价我觉得值了。”
凤姐笑了，露出两颗龅牙，“老板觉得值了就好。”
招姐笑了笑，动手从大包里取出一根长电线，一头夹在窗户的铁栏杆上，一头甩到长桌子上。
再拿出两个静电手环，把盒子连在长电线上，再把手环一头插进盒子里。
两套简易的防静电设置就做好了。
两位大姐把两个大纸箱挪到跟前，戴好静电手环，开始工作。
凤姐从纸箱里拿出一盘三极管，一剪刀把外面的静电袋剪开，把里面圆圆的塑料盘取出来，递给招姐。
10K三极管就被装在长长的料带里，卷在这个塑料盘里。。
招姐拿到器件，端正放好在铺着静电垫的桌面上。左手拿起一个电吹风，调到恒温恒风，对着圆盘上的一张标签纸轻轻地吹着。
吹了十几秒钟，标签纸的一角微微翘起，招姐右手的镊子闪电般地伸出，夹住那点翘脚，轻轻地向上揭开。
揭开的过程中，发现粘力可能会把纸张撕下来，招姐右手的镊子会放缓，左手的电吹风对着揭开的缝隙，继续吹几下。
把标签粘胶吹化一点后，招姐右手的镊子继续使力，很快就把火柴盒大小的标签纸完全撕了下来，上面一点纸张碎屑都没有。
招姐放下镊子和电吹风，拿起一根棉签，蘸了蘸瓶里的液体，在被揭掉标签纸的地方，来回地涂抹。
涂抹完后，招姐举起塑料盘，对着阳光看了看。再用一块干抹布，轻轻搽拭，然后递给刘平武。
刘平武接过来，也对着阳光看了看。
好家伙，盈海的标签纸已经被揭下，塑料盘上连一点粘胶痕迹都没有，仿佛那里从来没有贴过标签。
检查过后，刘平武把那盘三极管递给凤姐。
凤姐已经准备好了一个静电袋，直接装了进去，再把刚才拆袋时倒出来的干燥剂又塞进去。
稍微整了整，把静电袋放到抽真空机上。一按开关，呼呼声响，静电袋被抽成真空。再把封口机卡在袋口，使劲一压，袋口被封好了。
出现在刘平武手里的这盘三极管，跟被拆开前是一模一样。只是现在比被拆前少了一张盈海品牌的标签纸。
凤姐和招姐，一位负责拆装，一位负责揭纸和清洁。配合默契，动作飞快。
什么叫专业？这就叫专业！
干嘛要多此一举，揭掉这张标签纸？
因为不能让力哥和娥姐知道这些货是多赢海的。所有跟多赢海有关联的信息，全部要抹除掉。
凤姐和招姐互相配合，差不多一分钟就能搞定一盘。
一百盘，也就不到两个小时的事情。
打完收工。凤姐和招姐收拾好东西，准备赶下一个场子——人家手艺精湛，又能守口如瓶，业内非常有口碑。
请她们的人，络绎不绝。
刘平武递过去六百元，还添了五十元。
“凤姐，招姐，这是请两位吃中饭，喝饮料的钱。”
凤姐和招姐都笑了，“老板大方，财散人聚，一定能发财。”
刘平武把一百盘三极管再次检查了一遍，没有发现问题。
打电话叫来一辆运货的面包车，花了一百元，运到七百米外的华盛大厦。
当然了，这一百元还要包括用拉板车送到十二楼，力哥娥姐的办公室。
拆开纸箱，力哥和娥姐细心地检查着这些货物。
他们随机拿了十来盘，剪开静电袋，拿出里面的塑料盘，凑到阳光下，左看右看，上看下看，没有发现任何异常。
半个小时后，七十万元转进了刘平武名下的四张银行卡里。
待会把三十万货款转给林海生，这笔交易就算完成了。
一转手就能赚四十万元，中间自己只需要掏六百五十元工钱，一百元运费。
对了，还有租房子的押金和租金，六千元。
现在我可以双手叉腰，鄙视那帮打劫和抢银行的！
收益那么低，风险那么高，改行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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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二章 要稳住!
刘平武临走的时候，力哥拉住他，再三强调。
“刘老板，下周务必再拿一批货过来。至少1KK，再多我们也吃得下。”
“力哥，这种买卖有风险的。”
力哥笑了，“刘老板，你拿来的这批货，品质真得很顶啊，跟真货没有区别。你是行家，这么高品质的东西，怎么会出问题呢？不出问题，谁知道这东西是假的。”
力哥右手拍了拍展开的左手掌，又把右手掌展开，斜着眼睛问道：“同样两台机子，不拆开也不出问题，我问你，里面的器件，哪台是真的，哪台是假的？”
刘平武不好再说什么了，挥了挥手。
“好！下周二，我再带一批货来，可能会更多一些。我会提前打电话过来，你们准备好钱。”
“放心，钱你不用担心。你有多少货，我们吃多少货。”力哥拍着胸脯说道。
离开后，刘平武转了几圈，确定没有人跟在后面，这才绕回了中电科技大厦。
做个生意搞得跟做非法买卖一样的。
看到刘平武回来，田波连忙凑了上来。
他拿着刘平武的水杯，主动去打了开水，泡了一杯绿茶。
“刘总，达特的订单，我们该如何处理？”
“我今天约了达特公司里面的人，先摸一摸情况。田波，一定要吸取教训，下一次一定要抓住窗口期，多认识客户内部的人，以后不要再造成这种死了都不知道怎么死的局面。”
“知道了，刘总。”
“DVD机客户的情况谈得怎么样？”
“刘总，我跟五十一家客户都打过电话，有二十三家客户非常感兴趣。我列了一个时间表，一一拜访，已经拜访了十一家，送样十家。六月份应该有订单出来。”
现在真是黄金时代啊！
再过个五、六年，你想去登门拜访客户，还得绞尽脑汁，比约校花吃饭还要费劲。
“好。田波，你压力不要大，不是每家客户都那么顺利的，总会有挫折的。东边不亮西边亮！就算达特做不进去，其它客户多做两家，就能弥补回来了。”
“谢谢刘总，我记住了。”
“好，去做事吧。”
田波关上玻璃门，经理室只剩下刘平武一个人。
他走到落地玻璃前，这里正对着杂乱的城中村——田兴村。
从高处看下去，房子像积木，来往的行人像蚂蚁。难怪成功者喜欢站在高处，居高临下，所有的人和物都会变得渺小。
别人渺小了，不就反衬出你的伟大吗？
刘平武长吸一口气，平复心情，把刚才在心头游荡的贪婪幽灵，打到深渊里去，不再腐蚀和诱惑自己的心智。
三十万元的成本，一转手赚四十万元。
这种短平快的生意，收益真得很高。
只是它会像Du品一样，让人上瘾。人性里的贪婪，会被它完全激发出来。你一旦控制不住，最终被它毁灭。
这个生意为什么如此赚钱？
因为力哥拿到这些货之后，拆开包装，贴上国半的标签纸，重新装袋、抽真空和封口，然后按国半的三极管卖出去。
说不定完成这些工作的，还是凤姐和招姐。
力哥从自己手里每颗0.7元拿得货，贴上国半的标签纸后，马上就可以卖出1.0元的价格。
国半该型号的市场价格在1.2至1.5元之间。
假冒产品，不怕被揭穿吗？
刘平武不怕。
为什么？
自己卖给力哥的只是一批没有品牌的白板三极管。国半标签是力哥贴上去的，按照国半三极管卖出的也是他，与我何干？
力哥的胆子为什么这么大？
因为自己卖给他的这批货，真的跟国半真品没有什么差异。
只是假冒，绝不伪劣。
那这些货，是怎么来的？
这就涉及到半导体代工行业的一些潜规则。
任何半导体生产，都有一個良品率的问题，从百分之七十到百分之九十以上。这跟生产工艺先进程度关系不大。
有的生产工艺非常先进的芯片，良品率可以高达百分之九十以上。
有的生产工艺落后的模拟器件，良品率反而很低，勉强超过百分之七十。
有良品率在这里，那么代工结算就有说法了。
比如超凡厂给国半代工某款三极管，良品率在百分之八十五左右。
不良品的原因有很多。
一部分确实是生产操作失误，产生不良品。但是这个概率非常低。自动化生产，很难出现这个问题。
大部分不良品是因为欧美品牌制定的指标边界非常严格，测试标准也非常苛刻。
很多情况下，按照日翰、台系的标准也就过了，但是欧美大品牌的，只能当不良品处理。
如果国半只给百分之八十五的良品付款，百分之十五的不良品不付款，超凡厂就亏了。因为不良品同样需要投入原材料、人工、设备和水电，生产出来后却没法回收再生产。
按照这样的结算方式，就没人愿意给国半代工了。
因此，国半会给超凡厂一个补偿。
比如合格的良品，每颗按0.3元付款。不合格的次品，每颗支付0.1元，把原材料、人工等费用抵消部分。
这颗0.3元成本的芯片，国半能卖出1.0元的高价。如此丰厚的利润，这点补偿费用不算什么。
按照协议，这些不良品应该被销毁——国半给钱了，应当属于它的。它当然是希望销毁掉，不要流入市场。
但是超凡厂部分高层动了小心思。
这些不良品，国半已经支付了0.1元，成本已经回来大半，账面上完全可以给股东们交差了。
悄悄地把这些不良品偷梁换柱拿出来，以0.2元的价格卖掉。赚到的钱大家一起分，它不香吗？
这就是林海生手里的那些盈海二三极管的来源。
跟国半二三极管同样的原材料、同样的生产工艺、同样的品检，只是参数稍微差那么一点点。
而一般电子产品的设计，都会留出足够的冗余。
比如某电子产品，工作电流是1A，电压是5V，工程师绝不就选1A和5V的三极管。他一定会选一颗电压10V以上，电流2A以上的三极管。
这种情况下，不用担心会出质量问题。既然不会出问题，就如力哥所说的，你怎么知道我用的器件，不是真的？
下周，刘平武可以从林海生那里拿五十万元的货，再请凤姐和招姐出分工，转手给力哥，就能赚到六十七万。
再下下周，拿九十万元的货，能赚到一百二十万。
然后一百六十万，二百一十万，二百八十万...
赚钱就跟喝冰可乐一样爽快。
但是刘平武知道，越是如此，越要警惕。
赚钱的方法，有快有慢，但是都对应着不同的代价。
赚钱快，意味着它风险高。
当你被贪婪蒙蔽双眼，忘记它深藏底下的高风险，最后，风险会将伱吞噬。
刘平武觉得，此时反而是自己创业最凶险时候，自己必须克服赚快钱的贪婪，适可而止。
只有这样，自己才能走得更远。
静下心来，刘平武打开电脑，在网上查找起达特集团的信息。他需要从种种蛛丝马迹里，找到自己订单被驳回的可能原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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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三章 杜组长
刘平武提前二十分钟来到楚粤情，报出名字和手机号码，被服务员带到一间叫九嶷山的包间。
这是他下午用电话预定的。
刘平武把包间名字发短信给杜国伟，然后坐下来把菜单过目了一遍，心里有个数。
坐在座椅上，端着茶杯，慢慢地喝着。刘平武心里盘算着，待会怎么跟杜国伟交涉。
很快，杜国伟来了。
他三十多岁，一米六多，身材肥胖。圆圆的脸盘配上一副人畜无害的笑容，让人不由地产生一种亲近感。
“刘总，不好意思，让你久等了。”
“杜哥，你太客气了。你能来，就是我的荣幸。”
看到宽敞的包间就自己两人，杜国伟有些惊讶。
“刘总，就我们俩？”
“今晚我要跟杜哥单独聊点事情，两个人，就我们两个人。”
杜国伟脸上的笑容更加亲善平和，“好啊，好啊！”
“杜哥，你是哪里人？有什么忌口的？”
“我是建安南林市的。”
“哦，能吃辣吗？”
“能吃一点点。”
刘平武点了四个清淡的菜，又叫了一瓶红酒。
“杜哥，没开车来吧。”
“没有，没有。我打的过来的。”
“杜哥，我们喝点红酒，国产的红酒，好不好？”
“好，刘总你做主。”
点好酒菜，交给服务员去安排，刘平武起身，给杜国伟倒上一杯热茶。
“杜哥，你是建安南林市的？”
“是的。”
“那你跟周延平周总是老乡啊！”
杜国伟眼睛一眯，笑得更开心了。
“是的，是的。周总是下面一个县的，我是市里的，相隔七八十公里。但是我们都就读过南林一中。
周总比我高三届，他当年是建安理科状元，被华清大学录取，一直是我们学习的榜样。可惜，我高考成绩不佳，只考上华中理工大学，实在是惭愧。”
杜国伟的话，让刘平武心里乐开花了。
想不到这位胖兄，这么快就表明了心迹。这应该也是自己给他打电话约饭局，非常爽快地答应的原因。
当初，可是周延平亲自把自己引荐给杜国伟的。
这里面可以好好做一篇文章。
“既然是同乡，又是校友，多好的关系。杜哥，有没有跟周总多走动走动？”
杜国伟讪讪一笑，“惭愧，惭愧。刘总不要看我这头衔很吓人，可做的全是得罪人的事。人微言轻，难入周总的法眼啊。”
这算是敞开心扉了。
看来他想攀附周延平这棵大树，不是一天两天的事了。
可自己跟周延平也是泛泛之交。
他完全是看在张洪涛的面子上，加上当时跟自己聊得兴起，顺手给了自己一個机会，而这个机会被自己把握住了。
盈海的器件，又正好符合达特电子项目的需求。
只是没有想到，好好的一件事在达特EM那里被卡住了。
不过我可以扯起虎皮做大旗，为杜兄你指点一条明路。
“周总最近也很难啊。”刘平武突然感叹了一句。
这突如其来的话，让杜国伟眼皮子一跳。
“周总跟章老板的默契，大家都心里有数。可惜，总是有些人，不识时务，试图螳臂当车啊。”
周总跟章老板的默契？
这句话像暮鼓晨钟在杜国伟心头敲响。
此前他还以为这位老乡和校友，只是达特电子的新贵。自己只想着求他帮个忙，从目前这个苦坑里跳出来，在达特电子谋一个好岗位。
刚才被刘平武点了一句，猛然间意识到一个重要问题。
周延平不仅仅是达特电子的新贵，他的定位可能会更重要，比如会不会成为章老板的左膀右臂，实际操盘手呢？
很有可能啊！
杜国伟猛然间兴奋了，激动了。
他骤然发现了老乡加校友这个身份的新价值。
不识时务，试图螳臂当车？
杜国伟在达特公司也待了十几年，经历过多个部门，知道近期来，集团内部最“火爆”的就是新旧两派的明争暗斗。
而他也算是新旧两派之争的间接受害者。
刘平武点了一句，却不愿再往下说，话题一转，提起目前的非典疫情，来回地扯，足足扯了十几分钟。
杜国伟心不在焉，心急如焚。
他急切地想就此前周延平的话题，再继续深入。可又不好主动提出来，只好跟着刘平武的话头，来回地转轱辘。
开始上菜了。
楚粤情的饭菜，重在精致。
味道过得去，但是装修、菜品都非常强调一个精致，让你觉得贵得值。
刘平武给杜国伟满上一杯红酒。
“杜哥，这次真得是谢谢你！我们的供应商代码，能这么快拿到，你帮了大忙啊！来，敬你一杯！”
杜国伟连忙谦虚：“哪里，哪里，举手之劳。”
伱是周总亲自引荐的，我能不办得利索些吗？
两人喝了杯中三分之一的红酒，放下酒杯后，刘平武又问道。
“杜哥，你刚才说，你这个供应链资源认证组组长的职位，是个得罪人的岗位。小弟不明白什么意思，还请指点一下。”
杜国伟的小圆眼眨巴眨巴，开始诉起苦来。
“刘总，我这个组长，就是两头受气，最后背锅的芝麻绿豆官。职权看着大，可是集团下面各家公司，自己引入的供应商，我们敢阻拦吗？
不敢！就是稍微认证慢了，都会邮件满天飞，到处去投诉我们拖了项目后腿。偏偏到后面，什么责任都要我们背。供应商稍微出点问题，耽误了项目，那些家伙就甩锅了。
动辄责问我们，这个供应商当初是怎么认证的？有没有尽职尽责啊？啊呀，苦不堪言。”
刘平武用公筷给杜国伟夹了些菜。
“杜哥，你这么一说，我倒想起听周总提起过，他对达特一些陈旧制度，也是非常不满。好像提起过这个供应商认证，说什么该尽的监管职责没有尽到，反而平白让流程变得复杂，效率极低。”
杜国伟黄豆眼睛猛地一亮，变成了蚕豆眼睛。
“周总真这么说？”
“不大记得了。记忆中好像有这么说过，具体怎么说的，不大记得了。”刘平武打了个哈哈。
这个哈哈却让杜国伟更加心痒难耐。
才刚刚触及到敏感话题，你怎么就退缩了呢？
真男人，就要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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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四章 这或许是个机会
杜国伟期盼着刘平武就着周延平的话题，继续往下聊。
偏偏刘平武就像一个渣男，刚把杜国伟撩得浑身发热，他却转身就走，撒手不管了。
坐在那里，居然聊起了股经。
什么电力股有一波行情，什么日化行业会卷起重组飓风，又什么根据丁氏波浪周期，下月某股要开始发力。
你这玩意，跟《山海经》有什么区别？
天马行空，毫无边际。
杜国伟陪着笑脸，默默地听着，满腹心事。
红酒一杯接着一杯往肚子里灌，三四杯灌下去后，杜国伟的脸红了，身子热了，心里那个念头，就像不停往里吹气的气球，越来越胀，几乎要炸了。
我要抱大腿，我要求翻身！
杜国伟在心里呐喊着。
我马上就要四十岁了，在达特集团干了十二年，最美好的青春，全贡献给了达特，却混成这个鸟样子！
不！
我不要再当受气包！
我不要再当背锅侠！
我要奋起！
我要升职加薪！
咣当，杜国伟把酒杯重重地顿在桌面上，瞪着一双赤红的小眼睛，喷着酒气，摇头晃脑地问道。
“刘老弟，你当我是兄弟吗？”
刘平武乐了。
杜国伟终于按捺不住了。
博弈，有时候就跟钓鱼似的。
你知道我有目的，我知道你有想法。但是谁先开口谁吃亏，就看谁能撑到最后。
看来杜国伟撑不住了。
“杜哥，你觉得呢？”刘平武反问了一句。
“我拿你当兄弟，你没拿我当兄弟！”杜国伟挥舞着又圆又粗的手臂，大声嚷嚷道。
刘平武一脸忿忿不平地问道：“我怎么没拿你当兄弟了？”
“你来找我，不就是因为订单在达特EM被驳回吗？你要是当我是兄弟，直接开口啊！偏偏不开口，是不是觉得哥哥权微言轻，肯定帮不上你的忙，所以不屑得跟哥哥说？”
我就说你没醉吧！还知道反将我一军。
刘平武也装出一副痛心疾首，又心有不甘的神情。
“杜哥，不是小弟我不找伱，是你们公司内部那些破事，唉！不想连累你啊！这个订单，我也不看在眼里的。
可问题是，订单被驳回，打得不仅是我华丰电子的脸，更打得是周总的脸！周总给小弟我一个机会，结果还被我给连累。唉，我现在都不知道怎么办！”
杜国伟那双发红的眼珠子滴溜溜地转了几转，就像两颗红玻璃珠子在碗里乱转。
他拉着刘平武的胳膊，怒气冲冲地问道。
“怎么打周总的脸了？怎么敢打我们周总的脸。身为老乡和校友，我必须问個明白！”
“杜哥，周总是章老板亲自去米国三顾茅庐请来的，你知道吗？”
“知道。”
“周总虽然现在只是达特电子常务副总，你觉得他仅仅局限于这个位置吗？”
“不，怎么可能！你知道达特电子的产值，在我们达特集团占多少份额吗？百分之七十。达特电子总经理是谁？肖铭肖总！他是达特的另一位创始人，达特集团第二大个人股东。”
杜国伟手舞足蹈，情绪非常激动。
“但是肖总身体很差，前年查出有癌症，一直说要退休。这一年多时间里，在医院的时间比在公司还要长。周总这个常务副总，实际等于总经理。这一年多，他把达特电子的业绩，拉高了百分之三十六。”
面目狰狞的杜国伟化身为周延平的铁杆粉丝，恍如一位极端殉道者，要誓死捍卫着偶像的荣誉。
刘平武看着杜国伟的表演，突然插了一句。
“可是你们达特内部，有不少人对他不满啊。我们的订单，这次在达特EM被驳回，事出有因！”
杜国伟眼睛飞快地眨动，像连动的快门，刷刷—刷刷。
“没错！我们达特确实有这么一群人。他们是跟随章老板创业的老臣子，这些人在达特初创时期，居功甚伟。但是随着集团不断发展，他们的短板也日渐突出。
学历不高，能力有限。尤其是新兴科技研发、大集团管理、资本运作以及国际市场的操盘，他们难以胜任。
所以章老板才会请来周总这样的高级人才，试图让达特集团变成名副其实的高科技国际化企业。”
杜国伟慷慨激昂地说道，好像在集团会议上做脱稿发言。
刘平武一脸恍然大悟，“杜哥，你说是这些老臣子们不甘退出历史舞台，总要挣扎一番才甘心？”
“没错。达特EM总经理，史良才是这些老臣子的头头。达特EM采购部经理老朱，号称是史门头号忠犬！”
哈哈，我果然没有猜错！
刘平武激动地握着杜国伟的手，感叹道：“杜哥真的是火眼金睛，洞烛其奸。”
杜国伟裂开嘴笑了，脸上的肉堆成了一层层的。
“我九一年就进了达特电子，员工编号四百九十七。当时达特电子决定进军彩电行业，我是研发小组二十五位工程师之一。后来达特成立家电制造事业部，我是技术部负责人。
零一年，事业部与其它事业部合并成达特EM，我是品控负责人。可惜...奸人当道啊！我被排挤去了集团，担任这个什么也不是的狗屁认证组组长。”
杜国伟终于把心中的积愤，一口气说出来了。
他端起酒杯，仰着头，恶狠狠地把残余的酒一口气喝完。
经过一番激情表演，杜国伟把手里的牌亮了出来。
该自己出牌了。
“杜哥，真得想不到，你们达特内部情况，竟然如此复杂啊。都怪我，没搞清楚情况，就一头扎了进去。结果...唉。我这订单事小，驳了周总的面子，让他在达特的威信受损，我真是难咎其责啊！”
杜国伟心里有些着急。
我巴拉巴拉，把牌都亮出来了，你也赶紧亮牌啊！
我们俩今晚聚在这里，真以为是来喝国产红酒的？
但是他现在心里越发慎重。对面这小子，看着比自己年轻十几岁，却是修炼成精的老狐狸啊！
自己的牌出得差不多了，必须耐着性子，看看他有什么牌。
杜国伟顺着刘平武的话头继续往下说。
“是啊，刘老弟，你这件事，说大不大，说小它也不小。周总的威信，它很重要啊。你也是周总的朋友，不能坐视不管。”
刘平武默然了一会，突然开口道：“杜哥，这或许是一个机会。对周总，对你，可能是一次不错的机会。”
杜国伟眼睛一亮，如山的身子往前一探，急切地问道：“刘老弟，什么机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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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五章 真男人，就要勇!
“杜哥，他们把我的订单驳回了，肯定有预备方案。”刘平武给杜国伟倒上半杯红酒。
酒瓶里没剩下多少，就全倒进自己的杯中。
“预备方案，什么意思？”杜国伟紧张地问道。
“杜哥，我的订单驳回了，为了不耽误项目正常生产，他们可能有其它家的元件做顶替。”
杜国伟想了想，飞快地点点头。
“没错。那些家伙知道底线在哪里。斗归斗，但是不能耽误正常生产。要是误了事，章老板会直接掴他们的。所以这边驳了你的订单，那边他们肯定有准备替代的。然后呢...”
说到这里，杜国伟连忙补充了两句。
“我酒量不好，多喝了几杯，脑子昏昏的。加上刚才说了那么多话，情绪激动，脑子更昏了。”
刚才这位老哥借酒发挥，一番激情表演，费神又费劲，现在确实有些疲惫。
“没事。杜哥，他们替代的元件，怎么的都要送到你那里去做认证吧。”
杜国伟的黄豆眼马上变成了蚕豆眼。
“没错，所有新供应商和新元件的引进，都必须经过认证组。老子想法子卡死他们，让他们背上一个耽误生产的罪名！”
杜国伟恶狠狠地说道。
“不，不！杜哥，你要是这么一卡，最后罪名反倒要落到你头上。他们无理反倒变成有理。到时候周总说不定还会觉得你，意气用事，难堪重用。”
刘平武的话，当头给了杜国伟一棒。
但他脑子转得很快，连忙拉住刘平武的胳膊，哀求道：“老弟，哥哥是个庸人，你给哥哥拿个主意。”
“杜哥，你只是当局者迷啊。”
“那你这位旁观者，给我点破点破呗！”
刘平武盯着杜国伟问道。
“杜哥，你有勇气吗？”
“什么勇气？”
“破釜沉舟的勇气！”
杜国伟的眼珠子又滴溜溜地乱转起来。
想避重就轻？
不行！
你必须顶上！我的订单还要靠你起死回生！当然了，你也可以为自己搏出一个灿烂的前途来！
刘平武不急不缓地说道：“杜哥，高投入才有高回报。伱要想脱颖而出，让周总对你刮目相看，必须干出一番不同凡响的事来。”
杜国伟脸上的肉哆嗦了几下，终于下定决心。
他拍着胸脯说道：“老弟，你只管说，上刀山下火海，大不了哥哥我舍去这两百多斤。”
刘平武哈哈大笑：“杜哥，没有那么严重，关键是你要有这个决心，拿出这個气势来！”
“老弟，你快说说你的锦囊妙计。”
“杜哥，达特电子的这个项目，前期我深入参与过。这个产品的性能指标，我非常清楚。所以也知道，我们推荐的那几款元件，在性价比上，已经做到了极致。”
杜国伟坐在旁边，圆脸绯红，不停地滴着汗，双手握拳，紧张地听着。
“现在达特EM驳回我的订单，说我的东西价格高。那么他们推出的替代品，肯定价格会便宜些。但是一分价格一分货。市面上同类型的器件，就那么多。比我的器件便宜，那么性能指标肯定要差一截。
杜哥，你也是做过研发的人，知道产品设计时，所有器件必须留出余量，确保它长时间稳定运行。他们替换的元件，性能指标差一截，没有足够的余量，怎么确保产品的稳定性？”
杜国伟了然地点点头。
“产品定型，关键在研发设计人员那里。这是源头。现在达特EM作为生产者，却要擅自更改产品的元件，这是不是越俎代庖，滥用职权？”
杜国伟明白了一些，“刘老弟，我就抓住这一点，揭发他们，把事情闹大。”
“这个罪名，还差了点，还不足以在章老板那里，让他们失去信任。我们还要继续深挖！”
“深挖？对，深挖！老弟，怎么深挖？”
“这些人也是达特的老人，生产跟着设计走，这么简单的道理他们不懂吗？”
“他们懂！他们这是故意的。”
“没错，他们故意的。为得什么？为得是抢夺产品的主导权。今天抢一点，明天抢一点，日积月累，他们把控了几款主流产品的主导权，在集团内部的话语权，也会必然提高。想想这后果是什么？”
都已经点得这么明白了，杜国伟再也不装傻了。
他意味深长地看着刘平武，哈哈一笑：“刘老弟，哥哥没有白交你这个兄弟啊！”
“杜哥，小弟我出的这个主意，是我们三方共赢。杜哥你，有担当有责任感，勇于揭发某些人，为达到个人目的，不惜损害公司利益的勾当。想必这是章老板最深恶痛绝的。
到时候不仅周总要高看杜哥你一眼，还能入了章老板的法眼。周总也能顺势发难，铲除一些牛鬼蛇神。这个产品是达特电子设计和销售的，他当然有权过问和追责。而小弟我，也保住了自己订单，说不定后面还能多拿到一些订单。”
听到刘平武非常“坦诚”地把他的目的和好处说了出来，杜国伟觉得更加放心了。
都是社会人，知道感情靠不住，只有大家都能获得利益，才能牢牢地绑在一起。
杜国伟扶了扶腹部坠着的赘肉，双眼放光，“老弟，等我回去，好好筹划一番，唱一出大戏给大家看看。”
刘平武握着他的手，“杜哥，我们都等着你胜利的消息！”
心事了结，杜国伟一下子全清醒，轮到他给刘平武讲股经，以及各种投资秘诀。
“老弟，现在什么最火？光伏产业！欧洲市场就是个聚宝盆，多少货它吃得下！多晶硅，现在比黄金还要抢手。价格还要涨，不涨到七八百美元一公斤不算完。
我有个同学，他们公司以前是做马桶卫浴产品的。老板有魄力，看到光伏产业这么火爆，啪啪，砸了一千万美刀，直接去德国拉了一条多晶硅生产线回来。现在投入生产，还缺点钱，到处拉投资。
老弟，你要不要也投点？五万元不嫌少，五十万不嫌多。不是民间集资，直接给你发公司的内部股。定向增发内部股。到时候按利润分派股息，不记名，可以买卖流通。再过一两年，公司上市了，内部原始股啊！翻着跟斗往上涨。”
好家伙，你也是投资达人啊，上班时间都在研究这些玩意了？
不过自己还没心思去投资光伏产业。也不打算劝杜国伟，现在正是这个产业辉煌的时候，要死也得等到2008年去了。
早着呢！
现在劝，等于拦着人家发财，还要落一埋怨。
吃吃喝喝，说说笑笑，到了晚上九点半，杜国伟起身要走了。
明天还得赶早上班。
刘平武明天也有事，一早要赶去禅山，约好了几个客户。那里待两天，就得赶回来。周五下午两点要去三院，接宁可欣。
送杜国伟坐上的士，刘平武对着他握紧拳头，做出一个加油的手势。
“杜哥，真男人就要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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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六章 迎接女朋友
真男人，就是要勇！
六月十二日，刘平武站在南鹏第三医院门口，手里捧着一簇鲜花，在心里给自己鼓劲。
今天是三院解除警戒的日子。
中午刚过，警戒线外，就聚集了从各区赶来的家属们。
刘平武站在中间，人模狗样，还捧着一簇鲜花，格外引人瞩目，真是鹤立鸡群。
于是遭到强势围观。
上百双眼睛注视着自己，刘平武心里还是有点虚。尤其是里面还有不少穿警服的人，在晃来晃去。
刘平武在心里暗暗给自己打气。
过了一会，他旁边来了一位阿姨。
一米七左右，波浪头，穿着一件红色小翻领短袖上衣，一条垂直的深蓝色夏裤。戴着一副太阳镜，非常时髦。
刘平武忍不住转头看了一眼。
她看上去四十多岁，气质很好。一般人驾驭不了的红色，穿在她身上，显眼却不张扬。
嗯，不应该叫人家阿姨，该叫大姐。
大姐一眼看到了刘平武手里的花，忍不住上下打量着这位精神小伙。
“小伙子，你也是来接人的？”
“是的，接女朋友。大姐，你也是来接人的？”
大姐？我这么年轻吗？
察觉到大姐的疑惑，刘平武笑着解释：“大姐，你的年纪看上去比我大不了几岁，必须叫大姐。叫阿姨这样违心的话，我是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大姐淡淡一笑，又问道。
“你女朋友是警察？”
“是啊，她四月底抽签，抽到这里值勤。”
“女警可不多见。这三院是干什么的，你心里应该清楚。不担心？”
“说不担心是假话，可是担心也没用。警服穿在身，责任担在肩。既然被抽中，就好好地支持她，做她坚强的后盾。”
“呵呵，小伙子觉悟不错。这么快就进入到警察家属的角色。”
“努力学习，不断练习，争取早日成为合格的家属。”刘平武谦虚地说道。
大姐觉得眼前这小伙越发顺眼。
作为曾经的、现在的警察家属，她对这个称呼和所需要承担的东西，深有体会。
现在看到新一代的家属在迅速成长，心里觉得欣慰。
“小伙，你女朋友是从哪里抽调上来的？”
“上塘派出所。”
“上塘派出所？”大姐低声惊呼一声。
“怎么，大姐也听说过上塘派出所的大名？对啊，它当年号称南粤第一所，鼎鼎大名。大姐你也是家属，当然也听说过。”
“上塘派出所没有几个女警吧。”
“在编七位，户籍科的于姐、李姐、莫姐，后勤科的张姐、武姐，加上我女朋友，上塘派出所的七朵金花。”
“你对上塘派出所很熟啊。”
“还好，比对自己公司熟一点，去那跟进自己家差不多。”
“你跟...你女朋友是怎么认识的？”
年纪大一点的女同志，就是对这些八卦消息特别感兴趣。
今天刘平武心情也特别好，眼睛时不时地瞥向三院警戒线的出口，嘴里不停地答着话。
“我们就在上塘派出所认识的。”
“在所里认识的？你跑去所里办事认识她的？”
“不是。我是被前公司里的两个扑街诬陷，被传唤到派出所。幸好我女朋友挺身而出，主持正义，还我清白。我实在是无以为报，只能以身相许了。嘻嘻——”
刘平武笑得开心，大姐却笑得有些勉强。
此时警戒线出口有人晃动，刘平武马上提高警惕，集中注意力，寻觅有没有宁可欣的身影，没有注意到大姐的反应。
原来只是运输物资的人员在交接，一场空欢喜。
大姐在旁边沉默一会，突然又问道。
“你是什么时候跟伱女朋友认识的？”
“4月1号。”
“去年4月1号？”
“不，今年4月1号。”
“才两个多月。”
“是啊。感情这东西，只要两人看对眼了，就跟老房子着火一样，呼呼地快得很。”
“小伙很有经验啊？”
大姐的这句问话很有意思，刘平武下意识地转头，似乎看到她双眼的目光在太阳镜后面凝聚。
刘平武心底没由来地一阵发怵，说不清道不明地感觉到某种危险。
“我没经验，这话是钱钟书钱老爷子说的，他老有经验了。”
大姐看着刘平武，突然语气变得轻松，“小伙子挺会聊天的啊。你老家哪里的？”
刘平武骤然觉得身上的压迫感也为之一空，仿佛一位老渔夫撒过来的铺天盖地的网，突然又被他收回去了。
有点奇怪。
或许是我太想可欣了，出现幻觉了！
“楚南上善市的。”
“哦，楚南上善市，是個好地方啊。”
“大姐去过？”
“去过，只待了几天，所以只能算是路过。你跑来南鹏市，家里放心吗？”
“放心，我从小老实听话，做事踏实，爸妈对我放心得很。”
大姐猛然意识到，自己似乎很难从对方嘴里套到真正想知道的信息。
心里暗暗提高了警惕。
警戒线出口打开了栅门。
一群警察，男多女少，从里面鱼贯而出。
家属们蜂拥而上。
父母围着儿子，问长问短；孩子扑进妈妈的怀抱里，老公在一旁只知道憨憨地笑；一只手抱起孩子，另一只手拉着老婆的手，像个得胜归来的将军...
宁可欣背着一个背包，顺着人流走了出来。
她一眼就看到把手里的花高高举起的刘平武，飞快地跑到跟前，啊呀大叫一声，扑进刘平武的怀里，差点把他的老腰闪到。
“这花真漂亮，真好看。”
“当然好看了，因为它凝聚着我这一个多月来对你的日思夜想。”
“嘻嘻，真得想我？”
“日日夜夜，无时无刻都在想你。上班的时候想，下班的时候也想。有时候开会，开着开着，就会忍不住想，我的欣欣在三院，过得怎么样？有没有累着？有没有饿着？晚上吹空调会不会着凉？”
甜言蜜语，飞进宁可欣的心里，给原本激动滚烫的心思，噗噗地浇了几盆油。
宁可欣看着刘平武，眼睛里都能滴出水来，嘴唇滚烫得发红。
她左手捧着花，右手搂着刘平武的脖子，媚眼如丝，嘴唇要往他脸上印过去。
“咳咳！”一阵熟悉的声音惊醒了宁可欣，她把遮住视线的花挪开，看到一张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脸。
大姐摘下太阳镜，神情不善地看着两人。
“妈！你怎么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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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七章 情路坎坷、钱路顺畅
妈啊！居然是宁可欣的妈！
她爸妈不是在交州上班吗？怎么会突然跑到南鹏来了？
刚才我跟她一顿唠嗑，还管人家叫大姐，阿姨都不肯叫。
刘平武恨不得眼前的地面裂开一道缝，他钻进去算了。
羞愧和难堪只是短暂的！
我的心理素质如此良好，这点尴尬是难不住我的！
“阿姨！”
“别，还是叫大姐吧。”
大姐？宁可欣疑惑地看着刘平武。
“刚才阿姨也在这里等你，我不认识阿姨，看她这么年轻，比我们也大不了几岁，所以就叫大姐。没大没小的，该骂。”
“妈，人家又不认识你。”宁可欣拉着宁妈的手，撒娇说道。
宁妈嗅到了危险的气息。
这还是自己那个眼光很高，一般男孩子根本看不上的女儿吗？想不到她现在居然为了一个男孩子，在自己面前撒娇，为他开脱。
她需要重新审视对面的这个小伙子。
“欣欣，你爸还在家里等你，先跟我回家。”
“回家？”宁可欣有点懵。
“我问过，你们在三院值勤的人员，出来后有三天休假，从明天算起。你现在跟我回家，还有可以休息三天。妈给你做好吃的，一个多月的值勤，看把你憔悴的。”
宁妈上下打量着女儿，心痛不已。
宁可欣脑子嗡嗡的。
她当然知道轮换后有三天假期，在值勤的时候，她只是想着假期里再跟刘平武去逛街，去看电影，真正体验一回恋爱的感觉。
至于回家，很抱歉，她真得还没考虑过。
知女莫如母。
看到宁可欣这个样子，宁妈自然猜到了，心里又气又恨。
自己养了二十年的小棉袄，才两個多月，就被对面这个小伙把魂勾跑了，连回家跟父母亲团聚都不记得了。
混蛋小子！你罪大恶极啊！
宁妈强压住心头的怒火，平和地说道：“欣欣，车子就在停车场等着。我们上了车，就可以直接回家了。”
宁可欣还没有察觉到危险，刘平武却敏锐地嗅到危险的气息。
暴风雨到来之前，也很宁静！
“欣欣，你先回交州。你跟我说过，你三四个月没看到叔叔阿姨了，天天想他们。现在有时间回家去休息，跟叔叔阿姨团聚，多好了。
对啊，自己还是二月份，春节过后挤出两天时间，跑回家跟爸妈团聚了一次。真的有三四个多月没见爸妈了。
再说了，刘平武还在南鹏，又不会跑去哪里。休假回来上班，又可以天天见到了。
两全其美。
宁可欣马上不再纠结了，拉着宁妈的手说：“好啊，妈，我们马上回家。我今晚就要吃到伱做的菜...”
说完，转头看着刘平武，眨了眨眼睛，眉毛挑了挑，暗示他稍安勿躁，等她回来。
刘平武看到宁妈脸上的神情，心里更苦了。
表现得太好，更让阿姨忌惮。
是啊，以前听话的乖乖女，现在对一个陌生男人言听计从。做父母的自然而言会从心底生出危机感，以及忌惮。
人类，对于任何敢抢走自己珍宝的人，都不会客气的。
唉！做一个好男人，难！做一个善解人意、知书达礼的好男人，难上加难！
目送宁可欣一手捧着花，一手拉着宁妈的手，叽叽喳喳地跟宁妈说着话，上了一辆别克轿车。
刘平武能做的只有挥手告别。
满腹惆怅啊！
情路起波折，前面可能有大坎坷啊！
刘平武心事重重地回到办公室，却见到大家喜气洋洋地等着他。
怎么能这样呢！
知道老板情路坎坷，你们一个个跟过年似的！
信不信我扣你们工资啊！
“老板，众普科技的样品单，下给我们了！”赵兴高兴地说道。
理所当然的事情，要是不下给我们，那才是有鬼了。
“宝丰、科彩、雄利都给我们下单了。”赵兴继续说道。
哦，这三家属于DVD厂家前十大，也下单了，不错，非常不错！
有钱赚了，刘平武觉得心情好了一点。
“给我看看。”
赵兴连忙把订单传真件递给刘平武。
嗯，不错，虽然数量不大，金额比较少，但这是一个好的开始。
没有那家客户一上来就拼命地给你下单。
新项目有个产能爬坡的过程；而旧项目替换，需要有一个信任过程：客户完全信任你了，才会把订单逐渐转移过来。
“不错，继续努力！下月争取提成过五千。到时候可要请客了。”
“一定，一定，我一定请老板和同事们吃饭。都是老板指点我，各位同事支持我。”赵兴兴奋地说道。
“老板，彩丽、山水和飞宝厂也下单了。”姜丽丽拿着一叠订单，喜气洋洋地说道。
嗯，自己去禅山跑了两天，居然发生了这么多好事，心情一下子好了很多。
彩丽、山水和飞宝厂是南鹏和莞江做音响设备的大厂，采购量相对而言没有DVD、数字机顶盒等大厂多，但是它单价可以卖得高一些，算下来金额也挺可观的。
“好！姜丽丽，你表现得非常好，再接再厉。”
“谢谢老板。还是老板指点的好。老板，你真的太厉害了，跟你去拜访客户，真是大开眼界。我的那些客户都说，跟我们老板打交道，简直就是一种享受。”
“呵呵，这话十有八九不是你客户说的，是你说的吧。”刘平武笑着说道。
“老板，你的本事我们是实实在在看到的。顶尖的高手！抓客户痛点，比雷达还要厉害。聊了三五句话，客户的真实想法，被你抓得死死的。有你这样高人的指点，我们才能这么快搞定这么多客户。”
赵兴急忙在一旁替姜丽丽补充道。
刘平武注意到田波站在一旁，笑得有点勉强。
“田波，你没有好消息给我吗？”
“老板，我这里广利、秀华、正保这几家DVD厂都下单了。”田波递过去一叠订单传真件。
“可以啊，你这些订单的数量和金额，不比赵兴和姜丽丽的少。怎么，你还有什么不满意的？”刘平武翻看后问道。
“老板，我...赵兴那里，众普和元洲下了试产订单，这个月会开始量产。姜丽丽那里，青云厂的采购总监也松了口。
唯独我这里，好好的达特的单子，被我搅黄了，到现在也毫无头绪。我...我对不起老板对我的期望。”
刘平武摆了摆手，劝慰道：“达特厂，你有责任，我也有责任。我们都以为订单十拿九稳，一时疏忽了。万万没有想到，他们内部派系的争斗，如此的激烈，把我们给波及了。
我这边已经想办法在解决。田波，你不要气馁，做销售，遇到最多的就是拒绝和失败。我有时候都后悔，带你们开得这把局，太顺利了。缺乏磨砺，对你们利少弊多啊。”
“老板，达特的问题有希望解决？”
刘平武看着一脸渴望的田波，没有明确回答道。
“嗯，看大家积极努力的样子，我可以为大家拟定一个小目标了，争取两年之内，让大家都买上一辆小车。”
“好耶！”
赵兴、姜丽丽和田波欢呼雀跃。覃秀梅在一旁，也笑得十分开心。
刘平武坐在座椅上，也笑了。
两个月开局成这样，也不错，没给重生者丢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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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八章 吃饭喝酒搞定客户
周六晚上，刘平武带着姜丽丽，请青云公司采购总监孔明亮吃饭。
孔明亮年轻有为，三十四五岁，已经是青云集团的采购总监。
青云公司，隶属于中电集团下属的重点企业。
专门生产主板、电源、机箱和显示器等电脑配件，主要客户是国外的IBM、普惠以及国内的联翔。
每年产值十多个亿。
孔明亮这么年轻就坐到青云公司采购总监的位置，说明他是学历高、履历好、能力强，还有硬扎的背景。
此时的他，谈笑风生。
“刘老弟，你的元件，我只能用在那些杂牌上。没办法，不是兄弟不帮你，实在没办法。IBM、普惠、联翔，人家订制的主板、电源和显示器，每一颗料都做过认证的，一颗电容一颗电阻都不能换。
没有把设计源头搞定，我们实在没有办法帮你。只能那拿些杂牌电脑订制的主板和电源，给你们做一做。这些客户要求不高，对价格非常敏感，适合你们。价格一报过去，马上就答应换了。”
刘平武站起身来，给孔明亮和姜丽丽的酒杯都满上。
“谢谢亮哥，这回全靠你了！来，我敬你一杯。”
孔明亮客气地举起酒杯，一饮而尽。
“周教授今年评院士，有把握吗？”放下酒杯，孔明亮侧过头来问道。
周教授是华中工大的大咖，电子工程系的老教授。
他那种级别，基本上不会给本科生上课。但是刘平武机缘巧合救过他，后来经常去他家做客，关系相处得非常不错。
“基本上是定下来了，不过得到年底去了。所以亮哥你报考周教授的博士研究生的事，尽早办下来。等到他成了院士，再办，很多人会眼红，说不定就麻烦了。”
孔明亮深有感触地点点头，忿忿地骂道：“这世上，就是有那么些人，正事不做，天天盯着别人，专心找茬，不是东西。”
他突然收住了嘴，转口问道。
“刘老弟，你跟周教授的关系怎么这么好？别人千难万难的事，你一开口他就答应了？”
“机缘巧合。大二的冬天，一个早上，我早早去锻炼，跑到仁心园那片，看到周教授摔倒在草地上。连忙上前去，背着他跑去了医院。医生说，再晚来十分钟，人就没了。”
“三个月后，周教授康复了，专门找到我表示感谢，还请我到他家做客。他有一儿一女，儿子在京城北方理工大学任教，女儿在西北搞科研，家里就老两口。我没事就去他家帮帮忙，周末帮忙搞搞卫生，搬个煤气罐，帮着去超市扛袋米、提桶油回来。相处下来，越处越亲。”
“原来如此。主要还是刘老弟心善，得到了周教授的认可，我也跟着沾光。”
孔明亮感慨道。
“那里，关键还是亮哥本身过硬。你本科沪交大毕业，留学英国剑桥大学，拿到硕士学位，又在ARM和因伟达任职过。这么扎实的学历和履历，周教授是爱才心切，这才愿意收你做博士研究生。
周教授的脾性我是知道的，伱要是没达到他的要求，我跟周教授关系再好，他都不会给我这个面子。”
孔明亮主动站起来，给刘平武和姜丽丽倒满酒。
“刘老弟，你可帮我大忙了。青云公司，越来越强调年轻化、知识化，对学历的要求越来越高。尤其是越往上，要求越高。我这学历和履历，说够也够，说不够还差着那么点。
能在周教授这样的院士门下，读出一個博士来。在青云公司，乃至中电集团，都能加分不少。我万万没有想到，跟刘老弟随便这么一聊，就解决了我的大问题啊。”
“客气了，亮哥客气了。”
姜丽丽在一旁看着，一双眼睛忽闪忽闪。
她并不漂亮，只能说是长相平平，你要是心善的话，可以说她看着顺眼。
女人的某些本钱，她又缺欠些。以前只是做过服装鞋帽的售货员，被刘平武带入到电子行业，短短一个多月，真是大开眼界。
刚才刘总和孔总的一番交流，她全程看在眼里。对刘总上培训课时，所讲的那些“真知灼见”有了更深刻的理解。
你必须给客户带来价值，为客户解决问题。有时候，解决公事上的问题还不够，你还必须能帮客户解决私事上的问题。
如果做到那一步，你在客户那里就非常有价值。他就是想方设法，也会找些生意给你做。
刘平武摇了摇头，似乎带着少许抱怨，“亮哥，为了你的事，我可把自己都搭进去了。”
“怎么说？”孔明亮放下筷子，好奇地问道。
“我把亮哥你的事搞定后，周教授就跟我说，平武啊，人家这么优秀了，还在积极谋求进步。你呢，怎么这么不思进取呢？不行，你必须报考一个硕士研究生，你要是觉得华中工大读腻了，你跟我说。
华清、中科大、震旦、电科大，我都有学生在那里教书，收你做硕士研究生绰绰有余。周教授的关心，我真得无言以对，只好闭着眼睛，选了个震旦大学。
周教授马上打了电话给震旦信息学院的副院长，直接给我指定了一位副教授，电路与系统方向。我千求万求，说我现在是事业的上升期，哪有时间去读硕士研究生。好说歹说，周教授终于同意让我读个在职研究生。
电路与系统方向，这玩意哪有在职研究生的啊？我真是哭笑不得。可是周教授固执地很，我也不好拂了他的一片好心。没办法，只好现在开始又继续读书，准备研究生选拔笔试。造孽啊！”
刘平武一脸的愁眉苦脸，孔明亮却笑得前俯后仰。
吃完饭，刘平武和姜丽丽陪着孔明亮转战至尊宝KTV。
想不到孔明亮是位麦霸，拿到麦克风就放不下了，最大的谦让就跟姜丽丽合唱。
刘平武也不跟他争，既然请人家来唱歌，就让人家开开心心的。
唱了七八首，孔明亮终于舍得把麦克风让出来，客气请刘平武来唱上两曲。
刘平武说自己的喉咙又一次发炎了，又咳嗽几声，表示伤重未愈。
孔明亮哈哈大笑，点了几首男女合唱，拉着姜丽丽唱了起来。
“咣当”一声，包间的门突然被推开了。
一个男子冒冒失失地闯进来，目光扫了一圈，看到孔明亮，眼睛一亮，然后连忙表示歉意，说认错人了，退出了包间。
孔明亮不以为然，和姜丽丽肩并肩地继续唱起来。
刘平武眉头一挑，觉得哪里不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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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有故事，你有票！我们干了这一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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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九章 宁可欣，你男朋友拉皮条
周日，早上五点四十分。
宁可欣起来了，洗漱一番，六点钟跟着妈妈，沿着大院里的林荫道跑了三圈。又在自家的院子前面，打了一套八卦掌的内架、外架。
意犹未尽，又打了一套老八掌，出了一身汗，洗了个澡，下楼来在餐桌旁坐下来。
“爸！”
宁爸正在翻阅着一份《岭南日报》，听到招呼声，抬起头，连忙把报纸叠好收起。
“欣欣，你最近的工作情况怎么样？”
“老样子。在三院待了一个来月，闷死了。那件部里督办的案子，居然错过。想想就更气闷。”
“那件案子，你遇到也帮不上什么忙。部里督办，除了影响极其恶劣之外，还因为它牵涉到好几个省市，以及某些人。”
宁爸顿了一下，又问道，“我听老谢说，你打报告申请调到分局刑侦大队去？”
“是啊。我在省警官学院，学得是刑侦。明年考研，也准备考G安大学的刑侦。不去分局刑侦大队，天天在户籍科窝着，怎么积累经验？”
“你这职业规划，挺清晰的。你那位新交的男朋友，会同意吗？”
“事业归事业，爱情归爱情。我不能因为爱情牺牲自己的事业，也不能因为事业影响自己的爱情。”
宁可欣振振有词。
“呵呵，欣欣，老早我就跟你说过，这世上的事，没有什么两全其美的。爱情和事业，总会有冲突的。
到后面，家庭和事业，也会有冲突。总要有一个人，做出让步。比如你妈，为了支持我，照顾你，只能放弃自己的事业。”
面对老爸的苦口婆心，宁可欣毫不客气地反驳道。
“不对啊，我妈就对现在的工作非常满意。她说自己从小就讨厌打打杀杀，中学时就对文学感兴趣，大学时还偷偷给报社杂志投稿，发表过几篇文章，混了个青年女作家的名头。
她对自己目前的岗位和工作，非常满意。是不是啊，岭南文联副主席，许方燕同志。”
宁可欣转头问道。
宁妈端着一锅热粥从厨房走了进来。
“没大没小的，帮忙啊。”
宁爸连忙起身，伸手去接，却被许方燕拒绝了。
“烫！刚从炉子上取下的。没看我还戴着隔温手套。摆垫子，垫子！你们父女俩，都是衣来伸手饭来张口。”
宁可欣眼疾手快，把竹制的垫子摆好了，得意洋洋地说道：“我可没有饭来张口，我帮忙了。老宁同志啊，我妈说得就是你。”
“是啊，帮了我好大的忙啊！”许方燕把热粥放好，又转身去厨房，端来一盘子馒头，还有一碟江州涪陵榨菜。
宁爸起身，用勺子把热粥分在三個碗里，等到许方燕解下围裙，脱下手套，一家三口开始吃起来。
先用调羹舀一勺热粥，呼呼地吹凉，喝下去润润喉咙。
抓起老面做的馒头，咬上一口，嚼吧嚼吧，然后夹上一筷子榨菜，嘎吱嘎吱脆响着，拌着嘴里的馒头一起咽下去。
喝一口热粥，也可以夹上两根榨菜，喝起来更香。
餐桌上，许方燕使劲给宁爸使眼色，叫他抓紧时间跟女儿谈一谈，谈谈她现在男朋友的事情。
迂回一点，婉转一点，告诉她，现在还年轻，还要考研，最好等考研了再谈朋友。
宁爸死活不接招。
面对许方燕快门一般的眨眼，恍如看不到。
我当恶人，你当好人，那不行！我必须维持我的慈父形象。再说了，欣欣二十二岁了，大学毕业了，都工作快一年了，谈恋爱很正常。
现在不谈恋爱，等到二十七八岁，眼看三十岁了，你那时就着急了，天天催她谈朋友快结婚。
绝对不能打无准备之仗！
现在谈一谈，谈个三五年，彻底了解对方的脾性，再步入婚姻殿堂，水到渠成。
宁爸相信，自己女儿绝不是乱来的人。也没有人能强迫她做什么事。
那还有什么好担心的？
看到丈夫不接招，许方燕恼了。
“宁万年，伱到底什么意思？欣欣是我一个人的女儿吗？”
“欣欣当然是我俩的女儿。可是欣欣最听你的话，你说的话她听得进去。”宁万年嘴里说着，起身伸出筷子，狠狠夹了几根榨菜，塞进嘴里。
拿着半个馒头，如火如风地进行战略转移。
“我上午还有会，得早点到，先走了。你们慢吃。”
看着丈夫的背影消失在门口，许方燕无可奈何转头过来，看着女儿，一肚子的话想说，却不知道从何说起来。
宁可欣抢先说道：“妈，你答应过我的，大学毕业，参加工作后就可以谈恋爱。我做到了，高中没谈恋爱，大学没谈恋爱。妈，你也要说到做到。”
许方燕无言以对，只能忿忿地嘟囔一句。
“我欠你们宁家的！”
随即苦口婆心地劝道。
“欣欣，你谈恋爱一定要注意。这男女之间，男的占便宜，女的吃亏，而且一不小心就会贻害一辈子。你千万要上心！”
宁可欣脸色一红。
“我知道了。”
慌慌张张地回到自己的房间里，翻出阿莎婆的名著—《赫尔克里的丰功伟绩》，宁可欣惬意地靠在床上，枕着叠在一起的枕头和空调被，阅读起来。
刚看了两页，眼皮越来越重，倦意越来越浓，手里的书不知什么时候滑到地上去了。
头一靠，睡着了。
收拾完厨房的许方燕悄悄走进房间里，看到熟睡的女儿，心里痛惜不已。
去年年底开始忙起，好容易熬过了春节，又出现疫情。现在又在三院值勤一个多月，日夜颠倒，时时有突发事件。
看把我的欣欣累成什么样子了！
许方燕把书捡起来，放到桌子上。找到一张薄巾，轻轻地盖在宁可欣身上，又把房间里的空调吹风口调整向上。
关上门，悄悄离去。
不知过了多久，桌子上宁可欣的手机响了。
叮铃铃——！
宁可欣被吵醒了。她浑身无力，一时半会还没有从睡意中挣扎出来。
铃声断掉了。
宁可欣鼻子哼了一声，转了个身想继续睡觉。
手机又一次响起。
啊——！
宁可欣恼怒地坐起来，微红的眼睛瞪着在桌子上震动漂移的手机，恨不得一把抓起它，丢出窗去。
最后，她还是抓起了手机，按下了接听键。
“喂！哪里？”宁可欣没好气地问道。
“你是宁可欣吗？”
“是我。”
“你男朋友刘平武，因为拉皮条，被建设路派出所拘留了。”
“什么！”宁可欣完全清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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猪脚又进派出所了，为什么？因为书友们的票票没到位啊！
第六十章 又进派出所的刘平武
“算命的说我一将功成万骨枯！”
建设路派出所的羁留室里，刘平武在跟同室的几个人吹水。
“他排了我的八字，又拉着我的手，看了半天手相，送了我四句话。‘十年蹉跎十年劫，人间无情天不绝；三才六合得真鸿，一遇风云便化龙。’”
围着他坐的四个人睁圆了眼睛。
“刘老板，这四句话什么意思？”
“天机啊。我前生今世的命数，全在这四句话里。”刘平武摇头晃脑的，活脱脱一个刘半仙。
“那你请高人解了吗？”
“解这种真言，是泄露天机，要折阳寿，降天劫的。哪位高人愿意牺牲自己，成全别人？”
“刘老板，给钱啊，钱到位了，什么都好说。”一位室友出主意。
“非也非也，这些高人，你觉得他们会缺钱？他们可不是街边上挂个铁口牌子，算一次十元钱的算命先生，内地、南港、东南亚，大把的富豪排着队请他们去算命。出一趟活，少说这个数。”
刘平武做了個手势。
“多少？五万？”
“五万？来回机票都打不住！五十万，还必须是叨乐！你舍不得给，呵呵，大把的富豪排着队等着给。”
嘶—嘶—嘶！
彼此起伏的吸凉气的声音。
“五十万，还叨乐！这么厉害!”
“这位高人在哪里，能不能介绍认识认识，我也想给自己算算命。”
“你有五十万元吗？就算不是叨乐，五十万软妹子你有吗？”
刘平武发出灵魂拷问。
“呵呵，我要是有五十万，何至于待在这里。刘老板，你花了五十万叨乐算了一命？”
“不，高人给我免费算的。”
“免费算？为什么啊？因为你长得帅？”
“因为我是有缘人。”
刘平武在那里瞎扯，孔明亮坐在角落，好气又好笑地看着。
过了一会，刘平武走了过来，在他身边坐下。
“你还有心情在这里逗乐子。”孔明亮郁郁地问道。
“现在我们被关在这里，唯一能掌控的就是自己的心情。为什么不开心些，非得愁眉苦脸的干什么？又不是世界末日。”
孔明亮看着刘平武，露出苦笑色。
“你的心可真大。”
看到室友们都坐在另外一边，低声议论着什么，孔明亮轻声道歉。
“刘老弟，这次是我连累了你。想不到这些混蛋，为了拉我下来，居然如此无耻。”
“亮哥，你的竞争对手，心真脏。居然说我为了讨好你，不惜拉皮条，介绍自己的女职员给伱，进行性-贿赂。听听，听听，这些人的心里，只有这么些龌龊事。
这些家伙，为什么就不能把脑容量扩展一点呢？就算我想讨好，想性-贿赂你，大把前凸后翘的美女，为什么要找姜丽丽呢？要相貌没相貌，要身材没身材，我把她介绍给你，是想贿赂你，还是想侮辱你？”
铛铛——铁栅栏被敲响，姜丽丽幽怨的声音响起。
“老板，我还在隔壁，你这样说我，不厚道吧。”
“姜丽丽，我不是侮辱你，真不是。我聘请你进华丰电子，不是看你的脸，也不是看你的身材，看中的是你的能力，是你的心态，你的潜力。相信你能在电子行业做出一番成绩来。
那些扑街的诬陷，真得是侮辱了亮哥，侮辱了你，还侮辱了我。在他们眼里，我们三个在一块，居然是要做这样的腌臜事？码得，自己是坨屎，看别人就都像是屎。”
孔明亮看着刘平武，依然郁郁不乐，没有出声。
“亮哥，不被人忌是庸才。像我们这样的英杰，不被人陷害两次，出去都不好意思跟人打招呼。上回我被前公司里的两个扑街陷害，这回又是几个扑街。
这些王八蛋，害人怎么就不知道多动点脑子呢？这么瞎扯淡的理由都敢拿出来。”
孔明亮摇了摇头。
“不是他们不动脑子，其实他们很有脑子的。只是时间紧迫，他们无奈之下，只能行此下策。今年从上到下，要进行一次大调整。中电集团，青云公司，也是如此。他们应该是收到消息，知道上面要提我为公司副总。
可是他们手里又没有狙击我的材料。前思后想，就想出这么一出。其实也不要给我定什么罪。我目前的职位和身份，真正要定罪，还需要一番工夫。他们只需要拿到派出所的一份协查通知就好了。”
刘平武明白了。
“亮哥，借题发挥！他们拿到派出所的这份协查通知，就可以在组织的任命讨论会上大做文章？”
“是的。只要有这份协查通知在，谁知道我是真的有问题，还是没问题？要是我的任命通过了，却被查证出确实有问题，这个责任谁敢来担当？所以，大家宁可缓一缓，也不着急做决定。只要缓一缓，他们就有时间去斡旋，去重新布局了。”
刘平武摆了摆手，“你们内部的这些事，搞不懂。唉，跟你们做生意，真累。不仅要费心费力地巴结你们，还得担心是不是巴结错人了。”
一番谈话后，孔明亮的心情变好了一些。
“他们万万没有想到，刘老弟对派出所的办案流程和规定，实在是太熟悉，抓住关键点，统一口径，死活不松口，他们就没有办法了。”
刘平武冷笑两声，“真当我这两个月的派出所临时工，是白做的？他们真要是敢动手，那就更加理亏。这里是南鹏，稍微有点动静，容易闹大。一闹大，有些人的帽子就会随风飘荡。”
一位民警走了过来。
看他的样子，跟日常的巡视没有什么区别。走到刘平武跟前，四目相对，点了点头。
刘平武长舒一口气，头也不转，声音很轻。
“亮哥，好消息，消息传出去了。我的渠道，你的渠道，消息都递出去了。现在我们能做的，就是等了。”
中午，刘平武跟室友们排着队，领取民警发放的盒饭。
“十五元一盒的标准，连肉都看不到两片，摆明了黑我们的钱。”刘平武打开盒饭，嘴里嘟囔着。
“知足吧，能填饱肚子就行了。熬一熬，二十四小时，很快就过去了。”孔明亮看着手里的盒饭，双目失神，满脸的苦笑，安慰着刘平武，也安慰着自己。
哒哒—哒哒！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传来，在走廊里回响，显得不同寻常。
羁留室的人都不约而同地抬头，向铁门张望，揣测着来人是谁。
咣当，铁门锁被打开，嘎吱一声被推开。
哒哒——哒，一位高挑丽人，穿着一身警服走了进来。刘平武看到她，连忙往室友身后挤。
“怎么了？哥们”
“当家的来了，太丢脸了，没脸见人。”
哦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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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一章 此起彼伏(一)
“刘平武，你躲有什么用，出来！”宁可欣一身警服，双手插在裤口袋里，走到羁留室铁栅门前面，语气不善地喊道。
刚才来巡视的那位民警，还有另外一位年纪大点的民警，跟在她身后，脸色尴尬，但是态度很恭敬。
刘平武从几位室友身后挤了出来，走到铁栅门后面，笑着问道：“欣欣，你怎么来了？”
“呵呵，刘平武，你是不是对派出所有什么特殊的感情，上回进我们上塘派出所，这次又进了建设路派出所。
福海区有十一个派出所，南鹏市有一百二十个派出所，你是不是想把它们都逛一遍。”
“怎么可能！自从我在上塘派出所遇到你之后，其它派出所对我已经没有任何吸引力了。”
刘平武一本正经地说道。
宁可欣噗嗤一声，转过头去等了几秒钟。转过来时已经恢复到刚才的神情，微微歪着头，继续盯着刘平武。
“你这回进来，是拉皮条，怂恿和唆使女职员，对客户高层进行性贿-赂。你真是与时俱进啊。”
“欣欣，这些人真是没脑子，这样的罪名也敢拿出来诬陷人。谁信啊！坐在一起吃个饭，唱首歌就是性贿-赂了？那我跟美女走在一起，呼吸同样的空气，那算不算强吻她了？我跟美女坐在一起，同处一张长椅上，那算不算非礼她？
我再三跟他们强调，我们国家的警察办案，最讲证据。不仅要有人证，更重视物证，人证物证齐全，形成完整的证据链，才能定案。现在他们这个做法，是在破坏我们的法治建设，是会受到国法警纪严厉惩罚的！”
“呵呵，我看过你的审问笔录，你都给他们上起普法警纪教育课了。上塘派出所，你是没有白待。”
“那是必须的。在上塘派出所，我不仅找到了人生的目标，还看到到我们法治建设的希望和未来，更认识到它的任重而道远。我决不允许他们如此肆意地践踏法律，践踏他们头上金光闪闪的金盾警徽！”
刘平武一身正气，犹如白虹贯日，让周围的人看得目瞪口呆。
“你那位女职员呢？”宁可欣的双手依然插在裤口袋里，右脚的鞋尖，轻轻地踢着铁栅门，发出叮叮的轻响声。
“在我隔壁的羁留室里。你见过的，姜丽丽，伱和我一起面试的。”
姜丽丽在旁边的铁栅门，战战兢兢地伸出右手，“老板娘，我在这。”
当初面试就看出你们有奸情...不，有爱情。
我跟赵兴和田波说，人事主管就是老板娘，他们还不信！
都是女人，我怎么可能不知道老板娘的心思？
老板年轻有为，又高又帅！简直就是金光闪闪的唐僧肉，多少妖精流着口水想吃了他。身为老板娘怎么可能放心！
要是公司招进几个小妖精来，那真得是家无宁日！
所以老板娘才会化身人事主管，亲自监督招聘。看看，最后公司招了谁，覃秀梅，还有自己，谁拿得出手？
当然了，我只是营养不良而已，姿色还是有几分。但是跟老板娘一比，那是天壤之别，属于老板娘绝对放心，可以放手使用的人才。
老板如此英杰，才貌与智慧并重，搁哪里都是万千少女的梦中偶像，也只有老板娘这样相貌身材绝佳，又武德充沛的奇女子，才镇得住！
面试那一天，老板娘那举重若轻的惊鸿一脚，大家都看在眼里，自此后从心底对她无比地敬佩和尊重。
“姜丽丽，原来是你。”宁可欣还记得她。
“亮哥，是我的客户，也是他们嘴里的贿赂对象。”刘平武把孔明亮拽了过来。
“欣欣，你看看，亮哥多帅啊，颜值几乎要超过我了。又年轻有为，三十岁出头就成为大企业的高管。我就算想贿赂他，也要找個妖艳的女妖精吧。怎么会...”
刘平武转向隔壁，语气里带有几分歉意。
“姜丽丽，真不是针对你啊。我们在阐述一个事实对吧，我们根本没有这个想法，也没有这个行为，只是简单的与客户吃饭喝酒，拉近关系是吧。”
隔壁的姜丽丽靠在墙上，有气无力，生无可恋。
“老板你的意思，我知道，不用你再提醒一遍。”
宁可欣的目光在姜丽丽和孔明亮脸上扫了几圈，又直直地盯着刘平武。
空气有点凝固。
姜丽丽在隔壁，身体紧贴着墙，谁也看不到她了。
孔明亮被刘平武推了出来，神情有些不自然，脸上漂浮着讪笑。
同室的四位室友开始还探头探脑地看美女，但是很快就察觉到不对，躲在后面不敢乱动。
“咣！咣！”
宁可欣突然起脚，对着铁栅门猛踢两脚。
铁栅门咣咣乱响，就像被粗暴群殴的小可怜发出哀嚎声，仿佛下一刻就会倒下来。
整个羁留室在晃动不已。
“宁警官！”年纪大一点的警察开口了。
“怕我劫狱？”宁可欣不客气地反问道，“你们建设路派出所，就是这么办案的！指鹿为马，颠倒黑白！胆子这么大，还怕别人说？”
年长的警察脸色变了，厉声道：“宁警官，注意你的言行！”
“我当然会注意自己的言行，也一直在时刻注意自己的言行，生怕给自己身上这身警服，头上这枚警徽抹黑！你们注意到自己的言行了吗？”
宁可欣毫不客气地责问道。
年长警察的脸色由黑变白，又由白变青，极其难看。
“跟你说不着，我找你们分局向局说去。”宁可欣一转身，哒哒地就离开了。
年长警察犹豫了一下，连忙跟上。
那位早上过来巡视的民警留在原地，走也不是，留也不是。
“肖哥，刚才这位老兄是谁？”刘平武问道。
“我们所的指-导员，老关。”肖警官苦着脸答道，“唉，这叫什么事啊！”
随即长叹一口气，摇摇头，也离开。
刘平武转过身来，孔明亮满脸诧异，四位室友又惊又怕。
他眨了眨眼，指了指关上的铁门，说道：“我女朋友，挺温柔可爱的。”
缩在角落里的四位室友，连连点头，生怕点晚了就被人误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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投票的书友，首先会有女友或男友，其次她们/他们都很温柔...
第六十二章 此起彼伏(二)
孔明亮眼睛一亮。
他可不是社会小白。
宁可欣一个普通警官，挂着最低级的二级警员警衔，却可以轻松进到建设路派出所的羁留室，还有指导员陪同。
这可不是一般警员能做到的。
“你女朋友什么来历？”孔明亮轻声问道。
刘平武左右看了看，在他耳边轻声说道了一句。
孔明亮眼睛瞪圆，嘴里连声道：“我靠！我靠！我靠！”
随即赞叹道：“刘老弟，你可真有手段。
“还早着呢。现在我俩的关系，还处于初级阶段，还处在考察期。当然了，主要是她考察我。”
孔明亮笑了，“看刚才的情景，她很心痛你啊。差点把铁门给踢倒了。”
“不仅仅是心痛我，更多的是愤怒。欣欣从小嫉恶如仇，三观很正。警察在她心目中，是个非常崇高的职业。主持正义，惩恶扬善...
建设路的扑街，配合你的政敌，对我们的诬陷，触到她的逆鳞了，所以才会如此地愤怒。”
“原来如此。看来是位烈火奶奶，兄弟，你以后有福了。”
“亮哥，看你这话里话外的意思，颇感唏嘘，深有感触！”
“什么唏嘘感触？”孔明亮干笑了两声，掩盖他脸上闪过的尴尬，“我是在说你，说你的女朋友，疾恶如仇，脾气火爆，你以后要多多当心。”
刘平武一脸的讥笑。
我信你个鬼！
孔明亮急了。
“不信！告诉你，我家户口本，我是户主，名副其实的一家之主。家里家外，大事都是我做主，我老婆只管一些小事。”
“亮哥，我知道。国家经济的发展，中西部大开发，中东反-恐行动，都属于大事，都归亮哥你管。家里的收入开支，鸡毛蒜皮的事情都是小事，归嫂子管。嗯，就是这样的。”
姜丽丽在隔壁听得咯咯直笑。
孔明亮气恼地站起来，指着刘平武，手指头都点出残影来了，一个反驳的字都说不出来。
“咣当，”羁留室的铁门又被打开了，大家闻声转头过去，看到肖警官无精打采地走了进来，直接往墙边一靠，眼观鼻鼻观心。
哒哒-哒哒，更清脆响亮的鞋声响起。
刘平武听出来，跟宁可欣平底皮鞋不同，这可是实打实的高跟鞋的声音。
一位戴着墨镜，穿着时尚的都市丽人走了进来，身后跟着一位满脸笑容的中年人。
都市丽人在门口站住，摘下墨镜，露出一张很精致的脸。很漂亮，又被精心装扮过一番。
她的目光扫了一圈，很快就定在孔明亮脸上。
哒哒—哒哒，穿着高跟鞋，足足一米七的她，正步走到孔明亮跟前，先是面无表情，然后双眼聚集着怒火。
开始是星星之火，迅速变成了燎原大火。
“孔明亮，伱个王八蛋！一夜未归，担心死我了！我到处打电话，到处问人，打听你的下落，结果你個王八蛋进了派chu所。为什么？你知道你为什么进来吗？”
都市丽人指着孔明亮咆哮着，声音就像连珠炮。
“被人陷害了呗。”孔明亮看了看自己老婆身后的那位警察，哀怨地说道。
“陷害你！”都市丽人脸色一变。
刘平武连忙凑上前去。
“嫂子，你是嫂子吧。我是刘平武，昨晚是我请亮哥吃饭喝酒，然后一起去唱卡拉OK的。你知道的，亮哥的歌唱得特别好，最喜欢在朋友们面前展示他的歌喉，所以我们吃了饭，就去至尊宝KTV。
嫂子，你是通情达理的人，知道生意场上，迎来送往的事很正常。我们能把东西卖进青云公司，得了亮哥的帮助，表示一下很正常。很正常的吃饭喝酒唱歌，没干什么。都是青云公司某一位，吃人饭不干人事的玩意，嫉妒我亮哥。”
说到这里，刘平武叫唤道。
“姜丽丽啊，出来，站出来，跟嫂子打个招呼。”
“知道了。”姜丽丽有气无力地应道，然后脸贴在铁栅门上，挤出比哭还要难看的笑容，“嫂子。”
孔明亮老婆看了一眼姜丽丽，什么疑问都消除了。
这时孔明亮说道：“我读博的事情，多亏刘老弟给帮得忙。他跟我将来的导师，周教授关系好得很。”
孔妻心里更明白了。
这是一场再正常不过的拉关系、促进感情的交际行为，却被青云公司内部，自己老公的竞争对手拿来大做文章。
这里的某个人，恰好是帮凶。
孔妻双手交叉抱在身前，转头对着身后的中年人，似笑非笑地说道：“郑所！”
“方小姐，我是副所，你叫我老郑就好了。”
“老郑，你们所可是人才辈出啊！”
“方小姐，昨晚不是我值班，也是刚刚才知道这件事。我马上向上级汇报，尽快查清楚这件事。”
方小姐看了他一眼，转身回来，看着孔明亮，怒气值冲突天际。
“你待在这里！好好待在这里！不还给我们一个公道，我们不出去了！尽欺负老实人是吗！这样欺负人啊！硬生生往身上泼脏水啊！老公，你在这里好好等着，我找个讲理的地方去。”
说完，方小姐一转身，哒哒的离开。
郑副所长扫了一眼孔明亮，转身急步跟着离开。
肖警官看了看两人，摇了摇头，长叹一口气。
“这是造得什么孽啊！”
铁门又一次关上，孔明亮看着盯着自己的刘平武，以及四位室友，咽了咽口水，指了指铁门，讪讪地说道。
“那是我老婆，挺知书达礼的。”
四位室友拼命地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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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章想不出什么词了，你们看着给吧！
第六十三章 一聊聊出个大项目
春满园是南鹏一家很有名的粤菜餐厅，两大特点，好吃，贵。
在春满园的春晖包间里，五个人坐在圆桌边上。
穿着休闲装的宁可欣和方卉妍在热烈地讨论着雅诗兰黛跟海蓝之谜的区别。
姜丽丽坐在旁边，眼睛冒着星星，无比热切地学习着这些护肤品的知识。当年高中她要是有这学习的劲头，何至于名落孙山。
刘平武和孔明亮坐在另一边，在交谈着男人的话题。
“收买吴端正陷害我们的人，查出来了吗？”
“副总老徐。”
“啊，他已经是副总，还要阻止你进步？”
“他就是一老资格的混油子。跟了青云公司创始人，前任董事长修老十来年。修老念他鞍前马后，退休前就把他提拔为副总。屁本事没有，只管点后勤的闲事。
这次组织提拔我为副总，排名在他前面，让他恼羞成怒。他以为自己在副总的位置上待了好几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这次也该往前进步一点。得到内幕消息后，他抢先在组织正式讨论前对我下手。”
孔明亮说话的语速不急不缓，像是在说别人的事情。
“他的心腹，青云公司后勤部副部长王全亮，跟那个吴端正是狐朋狗友，关系很铁。那晚我们在至尊宝KTV唱歌，被王全亮看到了，于是就打电话给吴端正。在此之前，还特意找了个陌生人，进我们房间瞄了一眼，确定是不是我。”
难怪！我就说那晚无故闯进来的那个小子，别有用心。
果然如此。
“事情已经过去了，吴端正、王全亮被抓了起来，等待他们的是国法的惩治。老徐被降级调走了。刘老弟，我们算得上是一起蹲过号子的难兄难弟了。”
“是啊，难兄难弟，以后说不定还是同门师兄弟。”
“对，周教授肯定不会放过你的。”孔明亮哈哈大笑道。
两人轻轻碰了一杯，抿了一口杯中的红酒，继续聊着。
“亮哥，你在ARM和因伟达做过，这履历，亮光闪闪啊。怎么想着回国来，还跑到青云公司来了。”
“一是要回来跟卉妍结婚，她在国外陪了我四年，又先回国来等了我三年，必须要给她一个交代。女人的青春，只有那么几年，全花在我身上了。”
方卉妍应该是听到孔明亮的话，转过头来，看着丈夫笑了，笑得很甜蜜，很幸福。
“二来，我想为自己的事业打下基础。”
“自己的事业？亮哥，你有什么想法吗？”刘平武好奇地问道。
“老早就有了。只是一直没有开始实现。”
孔明亮一脸的自嘲。
“当年我在剑桥大学读硕士，在ARM实习过半年，那半年可以说改变了我一生。我深刻认识到，互联网的终点是分布式计算，是人工智能。
对于这個目标，我是学集成电路的，自然也就从芯片层面开始。我在ARM实习了半年，毕业后又进了那家公司，待了一年。发现它的未来在移动终端，但是用在分布式计算和人工智能上，却不合适。”
孔明亮眯着眼睛，回忆着自己的青葱岁月。
“机缘巧合，因伟达的大卫黄到英国出席一个会议，与我在会议上谈了半个小时，然后发出邀请，请我去因伟达。我在那里待了三年，参与了第一款GPU芯片的研制。
我发现自己心目中的分布式计算和人工智能，从目前技术而言，最合适的芯片应该就是GPU。但它也有很多缺点。
那时开始，我就在想，能不能避开ARM和GPU的缺点，兼容ARM和GPU的优点，开发出一款全新的，真正适合分布式计算和人工智能的芯片？”
刘平武默默地听着。
分布式计算，换句话，就是二十年后鼎鼎大名的云计算。
其实这个概念，源头来自1956年，计算机专家提出的虚拟化计算。随着计算机技术和互联网发展而发展。
九十年代，斯科和甲谷文还在虚拟计算的基础上，研制过网络计算机。
一直各家有各家的说法，直到互联网愈加成熟，几大巨头开始一统江湖，大家对云计算的概念才逐渐统一和清晰。
人工智能，提出的概念跟虚拟化计算是同一年。历经数十年，核心技术突破不大，尤其是自我学习能力，止步不前。
一直到互联网成熟，配合着云计算，人工智能的核心技术——自我学习能力，获得突飞猛进。
“亮哥，依我拙见，云计算和人工智能，在某种程度上，是合二为一的东西。凭借目前的技术，我们还没办法制造出单一的运算器和存储器，去满足人工智能极其复杂的运算，和海量的数据存储。
但是我们可以把复杂计算和海量存储，按照某种算法，通过网络有序地分布给数以万计的节点，形成一个类似神经元网络的有机体，那就完全不同了。”
孔明亮直勾勾地盯着刘平武，盯得他心里发毛。
难道亮哥突然改了口味？
孔明亮一把抓住刘平武的手，他的汗毛全竖起来了。
亮哥，我知道你对我有点仰慕，但是不至于这样吧。
“亮亮，你们在干什么？”方卉妍好奇地问道，宁可欣和姜丽丽也好奇地转过头来。
孔明亮眼睛红红的，几近哽咽。
“想不到啊，我终于遇到了知音！我琢磨了十来年的想法，今晚被平武一句话就点破了。我高兴啊，真高兴。以后我不再是一个人走在这条路了。”
宁可欣好奇地看向方卉妍。
你老公怎么了？神神叨叨的？难道喜提派出所羁留室一夜一日游后，兴奋过头了？
方卉妍撇了撇嘴，耸了耸肩，我那知道啊。
“男人都爱事业啊，理想啊，跟我们不是一个频道，不用管他们。我们继续聊。刚才说到SK-II的神仙水...”
三个女人继续刚才的话题。
刘平武听懂了孔明亮的话，紧紧地握着他的手。
“亮哥，我寻寻觅觅，终于也找到知音了。吾道不孤！”
“吾道不孤，当浮一白！”
“不，是当浮一红。我们现在只有红酒。”
“哈哈，当浮一红。”
放下酒杯，刘平武砸吧着嘴巴，回味着刚才的味道，不仅是红酒。
“亮哥，搞这玩意，是个无底洞啊！”
“是啊，确实是个无底洞。所以我思前想后，决定回国来，加入青云公司。”
“亮哥，你是想借着中电这个大平台，把这个项目往上运作运作？”
刘平武大概揣测到孔明亮的想法。
“没错。这个项目，前景可期，前期可畏。不知道要烧多少钱，才能看到效果。一般的资本，是不会往这种无底洞的项目投钱。
当年大卫黄创办因伟达，硅谷没有多少人看好，熬了两三年，世嘉等几个案子都做死了，差点就熬死了。幸好Windows95出来了，对显卡的要求暴涨。这才慢慢缓过劲来，这才有资本提出GPU概念。”
刘平武深有感触地说道：“是啊，我们不可能有这么好运，时代留给我们的时间和机会也不多了。我理解亮哥的意思，想法用政府的钱，把前期的天坑砸平了。”
“没错。集中力量办大事，这或许是我们的特色和优势。只是，目前我还没有找到合适的理由去说服上面。”
“亮哥，不管找谁投资，项目都要有明确的市场和客户群，有了明确的市场和客户群，才有机会盈利。看到盈利的期望，别人才会投钱，自己才有造血能力。
我们要想搞自己的GPU，首先得确定市场和客户群，找到盈利的方法，从而进入到良性循环的道路上去。光靠外部的投入，影响因素太多了，风险太高。”
“这一点我也知道，可是现在主流GPU被ATI和NVIDIA垄断，我们去哪里找市场和客户群？”
“在战争中，处于劣势的一方，往往采用的是游击战和侧翼进攻。我们可以找到他们目前看不上的几个细分市场。不要怕小，只要能活下来就是好事。”
孔明亮沉默好一会，点点头，“平武，这个项目，我们应该更深入、更详细地讨论。”
“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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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四章 老板就是快
时光如梭，飞逝而过，一晃就过去...三周时间了。
刘平武满头是汗的回到办公室。
看到他回来了，赵兴、田波和姜丽丽蠢蠢欲动，都要过来给他汇报工作。
“先等会，等我歇口气，十五分钟后再进来。女士优先，待会姜丽丽先进来，然后田波，赵兴。”
“好的老板！”
真热啊！
身体热，心也热。
刚刚给力哥交了两百万元的货，除去本钱，净赚两百六十七万。
这是第五次交货。
上周交了一百五十万元的货，净赚两百万元。
再上上周，交了一百万的货，净赚一百三十万。加上第一、二次交货净赚的一百万，总共净赚七百万元。
快钱赚着就是爽，一直赚着一直爽。
拿到众普、元洲、青云的供应商代码后，自己身价就不同了，林海生对自己的态度截然不同，给得待遇也完全不同。
账期延长到一个月，额度先是涨到一百万元，后来看到自己的订单哗哗的来，马上涨到了两百万。
林海生还很贴心地问自己，额度够不够用。
信用额度，等于白送的钱，当然不够。然后说好了，八月涨到三百万元。
自己拿到了众普、元洲、青云等大厂的供应商代码，最紧迫的任务就是给它们按时交货，主动权到了林海生那边。
自己要是敢拖欠货款，林海生稍微卡一下，自己就会交不上货，那么众普这些大厂就会让自己知道，什么叫甲方粑粑。
所以自己的订单越多，在甲方粑粑那里积累的货款就越多，就越要保证按时交货，林海生就越不怕自己拖欠他的货款。
都是食物链，自己这个代理商，是两头受气，备受欺压的最底层。
不值一提的唯一好处，就是太赚钱了！
出给力哥的货，混在众普、元洲、青云，以及十来家DVD、音响厂的订单里。当初自己特意选的三款通用型号，就是为了这么一出。
随着众普等客户的订单越来越多，出给力哥的货就越来越不起眼。但是这种生意就要慢慢地淘汰。
赚快钱是很爽，但是风险大，眼红的人也多。
华盛电子城里的老板们，鼻子比警犬还要灵。赚钱的味道，隔着十几条街都能闻到。
现在有人在四处打听，力哥赚钱的源头在哪里。
很快，这条门路会被发现。
发现了也没关系，自己不再出货就是了，众普等大厂的订单起量后，利润不比这个低。
查？我也不怕。
林海生是出给自己不少货，但是出给台资厂更多。谁敢保证，不是台资厂内部的人，把货拿出来倒卖？
台资企业的人要是那么廉洁，林海生的货从哪里来的？
我把标签纸都撕掉了，没有内部编码，谁知道那些货是从谁的手里出来的？
没凭没据的话，不要乱说哦！
四周赚了七百万元，这暴利，贼王看了都眼红啊。
但是任何暴利的生意，都不会持久的。自己盘算着，再交两次货，再赚个三四百万元，把公司运营资金凑得差不多了，就收手了。
也劝一劝力哥，让他收手，这玩意太上瘾了，就跟赌博一样。看着大把赢钱，但是一把梭哈，你可能连底裤都赔进去了。
十五分钟到了，姜丽丽敲门走了进来。
她穿着一身偏休闲的职业套装，笑脸盈盈。她现在非常自信，相信能成为一位优秀的销售，以及“间谍”！
没错，刘平武猜测出，她已经被宁可欣“收买”，定时汇报自己在公司的一举一动。
你看看她，精神饱满，斗志昂扬，脸上就差写上几个大字：“我是老板娘的人！”
“老板，青云的订单下来了。预计每月有三十五万元的采购量，账期是三十天。采购部的人说，这是给供应商最好的待遇，其余的供应商都是六十天。”
“账期三十天？对账日是哪一天？”
“每月二十五号，下月五号前他们回传确认的对账单，十五号前我们开出发票，下下月的五号前，会转账给我们。”
“好，做得非常好。”
“老板，彩丽、山水和飞宝厂的订单，每月金额会超过五万，他们开始要求月结。”
“他们也来凑什么热闹？”
“不给他们的账期？”
“不给是不可能的，行情摆在那里，我们不给，别人给，订单就要被别人抢走了。这样吧，你跟客户商量，我们接受承兑汇票，三十天的。但我们只接受银行承兑汇票，商业承兑汇票一概不收。”
姜丽丽的眼睛忽闪忽闪的，“老板，什么银行承兑汇票和商业承兑汇票？什么意思？”
“承兑汇票，就是给出一张票据，注明收款对象，金额和兑现时期。三十天就是三十天后给付。银行承兑汇票，就是银行担保，到期了会支付这笔钱。商业承兑，是企业用商业信誉担保。”
姜丽丽恍然大悟，“哦，就是他们常说的期票啊。老板，我明白了，银行担保，肯定比企业担保要可靠。”
...
田波一进来就兴奋地说道：“老板，达特EM那边突然打电话过来了，说我们的订单被批准了，还叫我们过去详谈，有关账期、货期等事宜。
老板，还是你厉害！稳坐中军帐。老板，你是不是早就知道达特EM会有大动作？刁难我们的采购部姓朱的，还有他手下那两個采购，当面一套，背后一套，全部不在了。现在新经理姓莫，电话里对我客气的很。”
哦，看来杜国伟杜兄的那出大戏，已经唱响了。
“达特EM约你什么时候过去？”
“明天上午。”
“我们一起去吧。”
“好的，我马上通知达特EM那边，说我们老板亲自来拜访，再跟齐师傅约好车。”
...
赵兴进来后，手里拿着一叠订单。
“老板，众普科技开始量产了。杨工说，前三个月，可能只有不到五十万元的订单。过了这个过渡期，性能跑得十分稳定了，就全面切换过来，预计每月订单会有四百万元。”
“每月四百万？少了！杨工还是太保守了。”
“老板，为什么这么说？”
“我们提供的方案，卖给他们的价格是四十一元。四百万元也就十万来台，众普科技一个月只出十万台机子？他去年的产值是二十七个亿。一台机子平均售价三百元，你算算，合计多少台机子。”
赵兴心算了一下，兴奋地大叫起来。
“九百万台！”
“除以十二，平均一个月是七十五万台。其中有三分之一是出口的，合计二十五万台。国内的可能还会用线性电源的方案，但是出口欧美的，由于环保效能要求，必须用开关电源。算来算去，我们至少要预备二十五万台的货。
更重要的是，众普科技的销量在不断增长，前年十九个亿，去年二十七个亿，今年多少个亿？这个增长有没有算进去？”
赵兴目瞪口呆。
“老板，杨工给的预期数字，最少差了一半吧。”
四百万元，呵呵，杨工这是看不起自己，还是看不起他们众普。量跑起来，每月至少一千万元的订单。
众普产品，平均成本两百元左右，数字处理部分八九十元，自己的电源部分四十一元...很正常了，大多数电子产品，电源部分的成本都是坐二望一。
在将来，随着环保要求越来越高，对电源效率的要求也越来越高，成本一直都居高不下。这也是自己上来就盯着它主攻的原因。
只要东西好用，钱太好赚了，客户还哭着喊着让我赚！
“做工程的，都比较保守，而且对市场没有太直观的概念，很容易跑偏。所以预估客户的未来需求量，你最好多跟他们的市场部门沟通，了解他们的计划和目标。
完了再跟生产部门沟通，了解他们真实的产能。这样我们才能获得最真实的信息，做好库存。阿兴啊，做库存也是一门学问。
做少了，你交不上货，被客户骂是小事，可能会被客户罚死。做多了，公司的资金全压在里面，动弹不得。稍微有点变故，可能变成死库存，利润全搭进去不算，还要亏本。”
赵兴认真地听着，他知道，这是刘平武在培养自己。
“老板，我记住了。你又教了我不少东西，谢谢老板。”
刘平武拍了拍他的肩膀，跟他一起出了办公室。
“覃秀梅，报销单据我已经签字，支票我也盖好章，你下午去银行按照报销表格转一下钱。”
“好的老板。”
“好了，本老板要出去了。”
“老板，这么快你又要出去了，伱才回来多久？”姜丽丽在旁边撒着娇。
“我要去学车。你们啊，也抓紧时间去考个驾照。我估摸着，大家的小目标，可能会提前实现！”
“好咧！”姜丽丽带头欢呼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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投票的书友，今年都能实现小目标！
第六十五章 加快班学员
刘平武打个的士，前往鹏程驾校的练车场。
坐在车上，刘平武的脑子又转起来了。
没办法，做老板就是这么辛苦。
无论在办公室里，或KTV包房里；会议室里，或餐厅包间里；桑拿房里，或高尔夫球场上；宴会里，或者游艇上...
无论何时何地，都要思考着各种问题，为公司的存亡兴衰承担责任。
公司的开局非常不错，跟力哥的几笔生意，运作资金暂时不愁了。销售人员，赵兴、田波、姜丽丽在自己用心培养下，下半年就能独力跟进客户。
赵兴也展示出他的管理才能，当个销售部经理还是可以的。
销售团队要继续扩招。
铁打的公司，流水的销售。
一家公司稳定成熟的销售团队，就是在不断招聘的销售人员中大浪淘沙，选拔出来的。
覃秀梅也练出来了，随着销售团队的扩张，销售助理团队也要扩员。先招一位，给覃秀梅当副手，让她带一带。
不过这些还不是最要紧的。
自己前天才签字，让赵兴、田波、姜丽丽和覃秀梅转正，他们还需继续努力。
现在最要紧的，是需要一位财务人员。
既要能力过得去，又要信得过。
刘平武一直在为这个人选苦恼。
想来想去，他把主意打在了袁红艳身上。
她现在是跃升电子（南鹏）公司的财务主管，能力完全可以信任，她在跃升担任财务主管十几年，数亿、十几亿的营业额，她把财务处理得十分稳妥。
人品，她能从王家驹、张耀庆的事件中，全身而退，还升任财务主管，就可见一斑。
但是人家不一定愿意过来啊。
跃升电子南港总部马上要上市了，说来说去，人家现在是在一家港交所上市公司的直属子公司，担任财务主管，说出去非常有面子。
凭什么要来华丰电子？
给得钱多？
当然不行。
不能一开始就把薪水给得太高，跟覃秀梅等人的相差太多，这样会破坏了华丰电子的薪酬结构。
以后进来的人怎么办？继续往上加？
公司做大了怎么办？分股份吗？
只能在她目前的薪水再加一点就好了。
那么问题又转回来了，既然如此，人家凭什么来华丰电子？
凭我搞定了她的老公！
“红艳姐，是我，刘平武啊。哈哈，好久没听到我的声音，都听不出我来了？这让小弟我有点伤心啊。”
刘平武拨通了袁红艳的手机，闲聊了两句后直奔主题。
“红艳姐，我记得你上回说过，咱姐夫开了一家按键和连接器的厂子？哦，生意怎么样啊？一般般？一般般可不行，咱姐夫得努力挣钱，才能给咱红艳姐买大House住啊！哈哈！
介绍生意？我当然是想给咱姐夫介绍生意了。前些日子，我跟元洲电子采购总监何总一起吃饭，听他提起过，他们产品有用大量的按键和连接器。跟何总的关系？当然还不错。
我们能拿到他们的供应商代码，全靠何总帮忙。运气好，跟何总吃了两次饭，就这么拿到的。好，好，你让姐夫打我电话好了，我约好时间，请何总吃饭，叫上咱姐夫，他俩不就认识了吗？
呵呵，呵呵，小弟我这点心思那瞒得住你。我公司才开张，财务乱得像坨粑粑，实在难以入目。我就是想请红艳姐，什么时候方便，帮我理下账。我只会挣钱和花钱，那会理账啊。太好了，太好了，谢谢红艳姐！”
挂掉电话，刘平武忍不住得意地吹下口哨。
红艳姐，你也不想你丈夫的生意...
嗯，这话听着怎么不对劲呢！
不管了，反正红艳姐长得挺让人放心的，那就一切都对劲了。
此外，还需要一位技术支持人员，看看能不能从客户那里挖一个回来。
到了练车场，这里据说是福海区最大的科目二练车场。
场所里有二十辆捷达车，涂了教练车字样，在场上转来转去，就像一群昆虫，各玩各的。
有“S”弯道，有直角弯道，有两条一上一下的水泥坡道。上面都有车子，在慢慢地爬，比乌龟快不了多少。
这边宽敞一点的场地，有十来辆车在练习倒车入库和侧方位停车。
场地那边，有一排树，树下坐着一排人，二三十人，有男有女，年轻的多，躲在树荫底下，或者打着伞，在等待上车的机会。
刘平武扫了一眼，看到角落那里一字摆着两个集装箱改造的房间。挨着一起，上面树着大大的招牌—鹏程驾校！
站在大马路上，远远地都能看到。
那里应该就是服务中心了。
刘平武径直往那里走，路过场地时，一辆教练车飞快地驶过来，卷起一溜尘土
“刹车！踩刹车！刹车在中间，中间，中间啊！”
教练在教练车上撕心裂肺地喊着。
一口气喊了十几句，教练嗓子都喊冒烟了，教练车在撞上围墙的前一刻，终于停了下来。
教练熄了火，拔了钥匙下了车。他双手扶着车门，双腿微颤，脸上全是汗水。
学员从驾驶位钻了出来，一脸懵逼，居然还能看到他意犹未尽！
驾驶员教练，确实比较费嗓子。
走到服务中心，刘平武把自己的资料递过去，等待工作人员分配教练。
“刘先生，你报得是加快班，我这边给你安排经验最丰富的教练，争取让你一把通过。”
“好的。谢谢大姐。”
大姐翻找着花名册，刚才那位教练晃晃悠悠地走了过来。
“陈姐，262那辆破车不要再用了，赶紧拖去修吧。副驾驶位的刹车坏了一周，赶紧修修吧。刚才那個学员，越开越兴奋，说是感觉来了。你妹的，忘记刹车在哪，直往墙上撞的感觉，我真得怕呀！”
坐在办公桌后的陈姐乐了。
“董师傅，没办法，现在报名的学员多，车子紧张，你多担待。正好，老谢请了三天假，他那辆251的车空出来了，你拿去开。我马上打电话，把262号车拖去修好。”
陈姐指了指刘平武。
“这里来了一位新学员，刘先生，刚考完科目一，现在要进行科目二训练。董师傅，你带带他。”
董师傅接过学员资料，扫了一眼，狐疑地问道：“上周才考完科目一，这么快就安排学科目二了？”
“加快班。”陈姐轻轻吐出三个字。
董师傅的嘴巴张得圆圆的，一个“喔”字在嘴巴里打转，就是发不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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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六章 都是同学
董师傅带着刘平武往场上走，边走边回头，似乎有话想问，但是又问不出口。
走到场地边的另一角，走到一辆停着的，编号251的捷达教练车前面，董师傅挥了挥手，对着远处树荫底下一群蹲着的人，大声吼了一句。
“过来这边，都过来这边。”
六个人一一起身，往这边走，董师傅继续吼道。
“沿着围墙边边走，不要走里面。你呢！你呢！穿黄T恤的小崽子，说你呢！想死啊，往边边走。开车的都是些什么人，你不知道啊？”
等了一会，六个人都到齐了，三男三女。
男学员有那个穿黄T恤的。
有刚才开着262号车，差点撞到墙的那位。
还有一位戴着眼镜，总是笑眯眯的三十岁男子。
女学员有一位小胖妹，显得很可爱。
一位浓妆艳抹的年轻女子，人还隔着十米，香气就已经飘了过来。
还有一位眼镜女，二十五六岁，戴着一副黑边窄框眼镜，个子中等，一米六五的样子，斯斯文文的。
刘平武多看了她几眼，因为他感觉到一丝熟悉的气息——理工女。
她俩手拉手，关系很密切，长得也挺好看的。
“你先回去！”董师傅指着那位差点撞墙的男学员，不客气地说道。
“为什么啊？”
“为什么？你今天感觉太好了，我都不敢让你开车了。先回去！”
语气不容置疑。
男学员只好嘟嘟囔囔地离开了。
“你们俩时间到了，先也回去。按照课表，下次准时来上课。”董师傅指着小胖妹和黄T恤说道。
黄T恤扭头就走了。
小胖妹看着刘平武，眼睛冒星星。
“董师傅，我能不能补一节课？”
“不行，所有学员都有排课的。按课表时间来！”董师傅毫不客气地拒绝了。
小胖妹走到刘平武跟前。
“帅哥，都是一个师傅学开车，算得上同门师兄妹，留個手机号呗。”
留个手机号，等你结婚，通知我过来吃喜宴，坐在同学那一桌？
“今天出来学车，忘记带手机了。下回，下回上课再说，好吗？”
小胖妹三步一回头，依依不舍地离开。
“好了，卫菁菁，轮你练习了。上车吧。”
浓妆艳抹的卫菁菁笑吟吟地看了刘平武几眼，上了车，董师傅端着他的水杯，坐进了副驾驶位。
“不要慌！踩离合，挂1档，慢慢松离合，要慢慢的，不要急。”
随着董师傅的话，262号教练车挣扎了几下，终于缓缓地启动。
看着车子远去，三人互相看了一眼，不约而同地躲到附近的一棵树下。
“我叫熊爱民，你叫什么名字。”三十岁男子主动问道。
“刘平武。”
“董师傅是鹏程驾校最厉害的师傅，我找了驾校的亲戚，才转到他的组里来的。你是怎么知道他的？”
刘平武没有答话，转头问理工女，“那伱是怎么到董师傅组里来的？”
理工女愣了一下。
“我把鹏程驾校所有师傅的数据统计了一遍，发现科目二里，董师傅教的学员人数最多，通过率最高，然后我就对鹏程驾校负责报名的人说，我必须要分到董师傅组里，否则就退我钱。这一条必须写在学车合同里。”
厉害！不愧是理工女，用数据说话。
“那你呢？”
刘平武转头看了熊爱民一眼，笑着答道：“我有钞能力！”
“超能力？你有特异功能？”熊爱民大惊失色。
“这个钞能力。”刘平武做了一个数钞票的动作，两人恍然大悟。
“你们俩干嘛要学车？”刘平武问道。
“我不想在工厂做了，有个亲戚介绍我去开的士，那个赚钱快。但是首先得有个驾照。”
熊爱民的答案很朴实。
他答完后，跟刘平武一起看着理工女。
理工女迟疑了一下，答道：“我去年下半年通过计算机专业技术资格考试，拿到了系统架构设计师的证书，今年上半年又拿到了斯科的网络工程师证书。”
她右手食指往上推了推眼镜架，“闲了下来，我琢磨来琢磨去，还有什么该考还没考的证书？猛然想起，可以来考个驾照。”
这真不是一般人啊！
理工女说完后，和熊爱民一起盯着刘平武。
“我来学车考驾照的目的，很简单，准备买一辆车。有车你不能开啊，放在家里摆着玩吧。”
理工女和熊爱民不约而同地转头过去，不想理他。
刘平武对理工女非常感兴趣，忍不住继续问她。
“你怎么称呼？”
理工女迟疑了一下，答道：“白璐璐。”
“好名字。”
“好在哪里？”
“顺口，有意境。”
刘平武这次的回答有了进步。
“白小姐，我看你像是搞技术的，请问你是从事哪个行业的？”
“电子行业。”
“哦，那我们是同行啊。我是卖电子元件的。你呢？”
白璐璐迟疑一下答道，“搞电子产品设计的。”
“哪一块的产品？”刘平武兴趣更浓了。
“医疗设备。”
“监护仪，心电图，内窥镜，还是...”
“监护仪，还有非接触式测温仪器。”
“红外测温枪？这次疫情，你们公司的产品不是正好撞上了？”
“是啊，忙了三个多月，现在好容易轻松点。”
看到刘平武也是业内人士，说得话都有鼻子有眼，白璐璐抵触的情绪慢慢消散。
“你是负责硬件，还是软件？”
“主要是硬件，有时还要兼任软件。”
“软硬兼施啊，厉害！你们老板请了你，可真是太划算了。”
白璐璐淡淡一笑。
“白小姐是哪所大学毕业的？我是华中工大，学电气化的，误打误撞，撞到电子行业来了。”
“我是杭电毕业的。”
“杭电啊，电子工业部的亲儿子...”
一辆教练车直角拐弯没拐好，偏出划线的道路，开车的学员可能慌了，脚下一使劲，油门踩到底，车子对着这边的树直冲过来。
它一往无前冲过来的气势，吓到了蹲在树下的学员。刘平武等人，就像湖边被惊起野鸭子，纷纷跳起来，转身就跑。
眼看就要撞到树了，副驾驶位的教练一脚把刹车踩死，开车的学员身子往前一扑，脸蛋紧紧地贴在玻璃上，都被挤变形了。
由此可见，科目二教练车的安全带，都是坏的，只能装装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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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七章 老板在哪里都在工作
下一个是熊爱民上车练车。
卫菁菁看到刘平武，眼睛放光，刚想搭讪，手机铃声响了。
刘平武连忙起身，走到另一边去接电话。
这次是有人给备用手机打电话。
“舒小姐，有事吗？”
“我想跟你汇报下进展。”舒雅洁在电话那边有点紧张地说道。
我又不是你老板，用得着跟我汇报吗？我是正经人，从来不参与违法的事。
不过打击王家驹是大家共同的目标，为了不打击她的积极性，刘平武迟疑一下，应道。
“好，你说吧。”
“张耀庆已经跟王八蛋混在一起了，拉着王八蛋搞了个项目。昨天我听王八蛋兴高采烈地说，这个项目赚到钱了。这个张耀庆，到底靠不靠谱？怎么还让王八蛋赚钱呢？”
听得出，电话那边的舒雅洁非常气愤，觉得张耀庆就是个猪队友，搞不好是卧底在我方的内奸。
“冷静，舒小姐，你要冷静！不要让仇恨蒙蔽你的眼睛。张耀庆这一招叫欲擒故纵！王家驹这個扑街，精明多疑，张耀庆拉他去搞项目，一开始绝对不会投重本进去。那就让他赚钱，尝到甜头。
王家驹这家伙，最贪婪不过，尝两回甜头后，就收不住了。张耀庆再设计一个绝好的项目，可以获取暴利。王家驹这个扑街，肯定是受不住诱惑，投重本进去。
玩到一半，张耀庆说项目起了波折，还要往里投点钱，不然可能会蚀本。要是加注，就会利润翻倍。沉没成本摆在那里，王家驹什么会舍得丢弃他投入的血本呢？
他就跟赌桌上赌红眼的赌徒，把自己的棺材本都押上。最后的结果会怎么样？你猜猜！猜不出？要有点想象力！棺材本都押上了，当然就得躺棺材里了。”
舒雅洁握着电话，浑身像是掉进了冰窟里。
话筒那边，语气平和，像是朋友间闲聊的那个男人，让她深刻认识到，人心的险恶，现实的残酷。
她觉得自己就像一枚棋子，被那个男人无形的手，摆布着。
舒雅洁心里确实有些不甘，也有些害怕。她隐约明白，做棋子的下场。
但是想到那个王八蛋对自己的摧残和侮辱，她所有的担忧被怒火焚烧一空。
就算下地狱，我也要拉着王八蛋一起去。
“那张耀庆怎么办？钱会流到他的手里去，我又看不住他，到时候他拿着钱跑了怎么办？”
“他跑不了！我花重金从南港请了一名私家侦探盯着他。他的一举一动，在我的掌控下。他屁股一撅，我就知道他想拉什么屎。都是社会人，他那点招数，我还不知道？
他搞得那个项目，漏洞还是我在暗地里给补好的。这个扑街，还以为自己多么的神机妙算，他是万万没有想到，暗地里有我这个贵人相助。
张耀庆的绝杀招在布局了，正在拉王家驹入瓮。你盯着王家驹，我盯着张耀庆。上次跃升电子事件，张耀庆成了穷光蛋，钱全在王家驹手里。要让他俩后半辈子全家富贵，你要盯牢了王家驹。”
舒雅洁握着话筒的手在微微颤抖，好半天才从喉咙挤出一句话：“好的。”
挂掉电话，走回去，刘平武看到白璐璐和卫菁菁正聊着天。
“帅哥，你业务繁忙啊。”卫菁菁先甩了一个媚眼过来，刘平武拒收。
“我们做销售的，时时刻刻都可能有客户打电话过来。”
“帅哥，你是做销售的啊？”卫菁菁惊喜地问道，“听说你们做销售的很赚钱，我去做，可不可以？”
“跟其它行业一样，做销售有赚钱的，也有不赚钱。它跟工程师、文员等职业不同，它不会旱涝保收，必须凭借你的天赋、能力和努力去挣钱。伱想做销售，不行。”
卫菁菁有些不开心了，“我为什么不行？”
“你一身的打扮，太俗气。不是所有的销售女性，都要打扮成槟榔妹。”
“槟榔妹？什么意思？”
白璐璐在一旁搭话了，“是台岛一种职业，女的在路边卖槟榔。因为竞争激烈，她们就穿着暴露，靠美色和性感吸引男人来买槟榔。”
卫菁菁脸色变幻了几下，强自不屑道：“呵呵，有什么了不起的，你们公司就没有女销售吗？男人，不都是那个德性吗？买东西都不是先色眯眯地看一会，看够了再挑三拣四地买吗？”
“一般人买东西，是为了自己用。比如日用品、衣服、电视机、汽车。针对这些客户，你玩这些手段，确实可以增加一些吸引力。但是我们的客户，买东西是为了赚钱。
他们绝不会为了一发糖衣炮弹，就放弃自己的原则。他们会把糖衣吃掉，再把炮弹打回去。长期的赚钱，一时的甜头，孰重孰轻，他们还是分得清。所以我说卫小姐这个样子，不适合我们公司做销售。”
卫菁菁非常不服气，她指着白璐璐说道：“我不适合，难道她就适合？”
“没错，白小姐就非常适合我们公司。鄙人是华丰电子的总经理，诚挚地邀请白小姐加入我们公司，帮忙组建技术支持团队。”
卫菁菁傻眼了，刚才一直在旁边看热闹的白璐璐也傻眼了。
怎么吃瓜吃到自己的头上了？
连忙推脱：“我是搞产品设计的，不懂什么技术支持，能力不够。”
“白小姐，搞产品设计，就是把客户的要求完全实现而已，最重要的就是在实现过程中，解决一个又一个预期或预料不到的问题。
技术支持也是一样，解决客户提出的一个又一个问题。白小姐，你有电子行业的技术背影，又做过两年产品设计，技术和应用经验都有了。我更欣赏你解决问题的思路，以及执作。”
“解决问题的思路？你是说我选择董师傅的方法？”
“是的。”
“那执作不会是指我不停地考证吧？”
“是的。你不停地考证，在我看来，是为了不让自己停下来，要让自己时刻保持激情，保持主动性。你这样精力充沛、自觉996的员工，老板非常地喜欢哦。”
白璐璐忍不住跟卫菁菁对视一眼。
这什么鬼啊！
“白小姐，我公司虽然不大，但是非常有前景。现在已经成为众普、元洲、青云、达特的供应商，将来还会成为同维、华信、美尚、协力的供应商。待遇不用担心，绝对比你现在的要好。更重要的是发展前景。
目前我们技术团队非常欠缺，你来，除了担负起日常技术支持，还要负责整个团队的建设。挑战性非常高。我相信一向自信的你，对这种挑战肯定非常感兴趣。”
这些公司的大名白璐璐都听说过，也清楚成为它们的供应商的前景。
如此说来，华丰电子的实力不容小视。
最关键的是能够独立建设一个技术支持团队，这对她来说，非常有吸引力。
白璐璐默然了一会，突然指着卫菁菁说道：“要我加入你们公司也可以，不过得跟她一起加入。”
嗯，你们之间难道有什么特殊关系？
“卫菁菁是我们公司的前台，也是我最好的朋友。这次学车，怕我一个人寂寞，她也跟着我报了名。”
刘平武沉吟一会：“这周六上午，你们来我们公司面试。提醒你，卫菁菁，再这样打扮，你百分之百通不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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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八章 老板终是你的老板
终于轮到刘平武上车练手了。
以前开的都是自动波，手动波确实有点不习惯。但是十几年的车感还在，至少不会像其他学员那样，一坐在驾驶位上就心慌慌，手忙脚乱。
对于十几年老司机的刘平武来说，开车就跟坐个马桶差不多了。
坐好，系上安全带，左脚放在离合器上，右脚放在刹车上，双手扶在方向盘上，静待了十几秒钟，感受着车感，以及默想一遍接下来要做的事情。
董师傅看他挺镇静的，也不催他。
刘平武左脚踩住离合器，右手拨了拨手动挡。
确实有点不习惯。
自动挡只有N-P-D-R四个挡，手动挡却有R-1-2-3-4-5-6和空档，足足八个挡。刘平武拨动了几下，很快就明悟了。
在科目二，大多时候只需要拨1挡，倒车入库和侧方位停车才需要拨R挡。
科目三只需要拨1-2挡，其实更简单。
关键在于松离合，尤其是坡道定点停车和启动。离合松得不好，十有八九要熄火。
想明白后，刘平武扭动钥匙，点火。
等发动机运作了几秒钟，踩住离合，把手动挡轻轻地拨到1挡。左脚慢慢地抬高，感受着车子的变化，抬到三分之二，车子开始缓缓启动。
刘平武娴熟地打着方向盘，先就近来个倒车入库，踩离合，换R挡，左右后视镜，一把就倒了进去。
以前住的小区，停车位紧张，回来晚了，哪个犄角旮旯都要挤进去。在那里住了三年，倒车技术飞速提高。
现在画出的倒车位，在刘平武看来，比飞机场还要宽敞。
再挂1挡，把车开出来，开了几米后开始侧方位停车。
这個也是小意思。
南鹏车位紧张，刘平武以前跑客户，经常要停到路边去。有时候路边临时停车位没有了，还要见缝插针，挤到一堆货车中间去。
又是一把进。
董师傅诧异地看着刘平武。
车子开出来后，走了十几米直道道，在坡道下面停下，等坡道上的前车，哆哆嗦嗦地定点停车。
刘平武踩离合，换空档，拉手刹，然后左手伸出窗外，搭在门沿上，右手轻轻地拍打着方向盘。
董师傅懂了，原来是老司机。
“小刘，你是不是驾照被吊销了，走了后门重新来考的？”
董师傅一脸的我看清真相了。
刘平武笑了。
“董师傅，我这是第一次考驾照。我舅舅是老司机，我从小看他开车。高中后，经常在家乡的废弃机场，开他的车玩，练过的。”
只好无中生舅了。
“原来啊，你这搭手的毛病，学你舅舅的吧。”
“呵呵，让董师傅你看出来了。”
前车终于离开了坡道，刘平武踩离合，挂1档，缓缓启动，再点油门，车子慢慢地爬上坡。
到了标志线，一脚刹车停在那里。
“停住，不要启动。”董师傅一边说，一边下了车。
绕到左边，看了看车子跟坡道边沿的距离。
“嗯，停得很好，不远也不近。”董师傅赞许一句，然后回到副驾驶位上。
“继续。”
一边松脚刹，一边松离合，感受着车子的抖动。慢慢地，车子又一次启动，沿着坡道爬到了顶，然后下坡，拐S道，最后是直角拐弯。
“不错，再练两回，可以直接去考试了。小刘，你跟交警队的人很熟？”
“董师傅，为什么这么问？”
“加快班，三个月包过。别人都是半年到一年。所以这加快班，光有钱不行，还得有门路。”
原来是这样。
“我不熟，我女朋友熟。她跟南鹏G安系统，所有部门都熟。”
董师傅不得不再一次打量刘平武，这个帅小伙，该不是吃了软饭了吧。
可惜，真是太可惜了。
学完车，再跟白璐璐、卫菁菁交谈了两句，留了一张名片，刘平武先回去了。
第二天上午，刘平武跟田波坐着齐师傅的车，直奔达特EM公司。
车子上的田波意气风发，一扫往日忧心忡忡，一脸悲愤的样子。
如今的田波觉得自己是气运加身。眼看要死的订单，居然死里逃生，又活过来了。
老板曾经说过，他找人在达特内部疏通，但是很快就没有下文了。
田波知道，达特集团下面这几家控股公司，内部情况复杂。老板大概也是无计可施，只好作罢。
于是他也就彻底死心，不再抱任何希望。
结果峰回路转。
田波觉得，这应该跟老板关系不好，完全是自己运气好。
达特EM好好的，结果管理层从上到下被洗牌了，连高层都被换掉一茬，自己的订单恰逢机缘地又活过来。
老板是很厉害，但是再厉害也不可能把达特EM管理层给掀翻了。
所以还是自己的运气好，而运气好就是一件本事，实打实的硬本事。
田波的神情，刘平武看在眼里，只是笑了笑，没有出声。
车子开进达特工业区，在里面行驶了好几分钟，这才开到达特EM公司楼下。
“老板，走这边。”
田波在前面引路，仿佛天命之子。
在大厅里，采购部莫经理在等着。
“刘总，田工，欢迎，欢迎。这边请，我们杜总在办公室等着两位。”
“杜总？”
“是的，我们公司负责生产和采购的副总，杜总。”
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大人物啊！
田波觉得自己膨胀了，开始飘了。
达特EM公司的副总居然在等着自己！想不到自己如此受重视。
看来自己的气运不是一般的好！
昏头的田波没有去想，你一个普通销售人员，人家老总怎么可能会见你，人家对等要见的也是你们的老总。
“刘总，想不到他们杜总要见我们，都没有准备，不知道说什么。”
喔嚯，改叫刘总了，待会又要改叫我什么？小刘？
“见了面再说。”
三人上了电梯，一直到到了四楼。
敲响最里面那间办公室的门。
“请进！”
莫经理探进去半个身子：“杜总，华丰电子的刘总到了。”
“快请进。”
刘平武率先走了进去，杜国伟从办公桌后起身，迎了上来，四只手紧紧地握着一起。
外人看在眼里，忍不住生出胜利会师的感觉。
“刘老弟，你总算是愿意来看看哥哥我了。”
“百废待兴，知道你事多，不敢上门打扰，趁着谈公事的时机，看看你有没有空。”
“有空，老弟你来，我再忙都有空。”
田波在后面看得目瞪口呆。
这个杜总，不是当初接触的那个达特集团，供应链资源认证组的杜组长吗？
当时的他，一脸颓废，得过且过。跟现在意气风发的样子，恍如两人。
更让人惊奇的是，自己老板为何会跟杜总如此亲密？好像一对多年交情的铁哥们。
冷静下来的田波猛然意识到，自己并不是运气好，而是老板一直在暗中运筹帷幄。为了让自家的订单起死回生，老板居然把达特EM公司的管理层，撸了一遍。
老板，伱是神人啊！请收下我的膝盖吧。
“莫经理，我跟刘总在这里聊会，你带着他的同事，去会议室谈订单的事情。”杜国伟说道。
“好的。杜总、刘总，你们慢慢聊。”莫经理一口应道。
“老板，杜总，你们慢慢聊。”田波也弯着腰恭敬地说道，然后小心翼翼地离开办公室，把门轻轻关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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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九章 逛街看电影(一)
刘平武终于跟宁可欣一起去看电影了。
今天是周六，宁可欣轮休，早上吃完早餐，在家里好好收拾一番，慢慢悠悠地往中电大厦赶。
刘平武八点半就开始面试白璐璐和卫菁菁，
白璐璐不用进行什么考试了，刘平武跟她聊了几句，心里有数了。
自己挖到宝了！
白璐璐进现在的公司才不到三年，名义上只是普通工程师，实际上干的是产品设计一整套活。从系统架构设计，到软硬件实现。
除了结构和外壳，几乎被她包办了。
项目组一般有项目组长，是位经验丰富的高级工程师，负责整体的架构设计。下面有软硬件工程师，各司其职。
但是很多公司，项目组里多的是尸位素餐的混油子。实际做事的多是刚进来的新工程师。等到出成绩时，上面却看不到新工程师的名字，只看到那些混油子的名字。
但是像白璐璐这样一手包揽的情况，却极少。
刘平武交谈几句，大概判断出，白璐璐能力极强，又主动性极高，项目组其他油混子干脆把工作全交给她，自己得了清闲。
反正背锅她来，有功大家分。
刘平武在更多的时候，是主动在跟白璐璐谈自己，对华丰电子技术支持团队建设的想法。
白璐璐听了后，也给出了自己的意见，挺好。
卫菁菁一身普通的职业装，落落大方，让人看着顺眼多了。
白璐璐也替她解释过。
卫菁菁是公司三位前台之一。而管她们的行政主管，说她们是公司的门面，要求她们必须化妆，穿漂亮衣服，对客户要“热情”。
久而久之，养成了浓妆艳抹、没事爱抛个媚眼撒个娇的习惯。
刘平武猛然发现，白璐璐和卫菁菁一加入进来，猛然间拉高了华丰电子平均颜值。
卫菁菁长得秀丽。
白璐璐长得漂亮，但不是那种非常漂亮，只是有别样韵味的那种。
见过宁可欣和虞韶华这的样绝世佳人，刘平武早就是“曾经沧海难为水，除去巫山不是云！”
放心得很！
“八月四号能过来上班吗？我这里特别缺人手。”
刘平武迫切地问道。
白璐璐是必须要留下。
卫菁菁做事也挺靠谱的，公司正好缺个前台。让她接接电话，接待客户，顺便帮帮覃秀梅的忙。
“我没问题。我那个岗位，好招人的很。生产部好几个妹子，虎视眈眈着呢。”卫菁菁表示道。
白璐璐想了想，答道：“还有两周多的时间，我这里应该没有问题。虽然活是我干的，但上面不知道，觉得多我一個不多，少我一个不少。”
白璐璐虽然积极主动，但不傻，知道大部分功劳被项目组其他人给分了。
但她无所谓，因为她刚才说了，她做这份工，为的是锻炼自己的能力，不仅仅是那份薪水。
能从头到尾独立完成一个产品，在其它公司，新进去的工程师是很难有这个机会的。
“好，八月四号，我恭候两位。有什么困难，尽管跟我说。”
告辞后，白璐璐和卫菁菁先走了，刘平武稍微收拾一下，下楼与宁可欣会合。
“面试完了？”
“结束了。”
“又招聘了两位女员工，还都是美女？”
内奸传递消息太快了，我还没下楼，欣欣就知道了！
姜丽丽，你的工资不是老板娘发的！是我这个老板发的。
“什么美女？在你面前，谁敢称美女？”
“哼哼，那两位下楼的时候，我见过。”
“你亲眼所见，我没有说假话吧。”
宁可欣鼻子一哼，头左右歪了歪，一把挽住了刘平武的胳膊。
两人很快来到万晶广场，这里有家南国影院，是南鹏市的高档影院。
“看什么？《英雄》还是《双塔奇兵》？”
“《英雄》要下午去了，上午只有《双塔奇兵》的场次，看它吧。”宁可欣看了一会影片放映表，做出了决定。
“好！”
刘平武满口应道。
看什么都无所谓，反正他都看过碟了，都是从老孙头那里买来的打折DVD盘。
买好票，一看表，还有一个小时才到点。
“欣欣，我们到处去逛逛？”
“好啊。”
两人出了万晶广场后门，对面是一片城中村。
“去里面转转，找有什么好吃的？”
“这是哪里？”
“晒盐村啊。”
“晒盐村。以前这里晒盐的？”
“应该是吧。”
“不去那里玩。”
“为什么？”
“你是真不知道，还是假不知道？”宁可欣似笑非笑地瞥了刘平武一眼。
“我真不知道。”
刘平武表示自己很无辜。
“这里是有名的二奶村。我听说，这些二奶还经常接点外快单。”
刘平武正在喝水，一口水在喉咙里，全喷出来了。
“咳咳，咳咳，居然还有这种地方。”
“你没听说过？”
“我只关心我的事业和爱情，其余的一概不放在心上。什么二奶村，八奶村我也没兴趣。”
宁可欣嘻嘻一笑，“我们换个地方去逛一逛。”
“好啊，附近有个文化广场，我们去那里转一转。”
“好，去吧。”
文化广场需要穿过一条大马路，再走一段林荫路。
刚走到文化广场入口，有两个女孩给他们发放塑料扇子，上面印着广告。
“阳光医院眼科！飞秒手术！十秒钟让你的眼睛不再近视！”
嘿！这发广告的人还有点意思，知道如何寻找客户群体。
文化广场，顾名思义，不就是文化人常来的地方。文化人，多的是近视眼。
可惜，找得地点还是有点偏。
“妹子，”刘平武忍不住对女孩说道，“你们去鼎王大厦发，那里白领多。他们不仅学历高，工资也高。学历高，说明得近视的概率大。工资高，你们这不菲的手术费，他们也承担得起。”
“谢谢大哥！我们待会就转过去。”
转头过来，宁可欣笑眯眯地看着自己。
“没办法，干一行爱一行，看到有营销的，就忍不住要琢磨一下。”
“你这是职业病。”
宁可欣自然而然地又挽着刘平武的胳膊，像一对普通的情侣，在广场上闲逛起来。
可能是天色尚早，人不是很多。
有一个拉二胡的，一把二胡拉得千愁百绪，周围站着三四个人，仿佛是代表各自的村子来出席。
有一个吹笛子的，吹得嘀嘀湫湫，恍如一只夜莺在树林里歌唱。时不时有路过的人停下脚步，听了十几秒钟，又匆匆离去。
还有一位穿得道骨仙风的老头，看到两人就热情地打招呼。
“靓仔，美女，富贵天注定，姻缘前生事，来算算吧。十元一卦，不准不收钱。”
刘平武笑嘻嘻地答道：“我命由我不由天！不算。”
半仙只能翻了个白眼，然后悄悄冲两人的背影树了个中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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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章 逛街看电影(二)
在广场一角，有位银发老奶奶坐在树荫底下，身前摆着一个画架，画架上贴着一张纸。
“免费人像素描。”
宁可欣好奇看了一会，“老奶奶，能给我男朋友画一张吗？”
“好啊，来，站在这里，让我看清楚点。”
刘平武忍不住问了一句，“老奶奶，真得免费吗？”
“免费！”老奶奶拿出炭笔，开始准备。
“我是南鹏大学美术教授，去年刚退休，闲不住，就到这里摆个摊子，免费人像素描，就当找点事做，让脑子和手不要荒废。”
刘平武站了几分钟，太阳太晒，有点站不住了，身子晃来晃去。
老奶奶说道：“你不用站了，你的相貌我记住了。”
“好咧。”刘平武站到宁可欣身边，躲在树荫下一起看老奶奶画画。
广场很晒，就算树荫底下遮住了太阳，没有风，也跟蒸笼烤箱似的，从上到下透着热。
看到老奶奶额头上渗出细毛汗，刘平武连忙扇动着手里的塑料扇，给老奶奶扇风。特意伸长了手，从画架方向扇，免得吹动画纸，打扰她画画。
十五分钟后，老奶奶画出一幅画来。
“嘻嘻，形像神似。这左顾右盼，神采飞扬的样子，跟你活脱脱一个样。”宁可欣接过画纸，高兴地说道。
“你们觉得好就行。小伙，不用扇了，还是给你女朋友扇风吧。姑娘，这个小伙不错，我给这么多人画过画，没有人给我扇过风。真的有心。”
“就是心眼太多了！”宁可欣甜滋滋地看了刘平武一眼，“谢谢老奶奶。”
老奶奶不在意地挥挥手。
时间差不多了，两人往回走。
刘平武左手抱着一筒爆米花，右手捧着两杯可乐，画卷插后腰，跟在宁可欣身后，走进万晶广场南国影院6号厅。
这里的座椅坐得非常舒服，刘平武把可乐在扶手上的卡口上放好，把爆米花递了过去。
宁可欣抓起一把，塞进嘴里，喀喀地吃了起来。
有男朋友陪着看电影，感觉就是不一样。
“平武。”
“嗯，在呢。”
“我申请调去分局刑侦大队的报告，批下来了。八月一号，我到上塘派出所一年期满，就调过去。”
“刑侦大队？”
“嗯，我计划明年考G安大学研究生，刑侦专业，所以想提前去刑侦大队攒经验。”
“哦，你去哪里我都支持。”
“嘻嘻，谢谢。”
“李所的调令下来了？”
“下来了，东岗分局副局长，分管治安、法制，差不多也是八月初上任。”
“那周哥呢？”
“提副所，主持所里的工作。分局暂时不会任命所长，过渡一段时间，看情况再转正吧。”
“皆大欢喜啊。”
宁可欣突然转过头来，盯着刘平武。
“那位虞韶华，听说长得千娇百媚，楚楚动人。于姐、李姐和莫姐，都说没见过那么好看的女子。”
刘平武脑子一激灵，马上答道：“长得还行，但是绝没你好看。于姐她们也就是看个新鲜而已。只是她的身世太让人扼腕叹息。
父亲四五岁时就没了，母亲改嫁，是爷爷奶奶两位老人家把她拉扯大。偏偏考上大学前半年，爷爷又不在了。现在家里只剩下奶奶一個人，她自己又遇到这件事。真是让人唏嘘悲叹啊。”
宁可欣默然一会，恨恨地说道：“真希望我当时不在三院，那就可以参加抓捕行动。那两个首恶，我一脚踢爆他们的蛋蛋，叫他们下辈子也做不了人。”
刘平武没由来一个哆嗦，某个部位隐隐作痛。
此时，影厅里的灯光猛地暗了下来，大屏幕里猛地闪出图案来。
电影开始了。
不得不说，《指环王》系列，确实好看，故事张弛有度，情节非常流畅，场面恢弘，特效杠杠的，绝不是五毛钱那种所能比的。
特效！
刘平武抓到一个关键点。
先是《泰坦尼克号》，接着是《加勒比海盗》、《哈利波特》、《指环王》等系列大片的上映，豪莱坞把特效大片推到了高峰期。
标杆立在那里，此后世界各国的的电影，你不带特效都不好意思叫大片。
米国特效公司如雨后春笋般崛起，他们把大量的特效工作外包。国内承接这种特效外包，毫无难度，而特效工作需要大量的图形处理服务器。
这是个好机会。
中国的世界制造工厂的实力，也是从来料加工开始的。
刘平武收回心思，把它放在旁边的女朋友身上。
陪女朋友看电影，谁会专心专意地看电影？
怪兽一出来，宁可欣吓得身子往这边一躲，早有准备的刘平武伸出右手，将她揽在怀里。
他俩座位之间的扶手，早就被刘平武拉了起来。
两人之间，毫无障碍。
“这个精灵王子真帅！”
“我觉得没有你帅。”
“这个精灵公主好漂亮啊。”
“我觉得不及你的一根手指头好看。”
咣当一声，后座有人起身离开了，不过好像没有离场，而是换了个地方坐。
莫名其妙！
刘平武抓起旁的爆米花，一粒一粒地喂宁可欣。
她依偎在刘平武的怀里，张开嘴，像一只养尊处优的布偶猫咪，接受男友的投喂。
“嗯，口渴了。”
刘平武又拿起可乐，把吸管递到宁可欣的嘴边。
银幕光影闪动间，刘平武看着她的樱桃小嘴咬着吸管，滋滋地吸着，心里突然生出了一个大胆的想法...
我此时捧着她的脸，对着这娇艳欲滴的嘴亲下去，会怎么样？
是欲拒还羞，水火相融？
还是我挂在了银幕上，慢慢地滑落下来，落地成盒？
嗯，为了安全起见，我还是等欣欣主动亲我，像上次送她上出租车那样。
欣欣不是一般的女孩，比较害羞温柔，自己太主动，她可能接受不了。
等她主动亲自己，我再趁机发起反击。你来我往，最后就水到渠成，水乳交融。
只是欣欣啊，你到底什么时候才能再主动一回！
...
三个小时的时长，刘平武和宁可欣越坐越近，几乎挤到一张椅子上去了。
字幕在悠远哀婉的吟叹调中徐徐升起，灯也全部亮了，宁可欣慌忙从刘平武怀里挣脱出来，坐回在自己的座位上。
两人跟着人流走出6号厅，沿着走廊向出口走去。
前面走着两个小伙，甲对乙忿忿地说道：“周末出来看个电影，结果被喂了一嘴的狗粮。说得那酸话，把我的牙都酸掉了。”
乙笑着答道：“伱不会是吃不到葡萄说葡萄酸吧。嫉妒人家。”
“嫉妒？我嫉妒他干什么？那小子无意回过头，我看清他了。长得人模狗样，对那女的大献殷勤！给他安个尾巴，都能摇成风扇了。”
乙不大相信。“真的假的？”
走在后面的刘平武和宁可欣对视一眼，暗自发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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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一章 丈母娘谈话
“当然是真的。我要是长得他那么帅，就是女的来巴结我，伺候我了。”
甲忿忿不平地说道。
“他却去巴结那个女的，而且巴结的那个样子哟，十有八九是吃软饭了。我看啊，那女的我没看清，肯定是又老又丑，只是有几个臭钱。也好，一块瘦肉搭块肥肉，他俩凑一块，省得祸害别人。”
乙无意间一回头，看到了宁可欣，惊为天人。眼珠子乱转。再看到她身边的刘平武，一下子泄了气。
好白菜都让猪拱了！还是这么帅的天蓬元帅！
乙碰了碰甲，示意他看美女。
甲一回头，首先看到的是刘平武，愣了一下。随即看到了宁可欣，脸色骤然难看起来。
突然挥动右手，往自己的嘴巴狠狠地拍了几下。
出了影院，已经下午两点多，肚子饿了。
宁可欣拉着刘平武转了一圈，选定了一家亚马逊烤肉店。
吃饱后去商场逛一圈，Shopping！
坐下来没多久，宁可欣的手机响了。
接通后，她叽里咕噜说了几句，脸色有点郑重。
“我妈今天来南鹏开会，想顺道跟你谈谈。我把地址告诉她了。她马上过来，叫我们等她。”
“好啊，谈谈就谈谈。我们的事，早晚要让叔叔阿姨知道的。”
“嗯，我妈很善于做思想工作，特别能说会道。你...刘平武同志！”
“到！”
“你一定要意志坚定，坚决不能动摇。”
“报告宁可欣同志，刘平武向你保证，不管如何严刑拷打，不管如何威逼利诱，刘平武坚决不动摇，坚持爱宁可欣一万年不动摇！”
“好！给你个奖励。服务员，给他切块烤驼峰肉！再来一个烤生蚝！”
“驼峰肉可以有，生蚝就算了。”
“为什么啊？于姐她们说，生蚝肉可好吃了。尤其是男的，可以多吃，对身体有好处。”
服务员忍不住暗笑。
刘平武狠狠地瞪了他一眼，拉着宁可欣的手，语重深长地说道。
“生蚝好吃，但容易上火。它确实是個好东西，我愿意留着，等到我们革明胜利的那一天，一起分享！”
半个小时后，许方燕到了万晶广场。
“欣欣，我叫司机送你回去。我单独跟平武谈谈。你放心，我知道分寸，我就跟平武谈点事情。”
她到了后马上对宁可欣下达了驱逐令。
宁可欣知道母意难违，也知道刘平武必须经历这一关。她暗地里给刘平武做了个加油的手势，跟着司机离去。
“平武，我们找个地方坐坐？”
“好啊阿姨，你是喝咖啡还是喝茶？”
“喝茶吧。我们一家都没有喝咖啡的习惯。”
“好的，三楼有家茶馆。我也不喜欢喝咖啡。”
在茶馆坐下，点了一壶铁观音。
闻着清悠的香气，许方燕开口了。
“平武，你是个不错的小伙子。但是你知道，你和欣欣之间的差距吗？”
“差距？我知道。无非我是普通家庭出身的普通人，欣欣是上层阶级家庭出生的人。我们从一开始就有着差距。这个差距看不到，却很远，有京城到上善市那么远。”
“平武，你有这个清晰的认识，阿姨非常开心。伱有没有想过，如何消除这个差距？”
“阿姨，你说这个差距到底是什么？眼界、能力，还是世界观、价值观和人生观？”
许方燕突然发现，这次谈话自己居然很难把握到主动权。
她眼睛眨了眨，反问了一句。
“那你觉得是什么？”
“普通家庭出生的普通人，最大的悲哀就是年轻时，激情飞扬，对一切都不屑一顾，总认为自己是天命之子，只要足够地勤奋努力，就能创造出光明的未来。
可是他们蹉跎到了四十岁才搞明白，这个社会运行的真相和逻辑。但是为时已晚，他们已经背负着沉重的包袱，在人生的道路上无力地挣扎和煎熬着。更可悲的是，有些普通人，甚至一辈子都没有明白这个道理。”
刘平武端起茶杯，缭缭的水气在他的面前萦绕盘旋着。
许方燕静静地倾听着。
“但是上层阶级家庭出生的人，十几岁就明白了，权力和金钱的重要性，并早早地为了获取这些资源，进行着有效的锻炼。或许他们自己都不知道，自己从小接受的训练，目的何在。但种子已经在他们心里种下。
这其实就是一种传承，数代人，用血和汗水总结出来的传承。而这就是普通家庭出生的普通人，与上层阶级家庭出生的精英之间，最大的区别。
当普通人还在肆意浪费着最宝贵的青春，为虚无缥缈的理想和未来做着美梦时，精英们却积攒各种资源，奋力向前。他们的目标异常明确，权力和金钱。十几年过去，普通人还在为生存挣扎，在平庸和卑微中煎熬。精英们已经功成名就，权力财富双丰收。
世界就是如此残酷，早悟早超脱啊。”
许方燕惊讶地看着对面的刘平武。
她万万没有想到，这个小伙子能说出这样的一番话来。
“平武，不瞒你说，我查过你。你父母亲是普通人，你以前也很普通，为何一下子明白得这么通透？”
“或许是天赋吧，也许叫慧根。反正就是一瞬间就明白了。”
刘平武耸耸肩答道。
因为我是重生者啊，从重生清醒的那一刻，就明白了权力和金钱的重要性，也知道自己该做什么。
许方燕不知道谈话该如何进行下去。刘平武刚才的一席话让她震惊，更打乱了她的谈话节奏。
从这番话里，她清楚对面的小伙子，志向高远、意志坚定、思维敏睿、手段高明。不要说宁可欣，自己都不一定是他的对手。
她不愿意拼个鱼死网破。而且她心里隐隐觉得，这样的男人，配自己的女儿，是合适的。
但是她也知道，不能看收益，还要看风险。
这小子城府深沉，关键又长得那么帅，以后能安分守己吗？
许方燕听得、看得多了，当一个男人成功的时候，就像一块强大的永磁体，把他身边的资源全吸引过去，包括美女。
劫数啊！
“阿姨，下月我打算在天鹅湖买房，让欣欣去选，她喜欢哪一套，就买那套。价格无所谓。”
刘平武主动开口道。
“阿姨，请喝茶。这茶好喝，但人们却从来不问，这茶是谁采的，谁制作的，产自哪块茶田。”
许方燕盯着刘平武，许久后才开口。
“平武，欣欣是我和你叔叔唯一的心肝宝贝，也是我们一大家子的心肝宝贝。”
“阿姨，欣欣现在也是我的心肝宝贝。”
许方燕在心里轻轻地叹了一口气，目光随着缥缈卷动的水气浮动。
灯光下，她有点看不清刘平武的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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投票包养的书友，祝你们早日明白人生的真谛，走出不一样的路。
同时还要感谢书友：我不是歌神、书友20170721150341823、乱扔果皮、雪峰微雨的打赏！
第七十二章 又添一员大将
“白璐璐，你的第一个任务就是配合华信技术公司，攻关他们的T-209网络交换机项目。”
八月四日上午，刘平武坐在自己的办公室里，对白璐璐说道。
“那个华信技术公司？”白璐璐惊喜问道。
“是的，就是那个华信技术公司。”
“好啊，我需要做些什么？”白璐璐爽快地问道。
好！
从不问敌人有多少，只问敌人在哪里，我就喜欢这样的员工！
“T-209是华信技术针对欧盟市场的一款高端网络交换机，T-209是他们内部的项目编号。因为是出口欧盟市场，华信技术对它的性能参数定得很高。这是它们的参数要求，你先看看。”
刘平武递过去一份资料，白璐璐伸手接了过来。
她很喜欢这种气氛，直接了当。
今天她和卫菁菁来上班，只是在会议室跟所有的同事见了一面，各自介绍自己的名字、职务和职责，交换联系方式，然后该干啥就干啥。
当然了，晚上的聚餐还是有的。
那像此前那家公司，开个迎新会，足足开了三天。
先是公司召开，接着部门，然后是各组。说一堆的废话，然后早早下班去聚餐，连聚三天。
怎么看大家都像是国家划艇队运动员，各个划水功夫都超一流。
看完后白璐璐抬起头，一脸的疑惑。
“老板，”她也学着同事们称呼刘平武。
“华信技术定的这個性能参数，是不是定得太高了？我也研发设计过出口欧盟的产品，没有这么高啊。”
“这就是华信技术的厉害之处！这是他们充分研判了欧盟市场的发展趋势，最后得出的举措。
在未来几年，华信技术网络设备汹涌进入欧盟市场，技术达标、价格低廉，本地的产品被打得节节败退，如果你是欧盟的那帮孙子，你会怎么办？”
我会怎么办？白璐璐顺着思路琢磨起来。
“老板，这些产品的技术标准，都是国际技术联盟定下来的，摆在那里，没法动。只能在品质上动手脚，电气安全性能、电磁兼容等指标，通通往上提。
不过那些指标，这几年也加得差不多，再往上加，他们自己可能都做不出来，那就搞笑了。所以我想来想去，可能还是会举起环保的大旗。一是产品所有部件的成分，无铅环保，二是电源效能要达到某个苛刻的标准。”
刘平武一拍桌子，“没错！这帮孙子现在已经暗戳戳地在做了，未来几年也会全面铺开，以环保的名义形成技术壁垒，保护自己的产业。”
白璐璐全明白了，“老板，你是说华信技术预判了欧盟这帮孙子的做法，在研发新产品时，干脆一步做到位。”
“没错，华信技术能够成功，不是没有原因的。欧盟那帮孙子，终究会搬了石头砸了自己的脚，以为堆起壁垒就高枕无忧，却不知道壁垒也是有成本的。
他们自己的产品要实现，也要花费精力去研发，需要堆加成本。壁垒堆加得越高，我们的产品反而越有利，尤其是对华信技术。”
白璐璐心领神会，“是的老板，只要华信技术一次性研发到位，壁垒加得越高，他们的成本被摊薄，利润反而更高，更有竞争力。”
刘平武赞许地点点头，“看样子我聘请你是无比正确的，你以前没有只顾着低着头搞研发，搞技术，还知道去研究市场。”
白璐璐没有像其他人那样，对老板的赞许要谦虚两句。
她泰然接受，只是解释了两句。
“我以前的公司盛东科技，算是家民企，虽然也染上了很多的大公司病，但是在研发新产品时，有一点做得很好。我们技术部门，需要经常跟市场部门的同事开会，听他们讲市场的趋势，客户的需求。
我们有时候还要讨论市场上有的产品，我们觉得技术一般，为什么偏偏大受欢迎？有的产品，我们觉得技术尖端，为什么卖得不温不火。
不过这样的跨部门会议，我们部门的老工程师们都不喜欢参加，觉得跟技术无关，没有意思，大多数时候都推我去参加。”
刘平武哈哈大笑，“我确实要感谢盛东科技，要感谢你以前部门的老同事们，感谢他们培养了你这样一位全面的人才！”
白璐璐坦然地笑了笑，没有答话。
“好了，现在最关键的就是帮华信技术搞定这个项目。首先是你的装备...”
刘平武从身后的文件柜拿出一个电脑包，摆到桌子上，推给白璐璐。
“这是我给你准备的ThinkPadT302366-97C，奔腾4CPU，512M内存，100G硬盘，ATIRADEON7500显卡，14.1英寸SXGATFT显示屏，有线和无线网卡，3小时续航能力...
配置比我用的要高出一截，我把自己这张倾国倾城的脸刷爆了，才砍到一万六千元拿到手。它就是一匹汗血宝马，现在交给你了。”
白璐璐先是凝重，随即被刘平武的话逗乐了，心情复杂地接过这部笔记本电脑。
“谢谢老板。”
“不用先急着谢伱，以后我要拼命地压榨你的剩余价值。能不能买大House，开宝马坐奔驰，就全指望你们了。”
白璐璐也笑了，“老板，你坐上奔驰了，宝马就给我们开呗。”
“必须得啊！我都坐上奔驰了，手下却开不上宝马，说明我这个老板做得非常不称职！严重失败！”
刘平武笑着摆了摆手，“好了，继续说正事。白璐璐，你的邮箱我已经开通了，白璐璐三个字的拼音首字母，加上@Hgreat.cxx的后缀，这是元老员工的待遇。我把SQPower、盈海的器件资料都发给你了。
我初步评估了一下，SQPower压箱底的那两款最新芯片，应该能满足华信的要求。但是盈海的二三极管和MOS管，我有点担心。它们都是美系的，在参数上跟TI、ADI非常契合。
但是SQPower属于后发制人，在美系基础上，吸收了日系和欧系的一些优点，发展出自己的优势和特点，某些参数上有偏差，我担心盈海的器件不一定契合。”
白璐璐点点头，“我知道，性能好只是一方面，主控芯片和功率器件之间的契合也非常重要。性能再好，关键参数点不兼容，是推不出高效率比的。”
刘平武忍不住对她竖起了大拇指，以后你完全可以成为华丰电子的镇山老法师了！
“所以我通过SQPower的老朴，找到了翰国APK公司几款型号的资料。APK跟SQPower才是原配，他俩的契合程度非常完美。
到时候SQPower+APK，SQPower+盈海两个方案，你都跟华信技术的工程一起测一测，反正他们喜欢刨根到底，全部测试一遍，有了对比才更显出优劣来。”
“好的老板。”
“此外，还有一件事你要抓紧去办。”
“什么事？”
第七十三章 敲打敲打
“你去户外用品商店，买一个睡袋，最好是买一个行军床，还有整套的洗漱用品。还有换洗的衣物，也准备两套，买一个户外包，全装下。公司报销。到时候叫个车，一起送到华信技术去。”
刘平武想了想，“你替我也买一套，说不定我到时候也要跟着你们熬夜奋战。”
白璐璐愣住了，她对华信技术加班熬夜肝工作，早就有所耳闻。你要跟他们的工程师一起解决问题，十有八九是要一起肝的。
只是万万没有想到，刘平武身为老板，也要跟大家一起肝。
“老板，你也跟着去加班？”
“多好的机会，多跟华信技术的工程师加几次班，一起克服困难，共同解决问题，这感情就相处出来了。
他们对这个项目很重视，抽调的都是精兵强将，这里面很可能就会出几個高层，这可是我们的人脉资源啊。”
白璐璐笑了，“老板，你脑子里全是生意经。”
刘平武眼睛一瞪，“当然了。你以为老板那么好当啊？你们的工资，公司上上下下的支出，我白天想，晚上想，时时想着从哪里搞钱。
前些日子公司账户里缺钱，我在便利店转了好几圈，想买两盒丝袜回来改行算了。”
白璐璐哈哈大笑：“老板，你是想改行去打劫呢，还是改行做女装演出？”
刘平武一拍额头，“完了，我这老板的威严，稀碎稀碎的。就不该一开始对你们这么好的。”
白璐璐淡淡一笑，“我觉得你这样的老板挺好，值得我信任。”
“你信任就好了。我先声明一点，公司鼓励加班。不加班加点，我们怎么赶超别人？但是我们绝不会让员工白加班。
首先加班有补贴，晚餐和夜宵补贴。加班晚了，打的回家报销车费。项目搞好了，有提成。就算项目失败了，也会有笔奖金。总之，不会让大家白加班。”
白璐璐有些不解，“我还以为给加班费呢。”
“我们不搞加班费这一套。首先我们不是生产型企业。它们的员工坐在生产线上，流水线一开，做多少个小时就会出多少东西，所以按加班时间算钱，没错。
我们这种企业，加班是为了解决问题，加班一小时，能做多少事根本没法评估。我们在不让员工白白加班的同时，不能让某些员工养成为了加班而加班的坏习惯。
我们直接按结果来算，项目在这里，时限也在这里。伱能力强，效率高，按时完成任务，不加班，照样拿提成奖金；你能力差些，需要加班才能完成任务，还是有提成奖金拿。
如果你主动加班，提前完成任务，提成奖金按比例增加！”
说到这里，刘平武看着白璐璐，很诚恳地说道：“我们公司，以后经常加班的只能是技术支持部门。我暂时拟定了奖励制度，先照行。
你负责组建技术支持部门，以后要是觉得这一套不合理，改！大改小改都可以，就算是全盘推翻也没事，只要你们觉得公平合理就行。”
这真不是一般的信任啊。
“老板，我知道了。”
“好了，你好好准备两天。下周一，等我从南港回来，我们一起去华信技术，正式投入到这场攻关战役中去。”
“是的，老板。”
白璐璐前脚刚离开，姜丽丽一溜烟地钻了进来。
“老板，你招了两个新员工后，我们公司的这个颜值，一下子就拔高了。才短短两三个小时，我们这层楼其它公司，有七八个家伙，打着各种借口来公司试探。”
刘平武看着洋洋得意的姜丽丽，毫不客气地问道：“你怎么不以为耻，反以为荣呢？”
姜丽丽诧然道：“老板，这跟我有什么关系？”
“怎么跟你没关系？在她倆来之前，你是华丰电子的颜值担当，你怎么就不能支棱起来，把华丰的这片天撑起来？
别人能造成这种众男来朝的局面，你为什么就不能？你难道不要好好反思一下，自己到底出了什么问题？”
姜丽丽哭笑不得，极力分辨道：“老板，你不能这样说啊。我跟白璐璐和卫菁菁的颜值，相差太远，你不能拿她们来要求我啊。”
你好歹还有自知之明。
刘平武冷笑一声，问道：“在她俩来之前，你是不是我们公司的颜值担当？”
姜丽丽犹豫了一下，还是承认了。
此前公司就两个女的，自己要是不承认是颜值担当，岂不是自认是公司最丑的？
“既然是这样，那别人能做到的，你为什么做不到？你难道还不值得反思吗？”
姜丽丽更急了，“老板，你要讲道理啊，要照事实说话，不能强行给我栽罪名啊。”
“好，抛开这些事实不说，姜丽丽，你难道就没有一点错误吗？你是完人吗？十全十美，一点错都没有的完人。”
姜丽丽差点要疯了，睁圆了眼睛，不可思议地看着刘平武，犹豫着是从十二楼跳下去，还是一头撞死在大家面前，到底哪样才能以谢天下。
嗯，敲打得差不多了。
刘平武语气一变，变得语重深长，“姜丽丽，你要深刻认识到，你的优势在哪里？在销售方面！你要收起心思，全心全意放在工作上，那些乱七八糟的事情，少掺和。那些也不是你能掺和的。懂吗？”
姜丽丽到此时才明白，老板这是在敲打自己。
老板娘就算是天，是西太后，可她也远在天边，不可能时时罩着自己。
可老板却时时在公司里，随时可以拿捏自己。
姜丽丽马上认清了形势，好女不吃眼前亏。
“老板，我知道错了，我这个人眼睛不好用，又不识好歹，不知道工资是谁发的，更没有搞清楚公司的天是老板您。请老板放心，我现在深刻认识到错误，一定改正，做个合格的好员工。”
“对了，你这样的态度就非常好，很不错！坚持下去，我很好看你哦！”刘平武往大班椅的椅背上一靠，“说吧，工作上又遇到什么事了？”
“老板，同维公司采购部的采购工程师徐又芬，是我的老乡，我跟她接触了一个多月，关系搞得很不错。她也特别愿意帮我的忙，帮我联系了研发部的工程师，帮我把六款样品送进去测试。
测试通过了四款，她又帮我跑流程，小批量试产单也批下来了，原本形势一片大好，结果出了一桩让人非常气愤的事情。”
姜丽丽自从跟宁可欣和方卉妍交上朋友后，仿佛被突然打通了任督二脉，开了窍。
她开始专攻客户里的女采购和女工程师。
姜丽丽以结交闺蜜的方式去接近这些女客户。
她长得让人很放心，对方不管相貌如何，都会觉得她没有威胁，愿意跟她交往。
她又把从宁可欣和方卉妍那里听来的时尚知识，活学活用，在女客户面前卖弄一番，马上勾起她们的兴趣。
姜丽丽还联系上自己的一个表姐，她因为工作原因，经常往返南港。
然后就托她买一堆的护肤品小样回来，当礼物送给新交的闺蜜，然后如数家珍的指出，这个牌子的护肤品有什么优点，适合什么肌肤，那款又如何如何。
三板斧下来，除了少数油盐不进的，她把接触过的女客户，大部分都变成了好闺蜜，好朋友。
同维的徐又芬就是其中一位。
“什么气愤的事情？”刘平武问道。
第七十四章 这事也找我?
“徐又芬的上司，同维公司采购部经理，韩五德，是个老色鬼。他欺骗同维工厂生产线上，不懂事的小姑娘，许以承诺，升职加薪，或调到文职岗位。据说被他得手了十几个，都是二十岁的小姑娘。”
姜丽丽气愤填膺地说道。
刘平武不动声色，静静等待下文。
“采购部的女职员，经常被他揩油。动手动脚是常有的事情。前些日子，这个老色鬼看上了徐又芬，天天地给她发黄色短信。晚上还打电话骚扰她。话里话外的意思，是要徐又芬给他当小三。
徐又芬好歹也是名牌大学毕业的，要学历有学历，要能力有能力，又貌美高挑，怎么可能会委身给老色鬼那样的货色呢？被徐又芬拒绝后，韩五德这个王八蛋就开始伺机报复，天天找茬，给徐又芬小鞋穿。
徐又芬手里的项目，他都要挑三拣四的，非要找出毛病来，给它暂停中止了。徐又芬又气又恨，我的订单也受到影响，量产订单被卡在韩五德那里，就是批不下来。”
原来是职场霸凌加性-骚扰啊。
那我就不能无动于衷了！
你生活作风不好，我也管不到你。
但是你搞女人影响到我的订单，那就不行了。
不刹住这股歪风邪气，社会文明还有美好吗？我在同维的订单还能继续吗？
刘平武想了想，先试探着给了一个建议：“徐又芬可以跳槽。去了其它公司，韩五德够不着，就脱离魔爪了。”
“很麻烦的。徐又芬毕业就进了同维，签了合同的。同维公司帮她落户南鹏市，她得给同维公司打五年工。这才第三年。要是辞职，得赔同维公司一大笔落户补偿款。
其次，韩五德那個王八蛋早就暗示了徐又芬，说要是敢辞职，他就在离职证明上全写上坏话，叫徐又芬找不到好工作。”
“嗯，这个韩五德确实够无耻的。这件事，你找我干什么？我又不是G安局的人。”
刘平武眼珠子一转，先推脱道。
跟员工谈话，也是需要谈判技巧的，那能一开始就把底牌亮出来？别人诚心诚意求你，你的帮助才值钱，才算得上是雪中送炭。
姜丽丽堆着谄媚的笑容，诚恳地请求着。
“老板，大家都说你手眼通天，法力无边。达特EM驳了我们的订单，你略施一计，就把他们的管理层全掀了，把你的好朋友扶上常务副总。现在那边的采购部，就算买根螺丝，也要先问问我们有没有？”
刘平武脸色一变。
“谁造的谣！我怎么可能有这个手段？我只是一个再普通不过的小老板，哪有这本事。这话要是传到客户那里，谁还敢跟我做生意？”
“老板，这可不是造谣啊。田波亲身经历，人证物证皆在，绝对不是造谣。老板，你就行行好，帮帮徐又芬吧。既能救一位妙龄美女于水火，又能帮我们挽回订单。一举两得。”
“我怎么办啊？达特我好歹还认识人，同维我是两眼一抹黑。我想帮也帮不上忙啊。”
刘平武双手一摊，无可奈何地说道。
“老板，我们都相信你的能力和本事，不要你把同维的管理层掀了，只求伱把韩五德好好治一下，功德无量啊老板！”
姜丽丽双手合掌，苦苦哀求道。
刘平武仰天长叹道，“我只不过想本本分分地做点小生意，赚点小钱，你们却偏偏要我整顿职场风气，纠正行业陋习，你们这是要干什么啊！”
姜丽丽满脸的惊喜，“老板，你这是答应了？”
“我答应什么了？我只管出主意，具体的事情你们自己去做。”
“没问题。老板，你就是我们的灯塔明灯，你只要指明方向，我们就勇往直前，赴汤蹈火。老板，你快说，到底怎么办？”
刘平武不客气地用手指头，虚点了点姜丽丽，“你们啊，当局者迷，自己那么大的优势都不知道用。”
姜丽丽想了一会，恍然大悟，“老板，你的意思是叫徐又芬去假装勾引下韩五德，把他迷得不要不要，自动缴械，然后收集证据后再举报他。”
刘平武毫不客气地呵斥着。
“你就长了个猪脑子！韩五德什么人？老社会人了！他玩弄女性这么多年，一直没出事，你以为是他运气好？你叫徐又芬假装去勾引韩五德，这是送羊入狼口。你们俩加在一块都玩不过他韩五德。”
“老板，那怎么办？”
“你们要跳出来，摆脱局限看问题。韩五德是采购部经理，在采购部他一手遮天，所以徐又芬被他压迫得喘不过气来。可是跳出采购部，跳到同维公司层面上，他韩五德算什么？”
姜丽丽兴奋不已，“老板，我好像懂了，可是又想不到那个点在哪里，你快说说，快往下说说。”
刘平武不急不慢地往下说。
“同维公司我研究过，东江市集体企业背景，算得上很年轻，这几年发展迅速，它的高层也非常年轻。我看到一个报道，说同维好几位总监，两位副总都是未婚。
徐又芬条件这么好，不用去对韩五德虚与委蛇，直接跳过去，去找那些未婚的总监、副总，不要说真得谈恋爱，就是有风声传出来，韩五德也不敢再对她有非分之想。
当然了，如果能够在那些总监副总里谈定一位，解决终身大事，那就更加完美了。”
姜丽丽是又惊又喜，可是没过一会，又变得犹豫起来。
“老板，这样做，合适吗？”
“有什么不合适的？”
“我总觉得，这样有点不道德，不，不，应该是不纯粹。”
“不纯粹？你是不是觉得，这样太功利了，不像爱情？”
“对，对，我就是这个意思，就是说不出来。老板，我就是觉得徐又芬这样找老公，他们之间可能没有爱情。”
“没有爱情？你是不是爱情小说看多了啊？”
“对啊，我高中时就是只顾着看爱情小说去了，才落的榜，老板你是怎么猜出来的。”
难怪啊！所以才满脑子的纯爱啊，真情啊。
“徐又芬嫁给普通的穷小子，就算爱情了？爱情是什么？老有经验的钱钟书老爷子说过，就是某种冲动！是自私的基因在作怪！既然如此，不管男的，还是女的，从优择偶有什么错？
男的想找肤白貌美、身体高挑的当老婆，女的想找高富帅当老公，都是非常正常的。爱情，从一开始就带着某种功利。
要是按照你的想法，TXL才是真正的爱情，他们不追求名利、不以繁衍后代为目的，妥妥的纯爱！”
姜丽丽目瞪口呆，无言以对。
“那个韩五德怎么办？总不能轻易地放过吧？”
“徐又芬先稳住了，再暗中收集证据就好了。这种事，关键是要有证据。有了确凿的证据，才能惩治坏人，还受害人公道。”
“对，老板说得对，先稳住，再想办法收拾那个老色鬼。
可是老板，还有一个问题，总不能让徐又芬自个跑到那些总监、副总门口，自我介绍吧。”
“这个也要我管啊？我只是卖电子元件的，相亲的事也找我？”
“老板，你神通广大，能者多劳，想想办法呗。”
“市科技局下周要主持成立一个南鹏市高科技联盟，协会性质的，同维公司也在其中。成立大会很隆重，还有一场酒会，同行之间交流交流。
因为是市领导亲自牵头，规格不低，同维的高层肯定要全部去捧场，到时候我多搞一张票，你把徐又芬带去。到时候该怎么做，不用我教了吧。”
姜丽丽眉开眼笑，“老板，这个不用教了，我们会。老板，你真厉害，这个什么联盟协会的就会，你也能搞到票。”
“华丰电子是高科技联盟的发起单位，鄙人还是理事之一。那一天，华丰电子所有员工都得去捧场。”
“什么？我们都得去？”
“是啊，人家公司规模大，高管随随便便就能去十几个。我们公司虽然小，但是不能输气势，都去，就算凑人头也要去。”
“老板，人家都是高管，我们只是小喽啰。”
“要有自信！你不想做高管吗？华丰电子在迅速发展，过个三五年，少说也是市值超过十亿的大公司。你们好好干，那个时候肯定是高管。四舍五入，你们不都是华丰电子的高管了吗！”
老板，你说得好对哦，我居然无言以对。
第七十五章 我的家底
姜丽丽走了后，赵兴、田波、覃秀梅都一一进来汇报了工作。
最后是袁红艳，进来汇报财务上的工作。
为了自己老公的事业，她还是从跃升电子跳槽到了华丰电子。
“老板，5、6、7月份的帐都整理好了，开票系统也正常使用，我们不用再去华盛电子城代开发票了。”
“好的，谢谢袁姐。现在我们账面上还有多少钱？”
“账上还有八百七十九万元，收到元洲、众普、达特以及其它客户的电子承兑汇票，合计二百八十六万元。一周后还有一笔应收款到账。
多赢海那里，我们在8月中旬需要支付四百五十七万元的货款。老板，我们要支付给翰国SQPower货款，你尽快去南港开通美金账户。他们不收人民币，很麻烦。”
刘平武点点头，“我明天去南港，就是去办理美金账户。我让代理注册的南港公司，已经批下来了，拿着资料就可以去办美金账户。这是南港公司的资料，你复印和扫描一份，留档。”
刘平武推过去一个文件袋。
袁红艳接过来，解开细绳，倒出里面的资料。
华丰电子南港有限公司、H-GreatElectronicsCo.，ltd，薄薄的两张注册纸，打印出来的，连章都没有，只有一个签名。
还有印花税完税单等几张附件，以及两套印章。
两个小圆章，公司章；两个长方形章，开支票或签合同用的，类似内地的财务章，只是上面还需要刘平武的签名；还有两个金属压印章，专门给公司股票等有价证券盖钢印用的。
袁红艳把印章全部退给刘平武。
“老板，明天你去南港开美金账户，公司章和长形章都需要的。还有这個钢印章，我也用不着。这些资料，我待会复印和扫描了再还给你。”
“好，印章我先收着。等我去南港把事情办好，公司章再给你，留在财务室。”
刘平武很有默契地说道。
以后不含税的交易，分别用华丰电子南港公司和H-GreatElectronicsCo.，ltd进行交易，自然用得上这两个公司章。
但是长形财务章，刘平武自己要留着。
那两个章加上自己的签字，才是最有效力的。
“老板，我们的美金来源怎么办。继续想办法去换吗？”袁红艳把资料收起来问道。
“换？不划算。我跟众普、元洲和达特协商过，他们每月分出一部分订单，南港美金交货。他们每年出口那么多产品出去，账户里大把的美金。”
“那太好了。南港美金交货是个好办法。多赢海和SQPower在南港都有仓库，到时候直接交到我们指定的仓库，我们再按照订单，交到客户指定的仓库。虽然运费和入仓费有点高，但是这些货的货款是美金支付，算一算汇率，我们还是很划算的。”
“没错，南港就是这点好。物流、仓储系统都非常成熟，我们只需要通过邮件发指令，他们都能办得妥妥的。无非就是多给钱。凡是能用钱解决的问题，都不叫问题。”
袁红艳笑了，“老板有气魄！”
刘平武笑了笑，继续说道，“袁姐，客户所有的电子承兑汇票，全部想办法贴现。”
“贴现？我们的电子承兑汇票，一部分是三十天的，一部分是六十天的，要是贴现，三十天的需要一点五左右的手续费，六十天的需要三个点的手续费。”
袁红艳有些吃惊，跟刘平武再确认了一次。
“无所谓，我们产品的利润够丰厚，这点手续费影响不大。我们现在就缺现金。我前两天跟张总开过会，我们的方案他们非常满意，出了十几万台货，非常稳定。准备提前到十月份，全面切换过来。”
刘平武长叹一口气。
“众普科技今年发展得更猛！应用我们方案的产品，最高每月可以出货三十五万台。我们的成本是二十元，怎么算，每月都要七百万元资金压进去。
多赢海和SQPower给了我们三十天账期，虽然可以抵消众普科技的账期。但是都有额度的，超出部分我们得自己贴钱。还有我们需要提前一个月备货，确保足够的库存。
我初步算了算，每月光众普科技这里，就需要七百万资金。然后元洲需要七十万，达特需要一百三十万，其它大大小小的客户需要四百一十万。”
刘平武拿出计算器，啪啪算了一下，“差不多十月份起，我们每月需要一千三百一十万，才能保证公司正常运作，确保足够的库存，给所有的客户按时交上货。
一千三百一十万啊。要是货款压两个月，就是两千六百万。想到这个数字我就头痛。”
刘平武现在确实头痛。
力哥那里的生意已经停了，他那里的赚钱渠道被彻底切断了。
刘平武7月份就察觉到风声不对，抓紧时间成交了三次，又赚了五百万元就收手了。
现在华盛电子城里，那三款国半三极管，假的比真的还要多。
虽然说华盛电子城里会有大量从欧美、日翰和港台流入的器件，渠道或合法或不合法，但是这种不正常的情况时间一久，国半那边就会反应过来了。
国半在亚太区的代理商多半不会主动说的。
市面上的货，真真假假很难分得清。这些港台和日翰的代理，暗地里肯定出过许多违规的货。要是捅上去，假货被揭发了，自己违规的事情不也被揭开了。
不如睁只眼闭只眼装糊涂。
现在怕的就是华盛电子城，回流到欧美去的货，中间混有一批假冒货，那被发现的概率就非常大。
一旦被发现，后果非常严重。
所以刘平武早做决定，断了这条线。
他也好心劝力哥，风险越来越高了，早日脱手，落袋为安。
钱赚得差不多就算了，不要老想着把最后一块钱都赚到手。
力哥嘴里答应得好好的，但是刘平武知道，他不会放弃这个赚快钱的机会，而且他应该找到了新的渠道。
赚快钱的渠道断了，正规赚钱的速度，还提不上来。偏偏很多事情，今年就要开始做了。这些项目一启动，一年半载只进不出，需要华丰电子源源不断地输血。
华丰电子的生意，又在突飞猛进。生意越好，就需要更多的钱运作。
钱啊，钱！真得很让刘平武头痛。
袁红艳看着刘平武愁眉苦脸的样子，心情很复杂。
去年刘平武被招进跃升电子，还是她帮忙办得手续。
王家驹和张耀庆给他下套，袁红艳暗中点了几句，可惜那时的刘平武不开窍，根本没有放在心上。
后续的事情接连发生，袁红艳看在眼里，怀疑刘平武是不是扮猪吃老虎，将计就计？
那十九万元钱，是她亲手转到刘平武的银行卡里去的。
接着刘平武创业，短短两三个月，犹如神助一般，搞定了好几家大客户，订单流水一般进来。
身为财务人员，袁红艳非常清楚，华丰电子每月是需要一千多万元资金运作，但是它的收益也是惊人。
销售利润率保持在百分之四十到六十之间。
比如一千三百万库存是成本，出给客户的售价是两千六百万，净赚一千三百万。利润除以销售额乘以百分比，销售利润率为百分之五十。
如果按成本利润率算，利润除以成本乘以百分比，会高达百分之百，更吓人。
不过袁红艳理解刘平武总感觉缺钱的心态。
华丰电子的生意，一直在暴增，这月销售额是一千万，下月可能是一千二百万，下下月可能是一千五百万，两千万。
此外更让人担心的就是出意外。
比如某家大客户延长账期，或者推迟付款。原本周转很紧凑的资金链突然就断了，那是非常危险的。
而生意场上，最不缺的就是意外。
所以所有的老板，都希望账户的钱越多越好。
但是账户里放那么多余钱，只是吃银行利息，老板们又不会甘心，总会想办法把余钱投到某个渠道里去，获得更多的利润。
世上的事总是这么让人纠结唏嘘。
而袁红艳唏嘘的是，人家做生意，才几个月，就做到每月上千万的规模。自己老公，做了好几年，还在每月数十万级别上徘徊。
利润相比，更是想哭死的心都有。
唉——！
第七十六章 我的路线
袁红艳离开了，办公室里只留下刘平武一个人，继续思考着人生大事。
自己走的路线，非常明确，主攻电源管理芯片及其配套的功率器件。
这条路线第一个好处，是抓住黄金时期，替代欧美高价芯片和器件，获取高利润，积聚后续发展的资金。
比如提供给众普的方案，SQPower+盈海所有器件的成本才二十元，自己敢卖四十一元。不是自己胆大心黑，确实是欧美同类型的芯片，卖得就很贵。
TI国半方案，报价就是六十九元，还是看在众普科技如此大的需求量上，给出的“特价”。
其它客户，至少八十元起步。
那它们的成本是多少？
TI、国半方案的所有半导体器件从台岛、翰国代工厂出来的价格，成本估计不到十元。
运到米国，经过一系列的运作，什么专利费、研发费用、管理费用、运输费用、环保成本、员工福利费用、回报社会费用、高管的私人游艇和飞机...
所有乱七八糟的费用都要打进成本里，再确保账面上百分之五十的销售利润率，然后给到代理商的价格一般是五十元以上。
TI、国半这类米国老牌半导体厂在大中华区的代理商，绝大多数是台岛和南港公司，少数是星加坡公司，大陆公司少之又少。
这些代理商，赚钱是小事，管理费用、运输费用、回报社会费用、员工福利成本、高管的会所和高尔夫球会VIP费用，这些成本总得加上去吧，你不能让人家亏本赚吆喝啊。
所以给众普科技报六十九元，他们都觉得自己是世界上最有良心的商家。
标杆摆在那里，刘平武报四十一元，比TI国半的方案便宜三分之一，便宜得恰到好处。报得太低了，众普科技说不定内部还会有个声音出来。
“华丰电子的方案，怎么这么便宜？便宜没好货，测试没问题，以后批量交货会不会偷工减料啊？”
其次这条路线发展前景远大。
第一步积聚足够的资金，可以推动技术升级和革新，目标盯着移动通讯，从手机到交换器再到基站，直接可以打通整个产业链。
然后在移动终端锂电应用的基础上，技术再升级，向使用锂电的新能源拓展，电动车、储能、光伏...
至少三十年内不用担心市场。
先走技术路线，把技术刷到极致——其实也就是把效率推到极致。保持技术优势的同时优化生产工艺，降低成本
等到竞争对手千辛万苦追上来，降价大法可以施展出来！
我的器件性能比你的好一丢丢，价格还比你便宜五分之一，大多数客户都知道怎么选择。只要市场份额的优势掌握在自己手里，那自己的制造成本就是最优。
谁跟我PK，都是亏本赚吆喝。
你吆喝一两年还可以支撑，吆喝个十年八年，谁受得住？
这原本是欧美大品牌对付中国的手段之一：你造不出来的，我就卖天价。你造出来了，我就卖個苹果价。
只不过中国一旦能造出来，就能把它卖成白菜价，你的苹果就要放酸了。
自己学习欧美先进销售手段，没毛病啊。
核心的SQPower等半导体公司，还是翰国的？
我都是中翰友谊的桥梁和使者，翰国的，不就是我的了吗？再过几年不就到2008年了吗？
急什么！
孔明亮要走的是另外一条路线，虽然无比艰辛，困难重重，但是总得有人去探路，蹚出一条不一样的路来。
他看中了一家欧洲公司，研究了四五年，一直想买下来。
先是想说服青云和中电集团，但是由于前景不明确，无法说服决策层，一直耽搁着。
现在刘平武愿意出这个钱。
那家公司不大，但是也值好几百万欧元，而且最好是今年把它拿下。
所以刘平武愁啊，为钱愁断了肠。
“叮铃铃——”
手机响了，刘平武拿起8250，一看来电显示，沪江的号码。
他心头一动，一张瑰丽绮艳的脸浮现在脑海里。
“你好，我是刘平武，你是哪位？”
话筒里等待了几秒钟，一个略带嘶哑的低沉声音响起。
“平武哥，我是虞韶华。”
“小虞妹妹啊，”刘平武哈哈大笑，“你今天终于有空给我打电话了，你知道吗？我等这个电话等了多久？两个月了。”
虞韶华在电话的那头感受到刘平武的高兴，声音变得轻快起来，“平武哥，你一直在等我的电话吗？”
“是啊，火车要开的时候，伱在窗户后面说的难道不是‘我回去给你电话’吗？”
虞韶华沉默几秒钟，“平武哥，这是你猜出来的的？还是看唇语读出来的？”
“猜的。对了，我猜对了没有？”
虞韶华没有回答，只是继续说道：“我给于姐打过电话，跟李姐、莫姐也通了电话。听说上塘所变动很大，李所升官调走了，周哥也升官了。还有...可欣姐去了分局刑侦大队。”
嗯，宁可欣你都没见过，你是怎么知道的？
肯定是于姐她们说出来的。
“是啊，她就是好强，从小立志做刑警，所以一有机会就迫不及待地要去尝试。但是我估计，她十有八九坚持不下去的。”
“为什么？”虞韶华好奇地问道。
“她的性子跟你不同，外刚内柔，看着武德充沛，嫉恶如仇，做事风风火火，咋咋乎乎的。实际上内心很敏感，很柔弱。她从小被叔叔阿姨保护得太好了。”
“跟我不同？平武哥，那我的性子是怎么样，你也看出来了？”
“你是外柔内刚。看着柔柔弱弱的，其实内心比谁都要强大。”
话筒里又沉默了一会，“其实，我没有你想得那么坚强。”
“理解，人再坚强也不能如钢铁一般。我觉得自己已经够坚强了，可是有时候想到老家的爸妈和妹妹，想着想着，眼睛就红了，鼻子就酸了。”
“是啊，心里总要住着一两个人才行，要不然空荡荡的太难受了。”
虞韶华淡淡地说道。
这句话让刘平武的心，猛烈地跳了几下。
他咳嗽了一下，提起了另外一个话题。
“放暑假了，你不回原西看奶奶？”
“奶奶叫我不要回去。”
“啊，为什么？”
第七十七章 虞韶华的电话
“回去就有亲戚给我安排相亲，烦死了。”渐渐的，虞韶华话里多了几分活泼和生气。
“家里那些乡亲们，总觉得给我安排门好亲事，嫁个好人家，就是对我最大的好事。每次放假回去，总是给我安排相亲。这次听说安排了好几个煤老板的儿子。
我知道，他们没有坏心，只是他们的想法跟我不同。他们对我家都有恩，一口拒绝，拉不下脸面来。奶奶知道了消息，就悄悄写信给我，叫我不要再回去。可是...”
“我想奶奶了，好想好想，每晚做梦，梦到她站在我身边，慈祥地看着我；梦到我离开村子时，她站在村口伛偻的身影，不停地向我挥手，挥手...”
虞韶华在话筒里哽咽起来。
刘平武静静地听着。
还在上塘派出所时，他俩一个睡在床上，一个睡在旁边的行军床上，虞韶华总是会自言自语地说些自己的事情。
虞韶华像是对着空气说，对着黑夜说。
刘平武也是这样静静地听，却记在了心里。
他知道，虞韶华家里没有电话，她跟奶奶联系，只能写信。奶奶识字，但眼睛不好，看东西不就太久，久了就会痛。
却舍不得叫别人念信，总要自己看。
他知道，虞韶华的信，奶奶看一会歇一会，还只能白天看，晚上灯光下看眼睛更痛。一封三四百字的信，奶奶要看两三天。
虞韶华每回写信总是精简又精简，可是满腹的思念，薄薄的一张纸，怎么装得下。
奶奶收到虞韶华的信，一定要回一封信。写信对于奶奶来说，是一项比读信更艰辛的工程。
他知道，奶奶的手总是颤抖不已，为了写好一个字，奶奶要趴在桌子上，摸索着纸，花费好几分钟时间。
村长让奶奶只管念，找后生娃执笔写。
奶奶却异常固执，说给亲孙女的信，一定要亲手写。
“我一把年纪了，不知道还能给华华写几封信，能写一封是一封吧，以后也是個念想。”
刘平武记得虞韶华说出这句话时，脸上满是泪水。
“小虞，不要哭，我们努力挣钱，争取寒假把奶奶接到沪江来过年，也让她走出黄土高原，看看大城市。”
“嗯，我也是这么想的。我暑假在金拱门找了一份短期工，挺有意思的，也能挣到钱。以前总觉得自己是大学生，去做这种工，有点不好意思。现在想明白了，有什么不好意思？
平武哥，我记得你说自己去跑客户，正好遇到客户在气头上，看到你就无故骂你扑街，叫你滚。你当时气得想哭，完事了自己想明白了，又跑去找那个客户，最后还把生意谈成了。赚钱嘛，不寒碜。”
当时不仅虞韶华在说，刘平武为了劝慰她，也说了自己的许多事情。
“对喽，赚钱嘛，有什么不好意思的？一张百元大钞递出去，假的别人会骂你，真的别人怎么知道它是高尚的，还是卑贱的？”
“呵呵，莫姐说你，是个钱串子，满脑子全是钱。于姐却说不对，说平武哥你的脑子，全是...智慧。”
“哈哈，于姐对我的评价没有那么高，肯定说我脑子里全是阴谋诡计，小九九。你给粉饰了一下，对不对？”
虞韶华也轻笑了几声。
听到话筒里传来她轻轻的笑声，刘平武的心情也觉得好了很多。
只要她能够从黑暗中慢慢走出来，跟以前一样坚强和开朗，比什么都好。
“平武哥，学校团委的张老师说，我下个学期的学费你替着缴了？”
“这是上塘派出所的一片心意。因为你们的案子，李所提了副局，实权副局。周哥提了副所，主持所里的工作。王哥、于姐、莫姐、李姐等几位，也因功调了一级。
有功必奖，这是他们的规矩，但是他们总觉得心里过意不去。他们是公务员，在体制里，有纪律，很多事情不方便出面，于是就委托我。不仅你有，其他的人，都有一份。
伱的学费我先缴了，过几天有空了，我还得去所里，找他们要钱去。我现在正创业，兜里也没钱。”
虞韶华默然了一会，悠悠地说道。
“于姐说你很会为别人着想，总是能为别人找到一个无法拒绝的理由。李所、周哥他们，我跟于姐打电话时，已经跟他们说过感谢。遇到他们，遇到你，真得是我最大的幸运。”
刘平武笑着安慰她，“这就对了吧。你身上寄托着这么多的爱，不比别人少，当然要过得跟别人一样幸福。”
“谢谢你，平武哥。”虞韶华最后说道。
挂掉电话，刘平武看着窗外，默然许久。
最后他拿起手机，在通讯录里翻了一会，找到一个号码，打了过去。
“小贵子，听出我是谁了吗？你家卧龙先生啊！刘德华！听到这个名字是不是很高兴，有种被临幸的幸福感？哈哈！”
“你还在长安市电信局里混日子？什么时候当局长啊？兄弟几个都等着投奔你啊！哈哈。”
跟大学同学贺远贵斗了几句嘴皮子，开始直奔主题。
“小贵子，组织上有件重要的事要托付给你。什么事？先不要打听，赶紧拿笔记着。黄原市原西县响水河乡霸王圪村，舒九香老奶奶家。对，老奶奶本名舒九香，村里人都尊称她为虞九奶奶。
对，给她家安上座机电话，初装费、月租费，统统我来出，再帮忙选个容易记的号码。这点小事，对于小贵子你而言，轻而易举的事。
所以千万不要辜负组织对你的期望。还有，霸王圪村村长的号码，你也帮忙找下给我。报酬？我们同学四年，你居然跟我谈报酬？
当年考《离散数学》，要不是我故意露了半张试卷出来，你小子能及格？当初要不是我帮你写情书，你能追到王月芝？你现在居然跟我谈报酬？”
刘平武在电话里义正言辞，仿佛已经站在了道德的珠穆拉玛峰上。
“嗯，知错就改还是好同志！组织是不会忘记你的功劳的。赶紧想办法来南鹏出趟公差，兄弟我带你去莞江考察一番，学习当地招商引资的先进经验。
呵呵，你说你不是这种人？小贵子，你屁股上有几颗痣，兄弟伙都是看在眼里的，就不要在这里装清纯了。好，你是好人，下回来这边出差，我带你去东江纵队遗址学习两天。
哈哈，赶紧办事！不要老是跟组织讨价还价的！事情办好了，什么都有。哈哈，好的，好的，老贺，这件事就拜托你了。感谢，感谢！”
放下电话，刘平武觉得办了一件大事，心情一下子舒悦了很多。
做好事能大量分泌多巴胺，原来是真的！
出了经理办公室，猛然发现两个男子站在前台，跟坐在那里的卫菁菁在搭着话。
“这是我们的名片，我们是做跨境物流的，你们是做电子元件贸易的，绝对有机会合作。”
“是啊，美女，留个联系电话吧。”
卫菁菁淡淡一笑，“不好意思，我是内勤，没有名片哦。你要找我，可以打我们公司的总机啊。”
她一转头，惊喜地叫了起来：“老板，你出来了？”
两位男子脸上浮现出不自然的神情，就像在鸡圈外打转的狐狸，遇到了看家护院的猎犬，悻悻地跟刘平武点点头，匆匆离去。
“几楼的？”刘平武指着两人问道。
“二十一楼的。”卫菁菁指了指桌子上二十几张名片，“一上午来了二十多个人，全是我们这栋楼的。”
刘平武看着这些名片，突然笑了。
“卫菁菁，有个任务交给你。”
“什么任务？”
“你把我们中电大厦，所有楼层的公司信息，都调查一遍。什么名字，做什么业务的，联系方式。”
卫菁菁眼睛一转，笑吟吟地说道：“这个任务好艰巨啊，有没有奖励啊？”
“一层楼十元。”
“才十元啊。”
“中电大厦有A、B、C三栋，每栋有四十二层楼，一层楼十元，我连一楼大厅都给你算在里面。全部调查完就可以拿到一千两百六十元的奖金。
又不要你爬楼，有电梯的。成本估计也就两瓶水。本少利厚，要不是没空，我自个都想把这钱挣了！”
“老板，那你陪我一起去嘛，奖金人家分你一半。人家跟陌生人打交道，怕怕。”
“我陪你去？我一分钟几万块上下，陪你去挣这一千两百元，还是我自己掏的奖金？”刘平武不屑道，随即压低了声音说道：“找田波，那小子这两天正好闲得很。”
卫菁菁眨眨眼，“才一千二百元，还要两个人分，不划算。”
刘平武笑着答道：“只要你开口，田波不仅一分钱都不会分，还会免费提供饮料和午餐，你一点成本不用出。卫菁菁，要相信自己的魅力，也要给同事们一个机会。”
卫菁菁咯咯地笑了，“老板，你好坏啊！”
刘平武忍不住打个寒颤，赶紧离开。
不愧是大公司的专职前台，太厉害了！
第七十八章 两老板斗法记(一)
刘平武到南港，除了开通美金账户，跟物流仓储公司签订合作协议之外，还有件非常重要的事情。
请前老细，江嘉祥吃饭。
地点是老字号的餐馆，双庆楼。
时间是周六的中午。
“老细，我好挂住你啊！”刘平武一见到江嘉祥，就张开了双臂，敞开了怀抱，热情又夸张。
“衰仔！你挂住我做乜嘢啊！你挂住我，我晚上睡觉都不踏实了。”江嘉祥挥手回绝了拥抱，笑骂地回道。
“老细，你晚上睡觉不踏实，做梦梦到我了？”
“是啊，梦到你把我的那十九万吐出来了。我在商场这么多年，吃过不少亏。只有在你这里吃的亏，心里不爽啊。”
“哈哈，所以我今天上来请老细吃饭，就是赔罪来的。以前年轻不懂事，做事冲动，老细你多多包涵了。”
江嘉祥笑了两声，“阿武啊，想不到短短两三个月，你就成长得这么成熟懂事了。”
刘平武笑着把江嘉祥引到包间里。
“老细你能来，真得让我感动。你堂堂一家上市公司老板，天天那么多事，还愿意抽出时间，跟我这个无名小卒来吃饭。真得十分荣幸啊，感动，真得很感动。”
刘平武嘴里说着，手里也不停，主动给江嘉祥拉开座椅，请他坐下。
然后又亲自倒上一杯上品茗茶。
江嘉祥的右食指在桌面上轻轻地点了点。
“无名小卒，谁敢拿刘老板当无名小卒。短短三个月时间，拿到了众普科技、元洲电子、达特集团、青云公司这些大厂的供应商代码，DVD、音响行业更是被你洗了一遍牌。
跃升电子想拿众普和达特的供应商代码，搞了一两年，还是没有搞定。你三个月就拿到了。刘老板，伱当初在跃升电子怎么没有这么勇啊？”
“老细，当初在跃升电子，是给你打工。现在在华丰电子，是给自己打工，当然不一样了。”
江嘉祥好气又好笑，“衰仔，你用不着这么坦诚。”
点了几个菜，叫了一瓶客家黄酒，刘平武顺便把礼物拿了出来。
“老细，这是香山特产，粉果金吒、杏仁饼，是我特意托人从那边带过来的，最正宗不过了。还请老细不要嫌弃。”
江嘉祥神情肃穆，右手轻轻地抚摸着一個个纸盒子。
“阿武，有心了。我虽然出生在南港，但是我阿爷、我阿爸都是在香山出生长大的，现在也长眠在那里。每年清明，我都要回乡去祭祖扫墓。
这些吃的，虽然不是我小时候的记忆，但是对我，也有着特殊意义。礼轻情意重，有心了，阿武。”
“只要老细喜欢就好。”
江嘉祥很快从情绪中出来了，直奔主题。
“阿武，开公司我还是有点心得的。创业阶段，缺客户，缺订单，缺资金。阿武你很能干，短短时间内把公司撑起来，客户不缺，订单不缺，想必资金有点困难吧。要不要让我入个股？”
呵呵，我就知道，你堂堂一家港交所上市公司的老板，愿意赴我的宴，肯定是有所图。
当然了，肯定不是馋自己的身子，是馋自己的公司，馋自己公司的那些供应商代码。
先试探有没有机会入股投资，入股后就花样百出，慢慢地把自己赶出去，把华丰变成跃升集团控股公司。
这一套，南港资本家也玩得很溜。
控股了自己的华丰电子，跃升集团就可以画一幅蓝图，在股市上涨一波了。
什么情义，全是生意！
不过自己找前老细江老板也不是来叙旧的。
有困难找老细，我缺钱了，当然第一个就想到了你。
不过不是请你投资入股，而是有一个大胆的想法。
“老细，我这小作坊的买卖，居然入了你的法眼？”
“你这可不是小作坊的买卖。光众普、元洲、达特和青云这几家的生意，你可以轻轻松松做到每月一千万元的销售额。而且我投资入股华丰，不仅仅是它的生意，我更看重你这个人。”
“谢谢老细！你这么夸奖我，夸得我都不好意思了。只是华丰电子现在不缺钱。”
“不缺钱？”江嘉祥目光一闪，不相信地问道。
“真不缺钱。”刘平武斩钉截铁地答道。
“顶你个肺啊，让别人捷足先登了！”江嘉祥叹息道，好像损失了好几个亿。
他内心已经认定，肯定是有大水喉看中了刘平武，砸钱投资。
要不然一家新创业的公司，怎么可能不缺钱？
生意越好越缺钱！
“老细，我这次来南港，主要是请您吃饭，为以前的鲁莽赔礼道歉。其次就是有点小生意，想跟老细你谈一谈。”
“小生意？”江嘉祥含笑问道，“什么小生意？”
“跃升电子是积美的代理商，我想通过跃升电子订购积美的四款钽电容。”
“哪四款？多少数量？”
“TS1605B，TS1609B，TS2205C，TS2209C，每款3KK，总数12KK。”
江嘉祥脸色微微一变，他大概算了一下，差不多合计两百一十万美金左右。
果然是一点小生意。
“阿武啊，你也在跃升电子做过，知道积美公司的规矩，订货可以，需要有客户名字啊。”
“中电集团。老细，这个客户够不够啊？”
江嘉祥马上明白了，这是内地军工企业的订单。他们的电子元件需求，很多都是通过中电集团代为采购。
中电集团属下光上市公司就有十几家，其余大大小小的近百家。这些元件在里面转一圈，谁也不知道最后流到哪里去了。
“阿武啊，不错，居然能接到这么好的订单。”江嘉祥表示很羡慕。
军工企业的订单，价格不是问题，付款又不用担心，妥妥的肥肉一块，谁都想要咬上一口。
可惜不是谁都能咬上一口的。
“老细，什么都好，就是要货要得急。”
“要货要得急？那没办法，得下单等交期啊。”江嘉祥摇了摇头答道。
“老细，我在跃升做过的。这四款型号，非常通用的，跃升仓库里一年四季都有的。12KK，洒洒水了。”
江嘉祥表示很可惜，却很坚定地摇摇头。
“真是不巧啊，仓库里的那些货，都是给广上、易发等厂备得库存，这月提一部分，下月提一部分，没有货了。
只能下单等交期。我亲自出面帮你催催原厂，争取10月份交给你。”
刘平武笑了。
江老板，你如此用心地演戏，我当然知道原因何在，无非两个字，加钱。
但是我怎么可能加钱？
我点了波龙、点了海参和鲍鱼，还有老虎斑，算下来这顿饭得好几千蚊，真以为是给你赔礼道歉？
当然是找你砍价啊，至少得把波龙和鲍鱼的钱砍出来，不然我就亏了啊！
第七十九章 两老板斗法记(二)
“要两个月的交期啊？”刘平武一脸的惋惜。
“真是太可惜了，我原本想着还能跟老细做个生意，续续旧缘。毕竟我的创业启动金，还是老细你赞助的。这份恩情，我得记一辈子。唉，人生不如意之事，十有八九啊。”
听到创业启动金，江嘉祥在犹豫，我到底是骂扑街呢，还是骂丢你个老母？
这时，服务员端来了一个脸盆大小的瓷盘，上面是热气腾腾的波龙。
“两位老细，XO酱波士顿龙虾，请慢用。”
刘平武连忙起身，用公筷和勺子，舀了两大勺虾肉，放到江嘉祥的碗里。
“老细，你慢用。”
然后端起斟满客家黄酒的酒杯，对江嘉祥说道。
“老细，我敬你一杯。我一口干，你随意！”
饮了一杯酒，刘平武对江嘉祥开始发起牢骚来。
“老细，真是不做老板不知老板苦啊。我每天一睁眼，看到的全是钱。一天要是没有听到传真机响，心里都是慌的。怎么还没订单来呢？没有订单，这公司上上下下，喝西北风啊？”
江嘉祥静静地听着，小口抿了点酒，用餐巾布搽了搽嘴巴，又喝了一口温水，漱了漱口，吐在专门的盅里。
这才用筷子夹了一小块波龙肉，塞进嘴里细细地咀嚼着。
他表面上吃得很优雅从容，但是内心有点隐隐着急。
两百万美金的生意，对于跃升电子来说，也是一笔金额不小的大订单。
最关键的是能够搭上内地军工企业这条线。
内地军工企业，在商人江嘉祥来看，属于人傻钱多的客户。
这个市场非常鲜美可口，是让人垂涎的一块大蛋糕。它可以帮跃升电子的报表，进入到某些投资者的视线里。
不用写军工企业，只需要写上一句进入中电集团采购系统，懂的人自然懂。
他们会认为跃升电子找到一個崭新又丰沃的新市场，进而认为极具潜力，列入到某些特殊基金的持仓名单里。
跃升电子的股票，分分钟就会翻着跟斗往上涨。
结果刘平武这个衰仔，叹息一句后，就转言其它，不再有下文。
这个态度让江嘉祥有点吃不准。
吃不准，他就会浮想翩翩，一想多了，就会着急，一着急就会沉不住气。
老江湖的江嘉祥知道，旁边的这个衰仔，是在跟自己博弈。
别看他现在对自己客客气气的，赚自己钱的时候，可不会手下留情。
自己必须要沉住气。
“阿武，好容易来一趟南港，多住几天，到处玩玩。我叫司机接送你，他对南港很熟的，省得你到处问路。”
“谢谢老细，我明天再待一天，去海港城买点东西，再去连卡佛买些化妆品、护肤品，就算完成任务了。行程很简单，不用再劳烦司机，周末还要加班。南港人工贵，我给不起加班费啊。”
“哈哈，你个衰仔。海港城买东西，给谁买？”江嘉祥不经意地问道。
海港城里全是世界奢侈大品牌的旗舰店，里面转一圈，眼一闭几万元就没了；眼一睁，几十万没了。
刘平武的情况，江嘉祥还是了解过的，普通家庭出身，并非大富大贵。现在才创业，处于事业上升期，还没豪横到用奢侈品点缀全身上下，衬托自己的与众不同。
既然自己没有需求，那干嘛还要去花重金买奢侈品？
莫非，是给某位领导的家属买的？
刚才刘平武提到了军工企业这条线，江嘉祥自然而然就顺着这个思路想到这里。
一般人，谁有本事搭上这条线？
跃升电子这三五年里，前仆后继，眼睛都找瞎了，都没有找到进去的门路。刘平武没有一点特殊背景，一些特殊手段，怎么可能就突然找到门路了？
服务员端上一盘红烧海参，一盘窝烧溏心鲍鱼，一条清蒸老虎斑。
刘平武又起身给江嘉祥夹了一片海参，一个鲍鱼，一块鱼肉，坐下来后，随口答道。
“给女朋友买一个香奈儿手包。她想了好久，一直想买。只是她出自革明家庭，家教很严，叔叔阿姨不会给她买。我挣了点钱，就咬咬牙，给她买一个，当生日礼物。”
江嘉祥眼睛一亮。
革明家庭这个词，已经说明一切。
刘平武，你个衰仔，突然崛起，原来是成了某位大佬的东床快婿啊！
也是，又高又帅，又有能力，自己有女儿也动心啊。
哦，自己确实有女儿，那就算了。招他做女婿，以后自己的家业姓不了江，只会姓刘。
不要看不起靠岳父家起势的软饭男！
李半城也是靠着岳父发的家！你没点本钱，这碗软饭你想吃还吃不上！
都是过江龙来着！
心里有数的江嘉祥跟刘平武谈笑风生，尤其是说起八九十年代，南港电子行业的风起云涌，真是如数家珍。
刘平武安静地听着，恰到好处地拿出自己攻关众普、元洲等大客户的点滴，来印证做销售的不易，衬托江嘉祥的不凡。
江嘉祥这个老江湖，只言片语间就听出刘平武跟众普、元洲、达特等大厂的高层，关系非同一般，心里更加热了。
华丰电子现在才两条产品线，就能做得这么大。跃升电子有十几条产品线，做得好完全能把业绩再翻一番。
偏偏刘平武滑不溜秋，自己想知道更多的细节，他话头一转就溜跑了。
自己又好几次扯到积美钽电容的订购上，他反倒不急，东扯西拉，没个准信。
吃了差不多一个半小时，那条波龙三分之二进了刘平武的肚子，海参、鲍鱼也有大半进了他的肚子。
江嘉祥只吃了点老虎斑、一点点波龙和海参。
刘平武知道他现在处在养生备战，积极生儿子的阶段，非常重视清淡少盐的健康饮食，也不多劝。
叫来了服务员，刘平武准备买单。
江嘉祥知道再不说就没有机会了，于是开口道。
“阿武啊，你那个钽电容的订单，我亲自打电话过去帮伱催一催。那四颗型号，都是积美摩西哥工厂生产的，我跟那里的负责人熟。催一催，说不定九月份就能交货。”
“九月份也来不及了，两周内必须交货。老细，不用麻烦你了。何必为了这么点小单，还要你亲自出马。这人情，用一次少一次，没必要用在我这张小订单上。”
你个衰仔，这订单不小了。关键是我想打通你身后那个军工企业的渠道啊！
江嘉祥看着刘平武，暗自揣测着这个衰仔的真实用意。
“阿武，两周时间太紧了，真得来不及了。”
“积美这里来不及就算了。我周一去找找DVK和三鑫。客户当初设计时，同时认证了这三个品牌，虽然首选是积美，但是它来不及，DVK和三鑫也能用。”
扑街啊！居然还有这么一出！
第八十章 两老板斗法记(三)
军工企业一个部件同时认证三到四个品牌，这是非常通用的做法。
军工企业采购元件的不可预测性太大了，多几个备份，就多几条渠道，不至于一下子被人卡死。
江嘉祥听到刘平武这么一说，知道自己待价而沽的想法破产了。
积美是美资企业，DVK是日资，三鑫是翰资，性能肯定是积美最好，但是它的价格最贵。
人家能够同时认证三家，说明这三家的元件都可以用，买谁的都是买。自己要是放弃这个机会，刘平武从DVK或三鑫那边拿到了货，以后这条线就没有自己什么事了。
江嘉祥心里清楚，这也可能是刘平武欲擒故纵，在耍诈！
心里一番严谨地推论，江嘉祥发现，自己还真博弈不过刘平武。
这个衰仔买不到积美钽电容，可以去买DVK或三鑫的，就算三家钽电容都买不到，他依然可以保持与军工企业的关系，通过其它器件赚钱。
自己要是接不到这张订单，就可能失去一個绝佳的机会，一个打入内地军工企业市场的机会。
江嘉祥知道自己输了。
他心里斟酌了一番，对刘平武说道：“阿武，不要着急，我再帮你想想办法。两周，应该有机会的。你自己说的，做生不如做熟了。”
刘平武笑了。
他知道，这番博弈，自己赢了。
他紧紧握着江嘉祥的手，“谢谢老细！把这批货交了，我安排一下，陪老细去拜访一下中电集团的高层。跃升电子那么多优秀的产品线，肯定有机会跟它们合作的。”
江嘉祥有些不敢相信，忍不住直白地问道：“阿武，那些产品线我们是中华区代理，你不怕中电集团直接找我们。”
刘平武露出六颗牙齿，笑眯眯地答道：“老细，中电集团的E类供应商代码，不是那么好拿的。尤其是外资企业，难上加难。”
“E类供应商代码？”
“对，E类。”
“那一类？”
“对，就是那一类。”
对话就像打哑谜一样。
江嘉祥听完后心里全明白了，难怪你一点都不担心啊。
坐在回家的车上，江嘉祥思绪不定。
他感觉自己就像是一条咬着诱饵的大鱼。
诱饵咬中了，也被鱼钩勾着了。后面的进展，他隐约觉得自己把控不住了，自己极有可能会被刘平武牵着鼻子走。
可是诱饵太香，诱惑太大了！
与华丰电子加深合作，获得入股机会，然后步步为营，并购它，间接拿到那些大厂的供应商代码。
江嘉祥也看得出，未来两三年间，内地这些大厂的供应商代码越来越难拿，也越来越值钱。
跃升电子是港资，优势在欧美、日翰和台系在内地的企业。虽然需要面对台资代理商的强劲竞争，但是至少还有可战之力。
各行各业都有自己的小圈子。
面对内地的私企和国企大厂，跃升电子就束手无措。换了几波人，包括王家驹，都是隔靴搔痒，根本打不进去。
现在有刘平武这条线，那就可以在内资大企业里无往不利，包括军工企业。
到时候一手外资，一手内资，两资都要抓，两手都要硬。
跃升电子的股票一定会飞跃起来。
周六下午和晚上，周日一整天，江嘉祥一直在琢磨这件事，最后他还是经不起这巨大的诱惑，下定了决心。
周一，江嘉祥直接打通了刘平武的电话，告诉他一个好消息，经过不懈的斡旋，积美厂终于愿意在两周内交付这四款、总数合计12KK的钽电容。
刘平武非常高兴，还真诚地感谢了江嘉祥，然后迟疑地告诉江嘉祥，DVK愿意降价百分之十五，但是货期是四周。
三鑫愿意降价百分之十，两周交货没问题。
该死的高-丽棒子！
江嘉祥在心里狠狠地骂了一句，不过他已经预料到会出现这个结果。
不要看刘平武这个扑街，明面上老细老细叫得比叫他亲爹还要亲。杀起价来，跟杀父仇人一样。
江嘉祥只好把价格下调了百分之十二。
刘平武又提出国内交货，运费、报关费用跃升电子承担。
江嘉祥也答应了。
一头猪都给出了，还在乎这点碎豆腐干什么。
华丰电子的订单很快下到跃升电子南鹏公司，数量是比12KK多了1.8KK，凑足两百一十万美金的总金额。
两周之内，跃升电子报关，运输到南鹏市，然后华丰付款，跃升交货，双方货款两清。
刘平武特意从南鹏打来电话，对江嘉祥表示感谢，然后信誓旦旦地表示，等九月份，一定约个时间，请老细去观湖高尔夫球会打高尔夫球。
他一定把中电集团的高层约到，大家在球场上一边交流球技，一边促进感情。
江嘉祥记在心里，还特意去定了一套不菲的高尔夫球杆，紧赶慢赶，从欧洲空运过来，一周之内交到了他的手里。
然后就开始等待，等待刘平武的召唤。
这天早上，江嘉祥按照惯例，六点钟起床，在自家露台上打了一套太极拳，然后洗了一个热水澡，坐在餐厅里吃早饭。
江嘉祥的早饭跟李半城在纪录片里的一样简单，一碗小米粥，两片面包，中西结合。外加一杯富含维生素C的橙汁。
他三年前就已经离婚，前妻在佳纳大陪女儿读书。现在有几位红粉知己，谁能先生下儿子，就扶正谁。
没有生子和结婚之前，他不会让任何女人搬进他的大屋里来。
所以早餐只有他一个人吃，旁边还有在他家伺候了四十年的吴妈。
江嘉祥一边吃着早餐，一边看着电视里的早间新闻。
早间新闻他看的是欧美和世界的新闻。
只有到了晚上，江嘉祥才会去看本港和国内的新闻。
CNM新闻频道先是播放了中东的新闻，说米军在某某地方抓到了撒大木，等到记者跑去一看，切！抓到的只是撒大木的某个保镖。
接着镜头又转到摩西哥，记者站在摩西哥某个城市的街道上，身后是义愤填膺，挥舞着拳头，喊着口号的摩西哥民众们。
记者说道，由于摩西哥玉米价格在一个月内上涨了百分之六十，摩西哥民众们连最爱的玉米饼都吃不上了。
他们纷纷走上街头，高喊口号，说一切都是米国粮食公司的错。
记者却在那里辩解，说今年天气不好，加上摩西哥农民抵制转基因玉米种子，造成玉米大面积虫灾...
巴拉巴拉，说到一半，记者身后的摩西哥民众砸开了一家超市。一阵欢呼声中，大家开开心心地冲进去，开始按需分配。
然后镜头画面转暗，时间来到当地时间晚上六点多，天色开始变黑，到处是火光。
记者忧心忡忡地说道，由于当地两个小帮会在洗劫某家大型超市时发生了冲突，进而引发了全城的骚乱。
骚乱就骚乱，关我屁事！
江嘉祥吃下最后一点面包，端起小米粥，喝了一口，突然看到屏幕闪过的画面里有自己熟悉的东西。
他嘴里含着一口小米粥，紧张地盯着屏幕。
数以千计的人冲进一家工厂。那家工厂规模很大，四方形的厂区，整齐的厂房，到处在起火，到处是尖叫声。
火光中，江嘉祥清晰地看到积美的英文标识。
大大的一排英文字招牌，树立在厂房顶上，在黑暗和火光中忽隐忽现，像是躲在角落里哭泣。
“我顶你个肺！”
江嘉祥把嘴里的小米粥，全喷在了桌面上。
第八十一章 去华信技术攻关
刘平武请宴请江嘉祥之后，先去连卡佛，买了一堆的化妆品。
里面有女朋友要的，还有公司几位女同事列出清单要的。
自从卫菁菁入职后，把公司的风气都带坏了。几位女同事一改往日朴素的作风，知道买进口化妆品和护肤品。
姜丽丽成了卫菁菁的徒弟，刻苦学习化妆术，以及各种护肤品的使用心得，作为攻略女客户的新杀手锏。
这让刘平武略感欣慰。
我堂堂一个大老板，像个水客一样，大包小包给你们带那么多东西。如果是为了工作，为了客户，为了替我赚钱，那就稍微能想得通了。
第二天，刘平武去了海港城，买下了那个香奈儿的手包。
宁可欣从大一开始就看上了这款手包，立志要存钱买下它。只是四五年了，她连零头都没有存够。
可欣从小就没有为钱发过愁，所以花钱非常感性——每个月总是说不清楚钱花到哪里去，但是总能花得干干净净。
自己赚了点小钱，买个手包，当生日礼物送给她，哄她开心。
挣钱为的什么？不就是为了花吗！
周一上午，刘平武从南港过关回来，直接到了公司。
卫菁菁等人兴高采烈地瓜分了那堆化妆品和护肤品，很快就看到了那個手包，几双眼睛刷刷地冒精光，围着那个手包，爱不释手地摸啊摸，被牢牢地黏在上面。
“老板，你这个包，买给谁的？”卫菁菁酸滴滴地问道。
“当然是买给我们老板娘，老板的女朋友了。是不是啊，老板？”姜丽丽说道。
“是的，这是我送给欣欣的生日礼物。”
“多少钱啊？”白璐璐伸过头来，问了一句。
“港币九千六百元。”
“折合人民币多少？”
“一万一千五百元。”也来凑热闹的袁红艳很快给出了数字。
“哇！”几位女人忍不住发出惊叹声。
卫菁菁摸着手包，哀怨地看着刘平武。
“老板，你这样搞不行啊，把男朋友的标准拉得太高了，这样搞，让我很难再找到老公的。”
“呵呵，都知道我这么优秀，世间少有，还非要拿我做标杆，你这不是自寻死路吗？”
覃秀梅有些不敢置信，“老板，为什么非要给可欣姐买这么贵的手包，只有这样才能表达你的爱情吗？”
姜丽丽这时挺身而出，“梅子，你这样的思想要改变，不要抱着以前那种纯爱啊，真情的僵化思想。爱情是无形，怎么样才能表达出来？天天嘴里说我爱你啊，就算是表达出来了吗？
又或者抱着个吉他，在楼下唱情歌；又或者在地上摆一圈蜡烛，当众表白。这就算表达爱情了？切！他们连一捧玫瑰都不愿意买，说不好听的就是想最少的投入，获得最大的收益。”
覃秀梅觉得非常奇怪，“丽丽姐，以前你可不是这么说的。以前你说爱情很纯洁，不能被物质和金钱玷污。”
姜丽丽不在意地说道：“那是我以前糊涂，现在我醒悟过来了。爱情不谈物质，谈什么？有情饮水饱？谁家夫妻是这样的？早就散了。我觉得老板这样挺好，你兜里钱多，买贵一点。兜里钱少，买便宜一点。
你不管做什么事，都要有个成本投入吧。想要经营爱情，一辈子的事情，居然一毛不拔，只想着用爱发电，你相信他是真心真意的吗？”
女同事们听得笑嘻嘻。
坐在远处，支着耳朵倾听的赵兴、田波两人，却听得目瞪口呆，犹如雷击。
社会太历练人了！
短短一两个月时间，就让姜丽丽的思想发生了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弯。
真是意想不到。
刘平武把东西收在办公室里，下午跟白璐璐一起去了华信技术，准备跟他们的项目组一起攻关。
华信技术的项目组组长叫姚建军，高级工程师，具体职位不明。但是十几年后，刘平武在华信技术轮值主席的名单里看到过他的名字。
姚建军看到刘平武和白璐璐从车子里面往下搬东西，愣住了。
行军床，睡袋，洗漱旅行套装，行李袋，堆在地上，就像来华信技术搞露营的。
“小陈，拉个平板拖车来。”姚建军招呼道。
姓陈的年轻工程师拉着一个平板拖车，刘平武动手，把东西堆在车上，然后一个拉，一个推，直奔办公楼里。
车子有个轮子润滑不够，吱嘎乱响，就跟按了个铃铛一样，一路走引来一路的围观。办公楼里来来往往的工程师和职员看到这一幕，都忍不住驻足看几眼。
“老姚，怎么回事？”有熟悉的人在旁边打着招呼。
“哦，老匡啊，这是给我们提供开关电源解决方案的供应商。”姚建军简明扼要地答道。
“哦，这硬是要得啊！头一回见到准备这么充分的供应商，要得，要得！”
围观的工程师和职员们，都发出阵阵的轻笑声。
原来自家公司，熬夜肝工作的名声，已经传遍大江南北了。
坐电梯来到五楼，进到一间很大的办公室里。
真得很宽敞，一眼看去，四五十张办公桌只占了三分之一的空间。还有三分之一摆满了设备，各式各样的仪器设备。
“小陈，伱帮忙把刘总和白工的东西先放到老地方去。”
姚建军指了一下，看到办公室的一角，整齐的码着几十个折叠好的行军床，一长排架子上摆满了睡袋，洗漱用品。
东西都放好后，姚建军把项目组的人都召集在一起。
总共九位工程师。
各司其职，分工明确。
“这位是华丰电子的刘总，这位华丰电子的白工，他们这次来，是负责配合我们对HWD2003-35-1到-3，三套方案的测试。”
姚建军的讲话还是这么简单，直奔主题。
然后他又开始介绍其他八位工程师。
“我负责总体架构，涂司亮涂工、钱文戊钱工，他们两位负责硬件设计，...钟工，他们五位负责测试，这位是刘牧野刘工，专门负责协调与其他项目组的衔接。”
刘牧野！
好家伙，这个项目组卧虎藏龙啊！
十年后，刘牧野虽然没有出现在轮值主席的名单里，却是科技界的风云人物，一度被认为是华信技术的青年领军人物。
他最擅长的就是打硬仗，开拓前景难料、困难重重的新市场，人称华信敢死旅旅座。
“刘总，白工，我们这个项目组，目的在于设计一款通用的电源平台。核心要求就是把效率提高到百分之九十以上...
后续会分成微功率、小功率、中功率、大功率、超大功率五大块...我们更多的还是预研性工作。先把这条路弄清楚，方向对不对，路有多宽，能走多远，都要心里有个数。”
姚建军解释道。
刘平武、白璐璐代表华丰电子和个人，签署过保密协议。姚建军可以透露部分信息给他们，至少要让他们明白，目的何在。
讲完话，姚建军看向刘平武，意思是让他也讲两句。
“那我们就开始吧。”
刘平武的直接了当，让姚建军和刘牧野愣了一下，脸上都闪过淡淡的笑意。
第一套方案是第二天上午完成测试，十一个人轮流上阵，持续工作了十九个小时。
大家或搽拭着眼角的眼屎，或打着哈欠，或揉着发胀的太阳穴，聚集在钟工身旁，等待最后的结果出来。
大家的目光都集中钟工身前的电脑屏幕上，等待一个数字跳出来。
钱工突然轻声叫一声。
“出来了！”
第八十二章 肝工作
“百分之九十二点三。喔，这个效率比，很高啊，厉害！”刘牧野先叫出声来。
其他的工程师都发出欢呼声，互相击掌，有两位甚至激动地抱在了一起。
姚建军的眼睛里也闪着光。
“比市面上的效率比，要高出十个点，比现在欧盟的标准要高出八个点，不错，确实做到极致了。”
姚建军转头看向刘平武和白璐璐。
白璐璐激动地脸色发红，不停地用手去推动鼻梁上的眼镜架。
唯独刘平武，这位华丰电子的老板，一点激动的表情都看不到。
就好像班上的学神，听到班主任宣布他的成绩又是全班第一。
经过十九个小时的共同工作时间，姚建军的心里，对刘平武和白璐璐已经非常认可了。
这两位不仅技术过硬，应用水平也是顶尖的。
尤其是刘平武，让人刮目相看。
项目组里的工程师，都是从各个部门选出来的老法师，技术扎实，经验丰富。从一开始，大家抱着挑刺的心态，不断地提出各种问题。
白璐璐开始还能从容应对，但是随着车轮战不断升级，她逐渐疲于应付，招架不住，最后败下阵来。
但是赢得了大家的尊重。
在场的各位都不是善茬，能在他们的轮番提问下，坚持了这么久，已经非常难得了。尤其白璐璐还是位极其少见的女工程师。
女中豪杰，更值得敬重！
刘平武却一直游刃有余，应对自如。
或许他的理论知识并不扎实，但是他的应用经验非常丰富，还有对先进技术的掌握，以及思维的敏锐，让姚建军等人暗中敬佩。
任何问题，他都尽力会给出一個答案。就算给不出答案，也会把问题的本质总结出来，指出解决的方向和思路。
姚建军深刻地认识到，这是位领导型人才。
拥有扎实的技术底子，对技术发展的趋势，对市场潮流的方向，非常地敏锐。
更让姚建军暗中咋舌的是，这位刘总在短短几轮回答后，摸清楚了在场几位工程师的特点。
他在回答每位工程师的问题时，答案的侧重点，正是这位工程师最擅长的方面。悄悄避开的，又正是这位工程师相对薄弱的领域。
作为一个团队的领导者，这些优点是最重要的。
埋头苦干，踏实勤勉，都是下属们该有的优点。
领导者最重要的是找对方向，指明道路。方向错了，再如何努力，都是白费劲，离目标还会越来越远。
还有就是人尽其才，各尽所用。
这些特质，姚建军在刘平武身上都看到了。
他一转头，看到刘牧野也盯着刘平武，眼里闪着光。
想必这些，刘牧野也意识到了。
“刘总，你对这个测试数据，不是很满意吗？”姚建军问道。
大家闻声都转头过来，一起看向刘平武。
这个测试数据，基本上达到了十年后的主流水平。再努努力，提高到百分之九十四以上，基本上可以确保二十年都不会过时。
但是在刘平武心里，确实不满意。
“这个测试数据，我很满意，但是也不满意。”
“为什么？”
钱工好奇地问道。
“我们的电源方案实测能达到这个效率比，十年都不用担心欧盟能耗标准的问题。但是它的架构，不正常。首先主芯片是SQP最先进的芯片，也是最贵的，比同一系列的另外两款要贵一倍多。
其次是前级三极管，和功率MOS管，都是意法、因菲菱、安胜美里性能最好的型号，也是最贵的。
整个电路也是最复杂。算下成本是三个方案里最贵的，比其它两个方案贵了足足两倍多。实际应用的可能性不大。”
刘平武的话引起了几位工程师的议论。
钟工有些不服气，转过头来说道。
“刘总，你的要求太苛刻了吧。要实现严格的性能要求，必须这样堆砌元器件。只有用最好的元器件去堆，才能实现这么严苛的参数要求。”
他的话引起了另外两位工程师的赞同。
“用最好的元器件堆，只能用来做验证，这样的性能参数是可以达到的。只不过在实际应用却是另外一回事。我们能堆，别人也能堆。大家都能做到的，我们能做出来，就不值钱了。”
刘平武语气平和，但是每一个字说出来都非常清晰，像一缕缕阳光直透你的心房。
“只有大家都做不到的，我们却做出来的，那才是真本事。华信技术能够成为行业佼佼者，最根本的原因是什么？别人能做到的，华信技术也能做到，做的还比他们成本低得多。别人做不出来的，华信也能做出来。姚工，刘工，诸位，不知我说得对不对？”
姚建军和刘牧野对视一眼，没有出声。
钱工、钟工、涂工等人面面相觑，过了一会，涂工幽幽地说道：“既要把指标做到，又要把成本压下来，这难度就高了。”
刘平武笑了，“所以我们今天会聚在这里，这就是我们这个团队的使命。”
冷场了一会，几位工程师都轻笑起来，钱工对姚建军说道：“老姚，刘总比你还像我们的领导，要不你让贤算了。”
涂工、钟工等其他工程师也跟着起哄，“是啊，你不要占着茅坑不拉屎，让贤了。人家刘总讲话的水平，比你高多了。”
姚建军也骂开了，“日你个先人板板，你们这帮家伙，事情还没做完，就想着夺权篡位了！”
说着转向了刘牧野。
“刘工，你是监军啊，这帮家伙造反了，你还不赶紧向上面汇报，好好弹压！”
刘牧野也笑了，“我是个锤子的监军！我就是给你们打杂跑腿的。”
...
下午继续，开始测试SQP另一款芯片，加上APK的二三极管和MOS管。到了午夜十二点，结果出来了。
“百分之八十九点六，这个数据有点差强人意。”
“有那个百分之九十二点三在前面，这个数据有点提不起劲来。”
“不好搞。超过百分之八十五，效率比想再提高一个百分点，都要搞死人了。现在八十九和九十二，看着只差三个点，搞起来比爬珠穆朗玛峰还要难哦。”
“不好搞也要搞，只能慢慢磨了。”
讨论了一会，大家去各自的行军床上休息了一会。
姚建军睡不着，看到刘平武也睡不着，拉着他低声讨论起来。没一会，刘牧野也加入其中。
到了凌晨四点钟，钟工突然醒了，然后把测试组的其他几位同事都悄悄叫醒，开始测试SQP芯片，加盈海二三极管和MOS管的方案。
到了六点多，涂工、钱工等人也醒了，揉着发红的眼睛，都凑了过来。
最后醒的是白璐璐，她七点多醒来，发现大家已经各自忙开了，连忙起身，参入其中。
到了中午，数据出来了。
百分之八十六点三。
“这个数字不满意，非常不满意。”
“铲铲！非常不错了，现在全世界的产品，开关电源的效率比，大部分还在百分之八十五以下。莫要一山看到那山高。”
“有百分之九十二点三的效率比在那里，伱看哪个顺眼？”
“百分之九十二好看，也得看用什么去实现。我们要的是性价比。”
“现实的目标就在那里，那就慢慢磨了。”
“怎么磨？铁棒磨成针？”
刘平武看着争论不休的众人，提出了建议。
第八十三章 要不先去吃饭?
“要不我们先吃中饭去吧？吃饱肚子我们再来讨论。”
大家面面相觑。
你的建议就是这个？还以为是什么高见呢！
姚建军却突然领悟过来。
在场的工程师，都是从各部门抽调的骨干，属于技术高超又非常自负的人。这番争论持续下去，最后肯定是谁也说服不了谁。
到时候争出真火来，反倒伤了大家的和气。
和气一伤，团队里的和谐团结就没了，就得散！
所以现在最好就是转移注意力，把大家从这场争论中拉出来。
“刘总说得对！吃饭去！你们不饿，人家饿了。刘总和白工到我们华信来帮忙，我们不热情招呼不说，还饿人家饭，传出去，别人怎么说？
还有，人家白工可是女的，跟你们不一样。你们一个个，都饿惯了，可白工可没有饿惯。把她饿坏了，你们担得起这个责任吗？”
白璐璐正要开口谦虚两句。
她刚才也陷在争论中，现在心里只想着，尽快把结论争明白，才好进行下一步。
刘平武抢在她前面，笑呵呵地说道：“姚工说得没错。我们白工，娇滴滴的女孩子，来你们华信，三天饿九顿，你们可不能这样待客啊。”
刘牧野也帮腔了，“对，对，刘总和姚工说得对。你们能不能怜香惜玉？天天脑子里就想着工作，你们再这样下去，会激起民愤的。
别的不说，公司那些年轻的男工程师们，看到你们这样对待白工，早晚打你们闷棍。”
钱工等人哈哈一笑，“是我们的罪过，只顾着吵架去了。不好意思，刘总，白工，真对不住。让你们跟着熬了两天，现在连饭都不让伱们吃，实在不好意思。”
“对，对，吃饭去！还争什么争！吃饭去。”
大家嘻嘻哈哈地一窝蜂向食堂走去。
白璐璐裹在其中，非常郁闷。
怎么都拿我说事啊，我真得还不饿。
上午我抽空喝了一支牛奶，咬了半个面包。听了刘总的叮嘱，我早就做好打硬仗、打恶仗的准备。
可是看到刘平武给自己丢来的眼色，又看到钱工、涂工等人，边走边聊，聊鸡毛蒜皮的事情。
刚才争论不休，剑拔弩张的气氛消散得无影无踪。
原来是这样！
白璐璐悟到了。
吃完中饭，钱工等人回到办公室，马上又开始讨论。
刘平武在他们进入争论之前，抢先开口。
“诸位，我来说说我的意见。”
姚建军马上回应，“好！这三款方案都是刘总提出来的，我们应该听听他的意见。”
等到大家都围坐好，刘平武顺手把白板拉到中间，找到一支记号笔。
“我们都知道，效率比高，是控制芯片和后面的激励端、推动端非常契合，发挥出最大的效率。现在这三款方案，主芯片都是SQP，一脉相承，只是第一款方案的主控芯片...
从目前测试的情况来看，我觉得第二套方案，SQP主控芯片加APK二三极管和MOS管，最有可能达到我们的要求...”
众人都不约而同地点点头。
“我有以下建议，首先，我们把激励端的三款三极管的Q值抓出来，把它们的工作曲线也抓出来。其次，把推动端的三款MOS管的工作曲线也抓出来...
我们要做的是对比第一款，效率比最高的方案，找出其它两款方案的不同点。我個人估计，这可能跟激励三极管的Q值，MOS管的工作频率有关。此外，振荡电路里的共模电感，从CD48封装的，改用CD56封装，CD72封装的也可以试下...”
刘平武一边在白板上写着关键点，一边说着自己的建议。
“我们要找的就是最契合的Q值和频率点。从三款方案的测试过程中，我个人感觉，电感值微调一点，把2MHz的开关频率拉到2.06MHz，说不定效率就上去了。”
钱工开口了。
“SQP的芯片使用手册里，给出的典型开关频率是2MHz，电感值也定死了，我们做调整，会不会有问题？”
“那是他们在实验室里做的测试，说不定还没有我们测得周全。其次他们要求的效率比，只要比百分之八十五高，就觉得非常完美。要求比我们低得多。所以他们的建议电路和参数，只能做参考用。”
刘平武说完，现场陷入寂静之中。
过了好一会，钱工和涂工不约而同地赞同道：“刘总的思路，非常清晰，我觉得很可行。”
钟工抱着胳膊，右手揉了揉了酸胀的眼睛，“接下来就全是测试的事了，按照刘总的建议，要测一二三...二十八个点，估计得测一周时间。”
“有清晰的思路是好事。按照刘总建议，我们把这些数据测试出来，问题出在哪里就一目了然，就能有的放矢地调整参数，向我们的目标一步步逼近。”
姚建军环视一圈众人，像是在做着总结。
“姚工说得没错。刘总给我们指出了一条明路，有方向总比在黑暗里瞎摸要强。无非是耗费时间和精力，我给你们打打下手，有什么需要帮忙尽管吩咐。”
刘牧野也出声了。
“好，钱工、涂工，你们按照刘总的建议，把测试板搭出来。我们把要测试的数据，列个表格出来，再按照表格把测试流程定下来。”钟工说道。
看到大家意见一致，姚建军非常高兴地说道：“现在是我们的事，刘总和白工可以先回去，好好休息休息。等我们把数据测出来，你们再过来，大家一起讨论如何调整电路和参数。”
刘平武和白璐璐对视一眼，“好！我们留下来也帮不上什么忙，先回去。等你们的数据出来，我们再过来一起讨论。”
齐师傅的车，送人的时候可以进华信的工业园里，但是接人却不能进，只能在大门口等着。
刘平武和白璐璐沿着工业园里的林荫路向大门口走去。
“刘总，华信技术这个项目，应该稳了。”
“哦，是你女人的直觉。”
“呵呵，除了女人的直觉，还有我作为工程师的直觉。”
“如你吉言，华信技术的项目要是稳了，华丰电子在南鹏，就算是有了自己的字号了。嗯，这个项目后续你来跟。”
“刘总，我是技术支持，不是销售。”白璐璐诧异地问道。
“我们是小公司，岗位不用分得那么清。华信技术的项目，赵兴他们根本没法跟。报价、接单、发货，这些简单的事安排个助理就可以。
华信技术的项目，关键是技术沟通，商务反倒次要了。白璐璐，我们这行，跟产品研发不同，做到最后，都是销售。”
说到这里，刘平武语重深长地说道：“白工，你有学历，有技术，多跟几次项目，把销售经验丰富起来，以后我就能放心地把华丰电子交给你了。”
“交给我？老板，那你呢？”
“你老板如此英明神武，怎么可能会一直守在华丰电子这个平台里。中国的电子行业，还等我去振兴。美好的世界，还等着我去兴风作浪呢！”
白璐璐噗嗤一声笑了。
路过一处岗亭，里面坐着一个保安，正低着头，悄悄在看什么东西。
刘平武扫了一眼，发现那个保安居然是熟人，心里好奇，蹑手蹑脚地走过去，想看看他到底在看什么。
第八十四章 老实点，你在看什么书?
保安低着头，眼睛盯着桌子下方，时不时抬起头，扫两眼前面的林荫路，警惕有没有人走过来，完全没有注意到，已经悄悄绕到侧面的刘平武和白璐璐。
岗亭是四周玻璃窗，非常通透。保安穿着制服，戴着帽子，坐在里面。双手放在桌子底下，捧着一本书。
他时不时低下头去，盯着手里的书看。
刘平武站在岗亭侧面，悄悄看了十几秒钟，突然开口。
“王宝善！你在看什么小荒书啊？”
王宝善被吓得浑身一哆嗦，手里的书啪地掉在地上。
他惊惶地转过头来，看到笑嘻嘻的刘平武。
“刘...刘总，你怎么在这里？”
“华信技术现在是我的客户。”
“啊，刘总，你都把生意做到华信技术来了。”王宝善又惊又喜。
“是啊。你怎么到这里做保安了？”
王宝善迟疑一下，左右看了看，没有发现有人过来，答道。
“上回面试，听了刘总的话，我翻来覆去，想了整整一晚。我真得不能再这样过下去了，刘总你的话，真得点醒我了。
我思来想去，决定先找一份稳定一点的工。正好我一个老乡在华信技术人事部，我想方设法，求他帮忙，让我进来做了保安。”
“王宝善，你怎么想着进华信做保安？”
“首先这里工资高，比其它地方的保安要高出一截。其次做保安，是我目前想到的，最稳定的工作。这里一天只上八小时，有充足的时间，让我能读点书。”
“读书？你现在就在读书？”
“是的，”王宝善把掉在地上的书捡起来，刘平武看到了书名，正是菲利普.科特勒的《营销管理》。
正要继续往下说，那边过来一行保安，迈着步伐走过来。
“我们要交班了，刘总，能不能帮我把这本书带走。被队长看到我就麻烦了。”
“好。你下班了？”
“是的，待会等队长训几句话，我就可以下班了。”
“好，我在北大门等你。”
在北大门等了十几分钟，王宝善穿着一身保安制服过来。
几个月不见，他完全变了一个人似的，过去那种浮夸、油腻完全消失了，变得内敛和平和。
“王宝善，公司刚开张时，他去应聘面试过。白璐璐，公司的技术支持部门主管，华信技术的项目就是她负责。上车里坐，外面太热了。”
“好的刘总。”
坐上车后，刘平武把书递还给他，顺口问道：“王宝善，我记得你是高中学历，这么专业的书，你自个学，学得明白？”
“刘总，其实我原本是邬江大学经管系的学生。”
“邬江大学？”
“我们省的一所二本大学，没有什么名气。”
“哦。”刘平武静静地等着下文。
“我大二时谈了个女朋友。谈女朋友是要花钱的，可我家在大山里，穷得当当响，我的学费还是我父母亲把三村八寨都借遍了才凑齐。可那时的我，被爱情冲昏了头，一门心思想法子赚钱。
以为赚到钱就能收获爱情。我在学校里卖过方便面和电话卡，当黄牛倒卖过火车票和演唱会的票...搞着搞着，走火入魔了，学业荒废了。大四第一学期期末，科目全挂了，加上以前的记录...被学校劝退。”
刘平武递过去一瓶水，王宝善愣了一下，随即接在手里。
“谢谢刘总。”
王宝善喝了两口水，继续说道。
“女朋友分手了，家里也没脸回去了，我一咬牙，就南下来到了交州。刚出火车站，被洗劫一空，然后被裹挟着进了某個盗窃团伙。我虽然想赚钱，但是不想用这种方法赚，就找机会跑了。
但是赚钱的心思越来越强。什么都做过，chuan销、保险...越做越穷，越穷越心急，只想着赚快钱，总觉得别人能赚到，自己也能，只是缺个机会而已。
然后学得一身的毛病，用吹牛和自大来掩盖自己的无能和失败。整个人就像是陷在泥潭里，越陷越深，直到那次面试，刘总你点醒了我。”
默然了一会，刘平武说道：“华信技术每年都会在内部招聘初级业务岗位，高中学历就可以。伱可以去试试。”
王宝善笑了，“我看书就是预备这个考试。下月十五号。”
“你一定能考上的。”
“谢谢刘总。你的话，我永远都会记在心里。”
王宝善下了车，齐师傅启动了车子。
通过后车窗，可以看到王宝善站在华信技术的北大门，挥手告别，他的脸上现在满是坦然。
“越做越穷，越穷越心急...老板，我能听出那种无力感。”白璐璐感叹道，“穷...真得很可怕。我家邻居，跟我们家十几年的交情。丈夫做生意失败，家里一穷二白。
原本恩爱的两口子，天天吵架。原本乖巧听话的女儿，也变得非常叛逆。跟我同岁，十七岁，我读高二，她辍学，跟着社会上的人混，把肚子搞大了。
后来那女儿跟人跑了，不知所踪。妻子病死了，丈夫终日酗酒，在街上翻垃圾为生。穷，真得让人十分可悲。幸好这个王宝善被老板你点醒了，相信他一定会改变自己的命运。”
“命运？”刘平武悠悠地感叹了一句，“谁说得清楚呢。白璐璐，穷不可悲，无法摆脱贫穷，才真正地可悲。”
...
当晚，刘平武在上品牛排馆等了半个小时，宁可欣才匆匆赶到。
“感觉你进了刑侦大队，比在上塘所还要忙。”
“当然忙了，队里有处理不完的案子。今晚原本要开案情分析会议的，是队长知道我生日，特批了我下班。”
“真可怜。”
“可怜什么？我觉得很充实。你呢？不是说在搞华信技术的项目吗？有戏吗？”
“有七成把握了。”
“厉害！华信技术你都能搞得定，太厉害。听我老豆说，这家公司技术实力非常厉害，民营高科技企业的标杆。”
宁可欣喝着杯中的柠檬水，刘平武发现她明显的瘦了，还黑了，心痛坏了。
“才一个多星期，你就瘦了，还黑了。”
“黑了？”宁可欣一下子紧张了，从手包里拿出化妆小镜子，左看右看，最后幽怨地说道：“真得黑了点。呜呜，这可怎么办啊！”
刘平武提起放在桌子边上的大纸袋，放到她旁边。
“这是我从南港特意给你买的护肤品，有水宝宝防晒霜，有雅顿美白精华，有兰蔻亮白霜...嘿嘿，我够体贴吧。”
宁可欣眉开眼笑地翻看着护肤品，眉头冲刘平武挑了挑。
“嘻嘻，算你及格了。”
“这就算了？”
“那还要怎么样，给你发个证书吗？”
刘平武眼珠子一转，指了指自己的脸，“可以啊，你可以先在我脸上盖个章。”
宁可欣明白他话里的意思，脸微微一红，鼻子一哼。
“啊，下面这一袋是什么呀？”宁可欣好奇地问道。
第八十五章 必须查他!
“你翻开看一看不就知道了吗？”
宁可欣看了一眼刘平武，“神神秘秘的。”
她翻到了一个纸袋子，上面的LOGO很熟悉，让她有点激动。
难道...
打开纸袋子，里面是个非常精美的盒子。宁可欣把它摆在桌子上，小心地揭开盖子，一个橙色的精致手包出现在她的眼里。
“啊——！”宁可欣连忙捂住自己的嘴巴，但是那半声尖叫吸引了周围的人注意力。
大家转过头来，这才看清，原来有人在施展钞能力泡妞！
盒子上大大的香奈儿烫金LOGO，格外的显眼。有识货的，一眼就看出那是香奈儿非常经典，也非常贵的一款手包。
于是男默女妒。
“好贵的啊！”宁可欣捂着嘴巴，激动地说道。
“不贵怎么体现出我的真情实意？”
旁边靠得最近的那一桌的男子，恨不得一盘子扣在刘平武的脸上。
你这纯属扰乱市场，把门槛拉得这么高了，我们以后还怎么愉快地泡妞了？
宁可欣脸上的甜蜜和幸福，让周围的女性嫉妒羡慕恨。
她摸了摸那个手包，确定是属于自己的，小心地放回到盒子里，重新装到袋子里。
“谢谢了。收到这份礼物，我非常开心。这可是我从大一就梦寐以求的礼物，今天终于梦想成真。谢谢你，平武，梦想成真的那种幸福感，真得太让人陶醉了，太开心了。”
宁可欣的双眼如同一江春水，潋滟生彩地看着刘平武。
“我记得自己只是随口提过一句，你居然记在心上。”
“你说的任何一句话，都深藏在我的心里。”
旁边桌子的男人们恨不得要掀桌子了。
你说你，长得又高又帅，还这么有钱，泡妞的手段又如此高明。自己的女伴，眼睛一直都在围着你转，盘算着想法子拿到你的联系方式。
大佬，能不能留条活路了，不要再这么卷了。
牛排被端上来了，红酒也被打开了，浪漫的气氛开始了，不过很快就被宁可欣破坏了。
她几刀下去，把义大利奎宁牛排切成十几块，用叉子一叉，塞进自己的嘴里，飞快地咀嚼着，喝了一口红酒，又是一叉子，一块牛肉又进了嘴里。
“实在是太饿了，开了一天的案情通报和分析会，中午就啃了一个面包，外加一支优酸乳。刚才还不觉得，这牛排一端上，闻到香气就突然觉得饿了，烧心刮胃地饿。”
宁可欣嘴里嚼着切开的牛排，抽空跟刘平武解释了一句。
刘平武溺爱地看着她，把柠檬水添满。
“不要吃得这么急。要是不够，我这盘也给你吃。”
“那你呢？”
“我再点一份就好了。再点一份需要点时间才上来，怕你等不及了。”
“再点一份吧。我越吃越饿，这盘恐怕打不住了。”
刘平武笑了，打了個响指，叫来了服务员，再点了一份。
旁边餐桌的男人们，反倒觉得这个美若天仙却不拘小节的女子，简直就是美女界的一股清流，十分真实，更显得可爱了。
女人们却心里忿忿不平，觉得宁可欣就是一股泥石流，暗暗地替那个香奈儿包包觉得不值。
吃完一盘，开始吃第二盘，宁可欣的动作慢了下来。
刘平武见她垫了肚子，就举起酒杯，跟她碰了一下，喝了一口。
“不会一去刑侦大队就让伱跟案子吧？”
“怎么会让我跟案子？派了一个师傅，全哥，南鹏有名的破案高手。先跟着他学学，积累经验。”
“那你这几天在跟什么案子？”
刘平武随口问道。
宁可欣知道分寸，哪些能说，哪些不能说，她心里有数。
“一件奇怪的案子。”
“奇怪的案子？”
“是啊。一个男的，怀疑自己的女朋友跟别人好了，甚至是怀了别人的孩子。吵了起来，气愤之下把女的打了一顿。有人报了警，口供都齐了，准备按故意伤害罪来处理，可是一转眼，女受害人不见了。
接案的派出所抓瞎了，这案子眼看要结案，男的要接受法律惩罚，受害人不见了，案子没法进行下去啊。于是把案子移交给我们。
我们查过，女的跟男的是中学同学，读书的时候就好上了。两人没考上大学，就一起出来打工。女的进了同维电子，先是在生产线当普工，去年调到采购部当助理。男的在市里某报社当外勤。两人在晒盐村租了房子，住在一起。”
刘平武眼睛一亮，不动声色地继续问道。
“女受害人不见了？”
“是啊，无缘无故就不见了。手机关机。去单位问，说是请了病假。又联系了两人老家的派出所，那边帮着查了，没有回去。现在挂在那里，后续只能慢慢查监控，查火车站、汽车站等地方的信息，把人找到再说。”
“那女的是同维电子，以前是普工，去年调到采购部任助理？”
“是的。去年八月份的事。男的交代，他女朋友也是那个时候开始，就显得很不正常，时常借口公司加班，留宿在公司宿舍。还经常出差，陪着采购去供应商那里审厂，一去好几天。”
那就错不了。
“欣欣，同维电子是我的客户，我听到过一些信息，可能对你们破案有用。”
“哦，你说。”宁可欣一听到有线索，双眼放光，放下刀叉，盯着刘平武。
“同维电子采购部经理韩五德，大家都说他是个老色鬼。他时常诱骗生产线上的打工妹，得手了十几个...
你刚才说那个女的，是从生产线上调到采购部去的。我猜测，她的失踪会不会跟韩五德有关？”
“跟韩五德有关？说一说你的推理。”
“欣欣，你说那女的怀孕了，又被男朋友打了一顿。那么女的肚子的孩子，会不会跟韩五德有关？如果她真得跟韩五德有染，受了委屈后，肯定会打电话向韩诉苦。韩五德听到女的居然怀了他的孩子，会不会采取措施？”
宁可欣眼睛一亮，“有这个可能。韩五德是有老婆孩子的？”
“有的。”
“那就对了。他担心消息传出去，就把那女的悄悄藏起来，甚至有可能...杀人灭口！”
宁可欣眼睛里闪着兴奋的光。
居然牵扯出一件杀人案，那可就是重大案件啊！
“不，不，不！”刘平武连忙否认，“韩五德这小子，好色贪利，但是绝不会有胆子杀人灭口。不过你可以盯着他，说不定可以找到那个女受害人，还能...”
“还能把韩五德这个老色鬼揪出来！他诱骗了那么多女孩子，绝不能让他全身而退！”宁可欣忿然地说道。
说到这里，宁可欣眼睛一眯。
“这个韩五德，挡你的道了？”
“我这么正直的人，天生跟韩五德不是一路人。我这个人，欣欣你是知道的，从小就正义感爆棚，跟黄赌毒不共戴天！
韩五德第一眼看到我，就觉得很不顺眼，浑身不舒服。就像蝙蝠看到了阳光，对我是百般刁难啊。
但是欣欣你要相信，我也是在声张正义！韩五德要是屁股干净，我被他挡在外面也就挡了，无话可说。可是他私德有亏，屁股不正，公报私仇。那我这样做，不仅是为了自己的订单，更是为民除害！”
宁可欣盯着刘平武，久久不语。
第八十六章 前进一步
过了好一会，宁可欣才开口。
“平武，我不是说你借着我的手去铲除阻碍。韩五德这个混账，要是自己屁股不正，不用你举报，我们也会查他，替受害人声张正义。我只是”
“只是什么？”刘平武小心翼翼地问道，“恼我利用你了？”
“利用？你利用我的还少了，我乐意。”宁可欣横了他一眼。
刘平武笑了，继续问道。
“那我看你，似乎心里有点不痛快。”
“我只是觉得，我连破个案子，都要靠你提供线索。感觉自己除了会点武术，好像什么都不行。”
宁可欣原本想说，你总是能不动声色地抓住任何一个机会，把它变成你有力的武器，帮助自己成功。
你这算无遗计的样子，让我心里有点发慌，忍不住想起妈妈的话。
这个刘平武，你把握得住吗？
刘平武哪里知道这些，笑嘻嘻地问道：“哦，是不是男朋友太厉害，给你的压力太大了。”
“什么啊！根本不是这回事！”宁可欣一口否定，“我只是觉得自己没有那么优秀。”
“欣欣，你已经很优秀了。只不过可能跟自己想象有点差距。这很正常，所有人的心目中，自己都是最优秀的。我以前还想自己能当地球球长。现在再回过头来看，球！”
宁可欣被逗得咯咯的笑了起来。
或许他心眼真得很多，但他对自己，确实真得很好。而且他身上，确实有很多闪光的优点，比如长得又高又帅，又会哄人开心等等。
新加的牛排被端了上来，刘平武终于可以开吃了。
说实话，他也有点饿了。在华信技术肝了两天，后遗症出来了。
“欣欣，伱什么时候有空啊？”
“怎么了？”
“帮我看看天鹅湖左岸的房子啊。”
“看房子也要我去看啊！”宁可欣脸红红的，看着去很嫌弃，嘴角却挂着淡淡笑意。
“买房子，不是买自行车。要住几十年的。当然要慎重又慎重。你不发话，我可不敢买。”
“天鹅湖左岸有什么好？”
“首先那一片的环境非常好。前面是天鹅湖，虽然只是一个人工湖，但是在南鹏市区，却非常难得。侧面是仙石山公园，绿树成荫。天鹅湖左岸，就在天鹅湖岸边，毗邻仙石山。位置最佳。
而它的户型也是那一片几個小区里最好的。我看中的复式房型，正对着天鹅湖，有一个不小的露台，面积大，密度又低。最重要的是，它属于南鹏实验学校的学区。实验学校哦，南鹏第一大名校，从小学到高中，都是排名第一。”
宁可欣的脸更红了。
“你，你竟然连孩子上学都考虑进去了？”
“那当然了。人无远虑必有近忧！”刘平武理直气壮地答道。
不瞒你说，我连我俩孩子的名字都想好了，一个跟我姓，一个跟你姓。
完美！
“欣欣，你到底什么时候有空，我们一起去看房子。现在房价正在上涨了，一个月能涨五百元。”
宁可欣看着刘平武，忸怩道：“那等下周，我请半天时间出来。”
“好。”
吃完饭，刘平武打了个的士，送宁可欣到金盾小区，市局的直属职工住宅小区。
刘平武拎着袋子，把宁可欣送到楼下。
走到单元门口，宁可欣眉毛一挑，似笑非笑地问道。
“你是不是想我请你上楼，喝一杯茶，或者咖啡？”
“是啊，我求之不得。可是这么晚了，谁还喝咖啡或茶啊？想失眠啊？所以这个借口很蹩脚。我尿急，想上去借洗手间用一下。”
昏暗的路灯下，宁可欣的脸，红里带着金光，就跟成熟的国光苹果一样。
她万万没有想到，刘平武居然想出这样的借口来。
她迟疑了，自己该不该答应。
她知道，自己一旦答应，今晚极有可能会发生一些事情。她觉得还早了些，自己对他的考察期还没结束呢。
他只是见了自己的母亲，还没有正式上门去自己家。
而自己还没有见他的父母亲，说不定，他父母亲都还不知道有自己这个人。
可是两人感情，似乎已经积累到了某个临界点。
宁可欣不忍心拒绝，甚至还有点期盼。
要不要答应呢？
长翅膀的小人，和长角的小人，又在宁可欣的心里，拉开架势，比武开始！
一个八卦掌，一个太极捶，打得那叫一个惨烈啊！
两人静静地看着对方，空气变得暧昧，温度在一点点升高。
关键时刻，刘平武的手机响了。
“妈，这么晚了你给我打电话，有事吗？”刘平武有些担忧地问道。
“什么？你跟爸带着燕子来南鹏旅游？已经在车上了，怎么现在才想起来给我打电话，明天上午八点二十去南鹏火车站接你们？”
刘平武有气无力地说道：“你们这样搞突然袭击，让我束手无措啊！不是的，我当然欢迎你们来南鹏旅游，我求之不得。只是酒店要定，车子要定，你们要去哪里玩，总得有个规划吧。”
嘀嘀咕咕说了一通，刘平武无可奈何地挂掉了电话。
宁可欣在旁边听得明白，吓了一跳。
难道老天爷偷听了自己心里的话？刚刚还嘀咕自己还没见过阿武的父母亲，他父母亲就过来旅游了。
“叔叔阿姨和平燕要来南鹏？”宁可欣问道。
“是啊。都是刘平燕，仗着自己考到年级前三，嚷嚷着要出来玩。爸妈拗不过，只好等她上完补习班，利用暑假剩下的两周时间，来南鹏玩几天。他们还托人办了护照。”
“办了护照？想出国？”
“想去南港玩几天。有一回我跟老妈通电话，无意间提起去南港玩的事。老家卡得很死，只能去旅行社办团体游。可是跟团玩，一点都不好玩，时间要就着它。
我就说，可以办个护照，来南鹏找门路办个签证，可以以过境的方式去南港玩，想什么时候去，就什么时候去。想不到老妈听进去了，不声不响地就办好了。”
“嘻嘻，看来你是遗传了阿姨。”
“为什么？”
“表面上不声不响，其实早就做好决定，想到就做到，果断地很。”
刘平武想了一下，好像是这样的哦。
原来我是继承了他俩的优点：老爸的相貌堂堂，老妈的机灵智慧
难怪我如此的优秀！
宁可欣看着有点心神不定的刘平武，反问一句：“你还要上楼去借洗手间吗？”
刘平武嘻嘻一笑，“我刚才只是开玩笑的。我只见了阿姨，还没见过叔叔。你也没有见过我爸妈。太冒失了，不好。过去明媒正娶还要讲个三书六礼。现在虽然不兴这个，但总得有个过程和仪式吧。”
他察觉到宁可欣的犹豫。知道这个关键点着急，可能会弄巧成拙，适得其反。
不如以退为进。
宁可欣目光闪动，笑容满面。
“那我上去了。你也早点休息，明天还要去接人呢。”
“好。”
宁可欣往单元门洞里走了几步，突然又返身回来，猛地吻了过来。
又偷袭我！这次我怎么能忍！
刘平武一把抱住宁可欣，也吻了上去！
十分钟后，满脸酡红，如醉如梦的宁可欣在最后时刻，狠心地推开了刘平武，自己往后退了几步。
看到刘平武扁着嘴，满脸的失望，宁可欣心中不忍，安慰道：“下周我请两天假。”
刘平武像是一只得到奖励的柴犬，嘴巴咧开，开心地笑了，“好！”
站在楼下，一直等到宁可欣的房间亮了灯，出来站在阳台上跟自己挥挥手，刘平武这才依依不舍地转身离去。
终于前进一步，不容易啊！
第八十七章 工作生活两兼顾
刘平武其实很不愿意，带着爸妈和妹妹去华夏民俗文化村和世界之窗去玩。
全是水泥砖石堆砌的微缩景观，号称按比例缩小建造。装模作样地还粉刷美工了一番，用心程度，估计连小学生的美工课都不如。
偏偏爸妈和妹妹慕名已久，非要跟着一大巴一大巴的游客们进去玩一圈。
好像在这两个地方玩了一圈，再看过真实民族不详的“少数民族舞蹈家”和国籍不明的“各国艺术家”，表演的本民族和本国舞蹈，拍些照片，就是在中华大地和全世界游玩了一圈。
只不过最后大家都收获满满。
你收获了自欺欺人，他收获了高房价，各得其所。
再过十年，国人们可以撒着欢地在全国各地，以及世界各国到处游玩，华夏民俗文化村和世界之窗就像是村头的代销店，显得十分可笑和落伍。
“哥，下午去哪里玩？”
在一家茶餐厅，大家吃着中饭，刘平燕兴致勃勃地问道。
她长得跟刘平武有七八分像，都继承了父亲刘仁良和母亲李翠华在相貌上的优点。大眼睛，双眼皮，高鼻梁，薄嘴唇，笑起来左边有个小梨涡。
刚满十五岁，下学期就是初三，个头已经冲到一米七，属于她们学校篮球队和排球队员级别的人物了。
“去东江纵队遗址，让你接受革明教育。”
“切，谁去那里玩！我要去鼎王大厦看风景，还要去东街市场逛一逛。”
相爱相杀十几年，刘平燕早就在跟哥哥的斗争中成长起来了。对于刘平武的话，不屑一顾。
“哪里都不能去。”刘平武毫不客气地否决了刘平燕的提议。
“为什么啊？”刘平燕瞪圆了眼睛，一脸跟邪恶势力斗争不息的正义凛然的神情。
“你不累，爸妈不累啊！跟着你到处跑了两天半，一会玩这个，一会玩那个。你什么年龄，爸妈什么年龄？明天还要去南港，又是要到处走。你怎么就不知道体谅一下？让爸妈休息半天。
你这個小棉袄，什么破棉袄，就跟破破烂烂的背心兜子差不多，四处透风！”
刘平燕气得两腮鼓得像包子，转身就在刘仁良和李翠华跟前撒娇。
“爸，妈！你们看嘛！哥哥又欺负我。我才问一句，他就回了我一大堆，句句呛人家肺管子！他不是我的亲哥，他是我前世的仇人！”
李翠华毫不客气地说道：“你哥说得对！你爸平日里天天给人家送货，这么大热天的，骑个三轮车，晒得都出油，你也不知道问一声。
好容易出来放假，你也不知道体谅，什么东西都往伱爸身上堆，自个手里连瓶水都不肯拿。当你爸是老黄牛啊！下午回酒店休息半天，让你的老黄牛也歇口气！”
刘平燕气得双眼发红，鼻子一抽一抽的。
刘仁良连忙出来打圆场，“都是我自个要过去的，燕子自己也背着包，拿了好多东西，今天燕子还知道给我们买了冰激凌吃。”
刘平燕马上拉着父亲的胳臂，委屈地说道：“爸，还是你最心疼我。”
这个妹妹本质不坏，对爸妈也知道体贴。只是现在的她玩心太重，一玩起来连自己姓什么都忘记了，那里还记得她的爹地妈咪和亲哥啊。
“下午好好休息一下，晚上我们打秋风，吃大户去！”
听到有吃的，刘平燕感兴趣了，“吃哪个大户？”
“我大学同学，黎鹏举，睡在我下铺那位。”
“哦哦，他啊，你经常提起的，说自己长得像郭富城那个。”刘仁良和李翠华都记起来了。
“对，就是他。”
“他也在南鹏上班？”
“他以前在南鹏电视台当节目主持人，现在去了南鹏广电集团影视制作中心，当制片人。”
“节目主持人，很有名吗？”刘平燕惊喜地问道。
“很有名。但是再有名也只是在南鹏河一带有名，再远就没人知道他了。所以就转到幕后去了。”
“切，我还以为是位大明星呢。”
“大明星？你现在在追星？”
“我在追刘德华，我们家就有两个，还不同两个年龄段的，由着我追。”刘平燕犀利地回道。
苗头不对。
上一世，刘平燕在高考前，哭着喊着要报考中戏和北影，说自己要想当演员，要当大明星。遭到母亲的“残酷镇压”，赌气之下，两次摸底都过了重本线，结果高考只考了一个大专。
嗯，还有时间，得好好跟她沟通一下，纠正一下她的思想。
下午，爸妈和妹妹在酒店里休息，刘平武回到公司，处理堆积的事情。
“刘总，按照约定，众普、元洲、达特有三分之一的订单，改在南港交货。第一个订单，元洲的一批货，已经顺利地在南港入他们的库了。”
袁红艳汇报的是最要紧的财务工作。
“那就好，以后我们跟翰国、日美供应商结算，可以走美金账户。”
“是的。刘总，跃升电子那边交了第一批货。两款积美的钽电容，合计600K。货款两讫。第二批我们已经付款，预计下周一交给我们。”
“江老板动作挺快的。”刘平武满意地点点头。
不知道月底时，他知道了真相，会不会又要好声好气地问候自己？
“刘总，这笔生意严重地挤压了我们的资金。不仅账户里所有的流动资金被抽调一空，就连客户的承兑汇票，我也全部贴水提现了。这周又付了多赢海的四百五十七万元货款，账户里只有不到五十万元，很危险的。”
“袁姐，我们可不可以也申请开承兑汇票？”刘平武想了想问道。
“有难度。”袁红艳琢磨了一会，给出了答案。
“四大行，招商、中信这些稍大一点的银行都不会批的。我们的条件，还差了点。不过地方银行，比如鹏发银行、浦发银行、兴业银行，可以尝试着谈一谈。”
“袁姐，你可以把我们这几个月的流水给他们看，说明我们的实力。谁给我们开承兑的资格，给的额度高，我们就把账户改到哪家银行去。”
“好！我尽量试一试。”袁红艳应道。
接着进来的是白璐璐和赵兴。
他俩汇报的不是销售工作，而是其它一件很重要的工作。
第八十八章 九阴真经上册
“二十一世纪，什么最重要，人才！”刘平武对坐在对面的白璐璐和赵兴说道。
“现在公司已经度过了初创阶段，算是成功的活下来了。接下来的重点，就是要在狂飙中，建立起来自己的管理制度和企业文化。
草莽时期已经过去，企业要发展，必须要走上正规化道路。不能再凭个人单打独斗的能力，拉着公司狂奔，这不健康。华丰电子，必须尽快培养出一个团队，完善出一整套体系。
军迷们有句话，叫做‘穷则战术穿插，达则给老子炸’。意思很简单，没本钱，只好把个人的战术发挥到极致。有了本钱，就不玩这套了，玩火力覆盖，走现代化。华丰电子也是如此...”
白璐璐和赵兴都在认真地听着。
他俩，以后白璐璐会是华丰电子的负责人，赵兴会是销售部门的负责人。
而覃秀梅会是行政部门负责人，袁红艳则是财务负责人。
华丰电子的四驾马车，基本上成型了。
骨架打好了，现在就得往里面填血肉了。
“这次招聘，我把条件提高了。技术部门，必须本科以上，通信和电子专业优先。销售部门，必须大专以上。现在公司发展到这一步，除了充实各部门，还要在全国各大城市建立分公司。
沪江覆盖华东和长三角地区，江夏负责长江中游地区，锦邑负责华阳、云岭、播州、崇庆这三省一市的西南地区。长安负责西北地区，京城负责华北和东北地区。
五个地方，至少需要五个能独当一面的人才。哪里来？一是外聘，二是从公司内部培养选拔...所以你们的任务很重。”
白璐璐和赵兴对视一眼，各有各的心情。
白璐璐是心情坦荡，有点不以物喜不以己悲的感觉。任何挑战对于她来说，都只是一個问题，她要做的就是找到答案。
赵兴的心情要复杂得多。
他明白老板话里的意思。
华丰电子在迅速增长，那么里面的所有人，都必须跟着一起成长。公司不会停下来等你，你跟不上，就会被远远地抛在后面。
自己虽然现在是老板的心腹，但以后是不是，不敢确定，只能看自己能不能跟上。
赵兴现在的心情是兴奋和焦虑参半。
一半是海水，一半是火焰。
“老板，我和赵兴一共面试了二十一人，确定了两位技术支持工程师，六位销售工程师。总共八人，七男一女。等你复试做决定。”
“好，让阿梅把他们的简历和你们的评语意见发给我，我今晚看完，然后确定复试时间。嗯...”
刘平武想了想自己的行程安排。
明天要去南港，待三天，周日下午回来。
“先约在下周一。如果都可以的话，就立即安排办入职手续。”
“好的老板。”
接着刘平武把姜丽丽叫了进来。
“同维电子，你那个采购老乡，徐又芬，现在情况怎么样？上次高科技联盟成立酒会，我看同维电子两位副总和一位总监，都对她很有意思。”
姜丽丽马上来精神了，兴致勃勃地介绍道。
“这事我比较清楚，我现在可是我老乡的高参。总共三个候选人，我帮着参谋来参谋去，定下长得最帅，也最有前途的副总，于连中。他现年...”
刘平武连忙挥手打住，“这些信息不要跟我说，只要徐又芬自己觉得好就行。但是我有话说给你听，你去提醒你老乡。千万不要被爱情冲昏头脑，一定要谨慎。
做最坏的打算，往最好处努力。能帮的，我们也就只能帮到这里了。剩下的就看她自己了。后续幸不幸福，看她的选择。唉...”
刘平武忍不住长叹一口气，“现在做点生意，容易吗？”
“还有，告诉徐又芬，不要再担心韩五德。他是兔子的尾巴，长不了！”
姜丽丽惊喜地问道：“真的？”
“警察最近在查他。涉及到一起故意伤害案，应该是他撬了别人的女朋友，还把人家的肚子搞大了。临了，他把受害人给藏了起来。
现在受害人被找到了，韩五德呢，也因为干扰警察办案接受调查。估计他那一屁股的屎，都会被翻出来。”
“老板，你太厉害了！韩五德敢下黑手阻碍我们的订单，你就叫警察抓了他。”
刘平武脸都黑了。
“你这叫什么话！不要再瞎嚷嚷！伱把我名声败坏了，谁还敢跟我们做生意？没有生意，哪来的钱发工资？到时候大家就得组团去喝西北风。”
刘平武把姜丽丽严厉地批评了一番。
“韩五德会抓去坐牢吗？”
“要懂法！韩五德怎么可能会被抓去坐牢呢？他跟那些女的，都是你情我愿的。他在公司对下属进行性.骚扰的事，取证比较麻烦，很难对他定罪。所以他最大的可能也就是被拘留几天。”
姜丽丽气愤地说道：“太便宜他了。”
“没办法，情绪是感性的，法律却是理性的。它可能放过了一些坏人，但是也在最大限度地保护着好人和普通人不会受到伤害。
不过你放心，经过这件事，他采购部经理的位置，肯定做不下去了。同维电子好歹也是一家大公司，要脸面的。他老婆也会跟他吵，离婚分家产。
总之，韩五德还是会得到一些报应。这也是我们唯一能值得安慰的事情。”
姜丽丽唏嘘了一番，突然又高兴起来。
只要韩五德一走，就没有人从中作梗，自己的订单就稳了。拿下同维电子这个大客户，自己的提成又能长不少。
开心！
“老板，你搞定客户的手段真得无所不用其极，比我在书上看到的要精彩的多。”
姜丽丽忍不住感叹道。
“这就精彩了？我还只是牛刀小试，还没有让你看到商战真正的本质。”刘平武笑着说道，“商战本质就是解决问题，而很多问题是人为制造出来的。把制造问题的人解决掉，也就等于解决了问题。
这也是商战的一种。”
姜丽丽觉得很受教育。猛然间她突发奇想，提出了一个问题。
“老板，是不是众普、华信这样走正规途径的客户才是好客户？而需要场外招的元洲、达特、同维等客户，算不算差客户？”
刘平武连忙摆摆手，“不，不，不，你千万不要有这个想法。能帮我们赚钱的客户，都是好客户。”
“可是众普、华信，老板只需要帮他们解决了技术问题，不需要那些乱七八糟的招数啊。”
“你听课不认真！我老早就讲过，我们要给客户创造价值。你在客户那里有价值，你才能得到他们的订单。
众普、华信，我们帮他们解决技术问题，降低成本，获得更强的竞争力和更大的利润空间。这就是我们最大的价值。有了这个价值，我们能堂堂正正地被他们请进去。
元洲、达特、同维、青云，我们更多的是替换。是的，我们的元件价格是便宜一点，但只不过便宜一点，没有从根本上降低整体成本。对于家大业大的这些客户而言，这点便宜，价值不大。
所以我们就需要想办法，在客户的某些关键人身上，具体地表现出我们的价值。比如我们可以给他带来财富增长，让他升职加薪，替她铲除烦恼。这样的话，他们自然会做出有倾向性的选择。”
“老板，你又给我上了一课，受益匪浅的一课。”姜丽丽非常激动。
自己在学会葵花宝典的基础上，又学到了九阴真经上册。
“销售是门很有意思的学问，易进难精。不过你已经培养出独属于自己的销售手段和风格，只要不断总结和改进，继续努力，一定会大有所为的。”
“谢谢老板！”
刘平武端着水杯出来接水，看到两个男子背着背包，进来推销东西。
“帅哥、美女，你们好！我们是来给大家推销牙刷，比佳洁士还要好用，却只要一元一把的好牙刷。”
刘平武一看，喔嚯，熟人啊！
第八十九章 原来是他俩
看到刘平武，正陪着笑脸，有板有眼说着销售词的两人，把东西一包，扭头就往外走。
“朋友请留步！既然有缘又遇到，不如坐下来喝杯茶。”刘平武挽留道。
两人停住了脚步，对视一眼。
“这位老板，你大人有大量，大人不记小人过，放过我们吧。”
“是啊，我们在里面蹲了三个月，出来洗心革面，只想着做点小生意，挣点踏实钱，求老板你放过了。”
刘平武挥挥手，“我跟你们无冤无仇，也知道你们只是拿钱办事。现在已经迷途知返，上了正道，我也没有什么好追究的。
只是老天爷安排得这么巧，我们又遇到了，这确实难得。真心实意地想请你们喝杯茶。”
两人又对视了一眼，带头的大哥盯着刘平武看了几秒钟，艰难地点了点头。
“谢谢老板，那我们就打扰了。”
两人跟着刘平武来到经理办公室，里面非常整洁，正对着门的是落地窗户，可以看到外面的风景。
右手边的墙上，挂着两幅巨大的地图，一幅世界的，一幅中国的。角落里有个木架子，上面摆着一把刀，看着像是仿汉制八面剑。
转过来对着落地玻璃的墙边，摆着一个文件柜。里面还有一个保险柜。
刘平武的办公桌在地图的前面，很大一张，油光滑亮的桌面，摆着一台三鑫17寸的液晶显示器。
显示器前面摆着一部笔记本电脑，还有键盘和鼠标，几条线把它们连在了一起。
靠门口的地方是一张长方形的茶桌，可以围坐着五个人。主位一位，对面两位，两边各一位。
角落里摆着四张椅子，叠在一起。
“请坐！”刘平武指着茶桌对面的座位，客气地说道。
两人显得非常拘束，把有点脏的包放在门口，自己小心翼翼地挨着椅子坐下。
“我叫刘平武，你们早就知道的。现在是这家公司的老板。两位怎么称呼？”刘平武在茶桌主位坐下，开始泡茶。
带头的男子先答道：“我叫许闻强，大家都叫我阿强。”
“许文强？《上海滩》的许文强？”
“许闻强，新闻的闻，差一個字。”
他身旁那位头发有点小卷的男子答道：“我叫高盛勇，大家都叫我阿勇。”
“阿强，阿勇，你们不是还有四位兄弟吗？”
许闻强自嘲地笑了笑。
“都散了。上次在冬梅餐馆被抓，我们俩进去蹲了三个月，他们四个有蹲了一个月，也有蹲了两个月的，早早就出来，各奔东西了。”
没错，许闻强就是上回在冬梅餐馆被宁可欣一脚撂倒的小平头。
高盛勇是他的小弟。
“你俩关系最铁？”
“是的刘老板，我跟强哥是发小，从开裆裤起一块长大的。一起读书，一起高考落榜。我们又一起离开家乡去禅山美尚厂打工。”
高盛勇答道。
“在美尚厂我谈了个女朋友，结果被人挖墙角。我去理论，反而被打了一顿。强哥接到报信赶到，上去就把那两个人用破酒瓶给割了几下，把我给救下来。为这事，强哥进去住了一年。”
许闻强默然无语，低垂着头，满脸的沧桑。
他从口袋掏出一包红梅，眼睛一扫，发现屋子里没有一个烟灰缸，于是悄悄地把烟塞回口袋里。
“我在里面住了一年，阿勇进去住了半年。他先出来，一直在等我。我出来后，就一起跑到莞江打工。待了几个厂子，性子定不下来，又没有人管得住我俩，稍微一遇到事就冲上去。
实在在厂子里待不住，就去会所当保安。在那里，两个南港人找到我，说是用五千元买你的一条腿。当时阿勇他爸，病重要钱，我咬咬牙就应下了。结果，进去了。”
刘平武问了一句，“那老人家还好吗？”
许闻强和高盛勇抬起头，吃惊地看着刘平武。
他俩没有想到，对面的老板先问的是老人家的情况，心里有点感动。
“没了。我俩出来后没两天就没了。我陪着阿勇回去，披麻打幡。事了了，总得吃饭，于是又南下这边。”
“唉，请节哀顺变。”刘平武叹了一口气，然后指了指门口边上的背包，“怎么干起这一行了？”
“被那位女警察一脚踢醒了。我在里面尽做噩梦，梦到自己死于非命，像条野狗一样躺在街边上。终于想明白，还是找份正经事做，挣些安生钱，以后说不定还有机会娶妻生子，死了后还有人哭几声，有人披麻打幡。”
刘平武默然了一会，“做了多久了？”
“才一周。一个老乡推荐的，说这个没有啥门槛，只要脸皮厚，不怕骂。腿脚勤快些，一天多跑几家，总得挣下些钱来。”
许闻强自嘲地笑了两声，“我和阿勇都这个样子，还要什么脸皮。要想别人尊重自己，先得从污泥潭里爬出来，洗干净不要发臭。”
刘平武把茶杯分给两人，伸手示意：“请喝茶。”
“谢谢老板。”
许闻强和高盛勇端起茶杯，一饮而尽。
“我这里正缺两个人。”
许闻强和高盛勇对视一眼，迟疑地问道：“老板，什么岗位？”
“请你俩帮忙盯一个人，你们认识的。就是雇你们断我一条腿的那个南港扑街，张耀庆。”
许闻强目光闪烁，“老板，很抱歉，我俩现在金盆洗手了。”
“没叫伱们去干非法的事。我是个正经商人。收拾他，不用我出手，我只是要有人盯着他，想跑的时候，给警察报个信，把他给逮住。”
“只是盯着他？”
“对，盯着他。”
刘平武觉得雇私家侦探去盯张耀庆，不划算又不放心。南港的人工太贵了，他现在把前期工作度做完了，正好交接给许闻强二人组。
他俩的工资和费用，加在一起还没有私家侦探费用的三分之一多。
自己需要有几个游走在灰色地带的人，做些不黑不白的事情。他俩本质不坏，又在黑色行业混了两三年，懂得门道。
那就用张耀庆的事情，考验考验他们。
刘平武把情况简单地说了说，“我按照公司外勤人员的工资给你们，每月两千五百元，外加三百元交通补助，五百元伙食补助。社保医保正常缴纳。你们考虑下，愿不愿意做。”
许闻强脑子转得快些，追问道：“老板，张耀庆的事做完，后面还有事做？”
“当然了，我是老板，不是慈善家，请你们回来就是要做事的。”
“不做违法的事。”许闻强斩钉截铁地说道。
“当然了。我是正经商人，我公司也是正经公司，所有的员工，包括我在内，都必须遵纪守法。所以，你们也不能做违法的事。但是...”
刘平武看了看许闻强两人，“只要不是我们公司的人做的，别人做的，我们就管不到了，是不是？”
许闻强眼睛一亮，明白了。
“老板，我懂了。”
高盛勇在一旁不解地轻声问道：“强哥，你懂了什么？”
“我们可以不能做，我们可以雇人做。而且不直接雇用，转一两手，钱多花些没关系，必须要把关系撇干净。”
高盛勇眼睛也亮了，“强哥，这个门路我们熟啊。老板，这个我们熟。”
刘平武满意地点点头，“这世上不是非黑即白，还有一个叫灰色的区域。你们进去过，有案底在身，不管怎么洗，洗不白的。”
这一点他在上一世深有感触。
“不如试试另外一条路子。放心，我不会给自己惹麻烦，也不会给你们惹麻烦。好好考虑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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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章 黎公子请客
良记是南鹏一家很有名气的酒家，专做禅山菜，后来很有名气的有骨气酒楼，就是它分出去的一家酒楼。
黎鹏举今晚在这里宴请刘平武一家。
“叔叔，阿姨，你们好！我是黎鹏举。哦，你就是燕子吧，长得跟你哥简直是一个样子。”
“黎哥好！”刘平燕乖巧地应道，随即又说道，“我长得比我哥要好看得多！”
黎鹏举笑了，看来刘平武跟自己说得没错，他们两兄妹在家里是大吵没有，小吵不断。
记得刘平武跟自己说，他妹妹刘平燕出生时，他才八岁，处在已经懂事，但并不很懂事的状态。
看到襁褓里粉嫩的妹妹，心里爱得不要不要。
可是得知妈妈因为生她，连工作都丢了。又感觉到爸妈对自己的爱，被这个小东西分走了一大半，他心里更是忿忿不平。
于是在这种又爱又恨的感情中，刘平武跟刘平燕相爱相杀到今天。
“我说句公道话，燕子，你的颜值确实比平武要高！”
“颜值？”刘平燕愣了一下，但是汉字博大精深，就是新词，从字面上也能理解一二三来。
“嘻嘻，黎哥说得没错，我的颜值就是比他要高！”
黎鹏举把刘平武一家带到包间里，坐下来后，他把餐牌递过来，客气地说道：“叔叔，阿姨，请你们点菜，喜欢吃什么就点什么。”
刘平武径直把餐牌推了回去。
“我爸妈没有什么忌口的，你帮忙点就好了。至于燕子，她是丑人多作怪，不吃香菜，不吃大蒜，不吃虾，爱吃牛肉和鸡肉...”
刘平燕在一边炸毛了，“你呢？还说我，你自己呢？猪牛鸡鸭的肝心肾不吃，猪大肠却吃得津津有味。鸡蛋鸭蛋不吃，蛋糕却跟我抢着吃...”
李翠华在一旁狠狠地拍了刘平燕一巴掌，终于把她拍老实了。
吵什么吵，不怕丢人现眼啊！
黎鹏举暗暗一笑，装作什么都没看到，什么都没听到，对刘仁良和李翠华说道：“叔叔，阿姨，这家有几样菜做得非常好吃。酿鲮鱼、彭公鹅、四杯鸡、香炸春花卷、煎鱼饼，都非常美味，我们尝一尝。”
刘仁良憨厚地笑道：“小黎，你做主就好，不要点多了，吃不完就浪费了。”
“叔叔放心，点菜我有经验。”
点完菜，黎鹏举给大家都倒满茶，顺口问道。
“平武，这两天有带叔叔阿姨去哪里玩？”
“民俗文化村，世界之窗，这两处地方如雷贯耳，我爸妈来了就要求先去那里玩。然后去看海，原本要去望山涌，可那里太偏了，条件不好，于是改去东涌桔子滩。还去了女娲广场...明天带着去南港玩两天。”
闲聊了几句，刘平武眼角瞟到刘平燕，心头一动，开口问道。
“黎公子，改做制片人之后，在忙什么？”
“忙着组建项目组，先是到处拉资金。资金好说，问题是好项目太少了。”
对于黎鹏举而言，拉资金确实是最简单的事情。
大不了回去在家族聚会上喊一声，一堆的叔叔伯伯，堂兄族弟跑过来凑热闹。这个一百万，那个五十万，分分钟给你凑齐一两千万。
只要玩得开心，有面子，挣不挣钱的都好说。
这就跟一群身家千万亿万的房东们，风里雨里练划龙舟，输给谁都不能输给隔壁村是一个道理。
“那你现在在跟哪些人接触？”
“京圈在攒一個局，冯大纲做导演，拉港资合作。我原本想找门路混进去，凑个份子。可惜想进去的人太多了，我的人脉使不上劲，想扔钱都扔不进去。
前些日子，港圈那边递过来信，说杜大导有个本子要拍，缺钱，问我想不想进去玩一把。我又不傻，杜大导的本子会缺钱？我是钱多，可不傻！”
刘仁良和李翠华不明白这些道道，只是听个热闹，当八卦听。
刘平燕却越听越来劲，越听眼睛越亮。
要让一个人讨厌一个行业，只要让她把这个行业看个通透就行了。
站在外面看，你只会看到它光鲜亮丽的一面，越看越爱，越看希望越大。只有站在里面，光鲜的、丑陋的、美的、臭的，全看个明白，伱才会该爱的继续爱，该恨的就该恨了。
“黎公子，你啊，不要没事往电影圈里扎啊！那个确实站在影视圈鄙视链的高端，听起来倍有面子。但是现在电影市场什么行情？
只不过刚被焐热了一点，离火热还差得远。你要名气没名气，要资源没资源，很容易被人拉去当垫背，成烈士！你不如转战电视圈。”
“转做电视圈？”黎鹏举有点疑惑。
“拍电视剧多没劲，要怕就去拍电影。”刘平燕不服气地说道。
“拍电影？人家凭什么找你拍电影？就凭你长得漂亮？凭你有梦想？搞得人家就没有这两样东西似的。”刘平武毫不客气地反驳道。
李翠华也呵斥着刘平燕，“你什么都不懂，瞎说什么？鹏举，平武，不要理她，你们说你们的。”
“拍电视剧不是艺术吗？不赚钱吗？首先南鹏广电集团有这个资源。南鹏电视台是升为特区后组建的，从全国各地电视台抽调人手。好好理一理，关系网遍布全国各大电视台。至少你去拜访，还有人接待，不会被拒之门外。
其次，南港影视圈越来越没落，够得上来内地怕电影的，有几个？大部分还得吃饭，养家糊口，叫他们拍电视剧，来不来？抢着来。利用他们的经验，拍一些好电视剧，再通过南鹏广电的人脉，卖到各电视台去。
这样运作下来，不比你拍什么电影，前途未卜要强？”
黎鹏举连连点头。
开始上菜了，黎鹏举举起酒杯，敬了刘仁良和李翠华两杯。
坐下来后，吃了几口菜，刘平武谈兴正浓，继续往下聊。
“黎公子，其实南港还有两个优势，别人都还没有注意到。”
“什么优势？”黎鹏举放下筷子，好奇地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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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一章 做大事要会布局
“首先是海量的影视资源，这些可是一个时代的精华啊。我要是挣到钱了，把这些版权全买下，等到互联网进一步发展，大家可以通过网络看电影电视，我一部收点钱，一元到五元不等。等于是坐在家里收钱。”
黎鹏举眼睛一亮，“刘爷，这个可以有。你最近不是赚了一笔吗？拿点余钱出来，我也凑凑，成立一家文化传媒公司，专门收购南港影视的版权。一点点地收，悄悄地收。”
“可以啊，你张罗，我负责投资就好了。”
刘仁良和李翠华对视一眼，现在做生意，都是这么随便的吗？
这就谈好一桩买卖了？
“刘爷，还有一个优势是什么？”
“黎公子，以前南港电影非常那么火，被称为东方豪莱坞，为什么？那时可没有大陆市场做支撑啊！依然赚得盆满钵满，进而推动南港电影更加繁荣。为什么？”
黎鹏举想了一会，突然惊喜地答道：“东南亚！”
“没错！东南亚！那里有上千万的华人，受影响的人群有上亿。这些年，豪莱坞大片横行，使得港片没落，逐渐占领了这些市场...”
有人说港片的没落，是因为回归...其实这个逻辑很搞笑。
回归以后二十年，国家真得很少管过南港。
零几年，大陆客去南港，看到大街小巷的那些“反动”标语，惊得目瞪口呆。
这些都不管，会管你拍什么电影？
拍了后不给市场？
这就强词夺理了。
市场是靠抢，不是靠给的。
七八十年代南港电影横行的时候，大陆市场根本没有好不好！全靠在东南亚，在东亚大卖特卖。
这些地区或多或少都受了上千年的儒家文化影响，文化接近，没有太多的隔阂。
所以南港电影可以大行其道。
九十年代中，以《侏罗纪公园》为号角，豪莱坞把特效技能点亮，开始用一部接着一部的大片攻城略地。
这些大片大多数是爆米花电影，有一定的故事性，足够热闹刺激，可以跨越文化差异。
于是东南亚、东亚地区沦陷。没有点亮特效技能，只有文化优势的南港电影才会日渐没落，最后一落千丈。
“但是这些东南亚的渠道还在。黎公子，你完全可以在南港找到相关的人士，把这些渠道重新打通，反向输出。”
“反向输出？”
“对。现在中国经济飞速发展，对东南亚的影响日渐增大。相信那些地区，除了华人，还是有很多人愿意看一看，中国到底是怎么样的？他们对中国的电影和电视剧，还是有一定兴趣的。
前几年，《还珠格格》在那边卷起一阵风。你可以选些国内经典的电影电视剧，通过南港打通的渠道，输出到东南亚，安南、暹罗、南掌、真腊、大马、吕宋、爪哇，加在一起也有四五亿人口。”
黎鹏举陷入了思考，完全忘记了自己还在宴请别人。
刘平武刚才一番话，给他的冲击有点大，他需要点时间去消化。
黎鹏举在电视台里做了两年多，在思想文化战线上奋斗过，非常清楚刘平武刚才说的这些，意味着什么。
只要他把影视输出东南亚的事情做好了，赚钱都是小事，带来的政治收益，非常可观。有了这些政治资本，很多事情，你都能比同行们领先一步。
一步领先，步步领先啊！
看着黎鹏举的神情，刘平武知道他动心了。
这么大的好处，他当然会动心。
鼓动黎鹏举去打通东南亚的影视渠道，刘平武也是有自己的想法。
想要打开一个市场，其中一個好办法就是文化先行。
十几年后，东南亚会成为中国最大的海外市场。
自己先布局一子，等过几年，自己把产品攒得差不多了，可以顺着这条已经打通的影视渠道，顺畅地进入到东南亚市场。
甚至可以把中国互联网大厂做过的功课，在东南亚再抄一遍。
做生意，做生不如做熟！
“刘爷，你说这座桥，一头在南港，另一头在哪里？”
黎鹏举问出这个问题，刘平武知道他愿意全身心投入进去。
“星加坡，它是东南亚的转运中心和金融中心，跟东南亚各国的关系非常密切。由它做窗口，进出东南亚各国，非常便利。”
“刘爷，到今天我才知道，我这个华工大凤雏，真是凑数的。你才是华工大的卧龙啊。”
“黎公子，你该不是看到我父母亲都在这里，故意夸我，哄他们开心吧。”
刘仁良也笑了，“小黎，我家平武，小地方的，读大学才是第一次走出家门，跟你们没法比。都是跟你们在一起，从你们身上学到了很多东西。”
“叔叔伱太客气了。在华工大，刘平武先是因为长得帅，歌唱得好，被大家喜欢，热情地称他为华工大刘德华。
后来他聪敏好学，乐于助人，常常带着我们班辩论队、蓝球队、足球队争得荣誉，声名鹊起。大家都说他坚韧不拔、足智多谋，很有领导力，所以才称他为华工大卧龙。
而我，因为常常跟在他身后，是个跟班，才被大家称为凤雏。卧龙凤雏就是这么来的。”
听到黎鹏举盛赞自己的儿子，刘仁良和李翠华连声谦虚，脸上却抑不住满是骄傲的笑容。
“黎哥，你说的是我哥吗？感觉你像是在说另外一个人。”刘平燕不客气地说道。
李翠华狠狠地盯了她一眼，就连一向对她痛爱有加的刘仁良，都不满地看了她两眼。
这让刘平燕感到众怒难犯，只好忍气吞声，偃旗息鼓。
敬酒，夹菜，又吃过一轮后，黎鹏举坐下来，转头对刘平武迫不及待地说道：“刘爷，我决定了，在国内成立一家公司，在南港成立一家公司。正好我在台里有几个小伙伴，以前都是跟我的，能力都不错，可以拉出来。
国内公司利用南港以及台岛的资源拍电视剧，站稳脚跟。南港的公司，主要干两件事，一是悄悄购买南港影视剧的版权，二是打通东南亚的渠道，争取在年底前把星加坡公司搭建起来。
刘爷，你不仅要出谋划策，替我们掌舵，还要投钱啊。”
“黎公子，你是人也要，钱也要，你想人财两得啊，想得美！”
刘平燕在一旁嗤嗤地笑了，“哥，你出来几年，把脸皮都搞丢了。”
“做生意，老是惦记着那点脸皮，早就饿死了。”
黎鹏举笑着拉着刘平武的手，“刘爷，你不投钱，我们不放心啊。没有你掌舵，我们心慌啊。”
“放心吧，我有余钱都会投进去的。我本来就看到这块市场，觉得它很有前景，就当是投资。”
“有你这句话，我就放心了。”黎鹏举转头过来，带着歉意对刘仁良和李翠华说道。
“叔叔，阿姨，真是不好意思，今晚请你们吃饭，却拉着平武在这里扯工作，真是太对不住了。实在没办法，他脑子太好用了，境界又比我们高太多。
没他指点，我们就跟无头苍蝇一样。偏偏他这些日子，自己生意好得不了，到处跑，候不到他。今晚终于逮到个机会，所以多聊了几句，还请见谅。叔叔阿姨，我自罚三杯...”
“小黎，不用客气。你是平武最好的朋友，互相帮助，应该的，应该！”
刘仁良和李翠华还能说什么，只能感叹自己的儿子长大。
唯独刘平燕坐在那里，美丽的大眼睛滴溜溜乱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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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二章 可欣跟踪谁?
东街商业街，太阳广场。
人流如织，熙熙攘攘。
刘平武站在二楼，一眼看过去的，黑压压的全是人头。
今天是周三。
昨天，刘平武带着从南港玩了两天，又回到南鹏的父母亲和妹妹，来东街逛一逛。
这一逛不得了，直接狂化了李翠华和刘平燕的逛街技能。
今天一大早，吃完早饭，她俩就拉着刘仁良直奔东街。
这里有服装，鞋帽，装饰品，各式各样的小商品琳琅满目。
街边上有一家接着一家的店铺，主打各自的品牌。
有十几家综合性商场，里面全是一个挨着一个的商铺，男装、女装、童装、鞋帽、袜子、头饰...什么都有。
有广弘、长盛、太阳等大商场，里面分六七层，第一层是鞋子、化妆品和首饰，第二层是青春潮流的少女装，第三层是时尚典雅的正女装，第四层是男装和皮具，第五层是运动装和户外用品，第六层是童装，第七层是电影院...
还有小吃一条街，藏在各处的餐厅。
简直就是爱逛街购物的女性们的天堂！
这里大街小巷到处都是人，都是招揽顾客的鼓掌和吆喝声。人们走在这里，只能随着人流缓缓地走动，化为水流里的鱼，在一家又一家的店铺里进进出出。
刘平武看着爸妈和妹妹消失在人流中，如同三朵浪花，迅速消失在海水里，转身走进太阳广场。
今天宁可欣请了一天假，相邀在太阳广场集合，然后给爸爸妈妈一个惊喜。
约好是是十一点半会合——这里的商场基本上都是十点半钟才开门，有的综合商场要十一点才开门。
两人碰头后，再与爸妈在唐宫酒楼会合，正式把宁可欣介绍给家人们。
现在是十一点过二十分，刘平武在大门口进进出出的人流，找到了宁可欣的身影。
她穿着一件连衣裙，浅绿的底色，上面洒满了小小的白色雏菊。过膝的裙摆飘逸，露出一双线条优美的小腿，穿着一双浅棕色平底皮鞋。
戴着一副墨镜，拎着刘平武买的香奈儿手包。
刘平武正要向她挥手，突然发现不对劲。
她似乎在跟着某个人，那人往首饰区走去，她也跟着往那边走去，消失在刘平武的视线里。
等了一会，那人从女鞋区走了出来，宁可欣也跟在身后。
她跟得太近了！
不过也没办法，里面的人太多，不跟紧点，一不小心就会跟丢。
难道在执行任务？
刘平武悄悄观察着那个男的。
那個男的一米七多，穿着很普通，国字脸，短头发，全身上下透着一种剽悍之气。腋下夹着黑手包，眼睛有神，左顾右盼，警惕地观察着周围的人。
突然间，男子在一根柱子前停住，像是在等人。
宁可欣也连忙收住脚步，装模作样地看着摆在跟前的女鞋。
不好！可欣被发现了！
那根柱子是用钢皮包裹着，非常光滑，又是圆弧形，可以像一面凸面镜，清晰地映照着很大一块范围的景象。
从角度来看，可欣的位置也在那面凸面镜的视线里，可她还毫无察觉，还以为自己跟得天衣无缝。
缺乏经验啊！
上一世，刘平武在一年拘役期间，不敢说学得了一身本事，但是同监舍的那些人才让他学到不少东西。
刘平武连忙拨通了李国庆的手机。
“李局，我是刘平武。我刚刚在东街太阳广场遇到了可欣，对，可欣。我们原来约好在这里会合，我看她像是在执行任务，跟踪某个嫌疑人。但是周围看不到她的同事。
是的，看不到任何支援。我在二楼，居高临下，看得很清楚。是的，我想请你跟福海分局的领导联系下，问下她是不是在执行任务，或者有没有上报突发情况。好的，我等你电话。”
刘平武挂掉电话，焦急地看着一楼那个男子。
猛然间，察觉到他的头一晃，有往上抬的迹象，刘平武连忙侧靠着栏杆，拿着手机，装作在低头发信息。
男子的目光在二楼栏杆扫了一圈，又往三楼扫了一圈。再往上，四楼是封闭的，没有栏杆可以看到眺望下面。
他没有发现异常，迅速顺着扶手梯，上了二楼。
宁可欣也紧跟着上了二楼。
完了，你这么一跟，人家基本上确定你是在跟踪他，必定会采取措施。不过刘平武心里存了几分侥幸。
可欣艺高胆大，要是男子敢采取措施，恐怕正中她的下怀。三下五除二，打倒在地，再扭送派出所，完美。
男子上了二楼，左右看了看，直奔洗手间方向。
宁可欣也跟了过去。
刘平武躲在柱子后面，等宁可欣转过去了，这才现身，混在人群里，跟了上去。
叮铃铃——！
手机响了，是李国庆的号码。
“李局，怎么样？”
“福海分局刑侦大队副大队长张国全，也是可欣的师傅，在二十分钟前收到了宁可欣的短信，说她发现了万得豪，跟了上去。张队已经上报分局和市局，正在调集人手，往太阳广场赶。”
“万得豪是谁？”
“南港的通缉犯，他两天前绑架了那边的大商人刘国杰，索要五千万。南港警方正在跟他周旋，安排家属交赎金。没有想到他跑到南鹏来了。”
“刘国杰？永杰集团的老板？”
自己居然撞到了著名的刘国杰案？
永杰集团可以说是南港电子产业的代表。老板刘国杰从七十年代开始，从代工电子表、收音机、风扇开始，涉足电子行业。
他是最早一批进入内地开厂的港商，在南鹏、莞江、东江都有不小的产业园，产品涉及风扇、电机、家电、安防、电子玩具等。
永杰集团拥有四家港交所上市公司，一家星加坡上市公司，目前总市值超过五百亿港币。
刘国杰的身家超过四百亿港元，是南港大富豪里，为数不多脚踏实地做实业的。
上一世，他突然被人绑架。
家属报警，在警方的安排下缴纳了赎金，但是绑匪没有放人。从此后，刘国杰和绑匪都了无音讯。
直到五年后，某位绑匪在内地被抓，供出同伙，然后整个绑架团伙被抓，这才供出整个案件的过程，被刊登在报纸杂志上。
此时的刘国杰，应该被藏在内地某处的小渔村里。过两天拿到赎金后，丧心病狂的万得豪把刘国杰装上船，运到公海，直接沉了海，尸骨无存。
案子破了，但是永杰集团从刘国杰被绑架失踪后，就陷入了内斗。所有的亲戚你争我抢，上演了一出宫斗戏。
没过一年，刘国杰看重并悉心培养，准备继承他家业的小儿子被排挤出局，大部分家业被几个哥哥姐姐瓜分。
自此永杰集团抛弃实业，在房地产行业一路狂飙。
“是的，南港富豪刘国杰。”李国庆在电话里回答道。
“万得豪是南港的通缉犯，可欣怎么会认识他？”
“万得豪虽然是南港人，但他以前犯案后，曾经潜逃回内地过。南港警方担心抓人的时候他又会往内地逃，所以早就把协查通报发过来了。可欣应该是在通报里见过他的照片。”
“坏了！李局，你赶快催支援过来，快！”刘平武意识到不对，连说了两句，往洗手间的通道跑去。
刚跑了几步，刘平武看到宁可欣在前，男子在后，两人缓缓地走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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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三章 可欣被挟持了
刘平武悄然停住脚步，借着人群的掩护，观察着动静。
宁可欣走在前面，似乎很平常地走着，但是刘平武察觉得到，她非常地紧张。双脚步伐带着趟步的痕迹，全身放松，唯独腰间拧着劲——只等时机一到，立即爆发。
万得豪紧跟着后面，神情紧张地左右观察着。
他的右手搭着一件T恤，遮住手腕，看不清拿着什么。但是可以肯定，里面有件凶器，才能胁迫宁可欣就范。
什么凶器？
刀？
不可能！
刘平武非常清楚宁可欣的实力，万得豪比宁可欣不高多少，身形也不魁梧。就算是练家子，宁可欣起码可以轻松脱身。
剩下的只能是枪或炸蛋。
只有这两样东西，宁可欣才会这么老实。
她是警察，必须顾忌到在这人流密集的地方，这两样凶器会伤到无辜群众。
刘平武仔细观察，T恤耷拉在万得豪的右前臂上，像两块帘布挂着，没有鼓鼓胀胀的形状。
意味着里面不可能是炸蛋。
那就只能是枪了。
七步之内，枪是又快又准，宁可欣武功再高，也要被一枪撂倒。就算她能侥幸近身，争抢之下，一旦走火，周围这么多人，一枪能贯穿几个人。
怎么办？
自己冲上去帮忙？
黐线！
可欣武功盖世都老实就范，自己上去就是送人头。
说不定还让万得豪恼羞成怒，一不做二不休，一枪一个，让自己和宁可欣做一对同命鸳鸯。
那不行，自己和宁可欣的好日子还没开始，不能就这样白白牺牲。
可是也不能眼睁睁地看着，什么都不做呀！
待会分局和市局的增援就赶到，他们情况不明，一旦冒然冲进来，肯定会引起人群恐慌。
人一乱，万得豪也会慌。
万一他手一哆嗦，枪走火了怎么办？又或者被惹怒了，枪杀可欣，示威警告。
人质？这里这么多人，随便再拉一个就是了。
这种作案屡屡的罪犯，对付警察的经验非常丰富，又杀人不眨眼，关键时刻真敢下手！
怎么办？
刘平武猛然意识到，目前这种情况，其实万得豪也很尴尬。
首先他肯定吃不准宁可欣真实的身份。
大陆G安？
刚才他来回地观察，只发现宁可欣在盯着他，找不到其他的G安。
他真的是被发现了，大陆G安早就布下天罗地网，周围不知有多少人埋伏着。怎么可能只派出一个女警盯着他？
又不是拍女版程龙！
估计万得豪还不确定宁可欣到底是什么人，为什么要盯着自己。
所以他想挟持宁可欣离开这里，去到偏僻的地方，问清楚情况，好判断自己是不是真的暴露，决定下一步的行动。
其次，他毕竟不是这边的人，属于客场作战，人生地不熟。
他深知大陆G安的厉害。枪声一响，G安会从四面八方围过来。
就算他能从东街侥幸逃出，G安把边境线一封锁，各处拉网搜查，他还是跑不掉。
所以他心里有了顾忌，不敢随便开枪。
刘平武利用上世跟里面的人才学到的知识点和经验，置身处地地分析了一番，判断出现在是最好的机会。
现在的万得豪还处在犹豫不决的状态，还有所顾忌，不会轻易开枪。
等到支援一到，他发现自己被包围，说不定会横下一条心，决心杀出一条血路，那就麻烦大了。
“八婆！”一声怒吼，惊醒了二楼的人，大家闻声看过去，发现一个又高又帅的小伙，满脸愤怒，指着不远处。
那里站着一個女的，还有一个男的。
女的肤白貌美，身材高挑，一等一的大美人。男的身形剽悍，穿着打扮像是南港人。
两人之间的距离，说近不近，说远不远，让人看着别扭。
“你上班时间，怎么跑到这里跟人约会来了？这个男人是谁？”刘平武指着宁可欣，怒不可遏地吼道，气势汹汹地冲了过来。
听到刘平武这么一吼，大家恍然大悟。难怪刚才看这女的跟这男的，两人走在一起，这么别扭。
要是偷情私会，那就能说得通。
想走得近些，又担心被人发现，所以才这么别扭。
周围的人，眼睛闪着八卦的光，主动后退，把舞台让给这三人，满怀吃瓜的心情，殷切地等待故事往下发展。
要是发生在二十年后，估计视频已经在网上漫天飞了。
“绿帽男抓奸成双，三人行欲说还休！”
刘平武发出第一声怒吼，宁可欣就发现了他，心里又惊又喜。
她刚才一直在懊悔，太大意了，被人察觉了还不知道。傻乎乎地跟上去，结果被人伏击，用枪暗中顶住。
刘平武推测的没错，万得豪这混蛋手里有枪，还是黑星shou枪，宁可欣不敢轻举妄动了。
这玩意穿透力和杀伤力太强了。
听到刘平武骂自己八婆，宁可欣傻了，随即又看到他怒气冲冲走了过来，心里急了。
你怎么还走过来了！
但是听到后面骂的那句话，还有他眼睛里传递出来的神情，宁可欣灵光一闪，猛然间悟到了。
“老公，你误会了。这人我也不认识！”
“不认识，那你俩怎么走到一起了？”
刘平武问出了万得豪的心声。
是啊，不认识你干嘛跟着我？
“是我哥叫我跟的。”
“你哥？到底什么回事？快给我说清楚！”
刘平武走到了跟前，语气不善地喊道。
万得豪也在心里嘀咕着，是啊，快给老子说清楚。
宁可欣忸怩了一下，解释道：“我哥怀疑我嫂子在外面有人了，今天一早就把我叫到这里，然后指了这个人，说可能是奸夫，叫我跟着，他自己跑去跟我嫂子去了。”
万得豪心里在大骂。
丢你个老母啊！
你们没事瞎搞什么奸情啊，差点吓死老子了！
肯定是你哥指错人了！
这里这么多人，你哥这么一指，朝着我这个方向，你个傻女就傻傻地跟着我。
万得豪在心里脑补着。
确实是宁可欣的跟踪技术太业余了，让他这个老手一眼就识破。所以他不敢相信，大陆G安居然派了个菜鸟来跟踪自己。
这是看不起我呢还是看不起我。
不对！
万得豪突然想到了一个问题。
刚才自己在拐角处埋伏这女的，亮出枪胁迫她，她没有惊慌，只是犹豫了一下便就范了。要是普通女的，早就惊叫起来。
有诈！
万得豪还没回过神来，刘平武已经冲上来，猛地抓住他的右手腕。
刚才刘平武虽然满腹愤怒，像极了抓奸的怨男，其实一直在暗地里观察着万得豪。
刘平武敏锐地发现万得豪的眼睛，目光有点涣散，意识到他在想事情，一时分了神，当机立断冲了上去。
“砰！”
一声炸响，枪响了！
第九十四章 生死一瞬间
枪响了，一颗子弹从刘平武右脸颊斜斜地掠过，灼热的弹头可能烧伤了几根长睫毛，然后从右太阳穴方向飞出，向前面的玻璃窗户飞去。
那是一面从一楼直到三楼的巨大落地窗户，镶嵌着蓝色的玻璃。子弹在三楼靠顶的位置，打出一个洞，向室外飞去，像一只自有的鸟，在空中消失得无影无踪。
刘平武早就盘算好了，往这个方向夺枪，就算走火，子弹也不会伤到人。其它方向，就算没有人，打到墙体反弹回来，也会对密集的人群造成伤害。
他什么都想好了，万万没有想到万得豪反应这么快。
这么快就意识到不对，然后马上开枪。
幸亏万得豪开第一枪时，刘平武不仅及时抬高了枪口，还死死地压住了扳机，没有给他开第二枪的机会——幸好黑星是半自动的。
同时宁可欣也动了。
她一个左转身燕子入林，双手握拳，随着拧腰的脆劲，右脚一蹬，身子向前扑，脊椎像一条鞭子，把全身的劲力传到双肩。
双臂随着这股劲一甩，撇身捶！
宁可欣双手成拳，一上一下，像是两只长柄金瓜锤，被她转身挥舞着，重重地击打在万得豪的胸口上。
宁可欣十几年的练习，把全身的那股劲在万得豪的胸口上瞬间爆发。
他上半身只是轻微地晃了晃，胸口向内凹进去了一块，就像是打在一块皮革上，发出噗的沉闷声。
宁可欣接着左手握住万得豪的右手，同时左腋夹住他的右上臂，往里一拧。右手一记肘底锤，狠狠地击打在他的肘关节上。
万得豪的右上臂弯成一个奇怪的形状，但是胸口的剧痛，反倒掩盖了这里的疼痛，让他一时没有反应，只是手一松。
刘平武乘机夺下了枪。
万得豪右手耷拉着，左手捂着胸口，往后退了两步，靠着墙缓缓地坐下，开始噗噗地吐血。
这时，周围的人才反应过来，发出惊恐的尖叫声，往四周逃散。
十几个警察逆着人流冲了上来，迅速包围了万得豪。
刘平武哆嗦地把枪交给一位警察，双手死死地扶着柱子，竭力不让自己瘫软。
浑身颤抖，就像触电一样，怎么都控制不住。
生死之间的大恐怖，现在让他无比地后怕。
宁可欣紧紧地抱住他，流着眼泪骂他。
“你这個傻子，你干嘛要冲上来。差一厘米，你脑袋就开花了。”
灼热的子弹从脸颊和眼皮飞过的感觉，在刘平武脑海地回转，捏着他的心，让他说话结结巴巴的。
“我...我...我...不冲上来，你...你...你就危...危...危险了！”
宁可欣流着眼泪，看着刘平武的脸，看到他安然无恙，脸上没有留下任何痕迹，忍不住又笑了，情不自禁地在他的脸上，狠狠地亲了几口。
李国庆火急火燎地冲了上来，在他身后，跟着一个胖子，一米八高，至少两百斤，壮得跟头熊似的。
李国庆跟他一比，就是一只羚羊。
但是跑得却不比李国庆慢。
看到宁可欣安然无恙，抱着刘平武站在那里。李国庆长舒一口气，再也跑不动了，双手撑着大腿，弯着腰猛喘气。
后面的胖子干脆一屁股坐在地上，背靠着栏杆，呼呼—呼呼，那气喘得就跟一台蒸汽机车似的。
周围的干警觉得非常奇怪，谢局今天怎么喘成这个样子？难道是从两公里外的市局大院，一口气跑过来的？
宁可欣继续抱着刘平武，久久不肯放手，好像一放手这个男人就会消失一样。
谢局和李国庆终于喘匀了气，走到两人跟前，无可奈何地说道：“可欣啊，不要这么冒失了好不好？吓死我们了。”
宁可欣这才依依不舍地放开刘平武，低着头，像是做错事的学生，站在老师面前。
“对不起，谢局，李局。这次是我太冒失了，差点酿成大错。”
那边万得豪终于不再吐血了，脸色惨白，额头上全是汗珠。干警给他铐上手铐，等待救护车的到来。
“赶紧问问他，把刘国杰藏在哪里了？”刘平武猛地惊醒，指着万得豪说道。
自己冒着生命危险破局，救宁可欣是第一位，但是其他的好处也不能落下。把刘国杰的下落问出来，自己和宁可欣就是救他性命的第一功臣。
这个人情就有点大了！
李国庆和谢局也明白过来，蹲在万得豪跟前，问道：“你把刘国杰藏到哪里去了？”
万得豪张开嘴，牙齿、舌头、上颚，都是鲜红的血。
他嘿嘿地笑着，就是不说话。脸上的神情似乎在说，我要拉着刘国杰陪葬！
刘平武又说道：“他有个手包，能不能找到它，说不定里面有线索。”
宁可欣也在一旁说道：“对，他带着一个手包，刚才埋伏我的时候就不见了。可能把枪掏出来后就扔掉了。”
有干警马上去找，很快就找到了。
众目睽睽之下，干警戴着手套把手包里的东西一一摆在地上。
一包南洋红双喜，一个打火机，一包餐巾纸，一包口香糖。
再从万得豪的裤口袋里，掏出一个钱包，里面有一千多人民币，两千港币，一张南港身份证，再也没有其它。
刘平武的眼睛把这些东西扫描了一遍，看到打火机上印着字。凑近一看，上面印着“望山涌海晴酒店”。
“望山涌？我去那里玩过，记得那里有个小渔村，叫十围村，比较偏。原来你把刘国杰藏在那里了。”
刘平武早就知道刘国杰被藏在十围村，只是需要一些线索“推理”出来。
万得豪愣了一下，瞳孔猛地一缩。
你是福尔摩斯还是刘半仙啊，这么快就猜出来！
李国庆和谢局都是破案老手，看到万得豪这下意识的反应，立即明白，刘平武猜中了。
从另一方面推论，刘国杰是肉票，是最重要的人质。身为绑架团伙的首领，万得豪悄悄从南港潜回到内地，肯定也会把刘国杰带在身边。
这样才放心，又安全。
十围村是个小渔村，条件落后。喽啰和人质可以躲在某个隐蔽的角落里，但万得豪肯定不愿待在那里吃苦喂蚊子。
可能住在离得最近的酒店里，比如海晴酒店。
万得豪万万没有想到，自己悄悄来一趟东街，居然被人发现，又稀里糊涂地被人拿下。自己一声不吭，对方又凭借一个打火机，把藏人质的地方猜出来了。
知道具体的地方，凭借大陆G安的本事，肯定能迅速排查到关人质的小屋，再悄无声息地摸到外面，一举突破。
刘国杰活下来了，自己就会像张子强一样，只能装在盒子里运回南港去。
完了，一切都完了！
万得豪万念俱灰，又忍不住大口大口地吐血。
刘平武看着他，嘴巴撇了撇，你现在可以放心大胆地吐血，吐死了，大家都省事。
第九十五章 今年过年我一定回家
南鹏火车站，第四站台。
一列橄榄绿的火车，笔直地停在边上，时不时地发出嗤—嗤的刹车排气声。
刘平武和刘仁良把大包小包挪到卧铺位置处，该放到行李架的就放行李架，放不下的就塞到下铺底下。
吃的喝的放在茶几上，装有贵重物品和证件的随身小包，放到自己的铺位上。
“爸，我买的两个下铺，一个中铺。你跟妈睡下铺，让燕子睡中铺，你不要逞强，非得去睡中铺。你一把年纪，腰又不好，不要再爬上爬下的。”
“知道了，知道了。”刘仁良挥了挥手，“平武，可欣是个好女孩，你俩好好相处，不要欺负她。”
“爸，她不欺负我都是好事。”
“你爸我看得出来，可欣性子直，家里条件又好，从小没吃过苦，也没人在她跟前耍心眼，所以心眼没有你多，你啊...不要欺负她，知道吗？”
“知道了。”
“你妈是一万个愿意，早就把她当成儿媳。你要是欺负可欣，你妈第一个不会放过你。”
“呵呵，只是现在好而已，以后真成了婆媳，谁说得清楚。”
“你这一肚子的坏水，真不知道跟谁学的。好了，出去吧，跟伱妈，跟燕子告声别，车子要开了。我这里看着东西。”
“好呢，爸，回去一定要注意身体。我先出去了。”
“好，出去吧。”
刘平武走了两步，刘仁良又叫住了他。
“平武啊。”
“爸，还有什么事？”
“今年过年记得回来。不要找了女朋友，就不想回来了。你去年没回来，吃团年饭的时候，你妈都哭了。”
刘平武默然了一会，“爸，你们放心，今年过年我一定回家。”
走到站台上，李翠华拉着宁可欣的手，一脸的不舍。
“都是平武这個混小子，给我们什么惊喜！早说我就把那个镯子带来，那是平武奶奶塞给我的，是老刘家的传家宝，传媳不传儿。”
刘平燕满怀希望地问道：“妈，那有没有传女不传儿的宝贝？”
李翠华狠狠地瞪了她一眼，懒得搭理，继续跟宁可欣说话。
“可欣啊，前天我们一起去看的那套房子顶好，复式的好。下面一层两卧两厅，上面一层三卧一厅，够住了。以后你们生小孩，我过来帮忙，亲家过来，都住得下。
上面一层还有那么大一个露台，那么敞亮，以后晒小孩衣服、尿布，都方便。”
李翠华目光长远的话，让宁可欣的耳根都红了。
也让迈出车门的刘平武吓得身子一趔趄。
“妈，你这话也说得太早了，这一杆子支去多久以后的事啊。”
“你们不结婚？不生小孩？”李翠华瞪了刘平武一眼，随即看到宁可欣尴尬的神情，连忙改口。
“是我太爱操心了，没事瞎想，可欣不要见怪。”
“阿姨，没事的。”宁可欣能说什么？
太阳广场的事，刘平武和宁可欣没有告诉刘仁良和李翠华，装作没事去了唐宫酒楼会合。
见到宁可欣，李翠华眼睛发光，听刘平武介绍说她是自己的女朋友，都笑开了花。
至于吃完中饭下午继续逛东街的计划，早就被抛之脑后。
刘平武趁热打铁，吃完饭就带着宁可欣和一家子，打车直奔天鹅湖左岸，在里面转了两圈，看了六七套房，当即就定下一套。
不得不说，当时的房价真便宜。天鹅湖左岸，绝佳的地段，南鹏市顶尖的楼盘，也才六千多元每平米。
一套复式，居住面积二百三十多平米，连一百五十万都不到。
二十年后，一百五十万连那个露台都买不到。
“那房子装修好后，一定要敞开通风，放三个月以上，才能搬进去住，装修材料里有那个甲气，有毒。”
“妈，是甲醛气体。”刘平燕在一旁补充道。
“就你能的！”李翠华瞥了她一眼，不接受她的好意。
“阿姨放心，这些我们也知道的，不会冒冒失失地搬进去。”宁可欣连忙答道。
“可欣，你性子真是温柔，又长得这么漂亮。”李翠华眼角在宁可欣的胸脯、腰和臀部悄悄扫了一遍，越发地满意。
“平武能找到你，真是不知修了几辈子的福气。”
“阿姨，我能找到平武，也是前世修来的福气。”宁可欣转过头，双眼有光地看着刘平武。
“只要你们俩好好的，比什么都好！”李翠华笑得更开心了。
“嘀—嘀！”站务人员吹响了铜哨。
“乘客们赶紧上车了，送行的人赶紧下车了，马上要发车了！”
“妈，你们赶紧上车了。”刘平武说道。
李翠华依依不舍地看了看刘平武，又看了看宁可欣，嘴巴张了张，想说什么，最后还是没说，推着刘平燕进了车门。
“啪！”一进去，李翠华在刘平燕的后背轻轻打了一巴掌，“我这传女不传儿的传家宝，你要不要！”
“妈，你又偏心欺负我？”
“还欺负你？全家人都拿你当宝，把你养得跟猪一样懒，跟狗一样嫌，以后怎么嫁人？谁要你？”
李翠华和刘平燕的对话声隐约传了出来，宁可欣噗嗤地笑了。
“阿姨真幽默。”
“我妈在我们那片是有了名的，会说话，会做人。看得准、下手快，又准又狠。当初她知青下放，看到我爸。又高又帅，还是当兵回来的，当时就看准了。
后来她回县城，我爸连村治保委员和民兵连长都不当了，跟着一起回了城，在服务站当个搬运工。那年我妈怀上我妹，我爸担心她会丢了工作，劝她把孩子打掉。
我妈说，日杂公司已经稀烂的，那份工作不要也罢，能给我爸再生个孩子，比什么都值。生了平燕第二年，日杂公司解散，员工下岗，都跟我妈一样的。”
宁可欣静静地听着，忍不住感叹。
“阿姨真得了不起。”
“再普通的人，也有闪光的地方。一个时代的人，做一个时代的事。上个时代属于我们爸妈的，这个时代属于我们的了。”
宁可欣双手挽着刘平武的胳膊，身子紧紧地靠着他。
看着两人依偎在一起，站在车窗后面的刘仁良和李翠华都笑了。
“刚才阿姨想跟我们说什么？结果没说出口。”
“她想跟我说，今年过年一定要回去，最好带你一起回去。可是你也要回家去跟你爸妈过年。这样说，太强人所难了，所以她就没有说了。”
列车缓缓启动，载着刘平武的家人和不舍，在他和宁可欣的挥手间，越走越远，最后消失在铁轨的尽头。
第九十六章 刘家父子
宁可欣挽着刘平武，两人沿着台阶往下走，往出口走去。
“那晚叔叔阿姨，跟你谈了些什么？”刘平武问宁可欣。
前天下午，宁可欣跟刘平武一家人看完天鹅湖左岸的房子，市局谢局亲自把她送去交州，第二天一早匆匆赶回南鹏上班。
“爸妈叫我提前考研，今年就考。不考G安大学，考政法大学或人民大学。”
这是釜底抽薪啊。
“那你怎么想？”
“我也不知道。我爸说得对，我不是干刑侦的料。胆子挺大的，但是不够细心，想得也不够周全。要不是你拼死一搏，后果不堪设想。我要是再固持己见，以后说不定会酿成更大的错。”
宁可欣有些失落。
看来太阳广场事件对她打击挺大的。
宁可欣拉了拉刘平武的胳膊，微仰起头，期盼地问道：“平武，你说我该怎么办？”
刘平武伸长左手，搂住她的肩膀。
“我建议你跟全哥出几次案子，大案子，那种大案子，帮着打打下手，看看自己的反应。要是你还充满渴望和激情，那就坚持下去。要是觉得没意思和失望，那就听叔叔阿姨的话。
不要去想什么坚持理想的话。人这辈子，其实很短暂的，短短几十年，不要为了一个并不适合自己的理想去钻牛角尖。理想很崇高，但是也要看适不适合？很多事情，不是说咬牙坚持就能成功的。”
“嗯，我听你的。其实我内心对尸体啊、血啊、残肢啊，挺排斥的，一直找着借口，不愿意跟着去出那种大案。可是做刑侦，那能避开那些东西？
我听你的，先尝试接触一下，看自己是不是真得能接受。这个都不能接受，那再坚持也就没有意义了。”
刘平武其实早就看出宁可欣心里的弱点。
她一直生活在美好的花园里，很单纯，对那些非常残酷的东西根本没有概念，也很难接受得了。
想必宁父也心知肚明，所以以前一直都不动声色，任由宁可欣折腾。等她真正接触到那些真实又残酷的东西时，自然就恶心和拒绝，会主动放弃。
只是突然出了太阳广场事件，宁父和宁母不想再出意外，所以把事情提前。
两人走到火车站广场，打了一辆的士，直奔凤舞山庄。
凤舞山庄很有名气，坐落在南鹏市麒麟山下，雁南湖畔，是南鹏市风水一等二好的地方。
一等一好的是旁边，隔着一道山脊的雁南山庄。
雁南山庄住的是贵，凤舞山庄住的是富。
这里的主人，大多数是南港、台岛和东南亚华侨里，第一批来南鹏投资的巨商。
刘国杰在这里有一栋别墅，8号别墅。
的士在山庄门口停下，早就有人开着电瓶车在等着。
站在车旁的是位年轻人，二十七八岁，保罗衫、休闲裤，双手交叉搭在腹部。
高高帅帅的，相貌能看出混血儿的特征。
“鄙人刘蕴琦，代表家父前来迎接两位恩人。家父身体还未痊愈，实在不便出门远迎，请刘先生，宁小姐见谅。”
年轻人说得很客气，姿态放得很低。
“刘先生客气了。刘老先生刚从恶人魔爪中解救出来，还没恢复元气，应该多休养几日。”
“刘先生言重了。家父恨不得解救当时就向两位恩人表达谢意。只是前两日医生一直在检查，输液吸氧，躺在床上，实在不雅拜会恩人，所以才拖到了今日。
原本应该是家父上门去拜访谢恩的，只是还请两位体谅，他年纪大了，又经一劫，所以才厚颜请两位恩人来做客。”
刘家原本是要派车子去接两人的，被刘平武拒绝了。
谦逊礼让了一番，刘蕴琦请刘平武和宁可欣上了电瓶车，自己坐在副驾驶位，向山庄里面开去。
刘国杰有三位妻室，加上刘蕴琦，共有五女四子。刘蕴琦的母亲，据说是南港有名的混血美人。
众人皆知，刘国杰最器重的就是幼子刘蕴琦。
到了十二号楼，刘国杰站在别墅门口，在两位护理的搀扶下等待着。
刘平武下了车，连走几步，走到刘国杰跟前，“刘老先生，怎么还要让你出门等待，真是折煞我们了。”
刘国杰虽然看着有些疲惫，但是气色还不错。
“老朽的命，是两位用命搏回来。人生在世，最起码的底线就是知恩图报，否则就枉为人。老朽谢过两位恩人。”
刘国杰巍巍颤颤地要弯腰，刘平武连忙上前扶住他。
“老先生太客气了。可欣是责任在身，看到犯罪嫌疑人，必须要上去看看。而我呢，是为了救女朋友，必须挺身而出。能救出老先生的性命，是我们始料未及的，也是机缘巧合。”
“都是命数啊。你姓刘，我也姓刘，五百年是一家。老朽出生时正值小RB侵略我们中国，被母亲抱在襁褓里逃难。途中被一宁姓女子所救，母子得活。
六十年前，宁姓妇人活我性命。一甲子后，又是宁小姐救我性命。一饮一啄，皆是定数啊。”
刘国杰流着泪说道。
刘蕴琦在一旁补充道，“太阳广场，是永杰集团下属置业公司的产业。是家父当年响应南鹏市开发东街的邀请，顺手而为的无意之举。想不到成了救他性命的场所。”
刘平武听得目瞪口呆，居然有这么巧的事？
难道是某位主宰闲得蛋疼，在编故事？
被请进餐厅里，饭桌已经摆好了菜，六个菜，两个汤，清淡的粤菜。
“请吃饭只是个意思，老朽请两位来呢，原本是有個不情之请。”等大家坐下来，刘国杰直奔主题。
“大恩不言谢。老朽原本的意思是想委屈刘先生和宁小姐，能够与犬子刘蕴琦，结为兄弟兄妹。后来知道刘先生挺身而出的原委，知道刘先生与宁小姐是一对，那就是亲上加亲了。哈哈！”
这礼太重了，直接奔着把自己和可欣当成他的亲人去的。
“老先生，使不得，万万使不得。”刘平武连忙推辞。
“我被关在那间木屋里，听到主犯跟手下的谈话。他们是不会放我活着回来的。公海某处，是我的葬身之地，尸骨无存啊！”
刘国杰看着刘平武和宁可欣，一字一顿地说道：“我的命，是两位所救。老朽厚颜以此结义，只求一个心安理得，还望两位成全。”
刘蕴琦站起身来，拱手道：“平武弟，可欣妹妹，在下痴长两岁，厚颜为兄，还请成全。”
宁可欣转头看着刘平武，期待他的决定。
刘平武默然一会，出声道：“刘老先生和刘先生的盛情，我和可欣不忍拒绝，只是此事，我们四人知道就好。”
刘蕴琦想出声反驳，刘平武举手阻止，“我和可欣出手，为的是自救。能救得老先生，一半是侥幸，一半是老先生好善乐施，厚德泽福。
我们答应结义，只为成全老先生的心安理得，不为他图。所以结义之事我们四人知即可，不必闹得沸沸扬扬。”
刘蕴琦还要劝两句，被刘国杰阻止了。
“平武说得对。这是我们一家人的私事，用不着传到外面去。来，来，先吃饭，吃完饭，你们三人再结拜。”
第九十七章 做事要大气
江嘉祥心急如火，迫切地想见到刘平武这个...招财童子。
这段时间发生的事情，让他目不暇接。
摩西哥发生暴乱，其中最严重的地方是基尔萨吉玛市，那里有积美最大的工厂，被暴徒冲击，放火焚烧。
直接损失上千万美元，需要半年时间才能恢复正常生产。
积美的通报刚一出来，市面上的钽电容又暴涨了百分之二十，尤其是积美那几款通用型号，暴涨了百分之三十。
其中包括刘平武订购的那四款。
从摩西哥发生暴乱开始，短短一周时间，这四款钽电容型号已经上涨了百分之五十多。但是江嘉祥知道，价格还会涨。
至于涨多少，没人知道。
这四款钽电容是电脑主板上必用的，因特尔CPU的电源供给部分，就认证了这四款钽电容。
广上、易发这些为IBM、普惠等电脑厂代工主板的台资厂，正在拼命扫货。有多少吃多少，价格在不停地往上报。
没办法啊，IBM、普惠等大厂的2003年订单，去年年底已经下给广上和易发等台资厂，就算是天塌下来了，你们也得按时把货交足！
有意外？
那你们为什么没有预留方案？为什么不提前备足了料？
不要讲原因！
总之不按时交货，会叫你知道美帝的甲方，是全世界最横的甲方粑粑！
江嘉祥到现在也没有想清楚，刘平武是运气好呢？还是早有布局？
过了福海口岸，江嘉祥看到一辆大霸王停在前面的广场上，车身上写着“观湖高尔夫球俱乐部”的字样，径直走了过去。
“先生，请问你的会员卡号是多少？”接待人员客气地问道。
“HC050632，江先生。”江嘉祥掏出他的会员卡，接待人员验证后又双手奉还，然后请他上了车。
车子沿着高速走了大约一个小时，转进一条林荫路，停在一栋中式庭院阁楼建筑前。
“老细，我好挂住你！”
刘平武站在门口，张开双臂热情地欢迎着江嘉祥。
江嘉祥这次不再拒绝了，径直走上前去，跟刘平武拥抱了一下。
“老细，我没有爽约啊，今天南鹏高科技联盟，召开第一次理事会议，讨论邀请南港同行入会的事宜。跃升电子的邀请函，是我发出来的啊。”
江嘉祥一时不知道该叫刘平武扑街了，还是衰仔。
南鹏高科技联盟是南鹏内资电子行业的小圈子，背景硬扎，有政府背书，里面的会员都是电子行业有头有脸的人物。
能够进到里面去，对自己和跃升集团，是件大好事。
问题是刘平武怎么就混成里面的理事了？
再想想他有个革明家庭出身的女朋友，也就释然了。
“刘老板，多谢你了。你真的是有心了。”
“老细，请，大家都在里面，我们也进去吧。”
“好。”
两人肩并肩走着，江嘉祥问道。
“刘老板，你那批货不会真的要交货给中电集团吧？”
“说来也巧了，中电集团前些日子突然取消了这张订单。现在这货，任由我处理！”
我信你个鬼，你个衰仔坏得很！
哪有这么巧的事！
江嘉祥半信半疑地问道：“你早就算到摩西哥会暴乱，基尔萨吉玛市会大乱，影响到积美工厂？”
“两個月前，摩西哥的局势就不大稳定，暴乱一触即发。至于基尔萨吉玛市会不会大乱，只能说概率很大，很有可能会影响到积美工厂。搏一把了。”
“搏一把？刘老板，你可真敢搏！”
“为什么不敢搏？要是搏输了，没有暴乱，积美工厂没有受影响，我吃下的那四款钽电容，照样能出手，只不过利润很薄而已。没损失啊！
要是搏准了，这里面的利润，老细，伱看得到了。你说，这种情况下我为什么不敢搏？”
是啊，搏输了继续骑摩托，博赢了会所摸嫩模，换做自己，也敢搏。
“一看到摩西哥暴乱的新闻，我马上通过积美的系统，下了五千万港纸的订单，抢他们库存里的货。结果订单只下了三千万就被锁了，库存的货被抢光了。唉！有人比我快。”
江嘉祥摇着头，脸带憾恨，好像被人抢去了好几千万的利润。
积美有一个订货系统，全世界的代理商通过各自的用户名和密码登陆系统，可以查看库存里的货，以及生产线上排期的货。
需要订货，直接下单，再通过银行转账，支付一定比例的定金，订单就算落定。
“老细，你猴赛雷啊！这次赚嗨了！”刘平武忍不住对江嘉祥竖起了大拇指。
都是狠人，下手又准又快！
“我的金额虽然比你多，但是利润没你高。你订的那四款，最通用，价格涨得最猛。广上和易发厂，有没有找你？他们知道你手里有一大笔货。”
“早就找上门来。不急，等子弹再飞一会。”
江嘉祥眼睛眨了眨，“武仔，你觉得会涨到多少？”
“老细，有没有人统计过，市面上积美的钽电容有多大的缺口？”
“我叫人统计预估过。在未来六个月，积美钽电容会有百分之八十的缺口，其中百分之四十，可以通过其它品牌的型号替换，还有百分之四十，无法替换。”
“老细，百分之四十的缺口，你说会涨到多少？”
江嘉祥心领神会地点点头，不再追问。
经过走廊，进到一处独立的建筑，门口立着一块牌子，上面写着：“南鹏市高科技联盟第一次理事会会议，2003年9月6日。”
一进门，江嘉祥看到里面已经有十几个人，或坐，或站，三三两两地说着话。
“这位是南港跃升集团老板，江嘉祥江老板。这位是市科技局郑局长，这位是众普科技副总裁张洪涛张总，这位是青云科技副总孔明亮孔总...这位是华信技术副总匡国海匡总...”
刘平武带着江嘉祥，向在场的人一一介绍着。
“这位是永杰集团执行总裁，刘蕴琦刘总。”
看到这位，江嘉祥眼睛一亮。
如雷贯耳啊。
前些日子，传出永杰集团老板刘国杰被人绑架的消息。还没等大家回过神来，又传来绑匪在内地落网，刘老先生获救的消息。
没过几天，刘老先生力排众议，任命幼子刘蕴琦为永杰集团董事兼执行总裁。大家都明白，刘老先生在经过一次大劫后，加快了交班的步伐。
介绍完后，刘平武跟江嘉祥说了几句，就请他自便，自己走到一边。
先是刘蕴琦、孔明亮和郑局长，随即又增加了张洪涛、匡国海以及达特电子副总周延平，围成一圈。
几个人谈笑风生，但是江嘉祥看得出来，他们隐隐以刘平武为核心，认真地听他讲述着某个方案。
江嘉祥看得双眼发直，刘平武这小子，真是让人看不明白啊。
“我觉得我们这个联盟类似于一个产业联盟，主要的目的之一就是摸清楚行业各赛道的趋势，分析各自的优势，各擅所长，而不是什么赚钱就一窝蜂地扎进去。
那样既浪费资源，又造成恶性竞争，白白便宜别人。我们应该根据各自擅长的优势，各攻各的赛道，互相配合，集团作战...这样才能发挥出联盟这个平台的优势。当然了，这只是小弟一个不成熟的想法，需要几位大佬指正...”
刘平武侃侃而言，目光看到了江嘉祥，冲他笑了笑。
在场的人，绝大多数是做电子产品的，唯独江嘉祥跟自己是做电子元件贸易的，同行。
郭大师说过，只有同行之间，才是赤裸裸的仇恨。
可是对于自己来说，卖电子元件只是为了吃饭，制造电子元件才是自己的理想之一。从这个角度看，江嘉祥就不是自己的同行，而是盟友。
这也是自己今天愿意拉他来的原因。
第九十八章 未雨绸缪
一大早，刘平武走进办公室大门。
“老细，我好挂住你啊！”坐在前台的卫菁菁笑吟吟地打着招呼。
“粤语学得不错。”刘平武随口表扬了一句，“今天有广上厂的人来谈判，直接带到会议室去。”
“好的老板。”说到正事，卫菁菁脸色一正，“饮料我都准备好了，还有咖啡。午饭我也预订好了，冬梅餐馆。老板，这是不是档次低了点。”
“够了。虽然他们是来给我们送钱的，但越是这样，我们越要注意不要铺张浪费，让他们觉得我们赚了点钱就张狂。他们会很心痛的。要感同身受，懂得体谅别人。”
卫菁菁咽了一口口水，老板，还是你狠啊！赚了人家的钱，还要诛人家的心。
刘平武在办公区转了一圈，发现老员工和新员工，十几号人，全穿着正装，把座位坐得满满的。
各个精神抖擞，积极向上。
转身又去会议室转了一圈，长桌上摆着矿泉水，还有两个盘子，上面分别摆着糖果和一小包一小包的饼干。
覃秀梅跟着走了进来。
“老板，我昨天请冯姐把公司里里外外都打扫了一遍。她叫来了两个同伴，总共一百五十元。”
“嗯，挺好。”
看到薅羊毛现场准备得挺周全的，刘平武满意地走进财务室。
这里除了袁红艳，还招了一位出纳，作为她的助手。
“袁姐，到我办公室聊聊。”
“好的老板。”
两人在经理办公室坐下来后，刘平武开门见山道：“袁姐，公司发展得很快，现在办公室不够用了。按照我的计划，还需要增加一间工程房，给技术支持的工程师用。
需要给白璐璐和赵兴各整一间办公室。要分成两个办公区。算下来，面积至少要扩大一倍。这段时间，你帮忙到处看看，有没有合适的办公楼。一是要交通便利，二是必须是新楼，三是布局要合理。
看好了，我们买一层楼，一步到位。这件事，请袁姐这段时间务必放在心上，尽快办好。”
广上厂来送钱，账户里就不会缺钱了。
“好的老板。公司有余钱，买一层楼也是好事。有了固定资产，银行贷款、承兑汇票的信用额度都会放宽，对公司的财务帮助挺大的。”
“是的，袁姐你抓紧。”
“老板，那我出去了。”
“好，帮我把赵兴和田波叫进来。”
过了两分钟，赵兴和田波进来了。
“老板！”
“坐！”刘平武挥了挥手，示意两人坐下，然后长话短说。
“翰国APK的二三极管和MOS管，已经在华信技术和众普科技量产，品质非常稳定。我也跟APK的社长郑世政沟通过，他们的产能正在攀爬，三个月能扩展五倍。产能有保证。
青云、达特、同维等厂，我们同时把盈海和APK的管子都做了一遍认证，互相可以替换。数量按照八二比例下订单。从现在开始，你们跟这些采购们暗中协商，把APK的比例逐渐调高，争取三個月后调到五比五。”
赵兴敏锐地察觉到有些不对，试探着问道：“老板，盈海的东西有问题吗？”
刘平武的手指头在桌面上敲了敲，“盈海的管子，利润最大。但是它们内部的隐患很多，我们必须做好万全的应对准备。不要事到临头，手忙脚乱。”
赵兴和田波对视一眼，没敢多问，点头应下。
刘平武确实有些话不好说出来。
首先盈海半导体的来源，注定它是一个定时炸弹，无法长久。
或许现在的国半、仙童的人清楚盈海的勾当，睁只眼闭只眼而已。但是随着中国市场迅速发展，国半和仙童的人一定不会容忍自己的市场份额被盈海抢走，早晚要动手。
其次，刘平武察觉到林海生对自己的态度，有所变化。他应该通过某些渠道，知道自己卖给客户的价格。
赚得比他还要多，心态肯定会不平衡。
这是人性！刘平武不愿意去赌。
第三，刘平武通过渠道了解到，力哥的新货源，应该是多赢海的内部某人。多赢海的这个家伙比自己要猖狂，简直是肆无忌惮。
早晚会出事的，自己必须做好准备。
等到十点，在办公室里的刘平武听到卫菁菁的声音。
“你们是广上厂的？请，请到会议室坐。我去通知我们的老板。”
等了一会，卫菁菁过来敲门。
“老板，广上厂的人到了。”
刘平武整理了一下衣装，拿着一个笔记本和一支笔，还有名片夹，施施然地走出经理办公室，顺便叫上白璐璐和赵兴。
“鄙人是广上厂负责采购的副总丁大昌。”带头的四十岁瘦高男子先说道。
“鄙人是广上厂的协理，韩克庸。”第二位三十岁出头，身体略胖，目光阴鹫。
“鄙人是广上厂的采购部经理，陈艾北。”第三位四十多岁，脸上总是挂着微笑。
“我是丁总的秘书，樊小兰。”
第四位是二十多岁的女子，面容姣好，身材妙曼，听口音好像不是内地人。
“在下刘平武，华丰电子的老板。这位是我的助理兼技术支持主管，白璐璐。这位是我们销售主管，赵兴。”
互相介绍了一番，又交换了名片，分别在长桌两边坐下。
“想不到啊，今天还要让丁总跑一趟。”
广上厂，是弘海集团的主体，未来大名鼎鼎的世界第一大电子产品代工厂。
刘平武原本以为，他们顶多派一个协理来谈判，想不到把副总都派来了。
想必他们事前研判过，这次谈判需要付出巨大的代价，代价之大，不是一个协理能拍板的。
但是事态又紧急——易发厂也在拼命地扫货那四款钽电容。
干脆派出一个能做主的副总来，当场拍板，免得夜长梦多。
不错，不错！
既然你们如此有诚意，那我就把价格再上调百分之十五。
丁大昌打了个哈哈，转口问道：“刚才刘生介绍，白小姐是贵公司技术主管？”
“是的，白工不仅是我公司的技术主管，还是华信技术的外聘专家团成员，众普科技技术顾问委员会成员。”
刘平武的话让广上厂四人非常惊讶。
华信技术和众普科技的名头，他们是如雷贯耳。能成为它们家的技术顾问，那确实不是浪得虚名。
这么漂亮的女子，还真是工程师和技术专家，不是花瓶！
白璐璐一直在旁边看热闹。
此前刘平武给她普及过台资厂的职位等级，总经理>副总>协理>经理>襄理。她对照身份高低，用心观察着对面四人的神情。
她知道这次谈判，自己和赵兴都是来凑数的。但是她告诉自己，这也是学习老板谈判艺术的一次绝佳机会。
突然听到话题转到自己，白璐璐灵光一现，补充道：“比起我的老板，我还是差了很多。我们老板不仅是华信技术的外聘专家团成员，众普科技技术顾问委员会成员，还是南鹏市促进生产力发展委员会的顾问。”
丁大昌四人更加震惊了，互看了一眼，交换着眼神。
原来都是技术流，那应该好谈了！
第九十九章 薅广上的羊毛
丁大昌一脸笑容，给陈艾北丢了一个眼色。
陈艾北笑得跟尊弥勒佛似的，自信满满地说道。
“刘生，我们此次来的目的，就是想收购贵公司手里四款积美的钽电容。TS1605B，TS1609B，TS2205C，TS2209C。听说你们手里各有3.45K，合计13.8KK。
这些货是你们8月中，从跃升电子订购的，价格...我们不去管了。我们只是希望以合适的市场价格，去收购这批货。刘生，我们是很有诚意。”
陈艾北不急不缓地说道，想通过这些话给刘平武施加压力。
你看，你们的底牌我们都清楚，你们不要再玩什么花样，快点便宜地把货卖给我们吧。
刘平武点点头，爽快地答道：“没错，我们库存里有这四款积美的钽电容，合计13.8KK。既然你们如此有诚意，我也爽快些，每颗的价格是1.2美金。”
笑容在丁大昌三人的脸上凝固。
陈艾北差点跳了起来，“刘生，你有没有搞错？每颗1.2美金？当初你订购时价格是0.175美金一颗。”
“呵呵，我小时候大米才一毛钱一斤，现在超市买要一元钱一斤，这上哪说理去？”刘平武轻笑地反驳道。
韩克庸阴鹫的目光盯着刘平武。
“刘生，现在这四款钽电容的市场价，才0.9美金。你报1.2美金，太没有诚意了吧。”
“你们来之前，我刚打电话问过。华盛电子城的价格，已经涨到折合1.05美金。你们要是觉得太贵，可以再等等。估计明天就能涨到1.2美金了。至于后天，大后天，就不好说了。”
真是没见过世面的样子！
现在还是中国电子行业大爆发的初期，再过几年，MP3、手机、智能手机、平板、小家电等各种消费类产品把电子行业引爆后，你们就会发现，必须充分发挥想象力，才能去理解这个世界。
一旦缺货，涨价十倍以内是基操，数十倍是常态，百倍以上才是活久见啊！
现在才给伱们涨了不到七倍，你们就一脸大惊失色，要死要活的样子，以后还怎么跟上时代的潮流呢！
哦，订购时江老板还给自己降价了，自己实际价格是0.154美金一颗。这个细节外人不知道。
其实我是涨了七点八倍。
那又如何？
现在就我手里的货最多，你们爱买不买！
刘平武的致命一击，让丁大昌三人一时半会反应不过来。
“刘生，广上厂急需这批钽电容。恳请刘生能够看在两岸皆为同胞的份上，施加援手，帮我们渡过难关。广上厂会记住刘生和华丰电子这份大人情。”
丁大昌看着刘平武，诚恳地说道。
这就打上感情牌了。
还直接搬出两岸皆为同胞这顶金光闪闪的大帽子。
呵呵，既然都是同胞，为什么你们广上厂，大陆员工一个待遇，台岛的一个待遇，两者天壤之比？
我不吃这一套，它太廉价了，没有我要赚到的叨乐香！
刘平武笑眯眯地答道：“能理解。广上厂跟IBM、普惠等大厂签订有协议，必须要按时完成订单。如果不能按时交货，后果非常严重。罚款、取消订单，损失恐怕得上亿美元吧。”
你怎么什么都知道啊！
陈艾北无可奈何地说道，“希望刘生能支持我们。”
“既然如此，那你们就买下我的货，那样就可以按时交货了。四款钽电容，就算涨价七八倍，也只额外增加了不到五美元的成本。
你们做一台机子，利润在十美元，没有亏本啊。为什么你们却是一脸马上要破产的样子呢？”
这哪里是什么技术流！这明明就是奸商！大奸商！
丁大昌三人心里在狂骂！却觉得无力挣扎。因为自家的底牌，人家摸得一清二楚。
关键是人家把自家的七寸，拿捏得死死的！
“你们可以回去再商量一下。不过我友情提醒一下，请尽快做出决定。明天我要跟易发厂的人见面。一旦谈定，到时候就不好意思了。”
刘平武的话，击碎了丁大昌三人最后一丝幻想。
要是买不回这些钽电容，广上厂无法完成订单，丁大昌三人就是最大的罪人，必须抗下所有的责任。
高价买回去，虽然会受到内部非议，但好歹完成了任务。市场价格摆在那里，谁去买都是那么高的价格。
再说了，价格再高，也不要他们出钱啊。
在丁大昌和韩克庸的目光威逼下，陈艾北脸上堆满了苦笑。
终究，还是我扛下了一切！
“刘生，每颗1.2美金的价格，我们接受。请问什么时候交货？”陈艾北苦着脸问道。
“三天之内，我还得把货运到南港去。”
陈艾北眼睛瞪圆了，“什么，货不是在南鹏吗？”
“陈经理，我都美金报价，当然是南港美金交易。我也是为了你们着想。你们的产品全是出口，赚的全是美金。要是换成人民币，汇率就得损失一大笔。”
你真是太体贴，太好心了！
我谢谢你！
谢谢你八辈祖宗！
“你们放心，很快的。南港进内地，有点麻烦。但是出去南港，很便利的，一天搞定。你们把美金准备好就行了，总共一千六百五十六万美元。”
陈艾北转头看向丁大昌。
丁大昌双手搭在胸前。眯着眼睛，耷拉着嘴角，神情比韩克庸还要阴鹫。
最后他点了点头。
“没问题。”陈艾北心里舒了一口气，马上应道，“刘生，我们马上签合同。”
“签合同没问题，我这里还有一個小问题。”
“什么问题？”陈艾北心惊胆战地问道。
“我听说，所有给广上厂供货的供应商，都要有一个代码。我这个人做事很讲规矩，不合规矩的事情，我是不会做的。”
韩克庸忍不住了，他斥问道：“刘生，你高价卖我们钽电容，还要我们给你发供应商认证代码？你这太得寸进尺了吧？”
“呵呵，薛生，这怎么叫得寸进尺？规矩是你们定的啊！所有跟广上厂交易的供应商，必须经过认证，要有代码，难道我能例外？
如果我可以例外，是不是别人也能例外？那么广上厂的质量体系，岂不是白纸一张？”
丁大昌三人死死地盯着刘平武，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白璐璐和赵兴的双眼发光！
老板好无耻，好会乘人之危啊！
两人听说过，台资厂的供应商代码，比内资厂更难拿到，广上厂又是最难拿的一个。
据说只是在广上厂采购部建一个文档，启动认证程序，先给十万元好处费，还不包过。
老板这是要吃干抹净，逮着广上这只大肥羊往死里薅啊！
“刘生，你觉得以后我们还会有交易吗？”韩克庸冷冷地反问道。
“为什么不会有？做生意，和气生财，哪有那么多打打杀杀？就算我被你韩生坑死了，我活过来，只要价格合适，我还跟你做生意！
广上厂一年要采购几千种电子元器件，谁知道这其中有哪颗会缺货呢？到时候偏偏我手里又有货，韩生会不会还来找我？”
“刘生，请你马上提供资料，我亲自督办，三天内给出供应商代码。”丁大昌斩钉截铁地说道。
然后站起身，“刘生，我还有事，先走一步。韩协理，陈经理，后续的事你们处理！”
说完转身就离开，一分钟也不想待在这里。
第一百章 娥姐，真是好可惜啊!
发又发茶餐厅，娥姐坐在对面，双手撑在桌面上，手背卷起，一起支着额头，满脸愁容。
“力哥还是劝不住？”刘平武问道。
“中邪了！怎么劝都劝不住。也不知道池满昌给他灌了什么迷魂汤。信外人，胜过信我们这些亲友。”
娥姐苦恼地答道。
“池满昌是谁？”
“林海生的小舅子，小痞子一个，贪财又好色，每次看到我，那个色眯眯的眼神，叫人作呕。我说了好几次，力哥总是说人家是财神，在帮他赚钱。
我看来，这个池满昌，不是个好东西。心里指不定憋着什么坏。”
吱-吱，刘平武从吸管里吸着冰柠茶。冰冷又酸甜的茶水，浇灭着他内心的躁动。
娥姐还是那样风情万种，什么不用做，也不用说，坐在那里，就像蟠桃园里层花甘实，六千年一熟，吃了会霞举飞升，长生不老的仙桃。
撩人心火，让人垂涎欲滴。
不是所有的人，都像齐天大圣那样有眼无珠。
所以池满昌见到娥姐总是会色眯眯，能理解。他只是不懂得压制自己的欲望而已。
“娥姐，你这话有什么所指吗？”
“唉，你知道我们潮山人做生意，最信任同乡。池满昌这个混蛋，一直想把散货的销售渠道抢过去。可是大家碍于力哥的面子，没有搭理他。”
刘平武点点头，表示理解。
在南鹏电子行业，尤其是电子元件贸易这块，潮山人做得很大，而且他们之间非常团结。
要是有人绕开力哥，直接跟池满昌做生意，会被其他乡亲们鄙视，会觉得你这個人不地道，是叛徒，会逐渐把你边缘化。
以后再想从潮山人内部获得资源，就很难了。
“力哥是不是因此就有恃无恐，拿捏着池满昌？”
娥姐叹了一口气，“是啊。池满昌不是个好东西，他不会坐视着我们转手赚大头，他只能喝点汤。他一定会想办法把散货的渠道打通的。”
力哥不仅摸到多赢海池满昌这条路子，还找到了几家台资厂内部人的路子。有了竞争者，力哥可以从容讲价，把采购价打下来，吃到暴利中最大的一块。
任何暴利生意，都不会持久的。
因为暴利会吸引无数的狼群进来。只要人多了，就会内卷，会降价，利润减少。
“力哥何必非盯着这棵树呢？炒货，大把的机会。盈海的管子，被炒得太热了，你们散货也太肆无忌惮，毫无节制。一旦被米国那边察觉，就惨了。”
娥姐脸色一正，“后果很严重吗？”
“娥姐，我们国家加入了WTO，政府承诺对知识产权加强保护。一旦米国那边察觉，大声旗鼓，我们这边是一定要交人出来的。到时候池满昌这个王八蛋往海外一跑，所有的责任就得力哥来扛了。”
娥姐信了。
力哥被揪出来，他刘平武也跑不了，一根线上的蚂蚱。既然利益相关，当然说的是实话。
但是娥姐不知道的是，刘平武其实并不慌。
虽然力哥被揪出来，会查到他头上，但是责任不大。
他只是供货方，力哥拿去做什么，真管不着啊！你说他唆使怂恿力哥造假，拿出证据来啊。
其次，这段时间力哥和池满昌疯狂出货，还有几家台资厂内部人员，也在疯狂倒卖。当初刘平武出的那点货，只占很少一部分。
而且这段时间，华丰电子正规出货的数量也非常巨大，那点货，早就淹没在海量的数字里。
账面做得干干净净。
没有确凿的证据，顶多罚点款，小惩一下。
无所谓了，反正刘平武已经上岸了，很难再被拉下水。
“我们读书少，不懂这些大道理。力哥总是以为这些大道理离我们太远，不愿去关心。却不知道大浪拍过来，最先死的，是我们这些小鱼小虾。”
娥姐愁容更浓，她抬起头，看着屋顶。
刘平武第一次发现，一向精明能干的娥姐，居然会显得手足无措。
跟力哥、娥姐打了这么久的交道，刘平武发现，力哥的天资和能力，只能说中等。娥姐才是天赋过人，能力超群。
娥姐的美色和风情，只是她的掩护。
他们两口子能在短短的四五年间，打下这份数千万元的产业，五成靠娥姐，三成靠潮山同乡帮衬，剩下两成才算到力哥头上。
他现在如此固执己见，贪婪不舍，早晚会出事的。因为他的能力把控不了这么大的生意。
叮铃铃——，刘平武的手机响了。
“林老板，有何指教？有事跟我谈？什么时候，越快越好？好，我一个小时后过来。”
放下手机，刘平武说道：“娥姐，林海生找我有事。我怀疑他可能要跟我摊牌。池满昌做的那些事，他装作不知道，但我不信。
现在这么火急火燎地找我，肯定有什么变故。等我跟他谈完，再把情况跟你说一声。”
“谢谢你平武。”娥姐真诚地说道。
“娥姐，其实我真得很想跟你和力哥合作，真得可惜啊。”
刘平武很惋惜地说道。
电子元件，来钱最快的方式之一就是炒货。
未来二十年间，哪些元器件会紧缺，会大涨，自己最清楚不过，当然也不会放过这些发财的好机会。
但是自己要囤货、炒货，必须有一个值得信任的合作方。他们必须散货快，手里又有大把的现金。
潮山佬有强大的散货能力，资金又雄厚，是最好的合作对象。当初选择力哥和娥姐，就是存了这个想法。
持续合作，加深信任。
结果力哥不争气，唉！
只能重新找合作对象了。
希望他们的老板娘也能好看些。不求有娥姐这么撩人，至少看着让人赏心悦目。
“我看得出，平武你走一步，能看十步想百步，是干大事的人。可惜力哥，他眼皮子太浅，没有这个命。我会找个借口，拉他回乡，把他摁在老家一段时间。
我们可以等，池满昌等不了，他一定会去找别人。到时候我就让力哥脱身。”
娥姐当机立断道。
“好，娥姐，后面有事要我帮忙，尽管说。”
江嘉祥赞助了自己第一笔启动资金。没有那十九万，自己创不了业。
力哥和娥姐帮自己赚到了发展急需的第一笔大资金。没有那一千万，自己的生意不会几个月就做得这么大，突飞猛进。
都是恩人，要知恩图报！
娥姐点点头，起身先离去。
刘平武看着她婀娜多姿的背影，消失在门口，最后一声叹息，太可惜了！
一个小时后，刘平武才慢慢悠悠地来到多赢海公司。
第一百零一章 我叫你落叶归根!
还是个那个办公室，还是那张茶桌。
林海生发福了一点，但是头上的头发更少了。它们被很珍惜地梳理着，小心地伏在油光的头皮上，就像沙漠戈壁里种得那几排防沙林。
整齐但孤零。
在他旁边坐着一个男子，二十多岁，确实长得一副好皮囊，但是滴溜溜的眼睛太过灵活，看人总是有一种肆无忌惮，猛往你怀里钻的感觉。
猜一猜，他应该就是娥姐说的那个色眯眯、贼兮兮的池满昌。
“刘老板，这位是我的妻弟，池满昌。刚留学回来，过来帮帮我。”
“哦，阿昌是哪所名校毕业的？”
林海生有点尴尬，支支吾吾地不肯说。
池满昌不在乎地答道：“暹罗清莱大学。”
切，你还不如说简朴寨大学。
“哦，有阿昌帮忙，林生你是如虎添翼啊。”
林海生摆脱了尴尬，“哪里，哪里，他啊，年轻气盛，经验不足，以后刘老板还要多多指点他。”
刘平武笑了笑，没有回答。
林海生知道他是老狐狸，不会轻易接话，觉得很正常，继续慢慢绕弯子呗。
但是池满昌不知道。
他自视甚高，尤其是在内地人面前，总是有一种优越感，一种你怎么连茶叶蛋都吃不起的优越感。
“我常跟姐夫说，刘老板是我的偶像。手眼通天，背景硬扎，去哪里都会被热情接待。就没有他搞不定的客户。众普、华信技术，再牛笔又如何？达特、同维、青云，不管多大的厂，都要给刘老板三分薄面。
生意做得是风生水起，钱赚得是滚滚而来。不到半年时间，从多赢海出了三四千万元的货。最让人敬佩的是，一千万的货，可以卖到两千万的价，对半赚啊。这赚钱的手段，是我的偶像。”
刘平武静静地看着池满昌浮夸的独角戏表演，伸手端起茶杯，小口地抿干，然后把残渣余汤倒进茶盘里。
看到刘平武一点反应都没有，池满昌有点气恼。
我都这样夸你了，你怎么一点反应都没有？
池满昌眼珠子一转，继续笑容满面地说道：“刘老板，教教我了，教教我做生意了。”
“林老板，阿昌在清莱大学学得艺术表演？”刘平武突然开口问道。
池满昌脸上的笑容凝固了，双眼阴恻恻盯着刘平武。
林海生看了一眼池满昌，不满意地问道：“刘老板问你，大学学的什么啊？”
“工商管理。”池满昌脸上又堆上了笑容，客气地说道，“学得都是乱七八糟的东西，课堂里讲的那些案例，跟刘老板所作所为相比，简直就是狗屎。”
“林生，有什么事你直管说。我们都是老朋友，有什么话说不出口？没必要绕来绕去，耽误时间。”
池满昌的笑容又凝固了。
刘平武的话很明白，刚才他的表演太拙劣了，人家没有时间陪你瞎闹。
林海生喝了一口茶，“刘生啊，既然是老朋友，我也不绕弯子了。阿昌呢，确实想做一番事，他费尽心思，打通了国半、仙童的渠道，尤其在二三极管和MOS管方面，有优势。刘生你手里这么多大厂，能不能介绍几家？”
刘平武差点笑出声来。
国半、仙童的渠道？恐怕还是我最先打通的那条吧。居然眼馋我手里的那些大厂，想借着我的供应商资格，把那些假冒的半导体卖进去。
钱你赚，风险我来承担？
不过刘平武也意识到，力哥没有把自己这条线透漏给池满昌。有可能布下疑阵，让他认为力哥是在跟几家台资厂内部人员合作。
毕竟台资厂里有前科的人太多了。
“国半、仙童的渠道？”刘平武不慌不忙地问道，“那有没有代理证书？”
池满昌脸色一变。
林海生在暗地里按住了他，继续笑着说道：“阿昌的那个渠道，有点特殊，刘生，你懂的。”
“林生，我真不懂。”刘平武毫不客气地反驳道，“林生，华盛电子城，最近出了很多国半和仙童的管子，听说都是从特殊渠道过来的。”
池满昌盯着刘平武，语气里带着点阴阳怪气。
“刘老板，这么好的赚钱机会伱也要放弃吗？不像你的风格啊！”
“赚钱的机会多的是。但是赚再多的钱，也得有命花啊。山上的蘑菇，越鲜艳，毒性越大。毒性越大，煮熟了越香。你忍不住馋，吃到肚子里去，就得躺板板，全村来吃席。
不值得啊，阿昌！”
池满昌鼻子一哼，吊着眼角，撇着嘴。
“刘老板，你卖我们多赢海的东西，赚得盆满钵满，可不要忘恩负义啊。人，要懂得感恩，要不然，不要说吃肉，连汤都没得给你喝！”
刘平武也不惯着他。
“感恩？呵呵，是谁帮多赢海的东西卖到这么多内资厂的？台资厂，你们只有百分之十五的利润，卖到内资厂，你们能赚百分之三十的利润。谁要感恩？”
池满昌实在按捺不住了，一拍桌子吼道：“你赚百分之五十，我们才赚百分之三十，凭什么？”
刘平武一丢茶杯，咣当脆响。
“凭我的本事！你有本事直接卖给内资厂，连我这百分之五十都可以吃下。翰国有三鑫、APK，RB有NCE、西芝，美国有欣达、DIG，台岛有中菱、昌发。
这么多半导体品牌，我为什么一定要卖多赢海的？难道是因为你长得丑，嘴巴臭？记住了！是你们多赢海能让我赚得最多。”
林海生脸色一沉。
这一点他当然知道。
如果不是因为多赢海的半导体能赚到最多的钱，人家凭什么费尽心思卖你的东西？
这也是他不敢得罪刘平武，甚至不敢涨价的原因。
因为林海生明白，一旦涨价，刘平武赚到的利润不够吸引，就会马上转头，去引入其它品牌的半导体。
林海生打听到，刘平武跟这些大厂高层的关系，不是一般的好。有这么硬扎的背景，只要东西质量合格，他什么品牌卖不进去？
但是多赢海却离不开刘平武。
这几個月，内资厂这边哗哗地多出去三四千万元的货，多赚了上千万的利润，后面的那些大佬多分了不少，各个对他赞誉有加。
要是翻脸，刘平武分分钟就能掐断内资厂这条线。
到时候后面的大佬才不管你那么多，反正他少分钱了，就是不爽。
他们不爽了，自己就麻烦了。
池满昌怒火中烧，尤其是说他长得丑，嘴巴臭，这怎么受得了！
他腾地站起来，冲到刘平武跟前。
刘平武也站起来，毫不客气盯着他。
林海生还没来得及出声阻止，池满昌的手指头已经在刘平武的胸口戳啊戳。
“大陆仔，你小心点，信不信我弄死你！”
流氓地痞气息，展露无疑！
啪！
刘平武一巴掌过去，池满昌的左半边脸都红了。
他捂着脸，眼睛瞪得圆圆的，怎么也不敢相信，刘平武居然敢打他！
刘平武上前去，比他高半个头，手指头居高临下地戳着他的额头。
“台巴子！记住了，这里是大陆！你TMD再敢乱BB，老子叫你在这里落叶归根！
刘平武转头盯着林海生，不客气地说道：“林生，管好你家的狗。你不管，有人替你管！”
说完扬长而去。
第一百零二章 王家驹终于要掉坑里了
“老板，这是我们拍得照片。最近张耀庆跟这个家伙走得比较近。我们打听过，这家伙叫池满昌，台岛人，上半年才过来。”
经理办公室里，许闻强和高盛勇在对面并排坐着，中间办公桌上摆着一叠照片。
刘平武拿起照片欣赏起来。
池满昌虽然戴着墨镜和口罩，但还是能一眼看出是他。
自己那一巴掌，确实打得有点重，当时肿成猪头。半个月了，出来还要遮遮掩掩。
没办法，在我面前，不允许有这么嚣张的人。
他居然跟张耀庆混在一起了。
那张耀庆以前的那些个坑王家驹的计划，应该是套中套，骗中骗！
我先理一理！
张耀庆此前编造了一个高仿A货的项目。
说是生产一些弯钩、三叶草等世界知名品牌的高仿货。
仿的差一点，就在南鹏东街等地方售卖，仿的好一点，运回南港，在西兰花街等地出售。
王家驹先后投了五六十万。
张耀庆拿去装模作样投资一番，帮王家驹赚回了一些利钱。
中间有两次，王家驹故意找借口，要拿回本金，张耀庆很快就给了他。
当时自己还纳闷，张耀庆穷得都要啃咸菜吃面包，哪里来的利钱？
现在明白了，他早就跟池满昌勾结在一起。
张耀庆毕竟在电子行业做了近十年，港资和内地都有一定的人脉，帮池公子跑跑腿，打打杂，还是可以的。
从王家驹那里拿来的钱，也能让池公子帮着投进到国半仙童假货事业里，滚一滚，赚点利钱。
舒雅洁反馈的信息来看，张耀庆这两月返给王家驹的利钱可不少，估摸着从池公子那里赚到的钱，大部分都给贴进去了。
狠人！
宁可自己勒紧裤腰带，往里面贴钱，也要把王家驹的胃口吊起来，好一把坑死。
“张耀庆最近有去莞江花国皇冠酒店吗？”刘平武拿起一张照片，上面是张耀庆在一家装潢豪华的酒店门口下车。
“有去。一周去一到两次。”许闻强答道。
“这家莞江花国皇冠酒店的情况，有调查吗？”
“有调查，老板。这家花国皇冠酒店，听说老板手眼通天，牛气冲天。它位置优越，里面装潢得非常豪华，咨客各个漂亮，吃喝玩乐一条龙，ISO标准。
主要客户群是南港、台岛以及内地有钱人。纸醉金迷，挥金如土，多少钱进去，都能花得干干净净。几年下来，声名鹊起。与其说是一個酒店会所，不如说是一个聚宝盆，一座印钞厂。”
刘平武点点头，看来强勇二人组很能干，尤其做这种“商业调查”，得心应手啊。
“调查得很详细，进去实地考察过？”
“老板，开玩笑了。那里我们怎么敢进去。”许闻强讪笑道，“我以前一个兄弟，就是冬梅餐馆其他四个人的一个，他堂哥在里面当了个小主管，把他弄进去当保安。
他带着我们进去，在后厨、保安室、地下停车场转了转。我让阿勇买了两条好烟，利群，散给几个值班的保安，然后听他们吹了半宿的牛。我把情况都整理在上面了。对，老板，就是这个文件夹的资料。”
刘平武拿起单独的一个塑料文件夹，里面有十几页资料。
果然是蛇有蛇路，鼠有鼠路。
“你说这莞江花国皇冠酒店要扩建，要升级？”
“是的老板，我那兄弟还领着我俩去看了一圈。那酒店老板把旁边的大楼买了下来，正在施工。中间修一座连接的封闭式桥梁，地下停车场也打通。说是直接向米国的凯撒宫看齐。”
张耀庆真是个讲究人，为了设计出坑死王家驹的绝命陷阱，特意找了这么一个真实的项目。
花国皇冠酒店扩建升级，是实打实的。
酒店老板为了凝聚人气，拉拢新老顾客，特意拿出一部分份额，整成一个投资项目，公开招资——说白了就是掏出一部分利润来，以投资返利的名义塞给那些关系户。
据说这些投资份额放出来后，在地下市场遭到疯抢。
张耀庆拿出这么一个项目来，还带着王家驹亲自来皇冠酒店实地考察。看到的一切都是真的，然后再收买酒店里的一个人，配合他演场戏，说能通过渠道，拿到一些投资份额。
王家驹不可能不动心啊！
自己还可以把后面的剧本补充完整。
张耀庆拿到王家驹的棺材本，虚晃一枪，实际上投到池满昌那边去。
既能骗光王家驹的家产，出一口恶气，又能搞到资本，跟着池满昌大赚一笔。
至于王家驹，发现被骗后，只能哑巴吃黄连，有苦自个吞。
为什么？
他敢报案吗？
不敢，因为他的这些钱来路都不正，一旦大陆警方通报南港警方协查，发现他上次没有把赃款吐干净，江老板第一个不会放过他，老账新账一起算！
径直找酒店要钱？
更不敢。
能把酒店干成这样规模，老板肯定是黑白通吃。找他要钱，王家驹真是老寿星吃砒霜，嫌自己命长。
完美，确实完美。
自己都想不出这么一环套一环，计中设计的圈套来。张耀庆确实在做坏人方面有天赋。
前两天，自己从舒雅洁那里得到的信息，说王家驹对张耀庆变得比较信任了。
这几天，天天说张耀庆给他介绍了一个好项目，非常感兴趣，但是又有点犹豫，毕竟要把棺材本全投进去。
嗯，待会可以给舒雅洁打个电话，把情况通报给她。
然后让她给王家驹提建议，找人暗地里把张耀庆介绍的项目，再好好调查一番。
调查也是白调查，得出来结论会让王家驹更加深信不疑。
但是这个调查是让舒雅洁有理由知道项目的情况，然后继续劝王家驹，说这个投资算是民间集资，在内地属于非法的，一旦被查出，会被追究责任的...
目的只有一个，让王家驹下重注的棺材本，不要直接给到张耀庆，而是通过舒雅洁的账户再转出去。
王家驹的性格，贪婪又胆怯，多疑又自负。
他肯定舍不得这次获利丰厚的投资，又不想惹上官司。即不完全信任张耀庆，但是又觉得把舒雅洁拿捏得死死的。
所以，自己可以拭目以待，看着王家驹会掉进张耀庆和舒雅洁一起设计的陷阱里
“照片拍得不错。”刘平武放下这些照片，赞许道。
“强哥跑到书店里，买了好几本摄影方面的书，晚上抱着啃。又买了好多DVD，全是谍战、破案的，强哥说跟里面的人学习跟踪和反跟踪...”
高盛勇的话，让刘平武笑了。
“阿强，你还真是干一行，爱一行啊。”
许闻强有点不好意思地说道：“老板，我们总得有职业道德。拿了老板的薪水，就要用心做事。”
“好，阿强，你跟阿勇继续盯着这个张耀庆。”
“好的老板。”
许闻强和高盛勇离开后，赵兴和田波敲门进来了，满脸的不高兴。
“老板，多赢海那边不地道啊。”
第一百零三章 给员工画大饼
“怎么了？”
“有一家新冒出来的公司，拿着多赢海的代理证书，四处骚扰我们的客户。还报出比我们低的价格，抢我们的客户。”
赵兴很愤怒地说道。
没办法，都把人家池公子打成那个样子，也该翻脸了！
那天扇了池满昌一巴掌后，下午林海生还打电话给自己，话里特别客气。
说池满昌年轻无知，不懂事，顶撞了自己。口口声声说要摆和头酒，让池公子给自己道歉。
事出反常必有妖！
他林海生也不是这么大度的人，忍声吐气给自己打电话，无非是想暂时安抚住自己，方便他暗中布局，腾出手来把客户群抢过去。
现在终于看到他们行动了。
“大厂有没有受影响？”
赵兴答道：“老板，大厂影响不大，众普、元洲、青云等几家大厂都切换到APK了，没有受什么影响。”
田波低着头支支吾吾地说道。
“达特EM切换得晚了点，采购部莫经理昨天打电话给我，说有人撬我们墙脚，被他给挡住了。我安抚了几句，请帮忙加快切换APK的步伐。”
刘平武看了田波一眼，他的头勾得更低。
能力有限啊，差一点又拖公司后腿。
“那个莫经理，没说什么吧？”
“没说什么，话里话外的意思在我面前表功。说把盈海其他代理商死死地挡在外面，大门直接焊死了，一道缝都不留。”
这个莫经理，有点意思。
他接到池满昌操控的那家代理商报出的低价，说不定先被吓个半死。
难道我无意间撞破了领导的大秘密，会不会被灭口啊？
大厂的职场潜规则就是如此，大多数中层，遇到问题最先想到的是会不会威胁到自己现在的位置。
“这些日子，你们必须盯紧了，盯死了，一定要把大厂所有的盈海器件，全部换成APK的。”
“知道了老板。”
自己跟这些大厂的高层关系非常好，下面采购部经理、采购员都看在眼里，当然都会给赵兴、田波等人面子。
他们也锻炼出来了，没事就拉着这些人吃喝玩乐，顺手塞张购物卡，关系搞得很融洽。
所以刘平武不担心大厂会被林海生和池满昌抢走。
“同维那边怎么样了？”刘平武问道。
“老板，我问过姜丽丽，前两周完成所有的流程，已经切换过来一部分。她说从东江出差回来，马上去一趟同维，盯着他们全部切换过来。”
赵兴的话让刘平武放心了。
“老板，我们现在担心那些中小厂。”田波皱着眉头说道。
“那是不可避免的。那些DVD、音响厂，对价格很敏感，那边便宜一两分钱，订单马上转走了。”
听了刘平武的话，赵兴和田波眉头更紧。
“老板，要不我们也降价？”
田波迟疑地问道。
“没有那个必要。”刘平武当即拒绝。
人家背后的老板就是林海生，拼价格，自己怎么拼得过它。
幸好自己在开始卖多赢海的产品时，预估了它的不确定性，早早就做好了替换的准备。
出口国外的产品，由于欧盟和米帝严格的质量体系要求，所有元器件都要认证。但客户可以同时认证两款型号，作为备用，可以互相替换。
自己当时留個心眼，力劝众普等大厂，把APK作为备用认证，然后盈海八成，APK两成混着下单。
前段时间，自己察觉到不对劲，叫赵兴、田波等人在各大厂把APK的订单比例往上调。没有想到这么快就翻脸了。
不过翻脸了也不怕，自己完全可以从容地全面切换过来。
“那些中小厂只占我们销售额的四分之一，影响不大。它们都是墙头草，今天倒向那边。明天我们的价格好，自然就回来了。不必太在意。
只是多赢海这么一搞，我们受影响最大的就是扩张的步伐要暂停。APK的产能只有这么多，供给众普、青云、元洲已经十分吃力了。
我们还要庆幸华信和同维的需求量没有完全爆发出来。否则的话，APK现在的产能根本应付不了。现在永杰集团下属的五家工厂，还有禅山美尚、力协等大厂的动作，我们不得不放慢。”
“是的老板。这几家大厂，我们就算把APK的器件设计认证进去了，现在也没货交。更可恼的是，我们推大厂，一般都是SQP加APK的整套方案。APK暂时没有产能，也拖着SQP推动不了。”
赵兴苦恼地说道。
大家朝着小目标飞速前进，眼看能提前实现，突然被人踩了一脚刹车！
确实可恼！
其实还有一个很大的影响，属于公司财务机密，刘平武没有拿出来讲。
那就是全面切换之后，公司的利润率大大降低了。
以前卖盈海的二三极管，销售利润率在百分之四十到五十，属于暴利。
换到APK就不行了，它的成本要高些，销售利润率勉强冲到百分之二十五到三十左右。
但是刘平武也能接受。
因为盈海产品的那个利润率是特例，其实非常不正常。当初选它，就是奔着捞一票快钱，迅速积累财富，为下一步做准备。
早晚是要回到正常情况来的。
“不用这么气馁。做生意那能没有一点挫折的。”
刘平武安抚着赵兴和田波。
自己身为老板，不能在困难面前表现出气馁，还要鼓励大家，保持斗志。
嗯，就像闪闪发光的灯塔一样，给员工们指出光明的方向。
“现在我们必须严防死守，确保所有的大厂顺利切换，不受影响。它们是我们的根基，务必要看紧了。”
“知道了老板。”
“困难只是暂时的。APK两个月后产能就能爬上来，我们又可能大张旗鼓地进攻。放心，你们的小目标一定能在今年完成，不够我掏钱补！”
“谢谢！”
赵兴和田波马上士气大振。
果然，只要听到有钱拿，大家都跟打了鸡血一样。
“年底之前，我会去一次翰国，跟SQP和APK的老朴和老郑好好谈谈，不要老是依靠三鑫的生产线。随着电脑销量增长，三鑫会把更多的产能投到内存芯片里去。SQP和APK的产能会受到极大地限制，这对我们来说，不好。
我会劝他们把生产线搬到国内来。SQP和APK芯片所需的生产工艺并不先进，颂下和梭尼正好关掉了它们的半导体部门，有几条芯片生产线骨折处理，正好买回来用。”
没错，颂下和梭尼在八九十年代鼎盛时期，建立了自己的半导体部门，而且实力不俗，自研自产自用。
但是随着曰本经济停滞；翰国和台岛在米帝的扶植下，电子产业突飞猛进；以及97年东南亚金融危机影响，颂下和梭尼的不仅主营业务受到影响，还尴尬地发现，自研自产的半导体，居然没有买回来的便宜好用。
为了不拖累主营业务，只能把半导体业务砍掉。
刘平武除了要买这些生产线，还打算淘换些技术回来。
尤其是模拟器件，最吃经验。能把别人多年积累的经验化为己用，缩短自己研发的时间，何乐而不为呢。
“老板，买生产线，建厂生产芯片，这要花好多钱啊。”
“钱不是问题。我牵头，永杰集团、青云集团、众普科技，还有南鹏市政府，都愿意往里面投钱。毕竟芯片成本降下来，对他们都有好处。他们都是大户，这个五百万，那个一千万，很快就能凑齐几千万叨乐，
老朴和老郑也愿意，有人投钱给他们搞生产线，不用自己掏腰包，就能把产能搞上去，还不受钳制，好事啊。大不了也让他们和三鑫往里面也投点钱，占点股份，利益都绑在一起了，大家就是自己人了。”
赵兴和田波听出意思了。
“老板，你的意思是我们以后帮SQP和APK生产芯片，再自己卖？”
“是啊。人啊，总得有点理想，我们总不能老当二道贩子吧，总得做点实事。”
赵兴和田波畅想着美好的未来，骤然间腰杆更直了，一口气爬十二楼都不带喘气的。
看到两人的神情，刘平武笑了。
做老板，要懂得给员工画饼。
当然了，必须要最终能实现，否则的话，画两次都落空，人家就当你是放屁。
刘平武还想说两句，手机响了。
“喂，娥姐，有什么事吗？什么！力哥他——”
第一百零四章 力哥没了
赵兴和田波看到接电话的刘平武脸色大变，对视一眼，向刘平武做了个手势，悄悄离开办公室。
“力哥死了？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娥姐在电话里哭泣着说道：“这个死鬼，在老家住得好好的，昨天瞒着我，偷偷跑来南鹏，跟什么朋友喝酒，喝到晚上十一二点，喝得醉醺醺的，准备回我们南鹏的住所，半路上遇到打劫的...”
娥姐在话筒那边嘤嘤地哭了起来。
刘平武静静地等着，等她稍微平复心情。
“凌晨我接到差佬的电话赶了回来，结果在医院太平间见到力哥。他身上被人捅了九刀，整整九刀，身上全是伤...呜呜—呜呜！”
娥姐大哭起来。
刘平武等了一会，迟疑地问道：“娥姐，力哥真得是遇到打劫的？”
在话筒那边的娥姐马上收住哭声。
“你也怀疑？”
“娥姐，这世上没有这么多巧事。力哥在南鹏也打拼了好几年，没少在外面跟朋友喝酒吧。这么多年，他没有遇到打劫的，偏偏去老家住了两周，然后突然被人约到南鹏喝酒就遇到了？娥姐，警察有没有说，谁约力哥喝酒的？”
“警察说，是一个叫张耀庆的南港人。”
“张耀庆？！”
听到这个名字，刘平武从怀疑立即变成了肯定。
他的轻声惊呼，让话筒那边的娥姐听出异样来。
“阿武，大家一起合作，赚了不少钱。我和力哥，对你是真心实意的啊。”
“娥姐，半个月前，池满昌想借我的渠道，把那些国半、仙童的管子卖到内资厂去，被我拒绝。那小子耍横，被我甩了一巴掌。
从那开始，算是跟他们撕破脸。现在他们注册了一家新公司，拿着盈海的代理证，在撬我的客户。”
“这么不要脸！你那边影响大吗？”娥姐也不着急，耐着性子听，还反问一句。
“我从卖盈海开始，就料到了这一天。所有的大厂，我都做了备份认证，现在在全面切换，影响不大。至于中小厂，暂时让给他们了。”
刘平武组织了一下词语，继续说道。
“张耀庆，是我以前的同事。当初是他陷害我，差点把我弄进局子里去。所以我一直叫人暗中盯着他。前几天才发现，这家伙老早投奔了池满昌，靠他的资源赚钱。”
“阿武，你是说张耀庆受池满昌指使，把力哥骗回南鹏，再设计杀害了他？”
“娥姐，池满昌一直想打通潮山散货渠道，只是力哥在前面挡着。现在内资大厂的渠道被我堵死了，他就更加渴望打通潮山的散货通道。”
娥姐的声音更加冷峻。
“力哥挡他的财路了！所以想除掉力哥！那個张耀庆，想跟着池满昌赚大钱，于是就拿力哥当投名状！”
“娥姐，池满昌年初才来大陆。张耀庆虽然是南港人，但是八十年代末就来内地做生意了，一年有三分之二的时间在内地。”
娥姐的声音冷得像寒冬腊月漠河屋外的风。
“你是说，人可能是张耀庆找来的？”
刘平武迟疑了一下，答道：“这个王八蛋是有前科的。当初陷害我不成，反被我举报，他就花钱雇佣了几个混混，想断了我脚筋。只是那时他穷得要死，雇不起正儿八经的打手，我才逃过一劫。”
娥姐在话筒里沉默了好一会，声音才幽幽地飘过来。
“池满昌，张耀庆！”
“娥姐，你节哀顺变。”
“节哀顺变？我会让池满昌和张耀庆也节哀顺变的。”
“娥姐，不要冲动。力哥不在了，还有小旭。他才三岁，没有了爸爸，不能没有妈妈。”
娥姐在话筒那边沉默了好一会，才答话：“警察说，后天才能走完程序，把力哥还给我。我要送力哥回老家，按照我们那边的习俗操办。”
“时间定下来，通知一声，我一定要去祭拜力哥。”刘平武马上答道。
“阿武，力哥走到今天这步，虽然算是他咎由自取，但起因在你。这个仇，你一定要帮把手。”
“娥姐放心，我义不容辞。就算没有力哥的事，我跟池满昌和张耀庆也是不共戴天。”
“好。”
嘟嘟——
话筒里全是忙音。
刘平武神情凝重地收起了手机。
池满昌和张耀庆这两个坏人凑到一块，已经不是一加一等于这么简单了，迸发出让人难以想象的破坏力。
力哥挡他财路，被干掉了。
自己也挡他们财路了啊！下一个可能就是自己啊。
既然如此，那我就让你们落叶归根吧！
......
晚上，刘平武和宁可欣吃完晚饭，一起在友谊商场逛街。
自从太阳广场事件后，宁可欣对刘平武越来越依恋，有空两人就腻歪在一起。
刘平武相信，两人很快就能水到渠成，水乳交融。
两人站在商场的二楼，捧着一杯奶茶，滋滋地喝着，看着一楼川流不息的人群。
刘平武察觉到，宁可欣不开心。
“怎么了欣欣，工作不顺利吗？”
宁可欣沉默了一会。
“平武，我可能真得不适合做刑侦工作。”
“为什么这么说？”
“我跟着全哥出了两次大案。一次凉帽山女尸案，就是前几周，在凉帽山二线关巡逻线附近，发现的女尸案。我看到女尸，就吐啊吐，吐了足足一个多小时。
昨天我又跟着出一件抢劫杀人案。那个男的被捅了九刀，浑身是血，极其惨烈。我从到现场见到他就开始吐，一直吐到下班，才有所好转。”
说到这里，宁可欣忍不住干呕了几下。
刘平武也无语了，你这个样子，还怎么当女福尔摩斯啊？总不能一边吐，一边去破案吧。说不定凶犯还没抓到，你先吐进了医院。
“凉帽山女尸案破了吗？”
“破了。是她男朋友的一个朋友，贪图她的美色。知道她跟男朋友经常在那附近约会，就偷偷用男朋友的手机，给受害人发信息，约在老地方见面。疑犯想施暴，受害人强烈反抗，凶手把受害人掐晕，性侵后又用石头砸死了受害人，仓皇逃跑。
疑犯的脚印，指纹，还有扭打过程中被受害人拉扯的衣服扣子，指甲缝里的少许血肉皮屑，留在受害者体内的体液，都被我们采集到了。跟我们在疑犯宿舍里采集到的脚印、指纹和毛发，完全对得上。
疑犯在河东雁北被抓到，我们已经派出干警，把人弄回来，再采集血液核对DNA，审讯录口供，全部对得上，这案子就能结案了。”
“哦，破了就好。那昨天这个抢劫杀人案，有线索吗？”
“全哥说，抢劫只是掩护，凶犯真正的目的就是杀人。”
“为什么这么说？”
第一百零五章 找出凶手来
“全哥看过现场，发现死者穿着很随意，完全是晚上出去跟朋友吃饭的装扮，身上不可能带多少钱和贵重物品。一般的劫匪，不可能拿这样的人当目标。
死者的钱包、脖子上的金项链被抢走了，但是手上的金戒指，被撸了几下，没撸下来，凶犯居然放弃了，这不可思议。
如此穷凶极恶地奔着钱去，怎么可能会放弃这个大一个金戒指？案发现场非常偏僻，又正好是午夜，根本没有人，凶犯完全有时间。
全哥推测，凶犯的目的就是杀人。钱包和金项链被顺手拿走，故意制造抢劫杀人，混淆我们视线。
法医那边的初步结果也验证了全哥的推测。凶手是先伤人，连捅九刀后再去拿东西。九处伤口全奔着要害去的。这说明凶犯从一开始目标很明确，要受害人的命。”
“现在最大的问题是确定凶手是谁！听你描述，很像一起买凶杀人案。”刘平武发表了自己的看法。
“是啊。受害人跟凶犯也搏斗过，指甲缝里也有凶犯的血肉。在撸受害人的戒指时，不小心在受害人的手腕内侧，留下一个血指纹。但凶犯是谁，我们连个大概方向都没有。
先只能把指纹和DNA放进数据库，进行匹配。估计够呛。所以全哥带着我们，先从死者的社会关系开始调查。”
现在指纹和DNA的数据库，数据量确实少，完全靠撞大运。
“我今天接到消息，说我一个在华盛电子城的朋友，也是凌晨被抢劫杀害，会不会就是你案子里的受害人？”
“张帆力，潮山人，在华盛电子城有家公司。”
“没错，就是他！唉，想不到真是力哥啊。”
“你跟他很熟吗？”
“很熟，他是我的老顾客，在我手里拿了不少货，托他的福，让我赚了不少钱。接到消息后，我还跟家属通了电话。葬礼我还得去一趟，祭拜祭拜。”
“唉，人生无常。平武，我打算破了这個案子后就转内勤，准备考研。嗯，考政法大学研究生院，刑法学方向吧。”
“刑法学？也好，不出现场，搞搞理论研究也好。人的念想，确实没有那么轻易放下的。”
“是啊，留个念想也好。啊呀，时间过得真快，我该走了，送我回分局。”
“还要加班？”
“是啊，我是特意请了三个小时假，陪你一起吃饭逛街。还得回去，帮着把张帆力的社会关系全部整理清楚。”
“好，我送你回去。”
站在分局门口，宁可欣亲了刘平武一下，正要转身离去，被刘平武一把抱住，霸道地亲了一口。
“不能老是让你亲我，我也要亲回来。”
宁可欣咯咯地笑了，手指头在刘平武的胸口点了几下，“乖乖的，等我忙完哦。”
她蹦蹦跳跳地走进分局大门，右手在头顶上挥了挥，最后手指头变成V字。
考政法大学刑法学硕士研究生，会不会跟那位法外狂徒成为师兄妹？
刘平武拿起电话，给许闻强打电话。
“阿强，我有事找你，你现在哪里？好，半个小时后，在附近的金拱门见面。”
刚才跟宁可欣聊天时，刘平武受到了启发，警察可以查力哥的社会关系，自己也可以查张耀庆的关系网。
许闻强和高盛勇，这些日子一直在盯着他。
半个小时后的一家金拱门餐厅，刘平武点了两杯可乐，一大盒薯条，端到一张偏僻的桌子上。
“坐，阿强。”
“好的老板。”
“今天张耀庆在南鹏？”
“是的老板，阿勇在楼下盯着他。”
“阿强，我想问你，你跟阿勇一直盯着张耀庆，有没有发现他见过某些人，就是那种拿钱敢真要人命的人。”
“老板，你怀疑张耀庆买凶杀人？”
“是的。你想想，他有没有接触这类人？”
“老板，先让我想想。”
许闻强冥思苦想了一会，突然想到了。
“老板，上周的时候，我和阿勇跟着张耀庆去了花国皇冠酒店，无意间看到他跟酒店里的一个安全员在抽烟。”
“安全员？”
“老板，皇冠酒店里，我那个兄弟入职的保安部，也就是站站岗，巡下逻，帮人泊车。出事打架的时候，顶多是凑个人头。真正平事镇场子，老板还得靠那些安全员。
那些家伙听说各个能打的很，不少人都有案底。平日里待在某一处办公室，不轻易出来。轮流穿着西装，混在大堂、楼层经理里值班。遇到有大事发生，就是他们出面摆平。”
“阿强，伱马上去打听一下那个安全员的底细，现在是不是还在皇冠酒店。”
“好的老板。”
许闻强马上抓起手机，拨通了一个号码。
“阿驰，下班了吗？刚下班。跟你打听一个事，我前两天去你们皇冠酒店玩，跟一个男的撞上了。那个王八蛋很嚣张，把老子骂了一顿。我回来是越想越气，必须得收拾他。先找你打听打听他的底细。
三十岁左右，左边额头上有道疤，左右胳膊上各纹了一条龙，右手前臂纹了一颗五角星，就是西方电影里搞魔法的那种星星。哦，你知道啊，叫九纹龙，龙哥？什么狗屁龙哥，到了我们这，只能叫虫！你继续说。
嗯，嗯，据说是南港古惑仔，有字头，拜过香门的。好像是在那边犯了命案，跑回内地来的。那他还敢这么嚣张！哦，哦，很凶的，真敢下手。
我知道了，先悠着点，犯不着跟这种亡命徒搏命。哦，还在皇冠酒店上班啊。好，谢谢阿驰。要不是你告诉我，我就找上他了。对，犯不着跟这样的烂人一般计较。下回过去一起喝酒。”
许闻强放下电话。
“老板，打听到了，那人姓丁，外号叫九纹龙，据说是南港人，有案底，在皇冠酒店安全员里算是能打又敢下手的...现在还在酒店里上班。我那兄弟，今天下班前还看到他穿着西装，以楼层经理的身份值班。”
“好，我点了两个汉堡包，还有两杯可乐，你待会一起带给阿勇。辛苦你们，继续盯着张耀庆。”
“好的老板。”
出了金拱门，刘平武拨通了一个手机号码。
“娥姐，我可能找到杀力哥的凶手。”
“你在哪里？”
刘平武说了一个地址。
“我四十分钟后到。”
三十八分钟后，一辆别克商务车停在了路边，门被拉开，娥姐坐在里面。
“上车！”
刘平武钻进了车里，在娥姐的对面坐下。
娥姐穿着一身黑色套装，头发上插着一朵白花。往日的风情万种，被冷冽和肃杀替代。
“阿标，把车开到偏僻的地方停一下。”
车停了。
“阿标，你跟阿霞先下去。”
刘平武这才发现，除了司机，副驾驶坐的那个人，居然是个女的。
两人下去后，车厢里只有刘平武和娥姐两人。
“说吧。”
刘平武把情况说了一遍。
娥姐喃喃地念道：“九纹龙，九纹龙。”
“娥姐，先让警察查。警察手里有大量的证据，只要把九纹龙抓起来，指纹、DNA一验，是不是真凶就非常清楚了。
虽然我们看着是这个九纹龙没错，但是必须查实了，确定无误，不能让真正的凶手逃脱。要真是这个九纹龙，进了大牢，有的是时间慢慢收拾他。”
娥姐沉默了一会。
“好，先让警察查证他是不是真凶。如果真是，天不收他，我收拾他！还有那个张耀庆！”
“进了大牢里，他也是砧板上的肉。”
娥姐眼睛里闪过寒光，没有再做声。
看到娥姐听进去自己的意见，刘平武继续提醒道。
“娥姐，警察在查力哥的社会关系...”
第一百零六章 开始收网
娥姐闻弦而知意，盯着刘平武，安慰道。
“你不用担心，你以前跟我们的交易，都被改成盈海产品，账面上查不出东西来。后面我们交易的是SQP、APK的东西，更正常不过了。”
“娥姐，那你们跟池满昌的交易？”
“你主动断了货之后，我知道风险变得很大，就劝力哥，赚钱归赚钱，不要替别人背锅。他那回听进去了，逼着池满昌，还有那几个台资厂的台干，交过来的都是贴好国半、仙童的标签。
我们是按照国半、仙童的货来收的。再怎么算，造假的罪名也算不到力哥头上，顶多算一个稀里糊涂，知情不报。卖假也算不到力哥头上。
这些货这么真，又是从台岛和南港过来的，我们专业知识有限，分辨不出来。这要是算卖假货，华盛电子城三分之二的商铺柜台都在卖假货。何况，现在力哥不在了，更加死无对证！”
刘平武默然一会，叹息道：“力哥，真是可惜了。我还想着跟他继续好好合作。”
娥姐的眼泪水在脸上流淌着。
“力哥是个苦命人。他三岁时，阿爸出海打鱼，遇到风暴，没了。他阿妈拼死拼活养活他，八岁时积劳成疾，病死了。他从此吃百家饭长大。十几岁就跟着亲戚去海上跑船...”
刘平武知道娥姐嘴里说的跑船，其实就是港片里经常看到的开大飞。开着那种好几个发动机的快艇，从南港或者公海大货轮上，偷偷运货进来。
时不时被南港和大陆警方追，稍有不慎就会船毁人亡。
真的是在玩命。
“力哥敢拼，敢搏命，那些年靠搏命攒到了一笔钱。后来一位堂伯带他来到南鹏，进到了这个行业。几年下来创下如今的家业。当初，敢拼，让他发了家，成就了他。现在，也是敢拼，无所畏惧，毁了他。”
刘平武安慰她。
“娥姐，发生的已经发生了。可是你和小旭还要生活下去，必须往前看，不能一直停在过去出不来。”
“我知道。我把公司的货该处理的都处理了，留了下几個靠得住的人，先维持着。家里的钱，大部分转到了南港。
我娘家有几个亲戚，早在南港定居。力哥托人给我和小旭办好了南港身份证。我带着小旭，先去南港避避风头，等事情过去再说。”
“也好，去那边散散心。咦，我记得力哥有个妹妹叫阿香，她跟你一起过去吗？”
“那是他的一个堂妹，叫过来帮忙的。你放心，我还会回来的。”
“继续做这一行？”
“是啊，做生不如做熟啊！我跟着力哥进了这一行，发现做起来挺顺手的。钱，我赚得差不多，也就那样。我更喜欢的，是赚钱的那种感觉。你们读书人常说的成就感！”
刘平武默然了一会，“娥姐，我们以后还有机会合作的。”
“过了这阵子，我希望继续跟你合作。我看得出来，你站得比别人高，看得比别人远，也不嫉妒别人赚多少。跟你走，赚大钱是小事，肯定能做出一番让人刮目相看的大事来！”
“谢谢娥姐信任。我也需要娥姐的人脉资源和手腕，帮我打通一条渠道。”
“好，这件事就这么说定了。说回正事。那个九纹龙的消息，怎么让警察知道？”
“写匿名信，信里的意思透着举报人是皇冠酒店里的人，无意间察觉到九纹龙的秘密，生怕被灭口，干脆抢先举报他。
警察肯定也在查张耀庆。只要起了九纹龙的老底，再把他跟张耀庆相熟的情况点破，警察肯定会查他。把他的指纹、DNA跟现场的证据一对比，是真凶就跑不了。”
“好！我马上安排，找个机灵点的人，明天上午直接把举报信送到市局报案大厅里去。那里人多，警察搞不清是谁丢进去的。”
“信封直接写明是迎春路抢劫杀人案线索。要到国庆节了，突然发生这么一件大案，警方压力很大，一定会重视的。”
“好！”
“娥姐，你手里有没有池满昌的证据？”
“什么证据？”
“当然是他造假卖假的证据。”
娥姐的丹凤眼眯成了两把弯刀。
“我还想着怎么收拾池满昌，伱有想法？”
“借刀杀人，斩草除根！”
“好，”娥姐果断地应道，甚至没有问刘平武细节，“明天我叫人把证据给你送过来。我要尽快听到好消息。”
“娥姐放心，现在都是网络时代了，全世界人民通讯起来很方便的。你很快就会收到好消息。”
我就说嘛，娥姐这么聪明的人，怎么可能不留池满昌的证据呢？
所以说，要偷吃赚外快，一定要把嘴巴擦干净，不要被人抓到把柄。当初自己跟力哥交易，搞得那么小心，是有原因的。
“好了，事情谈得差不多了，待会送到你前面十字路口，你自己打车回去。天太晚了，不要孤身一个人在外面瞎逛。”
娥姐搽了搽眼角，伸手在车窗上敲了敲。
“阿武啊，要是你长得没有这么帅气，力哥说不定就跟你合作了，有你指点，也不会枉丢了性命。他啊，只知世事艰难，却不懂人心叵测。
命啊，都是命啊！”
司机阿标和女秘书阿霞拉开了车门，坐上了驾驶位和副驾驶位。
“走吧，把刘生送到前面的十字路口。”
“好的娥姐。”
林海生在第三天无意间，才从池满昌的嘴里知道真相。
“塞连木！你是脑子进屎！杀人？你居然敢杀人！这里是大陆，不是台岛，这里的G安不是岛上的那些黑警！”
池满昌满不在乎地说道：“姐夫啊，我老母就是你岳母，你真得要干啊！嘻嘻，那我打电话回去，跟我老母说一声，让她坐飞机，自己送过来。”
林海生实在受不了这混账话，一巴掌把池满昌好不容易恢复的左半边脸，打得又红又肿。
“塞连木，你居然敢打我！我阿爸阿妈都不敢打我，你居然敢打我！”
“打你，等G安上门来，就不是打你那么简单。要拉你去劳-改，拉你去打靶！”
“切，我会怕他们。这案子做得天衣无缝，大陆G安这么落后，真以为他们有神探，能查得出来个屁！
再说，就算他撞大运查到我，我有外国护照，他还没抓到我，我就先走了，逃到国外去，他能拿我怎么样？”
“天衣无缝？你TMD是不知道大陆G安的厉害。他们是落后，可他们有股子狠劲。他们会一直查，往死里查。什么人都会去问一问。
就算案发当晚，路过的老鼠，他们也会想法子抓回去盘问。这世上，没有什么事是经得起这么查的！塞连木啊，你个猪头啊！”
池满昌脸色一变，依然装出一副不屑的样子。
“无所谓了，我现在就跑去南港...”
林海生又是一巴掌，这回扇到他的右边脸，这下他真得成了猪头。
“跑？老子的生意怎么办？警察顺藤摸瓜查到你，你TMD一跑，所有的罪责老子一个人背啊！”
“姐夫，要不你也跟着一起跑吧？”
“一起跑？一起去死了！你知不知道老子背后的那些人，是什么人啊？这生意要是黄了，他们分不到钱，不要说你老母，连我老母，我们一大家子，都得被他们沉海啊，猪头！整整齐齐的！”
林海生老泪纵横，抱着头痛苦不堪，仅剩几缕头发被揉得跟杂草似的。
池满昌终于知道怕了。
他眼珠子乱转，打定主意，待会找借口出去，然后直奔关口，先逃去南港再说。
至于姐夫？
无所谓了，反正姐姐这么漂亮，又年轻，肯定会很快给自己找到新姐夫的。
第一百零七章 坏人必须有恶报(一)
刘平武坐在潮山回南鹏的车上，看着高速公路两边飞闪的房屋、树木，还有远处在缓缓移动的山峦和海岸线。
他又一次体会到生死无常。
力哥是他重新来到这个世界，第一个死去的熟人。
前几天还在对自己忿忿不平，然后就再也见不到了。他躺在棺材里，盖子已经封上，只余下亲人，在外面痛不欲生。
英年早逝。
艰辛熬了十几年，好容易开始过上好日子，突然就没了。
送完力哥，刘平武感觉自己也像是走了很长一段路。
有时候你觉得未来的人生还有很远很远，过去只是走过很短的一段。
可是细细一想，其实已经走过了很长一段时间，因为你永远不知道明天，到底是后天的昨天，还是永远看不到的一天。
“齐师傅，什么时候到家？”
“刘老板，现在是下午五点钟，待会进到市区，是下班高峰期，很堵的，六点半能到就不错了。”
六点半，可以吃晚饭了。要不约宁可欣一起吃饭。
刘平武拨通了号码。
“欣欣，晚上一起吃饭？”
“不行啊，我们晚上要加班。”
“又要加班？”
“是啊，我们把迎春街劫杀案的嫌疑犯抓到了。”
“什么，这么快就抓到了？我刚去参加力哥的葬礼回来。”
宁可欣迟疑了一下，在斟酌那些讯息可以说。
“我们三天前收到一个举报，然后马上对疑犯布控，暗地里想办法采集了他的指纹和DNA，今天凌晨数据出来，跟死者手腕上的指纹，以及指甲缝里的血肉完全一致。一大早我们就跑去抓人。
真是想不到，皇冠酒店的老板牛得很，居然指挥保安和嘿社会，堵住大门，不准我们进去。莞江G安局的一个领导也过来打圆场。这可是杀人案，那能这么儿戏。我悄悄给我爸打了电话...”
“然后呢？”
“然后我爸爸把莞江市的领导骂了一顿，问皇冠酒店还在不在中国境内...与此同时，从东江、南鹏调了几百名边仿WJ，直接把皇冠酒店给封了。我们只管把疑犯抓走，一地鸡毛由上面去处理。”
这是蝴蝶效应，还是殃及鱼池？
没有记者舍身卧底，皇冠酒店就被查封，这会不会影响到莞江的鸡屁股。以后同学们来这边出差，自己还怎么带他们去学外语？
“人被抓回来了，我们要着急审讯录口供，完善证据链，把幕后黑手挖出来。这个嫌犯，一看就是受雇的...哎呀，一说就收不住了。不说了，再说就犯纪律了。
我突然发现，学学刑法，做些案例分析工作也挺有意思的。”
“那好吧，欣欣，你记得吃晚饭。晚上要是饿了，吃点面包和牛奶，不要跟着他们吃那些油荤的夜宵，对肠胃和胰腺不好。”
“嗯嗯，知道了。你买的牛奶和面包，都在我柜子里放着的，我饿了知道会吃的。还有护肝片，熬夜最伤肝。我都记着呢！”
挂掉电话，刘平武摇了摇头。
真是操碎了心，这個家没我真要散！
刘平武拨通了另外一个号码。
“阿强，张耀庆要跑！”
“老板，我也正准备给你汇报呢。今天上午我就发现他不对。下午出去买了一个背包。老板，阿勇回来了，你等我一下，我叫他去打听事，先问问他情况。”
“好，你去问，电话不要挂。”
等了一会，话筒里传来许闻强的声音。
“老板，张耀庆真得要跑！”
“怎么了？”
“刚才他买背包回来，路过火车票代售点，进去了一分多钟。我继续跟着张耀庆回来，叫阿强去问了问。张耀庆买了一张去象州北浦的火车票。”
这个张耀庆，居然想着从象州北浦出境，跑去安南国。他手里有南港护照，不少国家和地区都免签，去了安南，就很难再找到他了。
“阿强，你和阿勇不管用什么办法，都必须拦住他！拦住他的同时，打电话报警。就说是迎春街劫杀案幕后主使者，想跑！记得用备用手机卡打。”
“知道了老板。”
张耀庆要跑，说明他已经听到风声了。
池满昌会不会跑？
可惜，自己没有那么多人手可以盯住他。
还有林海生...他怎么还没动静啊！
刘平武念叨的林海生，正在办公室里忐忑不安地接待一位不速之客。
“奇哥，怎么你突然来大陆？”林海生一边泡茶，一边试探着问道。
“怎么，不欢迎？”奇哥皮笑肉不笑地问道。
“怎么会呢！我当然欢迎奇哥过来。今晚我带奇哥出去嗨皮，大陆现在也有很多好玩的地方。这里的女仔，也很水灵。”
“呵呵，”奇哥敷衍地应了两声，“阿昌呢？你小舅子阿昌呢？”
林海生没由来地一阵心悸，声音有点颤抖。
“他...他爱玩，在外面跟朋友玩去了。”
“他岂止爱玩啊，他还爱闯祸。”
“奇哥，到底出了什么事，请你，你说清楚嘛。”
奇哥咬着太阳镜的腿，一副很遗憾，很痛心疾首的样子。
“阿生，这一年多，伱在大陆做得好好的，帮大家赚钱。人人有钱分，大家都开心。你呢，在这边三妻四妾，金屋藏娇，过着土皇帝一样的生活，多嗨皮啊！
好好的日子你不过，为什么要越底线呢？为什么去做你不该做的事情呢？你知道吗，你这样做，让大家很不开心，很为难耶。”
“奇哥，我不明白你说什么。”
“阿生，不要装了。阿昌假冒国半、仙童产品的事情，被人捅到鬼佬那里去了。他们正在为自己的产品在大陆，销量为什么不增反降而恼火。结果你和阿昌干的好事，被人摆到台面上去了。大发雷霆啊。
几位老板，被鬼佬骂得狗血淋头，很不开心哦。你说，这该怎么办啊？”
林海生额头上满是汗水，他使劲地咽了咽口水。
“奇...奇...奇哥，你说什么，我真不知道啊。是不是阿昌这个混小子，被人蛊惑，越线了。”
奇哥也懒得去反驳他，继续自己的话。
“你悄悄地搞点自己的事，能理解，反正这个生意，一直名不正言不顺。米国的鬼佬睁只眼闭只眼，岛上的老板们睁只眼闭只眼，大家有钱赚，大家都睁只眼闭只眼。
偏偏你不知死活，非要把事情搞得这么大。大陆市面上国半仙童的货，假的比真的要多好几倍，甚至回流去了欧美。它们哪里来的，天上掉下来的？”
林海生还要争辩，被奇哥挥手阻止了。
“嘘——！你不要再侮辱我们的智商了。你出的那些盈海的货，是怎么样的货，我们心里有数。换个标签，就是国半和仙童的货。就算鬼佬来了，一时半会也分不出真假来。只有你，阿生，才能做得出这样大的事。
不要狡辩了，没人听的。你的证据被直接发到国半和仙童的总裁、董事和股东代表的邮箱里。还有照片，阿昌卖出的假货，这些证据被用联邦快递快递到它们的总部，一式两份。
呵呵，我们以前捞世界的事情，去米国，千难万难，周转好几周才能到。现在，直接坐着飞机，一天就到了。时代不同了阿生，现在大家开始讲证据，讲法律了。”
林海生知道完蛋了，瘫坐在椅子上，喃喃地念道：“怎么会这样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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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把前面七章反复修改了几遍，针对书友们反映的毛病，都做了调整，力求给大家带来更好的阅读体验。要是书友们得闲，可以回过头去再看看。有什么意见和建议，可以评论留言。
第一百零八章 坏人必须有恶报(二)
“不要问我，问你自己啊！还有啊，赶紧把阿昌交出来，要不然你岳父岳母，他的阿爸阿妈，你老婆...”
奇哥不知想起什么有趣的事，嘴角泛起难以明言的笑。
“他的阿姐，可就都要遭殃了。还有你，也要被牵连啊。老板们的手段，你是知道的。”
“奇哥，我马上打电话。”
林海生掏出手机，哆哆嗦嗦地拨通了一个号码。
“对不起，你所拨打的电话已关机。”
连打四次，都是如此。
林海生面如死灰，突然挣扎地说道，“等下，我打他的台岛手机。”
打过去，还是已关机。
“等一等，再等一等，他还有一个南港手机。”
可惜，还是已关机。
林海生绝望了，“这王八蛋肯定是跑了！跑了！”
“这小子挺机灵的。只是这么一跑，可就要多遭罪了。好了，阿生，我们也该启程上路了。”
“上路？！上什么路？”林海生惊恐地尖叫道。
“回台岛啊，见你的阿爸阿妈，老婆孩子，一大家子啊！”
林海生默然了好一会，最后流着眼泪哀道：“池满昌，这次被你害死了。”
刘平武随便吃了点东西当晚饭，然后回公司办公室等待。
今天很多事情会水落石出，他需要等消息。
十九点半，许闻强和高盛勇提着一个背包，气喘吁吁地跑了进来。
“怎么样？”
“老板，张耀庆被抓了。那个小子买的火车票是晚上七点二十分的，六点钟就出了出租屋，准备打车去火车站。我俩打了报警电话，可警察一时半会没那么快来。着急。合计来合计去，干脆把他背的那个背包抢了。”
“抢包？”
“是的老板，强哥说，那小子的不义之财都在那個包里，把包抢了，他哪里都去不了。于是我俩找个人少灯黑的地方，上去先给他头上蒙个袋子，再把他的背包抢走，钱包摸走。
我们把故意把他钱包的钱都掏走，连火车票都拿走了，只留下回乡证和南港身份证，再把钱包丢还给他。
哦，老板放心，我们戴着手套做的事，不会有指纹。而且那个地方，白天人来人往，一堆的脚印。
我们还在远处等着，等了大约五六分钟，警察终于过来了，看着他上了警车，然后我们赶紧回来了。”
刘平武看着眼前的背包，打开一看，里面一半是人民币，一半是港币，大约有五六十万。还有一本南港护照。
看样子张耀庆在王家驹那里，暂时只骗到了这么多钱。他的棺材本，应该是还没骗到。
“里面你们打开看了吗？”
“看了。”许闻强答道。
“不动心？”
高盛勇在一旁答道：“老板，我们肯定动心。当时我脑子咣咚一下子全迷糊，只想着抱着这包钱赶紧跑，跑得远远的，然后跟强哥一起分了它。幸好强哥把我骂醒了。”
“阿强，说说，你是怎么想的？”
“老板，说实话，当时看到这些钱，我跟阿勇一样，脑子嗡嗡的，也只想抱着它跑了。可是很快就明白过来，我和阿勇要是抱着这包钱跑了，我俩这辈子也就这样，永远在烂泥潭里泡着。”
刘平武笑了，从抽屉里翻出一个黑塑料袋子，丢了过去。
“把钱装到这黑袋子里去。明天你俩把港币换成人民币，再全部捐给希望工程。”
“捐了？”许闻强欢喜道，“捐了好。这钱来路不明，捐了做好事最好。”
“阿勇，这钱你也有份，伱的意思？”
“我听老板和强哥的，捐了好，就当积阴德。”
“好。张耀庆的案子，你们办得不错，我明天叫财务给你们发奖金，阿强三万，阿勇两万。”
“谢谢老板！”
“这个背包，还有这个护照，你们处理掉，把它们烧了。”
“是。”
等两人要离开时，刘平武叫住了他们。
“阿强！”
“老板，还有事吗？”
“卫菁菁有点小虚荣，你可以试一试当庭广众之下，给她献上一大捧玫瑰。明天发了奖金，去买一身正装，理个发，收拾得精神点，再去买一大捧火红的玫瑰。”
真是奇怪，卫菁菁对衣冠楚楚的田波一点兴趣都没有，反倒对跟个痞子似的许闻强有点意思。
难道真的是男人不坏，女人不爱？
又或许是许闻强长得帅？
“谢谢老板！”许闻强大喜道。
“不要着急谢，记住两点。第一，你不要去找叫托尼的理发师理发，他会毁了一切的；第二，不要在公司，直接在大厦一楼大厅，人越多越好，比如下班高峰期。”
“谢谢老板，谢谢老板！”
高盛勇也在一旁高兴地说道：“强哥，老板都为你亲自出谋划策，你肯定能拿下的。”
第三天，刘平武接到舒雅洁的电话，约他见面。
刘平武坐和谐号去了交州，在聚才气茶楼见到了舒雅洁。
“想不到你这么年轻。”舒雅洁诧异地看着刘平武，不敢置信。
一直躲在幕后，指挥调度的主谋，居然这么年轻，还如此帅气。
“你心目中的我，是不是应该很阴险狡诈的样子？”刘平武笑着问道。
“是的，在我心里，跟电视里那些大反派一样。”舒雅洁很坦诚地答道。
“哈哈！看你春风满面，轻松惬意的样子，得手了？”
“是啊，原本我以为没希望了，结果峰回路转。皇冠酒店被突然查封，闹得很大。张耀庆也被警察抓了，王八蛋吓坏了，生怕牵连到自己，为了留条后路，就把他所有的钱，全转到我的三张卡上。
他要我把银行卡都交给他，我把早就准备好的假卡给了他，然后趁他出去打听消息，马上就坐的士来到了交州。准备了这么久，就等着这一天。”
“收获不少吧？”
“四百七十万元。我来交州之前在银行把这些钱转到另外三张卡上，是用我妈和我妹的名字开的。这张卡上有二百三十五万，是你的。密码是xx...”
刘平武看着桌面上的那张银行卡，没有伸手去接，只是问道：“你以后有什么打算？”
“回老家，找个老实人嫁了，做点小生意，安安分分过日子。”
又是这个套路。
老实人到底是做了什么孽？
“王家驹不知道你的底细？”
“不知道。我给他当小三，不是什么光彩的事。给他看的身份证，都是假的，买来的。他也不关心这些。”
“家里还有什么人？”
“老爸老妈，还有一个妹妹。”
“嗯，安安分分过日子，挺好。找老实人的事不要太急。你可以一边做点小生意，一边物色。有的男人，看着老实，其实只是无能。
等他结了婚，又觉得自己能了。外人面前不敢放屁，只敢回家欺负老婆孩子。一辈子的事情，缓着点来。”
舒雅洁沉默了一会。
“谢谢！”
“不用客气。还有这钱，”刘平武指了指那张银行卡，“不用给我，我不缺这三瓜两枣。你替我捐了吧。”
“捐了？”
“对，兴平省黄原、银石，靠着毛乌素沙漠边缘，有一群治沙人，挺了不起的，你把钱捐给他们吧。”
舒雅洁愣愣地看着刘平武，一时不明白他的意思。
“你不为钱？”
“不为钱，只求畅快通达。”
畅快通达，什么意思？难道王八蛋让你便秘了？
“好，这钱我替你捐了。收据寄哪里？”
“我给你个邮箱地址，你把收据拍个照，或扫描一下，发过来就好。”
“好。”舒雅洁一伸手把桌子上的银行卡又收了起来，“我先走了。”
“再见！或许...”
“再也不见。”
“是的，这样也挺好，相忘于江湖。”
...
坐在回南鹏的和谐号上，刘平武接到了娥姐的电话。
“娥姐，有什么事吗？”
“我带着小旭，已经到南港了。林海生被台岛的人带回去了，池满昌不见了，我只查到他来了南港，其余的查不到。”
第一百零九章 坏人必须有恶报(三)
那怎么能行！
事态发展到今天，池满昌居功甚伟，怎么能少了你呢？
一家人，就该整整齐齐的。
可是，池满昌你又在哪里呢？
刘平武想着池满昌的各种信息，以及以前跟林海生交谈时，听到的关于他的点点滴滴。
“娥姐，这家伙在暹罗清莱读得大学。我不知道他为什么会去那里读书，但是我觉得，他应该对那里很熟悉。现在他会不会要跑去那边了？
你可以查下南港飞清莱或满谷的航班，有没有他的信息。还有，这个扑街特别爱泡酒吧，你可以叫人去岚桂坊这些地方看看。”
“好！”
放下手机，刘平武想着整件事的结局。
张耀庆进了局子里。
听可欣话里的意思，那个九纹龙在刑侦大队的记忆恢复术面前，全招了。
自然也把张耀庆是幕后主使者的身份给招供了。
有了这个身份，张耀庆不在里面待足四五二十年，是出不来的。
更惨的是，他被抢了后，连律师费都掏不起，更不用说请南港的大状来给他脱罪。
至于张耀庆被抢的事，刘平武判断，警方可能有两种结论。
一是张耀庆命衰，遇到了路过的劫匪，“激情作案”。
这种犯案是非常难破的。
二是可能与举报九纹龙的人有关。
斩草除根，举报的人不想留个主犯在外面，以后还要担惊受怕。干脆抢了张耀庆的钱、火车票和证件，让你那里都去不了。
抢张耀庆之前，警方还接到报案了，说迎春街劫杀案幕后主使者要跑，这就是有力的佐证。
举报的人可能在皇冠酒店里，但是警方已经放弃找到此人。
皇冠酒店其它的事情都好说，它最大的问题在于酒店老板迷之自信，居然敢包庇杀人嫌犯，公然对抗JC。
中国是不允许这样嚣张的存在。
于是成了通天大案，加上皇冠酒店与当地复杂的关系；还有在贵宾包间里发现了隐蔽的摄像头，录下的内容里涉及到的人，非富即贵...
这些牵扯出来的案子，已经汇集成了惊涛骇浪。
在它们面前，查举报人的事真得排不上号。
等着吧！
王家驹被骗得一干二净，在内地包养小三的事又被坐实，他妻子毫不客气地跟他打起离婚官司，要把他在南港仅存不多的家产分走。
他彻底地完了！
林海生回了台岛后下落不明，估计凶多吉少。米国要台岛交人出来，而他又知道了太多的秘密。
那就只有死路一条了。
多赢海公司被突然解散注销。
自己为了正义，毅然决然地匿名举报了林海生，把池满昌假冒国半、仙童的证据摆在了鬼佬的桌面上，那边的董事会都炸了！
自己的代工厂，把不良品偷换出去卖，还假冒成自己的产品卖！
其它同行怎么看？加纳大的鹅怎么看？露西亚的熊怎么看？欧洲的牛、鸡和猫怎么看？
还有对岸的那只兔子怎么看？
自己一直在叫嚷着是兔子家有人假冒自己的东西，要求严查严惩。
结果小丑是自己！
他们会不会笑晕死过去！
太恶劣了！
鹰酱的脸面都被你们丢完了！不严重处理，就会威信尽失，以后还怎么欺负人啊？
连米帝官方都出面了，少数高管再也遮不住了。
不要说林海生，超凡厂这次能不能脱身都不知道。既然如此，那么江湖上不会再有多赢海公司以及盈海牌子的产品了。
唉，非要搞成这样！
以前大家各自挣各自的钱，开开心心，多好啊！
非要眼馋老子的利润！非要抢别人的渠道！
非要吃干抹尽！！
Tui！吃屎去吧你！
老子连桌子都给你掀了！
“美女，你今天又比昨天漂亮了。”门外传来黎鹏举的声音。
这小子又来了！
十几秒后他就旋风一样走进办公室。
“黎公子，我在上班，一堆的事，没空管你的屁事！”
“我这怎么叫屁事？我这事关人民群众的文化娱乐生活。”
“拉倒吧！人民群众的文化娱乐生活有没有提高我不知道，我只知道，我快被你拿来的剧本给毒死了。
人家好歹只是在糖里面掺屎，你这是屎上面撒点糖霜就骗人吃。”
“太恶毒了！刘爷，自从伱找到女朋友从良后，这嘴巴怎么越来越恶毒了，活脱脱一个欲求不满的怨男！”
“谁接二连三地看你给的剧本，都会比我还要恶毒！”
不管刘平武如何吐槽拒绝，黎鹏举不为所动，依然从包里掏出一叠剧本来。
“啊！”刘平武看到那個厚度，浑身一个哆嗦，“你是要我死啊！”
“不会的，不会的，我已经验过毒了，你看，我不是还好好的吗？”
“你验过毒？”
“对，全部验过。”
“那你站到太阳底下去，我要看看你是人还是鬼！”
“哈哈，刘爷，我就说了，看剧本的大任非你莫属！你不仅会玩梗，还能自己造梗，奇才啊！奇才！”
刘平武对黎鹏举的厚脸皮和执着已经无言以对，只好扒拉着剧本，愤然道:“我看你是在嫉妒我长得比你帅！疯狂地想暗害我。”
“你可以侮辱我的人格，嘲笑我的智商，践踏我的尊严，但是不能贬低我的颜值！”
“好吧，是我肤浅了！”
“肤不肤浅的我不管，你也是魅影公司的大股东，你也有责任的！”
“我是年少无知，被你哄骗上船的。”
刘平武翻开第一本剧本，先看大纲。
“嗯，这回你确实先验过毒，这对情侣居然不是亲兄妹，只是异父异母的兄妹。可是你把人设搞得那么复杂干什么啊！里面的剧情无非就是腐酸的爱情，女一爱上男一，但是男一爱上了女二，然后男二爱上了女一。
然后在他们四个人中间不停的制造矛盾，今天男一女二分手，明天男一和女一互相暧昧，女二疯狂嫉妒，拼命地搞事。
男一整个大脑只有瓜子仁那么大，被女二甩得团团转，不停地误会女一。女一却死心塌地地爱男一，不管如何被误会和凌辱，都深爱着男一。然后男二这只男舔狗深爱着女一这只资深女舔狗...”
黎鹏举听得目瞪口呆。
“你太牛了！随口编得剧本都这么狗血，踩中了观众的喜爱。”
“我还踩中了时代的前列腺！”刘平武把一本又一本的剧本甩在一边。
突然，他看着手里的剧本，挪不开眼睛了。
“这个剧本有点意思！”
第一百一十章 黎公子的好事
黎鹏举也是喜出望外。
刘爷太挑了，自己筛选了几十本剧本，全被他给毙了，终于见到一本他说有意思的。
“这本啊。这是朋友介绍的一位南港的朋友，在TVB做编剧。写了一个剧本，原本是投给TVB拍。那边编审通过了，只是戏太多了，一时排不上。他不甘心，到处投，结果就投到我这里来了。”
“一时排不上，也就是好的程度有限，还不够吸引人。”刘平武毫不客气地说道。
“这个剧本优点不少。人物刻画得不错，矛盾冲突也够。关键是在一个封闭的环境里来回博弈，很容易拉住观众的注意力，不会跳戏。
但是缺点也不少。最重要的一点，就是港剧的通病，跳不出区域思维的拘束。”
“什么意思？”
“就是格局太小了，从头到尾透着一股子小家子气。你看，背景是清末民初，某大户人家，内宅的妻妾、婆媳、姑嫂，几个女人来回地勾心斗角，争得鸡毛蒜皮的事。其实也蛮有意思，有点婆媳剧、家庭伦理剧在里面。”
“是啊，我也觉得不错。你看岭南电视台的《外来媳妇本地郎》，就是些鸡毛蒜皮的家庭纠纷，可是观众就是爱看。”
“那你就直接放到现代了，清末民初，那时的社会生活谁关心啊，谁有兴趣啊。”
“可是在现代，哪有这么多女的凑在一个家庭啊。”
“所以你要格局放大一点。这么多女的，争什么？争宠，争一個男人的宠爱。凭什么大家都爱他啊？当然凭他是皇帝了！把背景放在紫禁城，女人们是宫里的嫔妃和宫女，还有太后。
她们争得是皇帝的宠爱。往里看，是个人的爱情和幸福。往外看，是家族的兴衰。甚至争得是太子，是下一任皇帝的位置，是整个天下。
这样的争斗，不是输了被关黑屋，生几天闷气的事情。是要被打入冷宫，孤独终老，甚至是要搭上自己和家族性命的。这个格局大不大？刺不刺激？”
“格局大！有点刺激！”黎鹏举的脸涨得通红。
“有点刺激，那就是还不够刺激了。那就安排一个太医，或者御前护卫，是某位宠妃的舔狗。在女主争宠失利，陷入低谷时，甘愿相随，誓死不渝，最终感动了女主。
然后这位男二还跟女主有了感情，反手给了皇帝一顶环保色的帽子...”
“环保色？”
“绿色啊！绿油油的，多环保啊！”
“靠！给皇帝带绿帽子，这个太刺激了！”黎鹏举越想越兴奋，“刘爷，你这个剧本好，好，精彩。宫廷里，皇帝和嫔妃，这格局一下子拉上去了。争宠胜了得宠，败了要死人的，悬念也拉满了。
刘爷，这可是新的类型剧啊，叫什么剧？不能再叫家庭伦理剧了。”
“宫斗剧。”
“宫斗剧，对，宫廷内部斗争剧。刘爷，这个本子可以拍啊。”
刘平武讲的主要内容，其实就是宫斗戏鼻祖——《金枝欲孽》，再掺和后续的嬛嬛传等电视剧的点滴。
“但是这个本子还只是个半成品，还差得远。你叫他改改。这个编剧在勾心斗角方面，确实有些天赋。就按照我刚才说的那个思路改。还有，告诉他，要想勾心斗角精彩，一定要把反派的智商拉高。
不要为了故事情节，把反派强行降智。要是有时候反派实在被拔得高了些，主角干不过，那就宁可多写几次巧合，当成是善有善报、恶有恶报的老天爷金手指，也比反派变弱智了强...”
“刘爷，你慢点说，你的这些真知灼见，我要记录下来...”
记录好后，黎鹏举又问道。
“刘爷，这部戏我们联合TVB拍？”
“可以啊，TVB的绿叶配角们都不错，都在水准之上。但是他们的男女主有点带不动，天天窝在那个小圈子里，对海内外的吸引力不够。”
“那我找《还珠格格》的那几个人演？”
“别扯了，他们的片酬你给得起啊！你家就算是有再多的房子，也不够这么造的！”
刘平武想了想，“这部剧我觉得是戏保人。只要演技合格，基本上问题不大。关键是男女角色，不管几号，找些颜值高些的。几个配角再找老戏骨保一保，差不多了。
找TVB合拍，主要用它的部分配角和幕后，还有就是把人脉建立起来。再在内地拉两个投资方。内地那么多影视基地，拍出来的效果，比TVB摄影棚里拍出来的要漂亮多了。
还有美术道具、服装化妆，搞好一点，华丽一点，摄影机用高清数字的，要拍出质感来，不要抠抠索索的...还有找两位历史专家做顾问，不要犯中小学生都知道的幼稚错误。至于TVB，可以把港台的播映权给它，但是版权我们要抓在手里。”
“知道了刘爷，你再三强调过，以后是数字时代，版权最重要。”
“好吧，就按我说的去办吧。先把本子攒好。”
“正好，我们明天去南港，正好把这事办了。刘爷，在你面前，我怎么反倒是影视圈的外行了呢？伱怎么什么都懂？”
“你刘爷我天纵英才，什么都懂。但是什么都只懂一点，只能在嘴皮上说一说，给大家指条道。一具体到实务，其实我也不懂什么。”
“你总算有点自知之明...”
“老板！”白璐璐推门进来，没有想到办公室里还有客人。
“啊，你还有客人。不好意思，打扰了。”
“没关系，我兄弟。你有什么事？”
“美尚的事情，我们费尽心思帮他们把方案搞定，却还要我们竞标，搞什么啊！”
白璐璐气愤填膺地说道。
“人家有这个资本啊。”
“施总不是美尚总裁的儿子吗？怎么还搞不定？还要我们去竞标。”白璐璐非常不解。
“美尚这么大体量，里面股权又复杂，各方力量牵制在一起，很难搞的。施总是聪明人，他知道这种分蛋糕的事情，尽可能做到公平公开透明，上上下下有个交代。那么多人盯着，他老豆是总裁又如何，搞不定就是搞不定。”
“还要竞标？那我们岂不是跟其他竞争者站在同一跑道上了？”
“有机会站在起跑线上，已经不错了。你是没有看到，还有多少同行，拼尽全力，连站在起跑线上的资格都没有。
白工，不要着急，等我从南港回来，我专门组织一个美尚竞标应对小组，让你看看商业竞争的本质。”
“好！”
白璐璐应了一声，转身要走。
“美女你好！我叫黎鹏举，刘总的大学同学，好朋友。怎么称呼你？”
自从白璐璐进来之后，黎鹏举一直在目不转丁地看着她。
“白璐璐。”
“好名字，好名字！”
“怎么个好法？”
“顺口，有意境。”
白璐璐噗嗤一声笑了，不愧是死党啊，说的话都差不多。
看着白璐璐消失在办公室门口，黎鹏举的目光许久才收回来。
“刘爷，你公司什么时候招了这么漂亮一位美女，很有味道。”
“早就招来了，只是你一直没有见到。技术主管。我在重点培养她，以后准备把华丰电子交给她。”
“这么牛叉！刘爷，你现在胆子越来越大，居然敢给公司招这么漂亮的女职员，不怕你家那么...”
“哈哈呀！啊呀打！”黎鹏举做了一个拳打脚踢的动作。
“可欣对我是无比的信任！”刘平武没好气地说道。
“呵呵，她还是不够了解你啊。好了，为了感谢刘爷今天的悉心指教，我决定请你们公司所有人吃晚饭，有骨气酒楼！”
“嗯，太阳从西边出来了？你这铁公鸡怎么这么大方了？该不会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吧？”
“大佬，看破不说破！有东西吃，塞你嘴就好了！”
第一百一十一章 做客锦兰湾
锦兰湾，是南港一处著名的豪宅区，位于信歌山腰处。
背山面海。
脚下是白沙滩和游艇码头，左边是锦兰商业中心、明心私立医院和明智书院，右边是景澜高尔夫球会。
后面是群山环绕，翠荫簇拥。
刘平武和黎鹏举坐在一辆劳斯莱斯车里，沿着沥青公路，向别墅区驶去。
到了一处山坡处，车子从公路拐进一条支路。两边全是木棉树，挺拔高大，周围种着些小竹子，这里一簇，那里一丛，就像丹青高手的随意一笔，妙在天成。
拐了一个弯，看到一堵高墙，依着山势修建，连绵到山坳那一边。墙挡住了视线，让人看不到那一边的景象，也提醒着来者，那边是私人区域。
大门是高大的铁门，足有两层楼高，旁边靠墙有一间门卫室，三面都是用很厚的钢化玻璃围起的窗户，正中是不锈钢的门，看着非常坚固。
车子等了一会，有保镖站在门口，用对讲机跟什么人对话了两句，铁门才慢慢地向两边滑动打开。
车子重新启动，向前开去，沿着一条修在草坪里的小路，缓缓向前。
这里很大，坐落在一处山坡上，依着山势修建了四座建筑物，主体是一栋三层楼，非常时尚、充满了现代感。
主体建筑旁是一个挑台，修在一个山坡顶上，对着空中伸出去一半的长度。
挑台主要是一个大游泳池，旁边是一个亭子似的建筑。
东南是個花园，旁边是一半木屋一半玻璃的建筑。
西南角是一栋两层楼的房子，看样子是佣人和保镖的住所。
车子开到主体建筑的大门口，刘蕴琦站在门口等待着。
“大哥。”
“二弟来了。”
“这位是我的好朋友，黎鹏举，也是魅影传媒的发起人。”
“欢迎你黎先生。”
黎鹏举看到刘平武跟刘蕴琦的关系非常亲近，觉得很奇怪。
难道他俩是亲戚？都姓刘嘛。
太阳广场的事情，没有公开出来。结义的事，大家也守口如瓶。
“三妹怎么没来？”
“她们有个大案子，正在结案，最忙的时候。等忙完这阵子，再过来看伯父。”
“是不是传得沸沸扬扬的皇冠酒店案？”
“有关系，但不是那件案子，是一件雇凶杀人案，凶犯是酒店里的雇员，所以就连在一块了。”
“哦。二弟，黎先生，快进去，父亲在等我们。”
“伯父身体恢复了吗？”
“恢复一些，能正常工作。但是毕竟伤了元气，不能多运动，容易心悸气喘。”
“那需要好好休息，伯父年事已高，吃了那么些苦头，需要慢慢补回来。”
进了一楼大厅，刘国杰拄着拐杖，在等着大家。
“伯父好！”
“平武来了。这位是？”
“黎鹏举，我的好朋友，也是我生意上的合伙人。”
“能够合伙做生意的好朋友，确实不同一般。黎公子，请坐。”
“谢谢刘老先生。”
大家寒嘘几句，一一坐下来。
“平武，阿琦跟我转述过，你关于我们行业发展趋势和市场前景展望的话，非常有远见，一语中的。
现在我们永杰集团，也到了一个十字路口。大家都是自己人，这次趁着你到南港来办事，我让阿琦请你过来家里吃个饭，顺便想听听你的看法。”
刘国杰刚说完，黎鹏举开口道：“刘老先生，我出去走走。这里风景挺好的，我想到处看看。”
刘国杰笑着摆了摆手，“黎公子，不必如此。你既然是平武带过来的，我信得过他，自己也信得过你。坐，请喝茶。”
黎鹏举看了一眼刘平武，老实坐着不动，端起茶杯，喝了一口。
“黎公子，你放心了。我只是说说个人的建议，不涉及到商业机密。方向战略性的东西，我们不知讨论过多少次，都是在半公开的场合谈论的。
这种东西，信的人信，不信的人不信。信的人，又不一定能执行到位。不用担心。”
刘蕴琦也在一旁附和道：“对，只是朋友之间，大家进行建设性地讨论而已。”
刘平武顿了一下，开始说道。
“永杰集团，我梳理了一下，主要分成四大板块。一是电子行业，二是房地产行业，三是金融服务行业，四是娱乐传媒。”
“是的，电子行业是我们的本业。房地产是八九十年代，南港行情汹涌的时候，我们跟着进去，虽然不是本业，却搞成了最大的副业。”
刘国杰自嘲地说道。
“金融服务行业，是我夫人的陪嫁。我的两位大舅哥，一个在金融服务行业，一个在娱乐传媒，深耕二三十年。后来发展得有些困难，我出手帮了一把。
九八年东南亚危机后，他们心灰意冷，干脆把产业全部转给我。两个的规模都不算小，注册地一个在星加坡，一个在南港...”
刘平武点点头，继续说道。
“房地产行业、金融服务行业、娱乐传媒我不是很熟，就不说了。主要说说电子行业。永杰集团的电子行业，第一块是杰创，主要以做风扇和直流电机为主，尤其在直流电机这块水平不错。
南港电子界，最先量产直流电机的，就是杰创。目前也是珠三角地区直流电机企业前三甲。”
刘蕴琦不知从哪里拿出笔记本和笔，认真地记录着。
刘国杰双手拄着拐杖，微闭着眼睛，静静地听着。
“第二是杰威...杰威最主要的产品是出口欧美的室外天气监测器...”
“冒昧打断一下，这室外天气监测器是什么？”黎鹏举小心地问道。
“欧美多别墅和独立住宅，所以需要这种室外天气监测器。就是在室外放有温度和湿度检测模块，再通过一个简单的无线电数据传送，把温湿度传到室内的主控机上，显示出来。稍微高级一点，还加个风速计，把风向和风速数据也传进去。”
“哦，原来是这样。”
听了刘平武的解释，黎鹏举恍然大悟。
“除了室外天气监测器，杰威还做一些家居产品，如电子闹钟、闹钟收音一体机...第三是杰联，专门做电子产品代工，给颂下、索尼、辉尔浦、菲利普代工过Walkman、电饭煲、咖啡机、空调机、吸尘器等家电产品。
第四是杰易，专门做电子玩具...”
顿了一下，刘平武继续说道。
“我的建议如下...”
第一百一十二章 指点未来
“我建议，杰创就在直流电机这块继续深耕。
未来一段时间，是交流电机向直流电流转换的时代，直流电机的应用越来越广泛。杰创把主业放在直流电机上。无刷电机、无刷无槽电机、步进电机、微型直流电机，都很有潜力。
市场也大，家电上就有许多电机应用。除了传统的电冰箱、洗衣机和空调。咖啡机、榨汁机等小家电也需要高质量的直流电机。随着经济的发展，这些小家电在海内外的需求量会越来越大。
其次是汽车上，有许多直流电机的应用。启动电机、转向辅助、空调、玻璃窗升降、雨刮，都需要直流电机。杰创原本就有欧美、日翰系汽车体系的认证，只是竞争不过其它对手。可以转向国内，合资和国产汽车厂的产量，会越来越大。
他们都有国产化的要求。杰创有技术储备，也能生产出性价比高的直流电机，完全可以趁着机会进入到合资和国产汽车厂的体系里去...”
刘蕴琦连连点头，手上做记录的笔，飞龙舞凤。
刘国杰目光炯炯地看着刘平武。
“杰威就在小家电这块深耕。杰威有海内外的家居产品的渠道，可以把杰联生产家电的技术和生产能力合并过来，或者只专注产品设计和市场销售，把生产这一块直接丢给杰联。
小家电的技术门槛不高，杰威从两个方面入手，一是建立起自己的品牌；二是利用海内外的设计能力和国内的生产能力，确定自己的优势。比我产品漂亮好用的，价格比我贵得多；价格比我便宜的，产品比我又丑又难用。”
刘国杰开口了。
“平武，你说产品漂亮又好用，是指外观和性能吗？”
“是的伯父。小家电跟大家电不同，它价格不贵，基本上属于冲动消费。外观或酷炫，充满现代感，或呆萌，非常可爱，让人看到第一眼不舍得转移目光。购买小家电的主力，多半是年轻人，他们多半是外貌党。”
“外貌党？只看外貌？”
“是的。”
“这个词有点意思。”刘国杰笑着说道。
“父亲，二弟说得很有道理。小家电确实便宜，购买的人都是年轻人。现在的年轻人，消费理念跟过去完全不同了。”
刘蕴琦补充道。
“至于好用，我更愿意把它称作用户体验感。”刘平武继续说道。
“用户体验感？”
这次是刘国杰、刘蕴琦和黎鹏举三人异口同声地问道。
“是的。小家电嘛，功能单一，电饭煲就是用来煮饭熬粥，顶多再煮汤。咖啡机就是磨咖啡泡咖啡。榨汁机就是榨果汁，顶多再加一个干研磨粉...
有的电饭煲，为了展示自己功能强大，面板上搞了十几个按键，眼花缭乱，目不暇接。其实是一种非常愚蠢的想法。首先你这么多功能，大家平时会用几个？搞得华而不实干什么？
其次，你搞了这么多按键，使用者不知如何下手，反应稍微慢一点的，拿着说明书学习都不一定搞得明白。何必呢？这只是家庭常用的小家电，又不是打天顶星人的高级武器，干什么搞得那么复杂？
为什么不设计得傻瓜式一点？让用户一看就明白，常用功能一按就会。至于你的功能多，完全可以搞個彩蛋式的操作，让爱玩的人去摸索好了。”
刘蕴琦惊喜地问道：“二弟，这就是你说的体验感？”
“是的大哥。体验感不仅如此，我刚才提到的外观设计，其实也属于体验感范畴。还有比如整个产品摸起来有没有质感，提起来是不是过于沉重，运行起来噪声是不是过大...
体验感是用户对产品的主观感知，通过这些种种感知，让用户产生喜欢，愿意继续使用该产品，从而产生某种使用习惯。它可以说是一个品牌生死攸关的关键因素。”
刘蕴琦不停地点头，表示非常理解。
但是刘国杰和黎鹏举却显得有些茫然，不是很理解。
“比如说Apple2001年推出的iPod，就是一款注重用户体验感最典型的产品。外观十分炫酷和小巧，颜色又显目，充满了现代感和艺术感。使用起来非常顺手，单手可以操作。光这两点，就能把随身CD和随身单放机打得满地找牙。”
有了实例两人觉得一下子能理解了。
不要小看了小家电。
除了MP3、手机、平板等消费类电子产品，小家电在未来二十年间，也发展十分迅猛，只是大家没有注意到而已。
“小家电，门槛很低，会不会竞争十分激烈？”刘国杰理解完之后，不由地问道。
确实，未来某宝等网上电商平台里，小家电满地开花，没有最便宜，只有更便宜。但是你仔细观察，可以发现一个很有意思的现象。
有品牌溢价的产品，销量可能只占一部分，但是吃掉了整个产业利润的大部分。比如黛森，它的销量不及无数个小品牌叠加的电吹风数量。但是它的利润，却占电吹风行业的一大半。
“是的伯父，小家电的门槛很低，易进难精。能做出来的非常容易，但是想把它做好，却有难度。我们趁着目前市场竞争不是很激烈的时候，尽早下场，把品牌和优势建立起来。
我们不做太低级的产品，我们关注某部分家居市场，比如吸尘器、电吹风、空气净化器、榨汁机等，以及家用电动工具，电钻、割草机等等。
第一，这些电器工具需要使用电机，这可以利用杰创的电机优势。
第二，只要使用电机，质量好不好，很容易辨别出来。好产品噪声小，烂产品噪声大。而要想把电机的噪声降下来，非一朝一夕能做到的，需要足够的技术储备和应用经验...”
小家电市场太大了，没有人能够把它全吃下来。能够在某几种产品上做到接近黛森这个段位就足够了。
而直流电机的应用，太广泛了。从小家电到无人机，从汽车到智能机器人，凡是要动的装置，都跑不掉要用它。
未来除了小家电，还有燃油汽车、电动自动车、电动汽车、无人机、智能机器人等销量无比庞大的市场，逐渐崛起，够吃二三十年的。
与此同时，一定功率以上的直流电机控制电路，其实本质跟逆变电路是一致。逆变器在未来几年，白色家电升级直流电机变频控制、新能源逆变器都会得到广泛应用。
你把核心技术吃透了，无论哪块市场崛起了，都能抢到先机，吃到一大块肥肉。
“二弟，那杰联和杰易你有什么建议？”
第一百一十三章 指点未来(二)
“不急，平武，喝茶。”刘国杰示意刘蕴琦稍安勿躁，赶紧给大家泡茶。
刘蕴琦连忙放下本子和笔，一边致歉一边开始泡茶。
“真是对不住，听二弟的话听入迷了，怠慢了，怠慢了。”
泡好茶，给每人都送上一杯。
“请茶！”
刘平武和黎鹏举喝完后，刘蕴琦又满上一杯。
“请茶！”
连请三杯，刘蕴琦这才坐回到自己的座位上，拿起本子和笔。
“杰易，我建议保持现状吧。电子玩具，会经久不衰。我建议，可以在视频和音频产品方向多花点工夫。”
O和V，都是从卜卜高分出来，卜卜高说是做学习机，其实技术含量跟杰易的高端学习类型电子玩具，相差无几。
卜卜高能孵化出O和V，杰易也有机会孵化出一个。只是现在时机不到，先把内功基础夯扎实了。
“至于杰联，我建议把它整合好，向广上学习。”
“向广上学习？成为纯粹的电子产品代工企业？”
“是的。杰联电子可以说是南港第一代电子产品制造企业，从七十年代末到现在，向日翰学习，向欧美取经，在品质控制和管理方面，并不输给广上厂。
在生产工艺方面，非常重要的精密工装、夹具的设计和加工，我相信杰联电子也不比广上差。既然这两项最重要的基本功都不差，杰联为什么不能成为第二个广上厂？”
刘国杰沉默了一会答道。
“这一点怪我。
当初惠普、苹果在全世界选代工厂时，给杰联发出了邀请。当时杰联接颂下、索尼、惠尔浦、菲利普等企业的订单，接到忙不过来。给惠普和苹果代工，需要新增厂房和生产线，投入不菲，而回报率不是很明确，我斟酌再三，婉拒了。”
刘平武劝道，“伯父，现在还来得及。”
智能手机还没有出现，一切都还来得及。
“来得及？平武，你觉得可以从哪一块入手？”
“伯父，Apple在2001年推出了iPod产品，这两年卖得风生水起，我们可以从它入手。”
刘蕴琦抬起头，皱着眉头说道。
“二弟，iPod的生产几乎被广上垄断了，我们落后一手，很难再挤进去了。”
“大哥，冲在最前面的人，不一定能笑到最后。广上厂去年和今年出了两次问题，严重影响到iPod两款新机型的发售。推迟一天，Apple就要少赚一天的钱。他们算得很清楚的。
我们可以游说Apple，鸡蛋不能放在一个篮子。如果有两家代工厂，对于Apple而言，也是一个保证。比如它们的新型号投产，谁先把量产产能爆出来，Apple就多分订单给谁。
有竞争，Apple才会永远处在最有利的位置。相信对于这一点，他们非常清楚。如果我们愿意做另一位斗鸡，他们应该非常乐意。”
刘平武顿了顿，继续说道：“当然了，这世上想做这只斗鸡的人，还有很多，不缺杰联这一只。我们需要从另外一方面打动Apple。”
“哪一方面？”
“大哥，我们可以向Apple展示，我们与内地政府非常良好的关系。我们可以帮Apple在内地推广iPod以及其它产品，可以帮他们建立Apple旗舰店...
此外，永杰集团在南港和台岛音乐界拥有不菲的影响力，我们可以双管齐下，在三地牵头搭线，帮忙把华语音乐的版权合作确定下，并入到Apple的iTune中心。”
刘国杰有好几个子女，除了刘蕴琦，其余的有成了医生，成了律师，也有成了音乐公司老板的。还有两位大舅子那边的渊源，对南港和台岛的娱乐界多有投资，拥有深厚的人脉资源。
加上刘国杰跟内地的关系非常良好，以及在华人商界的威望，可以说，他是为数不多能把三地华语音乐资源整合起来的人。
在目前，永杰集团可以拿着这张大饼，去游说苹果公司，让它分iPod部分生产订单给杰联。
这件事对于Apple好处多多，没有什么坏处。
刘蕴琦连连点头。
“二弟的这個建议好，父亲，我们现在一边可以对杰联进行整改，让它能够符合iPod生产的要求，一边可以着手整合三地的华语音乐版权。”
说到这里，他迟疑了一下，“这需要二哥和三姐夫多费心。”
刘国杰毫不迟疑地答道：“我亲自跟他们谈。”
上一世，刘国杰出事后，几个子女为了争财产大打出手，在记者面前和法庭上丑态百出。但是现在刘老爷子还在，几个子女必须都是子孝女恭。
一直在傻傻地听故事的黎鹏举，接到刘平武递过来的眼色，突然意识到自己被带到这里来的意义。
刘爷，你真是走一步看十步啊，我不服你都不行啊。
“刘老先生，刘先生，在下这次跟平武来南港，主要任务就是建立南港魅影传媒公司，收购南港的影视版权。希望能够搭上刘先生的这艘顺风船。”
刘蕴琦笑着说道：“没问题。”
刘平武在一旁补充道：“黎先生的家里，在内地广电系统有一定人脉。此前通过南鹏魅影传媒公司，收购了一些内地的影视版权，以及音乐版权。他可以协助大哥收购内地的音乐版权。”
刘蕴琦和刘国杰对视一眼，淡淡一笑。
“坐的有点累了，我们去露台走走。”刘国杰说道。
“好的，出去透透气也好。”
刘平武和刘蕴琦扶着刘国杰，黎鹏举跟在后面，四人沿着楼梯，来到二楼的露台。
露台的位置很好，正面可以看到远处的海湾和沙滩，右边可以看到翠郁的山林。
蓝天白云，阳光明媚。
四人在一张大太阳伞底下坐好，佣人上前问道。
“老爷，请问安排什么饮料？”
刘国杰和刘蕴琦咨询的目光看向刘平武和黎鹏举。
“喝点果汁吧。”
“好，来一大杯果汁，给他们三个喝，我来一杯苏打水。”
“好的老爷。”
很快，一大瓶鲜榨的冰镇橙子汁端了上来，倒在三个玻璃杯里，分给了刘平武三人。
“平武啊，你刚才所说的建议，我总结了一下。其中有两个关键点，一是直流电机的制造和驱动控制技术；二是新兴电子产品的代工制造。能说说你的想法吗？”
刘平武放下喝了一半的橙子汁，答道。
“伯父，我的想法其实很简单...”
第一百一十四章 我的想法很简单
“所有的电子产品，第一需要能量。所以我进入这一行，首先选择了电源管理芯片，以及配套的二三极管和MOS管。能量还有一块，那就是电池，包括镍氢电池和锂电池。
但是那个行业离我们太远，不是我们的菜，所以只关注一下就好了。”
刘平武诚恳地答道。
“还有部分电子产品，必须要动，就需要动力。动力最主要的体现就是直流电机。未来随着电子产品种类不断增加，使用直流电机的产品会越来越多。其次交流电机大量改用高效、易控、低噪的直流电机，这个市场将会在很长时间里属于蓝海。”
刘国杰和刘蕴琦不约而同地点点头。
他们对电子行业也是有深刻了解，对未来趋势也有自己的想法。
“随着科技的发展，将会出现许多我们以前只能想象的新产品。比如可以上网、看视频听音乐的新手机，像一本书的电脑，可以浸入式虚拟化游戏的设备...这些新产品最大的特点，就是研发设计和销售由某家公司掌握，生产却丢给了代工厂。”
刘国杰和刘蕴琦静静地听着。
“平武，你是说像Apple这样的高科技公司会越来越多。它们只关注产品的研发设计和市场销售，生产全部丢出去。”
“是的伯父。Apple这样的公司会越来越多，iPod这样的产品也会越来越多。所以像广上这样纯代工的电子产品制造企业会拥有极大的机会。这也是科技迅速发展，分工更加细化造成的结果。
其次，我们有足够大的市场，肯定能崛起一批新兴的电子产品企业。如果有杰联这样优秀的代工企业在，他们就能把更多的精力放在产品的研发设计，以及销售方面。这样的企业多了，何尝不可能出现一家中国的苹果。”
不求能让杰联替代广上，只要提前成为力讯这样的竞争对手，就已经足够了。
杰联有这样的基础和能力，自己有责任把它往那方面引导，让它尽快成长起来。
刘国杰点点头，“平武，你考虑得非常长远啊。蕴琦，今天平武谈了很多，我听了后也大受启发。永杰集团今后的路，我们能看得清楚一些。”
“伯父，我能提供一些微不足道的建议，也非常的高兴。中国电子行业的迅速发展，怎么能少了港资企业这一块呢？”
“是啊，怎么能缺了我们？”
刘国杰看着远处的大海。
海面上有飞翼船飞掠过海面，消失在茫茫的海面上。
近处，沙滩的一角，游艇码头里停泊的游艇，像一只只小纸船，在阳光和海波里，起起伏伏闪着光。
“南港在舍实求虚的道路上，一去不复返了。像我们这样做实业的，最后的出路只会在内地。可是，南港是我们的家啊...”
刘国杰的目光看着十分的苍老，仿佛看尽了沧海桑田的变化。
“以前，南港蓬勃发展的时候，有人吃到了转口贸易的红利，有人吃到了城市发展的红利，我吃到了科技发展的红利。可是资本是趋利的，人性是懒惰的，一旦躺着赚钱习惯了，就会变得更加贪婪...但是那样的财富，不是创造出来的，而是榨取出来的。
我改变不了什么，只能尽量多做些事情。永杰集团每年给南港大学、理工大学捐款，资助理工科的教研，招募大量毕业生。他们绝大多数都会在内地工作...但是还不够啊。”
刘老先生的目光确实看得很深，也看得很远，他深刻地发现南港的问题，但是能做的却只有这些。
这就跟自己一样，能够看到未来的趋势，但是很多事情，不是自己想做就能做到的。
自己能做的，一是竭尽所能进行布局，为未来弥补一些缺陷和遗憾。二是不停地强大自己的实力——赚钱，赚更多的钱。
“大哥，我以华丰南鹏电子公司的股权做抵押，向永丰银行贷款两千万美元的事情，不知处理得如何？”
“银行已经委托会计事务所对华丰公司进行了财务审计。你公司现在一个月的订单在一千六百万港纸左右，销售利润率在百分三十左右。拥有多家大厂的供应商代码和长期订单，未来的前景非常可观。就算按照五倍市盈率，也足够抵押的。银行那边同意了这笔贷款。
下午我陪你去永丰银行签字办手续。其实二弟，这笔钱我私人就可以借给你，你何必拿公司股权出来做抵押呢？”
“大哥，人情是人情，生意是生意。这次我要做的生意，虽然有把握，但总归有风险。既然有风险，我就得承担起来。”
刘国杰在一旁说道：“平武做得对。公事归公事，私事归私事。这次平武是公司投资，不是私人缺钱。他公私分明，我们就不能糊涂。分清楚了，就不会让钱的事情，伤了我们的感情。”
“是的，伯父说得对。”
下午，刘平武在刘蕴琦的陪同下，去永杰集团控股的永丰银行办理完了手续。
刘蕴琦还有事，先去处理，约好六点钟一起回锦兰湾刘宅吃晚饭。
刘平武和黎鹏举则去处理南港魅影传媒的事情。
“刘爷，你说永杰集团能把华语音乐版权的事情办好吗？”
“当然有机会办好了。”刘平武肯定地答道。
“这又不是把华语音乐版权全部买下，只是拿到互联网的授权。当然了，其他人也有实力去办这件事，比如资深音乐人，或者某家音乐公司。但是它们都有各自的缺陷。比如某音乐公司，它没法像永杰集团，大陆、南港、台岛三地通吃，都有深厚的人脉资源。
其次，就算三地的几个资深音乐人联合操办此事，也够呛。这涉及到音乐版权在互联网赚钱的事情，别人怎么相信他们？收到了版权费用，会不会私吞了？运营方面会不会有问题？
永杰集团就没有这方面担忧。大家都知道它有钱，刘老先生在华人商界的口碑也是如雷贯耳。此外我不是说把华语音乐一网打尽，只要拥有超过一定数量的版权授权，就会产生虹吸效应，越来越多旁观的音乐人会把版权授权给永杰集团。
华语音乐整合起来了，Apple又能拿到一块增加收入的蛋糕，音乐人也能多一份版权收入。身为整合平台，永杰集团和我们自然也好处多多。”
“永杰集团和我们？”
“是的，刘老先生可以出面打招呼和坐镇，刘先生可以牵头操办此事，但是后续运营和维护的事情，他们没有精力去管。
既然有你在，不如顺便一起交给你处理。永杰集团投资进来，成为大股东之一，这个平台不就也成他们的了。”
黎鹏举长舒一口气，“刘爷，你办的事，手笔是越来越大。”
“不要着急夸我。你要赶紧抓住机会，借着永杰集团的东风，能把港台的影视版权能收购多少，就收购多少。收不到也要拿到互联网版权的授权。
还有一点，顺着永杰集团的关系，打通南港台岛娱乐圈的另外一条渠道。加上你以前的渠道，两条腿跑起来更快。”
“我知道刘爷的良苦用心...”
“叮铃铃——”刘平武的南港手机响了。
“喂，哪位？哦，是娥姐。哦，哦，报纸会有报道？好，我去买一份看看。”
挂掉手机，刘平武对黎鹏举说道：“走，我们去报亭。”
“干什么？”
“找一篇报道。”
第一百一十五章 跟娥姐的合作
“什么报道？”黎鹏举好奇地问道。
“我也不知道。”刘平武摇了摇头。
“你不知道怎么找？”
“找啊找，就知道了。”
神神叨叨的！
两人很快找到最近的报亭，上面摆着十几份报纸。刘平武扫了一眼，目光突然停在在一份叫《南港快报》的报纸上。
他伸手抽了出来，只见头版上写着。
“台岛太子命丧岚桂坊，争风吃醋牡丹花下死。”
然后是一幅照片，有人躺在街上，浑身是血，估计是没救了。远处是救护车和警车，近处是警察分站着，周围站着一群人，神情各异地看着那具尸体。
刘平武继续往下看，图片下面的文字写道。
“昨晚岚桂坊发生一起凶杀案。据知情人透露，某男在某某酒吧，因为某女与旁人争风吃醋，发生纠纷。某男十分嚣张，自称其父是台岛某帮会龙头...叫嚣着要召来上千人手，踏平岚桂坊...可惜如此嚣张之人，挨了三刀后就一命呜呼...
据悉此男姓池，警方已经通报台岛警方，联系其家人...据警方内部人士称，台岛警方回复，其家人悉数出游，暂时无法联系上，目前正在通知其他亲人...”
好家伙，台岛的人做事真是雷厉风行，十分讲究。
还有这个池满昌，明明都买好飞往暹罗的机票，却一再改签。估计是在南港玩得乐不思蜀，不想去暹罗清莱那个偏僻的地方受苦。
以为自己躲到南港了，没有人会查得到他。
却没有想到娥姐是狠人，花了大价钱，买通航空公司内部人员，把南港飞暹罗那几趟航班的乘客信息都查了一遍。
然后趁着池满昌打电话过去改签的机会，用需要重新送机票的理由，拿到他的酒店名字，找到他的行踪。
娥姐娘家人在这边有点实力，都是潮山人，往上翻一翻，一扯全是亲戚。
于是花了重金，收买了两位有字头的人，制造了一起争风吃醋引发的血案。
娥姐是大仇得报啊！
自己也实现了诺言，让他落叶归根。
刘平武掏出硬币，买下了这份报纸。
“这报纸有什么好看的？”
黎鹏举看着刘平武把这份报纸夹到腋下，好奇地问道。
“在这上面看到一条好消息。”
“好消息？”
“是啊。再说了，看了人家的报纸，完了不买，不地道。多少钱的事？不能让南港同胞在背后戳我们脊梁骨，嗤笑我们大陆仔。不蒸馒头争口气！”
说着话两人路过一条街口，刘平武顺手把报纸塞进了垃圾桶里。
第二天，黎鹏举去继续处理南港魅影传媒的事情，刘平武在旺角的一家美心茶餐厅会见了娥姐。
“娥姐，看你气色不错。”
“不错个屁！很失落。力哥的大仇一下子报了，这心里突然就空落落的。原本以为还要报个一年半载，还以为要追到暹罗去。
结果这个扑街居然还待在南港，还敢在岚桂坊出没。丢他個老母！不知死活的玩意！”
“池满昌就是个纨绔子弟，家里有点小背景，后来姐姐嫁给了林海生，不缺钱用。这样的人，自视甚高，有点小聪明，却不知道这江湖的险恶。力哥死在他的手里，唉，冤啊！”
娥姐默然无语，轻轻地用纸巾轻轻搽拭着眼角。
“阿武，你那里有什么好项目？带我一把，让我东山再起！”
“娥姐，多赢海那边？”
“我收到风了，米国那边爆出丑闻，自家代工厂假冒自己的产品，脸丢大了，逼得超凡厂赔了一大笔钱，然后所有的罪责都让林海生、池满昌两人扛了。他俩的一家人，都整整齐齐地出岛旅游去了，这辈子都回不来了。
这件事也到此为止。米国人不想事情闹大，搞得更没面子。我们这边，也借坡下驴。这件事，到此为止！”
厉害！娥姐不愧在南鹏电子行业经营多年，这种地下消息，特别灵通。
这就好像电子行业的嘿白两道，自己在白道上消息灵通，人脉广泛。但在嘿道却是门外汉，不及娥姐之万一啊。
“阿武，华盛电子城都在传你的故事啊。你提前囤货积美的四款钽电容，然后逼得广上厂乖乖地送钱上门。听说顾老板气得直跳脚，骂你卖见效啊！”
“哈哈，”刘平武笑了，“顾老板几十亿叨乐的身家，那在乎这点小钱。”
“他咽不下这口气。阿武，有什么好项目，可不要落下你娥姐啊。”
刘平武猛然发现，坐在对面的娥姐，似乎若隐若现地重现出第一次见到她时的样子。
虽然她依然一身缟装，素面无妆，但是淡淡的风情像轻风，悄无声息的，不由自主地从她的眉眼间飘荡出来。
“娥姐，这么着急出山？不好好休息一下？”
“休息个屁。天天待在家里，闲得没事，反而会东想西想，想得心里就跟刀割一样。还是找件事做，让自己忙起来。只是退出来容易，再进去就难。
市场里的人，都很现实，你复出的第一炮不放个响，没人当你是一回事。”
“我有个项目，自己凑集了一千五百万，借了两千万。娥姐有兴趣吗？”
娥姐眼睛一亮，稍加思量便说道：“我可以出一千万。”
“娥姐，我说得是叨乐，美元。”
“顶你个肺啊，你个衰仔，不早说！三千五百万美元，两三亿人民币，大手笔啊。阿武，你有把握？”
“娥姐，目前这个项目，除了我，伱是第二个知道的人。”
娥姐沉默了好一会。
“阿武，我和小旭孤儿寡母的，不可能全投进去。只能凑两百万美元出来。”
“没关系，两百万就两百万。我一起运作。但是事前我需要跟娥姐说清楚，这个项目，有七成把握，三成风险。不保本，赚钱了就按比例分利，我再拿两成的手续费。”
听到刘平武说有三成风险，不保本，还要收两成的手续费，娥姐反而更放心了。
社会人都知道，但凡拍着胸脯跟你说，包赚不赔，免手续费的，反而靠不住。
你图他的利钱，他图你的本钱。
至于两成手续费，从行规来说，不算多，也不算少。
“你给我一个美金银行账户，我把钱给你转过去。”
“娥姐，不急。我先找个律师楼，拟定一份正规的委托投资和约。我们按正规的来。”
“好，丑话好话都先说到前头，摊开了讲清楚了，我们才有足够的信任。”
第一百一十六章 准备过小日子
天鹅湖左岸，刘平武在装修的新房子里转了一圈，转头问道。
“康师傅，装修工程能按时完成吗？”
“能！还能提前一天。到时我叫人过来，里里外外打扫得干干净净的。”康师傅笑着答道。
他三十多岁，皮肤黑黑的，个子不高，一米六出头，单瘦单瘦的，却长了一副讨人喜的相貌。
“那就好了，劳你们费心了！”
“刘老板客气了，是你们把订单给了我们，赏我们饭吃。”
康师傅满脸笑容。
这对雇主是市设计规划院的一位副院长给介绍的，有来头，据说房子的装修规划图都是规划院给画的，不敢怠慢啊。
“平武，平武！”宁可欣在隔壁叫唤道。
“怎么了？”刘平武连忙走了过去。
康师傅也跟着过去，脸上有点紧张。
哪里有问题？
“这个厨柜搞得好高级啊。”宁可欣指着宽敞的厨房兴奋地说道，“以后我们的一日三餐就交给你了。”
刘平武一听愣了，“欣欣，这里不是你的地盘吗？”
“你凭什么觉得，我能把饭煮熟，能把菜做好？”
刘平武傻眼了，反问一句。
“欣欣，你难道没跟阿姨好好学一学吗？”
“考上大学后，我妈试着让我进厨房学习两次，最后作罢了。”
“为什么？”
“我妈说，总是要麻烦消防员同志，实在是不好意思。那你没学吗？你还总说阿姨的饭菜做得很好吃。”
“我试着做过两回饭菜，我妹吃过后，诅咒发誓，如果再这样虐待她，她就离家出走。”
刘平武和宁可欣面面相觑。
“这橱柜做好了给谁用？”
谁用都行，就是不能退。这厨具都已经安装好了，想退是不可能了。
康师傅连忙在旁边说道：“两位的爸妈过来，还是用得上的。他们肯定喜欢这宽敞又现代化的厨具。”
宁可欣点点头，有点欣喜，又有点害羞。
因为她突然想到，刘平武的母亲李翠华说过，自己和刘平武生了小孩，就要过来照顾。
刘平武看着康师傅，笑道：“康师傅，放心，这厨具还是用得上的。我慢慢学，只要坚持，还是能学得会的。”
两人把楼下和楼上的房间都看了一遍，发现装修的效果，跟装修效果图还算接近。
不像有些装修，到了最后一刻，都不知道到底是按照哪张图纸装修的。
留下一箱矿泉水，给装修师傅们喝。
“月底就能装修好，再通通气，散散味，明年过完年再搬进来吧。”
“嗯，平武，你说这房子装修好了，我们又要去京城和沪江读研究生，这房子不是又要空下来了吗？”
“研究生读完，你难道不想回南鹏吗？”
“嗯，还要回来。我在这里出生，童年在这里度过的。在我心里，南鹏比交州更像是我的故乡。再说了，你的事业不是都在这里吗？你在这里，我当然要回来。”
刘平武看着宁可欣，没有出声，只是轻轻地帮她撩了撩头发，把一缕散落的头发掠到耳朵后面。
“伱转了内勤，开始留长发了？”
“是啊。我中学时一直留着长发，读警官学院时要剪头发，还躲在被窝里哭了一场。现在转内勤，又要考研究生，终于可以留长发了。”
两人边说边走，走进地下车库，来到一辆帕萨特跟前。
刘平武终于拿到了C1驾照，拥有一辆属于他的车，帕萨特B5。
打开车门，刘平武坐进驾驶位，转头问坐进副驾驶位的宁可欣。
“现在去南鹏大学？”
“嗯，约好是十一点在勤思楼楼下碰面。现在去正好赶上点。”
“好，系好安全带，我们出发了。”
车子缓缓驶出地下车库，很快就出了天鹅湖左岸小区的大门，驶上了主干道。
“你跟黎公子去南港，事情办得怎么样？”
“很顺利。跟TVB确定了合作意向，合拍一部电视剧。”
“这么厉害！”
“一半是黎公子的能力，还有一半是刘老先生的面子，他跟六叔是多年的好友。”
“原来如此。”
“其实TVB也有向北拓展，意图破局的想法。这次黎公子去拜会TVB，有机会见到了六婶，跟她提及过，TVB不要拘限于还继续做一家电视台，要转型做一家内容供应商，适应正在兴起的互联网大潮。”
“结果怎么样？”
“只是夸了两句黎公子年轻人，有想法，然后没下文了。”
宁可欣默然了一会，“真是太可惜了。TVB，我从小看它的翡翠台长大的。”
“它的历史负担太重了，很难改变的。可是时代在变，如果不跟着改变，只能被淘汰。其实TVB还有再奋起一回的机会。”
“怎么奋起？”
“互联网兴起，改变的只是传播方式，但是内容没有改变。不管是电视观众还是网民，对娱乐内容还是有需求的，这一点是不会改变的。
TVB不要再拘泥于过去的传播方式，要侧重于内容的制作，与时俱进，还是有机会复兴的。但是现在看来，机会很渺茫。”
宁可欣对TVB衰败和复兴，只是叹息了一声，并没有放在心上。
她更关心黎鹏举要拍什么。
“黎公子跟TVB合拍什么类型的电视剧？”
“宫斗戏电视剧，名字就叫《金枝欲孽》。过两周开始立项。现在纠结于导演和监制。TVB想让齐启益当导演...”
“宫斗戏，听着有点意思。齐启益？拍过什么片子的？”
“《O记实录》、《天地男儿》、《天地豪情》、《创世纪》。”
“啊，都是他拍得啊，我都看过。很了不起啊，让他当导演，不行吗？”
“黎公子担心他一直在拍都市剧，拍不出宫斗戏的质感来。居然还想拉着我去当监制！黐线！我一分钟几万上下，去给他搞这些破事，没空！”
自己当监制其实是再合适不过，自己不会导演和拍摄，但是自己会看啊。
只要跟记忆中的《金枝欲孽》，甚至《嬛嬛传》、《延禧攻略》等宫斗戏对比，就能对比出齐启益有没有拍出宫斗戏的精髓来。。
“不过黎公子一直在缠着我，这是魅影传媒的第一炮，他寄托了太多的期望。”
“第一部戏啊，确实是要一炮打响，不能哑火了。可是黎公子干嘛找你，你又不是专业搞影视的，你行不行？”
我行不行？！
刘平武瞥了宁可欣一眼，总有机会叫你试一试。
嗯，太阳广场事件后，两人的关系突飞猛进，每次分手，都会有一段湿吻，时间越来越久。
明显感觉到，八卦掌已经难敌太极捶。长角的想必很快就能打败长翅膀的。
水乳交融的时刻，应该不远了。
第一百一十七章 校园趣事(一)
车子开进南鹏大学校园里，在停车场找了个位置停下。此时的南鹏大学校园，还没有扩建，只是主校区那么一块地盘。
但是就算主校区，也足以让刘平武和宁可欣找不到方向。
“这位同学，你知道勤思楼在哪里吗？”
刘平武拦下一位女同学，客气地问道。
女同学抱着书，正跟同学们说说笑笑地往这边走，被刘平武一拦，抬起头看了一眼，眼睛一亮，面露欣喜。
学校什么时候来了这么帅的帅哥。
再看到旁边的宁可欣，脸色有些不自然，但还是很认真地回答。
“从这个荔枝园穿过去，走过一排宿舍楼，再爬过一个山坡，可以看到一栋很高的楼，周围就它一栋建筑，那就是勤思楼。”
“好的，谢谢同学。”
离开时，听到她们叽叽喳喳的议论声。
只是声音不大，听不大清楚在说什么，估计是说男帅女靓之类的话。
荔枝园里的树木并不密集，稀疏又有序，显得葱郁和空旷。
可以看到里面有三三两两的同学，站在树下，或嘻笑打闹，或悄悄说着话。
其中还有一对，在角落里抱在一起，忘我地啃在一起。
“今天是周六吧？”宁可欣好奇地问道。
“是周六。”
“难怪他们这么轻松。看到他们充满青春活力的样子，忍不住想起我上大学那会。只是我们警官学院，纪律抓得很严。那时的我，学习，训练，空余时间就看推理小说，那有他们这么潇洒。”
说到这里，宁可欣转向刘平武。
“你在大学里，是不是万众瞩目？说吧，谈了几个女朋友。”
“谈几个女朋友？谈個锤子！我刚进大学时，什么都好奇，那种状态就像是脱了缰的野狗，放纵不羁爱自由。什么都新鲜，什么都要掺和。
辩论赛，歌咏比赛，篮球赛，足球赛，打电游，学校的凡是不要钱又有意思的社团，我都想法设法加入进去。辩论队、篮球队、足球队、乐队、话剧团...我痴迷这些以前从来没有接触过的新鲜事物和生活。
女朋友？呵呵，在那个时候，女人只会影响我拔剑的速度。”
宁可欣抿着嘴笑了，双手挽着刘平武胳膊，继续听他说。
“到了大三，新鲜劲过去了，荷尔蒙又回到了身体里，终于知道返过身来找女朋友，这才发现，当初我不屑一顾的小姐姐、小妹妹们，如今让我高攀不去。
长得顺眼的，早就名花有主。剩下还没成对的少数，也是看透红尘，不屑在学校跟我们这些毛头小子打交道的。而且我那个时候，特老实，特单纯，脸皮特薄。
表白过两位女神被拒绝后，就心灰意冷，翻起佛经来。‘色即是空，空即是色’...”
“真的假的？”宁可欣兴致勃勃地问道。
“有机会你问黎鹏举，我是不是那个样子。还有，下回有同学过来出差，同学聚会，你跟我一起去，当面问问他们。我绝没有说谎话。”
是啊，自己如果没有经历过上一世的十年蹉跎十年劫，也不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
两人说着说着，来到一排宿舍楼前，看着阳台上花花绿绿的衣服，像是女生宿舍。
前面围着一圈人，嘻嘻哈哈地看热闹。
“有热闹看，出什么事了？”宁可欣连忙拉着刘平武往前走。
前面的空地里，站着一个男同学，以他为中心，用红色蜡烛摆了一个心形，在心尖的位置，摆着一个纸盒子，里面有一叠的信。
男同学背着一把吉他，撅着屁股在点蜡烛。
终于把一圈蜡烛点亮，他神情肃穆，带着一种宗教般的虔诚，从纸盒子里拿出一封信，站立如松，对着女生宿舍大声念了起来。
“苏媛薇，你是我心目中的女神。WYN也不及你的一缕发梢，西施也不如你的回眸一笑。在我心目中，你比周惠敏更美丽，比安瑟薇更迷人...”
刘平武拉了拉宁可欣，轻声问道。
“你觉得这情书写得怎么样？”
“俗！中外古今的美人都写遍了，却听不到一点真情实意。WYN，是维纳斯！这个都搞错了，也太不用心了吧。”
“你们这些女人，心真狠。”
宁可欣转过头来，狠狠地瞪了刘平武一眼。
“自从去年七月二十一日的中午，我在四号阶梯教室见到你第一面开始，你的倩影就刻进了我的心里。整整四百五十六个日日夜夜，伱美丽的笑容，出现在我的眼前，我的梦里...”
男同学声情并茂地读完这封情书，站在那里，闭着眼，捂着胸口，好一会才回过劲来。
“这么烂的情书，居然把自个感动成这个样子，也太自恋了吧。”刘平武嘀咕道，“走吧，没啥意思。我敢打赌，他心仪的女同学绝不会答应的，除非被他的同伙，用刀架在脖子上。”
“不，我要看看，那位女同学是如何拒绝他的。”
“你们这些女人，心真狠，非要把自己的快乐建立在别人的痛苦之上。”
刘平武嘴里说着，也停下脚步，往楼上眺望，期待着那位苏媛薇的回应。
男同学等一会，没有等来预料的回应。把吉他转到身前，巴拉巴拉拨动琴弦，深情地唱起《小薇》。
听了两句，刘平武忍不住转头对宁可欣吐槽。
“他还不如念诗呢！”
估计楼上的女生也受不了他的歌声，终于有人推开窗户，大声回应道。
“方小杰，小薇不会喜欢你的，你不要再唱了。”
这句话就像点着了炸药包，满怀希望的方小杰顿时炸了。
“为什么不喜欢我？我都这么爱她了，她为什么不喜欢我？小薇，你知道吗？我是多么地爱你，日日夜夜想你，在梦里想你，在生活中想你...我把我对你的深情和思念，写在信里，写在歌里，我恨不得把心掏出来给你看。
小薇，我是天底下最爱你的人，你为什么不喜欢我啊！”
方小杰放声痛哭，仰天大声吼道。
实在受不了这么自恋的人！
当年我在华工大那么招人喜欢，也没有自恋到你这个地步。不行，没遇到就算了，遇到了肯定要说一说。
我按捺不住这颗放荡不羁总爱骚动的心啊。
刘平武上前一步，开口说道。
“这位同学，你不要再这么自我感动了好不好。你爱别人，别人就必须要爱你吗？”
方小杰一下子找到了感情宣泄口，双眼赤红地盯着刘平武。
“你是谁？说！你是不是小薇的男朋友？”
第一百一十八章 校园趣事(二)
“呐，我女朋友就在旁边，你不要乱给我塞女朋友，挑拨我们之间的感情啊。”
方小杰看到了宁可欣，发现比小薇不知道好看多少倍，如此说来，刘平武不可能是他的情敌。
而且看到宁可欣之后，方小杰心里多添了许多嫉恨。
于是，他又陷入到痛苦和狂躁中。
“你不知道啊，我是多么地爱她。我对她一心一意，真心实意，四百五十六天，没有一天不想她...”
刘平武反驳道：“我从十岁第一眼看到周惠敏时，就喜欢上她，对她一心一意，真心实意，做作业的时候傻傻地看着她的海报，做梦的时候也想。十几年都没变过心。
可是周惠敏喜欢我吗？她连我名字都不知道。她为什么不爱我呢？我都这么爱她了，她为什么不喜欢我啊！这太没天理了。”
宁可欣噗嗤一声笑了，其他围观的男生女生们，都忍不住笑了。
“不一样的，你不懂！这不一样的！”
“怎么不一样？确实不一样，我前前后后好歹还花了一两百元，买了周惠敏的不少照片，海报和写真集。你呢？连束玫瑰都不舍得买，还说有多爱人家。”
“我对小薇的爱情是纯洁的，不要用金钱来玷污它！”方小杰暴跳如雷。
“不舍得花钱就明说啊，不要用爱情是纯洁的来掩饰了。你要是那么真心实意爱她，会愿意为她付出一切的。一点买花的钱都舍不得出，你好意思说自己喜欢她？”
这句话引起了旁观者的议论纷纷，对着方小杰指指点点。
这句话似乎也戳中了方小杰的痛点。他盯着刘平武，被说得恼羞成怒，气得浑身发抖。
可是看到人家这么高的个，估计是打不过。又气又恨，掩面逃走了。
这么快就败退了？战斗力不行啊。
“你们是他的同学吗？”刘平武对站在旁边的几位男生问道。
他们连忙点头。
“赶快追上去啊，看住他。”
几个男生恍然大悟，拔腿追了上去。
“失恋的人最大，好好看住他。收获不到爱情，就用友情去温暖他。”刘平武在后面大声叮嘱道。
说完，刘平武转过身来，对着女宿舍楼大声喊道：“小薇同学，还有诸位女同学们，你们都有接受和拒绝爱的权利，但是请你们务必善良。
如果不喜欢某个男生，就大声说出来，直接拒绝他。不要不好意思，爱情本来就是排他的。这是你们的权力，大声地说出来，拒绝他。但是请你们千万不要玩暧昧，以吊着多少个爱慕者为荣，暗中攀比。
人心是很脆弱的。刚才那位同学，虽然自恋，但好歹还有一点自知之明，不会走极端。如果遇到容易走极端的男生，你的暧昧和虚荣，终究会害人害己。
不要以为遇到这样极端的男生概率很低，觉得自己遇不到这样的人。概率再低，总会有这样的人。一旦伱不幸遇到这样的人，那就是百分之百的灾难。言尽于此，希望大家学业有成，早日收获自己的爱情。”
刘平武引起女生们的议论纷纷。
“这人是谁？拿腔作势的，凭什么教训我们？”
“就是，他以为自己是谁啊，居然在这大言不惭，指点教训我们！”
“我觉得他说得有道理。”
“哇，他长得好帅啊，刚才说话的气势，真是酷爆了。”
有胆大的女生跑过来问道：“你是不是我们学校新调来的辅导员？”
“不是的。”
“那是不是我们学校新考进来的研究生？”
“不是的。我只是到你们学校来办点事情。”
看着围过来的女生越来越多，刘平武连忙拉着宁可欣跑出来包围圈。
走在路上，还有人对着刘平武和宁可欣指指点点，只是没有人再强势围观了。
“刘平武，原来你的梦中女神是周惠敏啊？”宁可欣突然问道。
“那可是真正的女神，三代癞蛤蟆梦寐以求的女神。欣欣，你不会吃她的醋吧？”
宁可欣嘻嘻地笑了，“三代癞蛤蟆的女神，你可真敢说。”
“我爸喜欢她，我以前喜欢她，等我们有了儿子，长大了看到她的照片，说不定也喜欢她。这不就三代了吗？不过我自从见到你以后，觉得周惠敏也就那样子。”
“你们是三代癞蛤蟆，干嘛把我也扯进来。”宁可欣在刘平武的胳膊上狠狠地拧了一下。
“你就是喜欢出风头。遇到这种事你也出头，还没事跟那些小仙女们告诫几句。你真当自己是导师啊！”
“他这不是爱出风头，他这种叫做领袖型人格。”一个女声从后面传来。
刘平武和宁可欣扭头一看，看到一位二十七八岁的女士跟在身后。
她长相娟丽，穿着一件浅褐色小翻领西装上衣，里面是一件棕色的打底衣。下穿一条垂直的西裤。
戴着一副眼镜，透着一种知性美。
“你是？”
“我叫薛涛，是南鹏大学师范学院的助教，同时也是心理学博士研究生。不好意思，这位先生刚才的言行，以及那番慷慨陈词，我都看到和听到了。
还有，刚才我不是有意偷听你们说话，只是我也要往这边走，正好顺路，又刚好在你们身后，就这么传进我的耳朵里。”
宁可欣返身看了看薛涛，好奇地问道：“你说他是领袖型人格？请问是什么意思？”
薛涛往前紧走两步，与宁可欣走平行。
“领袖型人格，乐观和爽朗，遇强越强，关心正义和公平，非常清楚自己的目标，坚定不移地向它前进。非常自律，充满激情，报复心强，爱辩论，靠意志来掌管一切。”
薛涛的话让宁可欣陷入了思考。
“嗯，你的话有的对，有的不对。我怎么越听越像网上那些星座算命的话。”
薛涛笑了，“人是很复杂的個体。身上往往有两种以上人格。但一般情况下，以某一种人格为主，其余的都是次要的，但是都会显现。”
刘平武的头突然往前一探，目光越过中间的宁可欣，看向薛涛。
“薛女士，我见过你吗？”
“没有，我们从来没有见过面。但是我听说过你的名字，刘平武。”
嗯，我什么时候这么有名了？
“你是从哪里听说...”
刘平武正要问，不想被迎面走过来的一位女士打断了。
“请问你是宁可欣吗？”
抬头一看，原来不知不觉中来到了一座建筑面前，想必就是勤思楼。而打断刘平武问话的女士，三十岁左右，相貌普通，双眼闪着知识的光。
“是的，您就是徐念慈徐老师？”
“是的。”
“徐师姐，你好年轻啊，我还以为...”宁可欣吐了一下舌头，连忙把后面的话咽了进去。
“我从政法大学博士毕业没几年。”徐念慈笑吟吟地说道。
“这是我男朋友刘平武，这位是我们刚遇到的薛老师。”
“小刘，你好！薛涛，你怎么跟他俩遇到一块了？”
“刚刚在路上遇到了，聊了两句。”
“哦，我们上楼去办公室聊。”
徐念慈在前面带路，笑着对薛涛说道：“宁可欣准备报考政法大学的研究生，找我这个政法大学毕业的师姐突击复习一下。”
“是啊，英语、政治我都复习得差不多了。法学基础知识，还有点虚，还有复试。听说政法大学的面试可严了。所以想请徐姐帮忙辅导一下。”
“严教授给我打了电话，放心，我会把我考研究生，以及帮助老师招收研究生时学到的经验，悉数讲给你听。”
听着徐念慈的话，薛涛的目光在宁可欣和刘平武的身上来回地打转。
刘平武忍不住又问道。
“薛老师，你在哪里听说过我的名字？”
第一百一十九章 你怎么知道我?
薛涛看了一眼走在前面，正说着话的宁可欣和徐念慈，笑了笑答道。
“刚才跟在你们后时，我听到你女朋友叫你的名字。五月份时，我早就从虞韶华的嘴里听到你的名字。”
刘平武眼睛一亮，“你是给小虞做心理辅导的南鹏大学心理学老师。”
“是的。”
“薛老师是应用心理学的老师？请问是哪个方向的？”
薛涛看了刘平武一眼。
“刘先生对应用心理学有点了解。”
“懂点皮毛。我们做销售的，必须懂点社会心理学，消费心理学。我自己有个公司，也必须懂点管理心理学。”
“哦，难怪。我们国家的应用心理学，还是一门新学科，分得没有那么细。我本科学得普通心理学，硕士学得工业及组织心理学，博士转到临床这块来了。有时候，身不由己。”
“薛老师真是博学多才啊！工业及组织心理学，国内不要说学得人有多少，就连知道有这门应用心理学科的人，恐怕也没有多少。”
薛涛苦笑道：“是啊，我花了三年时间，拿到工业及组织心理学方向的硕士学位，可是不知道应用在哪方面。于是导师就劝我，还是转回来学临床，至少可以做些心理治疗和辅导工作，做个心理医生。”
“其实工业及组织心理学，很有用处的。”刘平武说了一句。
“是啊，可惜目前国内知道它价值的人不多。”
宁可欣突然转头过来，“平武，你跟薛老师快跟上啊。”
“好的。”
薛涛眯着眼睛看着宁可欣的背影，突然说了一句：“你女朋友，挺漂亮的。”
“除了外在美，也有内在美。”刘平武答了一句。
“跟虞韶华相比呢？”
刘平武看着薛涛，想从她的脸上看出真正的意图来。
“浓桃艳李，各有各的美，不好评论。”
顿了一下，刘平武又问道。
“小虞的心理创伤，平复了吗？”
“那么深的心理创伤，不可能短时间里平复的。”
“那需要多久？”
“或许一辈子吧。”薛涛叹了一口气，“小虞比其他人幸运，她有你。”
“我？”
“你是她在黑暗中看到的唯一的光，让她看到了希望，能够走出来，像个正常人一样，与外界打交道。”
“像个正常人？薛老师，你意思是说她其实还很脆弱？”
“是的。她需要你，需要你给她信念，让她在这個世界继续走下去。而伱，又是领袖型人格，急公好义，怜香惜玉。想必这段时间，你又帮了她不少吧。”
我最讨论这些学心理学的人，似乎能看透人心，就跟算命的半仙一样。
看到刘平武没有出声，薛涛笑得更加暧昧。
“你越是帮她，她就越会依赖你。”
“我没法不帮她。”
“是啊，你没法不帮她，就像是你没法离开你的女朋友一样。这世上的事，就是这么纠葛。”
刘平武看着薛涛，无奈地说了一句，“薛老师，你应该很清楚，自己为什么读完硕士要读博士，然后在南鹏大学做个助教。”
薛涛笑得乐不可支。
“我当然知道，自己说话不讨人喜，又总是戳中别人不想说的痛点。所以硕士毕业了找不到工作，只好继续读博，然后跟着老师来到南鹏大学，一边当助教，一边继续读博。”
“那我给你一份工怎么样？”
“什么工？”
“人力资源顾问。职责一，帮忙招聘新员工。利用你的知识，帮我们公司测试应聘者的性格和习惯行为，适不适合该岗位。二，给员工传授点心理学知识，比如消费心理学、博弈心理学的一些基本知识。
三，定期给员工做心理疏导工作，帮他们解开心理郁结，保持心理健康。”
前两点薛涛还能想得到，第三点有些出乎她的意料。
“给员工做心理疏导？”
“是的，我们公司，销售是员工主力。他们每天跑客户，一百家有九十家是拒绝的。命衰遇到脾气不好的客户，或者正好触到他的霉头，被打被骂都有可能。
长此以往，心理肯定压抑。万一我的员工得了抑郁症，想不开寻了短见，我这个老板是需要承担责任的。不如请一位心理学专家，提供心理疏导，做好预防工作。算下来，请顾问的成本还低些。”
薛涛默然了一会。
“你这算不算是收买我？封我的口？”
“作为医生，你确实应该直言不讳。但是作为员工，以及普通的社会人，你应该懂得人情世故，当说则说。”
“不说就不说，是吧？”
刘平武笑了笑，没有出声。
一个小时后，宁可欣和刘平武离开了勤思楼。
“徐老师怎么说？”
“我每周过来三次，每次给我讲解一个小时。她给我列了个书单，让我尽量买到，按照复习就好了。有什么疑问，先发给她，讲解时再给我细说。”
“挺体贴的。阿姨介绍的？”
“是的，我妈找到了严教授，她是政法大学为数不多的女教授，而且还是专攻刑法学。严教授也是徐老师的博导老师。所以把指导我的事，交给了徐老师。
刚才徐老师跟我说，如果我还想考博士，可以试着考京大法学院。我国法学界，离不开京大和政法大学这两座山头...”
两人走在幽静的校园林荫小路上，上午还熙熙攘攘，来来往往的学生们，经过一中午，都被赶去了食堂，或宿舍里。
外面很少看到他们的踪迹。
“你还要考博吗？”
“不知道。我要是还考博，估计就当不成警察了。再如何，这边也不会让我脱岗这么几年去读书。”
“那你先读两年硕士研究生再说吧。”
刘平武知道，宁可欣自从女福尔摩斯的梦想破灭后，对自己的职业规划发生了极大的动摇。
这件事，刘平武不打算引导她，只是希望她自己想明白。
“嗯。”宁可欣低下头，双手把刘平武的胳膊挽得更紧了。
“刚才你有邀请徐老师一起吃饭？”
“邀请了。她说学校有个活动，她们这些助教和讲师们得去参加。”
“哦，薛老师也是这么说的。”
“你跟薛老师聊得挺投机的。她怎么知道你的名字的？”
“她是虞韶华那批受害人的心理疏导医生。”
“心理疏导医生？”宁可欣愣了一下，“你跟她聊虞韶华的事情？”
“没有。虞韶华我们四五个月没见了，都不知道她的近况如何。我邀请她成为我们公司的人力资源顾问，兼任我们公司的员工心理疏导员。”
“还有这个岗位？”
“我面试你看到的，很费神的。公司大了，不可能所有的员工都要我去面试。而应用心理学里，有一套性格倾向测试表格，非常有效果，对我们招聘合适的员工，很有用的。
还有我们这些做销售的，每天面对各色各样的人，压力很大的。并不是每个人都能承受得下来。有了心理疏导员，能疏导的尽量疏导，保持心理健康。发现有问题的，尽快采取措施，避免造成更大伤害。”
刘平武突然想到什么。
“你也可以给上面提一提。你们冲在第一线的警察，心理压力也不小，光靠本人自己纾解，很难的。也可以外聘一些心理学专家，给你们做做心理疏导。”
宁可欣认真地想了想，“这个可以有。”
第一百二十章 水乳交融
穿过那片荔枝园时，刘平武眼睛一亮，拉着宁可欣躲到了一棵树后。
“怎么了？”
“发现有情况！”
“什么情况？”
“你看那边，”
宁可欣顺着刘平武手指方向看过去，看到一个男的和一个女的肩并着肩走了过来，两人手里都拿着两本书，神情有点奇怪。
有点暧昧，但是又还没有突破某种界限。
“嗯，她不是姜丽丽吗？还有那个男的，我也看着眼熟。”
“他叫王宝善。就是公司第一次面试时，爱吹牛被刷下来，我还给了他两百元的那个。”
“他啊！他俩怎么走到一块了？”
“是啊，他俩怎么走到一块了？这个王宝善，我们去华信技术攻关项目时，还遇到了他。他在那里当保安，洗心革面的样子，说是要考华信技术的业务人员。好家伙，一转背就勾引起我公司的女员工了。”
“人家说不定是正常的交往。是你员工没错，难道还不准人家谈恋爱不成？”
“我公司又不是监狱，没有那么多规矩。只要用心给我赚钱，都是我的好员工。他们谈不谈恋爱的，我才不管。
我只是纳闷，他俩是怎么凑到一块去的？”
“你上前去问问不就行了。”宁可欣说完，从树后走出来，大大方方地迎了上去。
“姜丽丽！”
宁可欣的一声招呼，引得姜丽丽转过头来。
“老板娘！哎呀，你怎么在这里。啊，老板，你也在啊。你们俩还真是秤杆离不开秤砣啊。”
姜丽丽大大方方地打着招呼。
刘平武和宁可欣笑吟吟地走上前，王宝善有点不好意思地打着招呼。
“刘总，老板娘。”
“你怎么跟着叫老板娘呢？”姜丽丽看了他一眼。
“嘿嘿，我也不知道怎么称呼，跟着一起叫呗。”
“王宝善，你怎么跟姜丽丽在这里？”
“我们都报考了南鹏大学继续教育学院的成人高考辅导班，周六周日来上课。”
“嗯，我记得覃秀梅、赵兴、田波都有报名。姜丽丽，你怎么没跟他们一起。”
“覃秀梅跟赵兴是一個班，田波原本想拉着卫菁菁来报考的，结果人家居然是江淮师范大学毕业的，妥妥的本科生。我跟他们凑不到一块去，正好跟王宝善一块。他好歹也是大学肄业生，底子比我强，可以帮我辅导一下。”
宁可欣乐了，“平武，你公司现在真的是卧虎藏龙啊。”
“哪里，哪里！自从白璐璐、卫菁菁入职后，公司又招聘了一批新员工，都是高学历。赵兴、姜丽丽他们这些元老坐不住，都想着提高学历，增强学识。
好现象，我一直都是持支持态度的。只要你把学历读下来，学费公司报销。”
“就是嘛。这么好的条件哪里找去？所以就连赵兴，一个大专生都坐不住，想着成人高考读个本科，再试着能不能读个MBA。老板娘，你不知道啊，我们在老板的带领下，各个积极向上，激情澎湃，力争上进。”
“姜丽丽，有前途，我很看好伱！”刘平武夸了两句，话锋一转，“姜丽丽，你怎么跟王宝善一起报班？”
“当初面试后，他回去后想明白了，还想来我们公司，就偷偷给我打电话...”
“他有你的电话？”
“是啊，面试的时候，我涉世未深，被他在会议室里一通忽悠，各自留了手机号码。”
“哦，继续。”
“我当时跟他说，那是不可能的。老板不可能出尔反尔再收下你的。他说他在社会闯荡了这么些年，没有见过像老板这样的人。他觉得跟着老板一定会有前途。我说，你起码要混出个样子来，让老板对你刮目相看了，才会收你。
他有个亲戚在华信技术当个人事小主管，他从我这里借了三百元钱，买了一条烟和一瓶酒，天天堵人家门口。那个亲戚实在没办法了，只好试着帮他找了个保安的岗位。
他一边当保安，一边刻苦学习，终于考上了华信技术的业务员。当时我说，你现在可以跟老板说一说，去华丰电子的事。他说还要再等等，考上只是第一步，至少要等培训期满，华信技术认为他合格了，才有脸跟老板你提。”
“原来如此！”刘平武点点头，“王宝善，还想来华丰电子吗？”
“想！”
“好，等你华信技术业务员培训合格了打电话给我。”
“好的老板！”王宝善信心满满地说道。
宁可欣看着他们三人，听着他们的对话，心里也很高兴。
“你们吃中饭了吗？一起去吃吧。”宁可欣发出了邀请。
“我们吃过了。现在急着去占位子呢。辅导班人很多，去晚了只能坐到后面，老师讲课声音小点都听不到。”
姜丽丽答道。
“好吧，那你们先去吧。”
“拜拜了老板，老板娘！”
刘平武、宁可欣先去校园外，找了家餐馆吃了中饭，然后开车去到图书馆，找了安静的位置，看了一下午的书。
两人十二月份都要参加考研，虽然学校和导师都找好了，但是统一考试的成绩总要过得去啊。
到了晚上，两人去附近的万晶广场吃了晚饭，看了一场电影，《无间道2》。
走出电影院，感受良多的刘平武忍不住说了一句。
“出来混，迟早要还的！”
宁可欣笑了，“你在学吴振宇！他这部戏里真得演得好好啊！就是太可惜了，他殚精竭力，还是抵不过命运的安排啊。”
“说是命运，其实是大势。个人再优秀，再睿智机敏，还是对抗不了大势所趋。”
万晶广场离金盾小区不远，两人慢慢走着回去。
月冷星稀，刘平武和宁可欣走在僻静的林荫路上。
不远处，南鹏市最繁华的地方就在回头一望的视线里。
那里是灯的海洋，光的世界。
高楼林立，如同是一个个浑身上下闪着光的精灵，在夜色中摇曳着。
街道上，车水马龙，红色车灯汇集成一条条发光的长鞭，在夜色中飘动起伏。
这一切的繁华，被树木和夜色挡在了两人的身后。
此时此间，只有头顶上那轮明月。
清冷的月光从树叶中洒下，把夜色变成一种斑斓的银色。
这里的行人不多，都是成双成对。外面偶尔飘进来的喇叭声，也无法让他们的脚步变快。
半个小时后，两人缓缓走进小区，来到单元门口。
站立不动，两人四目相对。
宁可欣欲说还休，刘平武迟疑一下开口了。
“我尿急，上去借个洗手间。”
“好啊！”
宁可欣脱口而出地应道，似乎已经等待很久了。
刘平武目光炯炯地看着她。
在路灯昏黄的光中，宁可欣害羞地微低下头，随后又勇敢地抬起头，看着刘平武，眼睛就像蕴蓄多日的桃花潭。
突然，两人相拥在一起，心有默契地走进单元门，往狭窄的楼梯快步走去。
脚步跌跌撞撞的，就像心已经进了卧室，脑子正打开房间大门，双腿却停在单元门口。
“啊呀，”从昏暗的楼道里传来刘平武的痛呼声。
“怎么了？”
“没注意，撞到了。”
“慢点，干嘛这么着急。”
“老房子着火了，当然急了。”
咯咯，宁可欣忍不住笑了。
很快，宁可欣房间的灯亮了。
几分钟后，关掉了。但是没多久，又顽固地亮了。
然后是哗哗地拉窗帘的声音，灯，一直亮在那里。
月光依旧，似乎变得有些灼热。
不远处的两棵樟树，在夜色中交织缠绵在一起。树叶在夜风的轻抚下，淅沥沥地作响，发出欢快地声音。
一时间，夜色变得如此醉人。
第一百二十一章 新的战役
一辆别克商务车飞驰在南鹏通往禅山的高速公路上。
司机还是齐师傅。
他凑了凑，刘平武又借了一笔钱给他，就买下了这部别克商务车，包车业务扩大。
他那部桑塔纳2000，专门请了个司机，继续跑包车业务。
现在华丰电子，刘平武、白璐璐、赵兴、姜丽丽和田波都有自己的汽车，只是价格高低不一。
公司还给办油卡，一个月五百元额度。
大家跑业务都开自己的车，只有像今天这样组团拜访客户，才会直接摇齐师傅的别克商务车。
刘平武坐在最后面的座位上，神采奕奕，看着手里的资料。
白璐璐、姜丽丽坐在中间的座位上。
赵兴坐在副驾驶位上。
四个人，组成了美尚竞标应对小组，正赶往禅山的美尚总部，参加三天后的竞标会议。
一开车白璐璐和姜丽丽就凑在一块，叽叽喳喳地议论不休。
刘平武放下看完的资料，好奇地问道：“你们俩，怎么有这么多话讲啊？从你们上车开始，就一直没停过。”
姜丽丽笑嘻嘻地答道：“我们在讨论，老板这两天神采奕奕，好像是打通了任督二脉。”
“你最近在看武侠小说啊？还打通了任督二脉。”
“反正我们就觉得，老板这几天截然不同，有一种脱胎换骨，焕然一新的感觉。”
“龙虎交汇先天成，一跃不在五行中。乾坤互泰归一源，忘物抱真化阴阳。”
姜丽丽听得傻眼了，“老板，我还只是武侠小说，你却直奔仙侠去了。”
白璐璐却听出意思来，“老板，读书多就是不同，肚子有墨水，说出来的话都这么玄妙。恭喜老板，贺喜老板！”
姜丽丽不明就里，拉着白璐璐问道。
“白工，到底怎么回事啊？你们这些知识分子，仗着肚子里有墨水，就是不好好说话，非要神神叨叨，云里雾里地说话，不把人套迷糊了不舒服。”
白璐璐在她耳边嘀咕了两句，她不敢置信地看着刘平武。
“老板，你真是条汉子，居然能忍到今天。柳下惠跟你比，境界都差远了。”
“呵呵，”刘平武只是轻笑了两声。
“不过按照老板娘的身手，谁在她面前都是柳下惠。不过还是要恭喜老板，终于把老板娘变成了真正的老板娘。”
刘平武狠狠地看了姜丽丽一眼。
“你呀，还是要多读书，要学会说话的技巧，这样对你的未来大有好处。”
“说话还要学什么？我又不是哑...”说到一半，姜丽丽意识到这又是老板在敲打自己，连忙收住嘴不说话了。
“好了，我们抓紧时间讨论一下美尚公司的竞标事宜。赵兴，你先说说。”
听到刘平武的话，一直埋头在资料里的赵兴抬起头，如梦初醒一般。
“啊，我先说？”
“是啊，你先说说。”
“我觉得我们最大的竞争对手是巨联基和迈凯，尤其是巨联基，TI、因飞凌、国半和仙童的代理商。它们提供的TI为核心的方案，优势非常明显。
我觉得，巨联基是我们最大的威胁，必须想办法超出它，才有机会获得竞标胜利。”
赵兴说完后，发现车厢里很安静，只有轻微的吹风声在嗡嗡作响。
“白工，你觉得呢？”刘平武打破了沉寂。
“我觉得巨联基威胁不大，迈凯才是我们最大的威胁。”
“跟我的意见一样。白工，伱给赵兴，还有姜丽丽解释一下。”
“好的老板。
巨联基虽然手握TI为核心的方案，技术指标最好，但是价格最贵。至少比我们要贵三分之一。美尚现在需要的是一款通用变频控制器，以后会用在电冰箱、空调等白色家电上。除了性能指标，成本也非常重要。”
“我再补充一点，巨联基是台资背景的代理商，他们的传统是，内部的人可以大捞特捞，但是不会跟客户分享利润。因为他们需要遵循欧美的，所谓的不正当商业竞争法规。”
刘平武的话让赵兴大吃一惊。
“老板，你的意思是，巨联基不会给美尚的相关人员一点点好处？”
“他们囤货炒货，顶多是打打擦边球，操作的好，完全合法。台岛可没有ICAC。但是给客户提供任何好处，或者给跟客户相关联的人员提供好处，就是不正当商业竞争，也就是我们所说的商业行贿。违法的！”
看到赵兴不敢置信的样子，刘平武笑了。
“你还不相信？”
“是啊，不敢相信。可以贪，但不能行贿，确实有点想不明白。”
“我们有竞标合作方，诚邦科技，迈凯也有竞标合作方，大丰达科技，其它竞标企业，多数也是有竞标合作方。唯独巨联基...”
“它是由美尚集团白色家电事业部研发部直接引入的。”赵兴连忙答道。
“我们有合作方，巨联基直接跟美尚研发部合作，所以在你眼里，这也是一大优势？”
“是的。”赵兴毫不迟疑地答道。
“你啊，还是没有领悟到商业合作的真谛啊。白工，你说说，我们的竞标合作方，诚邦科技，到底做了什么工作？”
“老板，诚邦科技名义上是与我们华丰电子一起合作开发，以玛威士（Marvchip）为核心的变频器控制方案，实际上他们什么都没做。他们就两个工程师，也做不了什么事。
方案都是我、卢工、玛威士技术支持工程师以及老板找的外援，X技术团队，一起完成的。真要算他们到底做了什么工作，嗯，他们按照美尚投标要求，把所有的技术资料全部整理了一遍。这个他们很熟。”
白璐璐的话说完，刘平武补充道：“那你们知道，诚邦科技的幕后老板是谁吗？”
“施世文施总？”
“没错。那你知道施总又有什么背景？”
“他是美尚集团最大的個人股东，总裁施国平的公子。”
“对了。你明白这个关系，就清楚诚邦科技最重要的目的，就是以合作开发的名义，在这个项目里分钱。
迈凯有大丰达科技，其它竞标企业都有类似的合作方，唯独巨联基没有，直接由美尚集团研发部引入。为什么？因为它不肯分享利益，没人带它玩。但TI又是变频控制芯片最重要的品牌，没有它的出现，竞标是不完整的。”
赵兴眼珠子都瞪圆了。
“老板，你是说巨联基摆明了是配太子读书的角色？”
“没错，它就是贞节牌坊。巨联基带着TI来参加竞标了，可惜啊，经过公开透明的竞标过程，它落选了。技不如人，就不要怪别人。国际大品牌又如何？不适合就是不适合！”
赵兴自诩在电子行业跟着老板打拼了半年，见识过许多“商业竞争”，以为自己足够见多识广。可是今天听了老板一席话，发现自己还是太肤浅了。
突然他想到一个很重要的问题，忍不住开口问道。
第一百二十二章 竞标前的分析
“老板，跟巨联基合作的美尚集团白色家电事业部研发部的几位高级工程师，他们是竞标委员会技术组的成员，有非常重的话语权。巨联基的方案，他们有深度参与过，难道会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心血被废弃？”
全程在吃瓜的姜丽丽忍不住点头附和：“是啊，他们怎么会看着自己的心血被废弃呢？”
转头回来，紧张地看着刘平武。
刘平武看了一眼白璐璐。
她低着头，默然无语。
她心里有数了，只是悲哀技术在利益面前，毫无价值。
“那又怎么样？难道让这些工程师出面去争？去跟他们内部无比复杂的利益团体争？他们从巨联基手里能拿到了什么好处？还一番心血！
这些人，能在美尚集团做到高级工程师，不是傻子，非常熟悉集团内部的潜规则。他们从一开始接手时，就非常清楚。巨联基的方案，是陪衬，死路一条。”
赵兴慢慢地接受了这个事实，但是少了一个对手，他的忧虑并没有减少。
“老板，现在我们最大的竞争对手是迈凯电子。迈凯电子的老板钟衍凯，很有手腕，不好对付。”
他忧心忡忡地说道。
“钟衍凯确实很厉害。现在南鹏电子行业里，他算是一号人物。在整个电子元件贸易界，我视为对手的，他要算一个。”
钟衍凯三十岁出头，简直就是另一个孔明亮。家境不错，父亲是某家大型国企的领导，国内名校毕业，南加州大学硕士毕业。
回国后拿着自己“积攒”的二十万美金，还有从国内外拉来的投资，创办了迈凯电子。短短数年，成为内资电子元件代理商的佼佼者。
更神奇的是，他跟孔明亮一样，也有個漂亮老婆，而且老婆的家庭背景，比他还要牛。
过不了几年，他也会走上自己制造芯片的道路。
只不过他更多的是专注于存储芯片，成为这一行业的大佬。
赵兴担忧地说道：“老板，迈凯电子的方案，主控芯片是ST的MCU，功率器件是安胜美，电源管理芯片是信必达。实力强劲，很有竞争力。”
白璐璐附和道：“没错，ST的STR715F0T6是ARM7架构三十二位单片机里，最成熟稳定，性价比也最好的一个系列。
安胜美的中高压大电流MOS管和IGBT不用说了，能跟它媲美的只有因飞凌、仙童等寥寥无几的品牌。
信必达，名义上是米国公司，可它只是注册地和一部分研发在米国。另一部分的研发以及运营和生产中心，都在台岛。可以说，兼容了米国的技术和台岛的性价比。确实是强劲的对手。”
刘平武问道，“施总有把美尚内部对各方案的评分发给我们，白工，你有给赵兴和姜丽丽看吗？”
“还没有。根据美尚找第三方权威机构测试过，我们的技术评分排在第三位。第一位是巨联基，第二位是迈凯，它的技术分比我们高一点五分，差距不大。
而迈凯的报价，比我们要贵三元三角，算成商务评分，比我们低了三点三分。综合评分下来，我们高了一点八分。”
赵兴听了后，还是一副忧心忡忡，不甘心地看着刘平武。
“老板，我们才高一点八分，优势不大啊。我们能拿到这些内部打分，迈凯也能拿到。明天投标书的时候，他们把价格再往下调一点，我们就没有优势了。我们应该降价，直接降到位。”
白璐璐在一旁补充道：“老板，虽然这款变频控制器方案，功率不大，应用单一，美尚也没有承诺多大的用量。但是我们知道，这是它们的第一款变频控制器。
而从目前的发展趋势看，未来空调、电冰箱等白色家电，都会改用直流电机变频控制，前景远大。这次我们进去了，就抢到先机，能主导美尚的变频控制器的发展方向。
美尚是整个白色家电的领头羊，我们能够主导它的发展方向，意义重大。要是这次没进去，我们以后再想进去，就很难了。”
刘平武点点头，语气平和地答道。
“这些我都知道。这一次竞标，我们势在必得，所以我亲自出马，带着你们，力争拿下这一局。”
赵兴还想问刘平武，到底有什么对策。坐在他后面的姜丽丽悄悄用脚踢了踢他的椅背。
他诧异地转头来，看到姜丽丽跟他挤眉弄眼，再看到白璐璐和刘平武在闭目养神，心里似乎明白了些什么，不再出声了。
车子直接开到雅致酒店。
这是一家四星级酒店，离美尚总部也不远，十分钟车程。
在大厅里，刘平武一行人遇到了许闻强和高盛勇。
“老板。”
“你们辛苦了。这是许闻强和高盛勇，阿强和阿勇，隶属总经办的，你们以前见过面的。这次他们提前来这边做竞标背景调查。”
刘平武简单地介绍了两句。
赵兴出面去做入住登记，很快就开好了房，刘平武单独一间房，白璐璐和姜丽丽一间房，赵兴和齐师傅一间房。
许闻强和高盛勇早就在这里开了一间房。
“大家各自回房，休息二十分钟，然后到我的房间开会。齐师傅，你可以继续休息。”
“好的老板。”
过了十五分钟，有人敲门，刘平武把门打开，许闻强和高盛勇一人推着一个白板，一人提着一件矿泉水，走了进来。
刘平武住的是一室一厅的行政套间，白板被推到客厅的正面墙边，矿泉水被摆在长长的茶几上。
许闻强和高盛勇合力，把四个单人沙发，三个并排在一起，最大最新的摆到上首位置。
又从卧室里搬出两张椅子，放在三个沙发对面。
二十分钟整，白璐璐、姜丽丽和赵兴几乎同时赶到。
看到客厅被布置成这个样子，都有些吃惊。看到刘平武坐在上首的沙发里，许闻强和高盛强坐在那两张椅子上，三人很有默契地在对面的沙发上坐下。
“好了，现在开会。这次美尚竞标项目的情况，大家心里都有数。白璐璐，你把最新的信息，先同步给阿强和阿勇。”
白璐璐把美尚对各竞标公司的方案评分，技术分、商务分以及合计在一起的综合得分，一一简述了一遍。
“技术分，巨联基第一名，我们第三名。商务分，A公司第一名，B公司第二名，C公司第三名...我们第六名，迈凯公司第七名，巨联基最后一名。
商务前五名的公司，技术分差得太远，可以忽略不计。所以综合得分，目前我们是第一名，迈凯是第二名。”
刘平武接过话头。
“但是我们这个第一名并不稳当。迈凯只要把价格再下调两元，我们就输了。当然了，我们也可以下调价格。但是下调多少是底线？”
第一百二十三章 竞标前分析(二)
刘平武的问话让白璐璐三人面面相觑。
过了一会，赵兴迟疑地说道：“要不，我们直接把价格降到位。”
“降到位？多少价格才是降到位？我们不知道迈凯的底线是多少，无法做出准确的判断。降得太少，会被迈凯把标抢走。降得太多，全便宜了美尚，我们辛苦一场就赚了几声吆喝。”
“老板，你说该怎么办？”
“先不急。阿强，你给大家说一说你们这几天做的背景调查信息。”
“好的老板。”
“我们首先去禅山市工商局，查了诚邦科技和大丰达科技的情况。根据内部人员给出的信息，诚邦科技最大的股东是金洲市奥普投资公司。
我们又去金洲市查奥普投资公司的信息，发现它最大的股东是施世文...”
许闻强一边说着，一边把诚邦科技和大丰达科技的股东名字和互相之间的关系，写在白板上。
赵兴看着并不复杂的关系网，眉头皱了起来。
“如此说来，诚邦科技最大的股东是施世文，其他小股东是美尚集团几位大佬的子女。大丰达科技的大股东是美尚另一位大佬的儿子，施世文和其他几位大佬的子女，是小股东？”
“是的，其它竞标公司的几家合作公司，股东也是这种关系。他们互相持股，从某种意义上来说，结成了一个利益团体。”
许闻强答道。
赵兴有些气愤，“不管我们怎么争，都出不来他们的那个小圈子。这个项目不管谁能竞标下来，都少不了他们喝汤。”
“没错，你别不服气，人家就是有这个本事拿这个钱。”
“老板，他们有什么本事？有本事还要叫我们竞标？”姜丽丽在一边插话问道。
白璐璐双手抱胸前，语气不善地答道。
“他们没有本事让我们直接竞到标，但是有本事让我们跟巨联基一样，陪太子读书，白辛苦一场。”
“这也太不公平了吧。”赵兴忿忿不平地说道。
刘平武挥手阻止了他的继续抱怨。
“他们怎么分配利益我们管不到，也不是我们该管的事。我们最要紧的是，如何竞到标，赚到最大的利润。”
大家又陷入了沉默之中。
寂静了几分钟，白璐璐先开口了。
“我们竞到标的机会很大。
技术分上，第一名巨联基，领先迈凯一点六分，领先我们三点一分。而我们领先第四名，足足九点五分，完全不是一個档次。
商务分，领先我们的那几家，技术分差得太多，就算他们报价降到亏本也追不上来，所以不足为患。巨联基价格报得太高，货期太长，这两项就丢了十一分，怎么都赶不上我们。
算来算去，正如老板所言，我们最大的竞争对手就是迈凯。技术分，我们只落后迈凯一点五分，差距不大。商务分，账期、货期、售后，我们都差不多，打个平手。
只是在报价上，我们便宜了三元三角，在商务分上拉了三点三分回来。综合分暂时以一点八分领先。”
赵兴马上接着话头。
“一点八分，这点优势非常脆弱。从理论上说，迈凯只要把成本降两元，综合分就超过我们了。可是老板刚才说得对，我们降价，迈凯也会降价，到底降到多少才是个头？”
刘平武站起身来，走到白板前，搽拭干净，拿起记号笔，对着大家说道。
“我们来评估下我们和迈凯的成本。我们的电源管理部分，主控芯片是SQP，二三极管和MOS管是APK。迈凯的是MSP和信必达。主控我们有优势，但二三极管和MOS管不一定有优势，可能要打个平手。
交流转直流部分，整流桥，我们用的是中电集团下属的晶虹电子出产的，电解电容，我们用的是同属中电集团的白云电子的。迈凯用的是台系的，这块我们有优势，但优势不大。因为这些器件本身就不贵。”
刘平武用记号笔在白板上画下一个正方形的框。
“现在是最主要的，变频控制部分。主芯片迈凯用的ST，成本可能比我们的玛威士MCU要便宜一点。关键是中高压大电流MOS管，以及升级方案里的IGBT，迈凯用的安胜美，我们用的是翰国美纳德（Magnard），两者价格可能不相上下。”
刘平武的记号笔在白板上狠狠地戳了几下。
“我们的成本并没有优势，说不定还拼不过迈凯。”
白璐璐点点头，补充道。
“老板说得没错。我们最大的劣势在于用的多是小众品牌。玛威士MCU性能非常好，但是比起ST，小众。美纳德性能也可以，但是跟安胜美一比，也是小众品牌。
小众品牌有个不好的劣势，它无法在晶圆、封装等生产流程，拿到最好的价格。虽然运营等管理成本低，但是生产成本一抵消，其实成本不便宜。”
赵兴明白了事态的严重性。
“老板，白工，你们的意思是，就算我们想杀价，还不一定能杀得过迈凯。”
“没错。”
“那怎么办？除了价格，我们就没有其它优势了。”姜丽丽也听明白，着急地问道。
静默了一会，白璐璐迟疑地说道。
“老板，要不给施总打个电话，试探一下他的口气。”
刘平武沉默了一会。
“好，我现在打给他。”
刘平武拿出手机，拨通了施世文的号码，顺便按了免提键。
嘟—嘟—声响了一会，手机被接通。
“刘总，你好！”
“施总，你好，很冒昧给你打这个电话。”
“刘总，你打这个电话，我明白你的意思。但是很抱歉。既然美尚集团搞了这么一个竞标程序，就一定要确保它透明竞标，公开公平公正。”
“明白，我们也一定会按照美尚集团的竞标要求，严格约束自己...我打这个电话，就是想问下施总，你知不知道迈凯的钟总，住在哪家酒店？”
话筒那边顿了一下，施世文的语气骤然变得轻松，没有刚才那么严肃。
“他啊，要求很高的。每次来禅山市，一定会住哥德堡大酒店。”
“啊呀，住这么高级的酒店，真是太奢侈了。我们跟他没法比啊。那好，施总，竞完标，我再请你喝酒。”
“哈哈，刘总客气了。我们竞完标再见。”
电话挂断，最先沉不住气的是姜丽丽。
“老板，这个施总是什么意思？他难道跟迈凯的钟总也有联系？他到底会不会帮我们。”
第一百二十四章 开始行动
“稍安勿躁！姜丽丽。”刘平武指了指姜丽丽。
室内又恢复了安静，大家都在听刘平武说话。
“施总的意思很清楚。竞标会就是竞标会，它必须是公开透明的。不管我们桌台底下玩了多少花样，上了台面，摆在众人面前，必须是公平公正的。”
刘平武的话一落音，姜丽丽和赵兴又急了。
“施总不管了？这么紧要关头，他撒手不管，全交给我们去做。”
“是啊，站在一边，就这么干看着？就这样能收好处了，天底下有这么好的事？”
白璐璐沉默不语，过了好一会才抬起头，迟疑地问道。
“老板，你此前说过，美尚内部股权复杂，势力错综交织。所以美尚的大佬们，为了避免斗得两败俱伤，才搞出这么个竞标会。什么事，竞标会上见真章。”
“没错，竞标会就是生死擂台，华丰，迈凯，我们这些竞标的供应商，就是拳手，既决胜负，也定利益。赢了通吃，输了下回再来。”
刘平武的回答让赵兴和姜丽丽不知所措。
白璐璐问道：“老板，接下来我们该怎么办？”
“按照流程，明天上午九点开始，各竞标供应商可以递交标书。里面最重要的就是正式报价单，一直到下午三点截止。后天上午九点开始，各竞标供应商轮流公开读标...
白工，你带着赵兴和姜丽丽把我们的标书再核对一遍，不能有一点错误。然后再把正式报价单写好草稿。这里有商务中心，标书有错误的地方，马上修改打印。
“我跟阿强和阿勇出去办点事。”
“好的老板。”
刘平武换下西装，换上一套休闲装，戴了副墨镜，立即变得平平无奇，和许闻强、高盛勇出来酒店，拦下一辆的士。
“师傅，哥德堡酒店。”
哥德堡酒店位于禅山市繁华地区，足足三十六层楼，外面现代时尚。
一走进大厅，芳馥的香气扑鼻而来，恍如走进了卖高档香水和化妆品的商店里。
水磨的大理石地板，走在上面有一种凌波微步的感觉。
欧式吊顶，大气的吊灯，印象派的壁画，角落里的植物，触目之处的各种艺术装饰品，显示出它不同一般的格调。
刘平武率先走进大厅，径直走到大厅角落里的咖啡馆，找了相对隐蔽的角落里的一个座位，坐了下来。
点了一杯咖啡，要了一份当地的报纸，悠闲地看了起来。
许闻强和高盛勇跟着走进大厅，在里面转了一圈，眨眼间就不知道去了。
咖啡喝完一杯，又叫了一杯。报纸看完了一份又重新要了一份。
将近一个半小时过去，许闻强和高盛勇不知从哪里又出现了，他们不慌不忙地走进咖啡馆，在刘平武对面坐下。
“喝什么咖啡？”
“老板，我们不是喝这个的料。”
“是啊老板，听说这个很难喝的。”
“再难喝有中药难喝？捏着鼻子往肚子里灌，就能喝下去。总得尝试一下。喝咖啡，在某些人眼里，显得你很有逼格！随便点两杯。”
许闻强和高盛勇对视一眼，“老板，要不你给我们推荐一下？”
“阿强来一杯美式，阿勇来一杯拿铁。”
“可以，老板说什么就是什么。”
“服务员，一杯美式，一杯拿铁，再给我来一杯温开水。”
刘平武点好咖啡，把手里报纸折叠好，丢在一遍。
“怎么样？”
“老板，我们查到了。钟衍凯一行人来了六人，五男一女。钟衍凯和那個女的住在2816号房，一间行政套间里。其余四个男的，分别住在两间房里。”
“跟一个女的住在一起？是他的秘书？”
“不像。门童说，钟衍凯五个男的是一辆商务车直接送到酒店门口。其中一个男的去办入住，钟衍凯在门口等，等了二十来分钟，等到了那个女的。两个人一见面就抱在一起，还啃了好久，然后一起搂着进了电梯间。”
许闻强的话说完，高盛勇忍不住猜测道：“老板，会不会是钟衍凯的老婆，跟着一起来禅山玩？”
“钟衍凯跟他老婆结婚六七年了。”
“那就对了。”
“对了什么强哥？”
“老板说了，钟衍凯跟他老婆结婚六七年，不可能还这样亲近，一见面又抱又亲的。再说了，你出差办公事会带着自己的老婆？”
高盛勇连忙摇头，“我吃饱了撑的带老婆出差？想玩一下都不自...老板，你说这女的是钟衍凯的小三？特意趁着出差，避开他老婆在这里幽会？”
刘平武不急着回答，转向许闻强，“阿强，你怎么看？”
“老板，我觉得就是他的小三。”许闻强眯着眼睛，脸色凶狠，“要不我们晚上打个报警电话，说2816号房有卖盈朴仓行为，先把钟衍凯弄进去再说。”
刘平武正要答话，服务员端着两杯咖啡，一杯温水过来了。
他停住不语，等服务员把咖啡和温水放到桌面上各自的位置上，端起水杯，喝了两口，润了润喉咙。
“阿强啊，你这个主意是个馊主意！哥德堡酒店啊，禅山市目前唯一的五星级酒店，市里的颜面啊，你觉得随便一个电话，就能让警察进来抓人？”
“老板，那怎么办？”
“不急。你们在酒店里蹲着，守着钟衍凯，务必要把他跟那个女的，亲密照片拍下来。”
“好的老板。”
“我先走了，去见一个人。”
刘平武见得这个人，长相很普通，在美尚集团担任运营总部商务合作组主管。美尚的竞标流程和细则，是他主导拟定的。
他不在这次竞标会担任竞标委员职务，只是普通的主持人兼秘书长，负责日常事务。
下午，刘平武回到雅致酒店，许闻强和高盛勇也回来了。
“拍到了吗？”
“拍到了。我和阿勇找到一家冲印中心，加钱给老板，一小时冲印出来了。”
刘平武接过一袋子的照片，慢慢地浏览起来。
钟衍凯一米八不到，身形匀称，长相俊朗，显得非常年轻，三十岁出头的人，看着只有二十六七岁。
嗯，有我八分颜值。
跟他在一起的那位女的，二十四五岁，身材高挑，千娇百媚。穿着一件露肩的波西米亚下摆裙，尽显身材。
刘平武选了四张，分别是钟衍凯摸那个女的脸蛋，女的媚眼如丝地看着他。
钟衍凯搂着那女的走在禅山市区的步行街上，恍如一对让人羡慕的神仙眷侣。嗯，很有太古里雌雄双煞的风采。
女的举着小吃，撒着娇喂给钟衍凯吃。
女的搂着钟衍凯的脖子，香唇亲在他的脸上，而钟衍凯笑吟吟，十分享受的样子。
“渣男！”姜丽丽在一旁看到，气愤地说道，“这男的就不能让他有钱！以后我老公，不管在外面挣多少钱，全部上缴，每月只发三百元零用钱。”
赵兴在一旁打抱不平道：“姜丽丽，你男朋友太惨了点吧。才三百元，吃中饭怎么办？抽烟怎么办？”
“中饭吃盒饭，十元一份，可以吃三十天。晚上回家吃饭，不要找借口在外面晃荡。抽烟？抽烟有害健康！花钱买罪受！”
厉害！
刘平武和其他人只能给她树了个大拇指，同时为她未来的老公默哀三秒钟。
“好了，不要争了。”
刘平武指着那四张照片对许闻强说道：“这四张照片，你收好。其余的留在我这里。”
“白工，正式报价单拟好了吗？”
“拟好了，等着老板伱决定价格是多少。”
“三百三十五元七角。”
听到这个数字，赵兴的头发都要竖起来了。
“老板，你说的这个价格不仅没降，还涨了一元三角，算下来我们只比迈凯领先零点五分。他们只要降六毛钱，我们就输了啊老板。我们怎么能报这个价格？”
第一百二十五章 这个价格不对啊
赵兴激动不已，恨不得冲到刘平武跟前，揪着他的衣领，让他收回这个价格。
姜丽丽听傻了，她呆呆地看着刘平武，不明白自己英明神武的老板，为什么突然变得如此昏庸糊涂？
难道出去半天，中了迈凯的美人计？主动弃械投降了？
白璐璐坐在座椅上，双手抱胸，头靠着椅背，仰望着屋顶，心里在来回地分析，老板的这个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
“就写三百三十五元七角整，大写小写，都不能写错了！”刘平武坚持地说道。
他看着赵兴和姜丽丽，语气坚定地说道：“这是我做的决定，要是竞标失败，我会承担所有的责任。无论成功还是失败，公司都不会忘记你们这段时间的付出。”
“可是老板，这样报价，太冒险了。”
“冒险？现在我们这个局面，不冒险不行啊。白工，你尽快把这个正式报价单打印出来，我签名盖好章，与标书资料一起封存在文件袋里，贴上封条。
明天一早，你和姜丽丽去美尚风华酒店，竞标现场，等九点钟一到，把文件袋递交给竞标小组。”
“明天一早就交？”赵兴诧异地问道。
“是的，争取第一个交。这样的话，后天的公开读标会上，我们就可以最后一個出场。”
白璐璐突然问了一句，“老板，我们第一个递交标书和报价单，竞标小组收到后肯定会打开，进行审核。你不怕我们的价格会泄露出去？”
赵兴一听，急了。
“是啊老板，钟衍凯肯定在竞标小组里收买有人，我们的价格一打开，说不定第一时间就被发给钟衍凯。他到时候调整一下价格再递交标书，就稳赢了啊！”
“那你觉得应该怎么办？”刘平武反问了一句。
“我坚持到最后，等迈凯公司递交了标书和报价单，再托人把他的底价递出来，我们改了报价单再递交上去。”
“那迈凯公司的人也等到下午三点最后一刻再递交呢？”
赵兴无语了，他也想不出什么好办法。
白璐璐问道：“老板，这次竞标非常重要，你这样做，有把握吗？”
“白工，你说得没错。这次竞标非常重要。如果我们赢了，意味着我们能够率先进入家电变频器控制器领域，成为这个行业的引领者。如果输了，我们以后就要跟着别人的屁股后跑，吃别人的残羹剩饭。
而这次竞标，又是一锤子买卖，当场读标，赢了就赢了，输了就输了，一点挽回的余地都没有。重要性，我非常清楚。”
赵兴也听出白璐璐话里的意思，声音微微颤抖着问道：“老板，你这样做，真的有把握吗？”
“谁做事有十成的把握？我又不是神！但是我秉承一个理念，做任何事情，不要见招拆招，这样主动权永远在别人手里。一定要主动，主动出击，创造机会。”
刘平武看了一圈在场的所有人，语气越发坚定。
“白工，你们马上整理标书，还有把正式报价单打印出来，按照我刚才说的价格。三百三十五元七角整！”
白璐璐点点头，“好的老板。”
看到赵兴和姜丽丽还在犹豫，刘平武瞪了两人一眼。
他们只好无可奈何地应道：“知道了老板。”
刘平武又把许闻强和高盛勇拉到一边，轻声地交待了一番。
两人用心听着，不停地点头。
许闻强还摸出一个巴掌大的小本子和一支圆珠笔，把几个关键点都记下来。
“好了，去吧。”
“老板，请放心，我们一定会把事情办好的。”许闻强应了一句，带着高盛勇转身离开了。
一夜无语。
第二天早上，大家早早地就起来了，先去酒店里的西餐厅吃了早饭。
酒店的早餐，就是常见的自助餐。
赵兴和姜丽丽喝了一杯豆浆，勉强吃了个包子，就再也吃不下了。白璐璐喝了一杯橙汁，吃了一碗小米粥，吃了两根玉米和一个鸡蛋，也饱了。
刘平武和齐师傅胃口大开，坐下来一会就吃完了，又端着盘子出去觅食。
第三次，刘平武端着一碗热气腾腾的米粉回来了。
齐师傅看到了，笑着问道：“老板，你胃口真好，还吃得下这么大一碗米粉？”
“吃得下，鱼蛋粉，闻到香气觉得又饿了。你们怎么不吃了？”
“我们吃饱了。”赵兴和姜丽丽勉强笑了笑。
“不像你们的作风啊。白工，伱吃饱了吗？”
“我每天早餐都是这么些，杂粮加蛋白，吃饱了。”
“不管你们了！”刘平武用筷子把粉搅拌了几下，呼噜呼噜地吃了起来。
在邻桌收拾的服务员看到刘平武的样子，有点好奇。
王胖子下粉的水平又提高了？看这人吃的样子，贼拉地香。嗯，待会叫王胖子下一碗给我吃。
八点半，白璐璐、赵兴和姜丽丽来到刘平武的房间。
他递给白璐璐一份文件袋。
“齐师傅在楼下等着，送你们去美尚风华酒店，很近的，十五分钟就到。你们去了后，九点钟一到就递交上去。”
“好的，老板。”
“赵兴，姜丽丽，你俩陪着一起去。递交登记表格需要我们两个人签字。完事后我们一起去这里的岭南水乡看看，就当旅游散心。后天早上，我们再去风华酒店，参加九点钟开始的读标大会。”
“好的，老板。”
三人转身离开房间，走在走廊上，姜丽丽凑到赵兴跟前，轻声道：“你说老板会不会悄悄改了报价，装在里面。昨天的报价是虚张声势，故意迷惑迈凯的？”
赵兴忍不住转头看了一眼房间门口，低声应道：“你是说，阿强和阿勇，会故意把老板昨天说出来的底价，悄悄泄露给迈凯的人？”
“是啊，是啊，《无间道》啊，老板故意引迈凯上当，让他们信以为真。其实我们拿的这个袋子里，老板另外写了一个价格。这个袋子，在老板房里放了一晚上，公章也在他身边哦。”
一直走在前面的白璐璐回过头来，无可奈何地说道：“你们用脑子好好想一想，老板改了价格，我们现在递交上，竞标小组的人一拆开，就全出来了。里面的人再把价格告诉迈凯，你们想的锦囊妙计就全废了。”
赵兴和姜丽丽傻眼了。
是啊，难道文件袋里，真的是老板昨天说的那个价格？
两人盯着白璐璐手里的文件袋，疑惑重重。
第一百二十六章 忙中偷闲
岭南水乡是禅山市搞得一处旅游景点，在禅山市郊区西江边上的一个村子里。
第一部分叫农家乐。
一大片菜园，还有两块稻田，篱笆围着四栋土屋。就是那种用黄泥巴加稻草，合在一起晒干了做成一大块一大块的黄泥砖，再砌成四面墙。
屋顶上全是稻草。
屋子里空荡荡的，毫无生气。摆着老式的木床、木桌、长凳子和木柜，陈旧、落满灰尘，很有年代感。
更多的是农具，有去稻谷杂质的风车；木头和铁器组成的犁和耙；锄头、粪箕、簸筛，还有一个水车。
看着这些东西，刘平武、赵兴、姜丽丽都无动于衷，谁还不是农家的孩子？这些玩意，要不自家就有，要不假期去乡下亲戚家见到过。
白璐璐看得津津有味，甚至还伸手去摸一摸，问一下赵兴，真正的农家子弟，这些工具的用处。
切！大城市里的崽，连这个都没见过。
不过白璐璐再有兴趣，也没有那些南港、交州、沪江旅游团的人惊讶。
尤其是旅游团里的小朋友们，好奇地问东问西，这个东西是干什么的，那个是用来做什么的。
其中一個小朋友指着一个很旧的木桶问道。
“妈咪啊，这个是做什么用的？”
“这个啊...”她妈妈一看就是在南港大都市里长大的，根本没有见过这些，绞尽脑汁想了一会，看到旁边有个木勺，灵机一动。
“这个是挑水的，内地很穷的，没有自来水，就用这个木桶挑水。旁边这个木勺就是用来舀水喝。”
小朋友拍着手，欢乐地说道：“好耶，好耶，妈咪真聪明。可是这个木勺为什么有这么长的木杆呢？”
“方便他们互相喂水喝。”年轻的妈妈急中生智，机灵地答道。
“哇，他们好友爱啊，互相喂水喝，好棒啊。”
“错了，这个木桶是粪桶，专门挑粪啊，尿的去菜地。这个长柄木勺就是用来浇菜的。”
赵兴在一边，忍不住揭开了真相。
南港来的母女俩目瞪口呆，心目中诗意般的田园生活，在粪啊、尿啊之中荡然无存。
小女孩扁着嘴，几乎要哭了。
年轻妈妈狠狠地瞪了赵兴一眼，拉着女儿匆匆离开。
姜丽丽和白璐璐狠狠地瞪了赵兴一眼。
我只是实话实说而已，招谁惹谁了。
赵兴一脸的无辜。
白璐璐摇着头说道：“有时候说实话，反而让人更加接受不了。”
“老板，你怎么看？”姜丽丽问刘平武。
“我站着看。”刘平武笑着答道，“我想啊，我们从贫困的生活中脱身而出，迅速小康富足，尤其是沿海地区，速度之快，我们自己意想不到，旁人也很难接受。”
白璐璐若有所思地点点头，“老板说得很深刻。”
赵兴似懂非懂地点点头。
姜丽丽有点懵了，老板到底说得什么意思，怎么你们全是一脸都懂的意思，可我却什么都不懂。
农家乐还有一个很吸引人的项目，那就是小猪赛跑。
六只小猪被放在起跑线，栅门一打开，就沿着三米宽的跑道拼命地向前跑。跑道不长，大约三十米。来回地弯弯曲曲，绕成一个回形针图形。
大家站在赛道两边的栅栏后面，为心仪的小猪鼓劲加油。尤其是那些小朋友，欢呼雀跃的样子，恨不得自己亲自下场，跟小猪们一起跑。
小猪们也很给面子，拿出十二分力气，拼命地向前跑，有时候撞到一起，发出吱吱的声音，依然能够找准方向，继续向前跑。
“这些小猪真聪明，还知道沿着跑道跑，知道拼命加油争第一。”
“没办法，末位淘汰，落在后面，倒数三名的小猪，要被做成烤乳猪，成为我们午餐的头牌菜。”
刘平武的话刚落音，旁边哇的一声，有小朋友哭了。
大家转头一看，还是刚才那对南港来的母女。
小朋友抽泣地问道：“妈咪，猪猪那么可爱，我们为什么要吃它？”
年轻的妈妈无言以对，只好拉着女孩，远离这群丧心病狂的人。
“你啊，就是个魔鬼！”白璐璐笑着对刘平武说道。
赵兴和姜丽丽都笑得东倒西歪。
岭南水乡还有一个民俗村，里面有节目表演，最主要的节目就是举行岭南特色的结婚仪式。
随着歌声，送新娘的船只来到码头旁，女方的一位女妇人，站在船头。接亲的男方妇人站在码头上，互相说些吉利话。
都是用粤语说的，非常押韵，听起来非常动听悦耳。
新娘穿着一件崭新的红色女装，化着妆，带着头花，一身喜气。
没有盖头巾，落落大方地站在船上。
送亲的船有四艘，前面载新娘，后面载嫁妆。船不大，所以嫁妆堆得满满当当的。
新娘在撑开的红伞下，缓缓走到主会场，坐在下面的上千游客，轰地一声发出欢呼声，然后是各种相机被举起，咔嚓咔嚓地作响。
接下来是一系列的结婚仪式，主持人拿着话筒说着吉利话，主持完成拜堂仪式，然后在万众欢呼声中“送入洞房”。
接下来大家分桌吃午饭，真的有烤乳猪这道头牌菜。
新娘和新郎还装模作样地出来，给游客们敬酒。
喜气腾腾，热闹非凡。
新娘新郎来到自己这一桌，白璐璐忍不住地问道：“新娘子，你看着很年轻，没有真的结婚吧？”
新娘子下意识地应了一声：“是的。”
“那你天天表演这样的结婚节目，会不会到自己结婚的时候，感到厌恶？从此不想再结婚了。”
新娘子脸色一变，放下酒杯，匆匆离去。
姜丽丽惊悚地看着白璐璐，忍不住说道：“你也是个魔鬼。”
刘平武也在摇头：“以后我们不能再来这里玩了，估计被列入黑名单了。”
玩了一天，大家的心情变得轻松。
主要是赵兴和姜丽丽，昨天那种如临大敌，紧张焦虑的心情，在说说笑笑中被驱散。
大家好好地休息了一晚，第三天早上，精神抖擞地坐上别克商务车，直奔美尚风华酒店。
来到大会议室的走廊上，白璐璐和赵兴作为代表签了到。
工作人员说道：“诸位，请把你们的手机留下，按照规定，读标大会现场不允许带手机进去。竞标方任何成员，一旦发现有使用手机，立即取消该公司的竞标资格。”
这个规则美尚会务组早就通知大家了。
刘平武一行人昨晚就给手机设置密码了，同时把手机卡的PIN码也各自设置好。关了手机，一起装进一个袋子里，会务组当着大家的面贴上封条，收了下来。
走进会议室里，刘平武发现里面的气氛有些异样。
第一百二十七章 竞标进行时
刘平武走进会议室里，发现今天大家都来得很早。
十二家竞标单位，包括自家华丰电子，都已经到齐了。
每一家四到六人，分坐在放着各自名牌的区域里。
正中间最突出的是巨联基。
那里坐着的四人，西装革履，神情肃穆，不像是来参加竞标会，更像是来参加葬礼的。
事到如今，他们也终于明白过来，自己陪太子读书的身份。
其余各家竞标公司，有的还怀着最后一点希望，心情忐忑，东张西望，期盼着奇迹出现。
有的知道彻底无望，已经躺平，坐在那里谈笑风生，就当自己是来凑数看热闹的。
迈凯公司坐在自家旁边，四个人喜气洋洋的，就像昨天岭南水乡婚礼仪式上的当事人一样。
他们特意压低声音，互相议论着。喜悦之情忍不住从眼睛、嘴角和投足举手间洋溢出来。
没有看到巨联基的老总，也没有看到钟衍凯，十二家竞标公司，老总在现场的，除了自己，只有其它两家公司。
或许昨天结束，所有的标书被美尚竞标小组打开之后，大家都认为大局已定了。
“白工，这是你们刘总吧？”迈凯公司的一位男子，笑吟吟地主动跟白璐璐打招呼。
“是的，这是我们刘总。老板，这位是迈凯公司的销售总监瞿麟。”
“瞿总好！”刘平武转身过去，主动伸出手去，与瞿麟握了握，“看样子你们信心十足啊。”
“我们钟总运筹帷幄，去年上半年就率领我们成立了攻关小组，外聘了业内有名的变频器专家，针对美尚的需求，制定了三套方案，与客户来回地讨论，终于确定最合适，性价比最好的方案。
一年半的辛苦付出，今天总算有回报了。”
瞿麟无比欣慰地说道。
坐在他另一边的一位小伙，忍不住说道：“我们的方案，耗时最久，花费得心血最多，技术、成本，还有通用上，都是无懈可击。绝对不是两三个月突击搞出来的低劣方案所能媲美的。”
你直接报我华丰电子的公司名好了。
白璐璐脸色一黑，正要反驳，刘平武抢先问道：“这位是谁？”
瞿麟自豪地介绍道：“这位是我们的技术部经理，林学东林经理。我们的方案就是他牵头搞定的。”
“林经理厉害，有水平啊，呕心沥血，花了一年半搞出来的方案，就是要比我们两三个月突击出来的方案，要强。白工，技术评分里一点五分的差距，我们必须要认！
我们要正视这个差距。人家一年半搞出的东西，就是比我们的要强，公正的第三方评测中，人家就是比我们高了一点五分。
一点五分虽然看着不高，但是差距就是差距，比我们高就是比我们高。不正视这一点，我们以后怎么赶上人家？白工，要谦虚，要正视别人的优势。”
刘平武来回地说一点五分，差距，优势，白璐璐三人肚子都要笑痛。
老板这一招阴阳怪气，谁都听得出来。
你是牛，你们呕心沥血，花了一年半搞出来的方案，结果只比我们两三个月搞出来的方案，在技术分上仅仅高一点五分，成本上还不一定有优势。
这有什么骄傲的？
刘平武又补了一刀。
“还是时间太短了，你们钟总应该再提前一点布局，提前两年组建攻关小组，说不定就能赶上巨联基的方案。一点六分的差距，努努力就超越了。实在是太可惜了。”
刘平武一脸惋惜的样子，让迈凯的人恨得牙根直痒痒。
你们这么牛，怎么技术评分还只捞到個第二名？比人家巨联基还是差了一点六分。人家什么时候组建的攻关团队？年初而已，算算时间也不过七八个月，就能打败你这组建一年半的团队。
有什么脸面在这里显摆自豪？
刘平武又顺口问道：“咦，你们钟总呢？我还想今天跟他聊一聊，向他请教请教。”
刘平武的阴阳怪气小刀子让瞿麟有点肝痛，不敢再随意挑衅，小心地应对着。
“我们钟总有事先回南鹏了。”
“回去组织庆功会了。好，待会告诉我何时何地举行，我们也去祝贺一番。都是同行，哪有那么多的刀光剑影？几十万家客户，做不完的。”
瞿麟看了一眼刘平武，皮笑肉不笑地说道：“刘总气量真好！”
林学东在旁边轻声嘀咕着，偏偏声音又能被这边听到。
“希望待会竞标结束，你还是这么好气量。”
刘平武看了他一眼，笑了笑，不再做声。
九点到，主持人拿着话筒讲话。
“昨天，经过竞标小组成员审核，十二家竞标公司递交标书和报价单，真实有效，全部记录在案。现在请各家公司代表，正式读标。第一位，xx公司。”
迈凯公司是第三位，说明他们昨天是倒数第三个递交标书的。
赵兴和姜丽丽对视一眼，脸上满是失望。
倒数第三个递交标书，有足够的时间获得华丰电子第一时间递交的正式报价单，再去修改一个合适的价格。
“迈凯公司递交方案X-20987号，所有技术参数全部真实，所有承诺全部有效...正式报价为三百三十元整。”
完蛋了，这个价格比它们此前报的三百三十七元七角要便宜七元七角，自家的价格不降反涨，三百三十五元七角，折合成商务分，落后五点七分。
加上他们原本领先的技术分一点五分，综合分要领先七点二分。
他们赢定了。
赵兴和姜丽丽脑子嗡嗡的，后面几家竞标公司代表起身报价，他们都听不清楚。猛然间，看到坐在前面的刘平武起身，这才猛地意识到，轮到自家报价了。
“华丰电子公司递交方案X-21016号，所有技术参数全部真实，所有应报条件全部有效...正式报价为三百二十六元整。”
刘平武的话音刚落，瞿麟和林学东脸色大变。
林学东沉不住气，抢声道：“价格不对，你们的报价跟正式报价...”
瞿麟猛地一把捂住他的嘴巴，恶狠狠盯着他，恨不得一口吃掉他。
刘平武转过身来，好奇地问道：“请问是什么价格不对？我们的报价跟什么不对？”
林学东业猛地意识到，自己差点捅了大篓子。
自己要是说刘平武的报价跟昨天递交的正式报价单的价格不同，人家就会追问，你是怎么知道我的正式报价单的价格？
那就完蛋了！
伱是怎么知道别人正式报价单的价格？是不是涉及到作弊？
涉及作弊，会被直接取消竞标资格，直接列入黑名单！
后果很严重！
幸好瞿麟及时捂住了他的嘴巴。
“没有，他只是很吃惊刘总的报价，没有其它的意思。”
刘平武没有再追究，主席台上有竞标委员会委员开口。
“华丰电子代表，你刚才说得报价，跟昨天递交的正式报价，不一样啊。”
瞿麟和林学东脸色大喜。
我就说嘛！价格就是不一样啊。我们没有说谎！是他在搞鬼啊！
第一百二十八章 最后的中标者
刘平武不慌不忙地答道：“领导说得没错，我今天的报价跟昨天递交的正式报价不同。”
竞标委员们面面相觑，这样也可以？
“各位竞标委员会的领导，根据贵公司竞标规则附章第五章第三条，读标大会上报出的价格为最后确定价格。第五条规定，如果与前一日递交的标书附属之正式报价单不同，需要重新提交一份正式报价单。
第八条又规定，为了确保公正，如有一家竞标企业的报价有变动，其余竞标企业也有一次机会更改价格，并需重新提交正式报价单...”
刘平武振振有词地背完美尚公司竞标规则后，悄悄地跟竞标会议主持人很有默契地眨了眨眼睛。
“有这样的规则吗？”竞标小组成员迟疑地问道。
主持人站出来答道：“华丰电子代表刚才所说的，没有任何问题，完全符合我司竞标规则。”
“你敢确定？”一位竞标委员问道。
“竞标规则是我主持制定的。”
主持人风轻云淡地答道。
好吧，这个比让你装到了！
竞标委员们低声讨论了几句，很快就有了决定。
既然符合规则，那就继续吧。
台下各竞标公司，一下子全乱了。各个心情激动，出现新的情况，我们的转机来了！
可是沉下心细细一想，这跟我们有什么关系？人家的价格更低了，综合分数更高了！
技术分摆在那里，怎么都动不了。商务分方面，账期、货期、售后等等，大家都相差不大，关键是价格。
可是大家都把成本压到极限了，再怎么压，都赶不上技术分遥遥领先，成本又不高的迈凯和华丰电子。
空欢喜一场！
真正着急的是迈凯的人，瞿麟额头上全是汗珠。
华丰电子这突如其来的奇袭，打了他一个措手不及。
“瞿总，我们也降价啊！直接降到一样的三百二十七元，我们的综合分就能超过他。我们在技术分上领先他们一点五分啊，完全可以打他的。瞿总，不要迟疑了，我们赶紧打他啊。”
林学东拉着瞿麟的胳膊，激动地说道。
瞿麟的脸色变幻不定。
是啊，只要降到三百二十七元，再凭借己方的技术分优势，就能打败华丰电子。可问题是，自己不知道己方的成本啊！
三百三十元，昨天钟总做出这个决定的时候，考虑再三，犹豫又犹豫，但是为了获得最后胜利，他最后还是咬牙拍板。
这意味着三百三十元，离己方的盈利点非常接近，再低，己方就可能赚不到钱了。
现在还要降低三元，瞿麟真得不敢下这个决心。
他犹豫，他迟疑，他很想冲出会议室，给钟衍凯打一個电话。
但是他明白，这是不允许的。
根据竞标规则，所有的人在竞标会议结束前都不能离开会议室。谁离开，他所属的公司就会被取消资格。
还有，大家在进来之前，所有的手机都被上交保管了，就算想偷偷打个电话都不行。
老天爷，为什么偏偏这个时候钟总不在？为什么要把这么一个万难选择的难题丢给自己。
这个责任，自己承担不起。
是啊，自己真得承担不起这个责任。
想到这里，瞿麟反倒不再焦虑了。
自己要是擅自做出决定，让公司亏本了，就算拿下这个标，自己也得从迈凯滚蛋，还要被行业传为笑话。
前途全无。
要是不做决定，责任就不在自己。
要怪就怪华丰电子太狡猾，这个时候出奇招。
要怪就怪钟总你偏偏这个时候不在。你不在，谁敢拍这个板？
瞿麟脸上的神情变化，刘平武看在眼里。
他非常清楚钟衍凯的性格，乾纲独断，刚愎自用，事事亲为。
美尚这么大的案子，必定是他一手从头抓到尾。瞿麟虽然是项目负责人，其实也只是他的助手而已。
这种情况下，瞿麟必定养成了大事听钟总的习惯。既然从来没有决定过什么大事，那么这一回，责任如此重大，他肯定也没有这个胆量和魄力去拍板。
主持人开口了，“华丰电子，你们更改了报价，按照规则，请务必提供新的正式报价单。”
刘平武马上拿出一份新的正式报价单，递交上去。
“好，华丰电子最新报价单，签名盖章齐全，报价三百二十六元整，记录在案。这也是华丰电子的最后报价。其他竞标公司，根据规则，你们都有一次更新报价的机会。”
其余十家公司，包括巨联基都冷静下来了，华丰电子不降价，自己都竞争不过，何况人家一口气降了好几元，幅度之大，让自己绝望。
没有任何机会了，不用再想了。
躺平的十家公司，不由自主地看向迈凯公司。
理论上，目前只有迈凯公司还有机会，只要他们狠下心，把价格报到三百二十七点六元，他们就能在综合分上超越华丰电子，成为第一名，也成为这次竞标的胜利者。
主持人开始催促。
“迈凯公司，你们还有一次机会更改价格。一旦更改，务必提交新的正式报价单，必须有法人签字和公司盖章。”
听到这句话，瞿麟反倒放下心来，他转头对林学东等同事说道。
“没办法，公章在钟总身边，现在被他一起带回南鹏。就算我们做出决定，也没法签字和盖章，无法提供新的正式报价单。”
林学东一拳狠狠地砸在前排的椅背上。
主持人催促了三次，最后判定，“好了，现在除华丰电子外，其余竞标公司放弃更新报价的机会。公开读标流程结束。现在竞标小组统计各项得分，确定各竞标公司的综合得分。请诸位稍等。”
瞿麟闭目养神，如同入定老僧。
林学东一直低着头，偶尔抬起头，仿佛丢了魂似的。
半个小时后，竞标小组组长，美尚集团技术总监拿着一张纸，宣读了结果。
“经过公开公正的竞标流程，现在我代表竞标小组宣布，美尚2003BP-001项目，中标者为南鹏华丰电子有限公司。接下来，请华丰电子与我们签订合作协议书。同时，我们也非常感谢其它十一家竞标公司对美尚的信任和支持...”
话刚落音，赵兴和姜丽丽猛地站了起来，高举着双手，兴奋地不能自已。
白璐璐坐在座位上，激动地向前一挥右手。
唯独刘平武坐在座位上，一脸平和，仿佛一位冷静的旁观者。
“老板，你一点都不激动吗？”
姜丽丽好奇地问道。
“我只是高兴和欣慰，还算不上激动。”
“老板，我们刚刚赢了，拿下一年上亿的项目，这是一个大胜利啊。”赵兴跟着说道。
“是一个胜利，但是比起我们以后的胜利，只能算是一个开始，一个小小的胜利。现在就这么激动，以后怎么办？上街裸奔吗？”
旁边一直在支着耳朵偷听的瞿麟和林学东，气抖冷，猛地站起身，拂袖而去。
白璐璐低着头莞尔一笑。
赵兴和姜丽丽目瞪口呆，老板，你不仅能力超强，这装比的水平，也突破天际。
第一百二十九章 普通的一个早晨
早晨，十二月的阳光在窗帘缝隙间闪动。
它就是一个调皮的小孩，在篱笆墙后跳啊跳，探出头想看清楚墙里的动静，然后又不好意思地咯咯地笑了起来。
刘平武醒来了，第一眼就看到了宁可欣的脸。
如此近距离，可欣脸上细细的绒毛都能看得一清二楚，闪着光，就像午睡初醒，窗口透进来的阳光在眼睛里满是光晕。
她的鼻翼随着呼吸轻轻地耸动着，就像是春光里的远山青黛。
眼睛闭着，长长的睫毛，像夜风吹动着山野间的草丛，让你忍不住闭上眼睛，伸手去触摸。
刘平武稍微动了一下，像八爪鱼一样抱着他的宁可欣也醒了。她从鼻子里发出一声轻哼声，就像一只小懒猪，被打扰了春天里第一场懒觉。
她转头看了一眼床头柜上的闹钟，“啊，七点了。今天又没有早起锻炼。讨厌！”
语气里的不满像是针对自己的放纵，又像是针对刘平武这个罪魁祸首。
“春xiao苦短日高起，从此君王不早chao。”刘平武笑着说道。
“哼！”宁可欣鼻子一哼，轻轻地打了一下刘平武，然后起了身。
她只穿着一条米琪图案的小neinei，光着脚，踮着脚尖走到窗帘跟前。
“你干什么？”刘平武问道。
“我要拉开窗帘，迎接外面的阳光。”
“千万不要！你Yi服都没穿，拉开窗帘，我岂不是吃大亏了！不要，千万不要拉开。”
宁可欣转头看着刘平武，调皮地一笑，伸长双手抓住窗帘，准备往两边拉开。
“不要啊！”刘平武坐在床上，伸出右手，像一个被抛弃的怨男，撕心裂肺地说道。
宁可欣一用力，只是把窗帘上方拉开一道缝，探出她的头，身子紧紧地裹在窗帘里。
“啊呀，外面好热闹啊，大家都起来买菜买早餐了。”
刘平武一跃而起，走到宁可欣身后，双手从后面环抱着她的腰。
“你调皮，我要惩罚你！”
两人亲吻了一会，宁可欣毅然决然地把刘平武推开，“不要闹了，我还要去上班。”
她弯腰从地上捡起睡衣，套在身上，自去洗手间。
刘平武也在卧室的地上把睡衣捡了起来，穿好，坐在床沿上回神。
不行了，必须要去洗个冷水澡。
叮铃铃——
手机响了。
刘平武接通后，孔明亮的声音在话筒那边响起。
“平武，起来了吗？”
“亮哥，我刚起来。”
“不好意思啊，打扰你了。确实有件重要的事，要一早跟你确定。”
“没关系，亮哥你有事直说。”
“昨晚钟衍凯那小子找到我了。”
“哦，迈凯的钟总？”
“是啊，我跟他两三年前在一次会议上认识的，算是一见如故，又经常在一起打羽毛球，算是哥们。他的意思是，想请我今晚组个饭局，叫上你，我们三個人好好聊一聊。”
“我刚偷袭了他一把，他不会是来兴师问罪的吧。”
“商场如战场，胜败是常有的事。技不如人，怎么能怨人？他那点度量还是有的。不过你小子手段够阴的，他肚子的怨气还是有的。
我的意思是，大家都是一个行业的人，志向也大同小异，完全可以坐下谈开来。生意场上，少个敌人，多个朋友，多好的事。”
“好，没问题。饭局亮哥你来定。但是说好了，我来买单，就当是我给钟总赔礼道歉。这一次美尚的案子，是我偷袭了，有些胜之不武，这点我也承认。”
“哈哈，那就好，我去定饭店...嗯，上次你带我去吃的那家冬梅餐馆，味道非常地道，很好吃，今晚就去那里吧。”
“冬梅餐馆？这有点上不了档次啊，在那里请钟总吃饭，有点不敬吧。”
“只要味道好吃就行，那才是货真价实的东西，什么档次、牌面，都是虚的。”孔明亮意味深长地说道。
“好，我听亮哥的。我给梅姐打个电话，预订个包间。”
打完电话，宁可欣洗漱完回来了。
“一大早谁给伱打电话？”
“亮哥，组了个饭局。大家都是大忙人，赶在上班前把事情落实，好调整行程。”
“哦，”宁可欣脱下睡衣，开始穿nei衣和上衣。
“你签证不是办下来了吗？什么时候去翰国？”
“下周去。待上两周时间，回来还要参加研究生统一考试。嗯，真舍不得又离开你。”刘平武上前去，从后面抱住正在扣上衣纽扣的宁可欣。
“你好烦啊，这么黏人。”宁可欣在他的怀里轻轻摇曳着身体。
“呵呵，好像你不黏人似的。昨晚是谁像老虎一样，差点把我差点一口吞了。还有谁，像八爪鱼一样，把我抱了一晚上。”
“不许说！”宁可欣又羞又恼地说道。
她很快察觉到某人在身后又蠢蠢欲动，一个转身就挣脱了刘平武的怀抱。
“不要闹了，再闹我上班要迟到了。”
最讨厌会八卦掌的，根本抱不住手。
太极奸，八卦滑。
欣欣两样都会，真是又奸又滑。幸好她不是学心意把的。
刘平武以迅雷不及掩耳盗铃之势，刷牙洗脸，刮胡须，抹胡须水。然后又回到卧室里，在衣柜里选了一件长袖衬衣和卡其色的休闲裤。
一切都收拾好后，宁可欣也刚刚好化完一个淡妆。
穿上外套，两人一起出了门，沿着楼梯往下走。
“你那边的东西都搬完了吗？”
“都搬完了。”
自从那一晚，刘平武理直气壮地把衣服等随身物品都搬到这里来，美名其曰省掉一份房租。
“看着没多少东西啊。”
“我只带了随身物品，其它乱七八糟的东西，全部丢到天鹅湖左岸的房子去了。”
“那边什么时候可以搬过去？”
“我叫人测了两次甲醛，已经远远低于标准线，可以搬过去住。随你意，要是愿意，元旦假期就可以搬过去。”
“元旦假期就搬过去吧。到时候停薪留职去读研，再占着单位的房子就不好意思了。我爸也不同意的。”
两人一边说着，一边下了楼。
出了单元门口，小区里来来往往的全是熟人，热情地跟刘平武和宁可欣打着招呼。
“徐叔，吃完早餐没有？刚和李姨锻炼完回来。你们比我们还要浪漫。”
“达哥，上班去啊。要不顺路带你一程？有事要去宝田分局，不顺路，那真是可惜。”
走到帕萨特停着的位置，刘平武已经跟七八个熟人打过招呼了。
“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你住在这里，我才是家属呢。”宁可欣好笑地说道，“你才搬进来多久，全小区的人你好像都是熟人。”
“我是做销售的，自来熟是刻在骨子里的技能。”刘平武一边打开车门，一边问道，“欣欣，早餐吃什么？”
“莫大嫂的大鲜肉包子加豆浆。”
“好咧，领导下了指示，我就有了方向和奔头。待会我往远景路绕一下。鲜肉包和豆浆，都是好东西啊！好吃又管饱！”刘平武眨了眨眼睛。
“开车了！”宁可欣好笑又好气地催促他。
“我这不是在开吗...”
第一百三十章 你杀价太狠了
晚上六点钟，刘平武又来到燕山路。
这里还跟往常一样，热闹非凡，满是烟火气息。
可惜啊，再过几年，南港李半城的长利公司，联合这块地的业主搞开发，修了一个兴利城。
自此，眼前这些底层的芸芸众生，再也看不到了。烟火缭绕的盛景，也不复再见。它脱胎换骨，变得高大上，却冰冷清静。
毕竟这个世界，饮食男女占多数，他们更喜欢的是那种烟火气浓郁的地方。
走进冬梅餐馆，刘平武就遇到了熟人。
“王哥、陈哥、向哥...今天来打牙祭？是好久不见了。”
王哥几个人也笑吟吟地站起身来，“你小子大发了，好久见不到你人影啊。”
“没办法，东奔西走，要挣钱养家啊。”
“哈哈，什么时候跟可欣结婚啊？”
“早呢，还在挣结婚的钱。梅姐，给我王哥这桌加两个菜，再上一瓶播州醇，算我的。”
“你小子干什么？想贿赂我们啊？”
“贿赂你个屁？你能让我买到鹏发展的股票啊，还是让我拿到东岗区的地皮？”
“哈哈，那哥哥我没这個本事。”
“那就是啊，王哥、陈哥、向哥，你们安心地吃，是小弟我诚心实意请你们吃的。不要说我了，欣欣当初在所里，你们也是照顾有加，这恩情我们不能忘。”
王哥几个人笑得更开心。
“好久没看到可欣了。好，我们哥几个就不客气了。”
寒嘘几句，刘平武跟着梅姐进了包间。
等了十来分钟，孔明亮带着钟衍凯进到包间里。
“刘平武，我的好兄弟。钟衍凯，我的好哥们。今天我居中，请两位一起吃饭，都给哥哥一个面子，坐下来好好聊。”
刘平武姿态摆得很低，“这次是小弟的不对，得罪钟兄，还请见谅。待会我自罚三杯。”
钟衍凯从一进来就一直盯着刘平武，不喜不怒，目光平淡，却带着一丝不善。
听到刘平武如此一说，语气森然地说道：“商场如战场，没有什么好说的。我钟某技不如人，输了就是输了，钟某认了，但是你小子通风报信，让我老婆把我从酒店里揪走，丢了面子，这笔帐怎么算。”
刘平武拱手道：“钟兄想怎么算就怎么算，小弟我都认了。”
钟衍凯突然展颜一笑，“好，既然刘老弟这么痛快，我也不藏着掖着，我们坐下来谈。”
“请。亮哥也请坐。梅姐，请上菜。”
孔明亮诧异地问道：“平武，菜就点好了？”
“点好了。”
“你不问问衍凯有什么忌口的？”
“钟兄是兴平岐山人，小学的时候跟着父母亲去了华阳，后来又在京城读了四年大学。口味嘛，能吃辣，爱吃羊肉和兔子头。
兔子头，梅姐这里是一绝。至于羊肉，我请梅姐去不远的凤鸣滩羊肉馆，特意定了一份孜然烤羊蝎子，一份羊杂汤。希望钟兄喜欢。”
孔明亮转头惊诧地看着钟衍凯，很快就从他脸上的神情得到了肯定。
“刘老弟，你调查了我？”钟衍凯问道。
“钟兄，自从我决定加入到美尚项目竞标开始，就把你列为头号对手。伱刚才说过的，商场如战场，我至少要知己知彼，才能打一场有把握的仗。钟兄为人处事很高调，你的背景，不难调查。”
孔明亮指着钟衍凯，感叹道：“衍凯啊，你输得不冤！”
钟衍凯盯着刘平武，缓缓点了点头。
“是啊，确实输得不冤。你对我了如指掌，我却对你一无所知。此前，我一直把巨联基和顺诚列为头号对手，直到第三方测试结果出来，我才明白，最大的对手是你。可是已经来不及了。”
顿了一下，钟衍凯问道。
“刘老弟，你这次项目的合作伙伴是谁？”
“诚邦科技。”
“施世文？你居然打通了他的关系。”钟衍凯很是震惊，“他非常保守，你居然能让他愿意跟你合作，确实厉害。我不如你。”
“钟兄，施总只是谨慎，绝不保守。”
“那你是如何让他放弃谨慎的？”
看到刘平武笑了笑，钟衍凯自嘲道：“这是你的秘密，我不该打听的。那天递交正式标书，你故意把价格标为三百三十五元七角？”
“是的，钟兄从内部拿到这个价格，第一感觉是什么？”
“觉得你是工于算计，贪图小利之人，不足为患。”
“哈哈，这正是小弟想要达到的目的。当时我们两家是机会最大的，而要想决出胜负，唯一的途径就是杀价。可惜，杀价是最不值得的一招。杀到最后，我们两败俱伤，全便宜了美尚和合作方。”
“没错，所以你示之以弱，故意迷惑我。”
“是的，我先稳住你，不让我们两家陷入恶性杀价中。但是钟兄为了稳妥起见，还是把价格直接杀到了三百三十元。这个价格，已经接近了我们的盈利点。
这个项目里，我们除了留足自身的利润，还要分出很大一部分给到合作方，稍有不慎就会亏本赚吆喝。钟兄虽然觉得我不足为患，但是下手时依然杀伐决断。我还以为你会保持原价呢。”
“三百三十元，确实很接近我的盈利点。但是我不想节外生枝，要下手就下狠手，直接杀到位。我迟疑再三，最后报出了这个价格。可是你直接报出三百二十六元，你的成本比我要低吗？”
“华丰的方案，成本不比迈凯的低。”
“那你怎么敢报出三百二十六元的低价来？三百三十元，迈凯方案的利润点勉强保持着百分三十。除去合作方的百分之十，我们只剩下百分之二十。
美尚的账期表面上六十天月结。实际到期给的是一张六十天承兑汇票，里外里就是一百二十天的账期。备货还要提前一个月，加在里面就是一百五十天，足足五个月。光账期就要扣去五个点的利润。
还有研发费用，报关和运输费用...乱七八糟扣下来，又是五六个点利润没有了。你居然敢报出三百二十六元，这已经远低于百分之三十的利润点了。”
刘平武竖了个大拇指，“钟兄说得没错。这个价格，我的利润点确实远远低于百分之三十。”
“那你还敢报！杀敌一千自伤八百？用不着这么狠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