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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们是不拘微节的英雄,我却是瞻前顾后的小人了。”

    息斗和尚将黄姬的妖元气送入匕首,又以自身的法力贯通融合,便见匕刃光彩夺目,较之先前不知道鲜艳了多少倍。杨起伸手接过,感觉亦是极大的不同,心中又惊又喜,听吴九道连声催促演练驱剑术,更不迟疑,脱手将匕首甩出。

    那干莫小匕飞到半途,暴长三尺,变成一柄锐利长剑,竟轻易将一块岩石劈成两半。祁恬拍掌称赞,喜道:“这小匕首化成三尺青锋,更是教恶人凶鬼魂飞魄散了。”看着自己的玉月弓,不禁喟然一叹,道:“可惜我的弓箭受不得这些好处,终究不能大用。”

    息斗和尚闻言笑道:“你这小弓未曾受过三味真火的锻炼,是以不能承受各种元气。不过我看弓身是用环链木所制,也是有大大的妙处,不过是你见识浅薄,未曾发觉罢了。”

    祁恬不以为然,道:“你是说更值钱一些么?”息斗和尚吐口唾沫,满脸不屑,道:“它便是一千两、一万两的价格,本大师也不会如此夸赞。”

    吴九道笑道:“此木虽然受不得元气,但是却有吸纳各种宝石秉性的本事。譬如你得了一块炎魔宝石,将其镶嵌于弓身之上,初时未觉奇异,但若是过了几天,此石被环链木融于一体,威力大是不同。只是那些宝石颇难寻获,一切皆要看你自身的努力与造化了。”

    玉月弓本是霓裳剑仙所赠,祁恬闻言大喜,暗道:“她送我的东西,虽不起眼,不想却都是三界的稀罕之物。”

    息斗和尚对杨起道:“我看你的驱剑飞刃之术颇有功底,只是若是遇上厉害的妖魔鬼怪,却是无可奈何。”祁恬道:“其实还是说驱剑术的火候不成到家,因此依旧不能与大对头对敌了。”

    息斗和尚叹道:“你便是将驱剑术练得炉火纯青,也有一个极大的破绽。若是不能将此缺憾弥补,西天路上迢迢数万里,你们怎能安然无恙?只怕半道上便成了十殿阎王的座上佳客,与四围的鬼魂肆意欢乐。”

    杨起道:“却不知是什么破绽?”息斗和尚道:“你这飞刃的本领虽然厉害,若是遇上同样修为火候都不容小觑的对头,能够一手抛刃掷兵与你那干莫小匕化成的长剑纠缠,另一手执将其余的刀枪剑戟逼你近战,你又偏偏不懂得近战之术,那时可怎样是好?”杨起被他一问,不禁怔愕,支吾了半日,说不得一句话了。

    息斗和尚又向祁恬看去,听她嘟哝道:“我使用弓箭,从来只习练躲闪跃避之术,哪里管什么近战之道?杨起若是要学,你自去教他便是了。”息斗和尚哈哈大笑,道:“你不知晓那也罢了,何必故意设下圈套。我从来不收徒弟,又怎能教他近战肉搏的剑法?”

    杨起抱拳道:“大师所言甚是。莫说你不肯传授本领,便是有心指点教习,晚辈此刻急忙要赶去救人,也是没有空暇的时日拜师学艺的。”心中忖道:“近者要解去钱小姐的毒害,远者欲寻求秦缨的解脱,路途虽然遥远,凶险亦是重重,却也顾不得这许多了。”

    息斗和尚往地上一坐,对吴九道喊道:“你们四大魔山之中听说有一个甚是有名的工匠,能制作出极其精巧细密的机关木人,可是确有此事?”吴九道颔首道:“不错,他的手艺无论天上天下,都是无双的绝活。九重天的火德星君虽然也擅长此术,不过与他相较,那便是小巫见大巫,不值一提了。”言罢看息斗和尚冷笑不已,从怀中掏出一个小小的木人,拍掌喝道:“此时不舞,汝更待何时?”便看那木人拳打脚踢,果真就是一套虎虎生威的拳法。

    杨起与祁恬本来就是小孩儿,最是喜欢这些玩具,不由尽皆喜道:“在大的木工房里也曾看见有机关小人,不过每次都要旋动其背後的机括,方能动得一二。哪里能像它一般,便与活人无异。”

    息斗和尚甚是得意,道:“这是当年我的一位师弟闲来无事,便随手斫砍树木所制。他不喜功名,便是现在也默默无闻,却被火德星君那厮夺了三界机关巧匠的头块招牌。而那火德老儿偏偏又不能争气,反倒被化外魔山的一个小小工匠比了下去。”

    说着扭头问道:“你看这木人如何?”吴九道微微一笑,道:“我原以为三界之中,九重之上,都是些沽名钓誉之徒。此时方知,那里面还是有一些奇神异仙的。”分明就是对此小人大加赞赏。

    息斗和尚看杨起羡慕,嘴角一撇,洒然道:“我便将这个小人送于你,他会得一套风雨剑法七十二式,招招精妙。你好好揣摩观看,若是能够修习下来,自然会有一番成就。只是我却不是你的师父,你休要被门户师礼局苑,一味纠缠于我叩拜。”吴九道哑然失笑,忖道:“你自以为是天下纠缠的祖宗、磨人的无赖,竟然也怕被别人如法炮制,扰了一番清静。”

    祁恬拍掌叫好,冲将过去便将小人抱在怀里,却被它拳打脚踢,好不疼痛。息斗和尚将它夺下,呸道:“好个不知害臊的丫头,这机关木人既然是送于你的相公习武之用,自然不肯识别应承他人。”

    祁恬也是一口呸回,哼道:“不就是一块木头罢了,有什么了不起的?你要将它送我,我还不要呢?”扭过身去,偷偷生将闷气,瞥眼看得息斗和尚教杨起接过小人,又将使用之法悉心叮嘱,不觉怒气全消,心中竟是暗暗欢喜。

    吴九道笑道:“你二人还是快些回去罢。只是还将那两株百毒消还我,只拿一颗便是了。”杨起受他提醒,方才想起三株都被摘下,不敢怠慢,便放了两株下来。吴九道将它们往壁上一贴,喝道:“长上。”便看百毒消的根须深深扎入壁上缝隙之中,未曾损坏一丝一毫。

    息斗和尚道:“你们一路之上的风土人情经历颇丰,不妨也打听一下那三眼怪物索要的地图究竟有何用处?知晓了以后我自会过来询问,那时若是不肯相告我,我定然不断缠扰……”话未说完,却被祁恬打断,听她笑道:“如此最好,杨起欠下的拜师之礼那时一并连本带利奉上。”

    息斗和尚大是惊愕,喝道:“那我便不去了,你们快走,你们快走。”一时急切轰赶不已。几人相视一笑,皆是哭笑不得。

    他二人辞了息斗和尚与吴九道,攀上筝船回去。这筝船每每降落便要停歇在树上或是高处,若是着地,必要托云之术方起。黄松一众早已等得焦急,看见空中筝船漂浮的身影,杨起手执药草挥舞,尽皆笑道:“他们平安回来,想必手上的就是百毒消了。”

    青衣将百毒消配上其余药材煎熬,稍时将汤汁缓缓喂入钱烟敷口中。过得约莫一盏茶的工夫,便看她精神大是不同,竟然自己从椅上站了起来。众人甚是欢喜,携手雀跃道:“这毒既然解了,便再也无恙无忧。”

    祁恬本是个不善隐藏之人,一时按捺不得,便将洞中黄姬所言一五一十与钱烟敷道来。她说道高兴之时,未免有些添油加醋,以为更是精彩甚然,却不知每每多得一分跌宕,那钱烟敷的脸色便更是多得三分惊惶。

    听祁恬说道黄姬本是一头狼妖,妖媚之外又是如何凶恶,钱小姐心惊肉跳,再也不能停留片刻,眼中的泪水簌簌而下,执意要进毫州钱府探看,生恐钱万贯会有什么不测。

    第十二章杨银瓶斗魔枪(11)

    众人虽是无奈,却也能体谅她的一番心情,相视道:“那钱员外枉为人父,钱小姐却不能不忠不孝,还是回去一趟探个究竟是好?”待到了毫州的黄寺城门,却看官兵捕快盘察看护,不能放人随意出入。

    黄松上前问起,却说是里面的钱府莫名生出大火,全府上下数十人口尽皆烧死。县衙看城中出了这等大祸,俱是惊惶不止,一边层层上报州衙、京城备案,一边关闭四方城门,不准百姓随意出入。

    钱烟敷身子方才复原,本是虚弱之极,只觉得眼前一阵昏暗,便要晕厥。祁恬慌忙过来搀扶,怒道:“这必定是那些妖怪作恶,杀人灭口了。”钱烟敷勉力站立,哀求道:“杨公子、黄公子,我无论如何都要进去告官,还请你们想个法子,送我入城。”

    蓦然想起一念,脸上颇有歉意,嗫嚅道:“你们尚有西天万里之路,如何好在我这里长久耽搁?城北住着我娘舅一家,平日里对我便视同亲生女儿一般,只是爹爹迎进那几个妖精后,彼此的往来方才少了许多。而我卧病在床,虽是思念日甚,又不得随意过去探望。你们快上路程,且莫挂怀惦念,告完官后,我便去投奔他们,自然有人照顾,便是在衙门遇上却也不定。”

    杨起听她说得有理,暗道:“她既然还有托付之地,我们也可放心离去。”黄松掏出钱财上前搭讪打点,那护城的官兵听说是事主来了,又有银两可拿,皆相顾道:“大老爷正在四处寻找那钱家的小姐,既然如此,放她入城也不算违令。”

    四人看钱烟敷进得城门,转身欲走,却听见城中喧闹不已,大是诧异。回头观看,便见一人飞空而起,果真是惊世骇俗,叫人未免宣扬。杨起看得真切,不禁大惊失色,叫道:“如何是那银瓶?”再看他坐在小黑鹏背上,迅捷升起,腋下牢牢夹着一人,分明就是钱烟敷。

    祁恬不及说话,弯弓搭箭,就是极力一射。可惜小黑鹏飞得甚高,箭到之时已然强弩之末,被它一翅横扫,轻易挡开。众人惊惶失措,相顾愕然颓丧,不由跌足叫道:“这可如何是好?”

    却听得远处有人哈哈大笑,道:“太岁头上,你如何也敢动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