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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王强两只眼睛滴溜溜乱转,只怕拿不了郡马的人头再把命搭上!

    再说郡马走下银安殿刚要上马,忽听身后有人叫六哥,回头一看,原来是董铁锤、宋铁棒二人,就问:“二位贤弟,唤我何事?”

    二人说:“我们听王爷说的话很有道理,宋天子对你一点儿好处也没有,你还忠个什么劲儿呢?六嫂也不会答应你献人头的!你回府去不如把盔甲穿好,拿来大枪,咱们杀了钦差、兵发汴梁吧!”

    郡马说:“二位贤弟不必多讲,我决不反,谁反我也不答应!”说完,上马扬长而去。

    董、宋二将说:“那咱们也别着急了,看来六郎现在是死催的,他愿意死,别人也没办法!”二人回转银安殿听令。

    郡马来到任府门外,甩镫离鞍把马拴在大门外迈步往里走。家人们一看:“呦,六爷回来了!我们任员外都急坏了,在书房中摆好酒菜等您,大概饭菜都凉了!”

    郡马今天可吃不下饭了,刚想绕过书房先到自己房中对郡主说明一切,然后再跟任堂惠说,说完也就走了。可巧,这是任堂惠正从屋里出来:“六哥,怎么这么晚才回来呀?”忙叫家人去把酒重热,饭菜回锅。

    六郎说:“兄弟,你自己先吃吧,为兄现在不饿。我去跟你六嫂先说几句话,回来再跟你讲。”说完回头就走。

    任堂惠见郡马两只眼睛发直,就知道事情不妙。忙上前拦住说:“六哥先坐下。听说汴梁城来了奉旨钦差,有什么事你先对小弟说说,再去找六嫂!”

    郡马一听,先跟谁说也一样,就进到书房把刚才的事一五一十地说给了任秉。

    任秉听了,不亚如万丈高楼失脚、扬子江心翻船,顿时出了一身冷汗!问道:“云南王打算怎么办呢?”

    郡马说:“他打算叫我为带兵元帅,云南的兵多将广、粮草充足,他要攻取汴梁,我没答应。我回府来告诉郡主和贤弟,我死后有劳贤弟把她母子送回东京。杨府有什么大事小事,请贤弟多多帮忙,愚兄死在九泉之下,也难忘贤弟!”

    任秉说:“看来六个是宁愿屈死,不愿造反哪!”

    郡马说:“只能如此。”

    任秉说:“既然钦差答应你和六嫂谈谈心,那么多耽误一会儿也不要紧,你先和小弟吃这最后的一顿饭吧!”

    郡马本来吃不下,可是此时也只好奉陪。郡马真是饭到口边难下咽,多少吃了一点儿,算是陪任贤弟吃这永别的一顿饭。然后站起身要走,任秉又拦住说:“六哥,小弟还有一事,不知当讲不当讲?”

    郡马说:“你说吧,只要六哥能办,一定答应!”

    任秉说:“六哥在小弟家住了三年,小弟学了杨家的枪法,可是还差最后一招没学。六哥能不能在临走之前教教小弟?就是学不会,小弟也可以按照六哥练得门路记下一部分。只是现在提这个,未免太不近人情了!”

    郡马听了并未想这是个无理的要求,便点头答应说:“贤弟,我来教你梅花枪的最后一招!”说着,脱下景字袍挂在墙上,又说:“贤弟你略等片刻,我去取枪!”

    任秉说:“六哥,连我的枪也一起拿来吧!”

    郡马到后院去取枪,在屋外正遇上郡主,由于他没穿袍,郡主愣了半天也没敢叫郡马,怕认错了。郡马也明白了,就说:“我是延景。”

    郡主问:“你怎么没穿袍呢?”

    郡马说:“刚刚脱去,我是来取枪的。”

    郡主又问:“听说刚才王兄把你叫去,说是汴梁来人了,是不是叫你回朝哇?”郡主是想,郡马已经是永军不回的人,还能再加罪吗?一定是好消息,所以才这么问。

    郡马一听郡主问话,当时眼圈就红了。郡主一看就愣了,难道除了什么不幸之事吗?此时,郡马说:“我本是来取枪的,想叫了任贤弟最后一招梅花枪再来对你说。你既然问我,就到房中和你说一下吧!”

    夫妻二人回房,郡马见没有宗勉,就问:“孩子呢?”

    郡主说:“后花园练功去了,叫他来吗?”

    此时郡马心里多想再看孩子几眼哪!可是时间太紧了,又要把事情告诉郡主,又要教任秉枪法,也就没交宗勉,也省得见了面心里更难过!有心把事情都告诉郡主,又怕她太难过,于是就简单地对郡主说明为了救全家,要去献人头。

    郡主听了真如冰水浇头,忙说:“我们没有反心,何必要献人头?我王兄有什么办法吗?”

    郡马此时也没敢说一定要献,不如先把郡主应付过去,事后她难过一时也就罢了,就说:“要不然等我教完人贤弟枪法,再去找王兄商量,看他有何高见?不过,假如为夫真有不幸,夫人也不要过于悲伤,可以带着孩子回到汴梁!”

    郡主说:“我带着孩子跟着你,要活一块活,要死一起死!”

    郡马有心再劝几句,又怕任秉等得着急,只好说:“夫人你先等我,怕任贤弟等急了,一会儿回来再说!”说完,就去抢出去了。

    郡主忙去后花园找宗勉,要带孩子跟郡马见云南王去,说什么也不能叫郡马献人头!

    此时,郡马手提两条大枪来到前边院子中心,对着书房喊道:“贤弟,快出来吧,时间不多啦!”喊了几声,书房中无人答应。六郎心里着急了,忙走进书房,一看任秉并不在屋中,心想:“是不是等得时间长了,到后院又找我去了?可没碰上啊!”一抬头,见墙上自己挂的景字袍换成了惠字袍,顿时恍然大悟!有一看书桌上的砚瓦下边还压着一张纸条,郡马就知道坏了。急忙打开一看,不看还则罢了;一看真是魂飞三千里、魄散九云霄!

    欲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第004回郡马瞒名装任秉双王抽剑斩奸雄

    杨郡马打开任秉留下的纸条一看,顿时脸如白纸,双手发抖,浑身打颤,暗叫:“我拿好兄弟呀,你可要了六哥的命啦!”杨郡马代开纸条看原因,纸条上字字行行写得真,上面写:“自从与六哥结交后,我二人比一母所生更要亲。六哥对我情深似海,更不说还有救命之恩。原以为能和六哥长相聚,习文练武度光阴。谁知大祸从天降,全家老少入牢门,六哥不把人头献,不能救母亲老太君;你今为把全家救,愿献人头把旨遵。六哥是天下著名将,东挡西杀扫征尘。六哥一死不要紧,哪个扶保中原的锦绣乾坤?你是国家的擎天柱,又是架海紫金梁一根,百姓更是离不开你,留下六哥为国为民!六哥本是千斤重,小弟乃是草木之人,六哥家还有高堂母小弟替六哥丧命亡身!你把我的惠字袍穿身上,云南话六哥也说得纯,你就扮成我任堂惠,对任何人也别把实话云!这样能保住六哥的命,朝内肯定有奸臣,我请六哥办三件事,请你一定记在心:第一小弟替死休议论;第二我儿任宝童无信音,到日后如能找得见,叫他和你习文攻武,他犹如你的亲生子,你要把他教养成人;第三你要查清谁写得反信,杀奸臣给小弟偿命报仇恨!以上三件全办到,小弟纵死九泉也安心!”郡马从头看完毕,热泪滚滚湿衣襟,叫一声:“兄弟是我害了你,六哥我成了什么人?千不怨来万不怨,怨我不该把实情对你云!我对不起这位好兄弟,对不起弟妹这一家人,如果宝童孩子没有死,这孤儿寡母依靠何人?不如我赶去银安殿,早去能保住贤弟的身!”他历时把惠字袍穿身上,把这张纸条好好保存。迈步来到天井院,转过来几个任府家人,尊声员外:“六爷他上了银安殿。”郡马说:“我去找六哥探信音!”他骑马刚来到大街上,碰见了董、宋二将军,二人当时下了马,放声大哭泪纷纷,叫任大哥:“六哥在银安殿拔剑自刎!”郡马一听就昏倒在尘埃。吓坏了董、宋二员将,叫任大哥:“我俩说话没浅没深。”二人忙把任兄唤,杨六郎半晌无言昏沉沉,好容易缓过一口气,垂头丧气哪有精神?有心承认是杨延景,对不起贤弟替死的一片心!如今不忍也要忍,才对得起任贤弟舍己为人,“我一定记住这深仇大恨,不报血海深仇誓不甘心!”

    郡马起身问道:“二人贤弟,六哥之死你们是亲眼所见吗?”

    二人说:“云南王正和二位钦差在殿上说话,六哥走上殿说:‘杨家乃是忠良,绝不会反!君保贤弟,你是奉旨而来,我不恨你。皇上不是要人头吗?’说着拉出宝剑就自刎身亡。云南王大喊了一声也没有拦住!”

    郡马又问:“死尸呢?”

    “当时在殿上王强就下令砍下人头,用包袱包好回京教旨去了。云南王对郡马又疼又恨,现在大哭不止。”

    郡马说:“我们一同去看看吧!”

    三个人一同到银安殿,只见云南王和众将没有一个不哭的。任秉的尸体还在,人头已然没了,地上一片血迹。郡马顿时大哭,嘴上哭六哥,心里哭:“任贤弟呀,你死的太苦了!愚兄对不起你呀!”只哭得死去活来。

    云南王这时过来拉住郡马说:“任员外别哭了,保重身体吧!郡马的死只怪他自己愿意,这样的愚忠我是最看不惯的!我给他指明了道路他就是不走,叫我也没有办法。任员外你不要过分伤心,他愿意死,咱们是挡不住的!”

    云南王正在相劝,忽然外边又传来哭声,原来是柴郡主带着宗勉来了。

    刚才提到郡主在任府到后花园去找宗勉,然后准备同郡马一起到银安殿。她以为郡马在前院叫任秉的枪法,可是到前院一看,两个人都不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