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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把苏己支走,怀王骑马去了趟城北别院,见了卞观世。

    最近频繁失去意识的事并非寻常,且通过他这段时间的观察来看,这也定不是什么普通病症。

    卞观世算到他要来,见到他并不意外,还道他来的比自己预想的早了,本来是想顺便尝尝他府上新酿的酒。

    怀王勾唇,“好说,明日命小厮送来。”

    沈·小厮·木拴好他们家王爷的骏马,安安稳稳地站回他们家王爷身边,揣了揣手,乖巧的像只小鹌鹑。

    怀王随卞观世去了幽静后院,他把沈木留在前厅。

    卞观世的小徒弟端了茶水上来,恭恭敬敬地上好茶,就很识趣地退下了。

    后院这边环境极好,天然生长着茂密竹林,空气清新,令人心旷神怡。

    傍晚这会儿,霞光透过竹林的缝隙、落到长着青苔的石板路上,斑斑驳驳的光点深浅交错,两道人影相对而坐,在竹影间影影绰绰,极有意境。

    没有多余的人打扰,怀王单刀直入,说出最近发生在自己身上的怪异事件。

    卞观世阖着眼,两根手指捋着花白而长的胡须,虽没什么过于意外的神情,但也询问了他一些细节。

    等怀王说完,他老神在在地点点头,“怀王将此事说与老夫,是想从老夫这儿知道些什么?”

    怀王直言不讳,“占据本王身体的人是谁,仅此一件。”

    卞观世亦知天机不可泄露,但怀王是他命定之人,所以面对着他的时候,卞观世会适当地放放水。

    他半眯开一只眼,看一眼怀王,而后又再次阖上。

    “占据身体,灵魂互换,必须是天干地支、五行命格、生辰八字……等各方面都完全契合,若非如此,均不可成。”

    怀王缓慢转动着手里茶杯,“卞老的意思是……”

    卞观世睁开眼,挥袖,呷一口茶,“想一想太妃是如何互换的,怀王如此聪慧,定能想通……”

    随着他话音落定,怀王眼眸里闪过一抹异色。

    随后想起什么,那抹神色又渐渐变成锋利暗芒。

    怀王与裴淮一样,当知道自己的情敌就是“自己”后,均没有任何庆幸或者释然,更不会祝福,相反,敌意是史无前例的强烈。

    快要冲出云霄。

    他将手中的茶杯捏的“咯吱”作响。

    卞观世在旁边看着,眼睛跟着那茶杯转,不由地紧张。

    这套杯具是难得的珍品,若不是贵客来,他都舍不得用,千万别给他捏碎了……

    怀王知道这是在别人府上,收着力道,不然别说是碎了,怕是早就被碾成粉末。

    他思忖良久,周身的气压是越来越低。

    不是没想过这个可能性,只是没想到才短短一载,等他再次从“自己”手里抢回太妃,苏己竟已有身孕。

    而他从苏己初入宫时便已经相识,即便只是从苏己误入他浴殿算起,也有三载,加在一起,六载有余,而他从三载之前,才将两人间的关系发展到可以互通书信的程度,就这,还是披着知心好姐姐的马甲,可后世的自己,从相识、相知,到互定终身,只用了一载,竟然就……

    “pieca--”

    卞观世一怔。

    ???

    秋豆麻袋!

    他刚刚好像听到了那种瓷器碎裂的声音!

    定睛一看,他最珍惜的那只茶杯,在怀王指间赫然出现一条细细的裂缝。

    心中大骇,赶忙转移话题,主动提起那次苏己找他进宫的事。

    怀王撩起眼皮看他,一秒后,放下茶杯,“太妃后来可曾再找过卞老?”

    茶杯放下,卞观世的心也跟着放下了。

    “未曾,”他轻松地笑了笑,说话的同时,不动声色的将茶杯摸走,藏进袖子里,“不过若太妃再召见,老夫就再去一趟罢了。”

    他语气里全然没有了第一次被召见时的抵触。

    太妃宫中糕点的味道……甚是想念啊!

    怀王想着他们日后可能还会有见面的机会,思前想后,还是提醒一句,“太妃有孕在身,卞老多加照拂。”

    卞观世煞有介事地点点头,“老夫明白。”

    见他如此气定神闲,怀王挑眉,“看来太妃有孕的事,卞老也早算到了?”

    卞观世高深弯唇,“太妃若非有孕,尚且还回不来。”

    怀王闻言,脸色微变,看向他,无声地等他说下去。

    卞观世摇头晃脑,开口玄乎其玄,“属于这个时代的人,却在另一时空孕育生命,回来容易,回去难,怀王暂可放心……”

    而与此同时,寝宫这边,苏己已经睡醒了。

    她坐到桌案前,没叫宫女进来,安静一会儿,揉了揉太阳穴,从之前换下的衣服里、找到那只精致无比的首饰盒子,打开,捏起里面的镯子,对着烛火慢慢转动、观赏。

    片刻后,戴到自己手上。

    玉镯在手掌骨关节处卡顿,她指尖稍稍用力,玉镯滑入手腕间,跟在现世一样的尺寸,刚刚好。

    这只玉镯收在哪儿都不安全,只有戴在她手上是最安全的,没人能把它摘下来。

    她指尖覆上手中玉镯,玉镯散发出隐隐约约的鎏光异色,还不像现世时那样强烈。

    这是她失而复得的宝贝。

    裴淮曾说过,这只镯子是佑福她的。

    但苏己也曾疑惑过,既然是佑福她的,为何从前她戴着玉镯的时候总是食欲不振,体质虚寒,而后来玉镯碎了,她反而食欲渐佳,胃口好了,身体也好了,如今她有身孕,推算起来,也是在玉镯碎后那一次怀上的。

    这么来看,似乎是完全冲突的矛盾体。

    但这会儿她重新戴上玉镯,竟有种福至心灵的感觉。

    脑海间电光火石,一根弦“啪”地搭上。

    如果说佩戴玉镯后她身体虚寒,就是为了……避免她怀孕呢?

    苏己眼睛里“噼里啪啦”地闪着火光,顺着这个思路,好像一切就说的通了。

    玉镯是佑福她的,是帮她能一直留在现世的。

    而同时,又在避免她怀孕。

    所以……她怀有身孕……说不定,就是致使她回到大商的重要诱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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