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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如此日积月累下来,那活得也是愈加腻味,还盼望黎将军莫要口出妄言,能够努力成全才是。”枪尖轻抖,隐约有虎啸龙吟,枪身微颤,分明闻鬼哭狼嚎,顿时风起云涌、山水变色。二魔皆是拼力相搏,十余招下来,不分胜负。

    杨起道:“白将军,你可知晓那琉璃短筒是何宝物?”白起叹道:“此物用来,不能伤人,却能救得无数的性命。”祁恬嘴角一撇,喃喃道:“你说的如此含糊,也不知是怎样救人性命。”

    廉颇道:“昔日神魔大战之后,黄帝一统,天下太平,但三界方圆与化外魔山的仇恨丝毫未曾消减,搏斗冲突尚是不能息绝。有此可想,死者的家属或去魔殿哀告,或去灵霄宝殿申冤,解释要双方朝廷派兵征剿对头,以寻求一个公道。原本彼此间的私斗,稍有不慎,就变成三界与化外的神魔之争。

    所幸天帝与十二魔帝皆不想再生干戈,各自努力安抚镇压,方才未能生出神魔之间的二次大乱。后来索性拟下一幅私斗檄文,又唤做神魔生死状,说道凡是日后相斗,必须执有此物,一者合法,二者以示无论如何死伤,皆是双方自愿所致,不得再以苦主身份报官求助。此生死状一出,神也好,魔也罢,看得少了各自朝廷的支撑,心中反倒顾忌重重,彼此的恶斗纠缠也少了许多。”

    祁恬不以为然,道:“我若是不报管,又要争斗,不用这私斗檄文也是一样的,岂非随心所欲、逍遥自在?”廉颇摇头道:“若是没有此物相争,便是非法私斗,魔者有化外十二帝惩处,神者则由天庭责罚。”

    祁恬大是讶然,继而一想,却是不以为意,忖道:“先前霓裳仙子与银瓶争执、息斗和尚与那三眼魔君的争斗,不都是没有这所谓生死状么?”廉颇窥得她的心意,笑道:“虽说是非法私斗,但三界方圆与化外魔山也觉麻烦,索性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实则宽松自由得紧。是以多年来,这生死状无甚大用。若是白起不说,我几乎都要将之遗忘殆尽了。”

    杨起对祁恬道:“你说得果然正确,只是今日情形大不相同,这废物却也变成宝物了。”祁恬闻言甚是得意。

    白起道:“只是尚有生死状还不行,你或到天庭备案,或到魔山注册皆可,如此一来,以后便可随意使用了,却也只能用得一回。”廉颇笑道:“所以三界之中也曾有那倒卖空白状子的。只是后来被天吏地仙查获得紧了,方才逐渐销声匿迹。”

    杨起惊道:“这琉璃短筒中盛放的,莫非就是那神魔生死状么?”一拍脑袋,蓦然恍然大悟,道:“此地的鬼卒虽然悉数皆是地府的应募官兵,那魔家兄弟的军马也是从魔山兵部军营调度,但有了这生死状,即便是战场厮杀,不过也被以为一场颇大规模的私斗群殴而已,不能代替双方的朝廷宣战。如此一来,三界方圆与化外魔山皆不得出师之名,依旧能够维持太平。”

    看月下三眼魔君与吴九道厮杀,不禁忖道:“他苦心经营,便是盼着神魔之间的二次对决,以谋其利,自然是不肯让这生死状留在翠竹峰上,以免坏了他的算计。”

    那吴九道与三眼魔君斗了数十招,依旧是难分难解,辨不出胜负优劣。三眼魔君渐渐有些心浮气躁,张口吐出一团黑雾,径直往吴九道卷来,却被他轻易躲闪,看其一手执枪,一手隔空轻弹,还了一击飞蝗石。

    只是那石头却会变化,初时不过细如鹑卵,随风而长,飞到三眼魔君之前,竟然生得有那磨盘大小,却是唤做冲云石。

    第二十章

    三眼魔君奋力一戟,将石头震得粉碎,看吴九道一手微有偏颇,不觉露出肋下空档,心中暗喜,忖道:“你三番四次与我作对,虽然皆是魔山乡人,我也饶你不得。”那方天画戟一抖一颤,便往他的破绽狠命扎去。

    吴九道哼道:“黎将军好性急,你我难得再战,正该慢慢叙旧,彼此打得再得再长久一些才是。”身形微微一侧,那戟头正从腋下划空而过,顺势夹住不放。

    三眼魔君用力回拔,却挣脱不得,不由惊道:“原来你故意示弱,却是诱敌之计。”话音方落,看吴九道铁枪如龙似虹,朝他面门刺来,慌忙伸手隔挡,正捉住缨下三寸。二人彼此僵持,一时间俱是动弹不得,尽皆横眉怒目,两团黑云混搅在一处,在那空中胡乱翻滚,只看得峰上众人目瞪口呆,大声喝彩不止。

    三眼魔君怒道:“你将我的画戟放开。”吴九道不肯,喝道:“你先松了我的铁枪。”二魔谁也不甘示弱,过得多时,都是气喘吁吁、神情狼狈不堪。三眼魔君忖道:“如此下去不是办法。”心念一动,忽然将那铁枪松开,顺势从腰间抽出长剑,挡头便是竭力劈砍。

    吴九道看他眉目闪动,心中早有提防,见剑光即到,不由笑道:“不想这弃刃换兵之术,黎将军尚能用得如此精纯。”丢开画戟,抽出背上钢鞭,只看短兵相接,火星四溅,依然是纠葛难清。却听得空中有人哈哈大笑,道:“如何斗了这许久,还是没有一个胜败?也罢,且看我神威。”便看一人窜至三眼魔君的顶上云头,做势便欲扑下。

    三眼魔君抬头观看,见那息斗和尚吱牙咧嘴,神情颇为滑稽,拿着一柄日月禅杖肆意舞弄,做势便欲扑将下来,不由得魂飞魄散,急道:“你若是与吴九道一并攻来,以二敌一,又算得上是什么英雄神仙?”心中却是叫苦不迭,暗道:“这猴子本是天下第一的无赖神仙,我这般说将,他却未必便能放在心上。”

    果然听他笑道:“你先前还在怨怪于我,此刻即便是袖手旁观,你也依旧不能将我看成英雄。既然如此,何不索性上前与你打上一个痛快,也体悟一番这群殴恶人的不尽豪爽?”三眼魔君看他说话间便已将那禅杖杵下,急忙挥戟抵挡,用力拖拽,动摇得几分,却不能随意舞动,原来那方天画戟正被吴九道压住,动弹不得自如。

    息斗和尚道:“苦也,苦也,你若是要用肉身抗护我的大杖,那正是螳臂当车、自不量力了。本大师最是不能读经礼佛,你在此白白丢失了一条性命,虽然也称得上是罪有应得,却少不了要我为你超度。那各类法经念诵下来,你的亡魂自然安宁无澜,我却是好几日不得睡觉。”

    看三眼魔君惊惶之下,竭力侧身躲闪,禅杖顿时落空,不觉又笑道:“是了,你也知晓我若是随不得好觉,气愤之下必定寻你的魂魄报复,所以万万不可让我诵经于你。躲避得好,躲避得妙。”

    三眼魔君被他唬吓,早已惊出一身冷汗,提云往后退去几步,忖道:“他二人道行一个在我之上,一个却不在我之下,联袂而来,我实在撑持不得。”于是冷笑道:“你若是喜欢那琉璃短筒,我送你便是。此刻都已困乏,你我皆不能久战,还是各自回去好生安歇得好。”转身逃走,瞬间消没了踪迹。

    息斗和尚愕然道:“分明是他不敢再战,如何说我也不能久战,逃则逃矣,何必如此的做作虚弄?依我看来,他方是那天上天下、古往今来的第一厚脸皮之人。”吴九道哈哈大笑,二人皆不去追赶。

    峰上众人得了琉璃短筒,将它打开,便看里面窜出一股白烟,晃悠得几圈,插入地上,赫然一面双牛大幡。杨起与祁恬面面相觑,讶然道:“这就是那神魔生死状么?虽然只能用得一次,好歹也是异物,为何竟连半分的光彩也不曾看见?”

    廉颇道:“稍时和尚将备案印子戳上,那时五色光芒流溢,自然大是不同的。”祁恬便去催促息斗和尚,却看他不慌不忙,瞥眼斜视,悠哉道:“你急什么?那魔礼青一家子还在路上,等他们到了这翠竹峰前,再将备案的戳印打上不迟。”看对面峰上又来了一队人马,当先二将,一人提刀,一人横枪,正是李牧与王翦。

    廉颇惊问缘故,李牧哈哈笑道:“分散双峰,虽能呼应交援,但若是被魔家兄弟引兵分隔,围而歼之,并定会被逐一击破,更难保全。还不如合兵一处,以这无尽浩荡的军威,故作威慑恫吓之状。”

    不多时,便看息斗和尚跃上云头,拍掌笑道:“来了,来了,魔家四兄弟来了。”从怀中掏出红印,往空中扔去,口中喝道:“正时变化,疾去!”那印子滴溜溜转上两圈,变成极其庞大的一道光圈,形火似荼,映照群峰,顿时亮如白昼。

    杨起惊愕不已,道:“此时尚是深夜,如何天上竟能生出太阳,却连后面的月色尽皆遮掩了?”祁恬啧啧称赞,笑道:“这便是日月同映的华丽美景了。”

    听得地上风声响动,那双牛大幡如被吸引,脱土而出,径直往空中飞去,便如吴九道的冲云石一般,见风即长,只是那成长的速度却要快上了许多。待旗幡到得那光芒正中,已然大如天云,通体变得晶莹剔透,无数色彩幻蝶化舞,如春日百花之齐放、秋月万叶之纷飞。

    祁恬只看得目眩迷离,拍掌笑道:“好风景,好华丽,以后莫说神魔私斗需有这生死状秉持,凡是打骂喝闹皆应如此。”众人闻言,不禁哑然失笑。

    双牛大幡之下,峰前草木之地,便见云雾缭绕,无数气息翻滚席卷,隐约可见其中的无数刀枪剑戟,千百毛麾鼓风颤荡,忽合忽开,依次用灼灼黄金大线绣织着青云剑、浑元伞、四弦琵琶和那花狐貂,绵延数十里,不能断绝,正是魔礼青、魔礼红与那魔礼海、魔礼寿整兵统备,浩浩荡荡开拔而来。

    李牧道:“我堂堂战国四大名将之中,便是以你武安君为首,此时不妨听你调遣号度,以据强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