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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35章往事如烟

    湾景售楼部购房者的情绪与一期时抢房的那股热情相比简直是是冰火两重天。

    通过不同渠道邀约而来的二期零星购房者在销售顾问的不断努力下,将信将疑地开始选房。

    外场人群却还在高呼:“补我差价”、“还我血汗钱”、“退房”。

    上百名一期业主堵在售楼处前讨要差价,队伍不断往前涌,人墙突破了保安的防线,继而进入内场开始打砸。

    挤破头皮抢房的场景还恍如昨日,一眨眼功夫,画风突变。

    购房的预期一旦改变,迅速体现在每个售楼部的来访量上,没有了来访量,再强的销售团队也难为无米之炊,也就不存在所谓的转化率,成交数据就相当难看了。

    在如此不景气的的市场环境下,长远地产为了回笼资金和实现销售的既定目标,迫不得已做出了9折再返现1折的首付组合,并送装修基金6888元的促销策略。

    原本一房难求的湾景项目尚且如此,其它小规模的民企更是可想而知。

    临近年底,房地产交易市场一片哀嚎。

    大批二手中介门开启了关店潮,断供的现象也开始频繁出现,更有大批用高杠杆的炒房客,滚雪球一般低价抛售。

    黄星新购进不久豪宅边的那套3+1房,首付都跌没了,一边还着房贷一边家庭资产的不断贬值,晓玫还煽风点火地揶揄他说:“炒房炒成了房东,炒股炒成了股东。”

    黄星却很淡定,他笃定这次房地产价格依然只是在做俯卧身,地产夜壶会在恰当的时机被再次提溜出来,所以他坚持持有有,做长线投资。

    因此他沾沾自喜说:“咱是自住的。”

    话虽如此,收入锐减,没了提成,黄星的心里还是一阵打鼓,倾巢之下,安有完卵。

    最直接体现的是,生活紧随变得捉襟见肘起来,他和晓玫开始把每个月的生活费用开支列表,按轻重缓急的顺序进行,砍去认为不伤大雅的开支,少去认为可以节约的部分。

    老太太的生活费必不可少,弟弟和弟媳每个月不定时的资助却成了他们目前最大的负担。

    都说贫贱夫妻百事哀,虽说还没到那一地步,黄星也不免对晓玫弟弟一拖三的持续拖累颇有微词,夫妻俩也几次为此闹的不大愉快,好在小乖这个润滑剂,调和着这个小家庭,不至于造成多大的破坏力。

    12月7日,大雪节气,有诗云:

    终南阴岭秀,积雪浮云端。

    林表明霁色,城中增暮寒。

    这天是晓玫的生日,这天也是他们人生第二套房子的交房日子。

    一家人有说有笑,开开心心早早地来到了小区门口。

    大门上方巨大的横幅挂着“欢迎回家”,门口站着一排红色贝雷帽,蓝色制服的安保人员,双手背在身后,神情透着紧张。

    物业人员倒也十分殷勤,填表,交费,验房,拿钥匙一条龙服务。

    贴心的是现场临时专为儿童设置了一个游乐区,摆着各式各样的儿童玩具和一堆零食。

    小乖才不管房子好坏,有吃有喝有得玩,开心不已。

    现房交付,与样板房还是落差不小,尤其是园林景观与想象的差距甚远。

    原示范区的花花草草像霜打后蔫蔫的,失去了活力;除了草皮中心围和而成的几棵香樟还算称得上郁郁葱葱,行道树就小的可怜,歪瓜裂枣的几株弱不禁风的随风摇曳,简直是不堪入目。

    黄星感叹买房还是要买贵的,老话说的好:“便宜没好货啊。”

    有些房子是从你入住的那天开始,你就想着什么时候卖了它。

    说的或许就是这种房子了吧,不上不下,鸡肋一般。

    元旦前夕,s市发生了两件大事,一是再次被权威媒体评为最宜居城市的荣誉称号,另一个就是获得了下届全国大学生运动会的举办权。

    小白给小龙喂喝了牛奶后,交代好她爸爸给阿荣送早餐,并说医生会在十点左右查房,让他留意医生的嘱咐。

    然后他带着荣益建筑公司的材料火急火燎地赶往s市商业银行。

    林丽刚开完早会,看到小白到了就直接带她到二楼行长室见许自强。

    许自强正泡着茶和一个美女业务经理聊着,林丽轻轻敲了敲门:“行长,我同学过来了,您现在有时间吗?”

    许自强交代了几句业务经理的话后转向林丽说,进来吧。

    “行长,我介绍一下,柏静,我大学最好的同学,关于贷款的事宜向您咨询一下,您可要多多支持哦。”

    小白恭敬地鞠躬道:“许行长好。”

    许自强抬头望了小白一眼,猝不及防愣住了,年轻的董美模样就这样鲜活地再现在他面前。

    如雪的娇靥不失柔媚,眉头微蹙,眼波微冷含羞带怯;轻挽的鬓角缀以一枚青色珠花,举止优雅,清丽脱俗。

    佛说:一尘一劫,免不了离别和重逢。

    时间瞬间凝固了,恍惚命运和他开了玩笑,让他穿越到最初的美好。

    小白被这样的眼神盯着,心里有些慌乱,鬓角因紧张微微抽动了两下。

    她怯生生地看了一眼身旁的林丽,林丽也瞧见许自强不明就里的目光呆滞。

    她和小白交换了一下眼神,然后小声提醒道:“行长,行长,别让我们小白这样干站着聊天吧?”

    许自强如梦初醒般地揉了揉眼睛,林丽的话让他回过神来,他不好意思的说:“坐坐,坐下来聊。”

    结果自然也是失望的,信贷政策红线谁也不敢踩,不是不能,就是审批复杂,要求严苛。

    小白拿出建业中心的产权复印件,略微犹豫地递给许自强,说:“许行长,我有抵押物,我们持有建业中心800多平办公楼。”

    许自强翻阅了一下材料说:“面积不小啊,有贷款吗?”

    “有,我们贷款五成,不过已还了一些,许行长,可以做二次抵押吧?”说完小白满怀希冀的眼神望着许自强。

    许自强说:“二次抵押不好做,爱莫能助啊”,他无奈地摇了摇头,补充道说:“先安排做个评估,有抵押物总比没有好,看是否达到经营贷款的条件,不过有些困难。”

    心存的一点希望的小白被许行长的一席话浇了一盆冷水,神情黯然,黔驴技穷的感觉袭来,特别失落。

    沟通完后,许自强亲自送他们两个走出行长办公室,他轻柔而低沉地对小白提了一个莫名其妙的请求说:“白小姐,你能把眼镜取下来一下吗?”

    小白一脸错愕,还以为眼镜上沾了点什么,她没有芥蒂,取下了眼镜,瞧了瞧镜片,可并没发现什么啊。

    凤眸微凝,俏脸迷离。

    徐自强龇牙咧嘴笑而不语,眼前这个没有眼镜遮掩下那张富有胶原蛋白的俏脸映了花红,清澈的双眸藏着少许繁星。

    他心里翻江倒海起来,心里多了几许说不清道不明的情愫。

    望着小白远去的背影,他仿佛看到了当年那个毅然决然转身离去的董美。

    目光及处,尽是忧伤。

    小白把她爸爸送来的饭,小心翼翼地喂给阿荣,有时还会抖动的送到嘴边,阿荣明显觉得不对劲,想问小白怎么回事。

    他用嘴巴顶了一下勺子,问:“公司怎么了?”

    小白目光躲闪,含糊其辞地安慰着阿荣说:“没事的,做了一些安排,我正要和你说呢,我把几个部门不是特别关键的岗位做了一些调整,另外在开支上做了一些平衡。”

    阿荣虚弱地点点头,时不时抬头看了小白一眼,眼神迷茫,几次欲言又止。

    心有余而力不足啊,企业目前的财务状况他清楚得很,人和企业一样,要想活下来,还有什么不能调整和改变呢,只是觉得苦了小白,心疼不已。

    s市商业银行的行长办公室里,许自强房门紧闭,思绪万千。

    惊鸿一瞥,勾起了往事尽是忧伤。

    窗外蒙蒙细雨,特别的清凉,气氛凝重,像极了他们相识的那天。

    而那时他还仅是柜台的办事员,住在一片房租便宜的民房里,每天下班后必经过董美所在的梨园戏剧棚。

    露天的剧场每逢节假日都会有经典的剧目演出,他一个人无聊的时候就会经常光顾那里,几乎每次都是剧目全部结束后才舍得离开。

    那天,熬到最后一个剧目快结束时,天空毫无征兆地飘起了雨,他正准备离开,雨却突然增大了起来,他不得已跑到剧棚的后台里躲避。

    董美是这个剧团的角,她的剧目通常是最后压轴出场,刚从前台表演结束回到后台卸妆的她,从镜子里看见一个男的湿漉漉跑进来,吓了她大惊失色。

    就这样他们认识了,继而恋爱,结婚,生娃。

    生活原本和大多数人一样,相亲相爱,休戚与共。

    如果没有另一场的梨园戏,没有另一个男人的出现,或许他们至今依然是这个城市里再普通不过的一对寻常夫妻,一个美满的小家庭。

    小白紧赶慢赶忙完阿荣的事,抽空回家看看小龙,一整天了小龙应该想妈妈了吧。都说男人的尽头是女人,女人的尽头是孩子,说的一点也不夸张,一天不见儿子她心就会不安。

    出租车窗外,雨水乱糟糟地拍打着车窗,断断续续的,冰冰凉凉的,似乎冻在了她的心里。

    她两眼无神,望着模糊的窗外,心情极其的复杂和低落。

    十几分钟后,许自强发过来莫名其妙的消息说:“白小姐,我可以考虑以特别的条件批这笔贷款,但只有一个要求,就是你得穿上梨园戏衫,为我唱一曲?陈三.大闷?,如果没问题,请把抵押贷款材料准备好。”

    谁有心情玩这个恶作剧?!

    小白哭笑不得,手机往空座位上一丢,牙缝里冷冷地吐出一句:“变态。”

    许久没有得到小白的回复,许自强思考片刻,另补充了一句说:“放心,我没有伤害你的意思,我只是在寻找一段属于我的回忆。”

    荣益建筑公司的账上资金眼看将粮尽弹绝,工人们刚开始态度婉转,也理解老板生病了公司一时周转困难,那就就先缓缓吧,说好大家一起克服困难,共度时坚。

    但凡事都经不起议论,时间一长,谣言四起,说公司可能要倒闭了,后面的工钱有可能会打水漂了,然后就以讹传讹,又开始了轮流蹲点项目部和荣益公司。

    钢筋班组的工头最为活跃,每天快到下班时间,就喝了点酒准时过来蹲点,眼皮耷拉着,左眼长长的疤痕在酒精和情绪的刺激下瘆得吓人。

    金至宝财务老靳向小白透露,工头们今年可是全家总动员,带着被褥睡在项目部,看来是要准备打持久战了。

    事态越来越严重,电话三番五次打到阿荣的手机上,小白一筹莫展,万般无奈。她反思着自己,怀疑起自己心存的那点坚强和自尊,会不会使得公司活下去仅有的机会也错过了。

    她反反复复地思考了一个晚上。

    第二天上班时间,满腹狐疑地给许自强回复说:“许行,您的要求我接受,但必须保证我的贷款没问题,还有我仅是唱个曲,您不能有非分之想,可以吗?”

    很快许自强回复说:“这个你放心,那就好好准备吧,准备好了打电话给我。”

    小白握着手机,紧咬嘴唇,望着医院外远处灰蒙蒙的天空,眼眶里打转着泪花。

    她想起和阿荣一起,在校园、在他老家,在城市的某个角落,仰望着满天繁星,憧憬着美好未来,探寻着宇宙中的未知。

    然而,现实却一点一点把他们从天空拽回,按在地上摩擦,甚至你都不敢大口喘气,害怕气息也会把那点可怜的希望也吹没了。

    (本章完)