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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正要转身离去的人还未走几步,就又被县太爷给叫住了。

    “那,那人现在在哪里?”

    “回大人,两位道长已经将她押送到大牢了。”

    “那……”说到这里,县太爷突然没来由地打了个寒战,“那两位道长,她们,她们今晚可是会守在在这里?”

    “大人放心,有道长的捆仙绳在,那家伙跑不了。”

    “哦哦,这就好,这就好。”听到这里,县太爷长长地舒了一口气,拍拍胸口压了压惊,这才对着蔡捕快摆了摆手,“去吧,去吧,回来后记得多与两位道长送些吃食过去,这花销就当公账报了,尽量将她们留在衙门过夜”。

    “属下遵命,那小的先行告辞。”

    看着蔡捕快的身影消失在了门口,一旁的师爷这才转头,看着县太爷问道:“大人,您要先去牢里问问情况吗?”

    “……不了不了。”县太爷犹豫了一瞬,终是摇了摇头,那鬼东西,她可不想多看上一眼,如此杀人手段,定也不是什么好看的家伙。

    ……

    此时,这县太爷口中的“邪魔”也刚好“游街示众”回来,顶了一身的烂菜叶子和臭鸡蛋,若不是两个捕快在一旁维持秩序,怕是早就被那些大人小孩用石头砸了一身的血包了。

    花朵脚没缺,手没断平安走到县衙大牢,实属不易。

    坐在只有发霉的谷草铺就的石床上,她无奈地抬眼,看着从额头上搭下来的烂菜叶子,那个心情啊,简直是复杂莫测……

    抬眉,再动动右额上的血包,“咝~”,这痛得销魂。

    这电视剧里的游街示众,时隔一世,她终于自己也体会了一把,啧啧,滋味不错,不错,她觉得,这游街示众的活动,该在全国人民中推广,绝对锻炼身心。

    再动动背,哎哟妈呀,“疼疼疼疼疼……”

    她就郁闷了,这古代的捕快,怎的这么不称职?开始有人问起她们还说是“杀人嫌疑犯”,后来尼玛说着说着就成了“杀人凶手”……中间要不是她闪得快,不知她大爷的哪个一钉耙下来,差点让她脑袋开花,这尼玛的太惊悚了,她想过千千万万的死法,就没想过这种,一想着,她脑壳就疼。

    要不是中间还有白狼暗中把那些石头的力道卸了……现在,她头上也就不是血包了……

    斜眼瞅见一旁笑得上气不接下气的某狼,她不想都知道自己如今模样是多么邋遢,随即嘴角一撇,一脚便是毫不客气地踢了过去,某隐形白狼直接飞到满是灰尘的墙上趴起。

    没了白狼那万恶的笑声,花朵这才郁卒地仰躺在石床上闭目休息,没事,鸡蛋清敷面,养颜,她来这世界还没这么奢侈一回呢。

    “喂,女人,要不要本大爷帮忙?”

    难得看到花朵吃瘪,白狼说的幸灾乐祸。

    “你帮啥忙?”

    闭目养神的人睁开一条眼缝,斜睨了白狼一眼。

    白狼身子一跃,便是也上了石床,趴在一边,抬眼看着将花朵捆得死紧的绳子,说道:“被这东西捆了这么久,你也不觉得不舒服?”

    “不舒服又怎的?”花朵白了它一眼,“要是拆了它,那才是此地无银三百两,绑着睡一晚又不会死”。

    “哼,自找罪受的蠢女人。”白狼没好气地瞪了她一眼,便是枕着前爪闭目养神去了,懒得再理她。

    却是过了没多久,花朵突然有话题要聊了,用着能动的手指扯了扯白狼皮毛,不解地问道:“你不是最是受不得这种地方吗,跑来跟我挤一床干嘛?”

    她倒觉得这白狼今日是撞头了,你说平日它连家里那土炕都不愿沾,今日这又闷又臭的牢狱,它倒是不避了。

    哪想人家风轻云淡地来了一句,直接堵得她没话说了,“本大爷爱咋咋咋的,管你屁事!”

    “……”

    熏不死你个!花朵气得扭头不理之。

    一人一狼,这下,都安静了。

    外面的日头,也终于走完了白日的路,落了满山的晚霞。

    这牢房是建在地下的,夏热冬冷,不出一会儿的功夫,一直没怎么动过的花朵,已是热得出了一身得臭汗,似水里捞起来的,加上身上烂菜叶子、臭鸡蛋的一大堆,她不用呼吸,都能闻到一股被自己发酵出来的臭味。

    这股气,那是熏得她……

    斜眼,看了看旁边闭目似是全然无事的白狼,她想了想,终是抬脚,踢了踢身旁的某只,“敖大人”。

    “干嘛?”

    似乎是早就睡熟了的白狼,睁开眼睛,斜睨过来。

    “没事。”

    “……”白狼正要闭上的眼睛,又慢慢睁开,抬头,看着女人满脸的汗水,和逐渐加重的呼吸,眉头慢慢皱了起来,“女人,为什么不自己给自己弄个结界?”

    “没符纸。”被这捆仙绳绑得死死的,她哪里去弄符纸?

    “那你……”

    白狼正是要要说下去,却是突然听着牢外远处传来的脚步声,眉头一蹙,立马闭了嘴,转头看向牢门之处。

    闻着脚步声的花朵,也坐起了身子,眯着眼睛看着很快出现在牢房外面的两人,正是绑她来的修道之人。

    两人一身渺渺白衣,仙姿魅影,若九天下凡,一身清凡脱俗,与这简陋破败的牢狱格格不入。

    “你就是被这碧水国的五皇子看上的花家村人吧?”其中一人,满眼嫌弃地看了一眼石床上一身邋遢的女子,从袖中取出一张锦帕,皱眉捂住了鼻子。

    花家村?听着这三字的花朵暗自皱了眉头,不语。

    看着沉默的女人,那人只是嗤笑一声:“能和我说说,你和他在做什么交易吗?”

    交易?花朵挑眉,“我不知道姑娘在说什么,我没读过书,可听不懂你们这些人的弯弯角角”。

    “哦?听不懂?”那人挑眉,有些好笑地看着她的模样,“难不成姑娘真以为这堂堂的碧水国皇子,是看上了你这粗鄙乡野村姑,一心想来与你过日子的?”

    “你们认识墨倾城?”

    “这么多年来,他第一个成功进了那怨鬼林,我们不想认识他都难呢。”

    ☆、第026章 道高一丈

    第一个……

    恍惚之间,脑海里突然忆起,那日,阴沉的天光下,一身火红衣衫的人,俊美得让整个天地失色,那一双倾城潋滟的双眸,染了妖娆雾色,生生一眼让她差点失了神魂。

    有此一人,天地他处都只是荒芜罢了,她当时,这样想。

    在那个怨鬼横行的林子,他踉跄着步伐,转角看到她时,当下,也愣了许久,那一双眼眸,明暗交杂,一瞬沧海桑田。

    墨倾城,这个突然闯入她的世界的人,搅乱了她心里沉寂的死水,不过,死水终归只是死水,平静有时,现在,她也只是在享受那好不容易惊起的微澜。

    沉默了片刻的人微微蹙眉,夜色般的眼眸划过一抹思量,面上黯然神色一闪而过。

    花朵重重呼了一口气,平复了心绪,这才又抬头,面上神色突然一转,翘起了二郎腿看着外面两人,痞色十足地道:“我说你们两个死婆娘在山里当野人当久了寂寞了?没事跑来瞅老子的男人做啥?老子男人就是看上了老子这个穷要饭的咋了?羡慕嫉妒恨了?”

    石床上的人,那屌样,简直炸了天。

    被这么几句话一轰炸,旁边站着的年龄看似就十七八岁的小姑娘愣了一愣,反应过来一下就来了气,满脸鄙夷地看着她道:“你个死女人嘴巴给我放干净点,谁羡慕你了?你们碧水国的男人男不男女不女的,我看着都恶心!”

    “恶心?我看你是吃不着葡萄说葡萄酸吧?”

    说着,花朵又满是鄙夷地上下打量了一番那似乎不经世事的小妹妹,嘴巴一撇,满是嫌弃道:“前不凸,后不翘,床上不会骚,声音像鸡叫,怪不得没男人喜欢!”

    从来在山上静修仙道的小女人哪里听过这般粗鄙的话,一下子涨红了一张脸,又是羞,又是气,“你找死!”

    话语还没说完,已是一抬手,隔空一巴掌便是狠狠地扇了过去,一个不妨的人就生生受了下来,“啪”的一耳刮子,整个牢狱里都听得清清楚楚。

    哪想,随着这声响,那人整个人也被扇倒在了石床上,跟着“噗”的一口,一大滩的血已是落了一石床,点点血色,甚是嫣红。

    “……”

    那牢外的两人,蓦地愣在当场,刚才出手的人更是有些不可置信地看了看自己的手?愣了一愣,满上疑惑一闪而过,怎么这一巴掌下去,这血飞成这样?

    “师妹,你是打算这一巴掌将她打死不成?”一旁的女子反应过来,满是责怪地看着她。

    “师姐……我……我没有……”她就是想给她个教训,哪里知道……这么不经打……以前她打那些地痞流氓时,最多嘴角破了皮……也没见着吐血吐成这样的……

    “她就一个没多少道行的凡人,你当她铁打的?要是你今儿个真一巴掌把她命要了,怕是你四师兄要与你生气了。”

    一听到自己师姐这么一说,女子一下就急了起来,拉着她的衣袖满是祈求道:“师姐,你别告诉四师兄,我不是故意的,我,我错了。”

    见了女子满脸的祈求和隐隐的泪花,被她称作师姐的人哪里又真打算与她生气了,看着石床上的人还有好几口气在,也就不再为难她,拍拍她的手,道:“好了好了,我不说就是了,只是你以后出手,要有个轻重,不然,迟早要出事,咱们是修道之人,不应动不动就下杀手。”

    “对不起,师姐,我以后再不这样了。”

    见着小师妹低头安静了下来,女子这才转头,定定地瞧了石床上的人许久,眼里精光一闪而过,道:“今日我们把姑娘请来这里,本就不打算与姑娘绕弯子,还请姑娘也莫要跟我们打马虎眼。”

    倒在石床上的人,动了动被打麻了的左脸,抬眼,有些好笑地看着牢门外的美艳女人,满是不解道:“我就是一乡下种地的,姑娘要我怎样?”

    “你少在那里给我装疯卖傻!”话都说到这地步了,她还在装疯卖傻,那人一下子也来了气,面上神情瞬时冰冷了,“别以为我们不知道你是什么身份,明明有了自由身,却还愿意待在那个破地方,你以为我们不知道你在打着什么主意?”

    这话听得花朵眸色里全是困惑,想了良久,才歪着头,有些不确定地看着那女人道:“你意思是说……我是,被换了魂的?”

    女人讽刺地看着她,她还道这人是要装多久呢,“怎么,现在终于承认了?”

    牢里的女人却是突然阴阳怪气地笑了起来,那笑声,教外面两人无法捉摸半分,那被称作“师姐”的人,皱着眉头看着里面的人,“你笑什么?!”

    带着些嘶哑的笑声戛然而止,倒在石床上的人,身后的手指动了动,猛地一个起身,人便是从石床上坐了起来,面上全是了然的笑意,看着牢外的两人,道:“你们今日诬陷我杀人,是想借此威胁我,好从我身上挖出些怨鬼道的秘密吧?”

    女人突然的精明又直白的话,让牢外的人微微蹙了眉头,打量了里面人许久,却终是看不出个所以然来,良久,才沉声开口,道:“是又怎样?”

    “那我若是告诉你,我和墨倾城没有任何交易,你们可相信?”

    “不相信。”不然那男人是见鬼了才会跟她个穷鬼过日子。

    见着两人面上全然不信,花朵无奈地耸耸肩,“今日你们就是把我给虐死,我也只有这句话,没有就没有,我可是不会编谎话的”。

    “你和他有什么交易,我们本也没兴趣,我看姑娘是聪明人,当是懂得我们想与你做的交易才是。”

    哦,这就摊牌了?

    “交易?先不说我对你们的交易感不感兴趣,”花朵斜睨了一眼那女人,轻哧一声,“先说说,你们有什么资格与我做交易?”

    这交易,可是一种束缚,她最不喜欢这种束缚。

    “资格?就凭我们手上捏着你的生死。”这飘了几百年的老鬼,果然是不好对付的,美艳女子开始皱起了眉头。

    “生死?”听着这话的花朵,勾唇一笑,低眉瞧了瞧身上的捆仙绳,眉头一挑,“怎么,今日我若是不答应,你们还要将我打杀了不成?”

    “杀你?我们还嫌脏了手呢!”一旁的“小师妹”早已没了耐烦,转身拉着自家师姐的手道,“师姐,我们今日先甭管她,看明日开堂公审她百口莫辩时怎个嘴硬,我就不信了,这么个乡下女人,我们还治不了她!”

    “小妹妹,话莫说大了,你这顶杀人的大帽子扣不扣的下都是问题。不过,反正我皮痒了,先看看你们打算怎么治我再说,那交易嘛……等我受不住了再说……”

    真是破皮无赖!见着面前这硬石头似乎不好啃,另一女子也不打算耗下去,转头看着牢里的人沉声道:“你可好生再想想,若是你愿意带我们进那鬼林子,我们定将厚报。”

    “你们给我如何厚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