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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待他双目睁开,颇似有了主意,心中顿时欢喜,忙不迭问道:“却不知我这方子,究竟该采用哪一种药材?”

    青衣胸有成竹,将那纸笺又仔仔细细揣摩了一遍,笑道:“不难,不难,我看你这上面开得芍药车前与还阳莲花两味奇药,依此判断,也惟有绿根白株的三叶引阳方能配用。”

    绿娘子讶然道:“原来那方子上有着两位稀罕的药材么?不错,它们也只能与绿根三叶统合,或是煎服,或是研磨。我这便替你取来。”银瓶哭笑不得,暗道:“先前你不敢窥看配方,只怕稍有不慎,便会出将差池。如今这娃娃已然决断,你反来事后孔明,巧言附和。不过既然你二人心思一致,想来这药材就不会有错了。”

    杨起与祁恬面面相觑,齐身笑道:“先前息斗大师也从那白起帐中得了这两件药材,那时看他骑得小黑鹏,心中便有怀疑,不想正是替他取药。”

    银瓶看他们谈笑甚欢,眼波流转且不时窥看过来,面色不觉些许微红,竟似有些羞涩,索性咳嗽一声,撇下青衣、黄松二人,大大方方走来,道:“那两味奇药确是息斗和尚所赠。”

    杨起抱拳道:“莫非还是用来救你那至亲至爱之人?有了药方,又能渐渐收集齐全各味药材,可喜可贺。”银瓶哈哈大笑,待到得二人跟前,才要说话,忽然眉头紧蹙,神情狰狞跃然。杨起心中一惊,暗呼不好,拉着祁恬急忙往后退去,却已然不及,便觉得银瓶双臂如铁钳一般,将自己二人牢牢箍住,再也动弹不得。

    祁恬慌道:“你要做甚?”已被银瓶挟持而起,三人腾空纵飞,便往另一处草坪落去,降落之时立足不稳,你我彼此携带拉扯,尽皆摔将地上,便看沾惹了许多的草根树屑,俱是灰头土脸不已。

    杨起方要怒喝,却听得身外一声巨响,定睛观看,先前所站之地赫然一个极大的坑穴,气息袅袅,尚有余烟残雾不止。杨起浑身陡然一颤,抖将出一袭的寒意,再看祁恬,也是一脸苍白惊骇,相顾无眼无语,心中皆道:“若非受银瓶相救,只怕此时已然销魂碎骨,不复存世了。”

    银瓶松开他二人,奔到绿娘子与黄松跟前,拔出腰间软剑,厉声喝道:“你好有长进,先前若是打架,还能事前打上一个招呼,如今却连这几句寒喧也悉数息免了。”

    众人愕然,见他仰头喝斥,便依着他的方向往树上看去,待瞧得分明了,不觉苦道:“这秦缨如何又来了?”秦缨看众人觑望,冷笑道:“你的夸赞我可当不起,若是再要叫你仰视,岂非更是被你奚落?”双袖一展,盈然飘落,只是较那绿娘子的飞天舞姿,多了几许诡异,眼角瞥视微笑间,竟是遮掩不得的隐约煞气恶意。

    她手上长鞭早已抽出,依旧是紫光流溢,寒气阴恻,微微颤抖间,虽然不曾有鬼哭狼嚎之声,犹能听闻幽魂怨魄的叹息。银瓶不敢怠慢,一柄长剑护刺胸前,沉声道:“所谓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一段时日不见,你的魔性修为竟能见长如斯?”

    秦缨一直那地上的坑穴,嘴角似撇未撇,若有笑意,道:“你以为我一鞭下去,便能撼天动地么?此时莫说竭力一击,就是让我再抽上十次,也断然不能陷落一个如此大的葬坑。我昨日得了一枚天火弹,听闻其威力颇大,却有些不信,于是方才借故小试一番,真正与传言不差。”

    银瓶脸色一变,冷笑道:‘你说它是葬坑么?这般巨大,却不知里面即将葬的是谁?”秦缨扑哧一笑,道:“乌麒麟是魔山的灵异之物,怎会如此愚钝,我送那息斗和尚奇异的车前草,有意让他转托于你,难道是与你示好交善么?”银瓶连连摇头,哼道:“你自然别有所图,所以我得便得了,也不会对你感激一分。”

    秦缨故作诧异,道:“你若是感激我,那一株药草岂非白白相送了么?千万不可。这不过是你我的一笔买卖,怎能有所情绪?”银瓶看她继而嫣然一笑,心中竟是惴惴不安,暗道:“她究竟是何用意,我却窥破不得一丝半毫。”

    秦缨看他蹙眉思忖,叹道:“其实这缘由也颇是简单,何必需要穷思苦想,却终究不得猜透?我不过是看你我都是昔日同僚,无论彼此好恶,多少有些颜面交情。所以若要向你索取,好歹也要送上一两件礼物,一来一往,如此便两清了,互不赊欠。”

    银瓶道:“你那草药极其珍贵,却不知我能用什么东西抵偿?”一拍脑袋,恍然道:“是了,我的一条性命倒也值钱,只是将它给你却大大不妥。一者与你那佛手车前相较,实在贵重了太多,我轻易陪上,岂非吃了大亏?二者此物尚需凭你的真本事过来拿取,你若是拿不得,反倒会因此送掉自己的性命,实在叫我为难之极。”

    祁恬轻声对杨起道:“这便是勾心斗角了,如此累赘,何不索性打将一个痛快?”杨起摇头道:“她若是以前的秦缨,若是有心和人打斗,此番早已动手相搏,或抓或踹,或咬或挠。只是此刻变得有些斯文,话也不觉多了。”

    祁恬呸道:“说话阴阳怪气的,哪里是什么斯文,分明就是诡异阴恻罢了。”二人悄悄挪到黄松身畔,却看他神情茫然,正与青衣道:“可惜那清风与红孩儿药散神奇,却偏偏没有能根除魔性的丹丸,否则便是花上十万两白花花的银子,我也定然买下,想法子教她服用。”

    青衣道:“莫说他们没有,就是偶尔配制得一两味,你又哪里去寻十万两银子?”黄松道:“我先前曾试过那迦楼罗送于的还原袋,一些小件物什放在里面皆能复原,以后我便用它来替城里的妇人修理吊坠、耳环、戒指,可得一笔收入。你帮人医病开方,再卖些疗伤圣水权作副业,价格也比药铺中的金创药便宜许多,又能得一笔收入。他二人便四处降妖除怪,专寻那有官家悬赏或是私人花红的,所得必然不菲。此后你我大家的开支也要节约一些,我再与清风、红孩儿商侃杀价,也并非不可行之。”众人不禁讶然。

    秦缨笑道:“你的本领比我高强,我自然不是你的对手,所以便向魔君借了这九龙魔火柱,势必能将你和那四个惫赖之人一并烧化。”又瞥看那绿娘子一眼,道:“那念凤村的村民人心贪婪,我便将这轩辕之台周围的金矿也悉数烧化,你看可好?”从怀中掏出一物,雕龙石柱,柱上盘旋几条黑龙。

    祁恬甚是奇怪,对杨起道:“这三界之中有那云中子的九龙神火柱,难不成化外魔山还有一尊九龙魔火柱么?”杨起苦笑道:“莫说九龙魔火柱,若是不能听你提起,我便是连那什么云中子、九龙神火柱也未曾耳闻。”

    秦缨冷然道:“你这便是少见多怪了,三界之中有的宝物,我四大魔山十二奇峰一样也不缺。那天庭有着三眼神君,以为正统栋梁,我化外之界尚有三眼魔君黎锦,堪为不世奇才。你有灵珠三太子,我这边也有老将九道,不过其日夜与息斗猴子厮混,反倒忘了自己的魔家本元。那九龙神火柱可以唤出九条神龙喷火吐炎,彰显神器的赫赫微风,我这手上的宝贝也能招出无穷力量,呼吸之间,魔焰滚滚,可烧化一切浊物。”

    绿娘子看秦缨得意,便默然不语,待她说完,轻声道:“你若是要烧化那金矿,我是欢喜得紧的。只是他五个算来也是你的故人,你果真能够下手,追魂夺命不成?”

    秦缨喝道:“我本是心狠手辣之人,杀人从不眨眼,你说我有忌惮,岂非滑天下之大稽?实在可笑。”绿娘子道:“你双目赤红,分明就是中了魔降之息,我此处的林中有一种唤做鹿角檀香的树木,虽然不能根治你那已然附心合神的魔性,但是却能极力抑制控将。目下你尚不察觉,但真要下手之时,便会生出不忍之意了。”

    秦缨也不知为何,受她一说,心中陡然愤怒,厉声道:“你速速闭嘴缄言,再要胡说八道,我也将你烧化,若是莫名枉死,休要怪我无情。”绿娘子叹道:“你突然发怒,正说明你心中良心复苏,却苦于被魔性钳制,不得超脱,是以烦恼不已。”

    秦缨横眉怒目,狠狠道:“你如此说来,不过是一番一厢情愿的谬论罢了。好,我先将那金矿焚毁,再取你们六人的性命不迟。什么真金不怕火炼,委实笑话,魔火吞噬之下,岂有完卵安然?”

    她说话间便将手中的宝贝掷出,便看天地之间顿时变色,乌云翻滚,狂放大作。秦缨喝道:“此时无火,何时燎原?此时无焰,何时毁天?疾行之。”便看九龙魔火柱迎风而长,放出九条张牙舞爪的巨龙,浑身上下为魔火环绕,通体乌黑发亮。众人骇然失色,一时手足无措,皆惊道:“好厉害的魔器!稍时用来对付你我,皆要死无葬身之地也。”便看黑龙所过之处,石焦土枯,山崩峰析,一切灰飞烟灭,再无完所。

    只听得秦缨哈哈大笑,状若痴狂,拍掌道:“有趣,有趣,此地金矿尽悉被毁,那念凤村尚是思念凤凰不得,即刻又要哀号黄金了。索性便更名叫做什么念金村,岂非更加妥帖?”看杨起一众惶然无状,被空中九条黑龙的气势牢牢压迫,俱是动弹不得,忽而嘶声力竭地吼道:“我本是狠心之人,你们忤逆了魔君,三番四次与他作对,惟有死路一条。”

    杨起灵光一闪,大声道:“那些地图尚在我们身上,莫非也要被你一并烧成灰烬?”心中忖道:“你若是有所顾忌,便不敢用魔火烧将才是。”

    孰料秦缨冷笑道:“那些地图碎屑的秉性正与魔火相合,愈烧便愈是齐整新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