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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是一个传说流传的久了,这个传说就变了。

    廖光惠给人的感觉一点都不彪悍强横,相反第一次见面我就觉得他很斯文,总是眯着眼睛笑嘻嘻的望着你。如果你说话,他会一瞬不瞬的盯着你的眼睛直到你说完。

    个子也不高,甚至可以说矮,大概一米六五左右的个头;至于壮,那更是胡说八道,他骨瘦如柴,估计不会超出一百二十斤。是典型的出生于六十年代末,少年时代营养不良的南方男人的样子。

    他也没有剃光头,一头我眼中很落伍,但是很精神的标准的小平头,根根向上。

    一双很小的眼睛,笑起来之后眯成了一条线,好像根本就看不到眼眸。但是望着你的时候那种眼神就会让你知道,这个小个子男人拥有着一颗强大的内心。

    他五官长的很普通,说不上丑,也说不上美,就是很普通很平凡的样子。

    如果没有那两道眼神,他和九十年代末你在街上市场中见到的拎着东西走过身边的三十多岁的普通男人没有什么区别。

    不过,他确实带了一根很粗的金项链。在这一点,他领导了打流界的潮流,江湖上所谓的大哥都开始流行带很粗的那种链子,大概是三年之后的事情。

    之后,在其他的所谓大哥的脖子上带着那根东西,我总是看的很不顺眼,我觉得就像一根狗链,无论戴的那个人有多高大,都掩盖不住那股俗气和装逼。

    但是在廖光惠的身上,我没有这种感觉,一个瘦小的中年男人戴了一个本不适合的粗大项链,却奇怪的让我觉得很有气势。

    他也确实有个很漂亮的女人,在吃饭的时候,安静的坐在他的身边。但是后来我知道了,他不止一个。

    他的两个手下,龙袍和海燕也确实基本上时时刻刻都和他在一起,就像明哥和三哥一样,但是剃光头的那个是龙袍。

    他不是骑的雅马哈七五零,他是开的是白色本田雅阁。

    他并没有一个人拿一把枪在省城干掉过十多个香港过来的帮派大哥。

    而是他的手下龙袍和另一个人,两把枪放残了前一任的市里大哥——李杰。

    而另外的这一个人就是三哥。

    九十四

    九十四

    那天晚上,就在我们和廖光惠一起吃饭的那个包厢里面,我见证了一个在某种意义上对于未来一段时间的九镇黑道乃至全市黑道都起了很大影响的合作,同时我也知道了一件过去从来没有听人提起过的往事。

    合作的两个人是廖光惠和三哥,当时由于市一级行政执法机关对于啤酒赌博机的强力打压,廖光惠在全市各区的六家啤酒机场都无法再保持正常的继续营业下去。

    于是他决定把这些啤酒机都转移到打击力度没有这么大,影响不会这么强烈的各县镇里面去,他最大的一家啤酒机场决定设在交通四通八达,离本市和三县,邻市都不太远的九镇。

    而他选定的合作者就是三哥——九镇最具有实力与名气的大哥。

    用三哥负责安排场地,理清摆平九镇黑白两道的各种势力和赌场营业后的安全。

    而廖光惠这边则负责提供啤酒机赌博的各种设备和操作人员,以及上面一层的各项关系,分成是廖光惠那一方占六份,三哥这边的三分,剩下的一份作为各项应用开支。

    至于那段从来没有听说过的往事是关于廖光惠和三哥以及很快我就会看见的另一位大哥——老鼠。

    廖光惠不是市里人,他以前是离我们九镇只有二十公里远的一个镇上的大哥,因为和坐牢认识的一位市里兄弟做一种偏门生意之后,势力越来越大,最后才发达的。

    三哥,老鼠都不是廖光惠的小弟,但是他们却都为廖光惠办过一些事,具体我不方便细说。

    但是廖光惠坐上市里所有流子里面的头号交椅,是有三哥和老鼠的功劳在里面的。确切的说,他们是介于朋友和上下级之间的一种关系。

    而老鼠之所以坐牢也就是因为最后被三哥和龙袍放残了两条腿的全市上一任大哥——李杰。

    具体的事情,我在后面慢慢细说。

    那天吃完饭后,我和三哥一起回了九镇。

    在路上,三哥问我:

    “小钦,啤酒机这个场子,我给你帮我看着,你看要不要得?”

    “怎么看啊?我不晓得会不会搞哦。”除了电影里面,我还从来没有真正的见过看场是怎么回事。

    啤酒机到底是个什么东西,我当时也还不知道,我只知道它是一种赌博的方法,而我印象中的赌场除了赌神高进去赌的澳门葡京娱乐城这样顶尖场所之外,就是陈浩南他们看过场的小麻雀馆了。

    所以,我有些犹豫,我知道三哥不会害我,但是对于未知的事物,人总会有种惧怕的天性。

    “是个人就会看场,你就是天天呆在那里,看到有什么人闹事了什么的,就过去管一下就可以了.你要是没有时间,随便安排几个人在那里都可以,但是天天都要有人在。”

    “那不是经常要打架啊?”

    “怎么可能!你以为你哥我和廖光惠都是吃干饭的啊?随便什么人都敢过来惹事啊。你放心,一般都不会有什么事的。你们平常就是在那里摆摆样子,充充门面,基本上都没有什么事情做。”

    “那好咯,三哥你说怎么样就怎么样吧。”三哥这么一说,我听起来觉得好像确实很轻松,所以也就有些无所谓的答应了。

    事后我才知道,这个夜晚的几句话中三哥给了我多大的一份肥差。而这个肥差引起了缺牙齿的多大不满。

    “那好咯,武昇和袁伟天天在我这边,过去不了。我还是按你们六兄弟算,二千四不好看,我每天给你二千五。到时候,你自己安排看场的人,你再开他们的钱,我不管了。你看怎么样?”

    “啊?这么多啊?天天给啊?”我吓了一下,一天二千五,那可是我父亲一两个月的工资啊。

    “哈哈,你啊!到时候你就知道了,我没有少给你,但是给的也不多,你们几个家伙钱拿多了不是好事,今后你实在缺钱了就再找我。”三哥有些好笑的拍了我脑袋一下。

    于是,这个晚上的第二个协议达成了,我们六兄弟成为了三哥和廖光惠开的这个啤酒机场子的看场人。

    而这每天的两千五,是这个场子带给我的第一笔正式收入,但远远不是唯一的一笔收入。

    偏门只有当一个人真正的进去了,你会才知道可以带给你的有多少,可以让你失去的又有多少。

    九十五

    九十五

    回去的第三天,三哥就在位于九镇最为繁华的十字路口上的商贸城里面找到了两间空闲的门面。

    这两个门面位于商贸城最里面的角落,左边离他最近的是隔着四个门面的一家电子游戏室,右边则是一道通往商贸城后面小侧门的阶梯。

    为甚介绍这么详细。因为在这个阶梯上发生了一件也是非常轰动的枪击案,由于这件案子就在白天发生在九镇,所以知道的人非常多。我希望如果之后有看出来的朋友可以给个面子,闭口不语,感谢之极。

    定好了门面之后三哥先找人把两间门面之间的隔墙给敲通了,形成了一个很大的场地。

    再找了几个油漆匠,很简单的在墙上涂抹了一层一种叫做“八八八”的墙面灰,把地面弄的干干净净,买了八张大圆桌和二十张靠背板凳,一把很长的布沙发。

    然后在相熟的小卖部进了两箱芙蓉王和几大包槟榔,矿泉水,茶叶,饮水机之类的东西往门面里一放,一切准备就绪。

    准备好之后,廖光惠那边来了两张面包车,带来了十几台电脑显示器,和一个从没见过的很大的有着透明有机玻璃罩的机子。

    于是一个星期之后,九镇有史以来的第一个啤酒机场就在九镇最为繁华的地带开始了它的第一天正式营业。

    没错,就是开在大庭广众之下。

    可以想见的,在这其中廖光惠和三哥都动用了一些关系,这些关系中有一部分是前面有几位朋友说过,希望我可以写进去的一个部分。

    但是请各位原谅,这个部分并不是本文的主题,而且也不是适合写出来的一个部分。所以恕我不会过多的描写,莫怪。

    在开业之后的第一天,我们六兄弟才正式见到了久仰大名的啤酒机。

    在真正认识了它之后,我才明白了为甚么有那么多的人心甘情愿为了它倾家荡产;为甚么有那么多的人抛妻弃子就为了时刻守候在它的身边;为甚么有那么多的人不再勤恳踏实的过日子,就只为了那酣畅的输赢。

    因为对于位于中国内地的这个落后省份的我们来说,它是一个全新的,焕发着无穷魔力的东西。就像几年之后的盛大传奇一样,它让我们见到了一种前所未有的娱乐方法。

    在它之前,人们只能三五成群的坐在一起打打千古不变的麻将,扑克,下下象棋。虽然怡情,但不过瘾。

    但是它来了之后,人们发觉了原来以往劳劳碌碌一辈子所奋斗的一切都可以在一分钟内得到,也可以在一分钟内失去。

    再次套用伟大演员周星星先生的那句话,人生峰回路转,大起大落实在是太刺激了。

    只是这种刺激是需要代价的,很大的代价。

    啤酒机这个东西其实说白了也很简单,它与后来风靡了全中国的由官方机构亲自主持的体彩福彩没有太大的区别,它也属于博彩的游戏。

    唯一的不同,不是合法与违法,而仅仅只是庄家的不同,虽然违法的那个庄家也许更为公道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