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y9h9小说网 > 玄幻小说 > 橡胶林的回忆 > 第4章
    连长插着手在旁边观看说:“没用的东西,看着个子大,没用!”

    咳!我多没面子,练不出那功夫呀!现在好了,练什么刺杀呀,战场上有用吗?没用!上面安排这项目不用练了。啊!这下让我太高兴了,什么年代了,谁会和你拼刺刀?那就练投弹吧,这是必须的,你投弹也不行呀!那会儿一年才投一颗实弹,现在你想投多少就给你多少。投弹有干部们在旁边保护,从山上战壕中往山下投。

    “杨云风,该你啦!”“使劲!动作快!”当官的命令着我,我一个一个的做着拧盖、套绳、扔出的规范动作。

    “像你那样敌人早到你面前了!要快!”连长吼着。

    我加快动作,学着电影里的样子,把六颗手榴弹的盖拧开放在面前,一个个用左手拉绳,右手扔出。在声声的爆炸中听见连长的叫声:“这就对喽!”

    战争的气氛越来越浓,每天的训练也越来越紧张。一天训练回来后的晚上,连部通知我去团部学习越语,因为我是高中生,要有文化的人去,说是全连战士都要会,连里面先派我和另一人去学,然后充当小教员再教大家。

    我们来到了团部敌工股,两位小干部模样的人接待了我们,发给我们每人一本小手册,上面有中越文字对照和汉语的注音。我们6、7个士兵在一间小房间里,对着一架卷盘式的老式录音机练了起来:“诺(布)松空耶!”缴枪不杀!“综堆宽哄度兵!”我们宽待俘虏!“呀得,里挑堆!”出来,跟我走!……大伙儿练的挺高兴也挺新鲜。这帮人除了在学校里学了两句“longlivechairmanmao!”的英语外还没学过什么外语,能不新鲜吗?叽里咕噜的热闹了一下午,活像日本鬼子进了村。军官要求我们背熟,回去后要每个人都学会!在我们欢快的气氛中我看到了军官们严肃的表情,那是一种隐含秘密的表情,从那表情中我感到了一丝不安。

    不管大家怎样的高声练习,也不管那语气中包含着怎样的杀气,但在我的脑海里始终有一支越语歌曲在回荡:“越南中国,山连山,水连水……”它就在你脑子里飘呀飘,想赶也赶不走。

    回到连队,在每次开饭前的连队歌声后又多了学越语的声音,那是由我站在队列前,带着大家一遍遍的朗读,从那时起,每个人的手中多了个白皮的小册子,上面除了有“诺(布)松空耶!”缴枪不杀!“综堆宽哄度兵!”我们宽待俘虏!还有“越南中国永远友好”的口号。越南!小越南!我们开始接触你了。

    报纸、电台上的新闻中,越军向柬埔寨进攻的消息少了,多的是我国边民受到侵略、我国华侨受到凌辱的消息。越南??这个我们把他当成小兄弟的国家,今天反目为仇。为了让大家激发仇恨,为了掀起同仇敌忾的气氛,部队安排我们听“华侨受辱史”的报告。是真正被驱赶回来的的5、6个男女华侨的血泪控诉。耳听为虚,眼见为实嘛!不信?让你们这群士兵看看吧!

    离我们村不远有一个叫“鸡街”的城镇,一天,在鸡街镇的中学操场上部队摆好了讲台,挂好了标语,四周还张贴了不少宣传画。上面全是一些越军驱赶我华侨时的狰狞面孔:有用木棍打我华侨的,有向我边民扔石块的,有用冲锋枪向我们的农家水牛扫射的,还有被越军炸毁的房屋,看得我们义愤填膺,个个有说不出来的气愤。

    老华侨讲话了,说拖儿带女走了多少天才回国,自己有多少财产被越军抢去等等,可我老觉得他讲的不够悲愤;小华侨讲话了,说他们如何与越共周旋,袭击他们的哨兵,扎坏他们的自行车轮胎等等,还露出了被越军刺伤的伤口给我们看,可汉语实在太差,结结巴巴,总觉得是在调皮捣蛋;女华侨讲话了,本想听点如何被强暴的经过,或是把衣服的哪个部位拉开,让我们也看看伤口的好事儿,刺激一下紧张的心理,可没能如愿。都是越南公安如何如何,越军的事一点儿也没听着。还好,总算让我们了解到越南的一些情况,使我们不至于太陌生,就像是一群土匪把这群华侨欺负了,等着我们去给他们报仇,会间还不时的有指导员或什么人喊喊口号什么的。

    会散了,战争的气氛越来越浓,只是来边界吓吓小越南的想法逐渐淡去。“我的妈呀!真要打吗?”我在给家里的通信中描绘即将要参战的内容越来越多,瞬间我们家在天南地北的哥哥姐姐们都知道了我的情况,纷纷来信鼓励我的行为,为我恐惧的心灵作一些力所能及的安慰。

    “小风弟:你放心的去吧,家里不用你操心,父母由我们照顾,我们为你自豪和骄傲。”

    “弟弟:打仗的时候机灵点,父母都是这样过来的,他们打了几十年的仗,不是也都过来了吗?战争也存在很大的偶然性。”

    “全家人都在惦念着你,别怕,八弟,这是多么难得的机会,好好想想,如果战争结束,那是你多么好的经历,很多人想摊都摊不上啊!”“去吧,勇敢的去吧,我们紧紧地拥抱你。”

    家里的兄弟姐妹不停地给我写信,生怕我会寂寞。信像雪花一样的飞来,也是我最愿意看到的“雪花”。是啊,平时战士们对“家书”就是特别的注重和思念,何况是战时呢!每个人在收到信后都会欢呼和跳跃,然后就是静静地躲到一旁,你可以从每个人的脸上看到各种不同变化的表情,包括军官们。

    老父亲也提笔给我写信了,平时他不会给我写信,都是我母亲写,内容不多,一页半纸,但看后让我更坚定了勇敢参战的信念,字里行间也看到了老父亲对我的思念。可战争要死人的必然性谁也不愿提起。

    在众多的家信件中,爱你的情感不难看到,但信中最多表现情感的语言是:我们想你!我们拥抱你!紧握你的手之类的话,没有看到“爱你”这个字。“爱”这个字在那个时候说出口是多么的难,也很难在一个老红军的嘴里出现。哪像现在“iloveyou!”满天飞,说起来即自然又随便。可当时我根本就意识不到是多么的需要这个词在信中出现。只会想父母是不是喜欢你,却没法去想父母爱不爱你。

    训练营中信是不保密的,军官的、士兵的都会互相传看。由于我的信最多、内容最具有鼓励性,因而我的信成了连队里指导员作战前鼓动的好材料。在一个个的落日黄昏下,每隔两三天,连队都会集合到那仙人掌丛中,坐在泥土地上,听你和其他鼓励儿子、兄弟、丈夫、父亲上前线为祖国去战斗的家信。那些亲切的称呼和诸多的豪言壮语让你会感觉到,每个坐在下面聆听的人他们的情感神经都在颤动!

    勇敢和惧怕都是同一出现的,没有勇敢你何其会知道惧怕。就在大家都纷纷表决心上战场的热烈气氛中,“我不去,我不想打仗!”的声音也出现了。说真的,现在我真佩服这位兄弟在那时能喊出他自己的心声。说这个话的是我们连三排九班79年入伍的新兵乔国光,19岁,昆明市人,父母是小店主出生,中等个的他不胖不瘦,皮肤黑黑的,眼睛大大的,但显不出任何机灵劲儿,到是社会小青年的气息很重。他性格内向,不善多语,班长、排长、指导员、连长都给他做工作,但他谁的话也不听,反正就是一句话,“我怕打仗,我不去前线!”一不参加训练,二不与人交谈,整天就在屋子里傻想,活像得了精神病。这可怎么办?战争形势越来越紧张,部队随时可能上前线,连队里出现这样的问题可是大忌呀!当然有这种情绪的不止他一个,但明确表示不去的就只有他。

    连长着急了,突然想到了我这个典型。“杨云风,你去跟他说,用你亲生的体验去说服他,我们是全团的主攻营,是主力连队,不能有这样的日脓包拖后腿!”要我去说服他?我行吗?

    听连长的话我找到了他。那是在一个晚上,战士们都集合去听政治动员了。我和他在铺着稻草的地铺上拉开了家常。虽然是一个连队,但我是一排他是三排,他又是新兵,因而很少在一起。但都是城市兵,有着共同的语言。“国光,你们昆明人都怎么玩,耍朋友吗?”这家伙一听就来劲了,脸上长时间被战争笼罩的乌云散开了,滔滔不决的向我讲述了在家的所作所为,我们聊了很长时间,相互讲述着在城市里的经历。“是啊!我们都是城市兵,像我们这样的还有好几个,你看四班的何崇民,是重庆钢厂的,六班的何小林是重庆沙区教育局的,那么多城市兵都不怕,你怕啥?再说我们的头脑都很灵活,不会有事的。”

    我说动了他,他在我面前表示了不拖连队的后腿,要站起来做人!连长第二天感到很奇怪,“那小子凭什么说服了他?不过我就知道他行!”……其实那天晚上我的潜台词是:“我家的条件是最好的,高干的儿子都敢上,你有什么不敢!”

    训练一刻也没停过,班、排、连的战术练完了还要进行全营的进攻合练。许多战士都问:光靠我们这几支枪就能上战场吗?连长说:不!我们是团主力营,还会得到加强。电影里不是经常听到加强连、加强营的词吗!那么我们怎么加强呢?本身我们的连队是9个步兵班,一个火箭筒排,另外新组建了一个由2门60迫击炮组成的炮排。作战时火箭筒要配到班里,班长指挥由机枪、火箭筒组成火力组,副班长和战斗小组长各带两名使用半自动步枪的士兵组成二、三战斗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