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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至于劈死钦差之事,由我顶着,与旁人无关!如果六哥到了京城被皇上问罪,那我可就对不起啦!我要杀进皇城闯上金殿,宰了皇上杀死娘娘,征服了文武大臣,我就保着六哥坐朝廷啦!”

    岳胜叫他给气乐了:“孟良,方我就对你说杨家是忠良,人家能篡位吗?你六哥能坐朝廷吗?”

    孟良说:“他要是不坐,我坐!”

    焦赞说:“对了!二哥做了皇上,得封我个一字并肩王。”

    孟良说:“当王子有什么好处啊?等我做了皇上,封你个娘娘吧!”

    这一句愣话惹得众总兵哄堂大笑。

    孟良又叫:“岳大哥,别看叫你守三关,我们进京后不论立多大的功,也有你一份,你放心好啦!”

    然后,孟良点兵十万,与焦赞带领众位总兵直奔汴梁。一路之上真是“人马上了万,无边又无沿”,浩浩荡荡,刀枪乱舞,旗幡招展。暂且不提。

    回过头来再交待杨郡马。自从离了边关奉旨回京,真是人不欢、马不叫,无精打采。这一天来到东京汴梁!杨郡马进了汴梁城,直奔八宝九龙廷,“万岁调我回朝廷,不知是吉还是凶?孟良杀人为孝我母,我也应替他把罪承担!”郡马无心观街景,忽闻对面铜锣声。对对鞭子对对棍,对对铁锁对对绳,前边跑开对子马,红罗伞罩着八抬轿一乘。轿帘没放上边挑,里面坐着人一名,凤翘乌沙头上戴,身穿蟒袍绣团龙,腰中紧系横廷玉,万两黄金也买不成。为什么万两黄金无处买?上面有珍珠玛瑙和水晶。象牙笏板怀中抱,眉分八字目似朗星。口似涂朱鼻如玉柱,三缕短髯颏下生。若问他是哪一位?他就是上为国、下为民、一肩明月、两袖清风、清如水、明似镜,仿佛纱罩万盏灯,爱民如子的双天官,名字叫寇莱公。寇天官也看见杨郡马,杨元帅也看见这位保国忠。寇天官吩咐落大轿,杨六郎也勒住马缰绳,寇准想,大街说话不方便,“请郡马先到我府中!”六郎点头说声“好”,寇大人又上轿往前行。杨延景先到天官府,下马等候寇莱公。不多时寇准已来到,请郡马进府说真情,“郡马你杀死十八条人命,不该进京来投火坑!”

    寇大人对郡马说:“杨元帅,你不当回来呀!哪有什么大事相商?这是把你诓回京城拿你问罪呀!你聪明一世、糊涂一时,杀了谢金吾也不要紧,不该粉皮墙上留诗写下是你杀的人哪!”

    郡马说:“没有哇!”

    大人问:“你进京没进京啊?”

    “我进京了。”

    “有万岁的圣旨吗?”

    “没有。”

    “是啊!你是三关大帅,私离巡地这是欺君之罪,知法犯法、罪加三等!”

    郡马说:“别提了。我母亲病得卧床不起,八姐女扮男装去边关叫我回家探母,又加上众弟兄们相权,我才进京。到了杨府才听说谢金吾如此猖狂!”

    寇大人说:“是啊,你才动手杀了他开膛摘心。郡马,我恨你不是别的,是你不当留诗!”

    郡马说:“我曾记得没留名字!”

    其实,他根本没杀谢金吾,更没留诗。他怎么说,主要是不露出孟良、焦赞来。

    寇大人说:“你等等!”说着从怀里取出一张纸,说:“王强当场抄下一份,交到万岁手里。我也抄下一份,你拿去看看吧!”

    六郎接过一看,哎呀!暗叫:“孟良,我那好兄弟,你可要了我的命啦!”只见那纸条上写:杨花柳絮艳阳天,廷师学艺几十年,景逢三春佳期日,杀死奸贼报仇冤。

    寇大人说:“王强一看,就知道是你干的了。当时我和高王、郑王也在场,我们看完了也吓坏了,毫无办法。八王最近一直有病,我们也没敢去找他。王强又到杨府以探病为名,去探察你的踪影。他没看出破绽,才金殿动本将你调回,并保举张志彪去边关接印。我们正担心你回京遭到不测,没想到今日巧遇!郡马,说一千道一万,你太不当留名了!”

    杨郡马此时半晌无言,不想再和寇大人提孟良、焦赞,免得叫寇大人为难。

    寇大人早已看出杨六郎是“满怀心腹事,尽在不言中”,就说:“郡马,其实,我是不相信你杀人,更不相信你留诗。是不是有人替你杨家抱打不平而去杀了状元一家?我猜八九不离十,会不会是孟良、焦赞哪?”

    六郎一听,心中不禁暗暗佩服:“好个高明的寇大人!可是,我不能把他二人在讲出来啦!天大的事,我一人承担!”就摇摇头说:“寇大人,你猜错了。人是我杀的,诗是我留的!”

    寇大人叹息了一声说:“郡马,有道是:‘法不责众’。如果是人多做的这件事,你的罪还能减轻点儿!”

    郡马说:“因为我母被他气得病倒在床,我一时愤怒,杀了他一家。明人不做暗事,我才题诗留名。我这次回京没进府,怕的是老母知道后病情又加重。我上殿见驾,如果万岁怪下罪来把我问斩,我死后再请大人转告郡主和我的众位嫂嫂以及八姐、九妹,请她们多多替我行孝就是啦!”说完,就要辞别寇大人去往金殿。

    寇大人说:“万岁已经散朝,你就在我府里住上一天,明日再上殿吧!”

    郡马当天就住下了。第二天清晨,出府奔金殿而去。寇大人也不坐轿了,骑马先奔了南清宫。尽管八王有病,寇大人也没办法了,只好去找八王。

    再说杨郡马为了救朋友,自己上金殿去认罪见驾。到了金殿,把杀人留诗之事,一口承认下来。真宗当即传旨:把杨廷景绑至午门外斩首!

    左班丞相王苞忙上前跪倒口尊万岁,真宗说:“你是要给郡马求情吗?他身为三关元帅,私离巡地就当斩首;他又杀了状元一家十八口,更是罪上加罪!只因他上殿来不打自招,我才只杀他一人,已经是从轻发落。王丞相,有别的事可讲;如替杨廷景求情,就免开尊口吧!”

    这几句话,说得王丞相闭口无言,把一肚子求情的话,全给挡回去了。没有办法,只好说:“啊,万岁既然不准本,臣要去祭典法场!”

    真宗说:“容你去祭典。”

    王丞相下殿而去。

    高君保、郑印出班也想给郡马求情。还没等张嘴,真宗就说:“为救郡马不必多说,朕不准!”

    二人无奈,只好也说要去祭典法场。真宗准奏,二人下殿。其它官员一见,真宗一律不准求情,也只得做罢。

    王丞相和高、郑二王出午门来到法场,只见郡马被绑在桩上低头不语,单等午时一到人头落地。

    君保一见郡马落到这般光景,上前一把拉住郡马,喊道:“六哥呀,这回可救不了你啦!”

    他说着放声大哭,郑王也哭了。王丞相热泪盈眶地说:“郡马呀,你做错了!”左班丞相大人王苞,热泪滚滚心如火烧:“我在金殿见驾保本,当今天子不肯轻饶。只好到法场来祭典,难忘你杨门劳苦功高。七郎八虎死得惨,千顷地就剩你这一棵苗。你今天又要丧性命,老太君又该何等心焦?”哭坏了郑印、高君保,“六哥啊,我们心急如同烈火烧!你不会做这样的粗鲁事,一定是为了朋友舍命全交。”六郎说:“不怪别人只怪我,请大家不必为我费辛劳!”这时追魂炮声响,刀斧手举起了鬼头刀,再响两声追魂炮,人头落地命归阴曹。正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忽听有人喊声高,走来了寇准和八千岁,杨景邦总兵在后面跟着。进法场先把郡马看,只见他两眼发呆紧锁眉梢。千岁一把拉住叫:“御妹丈,不知你身犯重律为哪条?”

    八王爷怎么来了呢?还不是寇准去给送的信儿!

    八王有病刚刚好转,身体还没复原。寇大人来到南清官就告诉八王:“万岁把郡马调进京城,听说要问罪!”

    八王一听,怎么着,又要问罪?“走,寇爱卿,跟我上殿看看去!”说完,带了御总兵杨景邦,直奔金殿。路上,八王问:“郡马来京,怎么不到南清宫呢?”

    寇大人说:“听说连杨府也没回去。”

    八王说:“看来是事情不妙,你我快去!”

    刚到午门,就听得一声炮响。

    寇大人说:“王驾千岁,这是追魂炮响,再晚来一步,骏马可就完啦!”

    八王这才高喊:“刀下留人!”

    八王一进法场,护场的军兵和刀斧手全吓跑了。一来郡马是八王的御妹丈,二来八千岁有凹面金锏,先打后奏,打死白打!谁还去惹那个麻烦?三是谁不晓得杨家七郎八虎全都为国捐躯,只剩下一个六郎啦!谁还忍心来杀他呀?不过皇上下了旨意,那就得例行公事。如今一见八王来到,也就借机会溜了。

    八王到来郡马近前说:“御妹丈,你犯了何罪呀?”

    六郎早已横下一条心要保护孟良、焦赞,所以还是没说实话,把对寇大人说的话,又对八王说了一遍。

    八王一听可为难啦!郡马自己承认杀了谢金吾全家一十八口,又题诗留名,又是私离巡地,确实是死罪。自己也觉得不好张嘴了。

    六郎说:“千岁不必为我发愁,我这也是命该如此!”

    寇大人说:“不论怎么样,八千岁您既然到了,就得想尽一切办法救郡马呀!”

    八王心想:“这才是:‘有理走遍天下,无理寸步难行。’只怕这次不好办了。不好办也得试试看哪!”就叫杨总兵保住了法场,自己带寇准去上殿见驾。

    到了金殿参礼己毕,八王在一旁落坐,寇大人站在身边。

    真宗问道:“先王不在南清宫,来此何故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