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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2章 父债子偿
◎……◎
夜晚, 孟帝君睁开眼睛，无声无息的坐起身。
帐中一片漆黑，但孟帝君病情已经好了七七八八, 这点黑暗根本难不倒她。
她目光复杂的看着身旁沉睡的“少年”, 脑中翻涌着自己失忆这段日子以来的记忆。
“同样是雄鸟，为什么你却要告诉我男人多薄幸, 女人该学会保护自己，让我知道不是天下男人都那么下贱，而是我自己遇人不淑？”
孟帝君无声诉说着自己心头的憎恨，手悬在沈雁杳纤细的脖颈上, 随时准备掐断她的生机。
沈雁杳像是感觉到了似的，低低的从鼻子里“嗯？”了一声, 然后翻身侧躺着, 伸手抱住孟帝君的细腰，一把将她搂在怀中, 顺着孟帝君脊背轻轻拍着，像是母亲安抚孩子一样。
她根本没有醒过来，但嘴里却十分自然的说：“别怕, 我在，我们是安全的, 睡吧, 没事的, 睡吧。”
孟帝君根本不知道自己刚刚想什么, 当那只手掌伸过来, 她就顺着对方的动作躺下, 像个小姑娘一样缩紧对方怀中, 等到她听话的闭上眼睛放慢呼吸, 忽然意识到自己居然这么乖巧？！
不对，不应该是这样的！
一定是因为我还没揭穿他的真面目，所以不甘心。
等我找到他虚情假意的真相，我立刻杀了他！
孟帝君经历过一场内心震动，总算暂时哄住自己，然后乖乖在沈雁杳怀中睡下。
可惜一觉睡醒，孟帝君是被温暖湿润的手帕擦着脸颊醒过来的。
她茫茫然的看着沈雁杳，立刻得到对方的笑容：“孟孟，今天有没有觉得好一点，头还疼吗？”
孟帝君：“……不疼。”
她沉默的接过软帕，自己再擦一遍脸，忍不住试探沈雁杳：“夫君这些日子为什么都不与我亲热，是我伤了脸，没有好颜色吗？”
“没有没有，你还是那么漂亮的。”沈雁杳赶紧回答。
对沈雁杳来说，女性重视容貌，所以一整句话，沈雁杳听到的重点是“伤了脸，没有好颜色”，从而忽略“不与孟帝君亲热”。偏偏孟帝君自己也是女人，没察觉出什么不对，当沈雁杳变出一面镜子放在孟帝君手心里之后，孟帝君自然而然的举着镜子欣赏起自己的美貌。
从神界摔下来受的各种伤痕已经痊愈，她脸上只剩下新生肌肤浅浅的红痕，不消几日便能够彻底消失。
镜中的女子眼波流转，神色温柔愉悦，眼神闪闪发亮，竟然完全看不出杀气和戾气。
欣赏自己美貌的孟帝君忽然愣住了。
不对，这不是她熟悉的神情。
至少，在确定自己被骗身骗心之后，孟帝君满心仇恨，哪怕联姻了，脸上也只有强烈的权利欲和杀意，如此平静欢畅的神情彻底消失。
“我……”孟帝君欲言又止。
沈雁杳根本不知道孟帝君清醒之后异常活跃的内心独白，想也不想就顺口回答：“虽然还有点红印，但过不了几天就能好，完全不影响你的美貌。”
于是，刚刚还有很多话想说的孟帝君就把多余的事情全忘记了，一直到夜深人静，她才再一次想起之前想要试探的内容。
孟帝君趴在沈雁杳怀里，娇声提问：“夫君觉得我哪里好？遇到危险也没与我分离？”
沈雁杳这时候已经快把孟帝君最初阴狠毒辣的模样，只剩下她这段日子柔若无依的印象了。
沈雁杳几乎没过脑子就说：“你这么好的女子，自然是没人不喜欢的。”
孟帝君心里甜丝丝的，顺着沈雁杳的话追问：“那夫君说，我具体哪里好？”
孟帝君认为沈雁杳会说“精通厨艺”、“性格温驯”、“不与人争长道短”之类的，结果沈雁杳却说：“孟孟你学什么都快，脑子好、天赋高，又愿意沉下心思修炼，比我好。”
沈雁杳指着自己，真心诚意的称赞孟帝君：“人如果能够像你一样，用不着多长时间，必有所成。我就不一样了，我就是个只能吃软饭的废物。”
今天对自己的定位依然清晰！
沈雁杳心里对自己点点头。
孟帝君目光盈盈地注视着沈雁杳，再次向她确认：“夫君不喜欢我为你洗手作羹汤么？”
沈雁杳摇头：“不是的，你做东西给我吃日常生活上照顾我，我当然都很感激，但我觉得这些事情以服务他人为职业的人也可以做，没必要让你亲自来。”
“比起这些，你自己能撑起自己的安全，我认为更重要。”
沈雁杳说得认真，嘴上就没了把门的，直接吐露真相：“就像我们现在这样，我本身没什么大本事，只能糊弄糊弄下界的人。家里要是知道我就这么摔下来了，还不知道得多担心。”
孟帝君眼神未动，顺着沈雁杳的话说：“都怪我不好，我竟然不记得夫君是何出身了……”
“跟你没关系啊，要不是有你在，我人都没了。”沈雁杳握着孟帝君的手，脸上的笑容十分真诚，完全没有任何依靠了女人获救后的无能狂怒。
孟帝君心头一暖，终于承认，妖族也不是所有雄鸟妖都那么差劲，只不过自己特别倒霉。
不过，既然这只小鸟如此天真可爱，不如收下他，把他养在白玉京里。
孟帝君的眼神几度变幻，最终变成了一种志在必得。
沈雁杳一点都没考虑过风流多情的一放城主可能会对自己产生其他念头，还在继续回答孟帝君充满心机的提问：“我父母，你大概是认识的。说不定以后他们能跟你有所合作呢。”
孟帝君眼神几经变换，最终停留下怀疑的神色上。
她“大概认识”的？
她认识的妖族，除了当初那个负心汉，其他的都死绝了，还有谁能跟她“大概认识”？
孟帝君满心震惊的想，现在这小可爱不会是当初那个垃圾雄鸟妖的亲生儿子吧！
这、这……
父债子偿，倒也合情合理！
孟帝君抱着沈雁杳的手臂越发用力了。
她姿态舒展的睡在沈雁杳身旁，突然心安理得起来。
“见公婆，我需不需要准备点什么？”孟帝君故作娇羞，把头枕在沈雁杳肩膀上。
沈雁杳茫然摇头：“你们就正常谈事情就好，不需要准备什么。”
“啊，如果可以，希望你恢复记忆只能，能别介意我拖累你的事情，对我父母态度和善一点。”
“夫君不抛弃我，我绝对会善待夫君的家人的。”孟帝君话里有话，充分表示了她真正的意思。
——当初负心汉就算再努力肯定也打不过全盛时期的她，只要面前的小可爱不走，她就留负心汉一条狗命。
作者有话说：
沈雁杳：人类的想象力果然惊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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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3章 修罗场
◎……◎
孟帝君承诺得爽快, 沈雁杳也不是多疑的人。
两个人“说开”之后，都认为得到了自己想知道的真相，没继续关心这个话题, 舒舒服服的过起在下界的生活。
沈雁杳虽然在修行上推脱懒惰, 但她对于吃喝玩乐却很有心得。
随着跟孟帝君的接触，她早把孟帝君那些恐怖传说抛之脑后, 欢欢喜喜的奉行起“咸鱼”准则，打开自己的储物袋，不计成本的带着孟帝君吃喝玩乐起来。
“千丝鲛罗好看，白色之上有浅蓝色和浅粉色的幻彩, 配红、绿、蓝的裙子都会很适合你。”
在一群受托接待沈雁杳和孟帝君的女修围观下，沈雁杳精准的从一堆材料中挑出了最贵的一卷千丝鲛罗, 将料子披在孟帝君肩头品评。
“不过只穿一件纯白色的太素淡了, 只有手里没钱的人才会一副穷酸样还非要说一身素白是雅致。咱们有的是灵石，穿得华贵艳丽点, 你撑得住。”沈雁杳边说边又伸手扯来明王孔雀羽缎和流火金云纱，一个围在孟帝君腰间，一个搭在她的肩头。
“唔, 蓝绿色穿在上身，做个半袖的把白色内衫宽大的袖子露出来好看, 显得脸更白净, 也压得住红裙子, 特别庄重。”
沈雁杳比划完之后, 停顿一下, 很快又冲进材料队, 翻出一卷流光溢彩的赭石色织花布料。
“嗯, 再加上蔽膝就差不多了。”
她满意地点点头, 再问身边围着的一群女修：“首饰铺子在哪儿？不求效用高的，手艺出众就好。”
女修们赶紧帮着洛歆恬把她拿出来的那些见都没见过的材料整理好，声音发抖地说：“仙君，您的材料可不能随便放置，若是丢了哪一样，宗门里根本找不到同等价值的赔偿给您。”
沈雁杳指着桌面上剩下的料子，挑了一匹藏蓝色的说：“我看你们的宗门服饰是深蓝色的，这一匹布是用冥火锻造过的岩龙皮与深海灵粹一同织造出来的，防御性特别好，你们拿去给衣服重新镶边吧，以后除非你们自己主动把衣服脱了，否则飞升之前谁都打不动你们。”
女修身整齐的发出一道抽气声，看着这匹布料的眼神像是想到了自己必然飞升之路。
——哪怕自己真的天赋不佳，这辈子都不能飞升，还可以传给弟子。
是的，本来就单身了成百上千年的女修们一致决定，不脱衣服了，这辈子洗澡都不脱衣服了！
“不用客气，带走吧，等你们飞升就知道，这不算什么好东西，只是织出来的料子颜色漂亮，上界人才勉强留下装饰衣物的。”沈雁杳对女修们解释完，重新问了一遍，“哪家铺子的首饰花样最漂亮？”
领头的女修伸出发抖的手，接过“布料”，面色苍白的说：“仙君若是信得过，我可以打造首饰。”
沈雁杳立刻伸手点在女修眉心，异常精致的首饰图画立刻出现在她的脑海中。
沈雁杳地给她一块拳头大的“黄金”和一把指甲盖大笑的“宝石”，吩咐：“你们掌门说过此处就有锻造台，如果是怕材料带出去丢了，直接上锻造台去做吧。”
“照着我给你的图样做一支金丝凤簪。做好拿给我看看，若是满意，我再给你材料，做几根发簪。”
沈雁杳边说边伸手摸了摸孟帝君光秃秃的发髻，心疼道：“发饰太少了，真对不起这一头如云的秀发。”
孟帝君全程红着脸，羞涩不已的随便沈雁杳安排她的衣着、妆容、发型、首饰，竟然连一丁点意见都没有。
沈雁杳碰了碰孟帝君的手，轻声说：“你又没有特别喜欢的？若是有一定要告诉我，憋闷在心里不说。”
如果我对你不满意，你在数日前就已经是个死人了。
孟帝君心中回答，脸上笑容依旧，嘴里却说：“夫君为我挑选的，我都喜欢。”
沈雁杳立刻兴致勃勃地对孟帝君再次玩起暖暖：“那我们再看看还有什么料子适合搭配在一起穿。”
孟帝君身为一城之主，受全程城供养，自从见过无数好东西，即便如此，在沈雁杳一样接一样的随便掏出好东西往她身上比划的时候，孟帝君仍旧抵不住这种金元攻势，可耻的心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