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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好不容易给他说通之后,我找了一家宾馆,开了三间房,交代他们好好休息,自己就上床呼呼大睡了起来。

    一整个晚上没有闭过眼的我,最需要的是养足精神。因为,我知道今天晚上,我要去办的那个人不是一个小混混,而是一个在道上打滚多年,极度危险的人精。面对他,我绝对要发挥出最好的状态。

    五点多的时候,我被宾馆床头不断响起的电话铃声惊醒,接过来一听,是隔壁小二爷打过来的。地儿三点多就到了,打我的手机没有人接,最后联系上了小二爷,不想打扰我睡觉,一直等到了现在。

    起来之后,没有吃中饭的我感到饥肠辘辘,匆匆洗个澡,跑到小二爷房里,地儿把带过来的枪分给了我一把,然后叫上所有人一起去吃了点东西。

    八点多钟,我们开着车来到了市建设路旁边的一个小区里面。小区是以前市里的百货大楼宿舍,国企改革之后,员工们纷纷自谋出路,很多的房子都出租出售给了私人。

    出狱不久的幺鸡一直都呆在市里帮三哥做公路的事情,在九镇没有房子,而是把房子买在了这里,几个月前,我曾经陪着三哥来过几趟。

    昨天晚上,我想了很久,我知道我和三哥之间已经没有和解的余地了,除非我不想再做大哥,不想再要手下的那批小弟。不然,我们之间的冲突是无法避免的。

    但是,你要我马上就狠下心去直接把三哥办了,我绝对做不倒!办了他,我今后怎么面对就住在我对门,天天叫着“刘姨妈“的三哥妈妈和其他的邻居,我与世无争的外婆又怎么在那条街上生活下去。

    不过同时,我也必须要给我的兄弟们一个交代。我要让他们知道,他们出了事,不是没有人帮;他们的生死,也不是没有人担心;动他们的人,更不可能不付出任何的代价。

    所以,我决定先办了幺鸡和蛤蟆。至于再后面和三哥之间会怎么发展,那就再说吧!

    理智告诉我,这不是最聪明的方法,但是我的情感能接受的最大限度却也只能是这样了。

    车子停在两栋楼之间的停车位上,事先小二爷就买来了“天作之合”的红纸贴住了车牌。我们五个人安静的坐在车里,望着对面楼上第四层的一个阳台。

    在车里,简杰问我办到什么程度。我告诉他,贾义少了一根手指,我就要幺鸡的两只手来还。

    既然走到了这一步,也就没有什么好顾虑的了。老子老虎不发威,幺鸡你还当我是hellokity。

    一百四十六

    一百四十六

    等到十一点多钟的时候,还是没有看到幺鸡家的窗口亮灯,我要地儿过去看了一趟,地儿回来告诉我们,确定没有人在家。

    一直等到了第二天的中午,幺鸡也没有回来。我给袁伟打了一个电话,他说这两天,他天天跟着三哥,在公地上也没有看到过幺鸡的人,正在奇怪呢。

    挂上电话,我们几个一商量,都觉得幺鸡短时间之内可能不会回家了。走之前,我仔细的想了一想,要胡玮去街上买了一只鸡,然后再一刀剁下了鸡头,血淋淋的挂在了幺鸡的大门上。

    不管他回不回来,我需要表一个态。向他,向三哥,向我的兄弟们,也向我自己表一个属于我个人的态。

    这件事,血债只能血偿!

    回到九镇,第一件事,就是去医院找蛤蟆,得到的消息是他在被险儿打的当天就已经出院了。四处打听之下,也毫无结果,就连红杰都丝毫不知道蛤蟆的去向。

    蛤蟆和幺鸡就这样完全的消失在了我们的眼前。

    不过,这也让我们明白了一点:三哥早有准备!与我胡钦决裂的准备。所以,每一步棋,他都下在了我的前面。

    经过和小二爷的商量之后,我安抚了胡玮他们的情绪,日子回到了往日的轨道,每天迪厅都在正常的营业,除了去医院看望贾义,我们兄弟也从不外出。

    但是,这只是表面的现象。

    掩藏在这个表面下的我们有了两个变化:第一、圈子里的核心,包括简杰、胡玮,元伯、周波在内,每个人身上都随时带着一把枪。第二,只有我和小二爷、地儿知道的情况下,我在私底找到了一个人。如果说在九镇范围内,三哥有意藏起蛤蟆他们的话,能够找出来的也就只有这个人了。

    而这个人,我相信他一定会竭尽全力的给我做这件事。因为任何可能打击到三哥的事,这个人都一定会努力的去做。何况,这件事他做好了之后,只需要安静的坐在山上观虎斗,对他有百利而无一害。

    果然,在第五天,这个人就告诉了我幺鸡和蛤蟆的具体下落。

    蛤蟆当天被险儿摁在烧烤炉里面烧坏了右手掌,结果当天就出院了。严重烧伤之后要怎么处理?

    要换药,要打针,要消炎。

    在九镇医院有一个外科医生,姓董。我们当初受伤住院的时候,经常见到他,矮矮胖胖,整天都是笑嘻嘻的,一脸和气的样子。

    后来,这个人自己在商贸城的一楼租了一个门面,开了一家私人诊所,生意相当不错。有时候,抽烟多了,嗓子不舒服,身上又没有零钱,想拿盒喉片什么的,给他说一声就成。

    但是这几天,他却经常不在自己的门诊,一出门就是很长的时间。

    这没有什么奇怪,医生经常出诊很正常,何况他们也是人,也有自己的交际,总是会有出门的时候在。

    但是,这位董医生却是三哥高中的同班同学,关系相当不错。更凑巧的是我委托的那个人当初也曾经和三哥做过一段时间的兄弟。

    那个人在江湖上有个不好听但是很响亮的外号,叫做老鼠!

    一百四十七

    一百四十七

    在九镇偏西四十公里左右的地方,有一个小镇子,叫做溪镇。那个镇的规模比九镇要小上许多,但它却是每年冬天,很多九镇人常去的地方之一。

    因为溪镇后面有一座得天独厚的大山,山上长年累月流淌着一眼热气腾腾的温泉。据说这道温泉的泉水里面富含着很多种特异的矿物质,对于愈合外伤有着独特的疗效。

    在这座山后面背向公路的地方,有一个小村子,通过董医生的口中,老鼠得知蛤蟆、小易和幺鸡就躲在这里。

    老鼠告知我这个消息的时候是中午,接完他的电话,我马上就给小二爷和胡玮做了安排。

    下午四点钟的样子,我手底下办事最得力的十三个人都在迪厅集结完毕,四把手枪、两支锯短了枪管的双管和来复也都被地儿放在一个手提包里,带了过来。

    四点半,在我的带领下,所有人前后分成三张车,开向了溪镇。

    到达溪镇的时候,天色开始有点发暗,我们开上了半山腰,在通往那个小村庄的一条土路旁边找了个空旷点的地方,把车停了下来。

    然后,我亲自带着地儿和康杰步行走到了老鼠告诉我,幺鸡、蛤蟆他们藏身的那个地点。

    远远的看去,一栋在我们那里乡下很常见的普通红砖平房坐落在一个小坡上面,地势较高,周围视野非常的空旷,除了经过房子的这条土路之外,三面都是被农民开垦出来的梯田,只有房子背后是黑压压一片一直连接到山顶,极为茂密的树林。

    这样的地势,让我们很不好动手,只要一个不小心被房子里面的人听到动静,逃进了屋后树林的话,是很难追上的。

    蹲在百米开外的一个小角落,我和地儿看了半天,首先看到的是坐在屋檐下抽烟的小易和正在屋前空地上面晾衣服的蛤蟆马子,之后不久又看到幺鸡和一个村夫模样的人各自手上拎着一尾活鱼出来剖杀。

    与前面两人不同的是,正在剖鱼的幺鸡却显得非常机警,不断地抬头对着房子四面瞭望,好像在一直都在观察着什么。

    看了三四十分钟之后,安排康杰继续留在那里盯着,我和地儿走了回来。所有人都按吩咐一言不发的各自坐在车上,一直等到过了午夜十一点。

    在我一声令下之后,三张车都关上车灯,借着天上模模糊糊的一点月光,沿着土路,用低档位悄无声息的向蛤蟆他们藏身的房子慢慢滑行了过去。

    房子越来越近,越来越近,透过开着的车窗,我甚至还隐隐约约的听见了从房子里面传出来的电视声和人的对话声。

    离房子还有一二十米的样子,我轻轻拉开了车门,拎着一把被锯短的双管猎枪,猫着腰对着房子,领头摸了过去。

    在马上就要走到房子前面那块坪地的时候,突然听见正前方直接面对着我的两扇木门发出了“吱呀”一声。

    抬头一望,房子里面闪烁的电视光和昏暗的灯光对着我打了过来,里面人谈话的声音和电视声音也在一瞬间内变得清晰无比。

    一百四十八

    一百四十八

    我一时反应不过来,呆站在那里,感觉印在我脸上的灯光突然一暗,一个人嘴上叼着一只小小的烟头,出现在了房子的大门口,背着光,看不清面相。

    但是宽阔的肩膀和那头像女人一样中分齐肩的娃娃发型,让我认出了眼前的这个人就是幺鸡。

    有那么弹指之间的功夫,保持着猫腰半蹲状态的我和一动不动站在门口的他,脑中都呈现一片空白,只知道呆若木鸡的互相对视。

    时间在那一刻完全停滞。

    与我对视的幺鸡眼中先是出现了不解,然后变成了惊讶,最后又变成了一种极大的恐惧和慌乱。

    时间在这一刻再次恢复流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