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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训牛的时候可不能套上尖刀,因为牛脾气最犟,没训好之前如果给它套上尖刀,非常容易伤人。就是训练好了,平时也不能给它戴,在出战之前才能给戴。这些,在牛阵书中都已说明。

    包氏兄弟把十头牛拉到纸人面前,牤牛根本就不敢用犄角挑。这是在后边的大青牛突然一声叫,这十头牤牛牛头就跑回来了。原来,人有人言,兽有兽语,这条大青牛来了以后已经成了牤牛的头领。它这一叫好像是说:“弟兄们别过去,他们手里有刀枪,再往前去非死不可!”

    郡马一看明白了,擒贼先擒王,若想训好牤牛,非得先从大青牛下手不可!于是就去除了降牛鞭,亲自把大青牛赶到纸人面前,叫它用犄角去挑纸人的肚子。大青牛仍是不敢挑,郡马就打开了一个纸人的肚子。大青牛仍是不敢挑,郡马就打开了一个纸人的肚子,里面露出了草料。大青牛已经饿了一天了,一闻见香喷喷的草料,连忙张开嘴,几口就吞下去了。

    大青牛这回开可高兴啦!郡马又拉着他的犄角去挑开一个纸人的肚子,里边又有草料。大青牛这回可明白了:“原来这些模样的人并不可怕,只要用犄角把他的肚子挑开,里边就有好吃的东西!”它一连叫了三声,大概是叫:“弟兄们都过来吧,这些人的肚子里可有好吃的东西呀!”果然,那十头牤牛又全回来了,看大青牛怎么挑,他们也怎么挑,胆子越来越大。挑开的纸人,有的肚子里有草料,有的没有。就是有草料的装的也不多,吃完了这个装的,就又去挑另一个。

    就这样,郡马叫大青牛带头,轮流训练牤牛,用了几天的功夫,八百头牛都轮过一遍。然后,郡马又叫军兵们做了红颜色的水,灌在猪尿泡里,和草料一起放在纸人的肚子里。牛把纸人的肚子一挑开,噗地一声就流了出来,如同人的鲜血。一开始,牤牛也害怕,后来也就不怕了,反而没草料。所以牤牛越是见流红水的,挑得越来劲儿!

    这些日子韩昌虽然不断攻城骂阵,可都是白白徒劳。尽管英州城保住了,但是城内的粮草却越来越少,维持不了多长时间了!

    这一天,八王派人请来任秉公议军情。八王说:“现在英州城内无粮草、外无救兵,我们不能坐以待毙。是不是派人去京城搬取救兵和粮草?”

    寇大人说:“派人去搬兵运粮是好办法,可是谁能杀得过韩昌闯过辽营呢?”

    郡马说:“那好办!韩昌总不能守四面城吧?出去的人只要不遇见韩昌,就能杀出去!”

    八王说:“言之有理!”

    郡马说:“我保举一人准能杀出去!”

    八王说:“谁呀?”

    郡马说:“就是我的贤侄杨宗保。”

    寇大人问:“叫他去,你能放心吗?”

    郡马说:“我可以送他闯营,然后我再回来!”

    八王说:“那就有劳任掌柜了!如果闯营成功,孤王与你叔侄记功!”

    要是别人帮杨宗保闯营,八王还不放心呢!八王已知道任秉德本领高强,所以丝毫未加阻拦。

    八王又吩咐取过笔墨纸砚,亲自写了一道求救的折报,请皇上速派大军、多运粮草,以解英州之围。写毕交宗保贴身带好。为了抓紧时间,决定立即动身。

    郡马说:“我的盔甲枪马还在李家店,我回去一趟,然后就动身。”

    郡马回到店中赶忙给太君写了一封信,把自己离开云南以后的情况全写了,叫全家人最好随救兵来英州,写完后封好。然后顶盔挂甲,又与董、宋等人说明,就出店而来。见了宗保后,郡马把信叫他收好,说:“我给老盟娘写了一封信,你到京后先把这封信交给你奶奶,然后再去金殿!”

    宗保听了也有些奇怪,可是不便多问,就一同上马直奔南门。杨郡马送宗保回朝搬兵,父子二人除了南城,郡马看着儿子宗保,一阵一阵心潮翻腾,想起了任秉任堂惠,替自己一死在昭通,反书也不知是哪个写?直到如今未查清!一旦把奸人捉拿住,给屈死的贤弟报仇横!宗保也看任叔父,只见他二目发呆不吭声,不知叔父想什么事?前边不远来到辽营。忽听对面有人喊:“再往前闯要射雕翎!”宗保抬眼望前看,辽营内跑出一匹菊花青。上边的辽将铁盔铁甲,手端大枪是皂缨,上前拦住杨宗保:“本都督在这里守南营!”说罢举枪分心刺,杨宗保催动战马一溜风。郡马在旁来观阵,只见宗保的枪法精!宗保想:“我闯辽营不能败,不能叫任叔父笑我无能!假如是老子英雄儿饭桶,给我的爹爹丢美名!”他抖起威风来交战,一枪更比一枪精,辽将的武艺也不错,难胜宗保小英雄,一时失闪露了空,宗保的大枪不留情,就听扑哧一声响,正刺辽将他的喉咙,他松手扔枪落了马,伸腿儿咧嘴儿吹了灯。二人又催马往上闯,左右开弓杀进辽营。杀过层层辽营帐,越过四面的虎狼兵,一直杀到天过午,他父子这才过了辽营。杨宗保只累得汗流满面,杨郡马只杀得浑身酸疼。宗保说:“您还得闯营杀回去,侄儿心里不安宁!”郡马说:“侄儿休惦念,能闯过辽营九回得去城。叔父再送你一段路,侄儿要多加谨慎赶路程。遇到天黑早住店,休贪玩耍在途中!我的书信要先交奶奶看,要记住别当耳旁风!”宗保点头说声:“是!请叔父回转英州城。”郡马的心情不平静,真想对孩子说真情,几次张口又咽回去,只说是:“我再送你一段路程!”也不知走出多少里,杨宗保热泪洒前胸。郡马问:“侄儿你为何又落泪?”宗保说:“您有如爹爹把我疼!可叹我父被奸贼害,不明不白地尽了忠?眼前如有我父在,打韩昌不费半点功!”郡马说:“韩昌的大兵如潮涌,你的爹就是活着也孤掌难鸣!你不必胡思乱想快赶路,可别误了搬兵的大事情!”杨郡马恋恋不舍把孩儿送,宗保说:“难道叔父想把我送回京?”

    宗保说:“叔父别送了,已经走出来太远了!若不然叔父找个地方住下,等我搬兵回来咱爷俩再一起闯营回去!”

    郡马说:“我如不回去,八千岁还不急坏了?你去吧!”

    宗保说:“那好,叔父回头见!”说罢,撒马直奔汴梁而去。

    郡马勒马站在那里,一直看着儿子走远,他才拨马往回走。说也不巧,往回走不多远突然变了天气,狂风大作飞沙走石,根本辨不出方向了。战马又是顶风而上,有时侧风而行。等风小了以后,天气又黑上来了,大雪花似棉花一般纷纷扬下了起来。此时杨郡马已经迷失了路途,他哪里知道已经越走越远,根本找不到英州城了!大雪纷飞刺骨寒,杨延景催开马雕鞍,风卷雪花难睁眼,分不清东北与西南。看不见英州冰城在何处?看不见北辽韩昌的营盘?只觉得腹内无食心里冷,想找座村镇打个尖。风雪中又走了十几里,猛看见前面有人烟,也有老来也有少,也有女来也有男,众人都奔一处去,杨延景紧紧跟上在后边。听大家说:“今天本是正月十五,风雪再大也要看看神仙!他生前为国为民疆场奋战,保护中原的大好河山;他死后还在这方显灵验,保佑咱百姓得平安。前几天我小孙孙得了急病,请先生没治好,眼看要完,我来到六郎庙烧香许愿,真不巧赶上这大风雪天!”那个说:“风雪再大也得去,求六郎神可别把家搬,只要六郎神他不走,韩延寿就不敢发兵到这边。”郡马听罢按盘算,“不知这六郎神是哪位大仙?我不免跟他们去看一看,然后再打探道路把英州还。”他跟着百姓又走出不远,前边是白茫茫一座大山,百姓们就把山沟进,道路不平曲曲弯弯。半山坡闪出一座庙,新墙新瓦好威严,庙门左右有一副对儿,杨延景留神仔细观:上联写:至诚至信有灵验,下联配:神威镇辽保中原。横批是“杨六郎庙”四个字,郡马看罢心潮翻:什么人修的这座庙?庙里的神仙大概是咱。现在我本身带着罪,有人敢盖庙可事非等闲,对联上还写着镇辽的字,叫辽兵看见准得抄山!什么干这种冒险的事?我得进庙问根源。又一想现在还不能把庙进,百姓们一见我准有麻烦!等他们走后我再进庙,他甩镫下了马雕鞍。

    杨郡马怕众人一发现他,自己不好脱身,会招来许多麻烦,所以下了马没进庙,到四处转了转,等百姓们走了以后再进庙。他放眼四面一望,到处是一片冰雪。又往前走了走,见有一块木牌,上边写着“忠良山”三个字。郡马想:“修这座庙、立这个牌大概都是一个人干的,胆子也太大了!我还背个谋反而死的罪名,他硬是叫忠良山、修六郎庙,叫宋军见了也不会饶过他!会不会是孟、焦耳人所为呢?”

    一直等到烧香还愿的百姓全走了,郡马才把马拴到庙外一棵树上,然后进了庙。庙虽然是新修的,里边可很简单,大殿以内没有别的神像,只是正当中有一座神像用黄绸帘挡着,左边有一匹白龙驹,右边有刀枪架。郡马走过来拉开黄绸帘一看,正是自己的塑像!前边的香案桌上有蜡扦儿香炉,香烟缭绕。

    郡马心想:“怪不得我总这么倒霉呢,我还没死呢就给我烧香拨火的,我受得了吗?”

    这时一个小老道进来了:“哎,你这人胆子不小哇!敢拉开绸帘随便看我们六郎神!”

    郡马听了一转身,小老道一看“哎呀”一声以为见了鬼啦!撒腿往后就跑。

    时间不大,从外边又走进来一个老道,头戴道巾、身穿道服,腰系黄丝绦,脸上是眉清目秀,颏下五绺长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