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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关山东站,不是核心枢纽,是分流西站的存在,在工作日的时候,人流没有那么夸张。穆其信随身只有一只二十二寸的小行李箱,在人群中显得格外轻松。

    东站有一个站台出站时没有下行电梯,很不巧,列车停在了这个站台。出站的人中不乏有带小孩或繁重行李的,因此都有些吃力,人群行进速度慢了下来。

    穆其信的身高,林立人群,他目光扫视时,及时看到一个抱小孩的母亲,另一只手还拖着硕大的行李箱和口袋。在忙着出站的人群里,这位年轻母亲与接踵的众人擦肩时,显得极为被动,艰难的护着怀里的小婴儿。

    穆其信放下行李箱,迅速冲下楼梯,在这位母亲摇摇欲坠之际,他一把扶住硕大的行李箱,另一只手想抓住箱上的大袋子,但袋子下滑速度太快,抓了个空。横空一只纤细白皙的手臂灵敏的抓住那个袋子,她身影闪过身边时,穆其信都有些反应不过来,可也正是她突然蹿出的身形稳定了穆其信失律心跳。

    是刚刚洗手间门口遇到的她。

    她并没有回应穆其信的震惊,而是提起那个大袋子,低声安抚惊魂未定的年轻母亲,她的声音很好听,穆其信第一次知道婉约二字该是如此才对。她看向母亲怀里的小孩,另一只手轻轻抚抚了小孩的头顶,轻声哄着,然后露出了一个很好看的笑,温柔的嘴角弧度,眼里都盛满了柔软。

    穆其信后来发觉,他只见到她这么笑过一次。

    拥挤的人潮这才发觉了这位母亲的窘境,有人顺手提起穆其信的行李箱,跟在他们身后,也有人涌上来想帮纤瘦的她分担行李袋。

    长长的楼梯和繁重的行李,因为大家的分担,很快下完。将这位年轻母亲送到出站口时,孩子的父亲早已等在出站口外。

    年轻母亲拉着穆其信几人的手感激万分,孩子的父亲也很激动,反复感谢。穆其信脱不开身,她倒是因为身形灵巧,轻松避开,低调离去。

    穆其信看不见身边人时,突然怅然若失。

    他想要到她的联系方式,就现在。

    他猛一抬头,在人群里四处张望,可是她早已没有身影——就算找到又怎么样呢?军装在身,他有纪律需要遵守,也不能真的要她的联系方式。

    穆其信握拳的手紧了又松,大口喘气,最后低头抿了抿嘴唇。

    其实他们第一次相遇,就溢满了不可阻逆的宿命感,跌宕的遗憾。

    修整了一晚,去司令部报到时,按照流程做了个体能心理测试。

    一样的结果,体能优越,心理监测有问题。

    关山市的陆军军医大精神心理科,全军顶端的医院科室。军医间歇打量的眼神,充满遗憾,也有欲言又止,最后只化成一句,“你一定要按时来医院看心理医生。”

    也许是因为遗憾年纪轻轻的少校参谋,竟然会患上轻度的ptsd。

    穆其信点头,一一答应,不做声色。

    在外人眼里,也许会感叹他从基层高升机关,但只有他和直属长官知道,他是为什么丧失在基层继续锻炼的机会。一个有心理疾病的军官,根本不能在战场上担任参谋这样冷静理智的角色。

    只有他自己知道,他从此止步少校军衔了。

    出医院门的时候,穆其信给自己军校的老师、现在的直属上司参谋长,打了个电话。他捏着军医出示的检查报告,反而格外平静,“老师,对,结果没有改变,劳您费心了。”

    电话里的参谋长重重叹了口气,“这样,我放你几天假,你不要着急归队,上边问起来,我先担待。”

    回宿舍换下军装,出军区,打车去到堂哥儿子满月宴的酒店。这一长串流程,穆其信都觉得自己仿佛行尸走肉,似乎游离了自己的思维,他看着关山市广阔平坦的道路,车水马龙,却无与伦比的陌生。

    直到到达酒店餐厅,堂哥冲上前来迎接,将穆其信一把抱住,重重拍了几下他的后背时,他才突然回神,自己到了什么地方。

    堂哥松开怀抱,喜气洋洋,拽着穆其信向另一边去,数落道:“你小子,你嫂子朋友可一早就来了。”

    穆其信任由堂哥拖拽,露出久违的笑意,一边摸向自己的口袋,“连我小侄子也不给看一眼吗?我可是准备了红……”

    摸了个空,穆其信心底一沉,这不是他这段时间第一次忘记东西了。

    堂哥并未发现他的异样,径自拖着他往前,“那有什么要紧?你终身大事才重要。”

    堂哥的逐渐长辈化,穆其信无奈的笑笑,然后顺着堂哥指的方向看去。他震惊在原地,不知道作何反应,以至于堂嫂笑眯眯的介绍这位相亲对象时,穆其信也愣在原地。

    “其信,这是我的好朋友,叫萧隐清,在关大教书。”堂嫂声音清凌凌的。

    一天前他还在因为没有要到联系方式而懊恼,一天后她站在他的面前,成为他的相亲对象。

    所以萧隐清和穆其信,似乎从一开始就是无法拆开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