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多月过去了,我又尝试了一些其他网络游戏,却难掩内心的悸动和渴望。我知道这些不正常的反应都是来源于《战场》。
难道它是一个最终的归宿?我这样想着,感到有种莫名的东西在体内涌动,把我紧紧地牵扯住了。但那既不是战斗的乐趣,也不是单纯的友谊。会是什么呢?我只有回归战场去寻找答案了。
这是一个物质的时代,一个娱乐的世纪。尽管如此,我们仍在追寻情感的深度和生活的理想化,而网络游戏是唯一一个能够消解人的不同思维和不同观念的可以拓展的空间。
经历长久的痛苦的抉择之后,我又踏上了黑不列颠大陆,继续去完成曾经中断的旅程。为了心中那个症结,那些光荣与辉耀的梦想。
我悄然出现在爱芬城内,没有和工会中人联系,包括一些好朋友。走在熟悉的街道上,我看到过往的人大多都是高等级的战士和法师。只是几天不见,许多同辈都已是今非昔比。我心知自己必须要勤奋冲级了,否则以后很难更好地生存下去。
优胜劣汰的自然法则在任何地方都是成立的。
已经快升上八十级,钱不够用。我回传到农场杀蝎子,幸运地打出了一个献技之石。
去商店卖掉杂物之后,我买了两根鱼杆,想要去和边苦练钓鱼技能,好在以后可以挣钱糊口。
我来到仓库寄存献技之石,看到一个金甲跑了进来。不在意地斜瞄一眼,发现那人竟是勇敢的刀。我不禁大喜,正想唤他,他一扭身已跑出门了。
“晕死!”我摇头大叫,追出仓库,赫然见到会长天龙凤舞也在外面。他同样是穿着一身光鲜的骑士套装,和勇敢的刀在说着闲话。
“你们好啊!”我走过去朝他们频频鞠躬。
“晕``````是你!”勇敢的刀惊叫道。
“好久没见你啊!还以为你不会来了呢。”天龙凤舞招呼我道。
“呵呵,想念你们啊!”
“真的?”勇敢的刀拿着焰型剑朝我身上比划。他可真喜欢搞这一套。
“当然,我从不说假话。”这是真的,只是想念的轻重略有不同而已。
“你才上来吗?怎么还穿着白铠甲?。”
“恩。不过快升了。马上可以穿骑士装了。”
“呵呵,好啊!”
“走啦,一起去升级。”天龙凤舞道。
“去哪儿?”
“死寂之谷。去吗?”勇敢的刀问。
“不了,我会死得很难看。”
“怕什么?有我们呢!”
“真不去,饶了我吧!”
“那你干什么?”
“练钓鱼我去。”
“那好麻烦的。”
“唉!没办法,我穷啊!”
“呵呵。那你要是钓到金色鲤鱼给我留一条。”
“还早着呢!”
“那你去吧。我们走了。有事就密我们。”
“好的。拜拜!”我看他们都回传走了,就一个人跑到高地入口下方的河湾里开始练钓鱼。
河沿上长着几棵枝繁叶茂的大树。我看到一个金甲站在树荫里正忙着挥杆扯鱼。他的脚下已经堆积起大量的白色小鱼。我走过去问他道:“这鱼卖到商店里多少钱一条?”
“不值钱的,才5块。”金甲手中不停,转眼又钓上一条。
“除了卖钱,没有别的用吗?”
“还可以自己吃,补充体力。”
“最贵的金色鲤鱼吗?”
“恩。可卖1500一条;还有鲟鱼800一条;蓝鱼500一条。”
“你的技能升多高了?”
“%60。练了好长时间。”
“听说技能升满了,还可以钓到兵器?”
“恩。是真的。可以钓到焰型剑+2。”金甲这时收杆转过身来道:“这些鱼给你。”他换了一个位置再继续钓下去。
“谢谢!”我深感不安,心想是自己打扰人家专心钓鱼了。随手拣起几条小鱼吃下去,暂时缓解了疲劳度。
为免闲人打扰,我走到河湾的尽头,藏进茂密的树荫里,再打开工具箱,取出钓鱼杆轻点河面。重复多次,却总是技能使用失败。连续挥杆十多下之后,方才有一次成功,钓到一条白色小鱼。也不知经历多少次失败,钓鱼技能才总算升了一个百分点。
这样的修炼枯燥而烦闷。过了许久,我的挥杆的右手累得酸痛,钓鱼技能才升到百分之二十七,成功率还是奇低。我终于崩溃了。心想自己原来并不是一个多有毅力的人,或者是不甘心这样浪费时间和精力。
人们无时无刻不在被身外物所折磨,也许这就是生活的一部分。
放弃练习钓鱼的念头,我直上荒原高地,开始一心一意地狩猎了。在连日的奋斗下,我很快突破八十五级大关,也成为一个威仪凛凛的金甲了。
这时我仍然只注重加敏捷,对其它属性机能则满不在乎。狩猎的范围渐渐扩大到爱尔迪恩花园和死寂之谷,却因为血力不足,常常被怪物打得狼狈鼠窜。我这才开始有意识地加几点体质。
为了能够安全冲级,我又重回高地狩猎。
在高地人口的右边,有一条曲折的小径。它上倚蜿蜒起伏的石山山脉,下临水波湛静的清溪河道,一直通向一个三面环山的圆形幽谷。
这里风景独特,静谧怡人,谷底长满荣荣的青草。靠左上角的山崖下有一个通往地下迷宫的洞口。右边草地的中央孤生着一株风骨傲人的红梅。远远看去:白的山、黄的土、绿的草、红的梅,形成了一处让人叹绝的景致。
幽谷里时常无人,我可以不费心机地捕获到怪物。
这天跑过来一个蓝头发法师,三五下就把大部分怪物清理掉了。对付几只史莱母都使用冰风暴,害得我跑来跑去什么也没有打着。他把一切都搅乱了。我的心情变得糟糕起来。但我不愿换地方,那会伤害我的自尊。我决定进行斗争,不惜跑断腿也要抢夺每一只怪物。
石山下出现几个僵尸,我当先冲过去砍杀。蓝头发法师跟着放出一记魔能冲击,把我和僵尸都炸飞了。
“安全!”我气急败坏地叫道。法师有一个安全攻击模式,使他在狩猎时不至于伤害到自己人,不过那会消耗更多的魔法值。
在我生气的时候,法师已把僵尸全消灭了。他给我施了两记加血的圣疗之光。
我仍有些气愤地走到法师面前道:“老弟,你一来我就没法练了。”
“呵呵!我也不想啊!”
“你不要跟着我打就是了。”
“靠!谁跟谁啊!”
我无语了。心里讨厌他说话的语气,只有走开了。
谷里的怪物似乎越来越少,半天不见泥巨人之类的中型怪物出现。山脚下只活动着一些巨蚁和双头蛇。
蓝头发法师突然走近我道:“这里怪好少,打不出经验啊!我们组队去杀狼吧?”
“杀狼?”我心思一动,想到猎杀狼人可以获得大量经验值,立刻来了兴致,忙应道:“现在就去吗?”我听说交战区有个专门出产狼人的地方。
“恩,去右口等我,”法师道。我们相继回传了。
二
玩网络游戏,练级绝对是一件单调而枯燥的事,除了在打到好装备或即将升级的那一刻,能够给我们带来一点点兴奋之外,其他大多数时候,我们都要像个机器人一样操作着鼠标和键盘。
一些外行人以为玩家在网游里可以轻而易举地创出一片天地,那简直是不知所谓。在正常的情况的下,我们消耗在网游里的精力和我们在其中所能得到的实惠是成正比的。
如果网络游戏仅仅是一个盛满虚荣心的空匣子,那么整个人类社会就是一个盛满更多复杂心思的空房子了。
团结协作是网络游戏里的一条重要生存之道。它甚至弥补了在现实社会里人与人之间因为缺乏信任感而造成的某些不足。
除了个别为我所摈弃的网络游戏外,大多数游戏的主旨都是非常讲究团队精神的。我们必须通过与人组队的方式才能战胜更高级的怪物,完成最艰巨的任务,以至夺取许多重大的胜利。有些网络游戏甚至要求玩家必须与人组队才能打怪升级,获得装备。这是我国的未成年人能够接受的吗?我想不是。
不良的社会生产不良的人,不良的人造就不良的社会,这是个辨证关系。对于一些不良社会现象的发生,我们能够片面地归咎于某一种事物吗?
我和蓝头发法师相会在交战区右口。组队以后,他站着不动,道:“你走先。”
“你带路,我路盲。”其实我是不知道狼人区在哪儿。
法师向右下方奔去。我们跑了一会儿,他停下道:“你小心,好多阿狗!”
“谢谢!”没想到法师会先行提醒我,倒让我有点感动了。
跑过不算长的一段路。我们来到一片草地上,周围树木不多,再往前是几块平整的高地。我看到一些人——都是一个法师加一个战士的组合——在四下跑动着,寻找狼人的踪迹。
我们的身前刚好出现一只狼人,法师立刻施出缚妖术,把狼人麻痹住了。它站在原地不能动弹分毫,我冲上去面对着它砍杀。法师给我施加了狂暴,我以百分之五十的命中率对怪物造成了极为有效的伤害。
“后面!”法师急声叫道:“站在狼人背后砍它。”
我不明白法师是何意思,但他显然有极为丰富的杀狼经验。我依言绕到狼人臀后进行攻击,几乎刀刀命中,所造成的伤害更为显著。不过狼人毕竟血厚,缚妖术的魔力消退了,我没能杀得了它。法师再次施法缚住了它,我才将它杀死。
“你经常来杀狼吗?”我问法师。
“不,只有两三次。”
“那你怎么知道狼人的弱点?”
“哈哈!我查过这方面的资料。”
“哦``````”我有些惭愧,为自己的鄙陋无知而怨叹。
我们的配合逐渐默契,法师更加自如地为我施加着狂暴,很少出现失误。
狼人总是一只只地冒出来,在此狩猎的人不用担心遭到围攻。大家都是自己打自己的,从不互相争抢,像是在共同遵守着一条不成文的规定。
怪物较少,我们要不停地跑动寻找,能否及时遇上一只,那就要看各人的运气了。
前方出现一只狼人,我和另一组的金甲同时跑过去发起攻击。我正考虑要不要退让之时,金甲先已发言:“?????``````”
只有几个问号,这让我大惑不解了。
紧跟着哪个金甲的法师道:“不要抢!”
我微微一怔,停了手。蓝头发法师跟上来道:“算了。我们走。”
我意识到那几个问号代表着一种警告。那是在提醒我:怪物是他的,让我们赶快避开。我有些忿忿不平,大家同时出的剑,怎么就该我做退让?我几乎想要返身与之一争。但理智止住了我,既然已经住手,何必再多生事端,还是以和为贵是好。
我们杀了大约十只狼人,正在对付第十一只时,右下方突如其来地冒出三个阿瑞登法师。数道神之怒激射在蓝头发法师身上,瞬间把他毁灭了。
我眼看着同伴遭袭,却无力救援,一时痛心疾首。片刻的迟疑令我失去了逃跑的良机。一个敌方法师施出一记缚妖术把我缠住了。未被我杀死的那个狼人朝我扑过来。
危急时刻,旁边偏偏又冒出来两只新的狼人。它们很快围住了我。恶毒的阿瑞登法师竟不用魔法直接攻击我,而是给三只狼人施加了狂暴。我在狼人的合理重击下,未支持过十秒便一命呜呼了。
现身在复活站里,我看到蓝头发法师的身影,走过去问他道:“你掉了什么?”
“没什么,几个蓝瓶。”
“还去吗?”
“不,我要下了。”
“那再见。”
“886——”法师走了,我回想着这一天的经历,真是受益良多。应该多谢蓝头发的同伴了。他教会了我杀狼的技巧,也使我明白了一些生存的规矩。如果任何人都能默守此道,那将会避免不少无谓的争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