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一家具有意式风情的西餐厅。
餐厅格调高雅,环境清幽。餐厅最里端的高台上,一个长发披肩的中年男人在专心致志地弹着钢琴——是贝多芬的世界名曲——《致爱丽丝》。那曲调婉转澄澈,好像在诉说着无尽的心事。
一株绿色植物旁的沙发上,郝忆海端坐在桌边,细细打量着对面而坐、低眉不语的林若然。
“怎么样?咖啡的味道还好吗?”郝忆海微笑,灯光下的他眼睛明亮,泛着波光。
林若然不停用勺子搅拌着面前的咖啡,听到郝忆海的话,缓缓抬起头。
“只是吃顿饭而已,没有必要来这么高档的餐厅吧。”
“这有什么高档的,很普通嘛,我经常来这里吃饭,他们的牛排做得不错。”
“哦……那个……”林若然很想知道郝忆海为什么要向沐彬提出挑战。
“你看看还喜欢吃什么,尽管点啊,不要客气!”郝忆海打断了林若然的话,他似乎完全忘了他请林若然吃饭的承诺。
“不用了,谢谢。”林若然顿了顿,“你为什么……”
侍应生快速端上牛排,掀开盖子,牛排“咝咝咝”地喷吐着热气。
“快尝尝看,他们的牛排怎么样,喜不喜欢?”郝忆海期待的目光催促林若然。
林若然勉强笑了笑,拿起了刀叉。
“拜托你专心点好吗?”郝忆海看着林若然心不在焉的样子,眼神有些落寞,“出来吃饭应该开心才对嘛,至于你想知道的答案……吃完饭我会告诉你的。”
“没有啦……”林若然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被他看出了心事,她真觉得有些尴尬。
……
婉转的钢琴曲轻柔地、一丝一丝的盈满整个餐厅,飘入每个人的耳中,那感觉舒心、恬静。
可绿色植物旁的二人仿佛并没有将这曼妙的音乐听在耳中。
“明天下午的比赛……你会来吗?”郝忆海十指相扣,脸上绽放的笑容依然掩饰不住内心些微的不安。
“明天……一定要比吗?”
“是的,不可改变!”郝忆海语气坚决。
“为什么……?”林若然凝眉望着郝忆海,“不是因为上次在舞会上……?”
“你希望是什么原因呢?”郝忆海望着林若然,他的笑容有些僵硬,眼底依稀有抹伤感。
“如果是因为上次的舞会,那是我的原因,我向你道歉。”林若然语气诚恳地说。
“你会自责吗?”
“是的,我真的觉得愧疚。事实上,我也自责了好久……”林若然缓缓垂下眼睑,轻轻抿了抿唇角。如果时间可以倒流,她会选择一种更为婉转的方式,尽量不让任何人难堪。
郝忆海紧紧盯着林若然,眼底有种异样的感情,只是林若然此时低着头,没有看到。
两秒钟的沉寂,然后——郝忆海轻轻笑了笑,眼神也柔和下来:“别傻了,和你没关系,我早就看不惯沐彬狂妄自大,所以想教训教训他。”
“就因为这样?”
“是啊,不然你以为呢?”郝忆海的话轻松、随意。
“真的是这样吗?”林若然颇为不信地看了看郝忆海,而后低下头,摆弄着手中的刀叉,心想:“若果真是这样,干吗还要专程请我吃饭来告诉我答案呢?”
又是一阵沉默。
郝忆海张了张嘴,似是想说什么,却没说出口。他不禁攥紧了拳头,犹豫了一下,还是说了出来。
“我和沐彬的比赛,你会站在哪一边?”或许是有些紧张的原因,郝忆海的话语似乎有些颤抖。
林若然缓缓抬起头,凝神注视着郝忆海。
郝忆海也回望林若然,眼底有着某种期盼。
林若然想了想,正要开口说话,却被郝忆海突然打断了:“不说也没有关系,”郝忆海笑了笑,然而,他的笑容有些僵硬,还略带点稚气的孩子气:“不管你站在哪一边,至少明天的比赛你也要为我鼓鼓劲,让我加油才对嘛!”
“……”林若然的笑容很轻,就像雨后的百合花,清新、素雅,看起来恬静、怡人。
“嗯!加油!”林若然微笑着冲郝忆海握握拳头,示意让他努力。
郝忆海开心地笑,就像个天真无邪的大男孩。
“林若然……咳咳,我叫你若然好吗?”
“当然可以了。”
“嗯,若然,有没有人告诉过你,其实,舞台上和舞台下的你很不同。舞台上的你光芒四射、活力十足,可是舞台下的你很文静,文静得就像……”
林若然眼波流转,静静地听着。
“就像……就像雨后的百合花。”郝忆海有些不好意思地说:“我不知道这个比喻是不是贴切,但我觉得现实中的你恬静、有内涵,你所做的每一件事情你心里都很有数,而且,你好像……能看透很多事情,我说的对吗?”
林若然静静望着郝忆海,而后,突然笑了:“你真是过奖了,我没有你说的那么深刻。”她说着,继续用刀叉切割着面前的牛排。
“或许你不这样认为,但是我觉得你和其他女孩子很不同……”郝忆海专注地望着林若然:“我喜欢舞台上的你……但更喜欢现实中的你……”他最后这句话说得很轻,轻得就像一声耳语。
但是——林若然听到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