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y9h9小说网 > 穿越小说 > 说岳全传 > 第5章
    就是小徒林冲、卢俊义两个,也俱被奸臣所害。如今真个举目无亲了。不知贤弟们各有几位令郎么?”三个员外道:“不瞒兄长说,我们三个正为了这些孽障,在此诉苦。”

    三个人各把三个儿子的事告诉一番。周侗道:“既然如此年纪,为何不请个先生来教训他?”三个员外道:“也曾请过几位先生,俱被他们打去。这样顽劣,谁肯教他?”周侗微笑道:“这都是这几位先生不善教训,以致如此。不是老汉夸口,若是老夫在此教他,看他们可能打我么?”三个员外大喜道:“既然如此,不知大哥肯屈留在此么?”周侗道:“三位老弟面上,老汉就成就了侄儿们罢!”三个员外不胜之喜,各各致谢。当日酒散,张、汤二人各自回去,不提。

    这日王贵正在外边顽要,一个庄丁道:“员外请了个狠先生来教学,看你们玩不成了!”王贵听了,急急的寻着张显、汤怀,商议准备铁尺短棍,好打先生个下马威。

    次日,众员外送儿子上学,都来拜见了先生,请周侗吃上学酒。周侗道:“贤弟们且请回,此刻不是吃酒的时候。”就送了三个员外出了书房,转身进来,就叫:“王贵上书。”王贵道:“客还未上书,那有主人先上书之理?这样不通,还亏你出来做先生!”便伸手向袜统内一摸,掣出一条铁尺,望着先生头上打来。周侗眼快手快,把头一侧,一手接住铁尺,一手将王贵夹背一拎揪倒在凳上,取过戒方,将王贵重重的打了几下。你道富家子弟从未经着疼痛过的,这几下直打得王贵伏伏贴贴,只得依他教训。那张显、汤怀见了,暗暗的把短家伙撇掉,也不敢放肆了。

    自此以后,皆听从先生用心攻读。

    且说这岳飞在隔壁,每每将凳子垫了脚,爬在墙头上听那周侗讲书。忽一日,书童禀道:“西乡有一个什么王老实,要见老相公。”周侗道:“我正要见他,快请他进来。”书童应声:“晓得。”出去不多时,引那王老实到书房内来,见了周侗便道:“小人一向种的老相公的田地,老相公有十余年不曾到此,小人将历年租米卖出来的银子收在家里。今闻得老相公在此,特来看望,请老相公前去把账来算算。”周侗道:“难得你老人家这等志诚。”便叫王贵:“你进去对王安说:‘先生有个佃户到此,可有便饭,拿一箸与他吃。”王贵转身进去。周侗又问:“目下田稻何如?”王老实道:“小人田内,一年有两年的收成。今年禾生双穗,岂不是老相公的喜事?”周侗道:“禾生双穗,主出贵人的。这也大奇,明日同你去看。”

    正说间,书童来叫佃户外边吃饭去,当同就留王老实住下。次日,周侗对三个学生道:“我出三个题目在此,你们用心做成破题,待我回来批阅。”一面说,一面换了衣服,便同了王老实出门下乡去了。

    且说岳飞看见周侗出门,心内想道:“先生既出去,我不免到他馆中去看看。”

    遂走将过来。王贵看见,就一把扯住,叫道:“汤哥哥,张兄弟,你两个人来看看这个人就叫岳飞,我爹爹常称说他聪明得极。今日先生出了题目,要我们做,我们那有这样心情,不如央他代做做,何如?”张、汤两个齐声道:“有理!我们正要回去望望母亲,岳哥替我们代做了罢!”岳飞道:“恐怕做出来不好,不中先生之意。”三人道:“休要太谦,一定要拜烦的了。”王贵恐岳飞逃走了,去将那书房门反锁起来,对岳飞道:“你肚中饥饿,抽屉内有点心,尽着你吃。”说罢,三个飞跑的顽耍去了。

    岳飞将三人平昔所做的破题翻出看了,照依各人的口气做了三个破题。走到先生位上坐下,将周侗的文章细细看了,不觉拍案道:“我岳飞若得此人训教,何虑日后不得成名!”立起身来,提着笔,蘸着墨,端过垫脚小凳,站在上边,在那粉壁上写了几句道:投笔由来羡虎头,须教谈笑觅封侯。胸中浩气凌霄汉,腰下青萍射斗牛。

    英雄自合调羹鼎,云龙风虎自相投。功名未遂男儿志,一在时人笑敝裘。

    写完了,念了一遍,又在那八旬后写着八个字道:“七龄幼童岳飞偶题。”方才放下笔,忽听得书房门锁响,回身一看,只见王贵同着张显、汤怀推进门来,慌慌张张说道:“不好了!快走,快走!”岳飞吃了一惊!不知为着何事,且听下回分解。

    第四回麒麟村小英雄结义沥泉洞老蛇怪献枪古人结交惟结心,此心堪比石与金。金石易销心不易,百年契合共于今。今人结交惟结口,往来欢娱肉与酒。只因小事失相酬,从此生嗔便分手。嗟乎大丈夫,贪财忘义非吾徒。陈雷管鲍难再得,结交轻薄不如无。水底鱼,天边雁,高可射兮低可钓。万丈深潭终有底,只有人心不可量。虎豹不堪骑,人心隔肚皮。休将心腹事,说与结交知!自后无情日,反成大是非。

    这一篇古风,名为《结交行》,乃是嗟叹今世之人,当先如胶似膝,后来反面无情。那里学得古人如金似石,要象陈雷、管鲍生死不移的,千古无二。所以说,古人结交惟结心,不比今人惟结口头交也。闲话慢表。

    且说那岳飞因慕周先生的才学,自顾家寒,不能从游,偶然触起自家的抱负,所以题了这首诗在壁上,刚刚写完,不道先生回来。王贵等三人恐怕先生看见,破了他代做之弊,为此慌慌张张叫道:“快些回去罢!先生回来了。快走,快走!”

    岳飞只得走出书房回家,不表。

    且说周侗回至馆中坐定,心中暗想:“禾生双穗,甚是奇异。这小小村落,那里出什么贵人?”一面想,见那三张破题摆在面前,拿过来逐张看了,文理皆通,尽可成器。又将他三人往日做的一看,觉得甚是不通,心中自忖道:“今日这三个学生为何才学骤长?想是我的老运亨通,也不枉传授了三个门生。”再拿起来细看了一回,越觉得天然精密。又想道:“莫不是请人代做的,亦未可定。”因问王贵道:“今日我下乡去后,有何人到我书房中来?”王贵回说:“没有人来。”周侗正在疑惑,猛然抬起头来,见那壁上写着几行字。立身上前一看,却是一首诗。虽不甚美,却句法可观,且抱负不校再看到后头,写着岳飞名字。方知王员外所说,有个岳飞甚是聪明,话果非虚,便指着王贵道:“你这畜生!现有岳飞题诗在墙上,怎说没有人到书房中来?怪道你们三个破题,做得比往日不同。原来是他替你们代做的,你快去与我请他过来见我。”

    王贵不敢则声,一直走到岳家来,对岳飞道:“你在书房内墙上,不知写了些什么东西,先生见了发怒,叫我来请你去,恐是要打哩!”岳安人听见,好生惊慌,后来听见一个“请”字,方才放心,便对岳飞道:“你前去须要小心,不可造次。”

    岳飞答应道:“母亲放心,孩儿知道。”遂别了安人,同着王贵到书房中来。见了周侗,深深的作了四个揖,站在一边,便道:“适蒙先生呼唤,不知有何使令?”

    周侗见岳飞果然相貌魁梧,虽是小小年纪,却举止端方,便命王贵取过一张椅子,请岳飞坐下,问道:“这壁上的佳句,可是尊作么?”岳飞红着脸道:“小子年幼无知,一时狂妄,望老先生恕罪!”周侗又问岳飞:“有表字么?”岳飞应道:“是先人命为‘鹏举’二字。”周侗道:“正好顾名思义。你的文字却是何师传授?”

    岳飞道:“只因家道贫寒,无师传授,是家母教读的几句书,沙上学写的几个字。”

    周侗沉吟了一会,便道:“你可去请令堂到此,有话相商。”岳飞道:“家母是孀居,不便到馆来。”周侗道:“是我失言了。”就向王贵道:“你去对你母亲说,说先生要请岳安人商议一事,特拜烦相陪。”王贵应声:“晓得!”到里边去了。

    周侗方对岳飞道:“已请王院君相陪,你如今可去请令堂了。”岳飞应允回家,与母亲说知:“先生要请母亲讲话,特请王院君相陪,不知母亲去与不去?”岳安人道:“既有王院君相陪,待我走道,看是有何话说。”随即换了几件干净衣服,出了大门,把锁来锁了门,同岳飞走到庄门首。早有王院君带了丫环出来迎接,进内施礼坐定。王员外也来见过了礼,说道:“周先生有甚话说,来请安人到舍,未知可容一见?”安人道:“既如此,请来相见便了。”王员外即着王贵到书房中,与先生说知。

    不多时,王贵、岳飞随着周先生来至中堂,请岳安人见了礼。东边王院君陪着岳安人,西首王员外同周先生各各坐定。王贵同岳飞两个站在下首。周侗开言道:“请安人到此,别无话说。只因见令郎十分聪俊,老汉意欲螟蛉为子,特请安人到此相商。”岳安人听了,不觉两泪交流,说道:“此子产下三日,就遭洪水之变。

    妾受先夫临危重托,幸蒙恩公王员外夫妇收留,尚未报答。我并无三男两女,只有这一点骨血,只望接续岳氏一脉。此事实难从命,休得见怪!”周桐道:“安人在上,老夫非是擅敢唐突。因见令郎题诗抱负,后来必成大器。但无一个名师点拔,这叫做‘玉不琢,不成器’,岂不可惜?老夫不是夸口,空有一身本事,传了两个徒弟,俱被奸臣害死。目下虽然教训着这三个小学生,不该在王员外、安人面前说,那里及得令郎这般英杰?那螟蛉之说非比过继,既不更名,又不改姓,只要权时认作父子称呼,以便老汉将平生本事,尽心传得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