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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正在这里思前想后,老太君又催他快去。杜金娥只好叫人备马,得胜钩上挂着大刀,带着几十名军兵来到城外。

    杨宗英一眼就看见了,从上到下的打量杜金娥,心想:“这回我得好好看看,别再叫错了!”等杜金娥来到近前,杨宗英就拦住了马头。

    杜金娥看见杨宗英就心里发酸,不知不觉地眼圈就红了。没等她问话,杨宗英就问:“您是杜金娥吗?”

    杜金娥点了点头:“正是。”

    杨宗英一听,又高兴又难过,急忙跪倒在地:“母亲在上,不孝孩儿给您叩头了!”

    杜金娥说:“小道童你先站起来,我有话讲。”

    宗英站起身,眼含泪水:“母亲,有话请讲当面。”

    杜金娥问:“你叫何名?”

    “我叫杨宗英,道号玉阁童,逢师命下山认母归宗。”接着,杨宗英就把自己的出身来理由从头至尾说了一遍。

    杜金娥说:“你讲的全对。”

    宗英说:“那娘就当把儿认下!”

    杜金娥说:“要想认你并不难,我只要一件东西!”

    “母亲,您要什么就讲吧。只要儿有,就给您!”

    “我要血衫!”

    杨宗英一听就大吃一惊!为什么呢?来的时候师父没给他血衫,自己也心慌意乱,忘了把血衫带在身上。这可怎么办?

    他这一慌神,杜金娥到起了疑心,急忙追问:“我要看血衫!”

    杨宗英没那么多心眼,当时人慌失智。你说实话不完了吗?他不!“娘啊,你要看血衫?我带来了,别在城外看啦!咱母子进城当着我奶奶给大家看看,走吧!”

    杜金娥说:“那可不行!我看完以后才能认你。再说别人也不知道血衫之事,如不叫我看,你别想进城!”

    宗英一听,这可麻烦了,拿不出来呀!怎么办?没法子了,只好说实话:“娘啊,血衫是有,可是我忘了带来了!见娘的心盛,走得太急,把血衫王在金光洞了。母亲,你先把儿认下,我先帮你打仗。等打了胜仗没事的时候,我再回山去取。不知母亲可答应?”

    杜金娥一听这话,可就又悲变怒了:“你小小年纪胆敢说谎!又说带来了,又说没带来。我要真把你带进城去,在大庭广众之下你拿出处血衫来,你也丢人,我也难看!如今你又说忘在洞里?我看你分明是辽帮派来的奸细想诈取代州!你往哪里走?”说罢,摘刀催马,直奔宗英就是一刀!

    杨宗英没马,在步下一闪身,刀过剁空。杨宗英说:“母亲,我真是您的儿子!娘亲真要杀了孩儿,将来后悔可就晚了!”

    杜金娥此时并不听他说话,摆刀又向杨宗英劈去!

    欲知宗英姓名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第009回取血衫苗家庄迷路扮小姐杨宗英捉妖

    杨宗英代州认母在西门,杜金娥要血衫难住了小道人,没凭证母子难相认,只记得杨宗英泪水淋淋。杜金娥摆刀就向宗英剁,宗英的心里似火焚,如要招架没兵刃,不招架刀一落下命难存。宗英无奈往后退,口尊:“娘亲,儿不是敌人。求母亲高抬贵手别把儿斩,儿回山取来血衫再找娘亲!”说罢含泪转身去,杜金娥拨马回城见太君。按下七夫人暂不论,再说那杨宗英想回山林,来代州师父送到中途路,往回走不是路途枉费心!不知母亲为何这样狠,拿亲生儿子当辽兵,若不是宗英躲得快,大刀之下命归阴。杨宗英走一里来哭一里,点点热泪湿透衣襟。正行走忽然狂风起,只刮得飞沙走石天地昏,杨宗英被刮得随风往前奔,风住时眼前来到一个村。也不知离开代州有多远,这村内冷冷清清不见人,连走几家都插门闭户,不知道这是什么原因!见村外有座土地庙,就像在这里歇歇身。杨宗英刚刚走到破庙外,从庙旁走来一个年迈的人。

    杨宗英抬头一看,只见此人——脑袋上的头发奓里奓撒,脸上的油嘎儿嘎巴,身上的衣服油里麻花,一对破鞋踢里趿拉。年级足有七十七、八,背着粪筐拿着粪叉。他自言自语连声叹:“人家有家我没家!”

    宗英暗想:“这人准是个拾粪的,没家没业!”刚想要跟他打听一下往乾元山怎么走,听拾粪老头又说上了:“罢了罢了真罢了,但能罢了谁肯不罢了?小葱抹酱春不老,这件事叫我怎么着?”说完,放下粪筐和粪叉,坐在了破庙的台阶上。

    杨宗英走到他的身边,老头看杨宗英是个小老道,他又自言自语地说上了:“都说妖怪吃人,我可没看见。全村人都成了胆小鬼,大白天也插门闭户不敢出来。我不怕,妖怪来了先吃我才好呢!”

    杨宗英一听这个地方有妖怪,刚想张口问老头,只听见村子南边鞭炮齐鸣,锣鼓喧天,吹吹打打,一阵喧哗。他顺声一看,有不少二三十岁的棒小伙子,当中是一乘八抬大轿,轿帘挑着,里边坐着一个肥头大耳的和尚。跟着轿子走的人说:“这回不要紧了,请来活佛捉妖了!”这些人把胖和尚抬进村去了。

    杨宗英实在憋不住了,到了拾粪的老头面前问到:“老人家,这个庄子叫什么名字啊?您老人家刚才说有妖怪,现在又有活佛来捉妖,不知哪里有妖怪,老人家您知道吗?”

    拾粪的老头笑了笑:“小老道,你算问着啦!如果问别人,还说不了这么详细;你问我,我可以从头至尾的告诉你。你听我讲来!”拾粪的老人把话学,叫一声:“小老道你听着,苗家庄就是这个村落,有位员外叫苗金涛。老夫妻只有一个女,苗凤英美貌女多姣,全村的姑娘比一比,苗家的小姐没法挑。有谁想闭门家中坐,苗家庄里闹开妖!谁家有姑娘和媳妇,就得山神庙里把香烧。有的去了摆五供,有的庙里挂锦袍,有的往庙里送元宝,只闹得苗家庄不可开销!老百姓的日子实不好过,全市当地人也无处可逃。半月前,妖怪看见苗小姐,三更天在大门上边贴黄条,上写着‘把你家姑娘送到山神庙,错过了日期可不饶!’苗员外吓得魂破掉,苗小姐直哭得泪嚎啕。亏得苗员外家里有财宝,四面八方请能人来捉妖。在后面花园打法台一丈六,黑狗血要三筲,黑驴蹄子要八个,特高的黄裱纸要四刀。朱砂白鸡新笔新砚,桃木宝剑横挎在腰,黑豆要得可真不少,围着苗宅圈了三遭。还要一个童男一个童女,在法台两边陪伴捉妖,上等酒席全给摆好,黄半仙酒足饭饱放眼四外瞧。一更二更无有事,花鼓楼上三更敲,果然妖怪来到了,后绣楼要找女多姣。后花园法台上放鞭炮,多少支蜡烛全点着,照得如白昼一个样,只气得妖怪抖了抖毛,他没去绣楼把姑娘找,蹿上了法台口似大瓢,两只眼睛凶光冒,张牙舞爪牙似尖刀。法台上童男童女全吓倒,抓住了黄半仙他就用嘴嚼。这一夜闹得众人不敢睡觉,天大亮才敢到花园瞧一瞧,只见那黄半仙已经丧命,只愁的苗员外心似火烧。又有人说村南五十里,有位活佛能捉妖,动身得做八台轿,活佛的条件更是高,用的东西比黄半仙多一倍,桌子腿要垫元宝半尺高。这也就是遇上了苗员外,换一个旁人也枉费辛劳!他不用童男和童女,活佛有个徒弟叫海瓢。活佛吃的是鸡鸭鱼肉,丰盛的酒席一日三遭。下午来,早晨走,一连两日没见妖。今日本市三天整,又请活佛来捉妖。”杨宗英听老头说一遍,只气得双眼瞪、皱眉梢、咯嘣咯嘣地把虎牙嚼!“我跟恩师自幼长大,深山古洞把武艺学。师傅给我讲得真不少,可没说过什么是妖?苗家庄的百姓多遭罪,我今天要捉捉妖怪耍耍风骚!”

    杨宗英说:“老人家,苗员外家在什么地方?”

    老头说:“进村往前走有一座深宅大院,你一看府门就知道了。我劝你还是少惹祸!快走吧。你不走,我可要走啦!”

    老头背起粪筐扬长而去。杨宗英进了村找到了苗宅,大门还开着,刚把活佛请进去。杨宗英站在门口,家人苗忠看见了:“哎,小道人泥沼谁呀?”

    宗英说:“我是来给苗府捉妖的!”

    苗忠一听,心想:“这妖怪活不长了,活佛来了两天,每晚上在后花园法台上一坐,全都平安无事。今天又来了一位小老道,也说捉妖。我们可不能说不用,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万一活佛要捉不了妖,也许小老道能行!”忙说:“小道长请等一下,我去回禀员外。”

    待客厅里员外正在招待活佛,这师徒二人连吃带喝、边吃边吹:“请员外放心,不是吹大话,那妖怪听说我在此处等他,他是不敢来的!”

    苗员外心理依然发愁:“花了这么多钱财请来活佛,就为了捉住妖怪,苗家庄好过个太平日子。如今活佛在这儿,妖怪不敢来了,这不等于捉了妖怪!活佛长住下去,谁养得起?可是一走了,妖怪再来可怎么办?”

    这时,苗忠进来了,没敢当着活佛的面说,偷偷的像苗员外使了个眼色。

    苗员外说:“活佛,我失陪一会儿。”

    活佛把四两一个、半斤俩的眼皮往上一撩,鼻子眼里挤出一点儿声来:“去吧。”

    苗员外出来了,忙问苗忠:“有什么事吗?”

    苗忠说:“员外爷,门外来了一名小老道,他听说苗府闹妖,特来降妖捉怪。我看此人面善,可能受过高传!”

    苗员外说:“那我跟你去看看。”

    二人来到门外,苗忠说:“员外,这位是小道长。”又对宗英说:“这时我家员外苗金涛。”

    宗英对苗员外单掌施礼,口念:“无量天尊,贫道叫玉阁童,一落生就被恩师带上山学艺,专门学会捉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