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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于是,众神们创造了人类。

    《外星人就在月球背面》81

    如果抛开其他内容,单看混沌神话的主干,它讲的是黑暗的结束,光明的诞生,即从黑暗走向光明。这是一条很重要的线索,它强调的是一种感觉的变化,而不是客观实在的变化,也就是说,只有人的意识才能感觉到这两种状态的变化。澳大利亚是一个与世界其他地区完全隔绝的岛屿,在当地土著居民中有这样一个传说:在世界混沌未开的时候,大地上一片寂静,完全被黑暗笼罩,但并不是没有生命,所有的生命都在沉睡。大神拜艾梅一开口说话,就唤醒了大地,造物神彝神醒来,漫长的黑夜结束了。这则神话明确告诉我们,混沌的结束是在人的感觉上,人从睡梦中醒来,就告别了混沌状态。在北美印第安人的传说里,几乎都有同样一个意思,人开始时住在海底或地底下,那里很黑很黑,到处乱哄哄的。有一天,人们偶尔发现了一条通道,顺着这条通道,就来到了阳光普照的大地。这个传说与我们上举的混沌神话极为相似,当人们从地底来到地面,就结束了黑暗,开辟了光明。它再一次证明,生命是从混沌中走出来的,人类曾经历过一个从黑暗到光明的过程。

    混沌状态与造人究竟有什么关系?或者说,混沌状态与我们的假设有什么关系呢?人与其他动物最主要的区别,是人有精神和意识,假如仅有一个形体而没有意识的话,人就不称其为人,而只是一个两条腿的动物而已。古印度的《广林奥意书》认为:“世界的开端是灵魂,只有它才具有人的形式。”意思是说,如果光有一个形体而没有意识的话,这个世界再好也感觉不到,猪绝不会有“春光明媚”、“鸟语花香”之类的概念,因为它没有意识。因此,形体和精神是两个不同的东西,感知、欣赏、赞美世界的只是精神,而不是肉体,你的手绝不会告诉你:啊!玫瑰花真香呀!它只能告诉你一些低级的感觉,比如像热呀、冷呀、硬呀、软呀等感觉。

    我们认为,混沌传说的起源,并不在于对宇宙天地开始时的解释,而在于人被创造时的记忆。从黑暗到光明的变化过程,才是这种记忆留存的关键,它是人被创造时精神和肉体不同步造成的。

    在上古造人的神话里,我们发出了一个奇怪的现象,神在创造人的时候,并不是灵与肉同步进行的,而是先造好了肉体,然后才给这个肉体注入了精神和意识。比如,在上引黄帝造人的神话里,黄帝给了人生命,众神给了形体,最后才由女娲“七十化”给了精神。《圣经》也有类似的记载:“上帝用地上的尘土造人,将生气吹在他的鼻孔内,他就成了有灵的人。”上帝吹的这口气,是在形体造好以后注入的灵魂--精神和意识。澳大利亚关于造人的神话是这样的:大神拜艾梅只有精神和智慧,但没有形体,于是,他决定造一个可以接受他精神和思想的生物,他说:“我需要创造一种全新的动物。”因此创造了人,造好人之后,又把自己的一部分精神和意识注入到人体中,人才有了灵魂。

    灵魂和肉体不同步的结合,从而导致了混沌的结束和光明开辟的感受。换句话说,当宇宙高级生物造好了人的形体之后,并没有马上注入意识,此时的人只是一个有生命的肉体,他没有灵魂,即没有高级感知系统,不能有效感知世界。但是,肉体生命已经具备了低级感知系统,例如触觉、味觉、视觉等,可是,这种感知的结果是粗糙的,影像是模糊的,类似混混沌沌的状态,活像一个植物人或人的昏迷状态。突然,宇宙高级生命赋予了人高级感知系统--意识,人一下子从无意识的黑暗世界,来到了有意识的光明世界,就像一个昏迷、沉睡中的人突然醒来一样。天和地在人们意识中出现,就好像是突然出现的一般,一切都是那样的清晰,感受是那样准确细腻。这个剌激太强烈了,以至深深埋在人类的记忆深处,并转化为遗传基因里一部分信息,世代遗传不忘。这就是人类第一次开天辟地神话的由来(从混沌中开辟出天地)。上引《庄子》中倏和忽为混沌凿开七窍的过程,正是使肉体生命具有意识的过程,意识出现(七窍凿开),混沌的状态也就随之结束(混沌死了)。

    因此,混沌的神话绝不是宇宙形成的理论模式,它包含了十分强烈的感知性,这只能与人类本身的感知经验有关,也就是说,混沌神话是人类感知后的记忆。宇宙形成,是一个遥远的话题,人类根本不可能对其有任何直接感知的经验。所以,以上对世界范围内混沌神话的解释,几乎是唯一的解释。

    《外星人就在月球背面》82

    人类从黑暗走向光明一瞬间的强烈感受,深深贮藏在人类的潜意识中,并对人类文化及社会心理产生巨大的影响。

    中国民众有一种十分奇特的心理,对什么都不愿做明确的肯定或否定,而喜欢模模糊糊的思维方式,可能、也许、大概、大约等词汇经常出现在人们的思维当中。这绝不是个别现象,它反映着整体文化的某种特点。儒家的中庸之道就具有这种思维的特点,另一个最为突出的表现就是中国土生土长的道教。

    道教讲“道”,那么什么是“道”呢?按道家的说法,道就是“视之不见”、“听之不闻”、“搏之不得”、“无状之状,无物之象”的东西,《老子》第二十一章有几句十分含糊的话,“道之为物,惟恍惟惚。恍兮惚兮,其中有象。惚兮恍兮,其中有物。窈兮冥兮,其中有精,其精甚真,其中有信。”究竟“道”是什么,读完后反而使人更糊涂了,只知“道”就是“恍惚”,那么“恍惚”又是什么呢?看的人真的恍恍惚惚起来。实际上,老子自己都不知道“道”是什么,只好模棱两可地说“道可道,非常道;名可名,非常名。”

    如果我们大胆将老子所说的那个恍恍惚惚、窈窈冥冥的“道”与上古神话里那个灰蒙蒙、暗乎乎的混浑状态相互联系起来,人们就会突然发现,“道”和混沌是那样相似,完全可以说老子所说的那个“道”就是混沌。关于这个推论还有一条证据,道家的至上神是元始天尊,而元始天尊的原型又是上古神话里的造物神盘古。之前提到的“盘古开天”的神话描述了他从混沌中开辟出了天地,因此,盘古--元始天尊的本身就包含了混沌的意思。

    从老子的哲学体系中,我们依然可以看出“道”和混沌的关系。老子讲“道”,旨在说明万物都源于那个“先天而生”的精神,即“道”。《道德经》这样写道:“道生一,一生二,二生三,三生万物。”如果我们以上的假设是正确的,即有意识的人产生于混沌之后,那么正好与老子的哲学体系相符,人类是从混沌结束的一瞬间开始感知世界,在古人的思想里,无疑世界万物都是从恍恍惚惚、窈窈冥冥中产生的,所以道家才把它作为认识世界的起点。

    在世界范围内的早期神话里,还有一个共同的文化现象,那就是对地狱和鬼魂的描述。这里我们暂不谈世界各民族的地狱、鬼魂文化抛开表面差异后的一致性,只注意地狱黑暗、阴冷的表现形式以及这种表现背后的心理因素。

    古人认为,鬼是人死以后的魂魄。人死之后,魂魄要回到它来的地方,《尔雅•释言》曰:“鬼之为言归也。”郭注引《尸子》曰:“死人为归人。”那么,人死以后要回到哪里去呢?要回到一个阴冷、黑暗、潮湿、充满邪恶、痛苦的地方。这从中国最早的地府思想就可以看得出来。

    王逸注《楚辞•天问》:“日安不到,烛龙何照?”云:“天之西北,有幽冥无日之国,有龙衔烛而照之也。”而这个幽冥之国就在章尾山,《山海经•大荒北经》曰:“西北海之外,赤水之北,有章尾山,有神人面,蛇身而赤,直目正乘,其暝乃晦,其视乃明。不食,不寝,不息,风雨是竭,是烛九阴,是谓烛龙也。”

    《山海经•海内经》记载说:北海之内有座大山,名字就叫幽都之山,真是山如其名,这是一座黑漆漆的大山,说来也怪,不但山是黑色的,山上不论什么东西都是黑色的,有黑色的鸟、黑色的狗、黑色的老虎、还有黑色的狐狸,甚至,这里的居民都是漆黑的,这就是地狱。

    《风俗通义•祀典》引《黄帝书》记载,在苍苍茫茫的大海之中,有一座孤零零的高山,名叫度朔山,山上长着一棵其大无比的大桃树,据说,它的枝叶伸展开来有3000里那么大。桃树的东北方向有一个大木门,名字就叫鬼门,这是万鬼出入的大门。门的两边站着两位神人,一个叫神萘,一个叫郁垒,在这座度朔山上统治着鬼魂。所有的鬼魂每到晚上就可以外出活动,但天亮鸡叫之前它们必须回到鬼国来。两位门神如果发现晚上出去的鬼中有祸害人类的恶鬼,就用苇索捆起来,扔到山后去喂老虎吃,所以鬼怕桃树,也怕老虎。

    《外星人就在月球背面》83

    中国古籍中还有一处地狱,也叫幽都,它在昆仑山的地下。《博物志》记载:“昆仑山北,地转,下三千六百里,有八玄幽都,方二十万里。地有四柱,四柱广十万里。地有三千六百轴,犬牙相奉。”昆仑在中国古代本来就有黑色的意思,唐代志怪小说中“昆仑奴”一词,实际就是黑奴,可见昆仑山本身就有“黑山”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