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晋有些不可置信的从摇椅上起了身，又问了一遍，
“你见过怪医扁鹊？！”
张良应了声，夜明珠的光芒下，年轻的男人脸色依然有些不好，
“那时我才刚刚开始游历四方，我原本并没有打算求医问药，直到我遇到了扁鹊。
不愧是‘怪医扁鹊’，我只和他擦肩而过，他就知道，我身上有旧疾，并且找住了我。
他为我摸了脉，说我药石无医。”
王晋皱眉，扁鹊亲口判定的药石无医么……
王晋从摇椅上起了身，显然没有了在摇椅上晃的心情。
张良看了眼坐回椅子的王晋，勾唇浅笑，声音平静温和，好像在说别人的事情：
“我当时年轻气盛，并不服气，扁鹊扔给我一瓶药，说让我觉得我快要死的时候才可以吃，他时日无多，不能为我减轻病状。
我带着他的药继续游历，走遍无数名山大川，连南越都走过，所有的医者，都说我药石无医。
正因此，我逃开了南越贵族的招揽。”
王晋看着张良淡然的眉眼，
“有我在，未必没有救。”
张良也知道孙膑的腿是什么状况，其实不管是谁给他宣判了死刑，哪怕是举世闻名的怪医扁鹊，张良也还抱着一丝浅淡的希望。
这点希望，在王晋为孙膑治腿之后，好像浓郁了一些。
但是不多。
因为王晋弹奏【水玉紫烟古琴】时，张良自己也在场，但是那医疗圣物的古琴，对他却并没有产生效果。
是因为那古琴之上的朦胧紫雾，没有围绕在他身上？
王晋显然也想到了这一点。
在他为孙膑治腿时，张良就在一边。
可是张良没有反应。
这只有两个可能，第一，【水玉紫烟古琴】对张良来说没有用，不过这个可能性并不大。
第二，王晋所有的心神都在孙膑的腿上，【水玉紫烟古琴】没有达到【s】的评级，所以兼顾不到张良。
也有可能，是逸散开来的紫雾，所带的微弱功效，很难对张良产生明显的效果。
王晋是比较倾向于第二种可能的。
但是他也需要时刻做好最坏的打算，【水玉紫烟古琴】说不定真的对张良没有用。
天色越来越暗了，今日王晋也该吃药膳了，所以晚膳一直没有送来，但是已经送来了张良的，也给王晋带了些糕点。
王晋没有心情吃，只是默默地坐到了另一张桌案前。
平日里，他和张良会在这里用膳，外院那两个来时，如果没有正事，也会在这里喝茶。
这个桌案比书桌小很多，张良的眉眼很近。
王晋看着平静而优雅的用膳的张良，
“扁鹊……为何说他时日无多？”
张良抿了口汤，声音平静，眸光落在门外转暗的天色，
“想来，当时的扁鹊也知道自己大限将至，不想在原本的山里默默地离开，而是想再多看看这世间的美景罢。”
名山大川，风土人情，张良也算是踏遍了。
“扁鹊……给你的药？”
王晋只说了一半，但是张良也听出来了，
“被我妥帖的收着，一直在身上，到现在……吃过了一粒。”
王晋没有去问“有效吗”这么愚蠢的问题，因为如果没有效果，张良根本不可能坐在这用膳。
说不定尸骨都已经凉透了。
婢女送来了王晋的药膳，依然是平平无奇的半截蛇汤，这次里面似乎还有个龟壳。
婢女放下后，低眉顺目道：
“义妁姑娘说，这个药膳张良也可以吃一些，但是一定要少吃。”
“嗯，下去罢。”
婢女走后，王晋却并没有给张良盛汤。
他不知道张良到底是什么沉疴，义妁也没有摸过脉，这药膳是养王晋胸膛上的伤口的，未必对张良的症。
要是给他喝坏了，王晋可得心疼死。
张良这么好的人才……为何偏偏体弱多病，药石无医？
这就是天妒英才么？
张良看着眉心蹙起的王晋，笑道：
“君清不必忧心，我能好好的活到现在，就不会早早的离开，我还有抱负没有实现。”
王晋点头，却有点说不出来话。
“系统，”王晋在心底喊了一声，
“张良身上是什么病？”
【他没病。】
王晋：？
王晋一时有些欣喜，张良没病的话，那不是很好？
结果系统反手就又来了一句：
【他只是身体会衰竭。】
衰竭？
王晋眉心皱了一下，怕被张良察觉到，又低眉喝了口汤，继续在心底问系统：
“什么衰竭？”
【张良体质特殊，从十五岁起，每五年一次，五脏六腑会有一定程度的衰竭，就相当于，衰老了十岁。】
每五年……身体内部的五脏六腑会衰老十岁。
难怪，难怪张良药石无医。
怪医扁鹊能诊出来这个，并且给他药，只能说，扁鹊不愧是历史上的名医了。
王晋皱眉，喝汤的动作都慢了些许，
【这种衰老不可逆，至少这个世界上，还没有能对他产生作用的宝物。】
王晋的心沉了下去。
衰竭不可逆，那岂不是说，张良在十五岁的时候，身体器官的年龄已经达到了二十岁，到了张良二十岁的时候，器官的年龄就达到了……三十岁。
年轻的时候还好，天长日久之下，张良明明只有四十岁，身体却已经达到了极限……
难怪……会早早病死，药石无医。
王晋放下汤碗，没有了再喝下去的心情。
张良显然也是因为“宿命”，和孙膑的腿一样。
但是孙膑的腿骨，只需要重新长好即可，王晋这里还刚刚好就有能让孙膑重新长骨的东西。
可是孙膑是因为被生挖了膝盖骨。
张良却是向来体弱多病，最后不治而亡。
王晋所在的大秦世界……不仅药石无医，连本世界所有的宝物，对他来说都没有用了么……
王晋的目光落在系统面板之内，系统空间的格子中。
王晋一格一格的扫过，各式各样的宝物散发着自己的光泽。
【《昭天宝鉴》、琉璃碗、和氏璧、碧落簪、冰夷图……沧溟幻骨心】
【沧溟幻骨心】？！
王晋面上顿时一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