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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尹灵儿瞬间明白了两人被众人当成猎物的原因。

    她杀了华胥霞是真,被人通缉也在情理之中,凡人在仙界并不多见,难怪,就算两人易了装,一露身,还是瞬间吸引了众人注意。

    但她有些奇怪,为何会有人知道她身边有凡人,要杀他们的背后之人又知不知道这凡人就是源?

    尹灵儿仔细回想那日杀华胥霞的全部过程,华胥霞既死,按理不应该有人发现源法力尽失变作凡人这等机密,若无人知晓,那通缉令上赫然在目的同行凡人又是怎么回事?

    等等!昏迷之前,她隐约记得自己似乎道出了源法力尽失之事,难道,自己情急之言被人听到了?那附近还藏了人!是谁?

    好在,通缉令上只说了凡人,并没言明那凡人是谁,看来,背后那人应该也不确定当日她情急下所言是否属实。

    只是,背后之人到底是谁?又是谁藏在暗处,听到了昏迷前,她与源的对话?

    尹灵儿越想越惊,越想越恼。

    怎的那般大意,竟将这等秘事破口而出,此时此刻,她恨不能扇自己两巴掌。

    源看见通缉令上之言,自然也想到了个中原由,见尹灵儿自责模样,星眸露出安慰之意,他道,“无须自责……”刚开口,周围的人突然惊疑的向两人隐身处看来。

    尹灵儿赶紧捂住他的嘴,众人疑惑的瞄了一眼,又继续朝着仙店而去。

    堆积在仙店门口的人越来越多,有心急之人已一跃飞上仙店屋顶,御起法力,朝着屋内劈去,一人领了头,其他人也纷纷祭剑出刀,须臾之间,屋顶便残缺露空,屋顶突生的异样让堆积在仙店中的人冲出了出来,见有人试图从屋顶破瓦而进,这一批一直等候在屋内,准备守株待兔的人不干了,冲突瞬起,利益相撞,让屋内屋外的人一下针锋相对,也不知是谁先发起了攻击,一场混战顷刻被挑起。

    辅神之位,多大的诱惑,杀了他们,便能一举登上权利之峰,这等触及巅峰地位的捷径,无怪乎令全城的人疯狂。

    一群被利益冲散了理智的人,一群攀附权利而丧失仁道的人,一群被这畸形社会扭曲了思想的人,看着那样一群人,源星眸如冰,尹灵儿冷然。

    “先出城。”收了目光,尹灵儿神识传音。

    混战在继续,然,无人知,被众人视为通向权利之峰的捷径踏板,已悄然行远。

    ……

    天西,仙府内山茶依然娇艳,曲桥下,水沿青石缓缓而流,岸边绿枝掩亭,亭中坐着几人,几人对望,玄武先开了口,“主子带着小主子悄无声息的离开,亦没留信言明去了何处,这不明摆着,定是主子不想我们打扰他们二人浓情蜜意,故意将我们甩了……”

    朱雀瞪了玄武一眼,“你不开口,没人当你哑巴!”

    “雀姨这就不懂了,陷入爱河之人……”

    啪!朱雀一掌拍在玄武头上,“你叫谁姨!”

    “你比我们大五百岁,唤你一声姨,是高抬了你!”

    “臭小子!看我不扒了你的皮!”朱雀咬牙,御起法力就朝玄武劈去,玄武立马闪身躲开,起身一跃,出了凉亭,朱雀不甘示弱的追了出去。

    原本寂静的仙府,立马传来怒骂和打闹声。

    白虎睨了眼打闹的两人,面露无奈。

    他对面,冰夷端正身姿坐着,眸光盯着身前的石桌,无言语。

    一丈处,七公主和仙师各占据一根石栏,仙师背靠石柱,看着水面。

    七公主抱膝,目光看着打闹的朱雀和玄武两人。

    白虎的目光在三人之间环视了一圈,

    最后落回院中打闹的朱雀和玄武身上,出言制止了两人行若孩童之举,唤两人归位,白虎道,“主子不会无故带着小主子离开,这其中,定有其他原因。”说着,他看了眼沉默不言的其他三人。

    “依你之见,是何原因?”朱雀问。

    白虎摇头,“不知。”

    “主子和小主子会不会去了天南?”朱雀再问。

    “我联络过青龙,他言未曾得到主子要去天南的消息,主子和小主子亦没与他传语通讯。”

    “我们现在该如何?在此等主子和小主子回来?”玄武开口道。

    白虎思量片刻,道,“若我们都留于此,其他仙域的情况便难及时得知,不若如此,玄武,你继续留在天西,我和朱雀分别前往天东和天北,天南有青龙,我发一道信与他,让他亦时刻留意天南境况,若哪方有消息,定要及时告知其他三方……”言毕,白虎看着天际,隐隐有些不安。

    他们四大神兽,在归属主子座下之初,便取了心口之血自愿与主子下了主仆之印——牵心血咒,一旦他们用心口之血开启血咒,便能感知主子所在方位,亦能与主子灵犀通言。

    一直以来,他们都是通过这样的方式,寻找主子踪迹,最先发现主子和小主子不见的是他,发现两人失了踪迹后,他立马启动牵心血咒,打算像以前一样,感知主子动向,然而,血咒开启,心口处与主子牵连的血脉却平静无波。

    他感觉不到主子的方位!

    这让他心惊不已。

    朱雀和玄武亦开了血咒,与他一样,他们也无法感知。

    朱雀玄武思维简单,并没发现异样,只当是主子自己切断了与他们感知,但血咒既立,怎可能轻易失效,主子亦从未有过切断感知这样的异举,他隐约觉察事情有些不对。

    瞄了眼一直沉默不言的冰夷等三人,他甚至怀疑,主子带着小主子突然离开,或许与这三人有关。

    虽对三人有疑心,但白虎并没言出口,将各自的去向分配后,白虎独自一人,动身前往天东。

    与玄武费了几句口舌,朱雀也启程赶往天北。

    玄武留在天西,省了奔波,自然最为清闲,出言邀请冰夷,打算欢喜的去约个会,不想冰夷出言拒绝了他,只见对他不再冷漠相对的冰夷,转瞬恢复了原来的清冷模样,起身,她默不作声的朝着自己屋中行去。

    挠了挠头,玄武对冰夷的突然转变,有些不解,心想,好好的,怎么美人突然对自己又不理不睬了?不得解,玄武揣着疑惑,也回了屋。

    倚靠在石柱上的仙师看了眼冰夷离开的方向,黑眸闪着不明之光。

    对面的七公主看了过来,仙师收回目光,淡淡道,“今晚回族。”

    听到此言,莫名的,七公主终于松了口气。

    只要不用被他利用,谋害他人,纵使是回到那个她所不喜的恶魔之地,她也愿。

    仙师不多言,转身离开,七公主也移步回房。

    是夜,月如弯刀,荧光挥洒在仙府,蒙了一层神秘面纱,屋中,冰夷向窗而坐,看着窗外莹莹绽放的山茶,清冷容颜有一丝凉。

    伸手一抓,隔得最近的一朵绯爪芙蓉摇曳,脱了枝芽,一落入她手,看着手心的红艳花朵,手指一动,花瓣片片扯离花蕊,手一抛,扔了花蕊,手心一紧,花瓣米分碎如沙,一丝红色碎粒落满窗台。

    冰夷冷眼看着洒落窗台的米分碎红粒,嘴角轻扯,面露冷笑,朱唇微动,“坚韧之花,呵!也抵不住辣手销摧!”

    突起一丝风,一道人影一闪,入了屋。

    嘭!一声轻响,房门被关上,冰夷被惊动,回头,兀然望进一双幽沉黑眸,眸深不见底,犹如玄冥之渊,她看见那眸心现起波纹涟漪,涟漪之心有一抹异样之光,光入她脑,冰夷只觉耳边传来漫声蛊惑,心突然有些累,眼眸一闭,她软软瘫坐在椅子上。

    黑眸中诡异之光一收,仙师身形一动,靠近窗台,衣袂带起微风,吹走了窗台上的红粒,仙师看了眼随风而飞的红粒,眸光露出一瞬柔和,垂眼瞥了眼人事不省的冰夷,柔和之色顿收,化作冷冽。

    手一抖,仙师变出一个黑色布袋,布袋对着冰夷一吸,椅子上的人入了袋中,将袋口紧了紧,仙师念了个口诀,布袋化小,隐入袖中。

    当晚,仙师和七公主无声无息的离开了仙府。

    翌日,当玄武再度打算向冰美人发出约会邀请时,惊愕的发现屋中空空,他再次挠头,不明为何好端端的,美人就这么不辞而别了。

    心中无法释怀美人不辞而别,当他发现七公主和仙师也不见踪迹时,已是七日之后,然而,对于仙师和七公主的突然离开,他未觉有异,也没深思探究,以逗比简单的思维来看,两个无关紧要的小族之人而已,走了便走了,完全无关注的必要。

    也正是如此,让他忽视了冰夷不辞而别背后所暗藏的诡异,致使,当他再闻得冰夷之讯时,得到的却是心仪之人已然归去。

    ……

    微风翩然,地上花雨如素手巧织的花被,层层被风卷起,花雨纷飞分布各角,枝芽蒙上了斑斓,仙草披了彩衣,风来,枝芽仙草倾斜了身,仰望苍穹烈日,晖光滋养,光线入植根,拔起纤维茁壮成长。

    旭阳渡万泽,水光潋滟,风吹潾潾微波,鸿运老祖立于水上之桥,仙笛在手,乐曲悠扬传向远方,一曲完毕,他拿着仙笛在掌心拍了两下,秋水于不远处,正在给一只红狐顺毛,鸿运老祖对秋水招了招手,秋水抱起红狐移步过来。

    接过秋水怀中的红狐,鸿运老祖挠了挠红狐下颚,红狐眯着眼,十分享受的模样,鸿运老祖停了手,那红狐用尖嘴在他掌心蹭了蹭,暮然,它耳朵竖立,两撇耳朵动了动,身形一窜,躲进了鸿运老祖袖中。

    不远处,仙桥对面行来一人,鸿运老祖对一旁的秋水挥了挥手,示意她退下。

    秋水看了看行来的青帝,心知定是那贱女有了消息,她想留下来,悄然看了眼手在袖中逗狐的鸿运老祖,他面上挂着浅笑,但她知,浅笑背后意味的是不耐,踌躇片刻,她墨迹着走了开去。

    第三十二章 行迹暴露!

    青帝行近,“老祖,他们有消息了。”

    鸿运老祖嗯了一声,示意他继续说。

    “苍体城传来消息,他们曾在城中停留过,不过……当时围攻的人太多,加之城中仙人又因两人而起了冲突,无法得知,混乱之中,他们丧命与否,还是,已趁乱逃离。”青帝道。

    “继续留意,是生是死,自然能知。”他回。

    红狐探出来一个脑袋,狐狸眼睛探究的看着青帝,青帝瞄了眼红狐,又道,“老祖,神尊法力尽失之事,是否要告知魔尊?”

    “无须。”将红狐唤出来,他的手搁在红狐肚腹处,红狐皮毛柔软,带着微微暖意,手掌处传来的柔和暖感,让他面上的浅笑深了些许。

    “若魔尊知晓,您瞒着他这等秘事,会不会……”

    红狐舌头在他掌心轻舔了一下,微痒,鸿运老祖面露不明笑意,道,“他手中只握了一支箭,箭靶只有尊者,而我的手中握了两只箭,箭靶是那两人。”顿了顿,他再道,“他将箭对准尊者,是为情,他绝不会伤害她,我们与他的目的不同,他要的只是儿女柔情,我要的是三界,斩草需除根,后患不可留,此理,当谨记。”

    青帝面上一凝,垂头应了声是。

    “尊者死,她亦须亡!”鸿运老祖眼眸微眯,眼中杀机泄出。

    “青帝明了!”

    “仙界未控,四方不同心,我们手中势力浅薄,不得已下,才借他的势力控凡灵两界,此举已是无奈,且,他亦留了后手,防范我们,他突然发兵进攻天北,此举他并没事先告知于我,若非尊者出手,天北落入他手,入了嘴的肉,岂有吐出之理!”浅笑微收,他眸中深深。

    几句言语,道尽个中利害,因他们曾有一个共同目标,所以结盟,但利益冲突时,盟友亦可成敌。

    此时,相互防范便成了必然。

    青帝恍然明白鸿运老祖潜含之意,顿觉老祖果然是谋略高深之人,亦庆幸,当年老祖招揽时,他欣然应了,否则,以仙界如今局势,这高座的帝位,还不知能保几时。

    “天西可有消息?”鸿运老祖问。

    “水神失踪,其座下仙君被迫归于天帝少昊,西海龙王晋升为辅神,相助少昊,据报,水神座下仙君虽答应效忠少昊,但却私下里寻找水神行踪……”青帝将得到的消息娓娓道出。

    “水神生死可知?”

    “不知。”

    “他的本命玉牌在何处?”

    “随他一起失了踪迹。”

    鸿运老祖摸着红狐肚腹的手顿了顿,将红狐从怀中放下地,红狐抖了抖身,撒腿跑入院中花丛,垂眸思量片刻,鸿运老祖眸中精光一闪,道,“以我之名,告知水神座下众仙君,水神已被尊者灭杀,如今尊者法力尽失沦为凡人,若想替水神复仇,他们该知如何……”

    一言出,搅动渐稳局势风起云涌,天西再将乱。

    碧绿波光荡起,一条宽阔仙河蜿蜒向东,一艘仙船于河面上徐徐而行,河岸两边是青山高立,有身披彩羽的鹦雀翱翔而过,藏在绿荫下的仙兽睨了眼河中行驶的船,示威性的嚎叫几声,以警告外来之客,勿要侵犯它们的领土,兽吼惊起雀鸟,河中月儿亦悄然沉入河底,一只极乐鸟扑腾着翅膀出现在船沿上,用豆角小眼环顾苍山,继而歪着脑袋盯着河中潜底的鱼,它喳喳叫了两声,鸟嘴长开,舌头拉长,在河中一卷,一条小鱼入了腹,猎到心仪的餐点,极乐鸟抖了抖翅膀,飞回船舱内,停在一着蓝色锦袍的男子肩上。

    男子斜靠在坐榻上,闲闲的翻看一本书,退了仙师那张普通容颜,恢复原本的邪魅之颜,只见清俊至极的面上嘴角微微勾起,将极乐鸟拧下来放在手心,他看着它,幽幽叹了口气。

    这时,门被推开,青禾走了进来。

    “尊主,刚收到消息,华胥霞,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